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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 【混世小色医】(1-574章)作者:悠然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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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小色医】(1-574章)作者:悠然钟声

【混世小色医】(1-574章)
作者:悠然钟声
字数:2165559


              【内容简介】

  遥远美丽的小山村,成年男人全部出去打工挣钱了,留在家里的除了老掉牙
的男人,就是还在怀抱里吃奶的男人。

  十七八岁小道士许子陵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医生,但是病患大多是美女、渴妇。

  看他如何持枪很扫乡里,再冲出山村,凭借医术、武功,在红尘路上混得风
生水起……

  中南海保镖,北大上学,其后步入仕途……

  他多情不滥情,风流不下流,他喜欢平静却风波不断,感情色彩缤纷,仕途
步步登高,美女兼收并蓄,他的人生精彩无限……

[ 本帖最后由 vampire518 于 2013-8-23 12: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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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世小色医

             第001章醉翁之意

  当许子陵走进李晓倩的卧房时,她已经趴在床上翘着屁股等他哩。

  「嘿嘿……」许子陵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嫂子,咋这么个样子啊?摔哪儿
了?」

  天气热,李晓倩穿得很少很薄。屁股高高撅起,粉色的* 紧紧勒在* 的臀上,
透过薄薄的白色绸质睡裤,在那里勾勒出一小片让人想入非非的粉色三角区。

  「别提了。」李晓倩伸过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尾巴骨哼哼唧唧道:「早上起
来打水,不小心在井台子上摔了个屁股墩,尾巴骨给咯了一下。疼得老娘站不成、
躺不成、坐不下,翻个身子都疼得呲牙咧嘴一身汗,只能这样趴着。」

  晓倩已年过三十,家里有钱,爱捣饬而且很会保养,伸出来的一只芊芊素手
白嫩细腻,中指和无名指戴了两个明晃晃的戒指,指甲上还涂了红艳艳的指甲油。
不用看人,单这只白生生嫩鲜鲜的小手就能显示出它的主人是一个艳若桃李的娘
们儿。

  看见她手上明晃晃的戒指,许子陵不禁暗暗骂道:男人在城里当黑包工头,
靠着偷工减料和克扣工钱,大把大把的昧心钱挣回了家,这娘们也他妈的跟着自
家男人嚣张骚包!

  不过这臭娘们摔得也忒不是地方了!许子陵有点子犯嘀咕,他吭吭吃吃道:
「嫂子,你这是尾巴骨摔裂了,要先捏骨,然后再用艾条灸烤,可有一样,我…
……我………」

  「怎么了,你治不了?」晓倩回过头来,眼睛里带着一丝失望。

  「治倒是能治,可是你必须脱去裤子,否则………」

  「嗨!我以为啥事呢?」李晓倩* 惯了,满不在乎道:「姑娘家是金屁股,
结了婚是银屁股,生了娃是屎屁股,嫂子我早先要是没采取避孕措施,你这么大
的儿子怕也有了,我都不害怕,你一个青皮蛋子怕啥?」

  说着,她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在他的小腹上拍了拍,然后蠕动着屁股麻利得把
自己的睡裤褪到了膝窝上。

  蓦然间,* 柔腻,雪豆腐似的臀便活色生香地展现在许子陵面前,只在两瓣
屁股中间留有柳叶大一片* 的丝片片。偏偏那一小片粉色的丝质片片还是镂空的,
里面的内容物若隐若现,极具诱- 惑和暗示意味。

  狗日的,这哪是裤衩子吗?几乎就是透明的,简直跟没穿一个样!许子陵目
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觉便感到嗓子发干喉头发紧,不由自主咕噜一
声咽了一口唾沫。

  屋内静悄悄的,他这一声便显得很响。

  李晓倩不用回头就知道许子陵脸上的表情,心里不禁暗笑道:十七十八、球
毛齐发。这青皮小子正是那种气血健旺容易动火的年龄,估计从没见过这种阵势,
此时一定是看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阵窃喜,于是半真半假问道:「看不出你一个小毛猴猴的
鬼心眼子还挺多,没见过女人屁股啊?这十里八乡的就你一个针灸按摩的,大姑
娘小媳妇的屁股你不知趁机看了多少?」

  「我没有………」说话间,他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李晓倩依然是半玩笑半认真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嫂
子信你。就算是今天嫂子让你开开眼,这总行了吧?」说着,极* 地回头乜了他
一眼,「你抓紧时间替我捏骨啊,我婆婆这会儿正好去镇上赶集去了,让她回来
瞧见这样子也不好。」

  「嗯呐………」她那一眼瞅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慌里慌张答道:「不过还要
脱,隔着一层布,手感不准。」

  李晓倩很放得开,大咧咧道:「你是大夫,你说咋弄就咋弄。」

  他更慌了,踟蹰着伸出双手,刚挑起她的裤衩便蝎子蜇了似的缩回手来,面
红耳赤道:「嫂子………还………还是你………自己来吧。」

  李晓倩嘻嘻笑道:「多大个事儿,你麻烦不麻烦?」说着,捉起他的手放到
自己的裤衩松紧带上,轻轻一带,牵引着他的手慢慢腿下了隐秘处最后的一点遮
挡。

  见他还在犹豫,李晓倩逗道:「你要觉得占了嫂子便宜,大不了过会儿让嫂
子也看看你那地方,让嫂子检查检查,瞧瞧你的毛毛长齐了没有。」

  许子陵哪里是在犹豫?他是有些有点难以自制。裤裆的活儿不由自主硬热了
起来,他几乎能听见那里的血液在血管子里呼呼流动的声音。他偷偷往下撇了一
眼,只见丹田之下高高支起一顶小帐篷。看上去很不雅观。

  他想走,却又挪不动脚步,李晓倩白生生的两瓣肉砣砣仿佛一块牛皮糖,紧
紧粘住了着他的眼睛和脚步。

  「赶紧啊!」李晓倩又一次催促道。完了似是意犹未尽,又呵呵笑着补充道:
「你可以边干边看。」

  许子陵被她说破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便有点恼怒:日你妈的* ,
谁稀罕你那破玩意啊!动了怒气,心里便不再发虚,遂俯身上去,伸出修长的手
指灵活的替李晓倩捏拢起尾巴骨来。

  尽管他的手法很轻柔,但捏骨过程实际上是将产生裂纹的骨缝往一块捏拢弥
合的过程,一般情况下会很痛。李晓倩发出一阵阵呻吟似的哼唧声,雪白的屁股
和大腿肌肉不自觉的一缩一缩,仿佛鲜艳的嘴唇在一歙一合,看上去煞是香艳刺
激。

  零距离接触!气味、颜色、形状都强烈的刺激着他的感官。许子陵瞬间便忘
记了原来那点怒意,一边心猿意马地为她慢慢捏拢,一边凭着手上敏锐地感觉寻
找裂痕所在。但是,半天过去了,竟没有找到裂痕所在。

  难道是因为自己走神儿以至于手上的感觉变迟钝了?他提了一口气稳稳心神,
努力地在她的尾巴骨周围细细游走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也许只是软组织挫伤。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觉得不对,若是软组织挫伤,尾巴骨周
围必有青紫瘀痕,但李晓倩的尾巴骨周围的肤色却白腻如玉,哪有一点软组织挫
伤的迹象?看来这娘们是有钱烧的、屁痒骚的,稍有点不适便忍受不了,不扔点
钱心里不舒坦。

  「嫂子,看起来问题不大。」他缩回双手,打算用艾条灸一灸,「没有发现
裂缝,我用艾条给你灸一灸,晚上就能翻身了。」

  她的头埋在枕头里,嗓子里仿佛含了一口痰,喘着粗气含混不清的说道:
「我………我听说尾巴骨要是裂了,若治不彻底留下后遗症可不是闹着玩的,弄
不好会瘫痪!子陵,好我的亲儿哩!你既然已经来了,就替嫂子好好捏咕捏咕,
完了嫂子好好谢呈你。」说到这儿,她略顿了顿,又声气咻咻道:「再说了,过
段时间你二宝哥该回来了,我这样躺不成卧不下的,到时候也碍事啊!」

  她最后这句话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可惜许子陵正在想事情,根本没留意这
句话。

  兴许自己刚才从侧面捏拢擀骨,角度有些不对,最顺手的角度应该是站在她
的屁股后面。呵呵……既然你不嫌难看,老子堂堂七尺汉子有何惧哉?

  于是他说道:「嫂子,那就请你转一下方向,我从后面再给你捏捏。」

  「哎……」李晓倩颤着声气忙不迭地答应道。趴在床上原地转了个圈,麻利
地把白生生的屁股踅了过来,正正对准了站在床沿边上的许子陵的正面。

             第002章不堪承欢

  许子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脑子里轰然一声,仅有的一点定力瞬间便告土崩
瓦解。一阵心跳气浮喉头发紧,许子陵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劲儿来调整心情。

  不能让这骚娘们小看了自己。他一横心,硬撑着嗓子,装出一幅老练的样子
沉声说道:「嫂子,你是不是想尿尿了?你的裤衩子都湿透了。」

  李晓倩哼哼唧唧笑道:「瓜娃子,嫂子想吃荤腥了,流的是口水水。」

  至此,他已经有些明白过来味了:这骚娘们看病是假,想吃自己的童子鸡是
真。

  想透了这一层,他反而镇静下来,胆子也正了,于是明知故问。「嫂子想吃
啥?」

  李晓倩上气不接下气道:「火腿肠………萝卜………黄瓜………」

  「这里没有啊!」他更加镇静,继续兜着圈子逗趣,「要不我去厨房找几根
来?」

  「日你个妈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李晓倩真急了,急不可耐吼道:「你
要把嫂子急死不成?把你的小萝卜给嫂子吃了就行」

  …………许子陵初入人道,哪里知道怜香惜玉,兼之又是童子之身,真元充
盈丰沛,只知一个劲的玩命捣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李晓倩正值虎狼之年,
男人又长年不在家,已经旱得透透的了。强烈的饥渴使她的嗓子里发出一种奇怪
的咕噜咕噜声。不大一会,她便浑身大汗淋漓、手脚抽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见她这般模样,许子陵吓了一跳。急忙在她坐直了身子,用手在她的人中穴
上猛掐了几下。

  少顷,李晓倩长长嘘了口气,慢悠悠醒转过来。

  见他正傻呵呵的注视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喘着粗气说道:「嫂
子旱的时间太久了,你的雨水又太猛,猛乍乍一下子嫂子被浇得有点受不了,让
嫂子略缓一缓。」说到这里她转而调笑道:「看不出你平日里装的斯斯文文的,
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早知道这样,老娘早就把你的童子鸡给活吞了,用得着装什
么劳什子病?」

  她是话里有话,许子陵见多识广,岂能听不出来。于是嘿嘿一笑道:「我不
是装的,我这人一向是你清我也清、你浊我也浊。你若是烈女,我便是柳下惠,
你要是潘金莲,我就是西门庆。」

  李晓倩脸一红,讪笑道:「你是骂嫂子哩,不过看你的样子确实还是第一次
和女人玩耍。」

  「你咋看出来的?」

  「你以前要是和女人耍过,决不能这么玩命搞」她娇笑一声,两只葱管一样
的纤指夹着他的脸蛋说道:「你这么大的家伙谁能受得了?一竿子插到底、死命
硬捣,都快顶到老娘的肺叶子上了,照这种弄法,一般黄花闺女不被你搞死才怪
了。」

  「看你欲死欲仙的样子,难道刚才你不舒服?」

  「轻点,」李晓倩笑颜如花、美眸流盼:「好我的亲儿哩!嫂子给你教个方
子,省得你今后弄出人命来。」

  说着,她坐起身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晓倩不知死去活来多少回,许子陵却一如既往越战
越勇,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到了后头,李晓倩真的吃不住劲儿了,好几次央求
他停下来喘口气。许子陵有点恼怒,心道:老子才爬到半坡你便要撒手,老子还
没过瘾哩。遂也不听她的小声央格,只是玩命的捣鼓。李晓倩没办法,只好闭着
眼睛咬着嘴唇拼命忍着。

             第003章一箭双雕

  正捣鼓得起劲儿,许子陵忽听背后一个女人冷冷说道:「好啊!奸- 夫- 淫
- 妇在家里就明目张胆干上了!真他妈不要脸!」

  许子陵吓坏了,咕噜一个翻身下马,两人顿时分了开来。

  身后说话的女人原来是李晓倩的婆婆黑牡丹。刚才两人光顾了猴急干活,谁
也没想到卧室的门根本就没上闩。更没想到黑牡丹这么早就赶集回来了。

  黑牡丹是李晓倩老公二宝的后妈,实际年龄比李晓倩大不了几岁,徐娘半老,
风韵犹存,* 而不失窈窕,麦色皮肤细腻光滑,头上乌云鸦堆青丝袅袅,走起路
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妖妖媚媚的样子不输李晓倩半分,故而人称黑牡丹。

  此时她蛾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两人说道:「你俩做下这样伤风败俗丢人
现眼之事,你们说咋办吧?是打电话叫二宝回来还是到乡派出所去说理去?」

  许子陵到底年龄小,被人捉奸在床本来就很尴尬难堪,一听此话脑子里顿时
轰的一声,惊慌之间,嗫嚅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晓倩惊慌归惊慌,却不失措,她见婆婆嘴上虽说的气势汹汹,一双桃花眼
却贪婪的瞅着许子陵的家伙不放,眼神和表情似乎也有些邪邪的饿劲儿。

  看到这里,李晓倩当时心里便有点底了。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婆婆了。

  黑牡丹从小便* 成性艳名远播。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时,便被自家堂哥
弄大了肚皮,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后来迫不得已远嫁到桃树坪作了二宝爹的填房。
她比二宝爹足足小二十多岁,老夫少妻那还有个好?黑牡丹天生* ,奶大皮滑水
丰,床第之上贪欢无度;二宝爹本是色中饿鬼,宝刀虽老尚能饭矣。然色乃伐性
之斧,几年工夫下来,老家伙生生被黑牡丹榨成了一张人皮囊子,落了个半身不
遂瘫倒了床上。

  算起来二宝爹瘫在炕上已有两年了,这娘们八成也蹩坏了。这两年,但凡二
宝回来,黑牡丹便忙前忙后骚情不已,要不就赖在小两口房里不走,要多腻歪有
多腻歪!这娘们在外面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妖精一般,为甚,想勾搭野汉子
呗。可惜,周围十里八乡的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除了老掉牙的男人就剩下还在
怀里吃奶的男人了,没人欣赏。今天撞见这事恰如瞎狗碰见了热屎,能不狠狠吞
上一嘴?

  想到这里,李晓倩眼珠一转,说道:「婆婆,你别上火,常言道,家丑不可
外扬,说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况且这种事情讲究的是捉奸在床,没有第三者
在场,谁能替你作证?你是能捆住我俩还是能绑住我俩?只要这青皮小子提起裤
子走出房门我俩就可以不认账,你说也是白说。再者说了,他还是个小毛孩子,
谁会信她与我有这种事情?惹急了我倒打一耙,告你个造谣生事!二宝远在天边,
他又没亲眼看见,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黑牡丹嘿嘿一声冷笑,咬着雪白的牙齿说道:「我不管,信不信在他。」眼
睛依然直勾勾看着许子陵胯下吊儿郎当的* 和球球。

  李晓倩有点慌神,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最忌讳这种事情,只要有点影子,
大多数丈夫都会起疑心。万一二宝信了她的话和自己离了婚,这诺大的家业、以
及二宝本人不都落到这个老妖婆手里去了?怕自己到时哭都没有眼泪,罢罢罢!
今天这事不让老妖婆尝点甜头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她厚起脸皮鼓起勇气说:「婆婆,我不是吃独食的人,咱婆媳俩索性见
一面分一半。子陵年龄虽然不大,东西却不一般。」

  这话说到了黑牡丹的心窝窝里,黑牡丹登时非常高兴,火烧火燎的恨不能立
即俯身上前抱住许子陵滚做一团,然嘴上却冷冷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李晓倩已看出她火急火燎的样儿了,于是心里越发有底,她甚至沉着声气笑
了起来:「婆婆,我的意思是咱仨人一床被子伙着盖,什么家丑外丑全遮住了,
你看咋样?」

  黑牡丹还要扭捏做态,李晓倩呼得扑将上来,一把抱住黑牡丹,嘴里叫到:
「我让你装洋蒜……」两人遂一起仰面朝天倒在床上。李晓倩高大* ,年轻有力,
小巧玲珑的黑牡丹被她抱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我的肉肉蛋!」李晓倩对许子陵一怒嘴儿,示意道:「脱她的裤子,上她!
干了她就是自己人了。」

  刚开始,那黑牡丹还装模作样扭着身子挣扎了俩下,嘴里颤着声气嚷道:
「不行………不………行………行………行行行………」待许子陵真正上了手,
她便哼哼唧唧浑身瘫软,几下过后,便面如桃花双眸如醉,猫叫春似的叫唤开了
………

             第004章邂逅富婆

  许子陵原本不是桃树坪人。

  十二年前,山那边许子陵的老家遭了水灾,大水之中,父亲为救子陵娘俩而
葬身波涛,母亲领着五岁的许子陵沿街乞讨辗转投亲,经到桃树坪的时候,她母
亲突发急病躺在村中。年幼的许子陵惊慌失措哀哀而泣,桃树坪的人不但不出手
施援反而借口疫病会传染,于是把子陵娘俩轰到了村外半山腰的树林里,任其自
生自灭。三天后,许子陵的母亲便一命呜呼,此事惊动了青云观道长清虚,出家
人慈悲心肠,二话不说便出手帮着小子陵将其母发送,然后领着子陵回到青云观。
从此,许子陵便在青云观住了下来。

  清虚皓首童颜、仙风道骨,时年已有八十岁,他见子陵眉清目秀骨骼清颀,
当下便十分的喜欢。他把自己一身的道行和医术都传给了小子陵,但不知为何,
他却不让子陵正式出家皈依。因此说起来,子陵只能算作清虚的俗家弟子。

  岁月荏苒,韶华更迭,转眼间小子陵便十五岁了。这一年冬天,清虚羽化飞
仙、无疾而终,享年九十岁。从此小子陵接过师傅的衣钵,正式撑起了青云观的
门面。

  青云观坐落在桃树坪后山顶上,观后一道飞泉激流而下,周围群山峨峨耸立,
青云缭绕,郁郁葱葱,环境极为清幽。没事时,子陵便在观里念书写字打拳练剑,
周围十乡八里的人家有病有灾时自会来请,要么看风水做法事、要么替人针灸推
拿,总之,日子过得倒也自在逍遥。

  除了替人看风水做法事时才戴上师傅的道冠穿上师傅留下的道袍,平时许子
陵只穿俗家衣裳。子陵长得很快,才十七岁的年龄,身量已经过了一米八了,加
上平时天天打拳锻炼,身板显得非常结实孔武,于是人们便可以经常看到一个身
背药箱、面带稚气的小伙子敏捷的穿行在村寨间的山路上。

  许子陵对小时候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绪越来越强
烈。

  清虚在世时就看出来这孩子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峻。难免暗暗担
心,便一直教诲他说,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有因就有果,冤冤相报何时了?
桃树坪人当时那样做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也不能绝对说人家做得不对,世上
的事情原本就较不得真,最计较不得的……

  当时子陵唯唯诺诺不敢顶嘴,等到师父羽化飞升后,许子陵心里的芥蒂便又
重新萌发出来,他常常阴郁地看着山下的桃树坪村,思量着如何报复这个冷漠的
村庄、如何教训村里那些自私的村民,以解自己积郁了十几年的怨气。

  其实,桃树坪的人很快便把那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忘到后脑勺了,没人愿意
为此事费脑筋,谁还会记得当年这档子事情?更没人想到,清虚的这个玉树临风
修伟挺拔的小徒弟便是当年那个伏在母亲身边哀哀而泣的小叫花子。

  今天在二宝家无意间一枪射了个双飞雁,将黑牡丹和李晓倩婆媳俩一举拿下。
虽是无心插柳之举,但许子陵却由此受到了某种启发,他突然开窍了,他知道该
怎样报复桃树坪了。

  繁星满天,山风送爽。

  望着山下峡谷中桃树坪村家家户户窗户里射出的点点灯火,许子陵露出了狼
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狞笑道:「从今天起,老子要给你们桃树坪各家各户的王八
蛋们换换种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子陵早早起来,将炮制好的当归、黄芪、党参、半夏、五
味子、何首乌等中药材装了一背篓,趁着麻麻天色启程了。他要去省城卖药。

  清虚在世时,师徒俩虽然也替人做法事看病,但都均属悬壶济世之举,做善
事的成分居多。病人家有钱时便随意给上几个,无钱便一笑置之,青云观主要的
经济来源是挖药卖药。

  青云观坐落在青云山上,山上出产各种药材,当地人不大懂药材,因而便成
全了清虚,离此不远的省城里有一家很大的生药批发市场,中药材很能买上价钱。
籍此,多年来观里的日子过得相当从容宽裕。

  清虚乃出家之人,淡泊惯了,卖药得来的钱够吃够用就行了,从不刻意以挖
药谋利。因此他都是在最适合的季节、拣最好药材采摘,加上这些药材绝对是野
生品种,行家一看便知是上品,因而青云观的药材到了省城中药材批发市场很是
抢手。

  高一脚低一脚行走在陌生的省城街道上,许子陵有一种很茫然的孤独感。从
行人不时射来的怪异眼神里,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那些怪异而漠然的眼神是冲
自己身上的背篓、老式土布裤褂、布袜布鞋而来的。在省城人的眼睛里,自己这
身打扮看起来很土、很傻,当然,也非常另类。

  以前跟师傅来过几趟省城。那时,他的小手紧紧牵着师傅的衣襟缓缓而行,
前面有师傅挡住了滚滚而来的一切世俗,自己的眼睛里所感受到的都是城市那种
光怪陆离的喧嚣、新奇,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此时独自来到这里,他分明感
到了一种与大城市不协调碰撞出的压力。那些富丽堂的高楼大厦和纷纷射来的眼
光挤压得他有点上不来气儿。

  卖了药,怀着一种卑微的心情,许子陵一刻也不想在城里多待,提着背篓匆
匆向长途车站走去。

  原本想在省城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一问价钱都贵得令人乍舌。最后还是决
定回去路过青羊县城时再说,山区县城的东西相对便宜些。

  带着逃跑似的沮丧和愤怒,他低着头尽量挑选僻静的小巷走。好在他的记忆
力和方向感都很强。省城虽然很大,但和青云山比又小了许多,只要一直往北走
就可到达城北客运站。

  「来人啊……抢钱了!」经过小巷一处岔口时,岔巷里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
呼救声。

  许子陵转过头,只见岔巷深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围着一个女人拳打脚踢,
那女人蜷着身子坐在地上,怀里死命抱着一个黑皮包不放。

  略微迟疑了一下,许子陵还是走了过去。

  小流氓们看了他一眼,见是个乡下小毛孩,理都没理他,转过头去继续忙他
们的业务。

  连这些流氓们都瞧不起自己!许子陵有点愤怒了,他尽量学着城里人说话的
腔调劝道:「你们这是拦路抢劫,要犯法哩!」

  一个小流氓不屑的骂了一句:「滚开!你个臭乡棒。」

  「奶奶个熊……敢挡老子的横儿!」为首的小流氓却不乐意了,他转过身恶
狠狠向许子陵逼了过来。

  那小流氓光头大脸膀大腰圆,左手提了把明晃晃的匕首,赤膊上刺了两个吐
着血红信子的黑蛇,样子看起来很是恐怖。他摇摇晃晃走到许子陵跟前,蒲扇大
的手掌抡了起来,嘴里还学着许子陵的青羊土音骂道:「犯你妈的毛哩,找死呢
你个小杂种!」说着,手掌带着呼呼风声风向许子陵的脸上扇来。

  常言道:拳假功夫真。习武练拳实质上练的是胆气、身手和力量。许子陵常
年和师傅习剑练拳、认穴打穴,三十斤的石锁一百斤的石盘玩得溜溜转。因此有
着深厚的功夫基础,指头上的力量奇大,虽从未和人打过架,此刻的胆子却很正。

  掌风掠过,那小流氓忽觉眼前一花便扑了个空,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来,软
肋上的缝隙便被什么东西狠狠顶了一下。顿时间,小流氓便觉得自己拔不上气来,
准确地说是根本不敢吸气,一吸气便觉得软肋肌肉撕裂了一样痛,小流氓抱着肚
皮慢慢蜷了下去。

  许子陵没想到师傅教的打穴功夫在实战中的威力竟如此巨大,那么高一个壮
汉轻轻一下便窝成一堆动弹不得,他的信心顿时大增。

  见这边情况有异,另外几个小流氓丢下那女人一齐围了过来,一伙人先是用
眼睛瞪着许子陵,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然后忽然发一声喊,一齐举刀向许
子陵剁来。

  许子陵手里的竹背篓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一手执背篓抵挡纷至沓来的匕首,
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不停的抽空反击,三下俩下间,那几个小流氓全都惨叫着躺到
了地上。

  那女人还坐在那里发抖,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还有点不大相信眼前的
事实。

  「大……大姐……你怎么样?」许子陵见是个洋气十足,漂亮非凡的女人,
不由变得自卑气馁起来,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

  那女人点点头,「还好,只是我的脚崴了,站不起来。」那女人声若蚊呐。

  许子陵不安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小流氓一眼,对那女人道:
「这里不能久留,我扶你离开吧?」

  「好吧。」女人又点点头,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第005章神技初展

  扶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诱人香气、仙女一样漂亮的女人,许子陵只觉得脑子有
些不够用,昏昏沉沉掖扶着她出了巷子,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一直送回家里。

  女人住在离巷子不太远的一处高档住宅区里,一家一户都是小独楼。许子陵
知道,城里人管这种小独楼叫别墅。不过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别墅看上去比自
己的青云观小多了!

  打开两道铁门进了屋里,许子陵登时便有些发傻,脑子里只剩下八个字:金
碧辉煌、富贵逼人。刚刚升起的一点点自豪感瞬间便被击碎了。

  女人此时已从刚才的惊慌中失措中恢复过来了,见他呆头呆脑东张西望的样
子,不由暗暗一笑,吩咐道:「扶我坐沙发上。」

  许子陵顺从的扶着女人一瘸一拐走过去坐了下来,谁知屁股刚一挨上沙发女
人便捂着小蛮腰娇叫起来。原来,几个小流氓追她时,她不但崴了脚而且还闪了
腰,刚才是硬撑着一口气不觉得有多难受,此时回到自己家里松弛下来,痛劲儿
便上来了。

  许子陵有点不屑。城里女人平时活动量小,长年累月下来,肌肉骨头筋脉都
打了结缠在一起锈成了一堆儿,外表上看起来一个个花枝招展婀娜多姿似乎活力
四射,其实都是花瓶瓶,摔不得动不得,动作的幅度稍微一大不是肌腱拉伤便是
骨头错位。

  女人的娇叫声倒是提醒了许子陵,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跌打医生哩。

  「倒霉!」女人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愁眉苦脸道:「说好下午要给员工们
发红包,晚上还要和东北来的祁总谈生意,这可咋办是好!」

  一旦意识到自己是个医生,而对面这个漂亮女人只是个病人,许子陵的自信
心便恢复了,言谈神色瞬间便流畅自如起来。

  「不要紧。」他嘿嘿笑道:「算你遇着人了,不才刚好是个跌打推拿医生。」

  「你?」女人的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不相信地问了一句:「你有多大?」

  「不瞒您说,在下今年十七,行医却也十年有余了。」说着,他伸出食指比
划道:「刚才那几个人我就是用一个指头放倒的,这叫打穴,实际上是针灸按摩
手法的一种延伸。」

  「真的?」

  「先治你的腰,后治你的脚,一个小时保准让你活蹦乱跳。」

  「有这么神?」

  「不是吹牛,即便你今天骨折了,我也能让你正常行走,既不打石膏也不打
绷带,指甲盖大一片硬纸板就能给你正骨定位,这就是中医奇妙的地方。」

  「那好吧,就依你。」她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许子陵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趴下,她便慢慢在沙发上平趴了下来。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也许她根本就不信,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现在若去医院,又是拍片又是透视,弄不好还要做CT,折腾来折腾去什么病也
没治一天就耽搁过去了。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至不济跟
去大医院的效果是一样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刚才在药材市场新买的银针,盒里酒精药棉一应俱全。

  「撩起衣服,把后腰部位露出来。」他用医生的口吻轻声说道。

  女人慢慢撩起后背上的衣服,露出了纤巧的小蛮腰。这女人的身材极棒,后
腰与两胯之间过渡出两弯极其优雅华丽的弧度,雪白柔腻的肌肤隐隐透出一种羊
脂玉一样的润泽。

  怨不得古诗词上说「楚腰三道弯」,怪不得人们常说「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眼前这位便是了!许子陵心里不由一荡,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忙提了一口气稳了
稳神神,然后伸出两指在她后腰上按压试探道:「是不是这里?」

  女人顿时痛得直咧嘴。

  许子陵得意的一笑,拈出十几根银针,灵巧地旋指捻针,须臾间,十几根银
针便已进入到女人后腰肌肤里。

  「现在有何感觉?」

  「麻麻的、涨涨的,中间还夹着一股热热的感觉。」女人嘤嘤而语,娇柔却
不失悦耳。

  许子陵有点发窒,暗暗做了一口深呼吸,嘿嘿笑道:「这就对了!根据我多
年的经验,你腰上的伤一定是老伤。」

  「是吖,我的腰经常扭伤,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的腰椎肌腱有陈旧性裂痕,用我们的行话说,你这叫习惯性扭伤。」

  「我去过许多医院,医生说要想根治只有通过手术修补。」

  「放他妈狗屁!」许子陵轻蔑的骂道:「西医有时很混账,治不了便拿出刀
子吓唬人。」

  漂亮女人侧头看了看,这个乡下小孩看起来蛮有趣!女人迷人地笑了起来。
心道:这小毛孩稚气中带着一股成熟和冷峻,儒雅中不乏粗野和蛮悍,忧郁中却
不失阳光灿烂,憨厚中夹着些许油猾邪气,青涩里揉着几分放肆,仔细瞧,还有
那么一点色迷迷的味道。说到底,这是个亦邪亦正耐人琢磨的半大小子。

  「你是哪里人?」她颇感兴趣地问道。

  「青羊、莲花埠、桃树坪。」说着话,他把针又向深处旋了几分。

  她偏过脑袋,樱唇几乎碰到他的耳朵,「今天要不是你,包里那五十万就被
人抢走了,损失可就大了!我咋谢你呢?」

  她口里温热的香气不时吹进他的耳朵眼里,弄得他的耳朵痒痒的,他急忙把
脑袋往一边闪了闪,说道:「我师傅说了,世上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缘字。大路朝
天、人海茫茫,偏偏就在一条小巷里以这种方式遇见,你偏偏扭了脚而我偏偏就
是个跌打医生,这是什么?这就是机缘,既然是机缘巧合,若提谢字便有些俗了。」

  「你是说……」女人眼中火光霍的一跳,问道:「你我有缘?」

  「万物皆有缘!」他笃定地点点头,「缘起有缘,缘落有缘。」

  他说的这些实际上都是拾师傅的牙慧,但在这个摩登女郎的耳朵里便成了古
奥高深的不俗之语。她原本并不十分在意这个乡下男孩,即使他救了她。感激归
感激,内心深处仍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说几句感谢话、送几个银钱便打
发了,而后各走各的路,心里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然而,他几句拾人牙慧的套话
却深深触动了她。此时,她仿佛刚刚发现了一个世外高人一样,心里渐渐升起一
种内疚和景仰混合出来的感触。

  她的眼睛里便升起了一种雾一样迷离的成分,她低声呢喃道:「什么是缘?」

  他继续拾人牙慧,朗朗卖弄道:「缘是五百年前你在佛前许下的一个夙愿;
缘是滚滚红尘中你烟视媚行时一次不经意的回眸;缘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时会
心的一笑;缘是清晨凝在荷芯的一滴朝露;缘是空谷中你面前飘落的一片红叶…
…」

  虽然是拾人牙慧,但他红后白牙一字一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句句都落到
她的心底,她的心里顿时瀫纹微皱、碧波粼粼。

  这跟催眠一个道理,催眠术只对特定的人群有效。信则灵、不信则罔。所以
才有葫芦僧断葫芦案、狗屁昏官画圈圈,旁观之人还说判得好判得妙。眼前这个
女人虽腰缠万贯貌美如画,但其内心也许满是伤痕,他这番漫无边际的空泛之语
也许正好击中了她心底某处最柔软之所在,睁开眼睛,眼前春风拂煦阳光明媚,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说得真好!」无缘无故,她的眼睛里有点儿湿漉漉的。

  「是吗?」许子陵正在起针,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心不在焉道:「说得好
不如不说。」

  「太好了!」女人简直要拍手叫绝了。

  「什么?」许子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顿乱喷已将她带入了一种特定的对话
环境里,此时即使他信口胡说,她也能从中意会出某种玄机奥意来。

  起完针,许子陵用医生的口吻说道:「坐起来试试,看腰还痛不痛?」

  女人眼中波光闪闪,咕噜一声翻身坐起,前后左右四下里扭了扭小蛮腰,娇
呼一声:「不疼了,真是神仙一把抓!」

  于是许子陵便带出点深沉模样,故作谦逊的淡淡一笑:「今天这种治法只是
应急权宜之法,其实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根治,还需两三个疗程。」

  女人明艳艳的笑着,「那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帮我彻底治好,行不行吗?」

  说句实在的,才出来了不到一天,许子陵已经有点想念李晓倩和黑牡丹婆媳
俩那诱人的* 了,听到她的请求,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要让他一口回绝却
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李晓倩和黑牡丹婆媳俩的姿色在桃树坪虽是一等一的* 娘们,若和眼前之人
相比则又逊色了很多。别的不说,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幽兰似的清香味道,这种气
味宛若空谷之中那种似有似无的幽香,待要细细品味,却又倏得消失了,有趣而
* 情思;而李晓倩身上却是一股发情母马似的浓烈味道,看见她、你只会毫不犹
豫地爬将上去狠命释放生命的本能……

  见他面带犹豫之色,那女人又道:「好不容易碰见你这样一位医道高手,这
就是缘吖,你要走了我到哪里去寻你?」

  「你这是陈年旧疴,至少要三个疗程,一个疗程是一星期,至少要二十多天,
我家里没人照应,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也不放心,」望着女人一双秋水似的眸子,
他还真的有些割舍不下了,于是思思量量道:「这样吧,我在这里先给你做一个
疗程的针灸按摩,中间休息几天我回去看一趟,然后再赶回来,你看如何?」

  「这好办。」女人的眼睛一转一转的,看上去很是风情。她说:「这两天你
就住在我这里,待我把东北祁总的这笔生意拿下后,我也就没什么事了,到时我
可以和你一起到桃树坪去,我就住在你那里,你慢慢给我治。」

  「那敢情好!」许子陵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了几下,面露喜色道:「只不过我
住在庙里,太清冷了,怕你住不惯。」

  「……?」

  见女人不明白,他补充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傅在庙里生活,师傅
前年仙逝,庙里现在就我一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身世竟这么凄苦!」女人算是明白过来。

  许子陵心里咬牙切齿道:这都拜桃树坪的王八蛋们所赐!然而嘴上却淡淡说
道:「命,都是命!」

  女人眼里荧荧欲泪,低头絮语道:「我的身世和你也差不多,三岁时父亲病
故,接着母亲改嫁,是奶奶把我一手拉扯大的。」

  许子陵一时无语。

  他想安慰女人,却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女人忽又展颜笑了起来:「城里太喧嚣,我早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一段
时间,我去你那里清清静静治病岂不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呵呵,许子陵高兴起来,不由想起了黑牡丹婆媳俩。正在高兴,
忽然瞥见见女人正注视着自己,生怕被她看破心思,他转而打岔道:「我住这里,
哪你住哪里?」

  「我也住这里吖,我的卧室在楼上,你可以住在楼下。」

  「我是说……我是说,这屋里就你一个人?」

  呵呵,小小年纪鬼心眼子还不少!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妩媚地嗔了他一眼:
「我孑然一身,未婚。除了你,这屋里没有别的男人!」

  噢,他松了口气,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旖旎风情。

  他又问道:「我怎么称呼你?」

  城里女人面嫩,以他的人生阅历,他确实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年龄。

  女人稍微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比你大很多,我叫吴媚,不是妩媚的
妩,是口天吴,媚是妩媚的媚。」末了,又问:「你呢?」

  「我叫许子陵。」

             第006章意淫无限

  吴媚脚上的伤情并不十分厉害,许子陵先替她捏拢了一番,让踝关节和肌腱
都复了位,然后用火酒替她散了瘀,片刻间,她便在屋里活蹦乱跳起来。

  吃罢饭,吴媚接了个电话,便匆匆洗了澡换了衣裙,香喷喷对他说道:「我
要去公司办事,一会儿司机来接我,我走后你洗个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洗完
后你想睡就睡。」

  「好吧。」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她提起那个皮包,对他摆摆手,「走
了,拜拜。」翩若惊鸿一样出门去了。

  看着吴媚华丽的背影。许子陵发了一阵呆,暗自嘀咕道:真他娘的搞不懂!
既然有车有司机,为何中午身带巨款独自而行?分明是要招贼嘛。奶奶个熊,城
里人真不好理解!

  他在观里时每天都会在瀑布下冲个澡,习惯成自然,今天一天风尘仆仆没冲
澡,这会儿已经觉得身上痒痒的了。

  盥洗间很大,里面是宽大的浴缸,外面则是更衣间,中间用一扇精美的磨砂
玻璃屏风隔开。更衣间里摆了一张华丽精致的床。床上乱七八糟丢着吴姐换下的
* 、胸罩、吊带长筒袜等。那种柳叶大的裤衩他在李晓倩那儿见识过,又轻又薄,
几乎遮不住任何东西。此时,它带着吴媚的体味暧昧的躺在那里,摆出一种诱人
的姿势。

  面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暧昧,心中暗暗一荡,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在
脑子里浮现出吴姐只穿了柳叶大一片透明小裤衩在床上扭动呻吟的样儿。在意念
里,他甚至扑上去和她滚成一团儿XX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胯下的活儿恼人地跳了两跳,耳朵里顿时响起了血液流过血管时发出的呼啸
声。他忍不住心头突突鹿撞,做贼似的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静悄悄的,诺大的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放下心来,走过去用指头挑起了它,小心翼翼撑了开来,用手比了比,还
没有他的一只手掌大。他把鼻子慢慢凑近它深深嗅了一口气,上面依然残留着吴
媚身上特有的体香,他不禁陶陶然起来。

  「你算个球!山猪土包子一个。」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猛然间清醒过来,
他恶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恋恋不舍的放下了
它。

  富有而美丽,在省城这座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吴姐身边能少得了男人?吴
姐这样高雅华丽的* 对自己来说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
和自己之所以聊得还算投机,无非是因为两人彼此相近的身世让她有些触动而已。
在她的眼里,自己或许就是一个乡下小毛孩,或许就像古代贵妇面前的男奴。

  那些古代贵妇们洗澡沐浴根本不避男奴,因为男奴们根本算不得人。要不然
吴姐能放心地让自己和她同居一室。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自己只有在春梦里才
能一近芳泽。

  一旦意识自己和吴姐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然鸿沟,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
情,他便觉得有点酸溜溜的,紧接着便心灰意冷起来,热腾腾的血液霎时凉到了
极点。

  他懒洋洋脱了衣服甩到床上,绕过玻璃屏风,一脚迈进浴缸里。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外面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身子动了动,碰
到了身边的一堆衣服上,衣服上还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子陵,下午回来
见你睡得正香,不忍惊动,独自上街替你买了几件衣裳鞋袜,你先穿上试试;桌
上的烤鸭是你的晚饭,我很晚才回来,别等我。知名不具。

  纸条上的话颇有些顽皮的味道。

  一定是是吴姐留给自己的,这一觉竟睡了三个多小时,而且一定是睡得很死,
她回来了两趟自己都没感觉到。师傅以前老说自己睡相很难看,自己身上光光如
也,躺在床上的丑态一定很吓人。

  这样想着便勾头望去,果然,身上多了件毛巾被。

  是吴姐替自己盖上的,心里不禁有点暖洋洋的。

  跳下床试了试新衣服,都很合体,仿佛就是量体做给自己的。雪白的衬衫,
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头发乌黑明亮,镜子里的人虽满脸稚容,却也不乏俊
朗英挺、玉树临风之气,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便是自己。

  人凭衣服马凭鞍,穿上这身衣裳,丝毫不输于城里的帅小伙!对着镜子,他
暗暗给自己打着分。

  雨一直飘个不停,到了晚上,雨似乎更大了。

  独自吃了晚饭,便百无聊赖的在厅里转圈圈,他不大喜欢看电视,便在一楼
的几间屋子里挨个转了转,还好,他在吴姐所谓的书房里找到了几本《国兰新谱》。
穷极无聊之下,随手便翻了起来。

  才翻了两三页,他便吓了一跳。

  这些介绍中国兰花的书籍上不但配有各种兰花的照片,而且在每种兰花的照
片下面都标明了价钱。春兰中的传统名品「宋梅」「龙字」「汪字」等每株售价
竟都上万元,至于蕙兰、建兰、寒兰、春剑中的上品也都价格高得惊人,蕙兰中
的「玉枕」售价竟达每株六万。

  一株便是一万,一盆少说有十株八株,也就是说一盆就值十万八万。他的脑
子里兴奋地快速计算着:青云观里养了数百盆兰花,其中不乏「国香牡丹」「宋
梅」「集圆」「西神梅」这类名品,按书上所标价格,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万。

  青云观一带山高林密,空气湿润,溪流汤汤,故盛产兰花。清虚以前在山上
挖药时,动辄挖几苗品相好的兰草回来培育。几十年下来,一代代淘汰选优、一
代代变异改良,竟培育出几百盆国兰名品。

  他当时不解,问师傅种那么多兰花做甚?,师傅玩笑似的告诉他:「我死之
后,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卖上几盆,够你生活一阵子的。」

  当时还不大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师傅说得果然不假。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二点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心道:看样子吴姐今晚有可能不回来了,
索性上床睡觉算球了。

  上了床,睡得并不踏实。

  哩哩啦啦的雨声中,满脑子都是吴姐的影子,一会儿吴姐却又变成了黑牡丹
和李晓倩,翻来覆去,三个人最后竟合成为一个很熟悉的陌生女人,心里面明明
认识却又叫不上她的名字。

  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眸盼兮,上来便用她红艳艳的湿唇封住他的嘴,胸前两
只饱满硬- 挺的肉* 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上肆意摩挲,一双葇荑温柔地在他肌肤上
逡巡游弋,摸着摸着手便游移到下面……三下两下他便到了顶点,生命的岩浆携
带者亿万小蝌蚪从火山口汹涌地向外喷射出来。

  刚抖了两抖,他便睁开了眼睛,生命熔岩涌出时那种强烈的快意便嘎然终止,
女人不见了———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苦笑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头儿,那里粘糊糊的。嘿嘿,梦里花落知
多少!小裤头儿已经狼藉一片了。

  急忙掀开毛巾被,黑暗中,空气里洋溢起一种淡淡的豆腥味。

  好在吴姐为他买了好几件裤头。他翻身下床,从床头衣柜里摸出一件还未开
封的小裤头。因不知吴姐回来了没有,所以他也不敢开灯,悄悄拉开卧室门蹑手
蹑脚向盥洗室摸去。他想在盥洗间里洗一洗身上污秽之物,然后再换一件干净裤
头。

  不像在大山里,城市的夜晚并不十分暗,朦胧的光线从街上射进来,屋里的
一切都映得朦朦胧胧,根本无需开灯。

  轻轻推开盥洗间的门,他闻到了一种潮湿的气味,中间还裹挟着洗浴用品散
发出得清香。很明显,盥洗室刚刚有人用过!

  不好,看样子吴姐已经回来了,而且刚刚洗过澡。他迟疑了一下,眼睛不由
向黑暗中的床上扫了过去。只一眼,他便被点了穴似的定格到那里。

             第007章春色无边

  巨大的磨砂玻璃屏风再一次把朦胧的光线稀释和弱化,隐在屏风后面的床上
显得很朦胧。即便如此,他的眼睛还是分辨出床上躺了一个人!黑暗中,那人身
上反射出羊脂玉一样的油碧白光,看样子那人身上似乎什么都没穿。

  是吴姐!他好像偷窥女厕所时被人当场捉住了一样,尴尬得站在那里足足愣
了十几秒钟。还好,吴姐好象睡着了,一动不动横陈在床上。

  他踮起脚跟,慢慢退出了盥洗室,又悄悄进了另一间卫生间,摸黑胡乱擦了
擦身上,换下狼藉不堪的裤衩揉成一团,然后换上新裤衩。悄悄潜回卧室,将脏
裤头塞到枕头底下,慢慢上床躺下,这才在黑暗中长长出了口气。

  想起刚才盥洗室里的一切,恍然若梦境一般,不由暗自呵呵笑了起来。刚笑
了几声,便觉得刚才盥洗室里的情形有些异样。

  不对!既然是吴姐,为何不睡在楼上卧室里而睡在盥洗室里?再说了,半夜
三更里洗得什么澡?洗澡就洗澡呗,却为何独自一人躺在那里* ……

  越想越感到蹊跷,越想越觉得恍惚,莫非刚才是自己撒癔症,一切都是幻觉?

  想到这里,他想再去盥洗室看看,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下了床临要开门
出去却又踟蹰起来,万一真是吴姐* 躺在那里、万一惊醒了她那该有多尴尬?于
是又缩回手,慢慢蹭回床边。

  就在他满腹心思准备再次上床时,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不好!万一是吴姐洗完澡准备穿衣时突然身体不适而晕倒在床上了呢?万一
是吴姐在外面喝多了酒,回来想洗个澡解酒,洗完澡酒劲突然上来了而无力回卧
房……

  一连串可怕的想法从脑际掠过,他不由紧张起来。

  不行,无论如何必须回去看看!万一真是那样,自己还傻乎乎躺在床不闻不
问,明早起来吴姐说不定就翘辫子了!即使没那么严重,一个人* 的躺在潮湿的
盥洗室里睡一夜不得病才见了鬼了。

  想到这里,他沉不住气了,匆匆开了门向盥洗室奔去。

  许子陵还是很有章法的,为了不至于过于难堪,二进盥洗室时他还是没有开
灯,而是借着微弱的光向床前摸去。

  床上果然躺着一个女人,而且果然*.和刚才一样,她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子陵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脉搏,只见她呼吸均匀、脉搏沉稳,一瞬间,他从她
的呼吸里分辨出一股浓浓的酒气。

  果然是喝醉酒了!他不由松了口气。凭着训练有素的敏锐手感,他已分辨出
床上的女人是吴姐无疑了。

  黑暗中,吴媚这个貌美如画的**横陈* ,美轮美奂的香躯凹凸有致精美绝伦。
醉中的她就这样毫不设防的躺在那里,身体大大的张开着,一切尽管都有些朦朦
胧胧,而朦朦胧胧的春光则更加富有诱- 惑力。

  触到那光滑柔腻莹润如玉的肌肤,许子陵的心跳不由加快,呼吸顿时为之粗
重急促起来。然而紧接着便感到自己有些龌龊,吴姐眼下人事不省,自己却尽想
些歪门邪道之事。

  以前师傅在的时候,有许多清规戒律约束着许子陵,虽然他没有正式皈依,
但师傅就是一扇大门,挡住了风雨却也遮住了大部分视线,这扇大门只在他和世
俗之间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只能通过这道缝隙观察世间的事情。

  师傅羽化后,这扇大门慢慢打开了,他带着惊讶和好奇贪婪地欣赏着外面花
花绿绿的世界,见识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自打和李晓倩婆媳俩有了那种
事情之后,那扇大门算是完全打开了。正如无知的人带着好奇心打开了未知的潘
多拉魔盒一样,欲望的翅膀一旦张开便没有什么可以挡住它的飞翔。

  于是,高尚的光芒在他心里只不过一闪而过,连三秒钟都没有坚持住。黑暗
催化了他的本能,而占了上风的本能又再次放大了他的胆量。在这种本能与胆量
的链式催化反应过程中,他的手变得不再踟蹰,而是熟练的游弋在它想去的任何
地方。

  「不要!」醉梦中吴姐突然惊叫一声,身子猛然往侧面滚去。

  静静的黑暗中,这一声不啻一声惊雷在许子陵头顶炸响,他当时便吓得手脚
冰凉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等待着吴姐的发作。

  臭流氓……不要脸……你给我滚出去……他似乎看到了吴姐峨眉倒竖杏眼圆
睁的模样,似乎听见她怒不可遏的谩骂声。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吴姐依然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侧卧在那里。此时,他也
彻底清醒了,看样子,吴姐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于是,趁吴姐酒醉与她进行负距
离接触的雄心壮志顿作雨打风吹去。

  他战战兢兢爬起身子,一切就这样忽然烟消云散了。

  独自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呆,他从床上摸索到吴姐的内衣与她穿上,然后给她
身上盖了件毛巾被,替她掖好四角,待要起身离去时却又觉得不妥,想了想遂又
抱起吴姐上了楼。

             第008章虎骨难画

  一夜没有睡好,天亮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睁开眼睛时已是上午十点了。

  吴姐不知怎么样了?他急忙从床上跳起,开门出了卧室往楼上跑去。

  到了吴媚门前,他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推开门一看,
吴媚的卧室里空空如也,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整齐齐,想必早就出去了。

  下了楼,见茶几上放了一张纸条和一摞钱,旁边还放了一串钥匙。他拿起纸
条一看,果然是吴姐留给自己的留言条。

  上面写道:「今天和祁总签合同,估计中午回不来了,给你留了一千元钱,
你想吃啥就出去自己买,钥匙在桌上。」

  还好,从纸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看来昨晚之事吴姐并没有发觉,他不禁松
了一口气。

  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头发乌黑明亮。带着某种卑微反弹
出来的强烈虚荣,许子陵徜徉在大街上,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城市的滚滚红
尘中了。很明显,异样的眼光几乎没有了,人们的目光只在他的脸上略一停顿便
匆匆滑过,不再是那种动物园里看猩猩神态。

  于是他很高兴、很自在。

  「你是青云山来的吧?」走进小饭铺,老板娘一句话便将他刚刚垒起来的一
点自信轰塌。

  「你……你怎么知道?」他仿佛看见了鬼。

  「从你走路的姿势上看出来的。」老板娘也是一口青羊土腔,她笑眯眯看着
他说道:「我也是青羊人。」

  「……?」

  见他不明白,老板娘爽朗的笑了起来,指着他的脚说道:「你走路脚抬得太
高,平平的街道,你反而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看就是常年在高低不平的山路
上走出来的。」

  许子陵脸一红,卷着舌头讪笑道:「娘娘说得在理儿!」

  「娘娘?呵呵……」老板娘又笑了,「城里人叫阿姨。」

  许子陵的自信已经稀里哗啦一塌糊涂了,他红着脸局促的说道:「娘娘,来
一碗甜米汤、六根油条。」

  老板娘不笑了,送过来一碗稀饭和六根油条,低声对他说道:「娘娘告诉你,
这里人把甜米汤叫稀饭或者米粥。稀饭就是稀饭,并没有咸甜之分,只有咱们青
羊山区人才把『淡』说成『甜』。」

  许子陵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不敢再开口,只剩下点头的份了。他甚至
觉得饭铺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无论是进城的民工还是衣冠楚楚的城里人。

  老板娘指着他身上的衣服大声说道:「看样子你在城里混得不错!」

  「还好!」他头也不抬,心虚而胆战心惊地喝着稀饭。

  再次走到大街上,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原样。再看人们纷纷投来的眼光,自
己仿佛是一只蝙蝠,既不是山里的野兽也不像城里的鸟儿,不过是一个偷了城里
人马甲来穿的民工。他惴惴不安地踅进了一家中药铺,买了十几条陈年艾条,然
后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第009章翻脸无情

  吴姐中午并没有回来,许子陵只好蒙头大睡。

  他的卧室门并没有关严实。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了很响的开门声。吴
姐回来了,他激灵醒了过来。

  他的耳朵一向很灵,透过门缝,他听到了吴姐站在客厅门口压低嗓门说话的
声音:「张总,今天不行……」

  看样子,门口另外还有别人。

  一个男人沙哑着嗓子说道:「怎……怎么不行?看……看在我送……送你回
来的份上,我……我在你屋里坐……坐会儿……总可以吧。」

  「张总,谢谢你送我回来,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你喝多了,你还是回去好
好休息休息,我也累得不行了,有事咱们改日再说吧。」吴姐的语气里明显有一
种低声下气的成分。

  那人硬着舌头不依不饶道:「正……正因为喝……喝多了,我才想在你这…
…这里睡会儿觉。」

  「我的头很疼,今天真的不行。」吴姐虚弱的抵抗着,看样子,她真的不敢
得罪那人。

  那人嘎嘎笑了起来:「你……你头疼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我不影响
你。」

  接着,也不知那人对她做了什么,就听吴姐惊叫一声,然后小声说道:「张
总,这样不好,你还是回去睡吧,我要关门了。」

  此时,许子陵已经听出来了,那人在动手动脚纠缠吴姐,企图很明显。不过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吴姐还对他如此客气?男欢女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女的不乐
意男的不识趣,这种事情要放在青羊山区,早就骂得狗头* 抱头鼠窜了。

  他决定出去看看。

  那是一个满身酒气的老男人,面皮松弛,眼袋很大。吴姐和他隔着一脸宽的
门缝说话,吴姐手扶门把用手和膝盖顶着门,那人手据着门边想推门进来,两人
正在暗暗较劲僵持。

  看见许子陵,那人脸色顿时变了,舌头也利索起来,他哼哼冷笑道:「怪不
得呢!原来是姘上小白脸了?」

  这话很难听,许子陵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心中的怒气一股一股往上窜起,恨
不能冲上去照着那张骄狂不可一世的老脸狠狠踹上一脚。

  吴姐一回头,发现了站在身后的许子陵。她脸上的表情顿时窒了一下,急忙
给他使眼色让他回卧室去。许子陵怒视着那人一动不动,她又急忙陪着笑脸对老
男人说道:「张总,你想哪里去了?这是我表弟。」

  趁着吴媚手上松劲之际,那人撞开门挤了进来。

  「你哄鬼?鬼才信?」他也不看吴媚,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旁若无人的神
态,上下打量了许子陵一番。一双淫邪的眼睛紧盯着许子陵,嘴里不干不净肆无
忌惮道:「嘿嘿……常言道:表姐表弟、床上粘似蜜。是不是这样小伙子?」说
着,又回过头看着吴媚阴笑道:「童子鸡很爽口吧?」

  老男人这话无异于提着许子陵的耳朵扇耳光、掰开他的嘴巴吐痰。许子陵心
里如同被捅了一刀。奶奶个熊,简直太糟蹋人了!愤怒终于忍无可忍,于是他想
也没想便胼指在老男人胸前的『任脉』上奋力戳了一下。

  老男人狂嚎一声顿时窝蜷于地,老衰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冒了出来。

  吴媚见状吓坏了,急忙蹲下身扶住那人,声嘶力竭的唤道:「张总、张总,
你不要紧吧?」

  老男人面孔扭曲痛苦不堪,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恶狠狠的神色,喘着粗气威
胁道:「好……好好,有你们的,我他妈记……记住了!」也不知他在威胁谁。

  「谁让你动手了?」吴媚脸色蜡黄,气急败坏对许子陵吼道:「你凭什么管
我的事情?你算什么人?还不快给张总赔礼道歉!」

  一刹那,许子陵从吴媚眼里看到了那种疯狂恶毒的怒意,从她的口吻里听出
了颐指气使的成分。

  他做梦也没想到吴姐转眼会变成这样一副嘴脸!他全身的血仿佛被放干了,
傻呵呵的站在那里发呆。

  我算什么人?一文不值的乡棒、山狼、土包子、* !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自己,
心里憋燥的直想发狂。在她看来,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竟抵不上这老男人的一根
汗毛!

  「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吴姐又恶狠狠的对他命令道:「还不快给张总
解开穴道!」

  「你爹死不了!」憋在心里的火药终于爆炸了,他拧着眉毛指着吴媚的面孔
大吼一声:「老子没工夫伺候你们。」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一头冲进了茫茫大雨之中。

  「混蛋……你回来……」远远的,他听到耳后传来吴媚的叫声。

  许子陵回头看了一眼隐没在雨幕中的别墅,露出了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白牙,
冷哼一声:「你和你爹好好玩去吧!」

             第010章英雄气短

  到了城北客运站,他一摸口袋,身上只有十五块八毛钱,而到青羊县城的车
票要二十六块钱,许子陵立马如泄气的皮球瘪了。

  他一向不习惯于在身上揣许多钱,早上出去吃饭时口袋里只带了一百块钱,
吃了饭买了艾条后就剩下十五块八毛钱了,他不但没动用吴媚留给他的钱,就连
自己卖药才的钱此时也全遗留在了吴媚家里。

  望着满天的瓢泼大雨,他咬了咬牙心道:先上车再说,只有听天由命到哪儿
说哪儿了。

  发往青羊县城的班车已经出站了,就停在客运站门口。为了多拉几个客人,
车老板子和售票员趁着下一趟班车没出站前正站在车门口拼命私揽顾客。

  见他过来,女售票员笑吟吟举着伞迎了上来,「小兄弟,去哪儿?」

  「青羊。」他心里直打鼓。

  「好嘞……上车。」如同看见亲爹一样,女售票员脸上笑成了一朵* ,一手
搀着他的手臂,一手举伞为他遮住纷纷大雨,丰满的胸脯紧紧压在他的胳膊上。

  「我……」上车的一瞬间,他想把自己钱不够的事情预先说出来,张了张口
却又忍住了。

  「上车上车,先上车再说,车上有毛巾,你自己擦擦头上的雨水。」女售票
员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她几乎是用两只肥大的咪咪把他顶进了车门,然后又转
身忙着招呼别人去了。

  许子陵叹了口气,在车尾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车上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

  雨越下越大,女售票员回到车上卖票,车老板子则继续留在车下吆喝。

  车上就那么几个乘客,其他人都是在售票窗口买的票,所以售票员直接向许
子陵走来。

  「二十六元整,」她笑吟吟向许子陵伸出了一只肥滚滚的手。

  「大姐,」许子陵咽了口唾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元八毛钱,递到她的
手里「我出门急,没带那么多钱,你看……」

  「不够。」女售票员肥胖的扁脸唰一下拉了下来,劈头打断了他的话:「十
五块钱八只够到豁口镇的。」

  豁口镇坐落在省城到青羊县城进山口处,距离青羊还有五十里山路。

  「大姐,都是青羊人,要不这样……」他艰难的想着措辞。

  「小本经营,概不赊帐。」她的脸冰冷得快要结霜了,眼睛里射出的不屑几
乎能将他当场阉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身横肉的车老板子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售票员撇了撇血盆大口,斜睨了一眼许子陵没好气地说道:「这小伙子十五
块钱就想坐到青羊。」

  「那怎么行?」车老板子变脸鸡似的霎时也变了脸,一口便回绝了,语气中
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分钱一分货,十五块钱你到豁口下,要不你现在就下
车,看后面的车能不能让你坐?」

  「大哥,我的意思是……」许子陵还想和谓车老板子商量商量。

  「别叫我大哥,有钱你是我大哥,没钱你叫爷爷也不成。」车老板子颇为蛮
横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凶光,恶狠狠道:「小伙子,废话少说,我没工夫
跟你闲几巴磨牙!要坐你就到豁口下,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胖女人也在旁边帮腔:「跟他废的什么话呀!这么一会耽误了多少生意?」

  许子陵注意到车上所有的乘客都在看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脸很烫。再回吴
媚那里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在
豁口下就是了。」

  肥女人撇着嘴唇抖抖手里的钱说道:「早这么说不就齐了?真是的!」说着,
扭着* ,脸上带着胜利的表情走了。

             第011章命中贵人

  嗓子里无声的哽咽了一下,许子陵直想哭,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低头憋住了。

  借着眼角的余光,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少妇一直在看他,他把头垂得更低
了,恨不能在座位下找个缝隙钻进去。

  那少妇却站起身离开座位径直走了过来。

  「是子陵吗?」少妇问道。

  他诧异地抬起头。

  少妇竟是亚楠!

  「亚楠姐……」许子陵鼻子一酸,热泪忍不住滚了下来。「我……我真他妈
丢人现眼……」

  「别这样,都五尺高的汉子了!」亚楠挨着他坐下,用手在下面悄悄捏着他
的手,小声说道:「刚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只是你穿着西装我不敢认你。自古
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啥丢人的,秦琼还卖过黄骠马哩。」

  他使劲点点头,无声的抽咽着,眼前若没有别人,他很想钻进亚楠怀里嚎啕
大哭一场。

  在许子陵的眼里,亚楠便是他生命中最尊贵的贵人。

  当年,桃树坪人把他母亲抬到了半山腰的树林里往地上一放便扬长而去,只
有一个叫亚楠的小姑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哭泣。她还不时跑回家里偷来食物和水
给他吃喝,为此,她没少挨家里人揍。小子陵的母亲闭眼之后,又是这个小姑娘
跑去青云观找来清虚料理后事。

  亚楠长得小巧玲珑,个头和小子陵差不多,年龄却比他大了五岁。在他后来
逐渐长大的岁月里,亚楠经常会气喘吁吁地爬半座山到青云观来看他,来时总要
给他带个熟鸡蛋、腌鸭蛋,要么就是一块葱油饼。

  长到一定年龄,许子陵可以跟着师傅下山给人瞧病了,每逢经过桃树坪时,
亚楠总会准时出现在村口等着他。她还是那样,要么给他手里塞个鸡蛋、要么塞
个咸鸭蛋或一块葱油饼。他一直搞不清楚亚楠怎么就能知道他和师傅下山了。后
来他曾经问过亚楠,她调皮的一笑:「不告诉你,我会算。」

  十九岁那年,亚楠嫁到了桃树坪下面的莲花镇,那年许子陵十四岁。他脸上
淌着泪呼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十几里山路追上送嫁的队伍,他送给亚楠一对儿菩
提子做的手镯、一副连翘木做的头钗。从此,两人再没见过面。

  伏在亚楠腿上无声地哽咽了一阵,许子陵心中的那种辛酸被泪水慢慢稀释得
差不多了,情绪随之也平复下来。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一笑:「姐,
你过得咋样?」

  亚楠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云,她用手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淡淡一笑道:
「凑和,你呢?清虚道长还好吧?」

  「我也凑和,师傅仙逝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我听外面传言,说你的骨科手艺远近闻名,不亚于你师傅,我心里
一直替你高兴着哩。」

  「啥不错啊?跟师傅差老鼻子了,勉强混口饭罢了。」

  「你比姐有出息,好好干,活出个人样来。」

  「姐夫对你咋样?」

  亚楠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略一迟疑便转而嗔道:「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到莲
花来看我。」

  「我想去看你来着,可咱俩非亲非故,你又是有夫之妇,我怕别人说闲话。」

  「呸,就你心眼多!」亚楠脸上一红,狠狠剜了他一眼:「说什么闲话?你
才多大?谁会往歪处想?」

  「再小也是个男人,这是师傅告诉我的。主要还是怕姐夫多心,影响你的生
活。」

  亚楠的眉毛急剧颤了两颤没吭声,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到省城干什么来了?
咋弄得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

  许子陵舔了舔嘴唇刚要回答,就见一辆小轿车疯了一样从不远处急驰而来。
快速行驶的汽车把路面上的积水激起老高,到了车站门口,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
尖叫嘎吱一下停住了,引得周围路过之人纷纷侧目。

             第012章路遇劫匪

  车还未完全停稳,车门便打开了,一个女人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她四下里
略一张望便径直向发往青羊的班车走来。

  肥滚滚的女售票员见状,腾一下炮弹似的窜了出去。

  因为车窗上沾有雨水,远处看不大清楚,许子陵只觉得那女人的身形看起来
有点眼熟,有点像吴媚的轮廓。

  车外传来女售票员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大姐,去哪儿?」

  「请问你这是去青羊的车吗?」

  「对对对,赶紧上车。」

  「我不坐车,我找人,你这车上有没有一个叫许子陵的乘客,是个十六七岁
的小伙子,青羊人。」

  见不是衣食父母,肥售票员有点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自己上
车去看呗。」

  两人的对话声车上听得清清楚楚,许子陵已经听出来了,来人正是吴媚。

  他急忙伏下身子把头埋在亚楠腿上,并小声叮嘱亚楠:「千万不要说我在车
上。」

  亚楠诧异地看着他一眼。

  车上拢共十来个人,一目了然。吴媚上车后站在车门口扫了两圈,然后失望
的下车去了。

  望着远去的吴媚,亚楠拍拍他的脑袋,「走了。」

  许子陵直起了身子,透过车窗外的雨幕,吴媚匆匆向停车场里面走去。

  亚楠在背后问了一句:「你认识这女的?」

  许子陵头也不会,瓮声瓮气回道:「就算认识吧!」

  亚楠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长得挺漂亮。」

  他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说:「她就是天仙又关我屁事?」

  她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姐,不说了她了,说起来一肚子气。」

  「不说就不说。」亚楠有点不悦,赌气道:「你现在是大人了,我是咸吃萝
卜淡操心。」

  亚楠不高兴了!许子陵一见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好好好,我告诉
你!要不是她,我能落到连回家的车钱都没有?」

  于是他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向亚楠述说了一遍,然后气哼哼道:
「城里人太现实了!只认钱不认人,说翻脸就翻脸,真他妈不是东西!」说着他
向那女售票员努努嘴对亚楠示意道:「那臭娘们也一样。」

  亚楠扑哧笑了起来,伸手他手背上拧了一把道:「几年不见,你也学会骂人
了?」

  他嘿嘿一笑,说:「有时候骂几句脏话觉得心里很舒服。」

  班车终于出发了,亚楠替他补了票。

  班车刚刚出城,路边的雨幕中有几个人举手挡车。车老板子急忙停下车,售
票员殷勤的问道:「几位大哥,到哪儿?」

  那几个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口儿,理都没理他便晃着膀子上了车。

  售票员又追问了一句,「几位大哥,到哪儿?」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为首一个光头大脸汉子,胳膊上刺着两条吐
着血红信子的黑蛇。见那女人聒噪不已,光头汉子对着售票员骂骂咧咧道:「妈
了个逼,你他妈废话咋这么多?夹住你的肥逼走你的车。」

  车老板子一缩头,很听话地启动车辆往前开去,一句都没敢吭声。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几个恶汉如狼似虎,上去便把前面座位上的乘客全撵到了
后面。然后他们一伙鸠占鹊巢,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烟卷嘻嘻哈哈冒起烟来。

  售票员一看这架势便知遇见难惹的主儿了,急忙夹住肥嘴不吭声了。

  这几个人一上车,仿佛一团乌云飘进车窗,车上的气氛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乘客们一时都噤若寒蝉。

  许子陵一眼便认出这伙人便是那天在小巷里抢劫吴媚的那群歹徒。真是冤家
路窄!他的心里不禁有点敲起小鼓来了。急忙用眼睛四下里踅摸一番,还好,座
椅底下一根钢管斜撑松了,他俯下身去,悄悄拧掉螺丝卸下钢管,悄悄夹在两腿
之间。

  亚楠一直在一边不解的看着他。

  他凑到亚楠耳边低低说道:「碰见劫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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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3章智斗群盗

  风雨中,班车开出去十几里地,刚刚到了荒郊野外,那光头大汉将手里的烟
头往地上一扔,大声叫道:「弟兄们,清兜。」

  一帮歹徒遂抽出明晃晃的匕首跳将起来,冲着乘客狂呼乱喊道:「各位,哥
几个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向各位借几个钱花。」

  车上大都是青羊山区的农民,老实巴交惯了。明晃晃的匕首逼上来,一个个
吓得缩起脖子乖乖掏钱免灾。

  出于本能,售票员站起来刚想叫唤,光头大汉一巴掌扇过去将她打了个满脸
花。她手里装票款的钱袋也被大汉一把抢了过去。

  光头大汉用匕首顶住她的胖脸凶狠地威吓道:「信不信,老子花了你。」

  胖女人吓得屁滚尿流,抱住肥脑壳哧溜钻进椅子底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再也不敢吱声了。

  一眨眼,歹徒们就逼到了许子陵跟前。

  许子陵的心脏砰砰狂跳不已,脸上硬撑出笑模样,对几个歹徒说道:「我是
个大夫。」

  「少废话,大夫也要掏钱。」歹徒们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他们已经不认识眼前向这个少年了。那天许子陵穿的是老式的土布裤褂,一
连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今天却是西装革履头发光光,才两天的工夫,他的穿着打
扮变化太大,谁会把他和那个背着背篓乡下土包子联系在一起?

  许子陵继续笑着:「你们几个人印堂发乌、面色青白,一看就是身带内伤,
你们一定被人暗算过。」

  歹徒们都愣住了。

  许子陵依然笑呵呵的,「这几天你们是不是心浮气短、呼吸不畅,焦渴痰黄、
痰中带血,夜长梦多、盗汗不止,走起路来身体浊重、脚下无根?到医院检查却
什么毛病都没有。」

  小喽罗们脸上现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一时都停了下来。

  光头大汉见后面的行动突然停下来了,遂大喝道:「妈了个逼,怎么了?」

  一个小喽罗答道:「老大,这里有个大夫,他看出咱哥们身上有内伤。」

  「有这事?」大汉晃着膀子走了过来。「老子瞧瞧。」

  许子陵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被人封了穴,过不了几天就废了,再
拖十天半个月就等着办后事吧。」

  歹徒们被他说得毛骨悚然腿肚子转筋。

  光头汉子分开众人叉腰站在许子陵面前,他斜了一眼许子陵,说道:「光说
不练假把式,说了这么多你到底会不会治?别是个蒙事儿的蒙古大夫。」

  许子陵沉吟道:「治倒可以治,不过一要拍穴、二要针灸还要配合服药,眼
下车上没这个条件。」

  光头大汉还有点不信,他撇着大嘴说道:「你先给我拍拍穴,我看有用没有,
你要敢消遣我们哥几个,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许子陵呵呵笑了起来,说:「这好办!」遂把手握成拳状,中指蜷成锥形突
起,用锥尖在大汉腰窝上使劲儿顶了几下,然后收回拳对大汉说道:「深呼吸,
看还疼不疼?」

  大汉使劲吸了口气。果然,吸气时软肋处的痛感消失了,呼吸也变得顺畅起
来。

  大汉收起凶狠模样,对许子陵伸出大拇指,「看不出你年龄不大道行却不浅!
你给我的弟兄们也收拾收拾。」

  许子陵信手拈来、如发泡制,为小喽罗们一一顶了顶穴位,小喽罗们顿时眉
开眼笑起来。

  光头大汉掏出烟递给许子陵一颗烟卷,旁边的小喽罗们急忙为他点上火。许
子陵本不抽烟的,此时必须摆摆谱装装样子,于是装模作样吸了两口。

  光头大汉往前凑了凑,问道:「哥们贵姓?我们改日登门拜访?」

  许子陵脑子里灵光一闪,信口道:「我姓吴,叫吴明,家住豁口镇,我在镇
上开了个吴记诊所,后天你们来吧。」

  「看这病得花多少钱?我好心里约摸有个数。」

  许子陵笑了,大气的摆摆手,「医者父母心,什么钱不钱的?以你们的病情,
真要钱的话就没数了。不过———」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光头汉子也是江湖闯荡之人,看出他话里有话,于是一拍胸脯道:「条件你
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

  「那我就说了?」许子陵用手一指车上的乘客,「这些乘客都是山区农民,
挣的都是血汗钱,生活很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钱还给他们?」

  光头汉子扑哧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咱哥们本来做的就是无本买卖,何况
还有你的面子,还给他们就是了,不过我们也不能空手回去,不吉利!」

  许子陵用手暗暗指着他从售票员手里抢来的票款袋悄悄道:「劫富济贫,这
个我不管。」

  光头大汉大喜过望,对许子陵一抱拳,「老弟爽快,我们这就下车了,后会
有期。」

  老大一声令下,小喽罗们赶紧将乘客们的钱一一送还,然后大喝一声停车,
众人蜂拥着大汉晃着膀子下车去了。

  血汗钱失而复得,乘客们纷纷过来感谢许子陵,只有车老板子和售票员用怨
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在那里运气。

  许子陵看都不看他俩一眼,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车进青羊县城,售票员贼眉鼠眼地在车老板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她回
头对大家说道:「各位,我们去公安局报个案,请大家一起做个证。」于是也不
管大伙乐意不乐意,车便一直开到县公安局门口,车老板子二话不说便下了车,
然后一头攮进了公安局值班室。

  许子陵没想别的,还坐在那里美滋滋回味刚才自己的杰作哩。

  车门突然哗啦一声开了,两个警察手提铐子上了车。

  「就是他!」跟着民警身后的车老板子用手一指许子陵,怒冲冲道:「就是
他和劫匪勾结一起抢了我们的票款。」

  「你胡说!」许子陵顿时大惊失色,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两个民警威严的站在他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道:「跟
我们走一趟。」

  「警察同志,我没有,他胡说!」

  两个民警不耐烦了,晃着手里的铐子说道:「乖乖跟我们下车,不然的话先
扎你个背花。」

  亚楠不干了,他对那些木木讷讷的山民嚷嚷道:「你们都怎么了?是我兄弟
冒着生命危险从歹徒手里替你们讨回了钱,当着警察的面你们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乘客们顿时灵醒过来,围着警察叽叽喳喳替许子陵说好话鸣不平。

  两个警察从山民们的话里已经明白了大概过程,于是收起铐子对大伙说:
「车主既然已经报了案,我们就要问个水落石出。这样吧,大伙一起进局里把事
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然后签字画押备个案底。」

  在警察局里,许子陵详细把自己如何认识那几个歹徒,又如何从歹徒手里要
回乘客们被抢的钱物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如何给歹徒们留假名诱骗他们两
天后到豁口镇找吴明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警察越听越感兴趣,讲到中间时,一个
警察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不大一会,一位年龄较大的警察走了进来。

  两个警察急忙起身敬礼,来者是青羊县公安局局长。局长过来握住许子陵的
手说道:「小伙子,案子我已经听说了,咱们青羊许多年都没出过你这种智勇双
全、见义勇为的先进典型了,我代表全体干警谢谢你呐!」

  一听是局长大驾光临,许子陵顿时手脚无措起来,干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局长回头吩咐旁边一个警察,「章队长,立即布置警力,两天后在豁口诱捕
蛇老三一伙。」

  许子陵听出来了,感情警察局知道这伙歹徒。

  局长回头对他笑道:「小伙子,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蛇老三抢劫团伙在
我们青羊境内作案数十起,涉案金额达百万以上、致使数名受害人严重伤残,给
人民群众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及财产损失,影响极坏。省厅一再严令限期破案,可
是这伙歹徒异常狡猾,稍有风声便销声匿迹,致使我们的行动屡屡扑空。张厅长
昨天还问起这个案子,说是再不破案便让我们移交案件,我这老脸恨不得扎进裤
裆里去哦。」

  原以为只是一伙小流氓,弄了半天竟是一伙江洋大盗!许子陵听罢不禁有些
腿肚子转筋沟渠子淌水了。

             第014章脸丑条顺

  回到观里时,天已经大晴了。

  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许子陵拿了毛巾肥皂出了后门,来到观后面的桃花潭洗
澡。这几乎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桃花潭碧波荡漾,青云瀑白练似的摇曳而下,在桃花潭里激起漫天的水汽。
在阳光的照射下,氤氲的水汽将一道小小的彩虹架在了瀑布顶上。

  脱掉衣服走进潭中,刚刚搓了两把,便听到岸上有人低声嬉笑。

  许子陵吓了一跳,站起身对着岸上树丛吼道:「哪一个?」

  岸上的大树后面,一个女人娇滴滴笑道:「我,古月。」

  古月是桃树坪村民三锤的媳妇。此女长得隆眉深目、高鼻阔口、一头黄毛,
要多丑有多丑!但有一样却很令人意外,这女人脸虽长得很丑身材却长得极棒,
长身玉立、肌肤胜雪,魔鬼脸蛋配了一幅魔鬼身材,也不知老天爷是怎么给她安
排的?另外,这女人的声音极好听,脆格生生、娇格滴滴,只听声音生生能把活
人哄得自己爬进棺材里。

  许子陵哭笑不得,问道:「噢……是古月嫂子,你在这里干啥?」

  「打猪草吖。」

  「我洗澡哩,你到别处去吧。」

  「嘻嘻……正因为你在这里洗澡我才过来了,要不然我还不过来哩。」

  「你要做什么?」

  「看看。」

  「有啥好看的?想看回去看三锤去。」

  「三锤出去打工了,过年才回来。」

  说着话,古月从树后面闪了出来,眼睛若无其事地望着他的胯下。

  许子陵心里一动,这女人虽长得极丑,却是一幅娇憨模样,丑人自有一种别
样的风韵。于是他也不回避,直挺挺站在那里任她瞻仰胯下之物。

  他逗道:「看够了吧?」

  古月脸上飞起两片火烧云,羞答答说道:「光看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画饼充
饥?」

  「你要怎样?」

  古月的脸色更红了,低头摆弄着一双修长细腻无人能匹的葇荑嘤咛道:「我
也想洗一洗。」

  「嫂子要和我来个鸳鸯戏水?」许子陵故意捂着胯下之物扭捏道:「那不行,
我才十七岁,我还小着哩。」

  「年龄小又怎么了?甘罗十二岁拜相、罗成十六岁领兵,你闲着也是闲着,
全当助人为乐做好人好事哩。」说着话,古月脱去衣裳下了水,慢慢向他走了过
来。

  许子陵一挺身,「不行,我身子骨还嫩着哩。」

  「嫂子知道,嫂子心里有数。」女人声气咻咻,麻酥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极
具媚惑力的颤音。

  「你别过来,常言道:小叔子玩嫂子、玩得叫老子!你不怕?」

  「我不怕,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嫂子玩得叫你老子?」刹那间,古月
扭着腰肢妖妖袅袅地欺身来到跟前。许子陵早被她一身雪练似的肌肤震撼的如痴
如醉,特别是浸在水里的那一双修长匀称的玉腿,透过粼粼波光望去,腿上的肌
肤简直如玉如缎,婷婷而立似神工鬼斧一般。视线慢慢往上移,身上无一丝赘肉,
皮肤紧绷绷的,身材高挑、窈窕曼妙、曲线玲珑,双峰向上高高翘起,脖颈修长
宛若天鹅一般,浑身上下洋溢出一种健康美妙的活力。

  古月傲然一笑,「嫂子的身子怎么样?」

  潭水的映衬下,许子陵惊异地发现,古月得眼珠竟是浅蓝色的,像潭水的颜
色。

  「好……」刚说了半句,他的嘴便被古月用嘴堵上了。

  许子陵二话不说,一把抱住她缠绕在一起,两人顿时翻身落入水中。

  水涌涟波,轻浪拍岸,两人的身子紧紧叠在一起,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波动,
像两条在水中交欢嬉戏的海豚………

  终于,古月啊啊叫了起来,上身大幅度绷起,像一张拉紧的大弓,小腹肌肉
也开始了有节律的抽搐。如此三番五次后,她终于安静下来,慵懒地睁开了略显
疲惫的眼睛。

  「你真行!」见许子陵不知疲倦威猛神武的样子,她灿然一笑,娇喘嘘嘘道:
「三锤比你差远了,他三十秒就完事了。」

  许子陵没吱声,他也快到最紧要的时刻了,只顾低头专心致志的忙自己的业
务,古月见状便不吭声了。

  「我来帮帮你。」她的手臂很长,竟能绕过他的臀部触摸到两人的连接处。
这种技巧是许子陵在李晓倩婆媳俩身上所没有品味过的,一时间只觉得万分*.一
阵过后,他便很快攀到了最高峰,然后便像山顶滚落的石头一样,带着一种不可
思议、不可阻挡的欢畅向下滚去。

  云停雨歇,古月依然紧紧缠着他依依不舍。

  良久,她才低低叹了一声,似有无限心事。

  「嫂子,怎么了?」

  「子陵,我告诉你,村里人都认为我长得丑,其实他们都瞎了眼了。」

  许子陵想笑,心道:你本来就长得丑,怎么反而抱怨别人眼瞎?

  看他脸上似笑飞笑的模样,古月哀怨地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一样,都
是没见识的。」

  许子陵几乎憋不住要哈哈大笑了。

  古月叹了口气继续说:「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有老毛子血统,据我爷爷说,
我的曾曾祖母是俄罗斯人。当年我曾曾祖父随清军大将兆惠征西时从西域领回了
我曾曾祖母,从那儿以后,后代中总有一两个人长成我这副样子。」

  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珠和金黄色的头发,许子陵猛然醒悟过来,「是啊!电视
里的外国娘们就是你这副模样,和她们比在一起看,你不但不丑还是个美人哩!」
说着,他拈起一根古月的长发举在眼前,对着太阳光详详细细端详了一阵,然后
感叹道:「看来你是真的被冤枉了,你怎么不早说?」

  古月笑了起来,「我怎么敢说?还在娘家时,村里人就在背后叫我杂种,嫁
到桃树坪我再也不敢提这档子事了,丑八怪就丑八怪,总比杂种好听些!」

  这话不乏辛酸之意。

  许子陵不笑了,他怒冲冲说道:「桃树坪人都他妈是瞎驴子日出来的夯货!
眼睛窟窿比针眼子还小,没一个好种!」

  古月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脯,面色忧郁地问他:「我看得出来,你对桃树坪人
有很深的恨意,即使刚才咱俩干那事时你好像也是在发泄仇恨一样,是不是这样?」

  许子陵一惊,急忙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用一种很委屈的口吻说道:「我是替
你鸣不平,我和这些王八蛋们有什么关系?」

  「这样就好,」古月嘘了口气,然后又叮嘱道:「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
道,不要告诉别人。」

  「我怎么会告诉桃树坪的蠢驴们?」许子陵点点头,接着又小声嘀咕道:
「便宜三锤这个王八蛋了,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古月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这是命!怨不得旁人,谁让我生在这个闭塞的
大山里呢?如果生在大城市,我的命运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很光鲜的样子。」

             第015章兰之咏叹

  望着古月澄澈碧蓝的眼睛,许子陵忽然想流泪。在桃树坪这一亩三分地上,
这个所谓的丑女和过去的自己都属于另类,没人会用尊重二字对待你。

  他爱惜的抚着她的双峰,真挚地说道:「古月,别伤心,有我哩,总有一天
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城里找到你应该过得好日子。」

  古月眼里蓄满了泪水,点点头,「我信,你赶紧长大吧,姐姐盼着这一天。」

  她的皮肤在阳光明媚的水中呈现出一种象牙一样的乳白色,而不是一般蒙古
人种那种略带浅黄的白色。

  许子陵无言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小弟弟又有些动火,遂又温柔的爬上了她的
身子求欢。

  古月妩媚的笑了起来,用她艳丽的湿唇吮着他胸前的每一寸肌肤,然后闭上
眼睛欢快地说道:「进来吧。」

  ……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空腹,许子陵从山墙上卸下风干的的「五毒」,在药臼
里臼成粉,然后就着清水,一勺一勺把「五毒」粉全咽进肚里。

  所谓「五毒」指的是五种有毒的动物,即蛇、蝎虎子(壁虎)、癞蛤蟆、蝎
子、蜈蚣等。五毒具有极强的解毒化痈清肠散瘀功能。用中医的说法叫以毒攻毒,
按西医的说法叫提高身体系统免疫力。

  清虚以前长期食用五毒,因而身体素质极棒,虽年过九旬却乌发童颜牙齿坚
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最后无疾而终。从某种意义上说与长期食用该物有很大
的关系。许子陵十岁时,清虚开始让他服用五毒,他反胃害怕,不敢吃,清虚说:
「医者父母心。

  作为医者,不但要有好的医术还要有好的身体。我们师徒经常出入各种病人
家里,少不得要接触病人的病气瘟气,如果自身身体不好何谈救死扶伤?「硬逼
着他一口一口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吃下。

  习惯成自然,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变得自觉起来。他发现,常服五毒至少有
两点的妙处。一是蚊蝇不叮、虫蛇不咬。其次,这么些年师徒二人风里来雨里去
却从不感冒发烧,连个喷嚏都没打过。有时师徒二人走长路,半夜就随便在山林
里找一块石头躺下睡一宿,从未遇见过危险。偶尔狼群就从旁边经过,也就看一
眼他俩便匆匆走了,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对此他有些不解,清虚笑呵呵解释道:「万物皆有灵,这些野兽精得很,它
们能闻见咱俩身上的气味,知道咱俩身带剧毒,它们怎敢近身?」

  不过清虚在这服用五毒这件事情上是很谨慎的,一般六天一次,从不多服。
他反复叮咛小子陵:「据我的经验,至少需要六天人体七经八脉中的这些毒素才
能排清克尽,否则毒素积累多了反而对人身体不好,记住了哦。」

  许子陵何尝不知?五毒之首便是蛇,师傅用的蛇都是毒性极强的蝮蛇蝰蛇,
而且都是在冬季捕捉,此时毒蛇处于冬眠状态,身上的毒液极度浓缩,毒性很大。
正常情况下,人若不小心被蝰蛇咬伤,如果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十二分钟便呜
呼哀哉。据说,一条蝰蛇身上的毒液一次可以杀死一百头牛,毒性之烈由此可见
一斑。

  吃完五毒,喝了两大瓢山泉水,他便在院子里转圈圈散步,这叫散毒。通过
运动,把身上的剧毒分散排泄,不致于使其在一处聚集产生副作用。

  待身上出了透汗,他便停下来收拾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碟醋泡山蒜、一碟腌山蕨,一碗小米稀饭、一枚煮鸡蛋,跟
师傅一样,他顿顿只吃六分饱。

  吃罢饭已是八点,于是匆匆来到后院的兰圃中。

  明丽的阳光透过桧柏苍松洒落下来,斑斑驳驳铺了一地。沐浴在细碎的阳光
里,几百盆兰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有的婀娜多姿、浓绿流彩,有的英挺秀拔、
刚柔兼备,一盆盆兰花或高昂低首、顾盼问答,或参差错落、向背交插,望之令
人* 不已。其中的几十盆蕙兰已经陆续开花了,幽幽兰香,菲菲宜人。

  孔子曰:兰当为王者香。由此可见,仅凭其高雅不俗的幽香,中国兰花便可
当之无愧成为众芳之首。难怪历代文人雅士视兰如命,咏兰佳句多如烟海。

  圣人有「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

  屈原有「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茗」;

  唐太宗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

  苏东坡有「时闻风露香,艾蒿深不见」;

  宋太祖赵匡胤甚至给惠兰名品———「玉枕」赐国姓,称之为「赵兰」。

             第016章摆摊卖兰

  许子陵一向不太留意兰花,以前只是随着师傅侍弄,只觉得兰花很美、很雅,
但他并不刻意去留心。若不是在吴媚家里看到《国兰新谱》中兰花惊人的价格,
他绝不会忽然对这些兰花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亚楠身上。

  昨天从公安局出来后,他便跟着亚楠去了一趟她家。亚楠家里捉襟见肘的窘
迫生活令他只想大哭一场。

  和众多山村家庭一样,亚楠的丈夫也曾在外面打工,他一直在省城建筑工地
当瓦工。去年秋天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因伤势过重,两眼一闭撇下如花
似玉的亚楠和一双儿女撒手西去。黑心老板只掏了几千块钱便不再管了,亚楠数
次去交涉赔偿之事都无功而返。

  「你丈夫是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干活时违规操作,按例不予赔偿。」对方一
句话便把她打发出来了。后面再去找,老板索性躲了不见。此次去省城还是为了
此事奔波。

  许子陵在亚楠家连饭都没吃便伤心得离开了。他要回去,他要带上师傅留给
他的兰花去卖,他想帮亚楠。

  他在兰圃中挑了一盆「宋梅」和一盆「集圆」,按照《国兰新谱》上的标价,
这两盆花少说也能买它个几十万。

  带上花兴冲冲来到省城花市,学着其他卖花小贩的样儿,许子陵在花市中找
了个摊位蹲下,然后静静等着客人来买。

  花市里人如潮水熙熙攘攘,他旁边摊位的小贩也是个卖兰花的。

  小贩的生意做得异常火爆,一大箱子兰花到正午时就已经卖完了。而许子陵
的两盆兰花却根本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有几个客人过来问价,一听一
株一万元,当时便用眼睛怪异的看上许子陵几眼,然后便摇着脑袋离开了。

  旁边的小贩笑了,对他说道:「兄弟,哪有你这么卖兰花的?」

  「怎么了?」许子陵莫名其妙。

  小贩点着他身上衣服和地上的两盆兰花说道:「第一你西装革履,第二你只
有两盆花,既不吆喝也不揽客,哪儿像个卖花的,别人一看倒以为你是买了花蹲
在这儿歇脚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许子陵懊丧的一拍脑袋:「我没做过生意,以为只要摆在这儿就会有人来问。」

  「早就看出来了,」小贩喷得笑了起来,「我给你说实话,你这两盆花根本
卖不出去?」

  许子陵更诧异了,瞪大眼睛问道:「我这两盆都是名品,怎么见得卖不出去?」

  「名品?」贩子笑得更响了:「名品都是有钱人养的,普通人谁认识?」

  许子陵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贩见状说道:「兄弟,我卖兰花十几年了,像你这两盆兰花的品相我还真
没见过,一看就是上品。东西是好东西,但有一点,兰花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
档兰花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卖。你看我的兰花,五块钱一把,普通老百姓买
回去栽进盆里一样开花一样花香四溢。你以为城里人都是大老板啊?跟你我一样
的人多的是,有许多还不如你和我哩!来这里买花的多是普通市民,一不懂兰花
二舍不得掏大价钱。所以你的兰花在这里没有行市。」

  许子陵被他说得有些心灰意冷,但要让就这样会头灰脸的再抱回去又有些不
甘心,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么大的花市难道就没有一个识货的?」

  小贩摆摆手,「有,肯定有,但是识货的都是来这里淘宝的。看见上品兰花
也装着不认识,而是凑过来用话套你,如果你不识货他便以很低的价钱买走,若
果你识货他便不搭理你,一直在你跟前转悠,等你卖不出去了他再过来,反正不
会出高价。翻过手去他便赚一大笔钱。」

  「《国兰新谱》上不是明码标价吗?他们这样不是巧取豪夺吗?」

  「不不不……」小贩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兰花买卖有时候跟赌玉石一
样,行家也会看走眼,行家也会赔个鸟蛋精光,这种乱糟糟的大市场上谁敢冒这
个险?你说的明码标价是指熟人间的交易或生意往来很多年的花卉公司间的交易,
双方的都是行家、双方都信任彼此,这才行。」

             第017章忍痛割售

  许子陵彻底憋茄子了,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准备包上两盆兰花打道回府。

  「怎么了?不卖了?」小贩问道。

  他气昂昂道:「不卖了,我还是上山挖药卖药去,兰花我自己留着玩儿。」

  「你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哩。」小贩伸手拦住了他。

  许子陵无言的看着他,小贩笑嘻嘻说道:「我给你出个点子,你抱上花到里
面那一排房子里试试。」说着他用手一指不远处一排门面房,然后接着说道:
「那些铺面都是省城各大兰苑设在花市的兰花专卖店,他们经常收购一些高档兰
花。」

  也是!许子陵脑子一亮,既来之则安之,试试就试试。

  果然,这些兰花专卖门面都愿意收购他这两盆兰花,但价钱都压得很低,最
高的一家两盆花只愿意出八千元。许子陵没做过买卖,认为这些人黑了心肠,一
赌气转身便抱着花向花卉市场大门走去。

  老子不卖了!他在心里怒冲冲喊道。

  路过那个小贩摊前时,小贩热情招呼道:「兄弟,怎么样?」

  许子陵面无表情,嘴里迸出一个字:「黑!」

  「他们愿意出多少?」

  「最高八千。」

  「确实黑了!」

  「不说了,该回了。」

  「等等,」小贩又拦住了他,「我给你介绍一家兰苑,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新
开的,他这一阵子正准备收几盆高档兰花作镇苑之宝。我看你这两盆没问题,我
给你联系联系,不过价钱上你给我交个底,多少钱你打算出手?我好给人家报个
数。」

  五个多小时的经历让许子陵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买卖一定要有关系网,也就
是所谓的销售网络,没有过关系网,越高档的东西越不好卖。于是他说道:「其
实我也没打算买几十万,能卖个几万就不错了,我家里等着钱用哩。」

  「好嘞……我这就打电话。」

  小贩刚刚掏出手机,旁边有人大叫一声:「慢着……」

  斜刺里冲上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一把夺过了小贩手里的手机,
骂骂咧咧道:「你懂不懂规矩?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我和这小伙子才谈了一半你
瞎几巴掺和什么?」

  许子陵一看,俩人原来是那家愿意出八千的兰花专卖店的老板和伙计,不所
知啥时候他俩又跟了过来。

  花店老板转身对许子陵笑呵呵道:「你这小伙子也忒性急了!谈买卖本来就
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倒好,我一张口你转身便走,好说好商量嘛。」

  许子陵有点不高兴,阴着脸说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你别急嘛,」老板依然是笑容可掬,不急不躁说道:「你看,你说你的花
是宋梅和集圆,我看也有点像,但你总要让我看看开出来的花吧。」

  许子陵被气得笑了起来,「这两盆都是春兰,花季在春天,现在都快立秋了,
我从哪里给你找花去?」

  「这你就外行了,行家都知道,兰花欣赏主要分赏叶和赏花两种,赏叶品种
比较好办,叶子一年四季都在,什么时候都能辨认出来。而宋梅和集圆都是以花
见长的高档兰花,一般要卖的话一定要在花期时保留一两朵花,泡在酒精了或防
腐剂里以备买主验货,要不然谁敢隔着布袋买猫?只有极少数的高手仅凭叶子就
能辨认清楚,这种人从哪里去找?诺大的省城寥寥无几,没有万儿八千根本请不
来。」

  许子陵被他说得有心里瓦凉瓦凉的,说道:「我没留花。」

  「所以才和你商量嘛!」老板笑了,「据我所知,当今中国只有成都的杜甫
草堂还保留有几盆宋梅,可谓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你说你的花是宋梅却又拿不出
来花,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买卖就变成了一种赌博,我们这边也要为此担很大
的风险。这不,我刚才请示过我们老总……」

  老板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许子陵忽然有些不耐烦了,张口打断了他。
「你们打算出多少钱?」

  老板两手狠狠一击,现出一脸悲壮神情,咬牙切齿说道:「一口价,三万五!」

  「两盆?」

  「两盆。」

  许子陵不吭声了,他很矛盾,想不卖了。忽而又想起了亚楠家哗哗漏雨的房
子,想起了亚楠家光秃秃的四壁和萧瑟的家境。

  他一咬牙,「成交!」

  老板脸上漾起* 一样的笑意,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兄弟,爽快!走,到我
的店里去,咱一手钱一手货。」

             第018章退却青涩

  拿了钱出来,看见小贩还站在那里,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个热心肠的陌生人,
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对不住了!没办法,我急着等钱用。」

  小贩爽朗的一笑,「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啥!我也是无利不起早,说句不好
听的,你一进花市我就瞄上你了,我是从那边专门移过来和你套磁的,说白了我
就是那种花市里淘宝的主儿。嘿嘿……常言道:心狠折本。我今天算栽了,我他
妈想……」小贩说一半留一半,说到关键处便刹住了。

  「……?」许子陵有些不解。

  小贩转而说道:「不过,我放句马后炮,听后你既不要上火也不要后悔。实
话告诉你,你的两盆兰花即使不是宋梅集圆也能值二三十万,这是保守的价格,
要是遇见韩国、日本的大买家,怕一百万都不止!」

  呵呵……又是一个奸商!不过还算厚道。许子陵心里暗自一动,他问道:
「大哥,我那两盆花是不是根本不能叫做宋梅、集圆。」

  「你很聪明!」小贩笑着点点头:「兰花中的传统名品都有档案,类似于血
统证明,即使你的花和宋梅一模一样也不能叫宋梅。」

  「那他们还花大价钱收购?」

  「这你就外行了,」小贩虽没有买上许子陵的兰花,但心情看起来不错,他
滔滔不绝道:「中国兰花除了自身的色、香、韵、姿外,还有一样非常了不得的
特点,那就是变异。」

  「变异?」

  「对,同样一盆兰花,生长的环境不同,开出的花形也就不同,在广州开出
荷型花瓣,到了上海说不定就变成梅花瓣,到武汉弄不好就变成水仙瓣了,这就
是变异。伴随着变异,花香和叶形也有所不同,这才是她真正值钱的地方。你的
花实际是山采兰,养在家里后慢慢发生了变异,而且变异一代代积累稳定了下来,
因此长得像宋梅。他知道你的花不是宋梅,却肯出三万五,他实际上是在等待。」

  「等什么?」

  「等明年开花,只要能确定你的花和宋梅确实一模一样,他便花大价钱买一
苗真正的宋梅,有了宋梅血统谱系档案,你的那盆就变成真正的宋梅了。」

  「那万一不一样呢?」

  「太简单了!你那两盆花一看都是正宗的下山兰,肯定是龙根无疑,因此变
异能力很强;第二叶形很正,第三株数多,只要开出的花是正格花,怎么也值三
五万,拿到广州少说也能弄二三十万来。」

  「你卖的兰花怎么论堆儿卖,才五块钱一把?」

  「呵呵,我的花是我自己兰苑里批量生产的人工栽种品,全都是克隆货,当
然不值钱。算了算了,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三天三夜只能说个皮毛!你要想
吃这行饭,你就得自己去摸索。」小贩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迅速转了个弯
子:「今后有好花直接找我,我不亏你。」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小贩叫冯道桓,竟是天籁兰苑的老板。

  有了钱,许子陵便不再计较车钱,出门叫了个出租车谈好价钱,拉上自己到
书店买了十几本兰花书,然后一溜烟向二百公里以外的青羊驶去。

  有钱就是好!只用一个半小时左右,出租车便到了莲花埠。此时,许子陵觉
得自己还没看上几页书哩。

  见许子陵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亚楠先是惊诧,而后便是极力推辞。许子
陵恼了,气昂昂把钱往桌上一摔,硬邦邦撂了一句话:「收下,不然我再不认识
你这个姐了。」

  这句男人气十足的话真把亚楠镇住了。她不由眼圈一红,默默收起了钱。

  「这就对了!」许子陵笑了,捏着亚楠的胳膊说道:「亚楠姐,没有你,许
子陵早随亲娘一起去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亚楠眼中的热泪哗哗得淌了下来。

  「我走了!」

  许子陵起身便走,他知道亚楠心里高兴,自己再呆下去她又要张罗着给自己
做饭,又是没完没了的嘘寒问暖。活了十七年,今天自个儿总算做了一件男人该
做的事。从今而后,自己也算是个男人了,再不能让亚楠把自己还当成小毛孩子。
自己要像男人一样担起亚楠和她的这个家。因此说走便走,这就是男子汉的脾性。

  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他对跟在后面抹眼泪的亚楠似模似样地挥挥手,然后
钻进车里向桃树坪驶去。

  莲花埠是乡政府所在地,县上的公路只通到这里,再往山里走,路逐渐变得
崎岖起来。

  顺着山间弯弯曲曲的土路,出租车屁股后面拖起漫天的灰尘,艰难的开进了
桃树坪村。

  这是桃树坪村历史上车第一次出现小卧车。于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嘎小子
们跟在车后面一路追着看稀奇。车到二宝家门口,他让司机停了下来,给了司机
八百块车钱,然后漫不经心地向司机要了一张名片,「今后到省城我用车就找你。」

  「行行行。」司机见钱眼开,当时便点头哈腰道:「哥们儿,今后但凡你到
省城,在市内跑我不收你的钱,只收长途费。」

  「好!就这么着。」许子陵学着城里人的样子,伸出手和司机握了握,转身
便下了车。

  短短十几天功夫,许子陵两进省城,经历了翻脸不认人的吴媚、唯利是图的
长途车老板、苦难的亚楠、尔虞我诈的花市奸商,其间的感觉直可用刻骨铭心来
形容。正是因为如此,他脸上的稚气也在短短的十来天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代
之而来的是一种堪破世情的淡然。

  淡然可以使人超然,淡然也可以使人显得痞里痞气,许子陵即属后者。

  走进二宝家,在黑牡丹妖妖的笑容里,他痞里痞气说道:「给我倒杯水。」

  「哦,我这就去!」老于世故的黑牡丹也察觉出许子陵身上的变化,来不及
细想便扭着翘翘的屁股进屋里张罗去了。

  许子陵则大模大样的一屁股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闭起眼睛养神。

             第019章大被同眠

  李晓倩闻声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看见许子陵躺在那里,立时又惊又喜,扭着
腰肢走过来用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低声调笑道:「哎唷……好我的亲亲肉肉
哩,这些天跑那里去了?想死嫂子了!」

  「好啊!」他微微睁开眼睛,顺势将手伸进她的裤裆里乱摸一气,然后拍着
她的屁股懒洋洋问道:「花蚌壳洗了没有?」

  「呸……」李晓倩媚着桃花眼佯啐了他一口,「几天不见,你的脸皮怎变得
这么厚?院子当间儿就伸手乱摸,让我婆婆看见了多难为情?」

  「嘿嘿,你婆婆洗她那两瓣肉去了,一会儿咱仨要一条被子盖住做『肉夹馍』
哩。」

  「呸呸呸……不要脸!」李晓倩的脸更红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嘿嘿,你是说这种事情只能做而不能说?」

  「那当然。」

  「是吗?」许子陵站起身来,抓着李晓倩的手放在自己已经不是童子鸡的*
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嘴里慢悠悠说:「那就做呗。」

  「你疯了?」李晓倩见他在院子里便打算解裤带脱裤子,吓得急忙推了他一
把:「进屋去,我去把院门关上。」

  这时,黑牡丹端了一杯茶风摆扬柳一样飘了过来,秋波如水面含春意。

  接过茶,许子陵顺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捏了一把,指着李晓倩的背影说道:
「你妹妹已经急不可耐了,你怎么样?」

  黑牡丹半边身子顿时醉了一样麻酥酥的,她面红如火地嗔了他一眼:「你昏
头了不成?晓倩是我的儿媳妇。」

  他一口气喝完杯中水,抹了抹嘴上的水,说道:「在我这里你俩就是姊妹俩。」

  「呸……」

  一旦上了床,一条被子盖住三条光溜溜的身子,婆媳二人初时那点虚弱的害
羞之意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如火的激情和急不可耐的前仆后继。

  出了这个洞进另一个洞,许子陵则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婆媳俩激烈而亢奋的
呻吟声让他陶醉在某种无可名状的境界里。

  激战正酣,却听到有人在院外拼命拍打院门,伴随着拍打声,有人高声在外
面喊道:「牡丹娘娘,县里来人了,要见许子陵。」

  黑牡丹刚刚爽了一回,此时腿间夹着一卷卫生纸,云鬓散乱、醉眸微睁、双
颊酡红,侧躺在那里兴致勃勃观赏许子陵和李晓倩鏖战的场面呢,听见叫声后,
她不禁面露诧异之色,很不情愿地低声嘀咕道:「谁吗?找子陵找到这儿来了!」

  许子陵停了下来,「我进来的时候,李大嘴的婆娘就在你家门口站着,估计
是她。」

  李晓倩马上就要痉挛了,此时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她拼命抱着他的腰,不
管不顾地狂扭着身子,嘴里气喘吁吁道:「好我的肉肉哩,别停下……快快……
…」

  既然有人看见我进了二宝家,躲着不见反而不好。许子陵笑了,用手在黑牡
丹的黑草地里捏了一把,「你先答应一声,然后穿好衣服去开门,就说我来给二
宝爹扎针哩。你妹妹这里我马上搞定,十秒钟我就能穿好衣服。」他上面说着话,
下面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频率反而更快了。

  黑牡丹的气还没喘匀乎哩,于是趴在窗户上颤着声气向外高声喊道:「别…
…别急……马上……就来……来。」说着,手忙脚乱地起身穿好衣服,靸着鞋啪
嗒吧嗒出去开门了。

  在他疾风暴雨式的* 下,李晓倩很快到达了极至,她窒息似的大幅度弓起了
身子,花蚌壳里发出了那种驴唇颤动时发出的高频颤音,这表明她已经爽歪歪了。

  许子陵急忙抽出愤怒的大枪,一把抓过她的小裤衩擦了擦自己。三下五除二
穿好了衣服,腾一声跳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和表情,顺手带上
卧房门,然后迈着八字步不慌不忙走到院子里。

  院门开了,大嘴婆娘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两男女穿着很时髦洋气,
一看就是城里人。

             第020章骚狗子

  一男一女都是青羊县电视台记者,肩上扛着长枪短炮,是来采访许子陵的。

  许子陵感到很意外,莫名其妙道:「采访我干甚?」

  女记者笑魇如花,「你在长途车上智勇双全见义勇为,为我县公安局破获蛇
老三抢劫团伙立下了大功,受县委宣传部委托,我们专门来采访你。」

  许子陵顿时苦笑不得,摆摆手疲里疲沓说道:「算了算了,我当时也是不得
已之举,根本谈不上见义勇为,你们饶了我吧!」

  「许子陵同志,请你严肃点好不好?」男记者很严肃,端着架子带着训斥的
腔调说道:「经县委研究决定,准备把你树为新时期见义勇为典型,并准备往省
里报,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政治任务,你必须配合我们。」

  面对一个乡下土包子,作为县里派来的干部,那种感觉不亚于手握尚方宝剑、
口含天宪的钦差大臣到地方体察民情。男记者本能地带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话里话外便有一种命令和施舍的意味,似乎他自己就是县委书记大人。

  他的这副嘴脸让许子陵不由想起了吴媚那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模样,许子
陵心里直犯隔应。

  他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意,懒洋洋说道:「是吗?」说着一屁股坐到了葡萄
架下的躺椅上,满不在乎的翘起了二郎腿。

  男记者似乎是那种一脚踩住刹车一脚猛轰油门的傻冒,他居然没看出来许子
陵脸上不悦的表情,或许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个乡下小土包子的表情。于是他还在
那儿继续摆谱充大、趾高气扬,一张小白脸板得如同一片新崭崭的尿衸子,用一
副颇不耐烦的样子对许子陵简短说道:「这是县委的指示。」

  「这好办。」许子陵转过去看了一眼黑牡丹,然后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对男
记者说:「我并不想当所谓的典型,你可以回去给县委交差了。」

  这句看似轻描淡写、淡得不能再淡的淡话说得很绝很干净,根本没有一丝拖
泥带水的意思。

  此言一出,似乎一枚重磅炸弹在男记者的头顶爆炸,男记者登时面如猪肝尴
尬万分,如同一条黑毛壮汉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活活按进了马桶里。

  在他的记者生涯中,也许从未碰到过这种场面,何况对方是一个他认为从未
见过世面的山村小毛孩。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怎么会有那些明星大腕的脾性!?

  「这个……这怎么行……」男记者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应对是好。在他
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过如此尴尬的情形,山区县城那点可笑的优越感把他宠坏
了。

  许子陵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气定神闲得端起茶杯吹去表面的浮沫,轻轻
地啜了一小口茶水,对着脑袋已经勾到胸前的男记者说道:「对不起,我还要给
病人治病哩,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好吧?」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实际上是
下逐客令呢。

  说这话时,许子陵用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漂亮女记者,发现她正捂着嘴巴窃
笑不已,一双妙目还饶有兴趣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嗯,此人不错!

  许子陵弯起嘴角对她做了个调皮的笑纹。

  短短两个回合下来,黑牡丹便觉得许子陵很有派头。

  你看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句「我并不想当所谓的典型,你可以回
去交差了。」便把那个趾高气扬的记者撅得面红耳赤无所适从。而他却一副若无
其事的样子,真是要多牛有多牛!这还是那个愣头愣脑冒冒失失的小毛孩吗?分
明就是个吐口唾沫砸个坑的男子汉大老爷们儿。桃树坪比许子陵高一头大一膀的
男人多了,他们谁敢对县里来的干部这样说话?打死他们也不敢!

  青羊是个山区穷县,一无资源优势二非商业中心三缺科技力量,唯一的优势
便是离省城近点。但是,靠着省城这棵大树反被大树遮住了太阳汲走了养分,当
地的经济文化重心全都偏移到省城去了。这次立典型树榜样行动是青羊县委县政
府的一项政治举措,被当作一件政绩工程来抓的大事,他们力图借此机会大造舆
论借势造势,硬件不行靠软件,多少可以把省上的眼球吸引过来一些,让青羊在
全省几十个县面前也成为一次亮点。

  许子陵并不知道这些,但他从小便跟着师傅学会了淡泊。淡泊能让人知道什
么时候该舍弃什么,淡泊可以使人大气,于是淡泊便可以让你居高临下。

  例如,你再有钱老子不低头哈腰向你去借,你鸟我的毛哇?你再有权老子不
求你办事等于你没任何权利,你凭啥在老子跟前摆架口?老子大可不必尿你!

  同理:我既不想当典型,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记者,你就是县委书记来了又
有什么值得装腔作势的呢?玩你档里的俩黑蛋去吧!

  古人云:无欲则刚。说的其实就是这么个理儿。

  尽管许子陵已经下了逐客令,尽管男记者被这个年龄不大的乡下土老冒撅得
心里直流血,但他绝不敢转身便走。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政治任务,宣传部刘部长明天一大早要在办公室等着看
他俩的采访剪辑片哩!况且来采访的并不只有自己这一路记者,县里其他媒体的
记者也都开始行动了,紧接着就是省上的记者大军,都在抢头条新闻哩。作为县
里唯一的电视台,是县上弘扬主旋律的主阵地,自己又是奉命而为,要是自己拖
了后腿砸了锅那可真要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于是,他苍白着脸看了一眼女记者,示意她出来说话。

  女记者淡淡一笑,走过去附在许子陵耳边悄悄说道:「见义勇为是有奖金的,
最保守也有一万块,你考虑考虑。」

  许子陵立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问道:「真的?」

  女记者点点头。

  许子陵略一沉吟,便笑呵呵说:「好吧,我就试试,不过……」说到这里,
他对女记者摆摆手,女记者便附耳过来,许子陵悄悄对她说:「能不能让那个跟
你一块来的混球一边凉快去,他那个白脑壳让人瞧见瘆得慌!」

  哈哈哈……女记者顿时笑得前仰后合风摆扬柳,好半天才制住了笑意,悄悄
说道:「那不行,他是摄像、我是主持人,我俩分工协作,一个人干不了。」

  「好吧。」许子陵一拍桌子,眼睛一闪一闪道:「看在记者姐姐的芳容上,
我认了。」

  故意把「面子」说成「芳容」,不动声色便夸了女记者的美貌,篡改地恰到
好处而且一点也不显得轻浮。

  女记者不由诧异的多看了他两眼,忽然又想起他发明的「白脑壳」一词。骂
人不带脏字,简直损到家了!她不禁又抱着肚子爆笑了一番。

  见他和女记者咬着耳朵卿卿喁喁有说有笑的样子,黑牡丹醋意顿起,刚刚在
心里建立起来的关于他的高大形象瞬间便坍塌了,她撇了撇嘴,不屑的嘀咕道:
「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狗屁!分明就是个看见女人便迈不动蹄子的骚狗子。」

  眼前的一切极具讽刺意味,男记者在一边不安而委屈地扭动着身子,仿佛身
上的某个地方揉进了一个仙人球。

            第021章驴头不对马嘴

  尽管许子陵从来没有面对过镜头,然而淡泊让他有恃无恐,面对摄像机他侃
侃而谈。但是,采访进行得却并不十分顺利。

  他没有上过学,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清虚。说白了,
他是现代社会中唯一的一个道观私塾毕业生,他的大脑数据库里多是一些历史的
或是纯本能的「糟粕」,而现实的东西却知之不多。

  于是,当那位袅袅娜娜的女记者问起他见义勇为的动机时,他便笑了起来。

  「动机?」他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什么动机,我怕他们抢劫我,就
信口胡说,没想到歪打正着、他们还真信了我的话,就这么简单。」

  女记者启发道:「除了这种本能的反应,你还让他们归还了被抢乘客的钱财,
这说明你知道关心别人、爱护别人,你可以从这一层面切入。」

  「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从高尚这一层意思来说?」许子陵反应很
快。

  「对。」

  老子压根就没高尚过!许子陵有点脸红。于是很不自然地说:「夫子说:人
之初、性本善,以仁爱之心待人。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让他们归还了乘客
的钱财。」

  女记者摆摆手,「不是……不是……」

  「哦,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许子
陵有点乱,「道之所在,义之所趋。」

  女记者摇摇头。

  许子陵恍然大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女记者依然摇头。

  许子陵绞尽脑汁慷慨激昂道:「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

  他一会儿文绉绉得像个三家村的酸腐老冬烘,一会又粗俗得像个地道的山野
村夫,始终上不了道儿。女记者有点无奈,于是让男记者先停了摄像。

  文字媒体采访可以只采访个大概意思,回去后记者再对文字进行二次加工。
电视采访却不行,被采访者要直接面对镜头说话,实际上就是直接面对观众,摄
像资料虽然可进行后期制作和加工,但被采访者的表情和口型却做不了假;最要
命的是现在观众很苛刻、眼睛很毒,画面上稍有瑕疵便能看出破绽露了馅。

  女记者叹了口气。问道:「雷锋,知道吗?」

  「知道。」他点点头,「他是雷家庙人,上月我还给他正过骨扎过针,估计
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女记者顿时哭笑不得,急忙打断了他,「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在你成长的过
程中、在你上学过程中,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对你影响最大?从而使你能在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我没上过学。」他回答得很干脆。「在我成长过程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
师傅。」

  「你师傅?他是干什么的?」

  「道士。」

  「你也是道士?」

  「是,也不是。」

  两个记者顿时面面相觑,女记者不死心,继续启发道:「那么,你们桃树坪
的领导班子平时对你非常关心是吧?」

  「我在山上的青云观住,严格说我不是桃树坪村人,我没有户口、没有土地,
领导根本不嘞我。」

  此时,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看西洋景,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女记者反应很快,
这样继续下去不但采访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反而会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影响。
于是她提议道:「我们到你住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自己绞尽脑汁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许子陵已经感到索然无味了,但看在女
记者的「芳容」及一万元奖金上,他还是勉强答应了。

             第022章坐而论道

  青云观是典型的砖石土木结构,屋舍飞檐翘脊、钩心斗角,院里一码子水磨
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但见古木森森、藤萝如盖,轻风习来,令
人暑气顿消。

  清远观一连三进院子,前院为道场,中院住人,后院是花园之所在。许子陵
直接领着两人进了后花园,那里有现成的藤椅石几可供人小憩。石几旁是一小块
方塘,塘水清彻见底,里面水草袅袅,苔滑石凉,十几尾锦鲤恬然其中。岸边遍
植藤萝修竹奇花异草,其中许多都是药花两全的植物,其中最壮观的还是兰圃中
那几百盆摇曳多姿,活色生香的兰花了。躺在椅子上可以看到院外青云瀑布飞流
直下,一时间,花香、水气、鸟鸣、瀑声一齐营造出一种令人陶醉的宁静氛围。

  女记者头枕椅背仰面看着天上缓缓而过的白云,不禁一声轻叹:「好地方!
到了这里,忽然感觉时间停止了。」

  「好地方!」男记者摇头晃脑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
乐而忘返。」

  许子陵沏了两杯茶过来,正好听见他这句话,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刚才两人间的不愉快早已* 云散,上山时两人便已经开
始有说有笑起来。

  「笑什么?」男记者不解。

  许子陵放下茶,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懒洋洋说道:「不能说,一说就是错。」

  「嗯?」女记者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来。「愿闻其详。」

  许子陵摇摇头淡淡一笑,「鸢飞戾天也好、经纶世务也罢,本身没什么。按
照佛家的话说无非都是红尘中的虚像而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存在好与不
好,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不喜欢可以闭上眼睛,也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如果像他那样说出来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

  「呵呵,既能说出来,说明你很向往鸢飞戾天、很在意经纶世务,嘴上却偏
偏说什么望峰息心、乐而忘返,这样一来反而落入俗套。」

  男记者分辩道:「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谁说的都一样。」许子陵摆摆手:「你看那些兰花,不以无人而
不芳,那是一种真正的王者之香,而王者之香是不需要语言来画蛇添足的。这便
是道家所谓的清静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呵呵……女记者笑了。

  这个许子陵太有意思了!明明词锋甚健,却偏偏采访不下去;刚才听到一万
元奖金时眼睛里几乎要冒火,而眼下这番话却说得脱尘拔俗,清高得不可一世;
既然清高不俗,就应红尘堪破清静无为,他却西装革履满面春风,一双不安分的
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她故意玩笑道:「小道长之言令人闻之脱俗,不过小道长丰姿神鬓春风满面,
似乎还在三界之中。」

  许子陵听出话中的讥讽之意,脸上不由一红,强词夺理道:「我不入地狱谁
入地狱?我和师傅一向悬壶济世,不入红尘也入了红尘,跳出三界外仍在五行中。
出家人慈悲情怀,济世为本、清修是末,岂能舍本而求末?况济世即是清修,岂
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呵呵……女记者不得不佩服他的言辞犀利,摆着手笑吟吟道:「跟你开个玩
笑。」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来便来、去便去,不留一点影子。」许子陵转而笑道:
「我也是玩笑,我没皈依,算不得出家人,那些清规戒律对我无效。」

  男记者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破绽,一语双关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也是
俗人一个。」

  「普天之下,莫非俗人!」许子陵知道,这是男记者借机报复自己哩,遂满
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此俗非君俗。」

  这实际上也是一句双关语,一字不改,却把「俗气」的俗偷换成「尘俗」的
俗,意思大不一样,最后一句更是毒辣,等于在说男记者很俗气。

  男记者自取其辱,女记者不禁风摆扬柳似的爆笑起来。

             第023章酒后欲乱

  没有外人围观,女记者干脆放开手脚,一句一句教许子陵回答自己的提问,
采访很快便圆满结束了。

  于是宾主皆欢。

  看看天色尚早,许子陵挽留两记者在观中用饭。女记者欢呼雀跃,男记者却
有些勉为其难怏怏不乐的样子。

  许子陵也不鸟他,三下五除二从后面的桃花潭中捕来十几条白条鱼和半斤溪
虾,就手在潭边掐了几把芦蒿,路过竹园时刨了一堆竹荪。

  不大工夫,饭菜摆上石几。

  菜有清蒸白条、油煎溪虾、素炒芦蒿、竹荪炒干笋,另外还有一碟醋泡山蒜、
一碟腌山蕨;主食是小米稀饭、小花卷;佐餐饮料是观里自酿的青梅果酒。

  菜原料多是现捉现采现食,水为天然之泉,鱼虾的滋味自然非比寻常,至于
芦蒿和竹荪那种天然的甘美清香更是令人食指大动。来自县城的两位记者平日很
难吃到这样纯天自然的东西,一尝之下连呼妙哉。但见他俩运箸如飞筷如雨下,
一坛果酒顷刻告罄。女记者此时已略带醉意,举着杯子还向许子陵要酒喝。

  许子陵急忙劝道:「这酒后劲大,二位重任在肩,只可小酌而不可放量。改
日有闲时我请二位痛饮,不醉不归,今日就算了吧。」

  「我还要喝嘛,」女记者此时面色微酡、双眸如醉,扭动香躯娇嗔一声:
「当年曹孟德与刘玄德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难道只有青梅而无英雄?」

  「不是……」许子陵有点为难,「不是我小气,你们没喝过这种酒,曾经有
人醉得三天不起……」

  「哥们,别太小家子气了!别说你这点青梅果汁了,衡水老白干我一顿一斤。」
男记者一拍胸脯作粗犷豪爽状,然后指着女记者道:「她,秦子衿,你去县城打
听打听,县上有名的,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你只管拿酒就是。」

  两人明明都已醉态萌发,却口口声声豪量。许子陵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
了摇头,转身又拎了一坛果酒过来。

  又一坛果酒下肚,两记者顿时原形毕露。

  「天生……我才必……必有用……千金散……散尽……还复来……」男记者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反反复复嘟囔道:「天生……我才必……必有用……千金散
……散尽……还复来……」

  女记者则软绵绵靠在许子陵身上,胸前一双傲人的双峰紧紧压在他的胳膊上,
樱唇几乎粘在了他的耳朵上,声气咻咻对他说道:「我叫秦子衿。」

  许子陵点点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叫秦子衿。」她还是那句。

  许子陵还是点点头:「好名字!」

  过了一会儿,男记者伏在石几上呼呼大睡过去。醉梦之中,他还不忘了吧嗒
着嘴叫嚷「天明生我才必有用」。不大工夫,口中的涎水便在他自己的脚下汇成
一条小溪。

  女记者还在喋喋不休:「我叫秦子衿。」

  许子陵望着醉成一滩软泥巴似的女记者,苦笑一声,「我说酒劲大,你偏不
信。」

  「讨厌!」女记者嘤咛一声,「我叫秦子衿嘛……」

  「好好好,你叫秦子衿、我叫许子陵,中间都有个『子』,有缘份!」

  秦子衿胡言乱语道:「你和……我有……有一个子。」

  此言一出,意思全变,许子陵不禁凡心大动,原本不想暧昧的他顿时变得暧
昧起来。望着时髦洋气风韵十足的秦子衿,许子陵诱导道:「咱俩有一个子吗?」

  「你和……我有……有一个子。」

  许子陵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男记者,暗中一笑,别有用心地搀起秦子衿
说道:「我送你回房中躺一会儿。」

             第024章琵琶行

  进到房内,许子陵顿时胆大起来。

  他把秦子衿放倒在自己的铺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扑上去紧紧贴着她躺下,一
双手趁机在她身上轻薄,嘴里继续诱导:「记者姐姐,你结婚了没有?」

  对于城里人,特别是城里女人,他真的看不出年龄来。所以轻薄归轻薄,他
一时倒也不敢过分造次。他怕这个秦子衿万一还个黄花闺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
便辣手摧花,万一她一会儿清醒过来翻起脸叫起真来,自己这个强- 奸犯便难逃
法网;当然了,若是已婚的* 就不一样了,她们和李晓倩黑牡丹一样,一般没有
那么多禁忌。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弄得秦子衿耳朵直发痒,她醉态可掬的扭着身子嘻笑道:
「嘻嘻……好痒!」三扭两扭,她便扭进了他的怀中。

  她穿的是短款衣裙,衣料都是夏季那种轻质面料,柔软诱人的身体在酒精的
烘烤下散发出腾腾热气,诱人的热气透衣服源源不断渗进了他的皮肉里,许子陵
哪里还能把持住自己?

  「哪里痒?」他的手丝毫不停,熟练的在她身上各处运动。见她并无反感之
意,他便乍起胆子撩开她的裙子把手伸了进去。

  「浑身……浑身都痒。」秦子衿扭了一下身子,尽管她看起来醉得不轻,但
是语言能力却保持的基本可以,这也许和她长年从事的记者职业有关。

  许子陵阴险笑了起来,手轻轻一滑便滑进了她的* 里,「我给你挠挠?」

  「挠挠……就挠……挠。」

  至此,许子陵已经感觉到了,秦子衿下面已是水漫金山一塌糊涂了。

  酒能乱性,原本如此!许子陵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于是便不再顾忌,手非常
放肆地动作起来。

  秦子衿的身体开始拼命扭动,手也开始寻寻觅觅。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活儿,
闭着一双妙目问道:「你兜里装的这是什么?啤酒瓶?」

  许子陵的身子不由一紧,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我要喝啤酒嘛……」秦子衿似醉似醒,闭着眼睛一把便把他那骄傲的「啤
酒瓶」掏了出来。待握到手里时仿佛又吓了一跳,急忙放开了手。

  哗啦啦……血液流过的声音又一次在耳朵里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秦子衿舍身贴了上来,用嘴粘住了他的嘴,一条香舌像小兽一样挤进了他的
口腔。

  一切尽在不言中。许子陵什么都明白了。

  秦子衿接吻的技巧极其高超,一条香舌缠绵舒缓,柔软而极具弹性、调皮而
又狡猾异常。先是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绿腰,然后低眉信手续续弹、似
诉心中无限事;许子陵笨嘴笨舌,被她撩拨几乎要发狂,却又时时抓不住她。一
时间深深沉醉于这种高难度的香吻中而不能自拔。

  直到此刻,许子陵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人家原本就没醉,是自己醉了!自己
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这个女人左右着,自己不过是她的俘虏而已。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秦子衿乃此中高手,一经得手便* 解带
放手而为。

  雄心顿起,许子陵铁骑突出刀枪鸣;柔情似水,秦子衿银瓶乍破水浆迸;而
后两人琵琶合奏琴瑟共鸣,但闻曲调繁复婉啭低徊,忽而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
咽泉流水下滩,忽而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继而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曲调渐行渐高绕梁不绝。到了极妙处,许子陵曲终收拨当心画,
秦子衿顿时四弦一声如裂帛。

  云雨暂歇,琵琶曲终,室内声息渐平,静至极点,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025章送上门来

  「你真棒!」秦子衿忽然睁开了眼睛,呻吟似的叹了一声。

  上午在李晓倩婆媳那里,许子陵实际上是骑到半坡下的驴,根本没爬上坡顶,
此时相当于秦子衿接过了接力棒把他送到了终点。

  此时他的心情好极,殷勤地帮着秦子衿穿好衣服,然后又端来一杯解酒的热
酸梅汤喂给她喝,之后又运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她按摩。秦子衿则慵懒疲倦得躺
在床上,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做的一切。

  两人的四目时时相对,然后又飞快的分开,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是那样的和谐、
默契、温馨、甜蜜,因而也更加令人*.就在二人宽衣解带准备梅开二度时,丑女
古月竟领了一个不速之客撞上门来。

  来人却是吴媚。

  半个来月未见,吴媚显得憔悴了许多。这里距省城近三百华里,天知道她是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人。

  一天之中,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意外,很意外!

  「你来干什么?」许子陵面无表情,语气很冷。甚至带着责怪的眼神瞪了旁
边的古月一眼。

  他的话很生硬,众人闻言莫不暗吃一惊。

  吴媚倒是很大气,她的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秦子衿,从容不迫说道:「你答应过我
要给我治病,我就来了。」

  「对不住了,俺伺候不起!」许子陵皱起了眉头,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谁让你伺候了?」这话在一般人那里绝对受不了,然而吴媚却生生接住了。
她还是那副从从容容的样子,说道:「实际上主要还是来谢谢你,顺便把你遗忘
的东西给你送来。」

  许子陵忽然想起来了,自己那天晚上偷偷换下的脏裤头当时还压在那间卧室
的枕头下,原准备早上起来悄悄洗了,谁知后面便发生了突发事件自己夺门而走,
那东西现在一定也在这里面。

  想到这里,他一时有些心虚,张了张嘴没吭声。

  秦子衿莫名其妙的看着风华绝代的吴媚和态度恶劣的许子陵,暗自猜测着他
俩间的关系。虽然一时半会搞不懂他俩之间的奇妙关系,但至少可以断定:他们
之间一定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女人天生敏感,秦子衿看见吴媚便暗暗生出一种敌意,因此她对许子陵表现
出的冰冷傲慢还是很欣赏的,于是悄悄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在许子陵面前,吴媚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她根本不理会许子
陵的恶劣态度,仿佛她面对的是一只小猫小狗,任你如何呲牙咧嘴咆哮怒吼她也
不会因此而介意。

  她笑吟吟对随行的中年男人说道:「张师傅,你回吧。我要在这里治疗一段
时间,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李副总打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这些东西怎么办?」中年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大包小包。

  她自信的一笑,「你不用管了,一会子陵会给我拎进去的。」

  仿佛拳头碰见了棉花包,许子陵心中的怒气三下两下便消弥于无形的棉花包
上,一时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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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6章尽释前嫌

  都走了,观里只剩下吴媚和许子陵。

  斜阳、西风,两人坐在那里相对无言默不作声。

  单独面对许子陵,吴媚原来的那种从容不迫消失了。面对众人时,所有的那
些自信都是她硬撑出来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此时没有了观众,便不需要演戏,
因此也就不再从容。

  「对不起了。」还是吴媚先打破了沉默,她觉得有点冷。

  许子陵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临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不存在!」

  「你一定恨死我了?」

  「呵呵……萍水相逢、陌路邂逅,哪里跟哪里?」依然是一句淡得不能再淡
的淡话。

  「你听我解释。」

  「不用,世间一切皆有因果,若事事都刨根问底岂不活活累死?」尽管语气
很淡,但他的心里面仍在隐隐作痛,那天的场面对他的刺激太深了。

  「我伤了你的自尊心,事后想起来很后悔,我不该那样。」

  「呵呵……我是半个出家人。」许子陵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淡笑一
声道:「十几年的修炼,谁也伤不了我的内心,除非我自己。」

  「我知道……」吴媚忽然流出了眼泪,抽抽噎噎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很苦
……我也一样,所以……所以我才……我才觉得很对不起你。」

  小时候的身世是许子陵心底永远也不能愈合的一块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
然针刺一样疼了一下,他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

  吴媚继续抽噎,「我这辈子从没有觉得对不起别人,唯独此事对不起你!你
救了我、给我扎针治病,那天的事也是为了护着我,我却……」

  许子陵做人的准则是:你清我也清,你浊我也浊。十几天过去了,这件事情
他也反复思考过。静下心来,他也能体会到吴媚当时的处境和心态,从某种意义
上说,那个张总在吴媚的生活里很重要,她依赖于那个人,她不能得罪他。

  这样一想,他便没有那么生气了。今天吴媚把话已经说到这步田地,在许子
陵看来她已经是把头低得很低了,自己再不依不饶也就太没有气量了,何况两人
的身世还是如此的相似。

  算了,许子陵心里低叹一声。带着某种同病相怜的理解,他决定握手言和。

  他从屋里拿来一条毛巾递给她,低声说道:「吴姐,算了,不说了,我能理
解。」

  「你真能理解?」吴媚初时还有点不太信,又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许子陵故作大气的笑了起来:「那个张总现在咋样了?」

  一听这话,吴媚顿时破涕为笑,「还在医院住着呢,他活该!」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这句话在许子陵听来直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全身上
下三百六十个汗毛孔都舒坦透了。

  人在很愉悦的情况下往往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大度,许子陵想也没想便开口道:
「实话告诉你,医院治不了他的病,要不要我去给他拿拿穴?」

  「不用!」吴媚鼻子一哼,冷冷说道:「我和东北祁总的生意已被他搅黄了,
他还声称今后本省的兰花市场绝不给我一丝一毫立足之地。我和他算是彻底决裂
了,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许子陵顿时不安起来,原以为自己很委屈,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给吴媚
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他局促的搓了搓手:「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吴媚无所谓的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惹不起总躲得起!
我不干了其奈我何。」

  「有这么严重?」

  「他是本省兰花届的龙头老大、兰花鉴定名家,在国内兰花届影响很大能量
惊人,本省所有高档兰花交易都要经过他的法眼,否则外来兰商根本不敢和你成
交,因此只要我还做兰花买买,他就有办法整得我寸步难行,我只好不做了。」

  许子陵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了,自己实际上好心帮了倒忙,生生把吴媚的生意
搅黄了,甚至把她逼进了死胡同。

  见他面带疚色,她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控制我主要是控制我的
货源,只要我能寻找到长期固定的货源,我可以到广州深圳等地拓展业务,那里
有许多台湾、韩国及日本的客商,他爪子再长总不至于伸到那里去吧?」说到这
里,吴媚扑哧一笑,「我这次来,一是治病,二是休养,三是暗中寻找货源。」

  「你说的货源指的就是兰花吧?」

  「就是,」吴媚点点头,「以前有一种看法,认为青羊一带不出高档兰花,
因此青羊兰花一直不被兰花界所看好。但是,今天我下面的专卖店在花市收了两
盆好花,据说都是产自这一带山里。」

  哦……许子陵心里一动,试探道:「是不是一盆宋梅、一盆集圆?」

  这下轮到吴媚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你的专卖店是不是叫如婳?店老板叫夏云杉」

  吴媚吃惊得有些阖不拢嘴了。

  许子陵不再卖关子了,「吴姐,实话告诉你吧,那两盆花是我的。」

  「是吗?」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巧合之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
一会才喃喃说道:「夏云杉把你坑了,你那两盆花最少值三十万!」

  「雨点砸到香头上,也是个巧劲儿。」许子陵忽然很高兴,兴高采烈道:
「肉烂了还在自家锅里,没什么坑不坑的。」

  「那不行!」吴媚很坚决,「尽管做生意是周瑜打黄盖,但亏谁也不能亏你!
明天我就让夏云杉送三十万过来。」说着她摸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

  「行了行了。」许子陵伸手拦住了她,「我这里还有几百盆兰花上品,吴姐
如果能看上,我全部送给你,分文不要。」

             第027章兰之幽灵

  吴媚是兰商,骨子里对兰花异常敏感,她早就嗅出来青云观里摇曳着一缕缕
兰花特有的幽香,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谈及。此时许子陵说起,她顿时来了精神,
当场就要看花。

  天色已暗,许子陵遂拿了手电带她来到后院,一盆盆兰花看了过去。

  吴媚边看边啧啧称奇,末了直起腰悄悄对他说:「我给你先透个底,只要你
愿意出手,你的兰花我全要了,三百万元人民币。」

  面对天文数字,许子陵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你若是想要,明天就可以全
部拉走,我一分钱都不要。」

  「子陵,」吴媚的脸色很庄重,「在商言商,说句实话,你这些花到了广州,
一千万都有得卖,我实际上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你不许跟我客气,你若不要
钱我宁可关了公司停业不干了。」

  说着话,她一边不停耸着鼻子在空气里嗅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末了,脸
上带着一丝惊异的表情说道:「咦……你的这些花里有一盆花的香气很奇特,但
我一直没找出来是哪一盆。」

  许子陵天天浸泡在兰香中,属于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那种,他稀里糊涂
问道:「兰花中除了墨兰是檀香味,其他都是幽香型,你说的是哪一种香味?」

  「如兰如麝,幽香中暗裹着极淡的麝香味。」

  许子陵笑了,他淡淡的摆摆手,「你说的那种香味来自于一蓬怪兰,叶子是
白色半透明状,它的香味就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它在那里?快带我看看。」吴媚急不可耐道。她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今
天将要发现一棵举世无双的中国兰花了。

  「那不是?」许子陵用手电向兰圃的墙角照去,墙角上有一个碗大的黑窟窿。

  吴媚几步便跨到了洞跟前,借着手电光往洞内望去。果然,洞里赫然藏着一
蓬兰花,那种如兰似麝的香味就是从该洞里幽幽而出。

  这蓬兰花一共三棵很矮的植株,叶子在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玉色,
三颗植株只开了一箭纯白色的兰花。

  「宋代梅庭恩的兰花谱上有记载,这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吴媚呻吟似
的呢喃道:「* 中的* !」

  见她满脸的惊疑之色,许子陵笑了起来,「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师傅
种兰,剔下几苗品相不太好的兰花,我顺手将这几枚剔下的兰苗塞进这个老鼠洞
里,没想到后来竟生根活了。这些年它们靠着周围苔藓中蓄积的一点湿气和偶尔
落进去的雨点自生自灭,死了活、活了又死,反反复复越长越矮越变越白,最后
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世间的事情原本就是这样,有许多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那当然了!佛家有云:终日苦修,不如一夕顿悟。缘份到了,想躲都躲不
掉。」

  「兰花性淡,不喜肥,空气中有点湿气便可生存,根下有点土或苔藓就能立
身,也多亏了如此,若换成其他植物早就死了。」

  「还有,」许子陵补充道:「山里鼠兔狐虫极多,偏偏不肯啮嚼祸害它,冥
冥之中也算是天工造化有数。」

  「天工造化,说得太好了!」吴媚还在感叹:「成千上亿的兰花中只有极少
数能够脱胎换骨变异成这般模样,有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上这种天地精灵,
而我却在走投无路失意之极时看到了。看来世间的一切真有定数!」

  「真有这么稀罕?」

  吴媚郑重其事道:「我愿意用我整个公司来换你这三株老鼠窝中的幽灵。」

  简单用罢晚饭。许子陵替吴媚烧了美美一大浴桶田七汤,桶里撒上野玫瑰花
瓣,一时间水气氤氲花香四溢。

  一切就绪,这才请吴媚入桶就浴。

  他为吴媚制定了一整套治疗方案。田七玫瑰汤一能活血二能养颜润肤,沐浴
只是治疗吴媚陈旧性腰伤的第一步,紧接着就是艾灸,第三步是按摩。

             第028章贴心诊疗

  弯月如钩,万里澄碧。庄严的天穹下,周围群峰的剪影显得格外肃穆。

  趁着吴媚沐浴,许子陵坐在院子里小憩纳凉。清风习来,万籁俱寂,只有青
云瀑和着天籁之声鸣奏出一曲耐人寻味的清吟。

  自师傅羽化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许子陵在青云观过夜。往常这时候,他
不是看书就是习字,要么就是打拳练剑,然后到后面桃花潭里冲个澡,之后便独
自在孤独中寂寂睡去。

  虽然已经习惯了孤独和寂寞,但有人作伴毕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而且这
个伴儿还是一个丰姿绰约风华绝代的美人儿,想起来便令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浴罢,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吴媚舒坦清爽的伏在许子陵的床上等待治疗。

  许子陵在房里燃了三柱伽南香,然后撩起她的睡衣,在她后背上均匀抹了一
层自己炮制的田七浓缩液,然后点燃艾条,对着她背上的几个主要穴位细细灸烤
起来。

  淡淡的灯光下,美人新浴,自有一种慑人魂魄的清芬之气,混合着伽南香、
药香的味道,屋里便洋溢起一种分外宁静的氛围。

  尽管吴媚袒背露腰羞花闭月,尽管呈现在眼前的是冰肌玉骨旖旎春光,许子
陵忽然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雅的事情。于是收摄心神,一边慢慢移动着艾条,一
边心无旁骛地认穴找穴,在各穴之间交替灸烤。

  他没有采用固定灸烤方法,那种方法患者比较痛苦,因此许子陵对此作了相
应改进,以移动法替代固定法,这样做可以让她不至于感到很烫。他做得很细心、
很专业,不疾不徐且从容不迫。

  吴媚似也不愿打破这种宁静的氛围。她用一种华丽的姿势趴在那里,闭着眼
睛静静地接受艾灸,偶尔,她会低低的呻吟一声,许子陵便知她感到热了,于是
急忙将灸烤点移往他处。

  一切都在一种宁静的氛围中交流着。也许,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双方
需要的只是这份宁静,以及宁静衍生出来的某种默契,某种双方都可意会到的清
雅。

  时间如滞,或者许时间如箭,不知不觉间便灸到了她腰伤所在处。

  「感觉如何?」许子陵问。

  「热,麻,涨……」吴媚梦呓似的答道,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夜空。

  「好,药力在病灶上起作用了。」许子陵停止了灸烤,熄了艾条,他说:
「你可以翻过身来休息一会,等一会开始按摩。」

  吴媚惬意地翻过身子,仰面躺在枕头上,看得出来,她的脸上有细细的汗珠
沁出。

  她问:「上次你是用针扎,怎么现在改成艾灸了?」

  许子陵递给她一条绢帕,淡淡一笑,「扎针来得快,乃急救之法,但也最为
伤人,身体越扎越虚。除非万不得已,有经验的大夫不轻易用针。特别是背部,
行话说:背薄如饼。意思是说背肌像煎饼一样薄,用针时分寸拿捏十分重要,稍
不留神便可刺穿背肌深达胸腔腹腔而伤人内脏。」

  「哦……」吴媚黛眉轻扬,点点头,脸上一派天真烂漫之色。「我以前不太
信中医,现在信了。」

  许子陵骄傲的摆摆手,「中医崇法自然,一个人体就是一个宇宙,于是阴阳
相生、阴阳相克,吐故纳新、循环往复,故而能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因此中医
讲究的是平和与平衡,于是治病主要采用扶正怯邪之法,只要你自己身体正气充
盈,则百邪不侵。大道至简、万流归宗,可惜现在人们都盲目的排斥它。」

  「为什么会这样?」

  「一是高手太少,庸医往往拿捏不住病情,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二是中医治
病乃标本兼治,因此速度便稍嫌缓慢,现代社会人心浮躁没有这份耐心;三是中
草药正在逐渐失去其原有的药性。这三点加起来,中医的地位慢慢就下来了。」

  「前两点还好理解,第三点就不明白了。」

  「中草药大都来自于植物,其药性与生长的环境及采集的时间有很大关系,
同样一种植物,生长在深山里的和人工种植在大棚里其药性就差得太远了,而采
集的季节不对,药性就更加大打折扣了。」

  「似乎明白了一点其中的道理,不过还是有点模糊。」

  「举个例子:按照阴阳五行之说,* 性属金,应在秋天太阳落山后或太阳未
升起来前采摘炮制。金秋季节肃杀清凉,因而* 便具有滋阴利水清火明目之效,
而当今的塑料大棚生产没有四季,人为切断了药材与大自然间那种息息相通之途,
此* 非彼* ,药性自然不同。」

  「噢……原来如此。」吴媚娇笑一声,「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两人你来我往、郑重其事,活似两个老腐儒坐而论道,到了后面,两人同时
意识到这一点,遂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第029章醋意正浓

  吴媚作为公司老总,平时在下属面前很难开怀展颜;生意场上尔虞我诈,那
种笑容纯属面目肌肉的职业性机械运动。因此,作为一个年轻女性,她失去了太
多发自心底的欢笑。

  似乎是一种补偿,今天这种没有任何玄机、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轻松大笑一旦
开始,她一时便刹不住了。她在床上笑得直打跌,枕头被子顿时被蹬得四散开来。

  欢乐可以相互感染相互烘托,许子陵站在床边也是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然而,笑着笑着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吴媚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下面
捣腾出来一件东西,而且在手里无意识的挥舞着。

  那是一件白色胸罩!准确地说,应该是秦子衿的胸罩!

  他和秦子衿完事后,她的衣服是他替她穿上的,无奈城市女人身上的零碎装
备他并不十分熟悉,也许就是那时不小心拉下的。

  「这是什么?」吴媚也发现了手里的异物,定睛一看笑声便嘎然而止,手一
哆嗦把罩罩扔到一边,仿佛那是一条毒蛇。

  「不……不知道。」许子陵顿时面红如火,非常尴尬地胡乱说道:「噢……
不是不知道……是子衿的……」

  做贼心虚,他的话中难免有破绽。

  「子衿?」吴媚大惑不解,「她是谁?你怎么确定就是她的?」

  他低下脑袋,简直不敢面对她的眼睛,「她是……她是县……县电视台的记
者,她……她……有点醉酒……在这里躺过一会儿。」

  「是吗?」吴媚问到,眼前浮现出那个扛着长枪短炮的女人。

  「真……真的!」许子陵心虚透顶,嘴里无力的嘟哝着。忽而又觉得此话不
妥,急忙纠正道:「真的……真的不知道……她这么粗心大意。」

  「粗心大意?我看她个别有情趣!」吴媚带着厌恶的表情用一个指头挑起罩
罩,口气显得颇为耐人寻味:「在别人床上小憩一会还要卸掉这劳什子,完了还
要留下作纪念品。」

  许子陵大窘,嘴里跟头把式地说着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车轱辘话:「这个
……也许……可能……也不一定……」

  见他胡言乱语无地自容的样子,吴媚忽然有点不忍。许子陵是自己什么人,
自己凭什么刨根问底?自己没来由吃得哪门子飞醋?

  想到这里,她便转移了话题,问道:「看来你俩很熟?」

  压力骤减,许子陵松了一口气,「不熟,今天才认识。」

  「她姓子?」

  「姓秦。」

  呵呵呵……吴媚感到很好笑,「既然不熟,她口口声声叫你子陵,你言必称
子衿,连姓氏都省略了,好不亲热哦?」

  刚刚说完这句她就有点后悔,这话醋意太明显了。不料这个念头刚刚一闪,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忽然真的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

  「尊重!」许子陵解释道:「我们乡下人称呼人从不带姓,否则会被认为是
不尊重别人,只有父母长辈称呼晚辈时可以提名带姓。」

  「她不是乡下人,她是记者。」吴媚不由提高了声音,心里忽冷忽热难以控
制,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经过这么一阵喘息,许子陵到底回过神来了,口齿也渐渐伶俐起来。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是记者,免不了经常下
乡到农村,也许知道农村的风俗吧。」

  她顿时哑口无言,只好言不由衷的点点头。心里却恶狠狠说道:滑头!

  心有所想,眼神里不由便带了出来。许子陵见状不由暗自惊心。

             第030章胡搅蛮缠

  今日之许子陵已非昨日之许子陵,短短半个来月,他已经迅速完成了从少年
心理向成年心理的基本转型。刚才事发仓促,他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因而乱了阵脚,
此时一旦缓过气来,他便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他要转守为攻。

  谋划已定,他便装出一副傻呼呼的样子对吴媚说道:「吴姐,我是个乡下小
毛孩,苯嘴笨舌表达不清,结果刚才这件事情让我越抹越黑,其实事情很简单,
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我复杂?怎么可能?那个什么……不是……」被他不动声色说破了心思,
吴媚不由手忙脚乱起来,脸上腾得飞起一片红云。

  一击而中,许子陵顿时信心大增,于是乘胜追击道:「不是什么?吴姐,有
话您就直说,我不会多心的。」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却又不能明确
表达出来,吴媚感觉到似乎被人捂住了嘴似的,语气上便有点气急败坏起来,
「我是说……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总归……总归有点怪怪的,不由让人浮
想联翩。」

  言多必失!千古不变的真理。她这么说无异于不打自招,把她自己的心里活
动全部抖搂出来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许子陵听罢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我明白了!你认为
我和秦子衿那……那个……?」

  「我没有?」吴媚急不可待地分辨起来。

  她憋屈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明明你俩之间说不清道不明,我还得一遍一遍违
心地说你俩之间一清二白。

  「我还没说完哩!」许子陵更加自信,「其实我俩真那个了。」

  「什么!?」吴媚惊呼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说的『那个』实际上就是按摩。实话
给你说吧,她有严重的颈椎病,我给她针灸按摩了一番,不想她把东西拉下了。
也怪我奔嘴笨舌大惊小怪,结果越描越黑。」

  自信心有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自信可以让你把谎言说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
自信可以使你无中生有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因此,一旦自信重新回到身上,许子陵能把假话说的比真话还动人。在他看
来,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吴媚心平气和,既然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画眉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谜底揭开了,形势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原以为一网下去捞上来的尽是
大鱼,却不料包袱抖开却是一网的小草虾;原想着一巴掌拍下去蚊子必定呜呼哀
哉,谁成想却原来是自己左手拍右手。

  实际上,处在许子陵一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云苫雾罩中,她已经分不清楚
哪儿是真哪儿是假了,她甚至对自己的判断力都产生了怀疑,自信心因之也产生
了小小的动摇,剩下的只有迷茫和侥幸。但是在心底里,她却非常愿意听到这样
的解释,她宁可相信许子陵说的就是事实当然,吴媚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那种
在生意场上久经杀伐、历久弥坚的女强人,内心张力很强,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
就范,什么时候都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她不甘心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他笃定的微笑着:「明天我就把这个劳什子给她送回去。」

  「不要啦……」她想都没想便叫出声来,结果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为弥补自
己的失态,她急忙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
西。」

  「姐,我听你的。」他一脸的庄重,信誓旦旦道:「扔了算了。」

  她不想让他再去见秦子衿,他的最后这句把她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彻底颠覆
了。

  于是,尘埃落定……

  青云观中院的起居房舍都是那种一明两暗三开间的串堂明厦,中间为堂屋,
两侧是卧室。同一屋顶下,许子陵和吴媚各据一间卧室,两道帘子隔开。

  一夜无事。

             第031章发现商机

  二天一大早,许子陵早早起来。洗漱清扫一毕,悄悄来到后院,练了一趟拳、
舞了一阵子剑,太阳出来时,则坐在高高的石台上盘腿打坐呼吸吐纳。然后又到
桃花潭挑来清水浇花洒院,诸事做完,冲了澡换了衣服,这才进到伙房生火做饭。

  早饭照例很简单,因着有吴媚在,他特意加了一样鸡蛋烩芦笋。

  昨晚的沐浴、艾灸、按摩使吴媚的身心得到极度放松,一夜睡得很沉,醒来
时已是上午十点了。见许子陵早已做好早饭等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饭菜虽然简单,却非常清爽可口,吴媚一连喝了两碗小米稀饭,然后便抢着
洗碗刷锅。

  饭罢,稍稍歇息一会,许子陵便开始给她教太极十八式。完了又是田七玫瑰
汤沐浴,又是艾灸、按摩。到了下午,两人则坐在后花园里赏兰、品茗、闲话,
看夕阳西下、听空谷来风。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不知不觉间,吴媚感到四肢百骸中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动作起来轻灵空爽,
有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关节肌肉中回荡。对着镜子一照,面色光洁玉润,比用
了化妆品还要鲜艳。

  她以为这些应归功于这几天治疗的结果。

  「不,主要是水———桃花潭水。」许子陵一语道破天机:「桃花潭水号称
『女人水』,桃花潭流下去形成桃花溪,桃花溪一路经过的村子,家家女人都有
姿色。」

  吴媚在他脸上仔细端详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的肤色这么好,比
许多女人都细腻明艳,简直可以用明眸皓齿容光焕发来形容。」

  「我这算啥,我师傅当年九十多岁时依然乌发童颜健步如飞,人称老神仙。」
许子陵得意地夸耀道:「我自幼和师傅习医,几乎泡在药香里,饮食上又都是新
鲜素食,每日习武吐纳,一年四季都坚持在桃花潭中沐浴,新陈代谢自然要比一
般人好得多,气色上自然要好一些了。下面桃树坪的男人喝的也是桃花溪里的水,
肤色却都又黑又粗,水牛皮一样。说到底,这水根本不养男人。」

  吴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他脸上看着,许子陵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他急忙摆手说道:「我先声明一点,我
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我不是女人。」

  「谁怀疑你是女人了?」吴媚笑着嗔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
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女人个个妖艳,这水为什么只养女人而不养男人?」

  「乾坤造化,男女有别,天地之大,道藏之深,一句两句很难说清楚。」深
沉了一半,许子陵忽然呵呵怪笑起来,「老天爷要让一朵朵鲜花插到牛粪上,谁
也没有办法。」

  「呵呵……」吴媚也笑了起来,「你的嘴真损!」说着,用手狠命在他腰上
拧了一把,用一种怪怪的腔调说道:「如果都是牛粪,鲜花们自然无话可说,现
在有了你这个新鲜出炉奶油蛋糕,鲜花们怕不会安份于牛粪之中了?」

  许子陵自嘲的做了个鬼脸,「我算什么奶油蛋糕?只不过是一堆年轻的牛粪
而已。」

  年轻的牛粪!!!!

  「扑哧……」吴媚喷得笑出声来。

  笑罢,吴媚正色说道「桃花溪流的都是钱,就这样白白流走也太可惜了!」

  许子陵不解。吴媚又说:「如果能利用桃花溪作矿泉水及纯净水生意,肯定
能赚大钱。」

  他吃惊不小:「真的?」

  「城里人现在最稀罕的就是纯绿色的东西。我以前学园艺,对水质有过一定
研究,桃花潭水呈浅蓝色,说明这种水呈弱碱性,对人体健康极其有利,也间接
说明说中富含人体所需的稀有元素。」

  什么绿呀蓝呀的,许子陵糊涂了,他刚要开口说话,门上忽然来了一个十二
三岁的小男孩。一问才知道是燕子寨的,她母亲早上赶牛上山时不小心滚了坡,
把腰摔坏了。小男孩跑了十几里山路来请许子陵。

  许子陵匆匆嘱咐了吴媚几句,便背上药箱跟着小男孩上路了。

           第032章媚姐的不堪往事

  许子陵刚走了不大工夫,吴媚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是张总来的,她决定
不理。

  张总乃无赖性格,天生有一种不屈不挠泼皮劲儿,你不接电话我可以发短信。
于是信息接二连三发了过来,内容极其肉麻恶心。

  吴媚厌恶至极,恶狠狠回了一条:「你要怎样?」

  张总很快回道:听说你去了青云山?

  吴媚:你管不着!

  张总: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

  吴媚:不用!

  张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这人很念旧……

  如同不小心吞了半个苍蝇,吴媚的心绪顿时坏到了极点,一把将手机扔到了
桌上。

  张总大名张冠寿,以下是详细资料。

  原名:张冠寿。

  雅号:衣冠禽兽。(知子莫过父,他家老爷子给这厮起名字时就已经向世人
暗示过了。)

  小名:菜帮子。

  特点:见人说人话。(估计丫说的是日语。奶奶个胸!RB人也是人?)

  特长:见鬼说鬼话。(厉害!可能是喝毒鼠强自学成材滴,并顺利地通过小
犬蠢一郎在靖国神社组织的鬼语八级考试。)

  爱好:打死都不说人话。(废话。丫活着都不说人话,死了就更不能说了。)

  嗜好:用下半身思考。(可惜,该硬的地方不硬,改用指头后,竟意外练成
二指禅神功。)

  其官方身份是省兰花研究所所长,民间身份是省兰花协会会长、龙骧兰苑集
团公司董事长。

  当年吴媚上大学时念的是花卉园艺专业,毕业实习就在省兰花研究所进行。
那时张冠寿还是副所长兼总工。

  当时吴媚年龄尚小,实习期间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只觉得张冠寿这个担任领
导职务的教授级研究员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对其印象很好,后来张冠寿便把她抽
调到总工办帮着干一些资料整理工作。在此期间,张冠寿在学习上、生活上都对
她关怀得无微不至,并亲自为她拟定了毕业论文及写作大纲,同时还把自己多年
研究的一些成果提供给她以供参考,彼此之间相处得相当融洽。实习结束后,吴
媚顺利毕业,和男朋友一起分配到了北方某省城的城市规划部门工作,主要从事
城市园林设计,不久两人便喜结良缘,并于一年后生下一个千金。

  时逢全国农村大搞退耕还林,以此为契机,许多北方城市也开始大搞城市绿
化。因此吴媚的的丈夫便频频往来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对口单位考察,甚至远渡重
洋到欧美学习和交流城市园艺方面的经验。

  吴媚的丈夫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且非常机敏能干,很受女人青睐。一来二去
的考察交流中便结识了华东某省一高干家庭女孩,吴媚的丈夫经不起豪门诱- 惑,
三下两下便拜倒在对方的石榴裙下。

  婚变让吴媚堪破世情寒透心,只觉得人生了无意趣,恨不能一头碰死拉到。
恰巧此时张冠寿来北方做秦岭山脉兰花分布情况调研,二人遂又见了面。一听她
的遭遇,张冠寿二话不说便拍了胸脯,不久便把她调到了现在的省兰花研究所。

  离开北方,离开伤心之地,吴媚渐渐恢复了元气和生机,跟着所长大人张冠
寿跑东跑西忙里忙外,俨然就是他的私人秘书。慢慢的她才发现,张冠寿不但是
兰花研究所所长,而且是省兰协秘书长,外面还开办了一个占地上百亩的私人兰
苑,身价上亿。

  吴媚心一动,也想自己开一个兰花专卖店,张冠寿听说后极力支持,并出资
三十万给她注册了一个兰花专卖店。

  刚开始,生意做得很顺手,货源和销售两头都有张冠寿托着,根本不用她操
什么心。吴媚只觉得张冠寿简直是天下少有地上难寻的* 好人。

  谁知好景不长,不久,一盆价值五十万的兰花到了买主手里后被鉴定出是假
的,一纸诉状吴媚被告到了法庭,对方也是个大公司,开口便索赔一百万,最不
凑巧是,此时张冠寿刚好出省考察。就在她走头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救苦救难
的及时雨张冠寿出现在了面前。他二话不说,从自己兰苑里拿出一盆价值连城的
兰花补偿给对方。于是,一场剑拔弩张的官司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官司虽然平息了,但生意却做不成了,原来的花店名声已经在圈内臭名远扬,
只好关门大吉。

  一场官司下来,吴媚身心俱疲,当她刚刚收拾好心情、打起精神准备一心一
意干好本职工作时,不知是谁,一封匿名信告到研究所上级主管部门那里。声称:
吴媚身为研究所正式职工却不务正业,私自在外面经营兰花生意,实属利用职务
之便为个人牟取不义之财,严重损害了研究所的利益,在群众中造成了极坏的影
响。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吴媚犯了大忌,加上本身确实有点硬伤,这下是
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久,经上级主管部门研究决定:开除吴媚同志的公职。

  一瞬间,她成了无业下岗人员。晴天霹雳、风云突变,吴媚陷入绝境。

  关键时刻,还是张冠寿挺身而出,又给她注入三十万元资金,重新给她注册
了一个公司。张冠寿不但扶她上马,而且还送她一程,生意很快又恢复起来。

  带着一颗感恩的心,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很快便有了实质性的突破,吴媚
几乎是主动投怀送抱,成了张冠寿地地道道的地下情人。从此,她便被被张冠寿
攥到了手心,对于张冠寿的需要,她是随叫随到。

  时间如梭,岁月荏苒,一晃五年过去了。随着年龄、阅历、实力的不断积累,
吴媚开始对自己与张冠寿之间的这种关系感到厌倦。她开始为自己将来考虑,于
是她试着为自己物* 友。

  然而张冠寿何许人也?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总有办法将她的美梦惊醒。一
来二去,吴媚便知道是他在中间捣的鬼,由此她开始警觉,并顺藤摸瓜发现了当
年的官司和开除公职竟都是张冠寿一手操办的。

  愤怒、后悔、失望,吴媚痛不欲生。

  痛定思痛,却发觉暂时依然离不开此人,每年几百万的生意很难下决心就此
抛弃,要干就必须忍受他的龌龊。唯一的办法想办法扩大自己的影响,然后一步
一步和他疏远,直至最后脱离。

            第033章路过不放过

  和张冠寿相处的时间长了,他的那一套做法吴媚很熟悉。

  张冠寿是两条腿走路,作为高级研究员,他在学术上的造诣很深,经常在各
种学术报刊上发表理论研究文章,在学术界影响很大,俨然兰花方面的权威;生
意场上财大势雄长袖善舞,本人又是鉴定名家,所以他的生意做得极为顺手。

  有理论和实践两大平台支持,加上他个人城府很深,做事稳打稳扎一步一个
脚印,所以他便坐定了本省兰花界龙头老大的交椅。

  于是吴媚便重新拿起笔,把这些年在兰花交易中的对兰花的认识和研究进行
整理归类,并结合当今最新科技提出自己的见解。很快,她的论文便见诸于报刊
杂志,在学术界慢慢开始有了点小影响。

  吴媚系科班出身,英文底子极佳,以前出于生意需要,经常阅读一些国外兰
花杂志及洋兰专著,时间长了熟能生巧,于是又开始给国外这些杂志投稿。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她果真在国内学术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其
间她的母校多次邀她回校作专题讲座,国内其他同类院校也纷纷向她伸出了橄榄
枝。

  张冠寿何等敏锐,迅速发觉了她的意图,不等吴媚摊牌,他便不动声色的把
自己的蜘蛛网结得更加牢固。

  然而,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吴媚却越来越难控制,弄得他很有些身心疲惫。
直到许子陵无意闯入,事情才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见吴媚半天不回信息,张冠寿急不可耐的又发了一条:「我这里有几张阁下
的春宫* ,不知阁下有兴趣否?」

  当年在感恩心理的驱使下,吴媚为他去死的勇气都有,何况拍几张私密照。
这是他的杀手锏,也是吴媚一直不敢和他公然翻脸的一个原因。

  图穷匕见,他终于亮剑了。

  吴媚浑身抖了起来,忍着难以名状的痛恨回道:「你究竟想怎样?」

  张冠寿:「想让你出名。」

  吴媚:「你无耻!」

  张冠寿:「害怕了?」

  吴媚:「你去死。」

  张冠寿:「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何去何从你来决定。最好别逼我,否则一
夜之间你便是中国的第二个凤姐!不不不,你比她还要火,因为你没穿衣服。」

  ……直到下午,许子陵方离开了燕子寨。

  刚刚走到月亮涧,不意碰见了古月。

  看见他,古月有些尴尬,「子陵,那天的事情都怪我……」她指的是那天贸
然领吴媚到青云观之事。

  「没事。」他邪邪地笑道:「没事了。」

  「那就好。」见他眼中射出的异样眼神,古月意识到他想要什么,她的脸不
由红了一下。

  「你到这儿干什么?」

  「打猪草。」

  「跑得够远的!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也敢来?」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一没钱二没色,野兽看见我都害怕。」

  「那是他们眼瞎。」许子陵说着对她使了个眼色,「咱们到林子里歇歇脚。」

  古月心领神会,跟在他身后来到密林深处。

  头回生、二回熟,两人在桃花潭已经有过一次云雨之欢,此时荒郊野外,自
是心照不宣,不由分说便抱在一起靠在树上相互抚摸起来。

  他用手揭开古月的上衣,两只白花花颤巍巍的鸽子顿时呈现在眼前。他把头
贴在她胸前略一轻薄,古月胸前两团丰满的肉* 便硬- 挺起来。许子陵现在很有
些经验了,知道她已经动情了。于是他把手伸进古月的裤子里摸了摸,果然已经
滑溜溜的了。两人急不可待,相互摸索着解开了对方的裤带。失去束缚的裤子无
声的滑落在脚踝上,两人的四条腿及腿间的一切东西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他挺枪刚要入巷,古月忽然松开了他,涨红着脸神秘的笑了一下,喘着粗气
悄声说道:「今天我来伺候你。」说着便蹲下身子,张开了嘴……

  许子陵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妙的玩耍之法。古月灵巧而柔软的舌头像一条
蛇一样在里面缠绕蠕动、红润鲜艳的唇像闪电一样吞吐往复。许子陵目睹着近在
咫尺的奇妙运动,美妙的感受自然比平时强烈了许多。

  * 当此际……

  恰到好处时,古月停了下来,调皮的对他说:「该你伺候我了。」说着站起
身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两条修长的玉腿蛇一样盘在了他的腰间,骄傲的双峰
堪堪挺到他的嘴边。

  「嘻嘻……」古月伏在他的耳边,陶醉地说道:「这式子叫『老头筛糠』。」

  许子陵一想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由喘着热气调笑道:「刚才那个叫什么?」

  「那叫『玉人吹箫』。」

  「呵呵……你从哪儿趸来这么多学问?」

  「三锤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每次过年回来都要教我和他
做。」

  「三锤的家伙不行,邪门歪道倒不少?」

  「他净靠这些过干瘾了。」

  两人嘴里说着话,下面却紧紧胶黏在一起丝毫不敢怠慢。一阵疯狂的嗨- 咻
和大力穿插,两人渐入佳境,琴瑟相和,云急雨骤;春光旖旎,共赴巫山胜境…


  回到青云观,已是暮色乍起。但见观门紧锁,周围一派寂静,四处不见吴媚
的踪影,许子陵忍不住暗暗吃惊。

  开门进屋,在他的枕头上发现了吴媚留给他的一张小条:子陵,公司有急事
需赶回去处理,匆匆走了。饭已做好,给你温在锅里。

  许子陵顿时松了一口气,怏怏来到厨房盛饭吃饭,然后在一片萧瑟中沉沉睡
去。

             第034章摊牌硬撼

  回城的路上,吴媚仔仔细细地把一切事情都来来回回捋了一遍。

  原想着与张冠寿不即不离,自己暗地里悄悄发展,等翅膀足够硬了再和他彻
底决裂。经过这么一番凝神静气的思考,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大错特错
了,所有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式的自欺欺人。

  以张冠寿占有欲极强的心态和狐狸一样狡猾的性格,他根本不会给自己发展
的机会和空间。这两年公司生意明显是一年不如一年,说明他对自己早已有所对
防范,已在幕后悄悄伸出了黑手,只不过他玩的是「凉水煮青蛙」手段,一开始
根本看不出来。他做事一向喜欢稳扎稳打、不动声色,讲究「暗口子流水」,水
蛭一样今天这里给你开个小口,明天那儿给你开个小口,似乎不痛不痒,等你发
现自己满身疮痍时,你的一池子水已经被他悄悄放干了。

  回头再看本省的兰花市场,能够始终如一快速发展的兰花公司竟没有几家,
大多数公司一开始都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等发展到一定规模时,问题便接踵而
至,要么倒闭要么投入张冠寿的龙骧集团旗下。说白了,这些公司辛辛苦苦创业
打拼了一来回,最后无一例外的都是替张某人拓展市场打工赚钱。

  用张冠寿自己的话讲,这叫小火慢炖、火到猪头烂。因此,张冠寿的贪婪和
阴险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你涉足兰花市场,他不会放过任何生意竞争者。

  此次再见张冠寿,无论如何要与他把事情撕掳清楚,长痛不如短痛,一刀两
断最轻爽。自己已经被炖得半熟了,再这样不清不白下去,不但得不到发展,而
且会不知不觉最后被悄悄「蒸发」。

  在车上她便开好了一张三百万元的支票,下了车便直接去了医院。

  「来了?」见她回来,张冠寿以为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于是绝口不提*
之事。欣然向她打着招呼。嘴脸与半个月前刚刚住院时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他越这样,吴媚越惊心,因而也就越发坚信自己在车上的判断。

  她淡淡说道:「来了。」

  「来了就好!」

  「你怎么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他的影响,吴媚开始迂回。

  他摆摆手,显得心情很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提不住气、直不起腰,
站起身来呼吸不顺畅。」

  「那你就好好休养吧,我先走了。」吴媚欲擒故纵,转身作势要走。

  张冠寿很意外,原以为吴媚回来后要么痛哭流涕哀求自己,要么撒泼打滚大
闹一场,这两种场面他都有办法应付。他唯独没想到吴媚不急不躁,口气淡得像
一汪水一样,而意思却很明白,分明是向他表示距离感。也就是说,她用这种方
式在彼此之间划了一道鸿沟,等于是说:你死也好活也好,与我球不相干。

  而表面上你却找不出任何发作的理由。

  「小火炖猪头」也好、「凉水煮青蛙」也罢,这一手是他以前玩惯了的,等
吴媚驾轻就熟地玩给他时,他却有点眼花缭乱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效果当然非同寻常。

  于是他沉不住气了,伸手拦住了吴媚:「等一下,我还有话说呢。」

  吴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淡淡看着他。

  「吴媚,我道歉!我知道拿照片的事情威胁你很下作,也很失身份,但是我
实在太在意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这些年来,在兰花界呼风唤雨纵横捭阖惯了,一呼百诺八面威风,谈笑间樯
橹灰飞烟灭,一直都是他在左右和操控别人,羽扇纶巾淡定从容,谁能与之争锋?
让他说出这番软话还真不容易!

  无奈吴媚太了解他了。她知道张冠寿这是在稳住自己,等他回过后手来,他
要连本带利一起收回去的。

  吴媚有自己的底线,因此她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照片,我也想明白了,
这里我可以表个态:你有照片,我也有照片,大不了一起出名。」

  说到照片这里有必要在赘述一段。

  吴媚刚刚投怀送抱时,张冠寿已行将五十,即将步入了松夏系列,张冠寿虽
然很色,奈何硬件很差,主要生理症状有:发稀、毛白、牙脱、骨脆、皮松、精
竭、鸡- 巴软,干活时内服伟哥、外抹神油还他娘的要套上水牛角,力不从心哇!
上了床不是用指头便是用舌头,就差在床头上挂一串牦牛角了。

  张冠寿自己心里也清楚,凭自己这么点小本钱,要想长久拴住吴媚这个大美
妞有困难,必须出奇制胜、有杀手锏在手。因此这厮绞尽脑汁处心积虑要悄悄给
吴媚拍一套私密照片,关键时刻拿出来起到震慑作用,以防止红杏「出墙」。

  当时吴媚对他的感激若滔滔江水,加上年龄小、阅世还不深,出于报恩心理,
让干什么就干上什么,张冠寿并没有使用太多的花言巧语,她便毫不犹豫的就答
应了。见吴媚并没有拿这事当回事,张冠寿反而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于是变本
加厉,提出来要把两人在一起做- 爱场面拍成照片留做纪念。

  吴媚当时什么都没说,又一次答应了。事后,画眉流着泪对他言道:「我不
是恬不知耻的女人,我要让你明白,为你死我都愿意,为了你,没有什么不可以
做。」

  当时浓情蜜意,一向稳健的张冠寿感动忘情之际,竟把自己和吴媚在一起的
床上照片送了几张给她。当时的吴媚在他眼里太嫩了,他以为这辈子这女孩再也
离不开自己了。

  没想到今天反过来砸了自己的脚后跟。

  他硬撑出一脸的笑纹,虚张声势道:「我是男的,无所谓!」

  「我是布衣草民,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也不怕!惹急了我还可以反咬一口,
我还可以揭发举报很多东西。」吴媚剑走偏锋,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了过去,她
冷冷说道:「要不要我和省纪委、省反贪局联系联系?」

  省兰花研究所乃省属单位,行政副厅级,张冠寿大小也算副厅级干部,还有
政协委员的头衔。在别人眼里,这是他威武耀眼的盔甲,放在此时此地,恰恰却
成了他最致命的软肋。

  但他不想因此而失去这些,失去这些就等于失去了保护伞。

  吴媚要真豁出去了,把他俩的照片往网络上一放,顷刻间便家喻户晓。私生
活问题可以变成道德问题,而道德问题的处理没有轻重,关键看你造成的影响。

  最致命的是,经济上他还有许多根本不敢往桌面上放的东西,兰花号称『绿
色黄金』『绿色钻石』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

  省兰花研究所作为长江中下游地区唯一的一家国有兰花研究机构,是集兰花
研究、保护和生产一体化单位,国家动辄投资成百上千万抢救和挖掘名贵珍稀品
种。

  作为所长,他只要稍稍动一动手脚,研究所那些国有的兰花名贵珍稀品种便
会被克隆,继而堂而皇之摆到他自己的兰苑里变成商品。若非如此,他那里源源
不断的兰花名贵品种从何而来?有时为保证自己兰苑名贵兰花的唯一性,他甚至
不惜将所里的一些名贵珍稀品种「研究」死!以他的水平,想让兰花什么时候死
便什么时候死,谁也看不出蛛丝马迹、谁说不出什么话来。

  研究过程本身就是探索性的,是一种很软性的东西,破坏与研究之间没有严
格界限,根本无从考量。因而他的这种偷窃和毁坏也就具有很大的隐秘性,不像
直接贪污国家钱财,可以量化考核。加上他自己是权威,一向以严谨稳健著称,
根本没有人对他产生过怀疑。

  当然,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并非无懈可击。从理论上讲,兰花的变异是* 的、
根本没有方向性的,因而遗传基因完全相同的兰花就少之又少,名贵品种更是如
此,基因相同也就意味着来自同一亲本。沿着这条线索追根溯源,就能揪住张冠
寿这只『硕鼠』的尾巴。当然了,关键是要有人能够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他必
须是张冠寿许多生意的亲历者和参与者,他能说出这些名贵品种来龙去脉,这个
人还必须是行家。

  张冠寿很清楚,吴媚恰恰就是这种人。许多年的挣扎,她已经羽翼丰满了。

  龙骧集团公司发展到今天上亿元的规模,其中至少有四五千万是从研究所偷
来的,一旦抖搂出去,自己的脑壳很难保住。一旦没有了脑壳,金钱美女、锦衣
玉食、香车宝马统统没有意义。自己这些年太顺,也就太大意,竟然不知道把自
己的公司漂白了,最要命的是根本不知道韬光养晦!一天到晚还自鸣得意的招摇
过市,真是愚蠢透顶!

             第035章好聚好散

  张冠寿最初是干业务干出来的,一俊遮百丑,行政职务慢慢也就上来了,机
缘巧合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条件,他才有了今天的这种在兰花界一呼百诺作威
作福的地位和场面。

  然而实际上他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帅才悍将,他太顺了!

  他没有经历过商场上那种你死我活真刀实枪的决斗,更没有面临过生死之地
拼死崛起的经历。因而他的性格中缺少杀伐悍勇之气,更没有鱼死网破的豪气。
他那威风八面稳健强硬的外表下,是一颗敏感狡猾但绝对脆弱的心脏。

  说到底,是兰花把他宠坏了!

  这么多年来,名利场只让他修炼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皮相,却没有让他历练出
狮子的胆气,一旦被人捏住命门,他便乱了阵脚。

  「张总,见好就收吧!」吴媚不失时机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当年在我最
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我用五年的青春补偿了你,按理说也算两讫了,但我觉得
不够,我想利利索索清清爽爽的,这里有三百万,算我对你的回报。」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支票递到了张冠寿面前。

  左右权衡拿捏,张冠寿蓦然意识到,自己是坐在鸡蛋垒起的高台上!再高再
辉煌也是鸡蛋塔,只要有一个明眼人扔一块石头过来,顷刻间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因此,看着吴媚递过来的三百万,他不知道这些钱是真心的感谢还是砸向鸡蛋的
石头。

  此时,他已经不敢用几分钟以前那种俯视的眼睛看吴媚了。坐在同一高度上,
他不由不心怀疑虑,别的不说,作为国家干部,三百万元的受贿罪也够自己喝一
壶的。

  「吴总,钱就免了。」他把支票递回来。他顺势把称呼也改了过来,然后用
征询的语气说道:「我也表个态,过去的就过去吧。我所做的一切无非还是舍不
得你,请你理解。」

  毕竟在名利场上厮混过多年,这几句话说得倒也冠冕堂皇人模狗样。

  「这样最好!钱你还拿上,我不愿欠别人的。」吴媚不愿继续罗嗦,看也不
看他,把支票往他的床上一放,转身便走。

  「媚……吴总,」张冠寿失态的叫了一声。

  吴媚回过头来。

  一瞬间,她发现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五十来岁的年龄看起来有七十岁。

  他颤巍巍说道:「我清楚,这些年你辛辛苦苦也就积累下这么一点资金,你
把钱都给了我,你今后如何生存?」

  她心里一颤,这个苍老的男人对自己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她相信,此刻他的
关心是有诚意的。平心而论,此人并非天生阴狠歹毒之辈,他只是太贪婪、太自
我、太把自己当棵葱了。

  吴媚心一软,口气缓和下来:「张总,说句难听的,这钱就是我的赎身钱,
我今天是连本带利一起清。」

  「嗬嗬……太难听了!」张冠寿用哭一样的声音笑道:「好歹我也算一男人,
我撕了它。」

  「那是你的事情。」吴媚看着他撕了那支票,心里一时很轻松,如同看到卖
身契在债主的手里变成了碎片。她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诉你,你的病医院
根本查不出来,改天我请人给你治病。」

  失去了吴媚,张冠寿心情很不好,于是他半真半假说道:「心如死灰,治了
病治不了命!算了,不治也罢!」

  见他又在惺惺作态,吴媚有点厌恶,但事关重大,她还是认起真来说道:
「你是被点了穴,你的『任脉』被阻断,上下经络不通,耽搁下去恐怕越来越严
重。」

  那日被许子陵戳翻在地,张冠寿胸前当时一阵剧痛,后面痛劲儿很快也就过
去了,只是觉得全身上下很不舒服,当时以为只是岔了气。住进医院后透视、化
验、核磁共振七七八八,查了好长时间,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只好留院观察。

  张冠寿学富五车,本人虽然是搞生物科学的,但对中国传统的东西多有涉猎。
听了吴媚之言,当下便吃惊不小。他立马意识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民间许多高手打穴手法各不相同,这种事情上往往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也就不
再惺惺作态,急忙点头同意。

             第036章下馆子

  对许子陵来说,打穴虽不知轻重,解穴却是小菜一碟。来后只在张冠寿身上
顶了几下,张冠寿立马觉得身体松泛多了。许子陵又给了他几粒药丸服下,不大
功夫,张冠寿肚里一阵叽哩咕噜,放了一串奇臭无比的空心罗圈屁,便万事大吉
了。

  吴媚不愿多纠缠,事情一完便带着许子陵上车离开了。

  摆脱张冠寿、从此恢复自由身,她心里很高兴,她要带许子陵去大吃一顿好
好庆贺一番。

  车子一直开到郊外江边,在一处富丽堂皇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许子陵有点傻眼,要不是看见酒店招牌,他以为到了皇帝老儿的紫禁城了。
这家酒店便是省城赫赫有名的「香榭丽舍」西餐厅。

  一个高大英俊的服务生迅速迎上前来,他的腰板挺直,步法轻捷柔和,如同
从红地毯上飘过来一样,脸上的笑容灿烂、阳光。看得出来,「香榭丽舍」的服
务生都经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

  「欢迎小姐光临香榭丽舍。」服务生声音里充满磁性,优雅地在吴媚面前点
头哈腰一番。服务生压根不看许子陵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似的。走了几步,见许
子陵依然跟在身后,服务生回头小声喝斥道:「去去去,到别处揽生意去。」

  西餐厅的小二们一般都穿那种色彩艳丽金边闪闪的西装,一个个挺胸腆肚趾
高气扬,俨然民国时袁世凯袁大总统的戎装高帽马弁。

  许子陵并不知道此人是店小二,以为他是个什么高级角色,于是心虚地嗫嚅
道:「我……我来下……下馆子。」

  「你……下……下什么?」太他妈无厘头了!服务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下……下馆子。」许子陵重复道。

  「下……下馆子……」服务生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脸色从诧异变成了嘲
笑。大概他只从影视剧中听到过这种比较古老的语言。于是又用怀疑的目光仔细
打量了一番许子陵身上的衣服。

  由于此次来得急,许子陵没来得及换上那身西装,他依然是一身老式的土布
裤褂,怎么看都是个乡下土鳖。

  「香榭丽舍」是一家经营法式大餐的五星级酒店,其管理模式完全按照位于
巴黎香榭丽舍大道总店的要求进行,对客人着装仪表有一定的要求。简言之,就
是它要求来就餐的客人必须着正装。

  能常来此就餐的人大多是一些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主儿,自然很注意着装仪表;
即便是那些骑自行车来开洋荤的工薪小资们,咬着牙一顿砸掉几个月的工资装一
次洋蒜,能不打扮得水葱似的光鲜?

  像许子陵这样一身农民打扮,混杂在一群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客人中间进
餐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而且对酒店的档次和品味也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吴媚知道,服务生一定把许子陵当成江边停车场那些揽活擦车的零工了。她
皱了皱眉,拿出一张卡交给服务生,冷冷说道:「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服务生扫了一眼那张卡,脸一红,语气有些紧张,「吴小姐,您是本店的高
级VIP,当然有权利带任何人到您的私人专用套房用餐,对不起,吴小姐,请
您接受我的道歉。」

  吴媚面无表情,淡淡地摆了摆手,眼睛里的鄙夷能杀死那个英俊小生。

            第037章富贵肯定淫

  进了吴媚的私人专用套房,许子陵只有一个感觉:富贵逼人。他又一次对
「富贵不能淫」这一豪言壮语产生了怀疑。

  他摇摇头,心里一声低叹:书生误国,看来不假!只要有钱,还不是想怎么
淫就怎么淫,谁能管得住?实际上这是一个带套间的豪华商务包厢。外间餐厅开
间很大,巨大通透的落地窗,浪漫的窗帘慵懒缦垂,临窗餐桌两边是款式精美、
格调豪华的硬木椅子,椅子背后一排弧形沙发,地上铺着浅色海浪纹饰的纯毛地
毯,与沙发成对角线位置摆了一架乳白色的钢琴。

  雪白的台布上摆放着一蓝金黄色的郁金香,形成一种过渡色,将家具的色调
款式与装饰风格典雅明快的房间融为一体。墙上数幅法国风情的油画,浓烈的色
彩和夸张的图案,传递着浓浓的欧陆情调,为就餐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里面的套间色调则相对厚重私密,是为宾主餐后休息消遣娱乐的雪茄间及红
酒屋。至于其他服务设施自然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这套V什么P私人包厢比一般的饭馆整体面积还大,这要花多少钱哇!?他
满眼敬佩地看了一眼吴媚。

  许子陵就餐时如饿虎扑食,刀子、叉子的作用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肠胃的
功能也被发掘到了极限。吃饭只吃六分饱的戒律早忘到爪哇去了。

  一阵风卷残云,什么冷盘、生拌金枪鱼、香煎鹅肝、羊排料理、苹果派、咖
啡一扫而光,外带一瓶作为开胃酒的* 芝华士,完了又开了一瓶轩尼诗,把服务
生弄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不停地撤杯换盘。

  从未见过这种豪吃相的服务生心里不停地嘀咕:这王八蛋八成是刚从号子里
逃出来的。

  吴媚面前的菜几乎没动,她只浅浅喝了点芝华士和果汁、挑了几口海鲜,然
后含笑注视着一言不发、忙得不亦乐乎的许子陵。

  「你怎么不吃?」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面前的几份主菜,咽了半天口水。看
样子,他还有越俎代疱之意。

  吴媚见状,又给许子陵要了两客小牛排,他这才慢慢停止了大口餮饕,然后
学着吴媚的样子,用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巴。

  「雪茄。」吴媚颔首对服务生示意。

  服务生转身进了套间,瞬间手捧一只精致的雪茄箱出来,雪茄箱上镶着刻有
WM两个字母的镀金铭牌。WM应该是吴媚姓名的拼音缩写,雪茄应属于她的私
人特制品了。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吴媚,眼睛差点蹦出眼眶:奶奶的,你竟然抽雪茄!

  吴媚看出他的惊异,她别有用心的笑道:「有时在这儿宴请客户,为男宾特
意准备的美洲货,你是男人,你应该尝尝。」

  尝尝就尝尝!许子陵仿佛野猪碰见了好糟子,来者不拒。

  服务生用雪茄剪替他剪好雪茄,然后再用特制的火柴为他点上一只产自哈瓦
那的高斯巴雪茄,他试着浅浅地吸了一口。

  「好东西!」纯正的香气将他带到了加勒比海那个盛产雪茄和蔗糖的岛国。
他点点头、不胜感慨道:「我似乎看见了大海……」

  尽管他从不吸烟、尽管他从没去过加勒比海,甚至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但
他从来都不缺乏感悟力。

  吴媚黛眉轻扬一言不发,只管坐在那里浅浅地坏笑着,也不知她在琢磨什么。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轻捷地换上了新台布,重新摆上了一篮新鲜的紫罗兰,然
后又迅速端上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做完这一切,服务员无声的望了一眼吴媚,
她摆手示意,服务生欠欠身无声地退了出去。

  精致的梦娜丽莎咖啡对杯造型极为优雅,浓褐色的咖啡散发出一阵阵焦糖、
巧克力、果香的混合味。

  两人都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咖啡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气氛有点怪怪的
意味。房间里只有咖啡的芬芳和两人无言的静默。

  也许觉得有些太静了,吴媚起身按了一下墙壁上的音乐键。VIP包厢四角
的飞利浦音响设备中顿时流泻出李斯特的钢琴协奏曲《爱之梦》。

  由于四个低音炮被巧妙的布置在包厢的夹壁间里,声音流出时产生了奇妙的
二次混响效果。整个包厢被低徊缠绵的音乐所环绕。身处其间,恍然如徜徉于西
班牙海滨森林中的林荫小道,天上小雨纷纷,身边鸟语花香,远处海浪隐隐,有
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现代技术有时真能弥补人们越来越迟钝、越来越退化的听觉器官及非常有限
的想象力。许子陵虽然不知这是什么音乐,但他很满意这种华丽的乐感。

  「小姐,能不能请你喝杯酒?」

  一声刺耳的聒噪打破了包厢里的宁静,两个满身酒气的西装大汉晃着膀子闯
了进来。许子陵和吴媚闻声同时一惊。

             第038章误作毒贩

  吴媚提高了声音:「二位,这里是私人VIP包厢,要喝酒请到下面的公用
大厅里去喝。」

  一个大汉满脸淫笑,上来便拉扯吴媚,嘴里不干不净道:「哥们看你寂寞,
特意过来陪陪你……」

  「出去!我要叫保安了。」吴媚使劲一甩,那大汉晃了晃身子差点栽倒。

  另一个大汉也不闲着,二话不说便按住了许子陵的肩膀,牛皮哄哄威胁道:
「小兄弟,乖乖坐着,动一动老子废了你。」

  许子陵痞里痞气笑了一声:「不动,不动……」嘴上说话的当口,他突然反
手向那厮的丹田穴上狠捅了一指头,那厮张了张嘴便定定站在那儿不会动了。

  许子陵刚想过去帮吴媚,那个和她纠缠在一起的大汉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手
枪来,「别动,警察!」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晃了晃。

  吴媚急忙对蠢蠢欲动的许子陵使了个眼色:「子陵,坐着别动。」

  那个大汉用枪指着吴媚命令道:「把你的包递过来。」

  那人接过包挥了挥枪示意他俩坐在一起,然后打开了吴媚的皮包迅速翻了一
遍。除了钱、手机和各种卡,包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再无其它东西。

  那人脸色顿时大变、一脸的惊疑和不解,他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喊道:「支
援。」

  也没听见什么动静,门外忽然涌进来十几个警察,枪口虎视眈眈对准了他俩。

  「东西藏那儿了?」那人收起枪在对面坐了下来,眼睛在他俩脸上扫了一圈,
然后慢悠悠威胁道:「我们搜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连串事情简直就像天方夜谭,吴媚惊得合不拢嘴,她问:「什……什么东
西?」

  那人冷笑一声:「别装了,你心里清楚。」

  吴媚突然感到很气愤,她忽得站了起来:「我装什么了?倒是你装神弄鬼莫
名其妙,你想干什么?」

  那人忽然笑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媚自言自语道:「色厉内荏!惯犯伎俩。
越这样越说明你心虚焦躁。」说到这里,他一摆头命令道:「给我搜!」

  几个警察提着枪威风凛凛的在包厢里噼里啪啦翻箱倒柜起来。

  那人拉下脸子转向许子陵,冷冷说道:「你把我的搭档怎么了?」

  城里太他妈乱了!吃个饭都会碰见歹徒,一眨眼功夫,歹徒又变成了荷枪实
弹的警察,这演得是那一出戏啊?许子陵心里的惊涛骇浪稀里哗啦,所以,稀里
糊涂的他并没有听见警察的提问。

  「听见没有?」旁边一个提枪警察用脚踢了一下许子陵,威吓一声:「陈队
长问你话呢?」

  「小张,注意纪律!」对面那人对提枪警察低喝一声。

  许子陵无缘无故挨了一脚,怒火腾一下升腾起来,他忽得站起身来,怒视着
那个姓张的警察质问道:「你凭什么踢老子?」

  老子?小张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犯罪嫌疑人,顿时火冒三丈,大吼一声:
「你给老子坐下!」说着伸手猛推许子陵。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小张忽然疯也似的大笑起来,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风摆扬柳一般,静静的VIP包厢区都回荡着他刺耳怪异的
笑声。

  VIP包厢区在二楼,VIP贵宾们各有各的私人空间,刚才警察冲上来动
作很轻,因此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大伙依旧在各自的私人空间里醉生梦死。
此时小张的笑声却引来了不少在二楼就餐的贵宾。

  能在二楼就餐的主儿非富即贵,大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平时不苟言笑惯
了。于是一个个抱着膀子远远围在吴媚包厢外面相互交换着眼色。

  恰巧此时警察们把吴媚的包厢全部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一个警察伏在对面陈队长耳边说道:「陈队,全搜遍了,没有发现什么明显
可疑物品,唯一可疑的就是这箱雪茄。」

  陈队有些不相信,他指着雪茄箱问吴媚:「这是什么?」

  吴媚还没吭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带着醉意的笑声:「呵呵……那是雪茄,
哈瓦那雪茄!一帮傻灯泡……」笑声中,一个肥硕的醉汉摇摇晃晃闯了进来。

  陈队皱起眉对他厉喝道:「出去!我们在执行公务,不得围观、不得喧哗!」

  那醉汉斜睨了陈队一眼,「你是那个分局的?敢对老子咋呼,你不想干了?」

  陈队轻蔑的看了那人一眼,厉声命令道:「妨碍公务、辱骂警务人员,铐起
来!」

  陈队的手下果然训练有素,两个警察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将那人反铐了个背花
按在地上,那人被烤得呲牙咧嘴,然而却是肉烂嘴不烂:「妈妈的,敢铐老子?
你丫完蛋了!」

  搜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看来线报有误,今天的行动绝对出岔子了!陈队心里
七上八下恼怒异常,心里气馁便想着收队回局。但一言不发就走显然不合适,场
面话总要交待几句。

  他眼珠一转,对手下命令道:「我们接到可靠线报,这里有人进行毒品交易,
现在嫌疑物品和嫌疑人俱已抓获,立即带上所有证据和嫌疑人回局里审问。」

  他这番话看似命令部下,实际上是门面话,是说给那些围观者听的。

             第039章触霉头

  陈队缉毒多年,经验极为丰富,此时心里什么都已经明白了:这一男一女肯
定不是自己要抓的毒贩子。无奈师出无名,搞了这么大动静却抓错了人,究其原
因却是自己立功心切、工作不严谨而造成的。这要让围观者知道了那还了得?传
出去影响更坏!此情此景,他真有点骑虎难下了,因此便想出了这么个冠冕堂皇
的理由糊弄一下,等回到局里再给吴媚二人好好解释一番,哪怕赔情道歉都成。

  但是他错了,这号事情若发生在普通老百姓的住宅区或许可以,但这里是省
城最负盛名的「香榭丽舍」西餐厅、是VIP贵宾区,在这里就餐的主儿哪一个
没有一点小背景。

  所以,陈队长话音刚落,那个被铐在地上胖醉汉忽然清醒过来,他杀猪似的
叫了起来:「老胡、胡汉三,你他妈死哪儿了,老子被抓了,老胡———救命—
——」

  他叫了没几声,就见不远处一间包厢里匆匆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此人满脸官气,架子十足,进了门见状先是一愣,然后便指手画脚道:「你
们这里谁负责?许副市长的儿子你们也敢抓?谁让你们随意拘人的?」

  此人姓胡,市某局局长,今天特意约许副市长儿子在这里喝酒,不想市长公
子喝得有点偏高,一不留神溜了出来,热闹没看成却被公安铐上了。

  许副市长的儿子!

  陈队长脸上的汗哗一下就冒了出来,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此人倒也算是一条汉子,他咬了咬牙说道:「我负责,我们在执行公务,
他胡搅蛮缠———」

  「公务?」那人看也不看陈队,轻蔑的说道:「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非法
对公民施加国家法器,谁给了你们这个权力。」

  见骄横的陈队吃瘪,许子陵心里很高兴,他接着那人的话茬说道:「这位大
爹说得好!他们纯粹是扰民!」

  「大爹?哈哈……」蹲在地上的胖醉汉喷得大笑起来:「老胡,胡局长,听
见了没有?这个小乡棒喊你大爹,你啥时候在外面得了这么个儿子?跟谁生的?」
小衙内醉得显然不轻,这时候还有心思玩笑。

  「日你妈妈!」许子陵破口大骂:「我是你老子。」

  醉汉不乐意了,「我爸是市长,你敢日我妈,你胆子不小?」

  姓胡的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一眼许子陵和醉汉。他是有身分的人,对这样
的闹剧很不耐烦。于是指着还站在那里发呆的陈队长厉喝道:「你瞎了还是聋了,
还不放人!丢人现眼也不挑个地方!」

  陈队自负惯了,当众被骂得狗头* ,顿时浑身哆嗦、脸色涨红,脑壳上的青
筋直爆,一挥手「放人,撤———」

  一个二级警司过来指着吴媚问了一句,「这俩人……?」

  陈队暴跳如雷:「你看着办。」说着挤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头儿撂下烫山芋走了,副队不得要领,不知该怎么办。几个臭屁将凑到一块
儿一商量,决定还是先带吴媚两人回局里。上面还有领导,盆打了说盆碗打了说
碗,后面的事情自会有人解决。

  当然,副队的语气此时已是非常和善了,相当于和吴媚两人协商。

  许子陵很仗义,大义凛然道:「我跟你们走,我姐就不去了,否则我们谁也
不去。」

  副队想了想便答应了。

             第040章动静不小

  秦子衿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老公黄占元原是县政府办公室秘书二股股长,一年前外放到一百多公里外
的龚家营子乡任乡长,相当于提了一级。小伙子奔仕途的心劲儿正热,立志要干
下一番政绩,遂撇下如花似玉的秦子衿在县城独守空房。几个月回县里一趟也是
匆匆忙忙三过家门而不入,加上秦子衿经常出去采访擦肩而过,算起来两人一年
之中只见过两次面、上过一次床,那次他还疲软。

  青羊县城屁大点地方,十字交叉两条街,还没走几步就到了尽头,连个逛街
的地方都没有。没事时,秦子衿会感到很空虚很无聊。只有一个人上上网、看看
电视打发时间。

  略一洗漱,热了一杯牛奶边喝边看电视,换了十几个台都是泡沫剧,索性换
到省台的午间新闻。刚看了一眼,秦子衿喝牛奶的嘴便合不拢了。

  电视上正好播报刚刚发生在「香榭丽舍」西餐厅的滨江分局民警「缉毒风波」。
电视画面上,「香榭丽舍」门口人山人海,许子陵被一群警察簇拥着正缓缓走向
警车。秦子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幸后面又连接出现了好几次许子陵的
面部特写镜头。

  是许子陵确定无疑!

  秦子衿只觉得心脏狂跳起来。凭着记者的职业敏感,她立即意识到出大事了。

  省台的主持人面对镜头还在慷慨激昂的解说着现场的情况:「……据一位不
愿透露姓名的西餐厅工作人员介绍:中午十一时左右,滨江分局缉毒大队两名便
衣民警来到香榭丽舍,声称警方接到线报,有人在香榭丽舍西餐厅内进行毒品交
易,于是警方冲入西餐厅二楼高级VIP包厢区实施抓捕。据现场目击者声称:
抓捕行动毫无收获,此次所谓毒品交易系警方内线误报导致,两位所谓嫌疑人均
为正常就餐的顾客,其中女性顾客为香榭丽舍高级VIP,系本市如婳兰苑总经
理,另一顾客为一许姓少年,尚不满十八岁。据目击者声称:在抓捕实施过程中,
该许姓少年曾进行过反抗,两名民警受伤。该许姓少年目前被警方带往滨江分局
进行讯问。警方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愿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各位观众,有关此
案的现场部分就报道到这里,具体详情我们将会作进一步的关注……」

  几天不见,许子陵怎么被卷进贩毒案里去了?不过省台的报道一向客观公正,
现场记者在报道中引用了工作人员和目击者的证词,报道的口气也暗示了对警方
的某些做法有所不满,可见现场情形应该还是比较明了的。且报道中只说许子陵
被警方带回警局,而另一名与他一同就餐的女性却只字未提,可见贩毒之事并不
成立,也就是说许子陵肯定是被误抓的,被带回去的原因应该和打伤了警察这件
事有关。

  秦子衿身为电视记者,经常出现在事件突发现场,综合分析能力很强,稍一
静下心来很快便理出了头绪。

  为许子陵申报「见义勇为」称号的文字及音像资料俱已送呈省公安厅及有关
部门,此时许子陵被滨江分局带走,会不会对许子陵的评审造成影响?能不能拿
这件事对滨江分局施压救出许子陵?

  想到这里,她一把抓起电话把此事向县委宣传部刘部长作了汇报,刘部长不
敢擅自做主,又急忙向县委何书记作了汇报。

  何书记很慎重,又看了一遍省台的及其他几个台的新闻回放,然后指示道:
「许子陵是我县首例见义勇为典型,他的事迹报告及个人有关资料我都详细看过。
虽然现在事态及内情并不十分明了,但我敢肯定,许子陵打伤滨江分局警察肯定
事出有因,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被迫还手的成分很大;而且滨江分局在这件事情
上的做法显然存在某些问题。因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刘部长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试探着问道:「这件事情目前并不十分明了,
而且媒体已经纷纷介入,我们不好以组织形式出面,弄不好……」

  「这是组织间的正常交涉,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何书记劈头打断了他:
「刘部长,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保住所谓的政绩工程才这么说,你错了!我们都
是共- 产- 党员,共- 产- 党员关键时刻就是要敢提着脑袋向党负责!你要知道,
许子陵是我们青羊弘扬正气的一面旗帜。往远处看,这面旗帜将来甚至是我们凝
聚人心大力发展的一个契机!我不想让我们刚刚竖起的正气被滨江分局的一次工
作失误而破坏掉,更不想让县委县政府在全县人民面前无法交待。」

  何书记这话很重,刘部长自然能掂出其中的份量,他急忙表态道:「何书记,
我知道这里面的轻重,我现在就安排县电视台的记者前往滨江分局采访此事,先
以舆论对滨江分局施压……」

  「老刘啊,你什么时候……唉……不说了!」何书记鼻孔里哼了一声,有些
无奈地站起身来。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眼睛才又落回到刘部长上身上,双
目莹然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以祸福趋避之。战争年代,我党多少英雄儿女
前赴后继流血牺牲,和平年代,我们难道连坚持一下自己的正确看法都有所顾忌
了吗?更何况这件事情牵扯到县委县政府、滨江分局乃至市公安局的政府公信力
问题,错误纠正得越快越彻底越好,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他急速转回办公桌后,援笔在手迅速写了几个字递给刘部长,
「拿去,出了任何事情我来承担!我现在就给市委周书记打电话汇报此事,马县
长那里我来沟通,县公安局也会出面交涉此事的。」

  书记一向沉稳,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啻往刘部长脸上吐口水。

  刘部长脸一红,拍着胸脯说道:「书记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滨江分局商榷此
事。」

  县电视台直接归县委宣传部管,刘部长一声令下,县电视台的当家花旦秦子
衿便跟着部长大人雄赳赳气昂昂向省城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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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真的汉子

  进了公安局,许子陵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在缉毒大队的会议室里,他斜靠在沙发上养神,任凭带他回来的民警们走马
灯似的沏茶倒水让烟上水果,他只是一言不发。由于陈队长在局长办公室挨熊还
没回来,调子没定下来,民警们只能和他套近乎、解释事情的经过,并没人敢越
出权限对他说一句道歉的话。

  不过许子陵对事情的经过也听出个大概。

  中午十点左右时,分局110指挥中心接到举报:有人在香榭丽舍西餐厅V
IP贵宾包厢进行毒品交易。接到命令后,陈队长当时很惊异,缉毒大队的线人
和卧底从来只和队里的民警单线联系,重要线索根本不可能绕一大圈绕到110
指挥中心去。也许这是一次突发事件,毒贩子以前并没有在缉毒大队的视线范围
内。命令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往突发事件上靠,遂迅速布置警力直奔香榭丽
舍而去。根据举报者提供的详细信息,陈队他们迅速锁定了吴媚的包厢。陈队带
着搭档先埋伏在隔壁监听动静,其他队员在外面等候命令。陈队这样布置还是为
了慎重。

  一开始,陈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问题就出在许子陵品尝哈瓦那雪茄
那一节。

  当时吴媚说「这是美洲货,你尝尝」许子陵尝了之后又说「我看见了大海」,
两人的对话活脱脱是毒贩间的验货语言,陈队长此时才下了决心,决定装成醉汉
闹事闯进去找茬借机查探,能当场人赃俱获最好,于是便发生了这一系列的误会
……

  民警们锲而不舍的努力着,许子陵视而不见不理不睬,最多痞里痞气笑一下,
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了,会议室的气氛显得很尴尬。

  许子陵此时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面正美滋滋的哼山歌哩:桃花花开来
五道道瓣,姐在湾里洗罐罐,小哥有心帮一把,又怕罐罐夹了俺。

  杏树树开花六道道弯,姐在林中晒毛毡,哥拿棍棍不敢捣,只怕姐姐笑俺软。

  软就软、短就短,不信姐姐不叫唤,嗨咻咻、哎哟哟,姐的喊声叫破天。

  东山有个王老倌,听见叫声鸟发酸,放了烟袋抱电杆,电杆疼得只忽闪。

  电杆告到乡妇联,老倌婆娘直喊冤,电杆上面本有眼,老倌不是金刚钻。

  ……

  大伙正在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是好,大门哐一下被人踹开了,回头一看,陈队
长进来了。

  「都给我出去!」陈队面无表情。

  大伙一看脸色便知情况不妙,老鼠见了猫似的悄悄溜了出去。

  关上门,陈队长对许子陵狞笑一声,一声不吭地从屁股后面掏出两瓶酒,咣
一声蹾在大圆桌上。

  「兄弟,」陈队咔一声咬掉瓶盖,倒了满满两茶杯酒,推给许子陵一杯,自
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呼着酒气说道:「对不起了兄弟!我给你道歉,我先
干为敬。」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二话不说咣一声又喝了下去,「这是代表缉毒
大队的弟兄们向你道歉!」

  一瓶酒刚好盛三茶杯,瞬间,第一瓶酒已经空空如也。

  陈队长咔一声又咬开第二瓶酒,又倒了满满一杯,「第三杯、代表我们缉毒
大队所有牺牲、伤残的弟兄们向你道歉。」

  进来前许子陵便已看出事态对警方很不利,所以他能处之泰然,他甚至知道
现在就有许多记者在公安局门口蹲守。因此他便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在等待,
他想看看警方最后如和处理此事。

  陈队长喝前两杯酒时他根本不为所动,只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心道:爱怎么
表演就怎么表演,看你如何收场?

  当陈队长喝第三杯酒时,许子陵顿时坐不住了,陈队的话说得太重。

  那些牺牲者是烈士、是勇士!我许子陵算个鸟毛,我怎么受得起这个!在谁
面前装瘪犊子也不敢在烈士们的英灵前装!哥哥、您饶了我吧,我再不敢装B了
……

  他顿时如坐针毡,惶恐的站起身来摆摆手:「警察叔叔,你的话我受不住,
干脆我替你喝了。」

  「兄弟,别叫我叔叔。」陈队长一梗脖子,「这酒你不能喝!这是我和牺牲
的弟兄们的事情,我不喝他们会骂我。」

  许子陵如芒在背,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倔强地说道:「警察大哥,今
天的事情该咋办就咋办,啥也不说了,我喝了!」

  青云观的青梅果酒后劲很大,但入口清香绵长,口感很好。这种高度数烈性
老白干许子陵很少喝,他想学着陈队长的样儿一口闷掉,结果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到三分钟,陈队长干掉了整整一斤白酒,酒劲迅速涌了上来,舌头有点发
木。

  他走过来拉住许子陵的手,硬着舌头说道:「兄弟,今天的事情问题全出在
我头上,你能谅解,我很惭愧。」

  许子陵忽然觉得这个蛮横的陈队长实际上很真诚、很爷们儿,他打了个酒嗝
笑道:「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何况你们……」

  「兄……兄弟,你很爽气!」陈队长拍拍他的手,双眼血红,咣当着舌头说
道:「实话……实话告诉你,我们缉毒警和其他警察不一样,我们天天面对的是
穷凶极恶的毒贩。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国刑法规定:携带3。5克海洛因便
可判处极刑。所以毒贩子都他妈是铤而走险的……的亡命之徒,身上都有枪支武
器。以……以前,我们出现场还很文明,但也因此而死伤惨重!实话告诉你,我
们大队的弟兄,除了内勤,十几年来几乎全换了一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好几
个卧底人间蒸发至今没有下落,惨呐!有这些血淋淋的教训,弟兄们出警时慢慢
也就糙了起来。这不怪他们,怪我,我命令他们这样干的,我不想看着他们在我
面前一个个牺牲掉……」

  「大哥,不说了,我明白了。」许子陵只觉得浑身须发皆竖,有一种热腾腾
东西在心里直拱,拱得他好难受。

  「不行!我要说,」陈队血红的眼睛瞪了起来。他一把扯掉外衣,露出浑身
的伤疤,「你看看,我这算幸运的,十八次受伤居然活了下来,其中两次是弟兄
替我挡了子弹。我经常问老天,怎不让子弹把我也打死?怎不让我和他们一起去?
他们走了我咋办?天天觉得他们的眼睛在另一个世界盯着我,我他妈喘不过气来
……睡觉都睁着眼睛,手机一响魂都飞了……自个儿吃苦受累也就罢了,家里人
常年四季也跟着担惊受怕。孩子都十二岁了,长这么大我从没到幼儿园和学校接
过一次,回趟家跟做贼似的,怕人跟踪、怕毒贩们报复家里人。不怕你笑话,神
经绷得太紧,好不容易回趟家,干搂着老婆什么都不想干,老婆骂我是太监阉驴
……」

  触目惊心的伤疤,前所未有的震撼,许子陵默然了,眼框子涨得不行不行的。

  门开了,两个年轻民警走了进来,「队长,你喝多了……」

  「走开,你才喝多了。」陈队长甩手暴喝一声,「不要叫我队长,我不是你
们的队长了,一会儿我就打铺盖卷滚蛋,嘿嘿……今后……今后咱就是画舫胡同
的片儿警老刘了。」

  「那怎么行?」门外呼啦涌进来一大帮警察,大伙纷纷说道:「方圆百里的
毒贩谁不认识你,哪一个不想杀了你?到下面派出所当片儿警你的安全如何保证,
你连一星期都活不过去,不行,我们找局长去———」

  「站住,」陈队长虎眼一翻,厉声喝道:「没有王法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
局长口头命令:缉毒大队集体记大过一次。你们还想被集体开除不成?」说到这
里,他顿了顿,走过去又倒了一茶杯酒,脸上带出一丝笑意:「我这个队长不称
职,弟兄们跟着我受牵连,我没脸……这杯酒算我给弟兄们道个歉。」

  警察们的眼睛霎时都变得红通通了。

  ……

  紧接着,事情越来越复杂,越往后越让许子陵震撼。

  先是滨江分局分局长带着青羊县宣传部刘部长及秦子衿等记者过来了,然后
省厅、市委、市局的一道道命令也下达下来,再后来就是市局领导在分局缉毒大
队会议室召开记者招待会,专门就此事对向全省人民道歉,并当众宣布了对有关
责任人的处理决定。

  尽管秦子衿一直陪在许子陵身边,一直在小声安慰他。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
鏊子上的烙饼,他很难受,很为陈队长鸣不平。他只觉得陈队长是个好警察、是
个铁骨铮铮的爷们,千里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对他的处理过重,上面的领导太
没有人情味了。

  「我党一向铁面无私、光明磊落,错了就是错了,作为执政者必须有这样的
魄力!个人的荣辱必须服从国家利益。」陈队长一句话便打消了便他的顾虑:
「实话告诉你,为了我的安全,组织上明面上把我安排到画舫胡同,实际上悄悄
把我安排到青羊县莲花埠派出所户籍室当户籍警去了,毒贩子找不到我。」

  许子陵忽然想起来了,他悄悄对陈队长说:「陈队长,我刚才看了你身上的
伤疤,有一处伤疤刚好在肾络上,导致肾气上下不通,所以你搂着嫂子不想干事
……」

  「操!你个小兔崽子!」陈队在他脑壳上拍了一巴掌,红着脸看了旁边的秦
子衿一眼,笑呵呵骂了他一句:「你才多大?你懂个毛哇!」

  「你别管我多大了,我是大夫,我能治。我家就在莲花乡桃树坪村,等你到
了莲花我来找你,一针下去保你生龙活虎锐不可当、嫂子乐得嗷嗷叫,她再不会
骂你太监阉驴了。」

  「真的?」陈队认起真来:「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治病调养,
你要能给治好,哥哥请你喝酒。」

  「真的,你不信问子衿。」他拍着胸脯指了指面色绯红的秦子衿。

  他俩声音虽然不大,秦子衿在一边却听得一清二楚,许子陵这话有很大的语
病,她一听就急了,悄悄在他手臂上狠拧一把,「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子陵吃痛,立时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我是说,秦记者知道我是大夫。」

  噢……陈队长看着他俩怪怪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042章换种初见成效

  知了已经悄悄钻入了地下,而秋娘却爬在高高的树顶,高一声低一声的一唱
三叹,秋意越发的浓了。

  黑牡丹怀孕了!

  听见这一消息,不啻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许子陵顿时感到魂飞魄散。他曾
立志要给桃树坪的王八蛋们悄悄换一茬种,但黑牡丹并不在计划之列。

  黑牡丹在娘家时曾堕过胎,嫁给二宝爹后一直想要个孩子,二宝爹在床上千
捣万捣几亿亿小蝌蚪飚了进去,谁知种子落到她肚里就是不落地生根,直到老色
鬼瘫倒床上,黑牡丹再没开过怀。她以为是当初堕胎留下的后遗症,后来索性便
死了心。

  谁知许子陵一矢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算起时间来就是一个月以前的那一
次种下的。

  「你打算怎么办?」许子陵阴郁的看着特意来报捷的黑牡丹。他发现黑牡丹
看起来兴冲冲的好像很高兴,给人感觉,似乎她刚刚将兵十万大破匈奴而还。

  黑牡丹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办?」

  「肚里的孩子啊。」

  「我一直想要个孩子,正好遂了我愿。」黑牡丹真的很高兴:「告诉你,晓
倩也怀上了!她能生我也能生,我明天就到村委会要生育指标去。」

  我的天神哇!许子陵头大如斗,半天才把乱麻似的心绪调整过来。

  「我听说这两天二宝就回来了。」他说:「李晓倩有二宝兜着底儿,她可以
草船借箭暗度陈仓,她当然能生,我问你,你和谁生。」

  黑牡丹明白过来,许子陵是害怕了。

  她笑嘻嘻捏着他的蛋丸调笑道:「害怕了?」

  「怕球!」许子陵嘴很硬,「关键是二宝爹都瘫了两年了,你这样不合适。」

  黑牡丹不吭声,半晌才羞答答说道:「二宝爹虽瘫在床上,家伙并没有完全
废掉,我实在熬不住的时候也将就着用一用。」

  许子陵一听便来了精神,两眼熠熠放光道:「管用不管用?」

  「老家伙十次里总有一回勉强能硬棒起来,有时甚至还能放点水儿。」

  「最近用没用?」

  「最近不是有你嘛?有肉不吃偏吃杂粮,我傻冒啊?」

  「你必须用,不然你肚里的小朋友来路不正。」

  「知道了,一会儿回去我就和老家伙睡一次。」

  说着说着,黑牡丹来劲儿了,三把两把脱下裤子舍身上来把他按倒在床上,
流着口水笑道:「我这会儿先用用你。」

  ………

  对于这种事情,许子陵历来是来者不拒,于是挺起大枪分腿便刺。黑牡丹用
手抵着他的胸膛道:「小心咱的儿,意思一下就成了。」

  见她幸福认真的模样,许子陵哭笑不得。只好小心翼翼起来,大刀阔斧的速
度赛马变成了中规中矩的盛装舞步。

  平时婆媳俩齐上阵,其间可以缓冲过渡,今日黑牡丹独占卖油郎,无论是心
理上还是生理上感觉都非常强烈,不大一会她便欲死欲仙起来,唯独坑了许子陵。

  「我知道,我一个人陪你玩你尽不了兴。」稍顿片刻,黑牡丹缓过劲来,她
红着脸子对许子陵说:「你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哩,这样憋着会落下病根的,现在
去叫晓倩也来不及,干脆……干脆你走我的后门儿吧。」

  许子陵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叫正门不走走后门。古书上所说的那些有
断袖之癖的兔子们常玩这一手,此法还有个专门名词叫「隔江犹唱后- 庭- 花」。

  这倒新鲜!他顿时兴趣大增,不由分说便挥动大枪长驱直入。

  ……

  事毕,两人躺在床上喘粗气,东一榔头西一棒说起了闲话。

  许子陵问:「你怎么知道这种歪门邪道?」

  黑牡丹也不忌讳,笑吟吟道:「当年在娘家时,我和堂兄经常偷鸡摸狗,开
始时不敢走前门,只好走后门,说起来也是被逼无奈。」

  哈哈哈……许子陵顿时爆笑起来。

  「你笑啥?你以为我天生就是个骚货破鞋?」黑牡丹杏眼瞪了起来:「那时
家里穷,一家人睡一条大炕,父母在这些事情上不注意,早早就把我催熟了,小
小年纪便成了人们常说的『闷骚』,小孩子懂个屁,越闷越骚。我堂哥当时已经
结过婚了,精明伶俐,人又漂亮,三下两下便把我哄进了高粱地里。」

  「后来呢?」

  「后来就出事了,他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就跑出去打工,死到外面了;我就
嫁给二宝爹这个老棺材瓤子,想来想去,其实都是老天对我惩罚。」

  「你再没见过你堂兄?」

  「见了又能咋样?仇人一样。」

  许子陵以前只知黑牡丹是个风月老手、是出了名的* 娘们,却不知后面竟也
藏着这么一个苦涩辛酸的故事。

  当初若非年幼无知一时贪欢而坏了名声,以黑牡丹的花容月貌,嫁一个年龄
相当家境殷实富裕的人家不存在任何问题。何至于为了逃避村人的口水和白眼而
远嫁他乡,跑来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填房,何至于想做个真正的母亲都成为一种奢
侈?

  他心里轻轻抽了两抽,不由叹道:「哎……人皮难披啊!」

  「人到世上就是受罪来了!」黑牡丹眼圈一红说道。

  「谁说不是啊?」小时候的遭遇呼的从眼前掠过,他的眼眶子有点涨。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生这个孩子?」

  「为什么?」

  「二宝爹熬不了多长时间,眼看着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他两腿一蹬我今后
怎么办?二宝和晓倩两口心眼子毒着哩,有他爹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同时
他们还指望我伺候他爹哩!他爹一闭眼睛我就惨了,他们两口子能把我赶出家门
去!我娘家那头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我丢尽了娘家的脸,娘家人恨不得我被口水
淹死,他们眼里根本容不下我,更不要说替我出头了。我要有个孩子就好办了,
就是分家单过我总有自己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的一番话说得许子陵的心直往下沉。

  长这么大,人性中最丑恶和最亮丽的他都见过,最近一个多月以来,自己觉
得好像见识了许多事情,听了黑牡丹的话,他似乎又感到自己什么都不懂。

  「你和李晓倩现在不是好得亲姊妹一样吗?」

  「那是因为你在中间,我俩互有把柄在手。再过几年你要结婚生子过日子,
我俩和你之间的这种事情迟早要结束,到那时李晓倩还会不会忌讳?」

  「这么说李晓倩生下孩子、你也生下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将来便是永远的把
柄?」

  「有这意思,也不全是,我老了总得有个后代吧。」

  「太可怕了!」

  「你还小,你不懂。世上的普通人就这么回事,没有戏里唱得那么好、也没
有戏里演得那么坏!好心不一定办好事、坏心不一定办坏事,复杂着哩!」

  不知为何,许子陵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陈队长,于是喃喃道:「确实复杂!」

  「其实也没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
了,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黑牡丹的衷肠,说着说着,她忽然抽泣起来。他用手抚
着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几句,嘴张了几张却不知说什么好,遂叹了口气不吭声了。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机关算尽最后又能如何?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许子
陵忽然有点气馁,世上的许多事情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任其自然吧。

  ……

  不久,许子陵的「见义勇为」称号批下来了。于是,表彰、奖励、采访、巡
回报告会接踵而来,许子陵一时红透了半边天。虽然他很不在意所谓的「见义勇
为」称号,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就住在县里,天天能和秦子衿在一起,日子过得倒
也* 快活。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场造势热潮慢慢降下了帷幕。

  莲花乡党委和桃树坪村党支部在这场热潮中也跟着得到了表彰和奖励,于是
投桃李报,乡上党政班子便打算给许子陵肩上压担子,让年轻人历炼历炼,然后
让他担任村委会主任。

  桃树坪村原来的村官是李二毛,村里的党政班子一直是此人一肩挑。奈何李
二毛已经老得毛都掉光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曾多次向乡上提出让贤,
但由于村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村里的实际工作都
是一个叫李娟丽的回乡女大学生张罗。

  李娟丽是李二毛的亲侄女,李二毛所谓的「让贤」实际上就是想让位给她。
考虑到他俩间的特殊关系,乡上一直没同意。

  毕竟,村官再小也关乎国计民生,儿戏不得。

  许子陵的异军突起让乡上的头头脑脑们眼前顿时一亮,于是便紧锣密鼓的运
作起来,其时许子陵还在县上开表彰会,乡里面便把这层意思向县上的领导大体
说了一下。

  「不行!」何书记一句就挡了回去:「你们什么意思?想让县里知道你们不
拘一格还是想让县里觉得你们工作有魄力?」

  何书记一向说话温文尔雅,这种剖心剔骨似的诛心之语很少说。

  乡党委书记孙才子没敢吭声,乡长李文鼓起勇气说道:「村里没有男人,李
二毛老得走不动路了,能不能让许子陵先跟着锻炼一段时间……?」

  「不行!李二毛是有些老了,你们乡上可以考虑从其他渠道解决村干部人选,
但许子陵不行!」何书记很坚决,「我们过去的许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俊遮
百丑,一样好似乎样样都好,扶上马还送一程,结果怎样,教训还少吗?」

  见大伙不解,何书记语气缓和了下来,耐心解释道:「毋庸置疑,许子陵天
性纯朴富有正义感。但仅凭这一点并不能成为他可以胜任村官的条件,第一他年
龄太小、第二他不是党员、第三他不懂农业、第四他不懂经济,第五他连户口都
没有,他怎么带领群众奔小康?」

  李文还想力争,马县长看了他一眼,他便不吭声了。

  从何书记屋里出来,马县长对李文说道:「按理说村官任免乡里就能决定,
何书记的指示非常非常重要,你们要慎重,不过许子陵那里先加意培养培养也好,
如果能出点成绩最好。」

  李文是个人精,一点就透。县长的话无疑让他豁然开朗。

             第043章生育指标

  李文和孙才子两人原是农大同学,毕业后一起分到青羊县,又各自分到了不
同的乡上,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去年冬天,莲花埠乡乡长朱胖子因经
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坏了事,连带着原乡党政班子受连累,李孙两人这才奉命
调到莲花搭起新班子。

  莲花乡属于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山区穷乡,前任班子在任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作
为,李文和孙才子到任后面对这样一副烂摊子简直一筹莫展。第一件令人头疼的
问题就是钱的问题,没有资金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二是缺少劳力,莲花乡所辖各
村寨,男劳力十有八- 九出去打工,村子里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一没资金、二
没劳力,再好的设想都是白搭。更令人头疼的是,乡里给村官们补贴的那点钱根
本是杯水车薪,许多村干部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也跑出去打工了。由此而造
成了乡政府的许多举措和政令几乎不出莲花,更遑论落实到村寨里了。

  乡里开个联席会议,各村来的多是些奶着孩子的妇女和流着鼻涕小孩,这些
人都是各村村干部的留守家属;要么就是像李二毛那样的老山羊,聋三瞎四乱打
岔,你说「买席」他听成「赶集」,你说「上山」他听成「晒毡」,你说「红苕」,
他听成「球毛」,经常搞得会场笑成一团,弄得李、孙二人哭笑不得举步维艰。

  农村有句顺口溜: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干部看支部。农村工作本
来相对松散,如果没有村干部,村子就成了一盘粘不到一起的散沙。

  孙李二人达成共识: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村干部问题,哪怕是筷子里面拔
旗杆也行。

  好不容易冒出个许子陵,何书记还不同意。孙李两人私下里交换了一下意见
一致认为:何书记刚正不阿、原则性强,是个好书记。但他这几年事务性琐事太
多,兼之快到退休年龄了腿脚便有些跟不上,到下面跑的次数因此就少了,对偏
远山村出现的新情况了解不够透彻。倒是马县长常下乡,对农村的事情看得透。

  孙、李两个芝麻官便决定先斩后奏。回到乡里,二人没进乡政府便直接让司
机驱车去了桃树坪,他俩准备先去考察考察这个许子陵,条件如果具备便和许子
陵摊牌。

  当地最大的党政主官出现在具有宗教色彩的青云观,这在莲花乡历史上还是
第一次。

  许子陵感到很意外,又是倒茶又是递雪茄,雪茄还是吴媚送给他的。

  「子陵,你别忙活了。」乡长书记接过雪茄点上,李文一摆手说道:「我俩
顺路过来看看你,了解一下你的生活情况,看你有什么困难没有。」

  李文很会说话,这叫欲取先予,用大白话说就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只要许子陵接受他们的帮助,后面的事情便好说。

  许子陵坐了下来,说:「谢谢领导关心,我这里没什么,只是……」

  李文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孙才子,暗笑一声:鱼咬钩了。他很大气地说道:
「你不必顾虑,有什么困难只管说。」

  「那我就说了。」许子陵咬了咬嘴唇,看上去很为难,「其实也不是我的事
情,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前一阵子二宝回来了几天,知道黑牡丹怀孕的事情后很恼火,便去问
了他爹。他爹瘫在床上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问了一来回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
来。

  二宝在外面闯荡已久,城府很深。尽管怀疑* 成性的黑牡丹肚里这个孩子来
路不正,但他绝不会张扬此事,他决定来个釜底抽薪,于是当晚便提上礼品悄悄
到李二毛那里去了一趟。黑牡丹自然从李二毛那里要不来生育指标……

  许子陵从县里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便觉得二宝两口果然心怀鬼胎。今日适逢
乡领导莅临,为了黑牡丹的后半生,他便把此事郑重其事说了出来。

  李文听罢问了一句:「黑牡丹前面有没有孩子?」

  「她是二宝爹的填房,根本没开过怀。」

  一直不吭声的孙才子这时插了一句:「只要不违反政策就好办,回头让管计
划生育的金花副乡长从乡里给她下一个戴帽指标就行了。」

  领导一句话就解决了,许子陵顿时心里热乎乎的。

             第044章领导考察

  「子陵,」李文便趁热打铁,弹了弹烟灰很自如的开始向正题迂回切入:
「你又不抽烟、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雪茄?」

  「是吴姐,」许子陵笑着解释道:「噢,我的一个病人送我的。」

  「你的这位病人看样子很有钱?」

  「有钱。」

  「做生意的?」

  「做花卉买卖。」

  「她还来不来你这里看病?」

  孙才子看出来了,面对莲花这个烂摊子,李文是真急了,恨不能一镢头下去
挖出个金娃娃,什么机会都不肯放过,一幅病急乱投医的穷凶极恶样儿。看样子
他还想利用许子陵招商引资。孙才子暗暗一笑,也好!你说你的,说岔了我再往
回兜。

  许子陵那里知道两位父母官的心思,实打实回答道:「过两天她就来。」

  「你看是这样的。」李文叹了口气说道:「她下次来,你能不能探探她的口
风,问她愿不愿意在咱莲花辖内投资搞实业,乡政府将尽最大努力进行政策倾斜。」

  「她说过,想利用桃花潭水搞矿泉水生产。」

  孙李二人都是农学学士,对自然水土方面都有所研究,他俩一下便听出了其
中潜在的巨大商机。李文顿时两眼炯炯放光,恶狼一样凑到许子陵面前说道:
「敲定了没有?」

  「没有,说到一半被人打断了。」

  「好,下次她来你再跟她提这事。」

  「没问题。」

  乡长说完了,书记孙才子沿着这个话题继续挖掘:「子陵,你觉得在咱这里
办厂现实不现实?」

  许子陵根本不懂这些,但他又不愿意露怯,于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一边极力
回忆吴媚曾说过的话,一边慢悠悠答道:「桃花潭水呈浅蓝色,说明这种水是弱
碱性,极有可能富含对人体有利的稀有元素,自身很有价值,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李文暗暗佩服孙才子,不愧是才子!不动声色就对许子陵考察上了。

  于是他也差了一句:「假如你是投资商,且打算在这里投资建厂,你考虑一
下有没有什么制约因素?」

  许子陵更渺茫了,嘴里胡乱答道:「制约因素说起来就多了,比如公路,从
乡政府到这里有五十多里地,大车跑不成,小车很难进,光这……这一条恐怕就
不好办。」

  要想富,先修路。山区农村发展的主要瓶颈就是公路问题,许子陵歪打正着,
一下说到父母官心里,这也是他俩目前心中火烧火燎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李文便不再绕圈子,干脆单刀直入:「子陵,如果让你当桃树
坪的村长,你打算怎么解决公路问题。」

  许子陵先是一愣,接着嘻嘻笑了起来,「乡长跟我开玩笑?」

  「玩笑不玩笑先不说他,你就说你如何解决?」

  「咱们这里修路历来都是各扫门前雪。」这一点好说,许子陵胸有成竹:
「各村有个村的情况,有钱有劳力的村子公路早就修通了,像桃树坪这样于人财
两缺的村子修路谈何容易?再说我从没有想过这事,一时也说不到点子上。」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李文有点失望。

  「不着急,」孙才子给李文使了个眼色,然后回头对许子陵说道:「把这事
放到心上好好考虑考虑,改天找机会咱们再聊。」

  我一没有汽车二没拖拉机,有路没路老子耍得还不都是两条肉腿?我考虑个
毛哇!许子陵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李文明白书记的意思,便就此打住不再往深里说了,又反复叮咛许子陵:
「建矿泉水厂的事情你要盯紧点,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们。」

  许子陵在县城住了一个多月,天天和秦子衿在一起,两人之间似乎已经有了
某种默契。习惯成自然,他刚刚离开了几天,秦子衿便感到寂寞难耐了。

  她属于那种典型的卧室火爆美女,时尚性感,敢想敢做,想得很开放得也很
开。许子陵那种豹子一样猛烈的高速冲刺,按摩时那种很轻柔很文雅的按压,都
让秦子衿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感觉是她以前和她老公之间从未有过的。

  因此,一旦品尝到其中的甘美,她便放不下来了。她仿佛上了瘾的瘾君子似
的,白天工作忙到还不觉得什么,晚上独自回到在床上,光溜溜钻进香衾之中,
满脑子都是和许子陵在一起缱绻缠绵的旖旎画面,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动火来电,
有时候实在难熬时她会抱起枕头一个人自我排遣一番。

  所以,这种猛然袭来的魂不守舍让她时时刻刻都在寻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往
青云观跑。

            第045章子衿的妙处

  最近秦子衿刚好跟县卫生局医疗队下乡巡回普查青云山区的地方病、发放计
划生育药品,顺便做一期关于农村计划生育的宣传片。跟医疗队在山区转了半过
多月,今天刚好转到了和桃花溪只有一山之隔的凤凰岭,今天一天她都有些魂不
守舍,太阳快落山时,她给队里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一个人背着行囊匆匆向大山
另一边的桃花溪攀去。

  不像李晓倩、黑牡丹等,秦子衿很懂生活,她知道怎样品味生活、享受生活。
和许子陵在一起时,她会引导、暗示他该怎么做,甚至教他一些* 的手法和激情
释放前的前戏。许子陵因此也慢慢品咂出不少味道来。

  以前他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和李晓倩婆媳在一起时,他觉得自己
大马金刀锐不可当的样子活脱脱是狂蜂浪蝶。和古月在一起又像大饭量者吃盒饭,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典型的苦力汉子吃快餐,一吃就是好几碗。

  和秦子衿在一起显然不一样,从进门开始,她便开始* 预热。

  她要洗澡、她要化妆、她要带上蕾丝罩罩、她要换上丁字裤高跟鞋,外面还
要罩上纱质的睡衣,以这种介于裸- 体与穿衣之间的状态若隐若现一番。

  这一过程中,她会不时过来让花子路看看自己的头发梳得如何,香水的味道
浓不浓,让他帮自己紧一紧罩罩的挂钩,不时过来和他嘬上一阵香嘴儿,不时她
会妖妖地叮嘱他:「别急吖,马上好!」俏皮而又充满* ,节奏全部掌握在她的
手里。

  看着她风情万种地在自己面前过来过去表演内衣秀,许子陵简直像热锅上的
蚂蚁。

  等她全副武装披挂整齐华丽出场时,她会和他拥卧在客厅的沙发上先香腻缱
绻一会儿,然后她会让他抱着自己走进卧室。待上了床,她会把刚刚穿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往下剥,向他展示自己成熟傲人的身体。鏖战正酣时,她会停下来,去
趟卫生间或起来喝口水,要么给许子陵端一盘水果过来喂他,一唱三叹、盘旋往
复、奥妙无穷,尽量把激情燃烧的时间往长了拉,直至获得那种幸福满溢的身心
爆炸。然后她会用诗一样感性的语言描述着自己的感受:我的脚趾尖都会幸福地
产生痉挛。

  毫不夸张地说,有时两人一场大战下来,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间
时间竟过去了五六个小时。

  刚开始,许子陵还有些不理解,甚至很不耐烦。慢慢地,他便品咂出其间的
妙不可言。由此他便喜欢上了这种循序渐进式的预热、巫峡泛舟似的曲径通幽。

  名师出高徒,有秦子衿这样风情大师作零距离贴身教练,许子陵在* 业务上
精进得很神速。到了后来,他变得非常得熟练高超,几乎能达到身随意动、收放
自如、后发先至、身不到而意到的境界。

  他会在戏前戏中戏后全程介入,而不像刚开始那样只是被动的接受和感受。
就连他的启蒙老师秦子衿都为他这种「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之境界暗自乍舌
不已。有时一场大战下来,她会躺在那里神情慵懒地打趣:「我现在要仰望你了。」

  月亮升起来了,明月如昼,玉宇无尘。

  掩映在银色的月光里,青云观沉浸在一片宁静恬淡的氛围中。清风拂煦中,
松涛之声时隐时现,远远近近的山峦峰岗在淡蓝色天幕的映衬下益发显得雄秀巍
峨。庄严的苍穹,不时有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在幽碧色的天庭中留下清冷
明亮的磷光。

  踏着月色,许子陵在院子里照例打了一趟太极操练一番,然后舒舒服服站在
青云瀑下冲了个澡,换上舒服宽松的衣服走进书房打算看会儿书。这时,院门外
忽然传来一阵门环清脆的敲击声。

             第046章月夜造访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这里?许子陵非常诧异,暗自嘀咕了一句。

  开开门,秦子衿不期而至。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想到吧?」她嫣然一笑,雪白的牙齿一闪一闪亮着晶光。说着,背包扔
到了地上,舍身扑上前来和他缠作一堆儿,香软柔腻的红唇开始急切地寻找着他
的唇,香舌像小兽一样敏捷灵活。

  许子陵知道:前戏已经开始了……「我要洗个热水澡。」果然,一阵香腻过
后,她从他身上抬起头来说道:「抱我进去。」

  许子陵把她抱进屋里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出去架火烧水。

  她进去洗澡的时候,还不忘提着她的背包。他不用看,一想便知道装的是她
的全套预热装备。

  秦子衿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向外* 的傻冒女人,她属于那种随着环境的变化
而扮演不同角色的聪明女性。她是卧室中的**、职场上的女强人、社交场合的外
交家。在卧室里,她是十足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可以用作释放激情的武
器,而下了床她便是另外一个样子,端庄典雅、雍容华丽、机敏干练,甚至弥散
出一种淡淡的香冷气质,在许多人眼里,她是那种可望不可及的高枝红杏。

  杯罩型的双峰高高向上翘起,36E的尺码足以让英国辣妹为之汗颜,粉色
的蕾丝胸罩在双峰之间塑造出一条幽深傲人的沟壑。从胸到胯,无论从哪个方向
看去,两条优美华丽的S弧线勾勒出令人* 的玲珑身段儿,柔软的腰肢妖娆灵活
富有弹性。玉挺修长的双腿,黑色网纹丁字裤,精巧雅致的高跟鞋,伴随着她的
一颦一笑,一眄以睇,所有这些在一瞬间便能焕然摇曳出无限春光和万种风情来。

  洗完澡,秦子衿香喷喷华丽丽出现在许子陵面前,两人面对面站在灯下,湿
热的唇在一起一次次胶结回转。双方的身体蛇一样紧紧缠绕挤压在一起,彼此的
热量和气息顷刻融为一体。

  他的耳朵里又传来血液铮铮流过的声音,鼻腔里一股热气一蹿一蹿,腹股沟
中的燃起了腾腾烈焰,小弟弟兴奋成一根烧红的铁棍棍。

  他这里没有沙发,两人便站在在那里相互抚摩。他撩开她半掩半遮的睡衣,
手顺着她的香肩依次滑落,慢慢掠过她柔韧纤巧的小蛮腰,最后终止在活色生香
的* 上,他熟练的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挑开她那薄如蝉翼的蕾丝……

  两人相互间长时间的寻寻觅觅着,她双颊通红,腰肢大幅度向后仰去,珠缝
高高耸立在许子陵的鼻尖前,喉底不时发出千回百转的嘤咛,一双媚眼醉了似的
迷离梦幻,配上那副* 妖艳的神态,端的是令人* 夺魄。

  许子陵对她的身体反应了如指掌,从她不断绷紧的肌肉上、不断升温的肌肤
上、不断加快的呼吸频率上,他知道做活计的时候到了。于是他轻轻抄起她的身
子,转身进了卧室,然后慢慢把她放倒在床上……

  有许子陵几百盆高档兰花作后盾,吴媚心里便稳如泰山的。她从从容容派了
几个公司的营销人员带上资料南下广州联系业务,同时又把那蓬神秘的「幽灵」
的照片挂在兰花网上竞拍。

  一石激起千层浪,幽灵的出现简直如同冬天里的一声惊雷,立刻引起了兰届
的强烈反响。各路兰商和兰花爱好者纷纷在网上报价,最高叫价已经叫到了三百。
最为可笑的是,他在网上竟看到了张冠寿龙骧公司的叫价。吴媚看罢淡淡一笑,
便收拾了行囊来到青云观,她要在青云观稳坐钓鱼台静观风云起。

              第047章冷战

  艾灸的当口儿,许子陵顺便把乡长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吴媚好
像没听见,一动不动趴在那里。许子陵以为她睡着了,于是便住了口,转而聚精
会神为她艾灸按摩。

  吃晚饭时,许子陵旧话重提,又把这事说给吴媚。她听着听着便放下了筷子,
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问道:「你们乡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告诉他的。」

  「你是不是还告诉他我是做生意的?」

  吴媚眼中的不屑令许子陵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由低下脑壳低声应道:「嗯!」

  此时他也看出来了,前面艾灸时吴媚根本没睡觉,她是不愿意接自己的茬装
睡而已。

  「谁让你告诉他的?」

  她的咄咄逼人以及带着质问口吻的语气令许子陵很不舒服,他忽然抬起头,
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狞笑一声:「我愿意告诉他,咋啦?」

  正常情况下,许子陵面如官玉、鼻若悬胆、齿白唇红,俊朗的面孔带着一丝
懒洋洋的笑意,漫不经心中显出一种儒雅,有时甚至带出些女孩子的那种清秀。
可一旦恼怒起来,他的五官便会可怕的纠结在一起,特别是白厉厉的牙齿一错一
错的,腮部发达的咀嚼肌也随着牙床的动作一动一动,看起来极为狰狞狠戾。

  此时此刻,似曾相识的模样吓得吴媚心头不由颤了几颤,上一次许子陵就是
这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声摔门而去的。才过去几天工夫,难道事情又要重演?

  自己这是怎么了?吴媚顿时花容失色、暗自悔恨:有话可以好好讲,自己太
沉不住气了。

  她咽了口唾沫,脸上浮出一脸的笑意,「子陵,你别多心,我……」

  「吴总,对不起了!」许子陵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呵呵……我是个没
见过世面的山蛮子,太自以为是、太自不量力,呵呵……有句话怎么说的?癞蛤
蟆爬上秤杆子———冒充大秤砣,那就是俺。」

  一声吴总叫得吴媚心里又惊又凉。

  在许子陵清秀的面孔下,隐藏着一种很独特很少见的强悍不羁个性,这种个
性在梁山好汉武二郎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通俗地讲,这种个性可以用十个字来
总结,即:很傻很天真、很黑很暴力。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你好,你让他和你
一起跳崖,他眉头都不眨一下便跟你跳了,仗义起来很傻很天真;你若对他不好、
哪怕仅仅是恶语相加,他也会用武力和你对话,甚至玩你的小命命,这时候又显
得很黑很暴力。

  「子陵,你千万别这么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吴媚还在尽力补救。

  「吴总,你没错,是我错了。」许子陵摇头冷笑不已:「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他的话虽不多,意思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冷。吴媚冷得牙关紧咬浑身直起鸡皮
疙瘩,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第二天开始,他便一口一个吴总,叫得吴媚心里直往上泛凉气。艾灸按摩
时,他的手也不像往常那样暧昧,而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吴媚刚一提及此事他
便借机转换话题,根本不给吴媚解释的机会,之后便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明明近在咫尺,眉眼间却已是万水千山。

  这种沉默具有很强的表面张力,久经沙场的吴媚仿佛窒息了一样陷入大脑缺
氧状态,极善辞令的她头一回感到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屋子里那种冰冷的寂静
令她直打寒颤。

  第三天,许子陵几乎不开口说话了。吴媚感到,沉默不但具有很强的张力而
且还有形状和质量,巨大的沉默和它的阴影所造成的压力让人直想发狂,她想大
吵大闹,甚至想破口大骂。

              第048章言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想怎样?」她一开口便带着一种挑衅意味。

  许子陵面色平静充耳不闻,仿佛熟睡的婴儿一般。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着牙根又恶狠狠地追问了一句。

  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顾有条不紊的移动着艾条,一板一眼在她背上做业
务。

  「你是不是个男人?」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几乎是用一种侮辱性的口气在
咒骂。

  「不是。」他终于开口了,语气简短而坚决。

  他的这句回答得相当于在岸边竖起了一条带斜面的大堤,席卷而来的大浪最
终带着泡沫消弭于斜面之上,浪头再大奈何斜面并不受力。

  吴媚顿时哑了炮,气势汹汹顿时变成了有气无力。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虚弱
的说道:「我知道我错了,你想怎么发泄你心中的怨气都行。」

  「吴总,我并非得理不让人。」恰好此时艾灸程序刚刚走完,许子陵借机走
到一边翘足而坐,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沟通理解,而有些事情则根本没
必要。」

  「你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我已经很难受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参透。」

  「我说过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完全不用。」

  「你是故意折磨人。」

  「你怎样理解都行。」

  吴媚忽然唏流唏流抽泣起来,她红着眼睛酸着鼻子说道:「我那样说无非是
不想让人发觉我频繁出现在青云山,不想让张冠寿之流怀疑我在此地找到了新的
兰源,更不想让你陷在那些相互利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我觉得你现在这种生
活方式很好、很干净!」

  「吴总,我并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所说的那件事情。」许子陵摆弄着手上的
艾条慢悠悠说道:「我只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我是对事不对人。」

  「那就更没必要盛气凌人了。」

  「我没有盛气凌人,我只是着急,我不想看着你放弃清高追逐世俗。」

  「吴总,在某些人面前,你大概再着急也不会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吧?」

  「你指谁?」

  「张冠寿,我见过你在他面前的样子,为什么?」

  「他……」吴媚卡壳。

  「我告诉你。」许子陵郑重其事道:「因为他有权、有钱,是不是?而我只
是个乡下白丁穷小子,你便可以随意呵斥。」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你说话办事便会采用双重标准,」许子陵根本不听她的,自顾往下说
道:「我不过说了句办厂子的事情,见不见在你、办不办也在你,没有任何必要
用那种语气态度对我。这种态度在我们这里叫什么,叫『舔肥屁股咬瘦球』!」

  「你胡说!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你是怎样的人?恕我驽钝,你的态度我根本无法理解。」

  「我本来不想说,这是你逼我,我真说了?」

  「说吧。」

  「我觉得你变了,变得世俗、玩世不恭,所以我很生气、所以我就口无遮拦。」

  「呵呵,我市俗、我玩世不恭?凭什么这么说?」

  「你……秦子衿的那件劳什子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还给她?」说着,他一把
从他枕头底下掏出秦子衿留在这儿的罩罩。

  姜是老的辣!剑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来,许子陵有点意想不到,当时便有些
慌乱,他胡乱招架道:「我早就想还给她来着……一直……一直没机会。」

  「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在县城天天和她见面,怎么没机会?」

  「她是记者,我在县里开巡回表彰会,当然天天见面,我不可能接受她的采
访时手里还拎着她的奶罩罩。」

  「不可能一天都在开会,也不可能一天都在采访,之后呢?」

  「我有我的事她有她的事,各忙各的。」他的脑壳有点发木,锐利与锋芒顿
失。

  「就这么简单?」

  「秦子衿和我之间只不过是采访与被采访的关系,你想要多复杂?」

  吴媚三番两次把这事端出来,虽然很老套但是很致命。

  一提起此事他便心虚气短,有理变无理。此时他便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
事情一旦遭遇吴媚,往往变得如同一双狗皮袜子一样,没有左右之分、没有正反
之别,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最后只有糊里糊涂收场,从起点又回到起
点,收尾时才发觉只不过画了个圆圈圈,没有错对、没有是非、更没有解决任何
问题。

  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既然如此不如息事宁人,该怎么地就
怎么地。

  「好了好了吴姐,」他举手投降,「我错了,不说了。」

  「知道就好!」吴媚得意地笑了起来:「该给我按摩了。」

  他俩之间仿佛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彼此间的情绪过渡曲线起伏剧烈而又变
化无常,刚才还是漫天阴霾,转眼便成风和丽。若有第三者在场,真会怀疑他
(她)俩都有轻微的人格分裂症。

  这种关系也许只会发生在手足同胞之间,鸡一嘴鸭一嘴,仿佛时时不能容忍,
刚刚闹得鼻青脸肿,转眼便可破涕为笑勾肩搭背。

  「有时间我可以和你们的乡长书记坐坐。」吴媚惬意的伏在那里,心安理得
地让他给自己按摩,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具体和他们商议一下政策倾斜
问题。」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许子陵心里暗笑不止,嘴上却故意淡淡的,「你要为难
就算了,我原本说的也是活话。」

  「子陵,说句心里话,」吴媚侧过头来很郑重地说道:「生意场上讲究作熟
不作生,跨行业做买卖毕竟有风险,你要理解我。说白了,我和你们乡长见面纯
粹都是为了你,乡上的优惠政策若达不到我的心里底线,我不会投资建厂。」

  「宁缺勿滥,这个我懂,主动权完全在你。」

  「这还差不多!」吴媚很风情地笑了起来,「今后不许你像狼一样对我咬牙
切齿!我看见你那副样子我心里刀割一样难受。」说着,顺手在他腿上狠狠拧了
一把。

  哎哟!许子陵吃痛,差点蹦了起来。

  他心里暗恨道:明明是你盛气凌人趾高气扬才惹出这一出,怎么反咬一口怪
起我来了。如此看来,无论多么精明强干的女人都有无理狡辩的一面。女人心,
海底针;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此话真真不假。

  于是他痞里痞气答道:「我错了,你永远正确就是。」

  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许子陵实际上是很解风情的。

            第049章师父的秘密

  韩国人的工作效率极高,幽灵在网上的竞拍很快便有了结果,韩国公司最后
出价高达三百五十万。最终,这家名为「天裕」的韩国公司力压群雄、独占鳌头。

  于是,吴媚指示公司李副总立即浮出水面和对方联系接洽。吴媚以前和天裕
公司做过几单买卖,彼此都比较了解。因此当如婳兰苑刚一和天裕公司接触上,
对方便打过来三十万订金,并要立刻派人过来实地考察。

  这是如婳兰苑历史上最大的一宗买卖,因此吴媚极为重视,当即便赶回省城
准备迎接天裕派来的代表。

  吴媚刚走,陈队长就找上门来。

  陈队长已经在莲花派出所上了一个月班了,目前刚刚把手头的工作全部捋顺,
他便来找许子陵准备让他给自己针灸调理一番。

  陈队长不愧是老侦察员出身,他在青云观里转了一圈后便发现了一些反常之
处。

  「兄弟,」他试探着问道:「你到青云观后,这里的建筑做过修缮没有?」

  「怎么了?」许子陵早就看出来他脸上的疑云,反问道:「有什么异常之处?」

  「奇怪!」陈队长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你师傅的书房里一定有夹壁间。」

  「怎么可能?」许子陵扑哧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一直就住在师傅的书房里,
要有什么劳什子夹壁间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要笑。」陈队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非常严肃地说道:「你师傅的起
居房屋和你的起居房屋南北相对而建,结构对称,长宽布局一模一样,他的书房
恰好和你现在的卧室相对应,按理说这两间房子的大小应该是一样的。我刚才随
意步测了一下,他的书房比你的卧室整整短了一百六十公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这说明他的书房里存在夹壁间,短去的尺寸恰好是夹壁间的尺寸。」

  见他煞有介事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许子陵不禁暗暗吃惊,说道:「师傅一向
淡泊,观里一无金银、二无珍宝,这么些年一直是太平盛世,按理说没有必要做
夹壁间啊。」

  「夹壁间实际上就是暗室,可以藏匿任何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不一定非
得是金银财宝,我在缉毒过程中就发现过不少毒贩子利用夹壁间藏匿毒品。」

  许子陵到底年龄还小,一时按捺不住好奇,便和陈队长两人抬箱挪柜寻找通
往夹壁层里面的暗门。师傅的书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暗门所在。

  还是陈队长经验老到,房间里找不到暗门便想起了头顶的阁楼。观里的建筑
都非常高大,上层均设有木板阁楼,于是两人又找来梯子爬上阁楼。

  弯着腰、艰难穿过楼板上乱七八糟放置的杂物后,紧靠里面放着一只沉重的
大木箱,两人费力地挪开箱子,终于找到了通向夹壁间的入口。那是一块一米见
方的活动木板,翻起木板便看见了通往夹壁间的石阶。

  望着脚下黑黢黢的夹壁间,许子陵的心脏突突狂跳起来,自己在这里住了十
来年,直到最近几年才和师傅分开住,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书房里竟然别有洞天!
可见师傅一直在故意隐瞒自己。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拾级而入,雪亮的手电光下,夹壁间清晰展现在眼前。里面的面积并不大,
只有五平方左右。石阶对面靠墙处紧顶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只皮箱,桌子旁
边是一把椅子,所有东西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陈队长小心翼翼掀开一只皮箱,里面赫然是一个草绿色的电器,上面有曲里
拐弯的洋文和花花绿绿的电线。

  「电台!」陈队长惊异得叫出声来。他原以为这个夹壁间不过是观里的道士
用来躲避土匪或藏匿庙产的一处密间,不料却发现了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物件儿。

  许子陵并不认识,只觉得很是怪异,于是小声问道:「这是什么物件儿?」

  「发报机。」陈队长脸上的惊异之色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见许子陵
仍然不解,便拧着眉毛解释道:「准确地说,应该是美国四、五十年代生产的军
用无线电发报机。」

  「干什么用的?」

  「传送情报信息,相当于手机、收音机等无线信息传输设备,只不过功率更
强大,通过这玩艺儿你可以把情报和信息发送到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么厉害?」

  「嗯。」

  说着,陈队长又掀开了另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里表面放有几套衣服,都是暗黄色尼料制服,衣服上放着一顶帽子,
上面缀有青天白日帽徽,衣服底下则是一把精致的银柄手枪和一柄短剑,另外还
有几本厚厚的硬皮本。

  「银柄勃郎宁,好枪。」陈队长抓起手枪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分量有异,于
是拉开枪机和弹夹看了看,原来是一把没有撞针、没有子弹的空枪。严格意义上
说,这已经不能叫做武器了,充其量是一把玩具手枪。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
道:「种种迹象表明,箱子的主人应该是国民党军官,从领章军衔上看,此人应
该是个上校。」

  夹壁间宽度只有六十公分左右,空间有限,两个人待在里面根本转不过身来。
许子陵建议把东西搬出去慢慢看。

  出了夹壁间到了院子里,只觉得外面的光线很刺眼,过了半晌才适应了明亮
的阳光。两人来到后院,在石几上摊开硬皮本一叶一叶慢慢细看。

  几个硬皮本的功能显然不同,其中一本商务出版社上世纪二十年代出版四角
号码字典最为可疑,陈队长怀疑是密码本,其余的则是笔记本或用来夹信封、地
图之类的东西。

  两人翻了半天,竟没有找到一件能够确定其主人身份的东西,只在一个信封
上发现了小号毛笔写得这样一段话:尘归尘、土归土,功过是非,任后人评述,
前朝余孽,弃暗投明。民国四十五年十月*.「这是不是你师傅的字?」陈队长把
信封递给许子陵。

  许子陵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道:「这是魏碑,我师傅写的是颜楷。」

  陈队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长时间才说:「综合各种迹象来看,此人应该是
解放前潜伏下来的国民党特务,等待国民党*.以前上警校时,刑侦老师给我们讲
过一个案例:一九五六年十月,我省破获了国民党撤退前秘密潜伏的『青云山地
区光复派遣军』谍案,潜伏特务几乎一网打尽。唯一遗憾的是,由于其组织很严
密,其中的一号特务又处于深度蛰伏状态,因此该人并未落网。信封上的民国四
十五年十月即一九五六年十月,两个时间刚好吻合,也许此人觉得大势已去而心
如死灰、也许受当时欣欣向荣的社会形势感染,于是自动脱离国民党停止颠覆新
中国的行动,并自动销毁武器主要部件,从此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开始新的生
活。」

  「此人会不会就是我师傅?」

  「很有可能!只要能证明到一九五六年十月份时,整个青云观只剩下你师傅
一个道士,那么这个在信封上写字之人就一定是你师傅。继而也就可以证明,你
师傅是这些东西的主人。不过你刚才也看了,你师傅惯写颜楷而信封上是魏碑,
所以事情便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书法是可以改变的,有许多人可以用好几种书法书写。」

  「刚才在书房看到你师傅藏书很多,也许从那里面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清虚的藏书极丰,有中医类、易卜类、政治类、军事类、文学类等,四面书
墙,巍巍峨峨非常壮观。清虚看书有写眉批的习惯,有心得、有感悟、有勘误,
不大工夫,陈队长便从这些蝇头小楷写就的眉批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本传记性的* ,书名《孤岛谍战》,讲述的是三七年后军统在上海与
日伪进行的情报战过程,作者为前军统高层起义将领。

  在这本书里,有清虚数处眉批:「此处有误,刺杀大汉奸胡杏仪时,行动组
为两组、准确人数为五,二组的智扬和淞珲在外密援,而非只有一组的三人参与。」

  「此处有误,刺杀日军上海梅机关机关长山本羊男大佐的行动是在百老汇二
号包厢进行,而非一号包厢。」

  在另一本书《我的军统十五年》中,记述了重庆时期的中美合作所,其中有
军统头子徐鹏飞等审问江竹筠(江姐)的细节过程。此处,清虚在徐鹏飞的名字
上画了个圈,在旁边写道:「龌龊、下流、无耻!羞与尔为黄埔同学。」

  看到这里,陈队长已经明白了,清虚是军统特工人员无疑。也就是说,电台
的主人就是清虚本人,由此可以看出,清虚应该是「青云山地区光复派遣军」中
的一员,而且地位很高。由于四六年军统头子戴笠在南京坠机亡命时只是个少将,
故蒋介石下令,军统(含后来的保密局)系列的最高军衔不得超过戴笠,清虚当
时的军衔为上校,由此可见,他在军统系列中应该位居中上层。

  「子陵,不用看了,」陈队长对许子陵说道:「你师傅就是电台的主人。」

  「我也看出来了。」许子陵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书:「这本书上的眉批有两
种笔迹,两种笔迹前后错杂,一种是魏碑,一种是颜楷,说明那一段时间师傅正
在改变自己的书写习惯。」

  「从这些眉批可以看出,你师傅亲历了八年抗战中艰苦卓绝的上海特工战,
他甚至就是多次刺杀日伪高级军官行动的直接参与者。」说到这里,陈队长那个
忽然停了下来,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喃喃说道:「早死几年是完人呐!」

  「不管我师傅是什么人,他都是好人。」许子陵忽然忿忿道。

  「噢……」陈队长回过神来,莞尔道:「没人说你师傅是坏人。当时国破家
贫,你师傅这类人当时大都是热血青年,抱着一腔热血考入黄埔军校,由于国家
需要,许多黄埔精英毕业后奉调进入军统接受特种训练,抗战中他们中的大多数
人都奔赴敌后进行情报搜集工作,惨烈悲壮居功至伟。至于后来的潜伏也是奉命
而为,和个人品质道德无关。」

  「这些东西怎么办?」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过去了!」陈队长长叹一声:「尘埃早已落定,
还是放回原处吧,我们没必要再打扰你师傅了。」

  陈队长眯起了眼睛。

  庄严的苍穹下,他依稀看见了斜阳西风中,年迈的清虚临风而立,面对浩渺
的历史烟云,嘴里一遍遍喃喃自语: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过去了!

            第050章女大学生村官

  针灸时,陈队长看着许子陵敏捷灵活娴熟规范的动作,问道:「你的这些本
事都是和你师傅学的?」

  「对,我是个孤儿,师傅收养了我,五岁起我就跟着师傅,这都是他教的。」

  「除了医术,他没教过你一些武功?」

  「教过,仅限于套路、仅限于防身和治病,其它的他不教我,我知道他藏了
很多非常厉害的搏击招数没传授给我。」

  「何以见得?」

  「我曾亲眼目睹师傅徒手拍死一头野猪。」

  「当时怎么个情形?」

  「除非万不得已,我师傅从不杀生。那天在山路上突然从林子里跳出个野猪
向我扑来。师傅当时已经八十五岁了,他几个箭步便跳了过来,两掌在野猪双耳
上猛拍了一下,野猪当时便七窍流血倒地死了。」

  「呵呵……这叫灌耳,和拧断脖颈一样是军统特工以前常用的制敌杀招。除
了这些,你师傅还有其它比较特殊的方面吗?」

  「师傅采药时,在绝壁上攀援从不需要绳索,至于上房越脊更是家常便饭小
菜一碟,抱住墙角几下就蹿上去了。」

  「这是现在特种部队必修课目之一。」

  「我也问过师傅,想让他教我,他胡乱应付了几句就岔开了。」

  陈队长心里忽然一动,说:「你师傅接受过非常严格的特种训练,也经历过
极为残酷的特工战,按理说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老牌职业特工,他为
何要留下枪、剑、电台及密码本这些东西,他当时完全可以全部销毁而不留一点
蛛丝马迹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为了留住年轻时的某些曾经的辉煌。」许子陵想了一下,说道:
「也许从一九五六年十月十日以后,他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天裕公司动作很快,两天后他们的代表就到了省城,然后又马不停蹄来到青
云观。见到长在老鼠洞里的幽灵,天裕的两个代表惊奇至极。

  韩国商家的宗教意识普遍比较浓厚,幽灵首先出现在这样一个宗教气氛浓烈
的道观里,其次又生长在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老鼠洞里,在这两个代表看来,且
不说幽灵本身的价值,单单这种生存场所便极具传奇色彩。于是他俩迅速将这一
情况报告给公司总裁郑天裕。

  郑天裕立即从韩国乘飞机过来,见此情景也是欣喜若狂。当下便写了一张三
百二十万的支票交予吴媚,同时又给青云观捐了十万元的香火钱。唯一的条件就
是要连幽灵带老鼠洞一起整体运走,实际上就是要连那堵墙一起运走。他的意思
很明白,他要把幽灵及其传奇一起带回韩国。

  那堵墙原本是一堵土墙,歪歪拧拧的破损的很严重,许子陵想都没想便答应
了。

  郑天裕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与他同行的还有三个很专业的土木工程
技术人员,他们用了整整一天工夫首先对墙进行加固,然后进行切割分块编号装
箱,大大小小装了二十八个箱子,吴媚让下属从省城租了一辆康明斯才把这些东
西运走。

  忙完这一切,吴媚长长出了口气,许子陵却对天裕公司的做法很不解。

  他问:「吴姐,韩国人要那堵墙作甚?」

  吴媚解释道:「抬高身价呗!还是人家的生意做得精!连墙带花往那里一放,
既不破坏幽灵原始的生存状态还显得特立独行,能够充分激起人们的好奇心理。
幽灵的身价立即就炒上去不止一倍,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这么厉害?」

  「你以为呢?好了,不说它了,我把钱给你。」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
折递给他,「给,这是二百万,其余一百五十万算我的佣金。」

  这么多钱!许子陵吓得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吴姐,我……我……我不
要,说好了送……送给你的,我把你的生意路子全搅和黄了,这钱……算……算
我赔偿你的。」

  「你傻啊?」吴媚在他脸上暧昧地拧了一把,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那天你骂我那么难听我还会冒雨追你到车站。」

  「为啥?」

  吴媚抬眼眊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为啥?因为你很男人。」

  呵呵……许子陵顿时心花怒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很男人,况且说这
话的人是一个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美女。

  他不由整了整衣服,挺起胸膛,很矜持的说道:「既然吴姐认为我是个男人,
所以你就别说钱的事情了。」

  「那不行。」吴媚恢复了常态,「在商言商、入仕论仕,一码是一码,亲兄
弟明算账,这是咱们长期合作的必要条件。」

  许子陵脑子灵光一闪,说道:「吴姐,这样吧,我拿二十万,剩下的钱先放
你那里,我用的时候再从你那里取,我经常不在观里,放在这里不安全。」

  「也行。」吴媚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点点头道:「下午你和你们的书记乡
长约一下,就说我要和他们面谈办厂子的事情。」

  「真的?」许子陵乐得蹦了起来。

  「真的,」吴媚郑重其事道:「上次走的时候,我带了一瓶桃花潭水拿去化
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桃花潭水富含硒、锶、鋇等多种人体
需要的矿物质,据专家说:桃花潭水的水质在国内堪称一流,不用进行任何处理
便可直接饮用。因此,这种矿泉水厂设备投资很小,最多只在最后阶段作一下低
温灭菌即可,一百万足够了。最主要的是,我想利用这个矿泉水厂做外壳,里面
秘密套一个兰花选育基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我的兰花来自这里。」

  关于办厂子的事情,许子陵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不过觉得书记乡长很看得
起自己,因此自己就必须促成此事,至于别的,他懒得费那个脑子。

  从观里出来,许子陵便直接去了村委会。一来村委会有一部电话,二来办厂
的事情涉及到桃树坪村,有必要给李二毛先打一声招呼。

  桃花坪村共有五十来户人家,借着桃花溪冲积出的平地零零散散分布在溪水
两岸,三两座小桥横亘其上,家家户户邻堤傍岗、错落有致。远远望去,青瓦屋、
白泥墙,桑麻映日、柳榆成行。进到村里,山鸡鸣竹坞,家犬吠村坊,透出一股
浓郁的山村气味。

  村委会空荡荡的,李二毛不在,只有村委会文书李娟丽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
看书。

  如果桃树坪村搞一个村级福布斯排行榜的话,李娟丽家绝对高居榜眼,除了
二宝家,她家便是老二了。

  她是家里的老幺,上面三个哥全是大学毕业,且全都在省城和县城上班,她
大哥还是省城某企业的一个什么处长。李娟丽大学毕业后,他的处长哥哥原本已
经给她安排好了工作,也不知她抽得什么羊角疯,非要回到家乡创一番事业。其
伯父李二毛本来已经把原来的乡长朱胖子走通了,只等本次换届选举便把李娟丽
送上村官的宝座,谁知关键时刻朱胖子翻了梢进了号子,新来的书记乡长与朱胖
子的作风迥然不类,于是生生把她撂倒半坡上了。

  李娟丽姿容娇美、家境富裕,本人又在大学里喝过高级墨水,性子上便不自
然的带上了矜持和孤傲之气,见人爱搭不理,有股孤芳自赏的劲儿。

  见许子陵摇摇晃晃进来,她放下书抬头问道:「你找谁?」

  一个「见义勇为」让许子陵在青羊红遍了天,李娟丽自然知晓前因后果。但
在她眼里许子陵不过是个不穿道袍的小道士,是迷信、愚昧、落后的代名词,她
自然瞧不起他,言语间便谈不上对他客气了。

  许子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好像是《运筹学》。

  他痞里痞气答道:「我找李村长。」

  「不在。」她的的嘴唇里很简单地蹦出来两个字,声音里有一股冰冷的寒意。
说完这句,她便拿起书又看了起来,旁若无人的样子显得很鸟。

  见她爱搭不理鸟得不行,许子陵于是很生气:好歹老子也是县上表彰的「见
义勇为」先进典型,你一个小小的村级文书在老子面前摆得什么衙门奶奶嘴脸。

  他便想捉弄她一番,于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宋书记和李乡长让我给李村长
带个话,关于投资办厂……」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不说了。

  事情有关宋书记和李乡长那里,一定很重要!这不能不引起她的注意,李娟
丽放下书抬起头来,露出关注的神态。

  许子陵忽然皱着眉头很不耐烦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一个小小的文书,
犯不上跟你闲磨牙说正事,你让李二毛找我就是。」说着转身便出了村委会,撂
给李娟丽一个痞里痞气的背影。

  他最后这句话很刁毒,一是直呼李二毛大名,对李二毛很不尊重,而李二毛
是李娟丽的伯父,这叫打骡子惊马;二是对李娟丽这个小小的村文书表示极大的
轻蔑,话里隐含的意思是:你级别不够,你不配和我说正事。

  李娟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拂袖而去。

  就听他在院外吊儿郎当胡乱唱道:大麦不黄小麦黄,小郎摸上姐的床。

  姐说小郎先别忙,断了奶水再圆房。

  唱到这里,他忽儿捏着鼻子把腔调一转,拿腔捏调模仿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哭
腔唱道:不圆房就不圆房,只要姐姐你能扛,小郎不忙绝不忙,搂着枕头当新娘。

  「痞子!」但凡心高气傲之人最受不得这个,李娟丽顿时气得恼羞成怒,一
把将手里的书本掼到桌子上,坐在那里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才慢慢静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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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睚眦必报

  李娟丽气呼呼暗衬道:大哥在省城虽然是个处长,但只是个企业内部的业务
处长,他的权力范围也仅限于本系统内部,对于青羊政坛的影响微乎其微。因此,
自己的理想和前程与莲花乡的书记乡长大人息息相关,这个小痞子道士不知从乡
里带了什么消息回来,如果不问清楚而误了大事、到时当面对起景来自己说不清
道不明,自己辛辛苦苦在乡领导那里竖立起来的良好印象一下就坏了,领导一句
话自己就得回家蹲着去了,还谈什么理想和抱负?

  虽然李娟丽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真正遇到事情却不知如何好,也就是所谓的
多谋而不善断。她坐在那里闷了好长时间依然理不出个头绪,于是只好扭着身段
颠颠跑去找李二毛。

  李二毛老奸巨猾,纵横桃树坪政坛二三十年,经验丰富鲜有敌手,也算桃树
坪村老牌子的政治活动家。

  「傻丫头,你上当了!」李二毛一听便笑了起来,他在李娟丽的脑袋凿了个
爆栗,说道:「你想想,书记乡长要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要他小道
士传得什么话?」

  响鼓不用重锤敲,李娟丽登时便明白过来,她咬牙切齿道:「我找他算帐去。」

  「慢!」李二毛伸手拦住了她,低沉的说道:「书记乡长在我跟前吹过风,
有意让小道士进村委会,今天这事要慎重,搞不好是小道士玩的的什么阴谋诡计。」

  李娟丽暗自吃惊,忙问道:「那怎么办?」

  「打个电话去乡长那边核实一下。」李二毛用漏风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
可以这么说,就说乡长的指示已经收到了,请示乡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如果
许子陵说的是实话,乡长自然会给告诉你相关思路,如果乡长不知道此事,那么
就可以证明许子陵肯定说的是假话。」

  「伯父,这个电话还是你来打。」

  「我耳朵不好,口齿也不清了,你就按伯父说的办,没问题!再说了,你要
和乡长书记多接触,人都是感情动物,时间长了自然会认可你。」

  于是李娟丽鼓起勇气给李文拨了个电话。

  李文听得云山雾罩糊里糊涂,但「投资办厂」和「许子陵」这几个字他听清
了,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等许子陵这边的消息,于是也顾不上思考李娟
丽这段话逻辑上的漏洞,连忙追问道:「是许子陵告诉你有关投资的事情吗?」

  「是的。」

  「许子陵怎么说的?」

  「这个……他……他只匆匆说了一句就……就……」

  李文很兴奋,在电话里大声说道:「这样吧,你叫许子陵接电话。」

  「他走了。」

  「你去找。」

  「好吧。」

  放下电话,李娟丽把李文的意思给李二毛说了一遍,李二毛便有些吃惊,他
拧着眉毛说道:「看样子,乡长并没有让他传话,但投资办厂的事情却又是真的,
乡长也知道这事。这个许子陵说了一个真实的谎言,真中有假、假里有真,这个
小道士太他妈损了,这分明是要把我们爷俩往沟里推嘛!」

  「伯父,下来怎么办?」

  李二毛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到庙里找他去吧。」

  李娟丽咬咬牙道:「我去。」

  李二毛当住了她:「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和他结了梁子,他这会儿不定憋
什么坏哩?还是我去吧!」

  李二毛气喘吁吁爬到青云观。

  许子陵很爽快,但语气却很轻描淡写:「其实也没啥,原本是想找你汇报一
下办厂的事情,通过你向乡里汇报一下,投资人现在就在青云观里,想和书记乡
长见见面。」

  李二毛不敢耽搁,急急忙忙下了山请示乡长。李文听了很是激动,立即指示
到:「你告诉许子陵,我和书记今天就想和对方面谈,你问她有没有时间。」

  「好好,我这就去。」此话一出,李二毛猛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小道士的当
了。

  小道士的原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好像只是陈述了一件事实,但他的语言一
经别人向第三人转述便具有很强的磋商意味。

  小道士肯定知道乡长正在为此事着急呢,而他却故意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把磋商之意隐蔽在模模糊糊和不紧不慢中,自己因此放松了警惕,傻乎乎的以为
这事还要拖上几天呢,今天他们之间不过彼此先通个气儿而已。没想到乡长现在
就要见面,自己这下又得拼着老命再上青云观了。要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拉上
许子陵下山到村委会,让他自己和乡长在电话里磋商。

  二上青云观,李二毛忍着龌龊简单把乡长的意思传达了一遍,许子陵答应得
极为干脆:「行,就按李乡长说得办,今天见面。」

  李二毛一听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便觉得事情到这里就算办完了,于是也没
细想其中的玄机便急急忙忙下山给李文打电话去了。

  这是莲花历史上第一次引进招商引资,李文听罢激动得不行,当即在电话里
指示道:「老李,你立刻告诉许子陵,让他们在观里等着,我马上派车去接他们。」
末了又叮咛了一句:「老李,事牵在你们桃树坪村建厂,你也一并坐车过来。」

  李二毛几乎要哭了,这个小狗日的许子陵简直太坏了!每句话里都藏有玄机
和阴谋,他肯定早知道乡长要派车接他,可他偏偏不说。这下好了,自己还得再
次上山通知他一趟!!自己玩了一辈子人,到头来却让一个屁大的孩子玩得滴溜
溜转。

  李娟丽也看出来了,许子陵纯粹是在捉弄人,她一把拉住伯父,「伯父您歇
会儿,我去告诉他。」

  李二毛知道侄女的脾气,无奈他实在迈不动步了,他估摸着若再上一趟山,
自己这把老骨头今天就报销球了!只好无奈地反复叮咛李娟丽:「有话好好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

  「知道了。」她答应一声便转身走了。

  许子陵似乎早就知道李娟丽要来,他正假模式样地坐在青云观外的石阶上唱
野调哩,见她来了也不搭理,只顾在那里喷着靡靡酸调。

  ……

  姐的脸儿笑笑的,两只奶儿翘翘的,小郎心里跳跳的,有心上来闹闹的,又
怕姐儿叫叫的。

  ……

  见他满脸阴笑,不怀好意的样子,李娟丽几乎快爆炸了,忍着怒火对他吼道:
「李乡长让你等着,他马上派车过来接你们去乡里。」说完转身便走。

  「哎——等等。」许子陵立马不唱了,站起身来叫道:「我还有事请问你哩?」

  李娟丽停下脚,也不看他,怒冲冲问道:「什么事?」

  许子陵奸笑道:「李乡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用手机给他拨个电话落实一
下,李二毛是个糨糊嘴,你呢、又是丫头片片,我不放心。」说着他漫不经心地
从口里掏出一只手机。这部手机是吴媚这次来才送给他的。

  李娟丽见状气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混蛋!」她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你既然有手机,你直接和李乡
长联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我们爷俩三番五次往山上跑?你居心何在?」

  许子陵皮里皮气道:「我去村委会本来就是找李村长汇报此事的,并通过村
委会向乡里汇报。奈何你鼻孔朝天拒人千里,不容我这个小老百姓说话。我是热
脸贴了个凉屁股,自讨没趣,只好灰溜溜开滚。常言道:自古贵人多寡语。你金
口难开,我也不爱多说。假如你在村委会一开始多说两个字,今天就没有这么些
事,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你……」李娟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脸色气得煞白,眼泪在眼眶里
直打转。

  许子陵不管这些,依然夹枪带棒挖苦讽刺道:「县太爷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
官,村官是算个鸟?大概只能算作无品;村文书就更不入流了!只能称作无品下
流之人。您想想看,一个无品下流的村文书装模作样坐在那里给百姓摆脸色,这
叫什么?这叫苍蝇爬在蛇头上——冒充火车司机,癞蛤蟆爬在路当间儿——冒充
军用小吉普,屎壳郎钻夜壶里——冒充包龙图过阴断案,嘿嘿……有意思!」

  李娟丽清高气傲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等龌龊气儿,直气得浑身哆嗦面皮惨白,
扬起手来便给了许子陵一巴掌。

  「嘻嘻……干部打人了!」许子陵闪身躲过,贼兮兮笑道:「君子动口不动
手,说你没品没流,你还真的很不堪!还是个大学生哩,太没教养了!书都念到
狗肚里了。」

  「混蛋——」可怜李娟丽空有满腹经伦,却一个字也倒不出来,只有顿足捶
胸咬牙切齿的份儿了。

  他俩的吵闹惊动了屋内的吴媚,她急忙走出来喝住了极尽挖苦之能事的许子
陵。

  李娟丽见自己被人羞辱的糗态被第三者看到,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泪哗哗
流了出来。

  吴媚走过来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说道:「你太过分了,你以为她是我?
她比你大不了几岁。」说着走过去掏出纸巾递给李娟丽,安慰道:「小妹妹,别
和他一般见识,他还是个任事不懂的小屁孩。」

  「他……」李娟丽只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了。什么小屁孩?分明就是个阴险
狡诈的小人,但她什么也不能说,细究起来今天这事还真是自己惹出来的。

  常言道:气大伤身。李娟丽憋了一腔子的委屈和愤怒发作不出来,脸色遂越
来越白,脸上的汗珠也咕噜咕噜流了出来。忽然,她抱着肚子慢慢蹲了下去,看
上去非常痛苦。

  这下,小中医感觉到自己真得过分了,急忙走过去问道:「你是不是肚子痛?」

  李娟丽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许子陵也不介意,捉住她的手腕打算替她把把脉,李娟丽一甩手便将他的手
甩到一边。一刹那间,许子陵直觉得她的手很冰凉。

  许子陵不屈不挠,问道:「你是不是平时手脚冰凉、小腹中如有冰线,且经
血不调?」

  尽管许子陵说的都对,但李娟丽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他的询问,她
抱着肚子一声不吭蹲在那里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子陵继续剖析病理:「你这是初潮时遭遇冷水激淋所致,从而导致经血不
调、肝脾之气不畅,因此心情郁郁寡欢,稍一激动便导致小腹绞痛。」

  吴媚白了他一眼,「你能治就赶紧治,谁有心思听你背诵汤头歌?」

  许子陵依然继续分析道:「肝脾之气不畅,因此心情便郁郁寡欢、暴躁易怒,
好在你念书多自然会作养出一股浩然之气。这股正气不自觉便会压制暴躁易怒情
绪,你虽然不失态发作,但病因未除,不自觉便会表现出冰冷之态,在别人眼里
便成了清高孤傲拒人千里之态。你的心性儿原本应该是开朗活泼的,都是因为病
在作怪。」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凑到李娟丽跟前低声说道:「我作为医生却看
不出你是有病在身,反而故意刺激你,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许子陵的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李娟丽的心里。

  十五岁那年,癸水初至,当时也不懂禁忌,照样和小朋友们一起下河玩凉水,
不想便得了此病。由于此病最初的外在表现只是经血不调,并不过分影响正常生
活,只是麻烦点而已,她也不好意思告诉家里大人,加上农村人本来就很粗放,
习惯成自然,因此便没有去医院看过。上了大学之后,她慢慢懂了一些女性生理
方面的知识,知道自己有妇科病,却又不好意思到医院去看,就一直拖了下来。
慢慢的,她也发现了自己心理上的变化,心里面明明想对某个人好,偏偏热情不
起来,反过来别人对她也是敬而远之,一来二去的便越来越孤傲冷僻。

  所以,一经许子陵点破病因并赔情道歉,她便慢慢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气
息也随之顺畅起来,不大功夫,肚子便不痛了。

  面对这种变化,吴媚很是惊讶,不由诧异地看了许子陵一眼,心道:小滑头
真有两下子,几句话就治好了她的肚子痛。

  许子陵继续说道:「你现在好了只是暂时的,稍微遇凉、生气都会引发症状,
再拖下去病情发作会越来越频繁,轻则不能生育,重则引发肝病。」

  吴媚忽然有点可怜起这个小妹妹了,她走过去搂住李娟丽的双肩安抚道:
「你别着急,子陵既然能看出病根儿,他就有办法治。」

  「谁让他治啊」李娟丽难为情的看了许子陵一眼,脸色绯红,低低嗫嚅道:
「他……他是男的。」

  她的羞涩让许子陵忽然觉得她和亚楠一样,很纯洁、很干净。他心里一热,
笑了起来,「你别怕,贫道乃出家之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美女佳人在贫道
眼里不过是白骨骷髅一样……」

  「呸……」这话吴媚不爱听,劈头打断了他:「你说话也太不着边际了!美
女佳人怎么招惹你了?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白骨骷髅这样毛骨悚然的东西?」

  许子陵哆嗦了一下,心道:吴姐本身就是个美女佳人,难怪她不爱听。于是
他急忙解释道:「打个比方而已,意思是说心如止水,任何红尘幻境都不能引起
一丝涟漪……」

  「呸……那是痴呆症患者,正常人谁不受环境影响?」吴媚朝地上啐了一口,
说道:「诗经- 秦风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何解释?夫子曰『如好好色』
又作何解释?」

  许子陵被问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眼睛睁得有鸡蛋大,李娟丽见状抿嘴笑了
一下。

  见辨不过吴媚,许子陵急忙转变话题:「李乡长派来的车说不定已经到了,
我们还是走吧。」

             第052章促成投资

  投资建厂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双方都很有诚意,于是孙才子和李文承诺
无偿为吴媚提供建厂土地和桃花潭水资源,并减免一切税费,等厂子运作起来见
效三年后酌情收取土地使用租金和税收。

  这条件相当优惠,吴媚当场便和乡里及桃树坪村拟定了一个框架性协议。但
是,修路问题是个绕不过去的障碍,一谈到这个话题,双方都有些卡壳。毕竟是
一段五十华里的公路,双方都明白,没有二百万根本拿不下来。谈判桌上的气氛
当时便有些冷。

  「吴总,」还是李文先打破了沉闷,他轻咳一声说:「青羊是个半山区穷县,
莲花更是个山大沟深穷乡僻壤之地,公路一直就是莲花的发展瓶颈,我们引资建
厂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盘活这潭死水,从而借力打力。何况这条路沿途经过十几个
自然村近三万人口,意义非常重大。既然我们双方都有诚意,所以我代表乡政府
先表个态,再苦再难,我们莲花也要修这条公路,不过我希望叶总也能出一部分
资金,我们联合修路。」

  吴媚还在来来回回快速权衡拿捏其中的利害,听了李文的游说,她莞尔一笑
没作声。

  「我也说两句,」孙才子前仆后继,接着游说道:「吴总,县里财政困难,
我们哥俩官小,能力有限,能够筹集到多少修路款可想而知,其中的大头除了从
银行贷款别无他途。但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古人说得好:位卑未敢忘忧国。
官再小也想做一些事情,何况修桥补路善莫大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说不好
听的,我俩这是在向吴总化缘,如果叶总能在资金上支援我们一点,我们哥俩肩
上的担子也就能轻一点。刚才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吴总肯出资,我们将以
您的名字命名这条公路,并勒石立碑以资纪念。当然了,这些都建立在你能接受
的范围内,成与不成都不影响像咱们之间的合作」

  吴媚经商多年,大大小小的官员也见过不少,其中不乏官腔十足、拘泥古板、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之人,像这二位这么真诚务实的官员还真不多见!话既然已
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她便不能再装糊涂不吭声了。

  「二位领导,话题既然已经摊开来了,我就说说我的心里话。」谈判桌上,
吴媚驾轻就熟,她不疾不徐非常老到的说道:「在商言商,不瞒二位,我的公司
也是刚刚起步不久,虽然积累了一点资金但是并不十分雄厚,抗风险的能力很低。
我原来并不打算跨行业投资建厂,但是子陵一直在我跟前提及此事,甚至为此事
不惜和我翻脸。」

  说到这儿,她扫了一眼坐在下首东张西望的许子陵,苦笑一声道:「说实在
的,我也有点被逼无奈的感觉。关于修路我是这样想的,这并不是一件急事,我
们可否把它先放在一边或者退而求其次?」

  孙才子点头颔首:「吴总请讲,放到一边讲、退而求其次又怎么讲?」

  吴媚笑了起来:「放到一边就是先不管它,我先建厂投产,有了钱再慢慢修,
如果工厂效益好我可以独自出钱修完这条路;退而求其次就是我们现在就开始动
手修路,但不追求高标准,量力而行,只要能走大车就行,今后有了钱再提高公
路等级。这样做目前我们可以节省一百万不止,我这个建议二位领导觉得如何?」

  李文性子急,开口问道:「不修好路,你的产品怎么运出来?」

  吴媚摆摆手说:「这好办,我已经想好了,这条路大车和小车都不好走,但
是拖拉机却几乎不受什么影响,我可以买十几台拖拉机往出运货,只需在莲花镇
建一个中转站就行了,这样的话,前期投资不大见效也快,多则两年、少则一年,
我的全部投资便能全部回笼,效益也就出来了,修路自然不成问题。」

  吴媚的话很现实,完全是设身处地的从双方的经济实力上考虑问题,如此一
来,李文和孙才子倒也觉得这不失为一条折衷的办法,慢是慢了点,但任何事情
总要有个开头,只要开了好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宋、李二人最后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走退而求其次这条路好。

  他们俩毕竟是政府官员,多多少少身上有一点官场做派,无论什么举措都要
立即有姿态、有动作、有显示,以便宣传出去,这样也好向外界展示政绩。

  吴媚当即表示,只要开始修路,她立会刻打过来五十万资金到乡政府帐上。

  孙才子和李文雷厉风行,第二天便召集公路沿途各村的村干部或村干部家属
开会,宣布了乡党委和乡政府决定组织修路的的意向。

  刚开始大家掌声雷动群情振奋,等听说要各村各包一段、每村的修路款只有
八- 九万元时,顿时便蔫了茄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是说村里
没男劳力就是说没意义,更有人说这样做纯粹是为桃树坪村修路、为大老板的矿
泉水厂修路等等。会场下面各村大大小小的村干部或村干部家属们或交头接耳或
暗自沉思,各打各的小九九。

  说到底,还是因为乡政府给各村下拨的修路款太少。一百万摊到下面十几个
村子头上实际上是杯水车薪,对村民们的吸引力很小。

  李娟丽和许子陵也作为村代表列席了会议,因为书记乡长已经把意思向他俩
透了底,准备让他俩分别代理桃树坪村的书记和村长,过一段时间之后有了成绩
便堂而皇之予以扶正。

  李娟丽突然觉得天空豁然开朗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只有当了村官,自己
才有在农村施展抱负的机会和舞台,终随所愿,她当然很高兴。

  许子陵却死活不肯答应,最后还是吴媚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她说:「我
的厂子毕竟建在桃树坪村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在村上任职今后事情好办些,要是
放一个心术不正者当村长,厂子迟早要被挤兑垮。」就这样,他泱泱不快的勉强
答应了修路款的筹集过程李娟丽很清楚,乡里的财政现在很困难,这应该是乡政
府所能拿出的最大极限了,其中还包含了吴媚还没有到位的五十万元。见这些人
在底下乱放厥词,她便忍不住了,忽得站起身说道:「各位乡亲,修路是一件好
事,对谁都有好处………」

  她刚说了一句便被底下一阵聒噪打断了。

  有的喊:谁爱修谁修,老子不修。

  有的叫:哄三岁小孩呢你?怕是对你们桃树坪有好处吧?

  更有甚者叫道:哪来的小母鸡学打鸣呢,蛋都没下过你叫得什么窝?

  ……

  这些人青一色是农村老油条和老娘们,语言粗俗龌龊口无遮拦。李娟丽挨了
刀一样站在那里一阵脸色发白,肚子痛又犯了。

  孙才子一看这种场面便暗自叫苦不迭,他低声对李文说道:「还是叶总考虑
得比较实际,看来咱哥俩太急躁了。」

  李文点点头起来宣布道「路一定要修,请各位回去再考虑考虑,多给群众做
做工作,乡上正在想办法筹集更多的资金,争取早日动工。」

  从乡上回来,许子陵便一头扎在床上。他属于自由惯了的人,两天来这些事
情搅得他头晕脑胀不胜烦燥,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按惯例服用五毒,接着散毒、洗澡、吃早饭,
然后又是扫院洒水浇花。做完这些便拿了吴媚留给他的二十万元的存折去了莲花,
他要把这些钱交给亚楠。

  他原本想一把手给亚楠一两百万,却又怕太惊世骇俗了!若真那样,他甚至
能想象出亚楠绝对不会要的。

  果然不出所料,见他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亚楠吓坏了,坚决不要。于是他
把吴媚要在莲花镇建立矿泉水临时中转站的事情告诉了她。他的意思将来就利用
亚楠家的院子作临时转运站,既安全又保险,亚楠还有活儿干有钱赚。眼下的当
务之急就是先把亚楠家的院子和房子好好修缮一番,以期提前做好准备。

  如此连哄带骗,亚楠才高高兴兴的接了过去,她明艳艳的对他笑道:「也好,
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赚了钱立刻还你。」

  许子陵立马翻了脸,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冷笑一声:「你再啰里啰唆
跟我生分见外,我今后就不认识你了。」

  亚楠忽然就流出泪来,对他又掐又拧不依不饶,直到他作揖告饶方才善罢甘
休。

  然后亚楠又风风火火给他沏茶做饭,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和他唠着闲嗑,翻
来覆去就是那些话。什么吃饭要注意、穿衣要注意、走山路要注意等等,没完没
了嘤嘤嗡嗡。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吃罢饭抹了把嘴,一推饭碗起身便走,不知怎么的,
他现在很怕听亚楠的唠叨。见不着她心里很想,见了她又头大如斗,母亲的影子
有时会在梦境了和亚楠合二为一,尽管亚楠只比他大五岁。

  上了街他便雇了一辆三轮摩托,甩给车老板五十块,三轮摩托便载着他往桃
树坪驶去。

              第053章阴谋

  路上,许子陵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本来就不太宽的山路边一夜之间忽然
长出了许多房子,使得山路显得更加狭窄。来时他坐的是一辆顺路的拖拉机,车
上挤了不少人,因此没太注意路两边的情况。

  他暗衬道:前天到乡里开会时路边还没有这些房子,这是怎么回事?

  更令他吃惊的是,路边上还有许多人正在忙忙碌碌建房,说是建房却又显得
有很毛糙,房子都造得很是简陋单薄,跟鸡窝羊圈差不多,一脚上去就能揣到。

  奶奶个熊!这是干嘛呢?山上那么多地方不用,偏偏往公路上挤。

  正在专心开车的车老板子在前面忽然骂了一句:「狗日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活该穷死!」

  许子陵听出来了,车老板这是在骂那些路边的建房者。良心大大的坏了又是
什么意思?

  「老哥,」他问道:「这些人为什么疯了一样在路边建房?」

  车老板子笑了,头也不回的骂道:「这些王八蛋听说乡里要修这条路,立马
就跟喝了疯狗尿一样在路边上盖起房子来了,还不是想讹乡里的钱。」

  许子陵没听懂,懵里懵懂问道:「他怎么讹乡里?」

  车老板笑了,「乡里修路肯定要拆这些房子,这些王八蛋能让你拆?不给拆
迁赔偿费你休想动他房上一根草!」

  「还翻了天不成?」许子陵有点不信,「乡政府好歹是一级政府,能怕他们?」

  「这你就不懂了。」车老板子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谁家没有老人?到时
候他们找上一堆不懂道理的老棺材瓤子往这些房子里一躺,给你来个死狗不挪窝,
这些人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风一吹就能断气儿,谁敢动他们惹这个麻烦?」

  奶奶个熊!许子陵气得笑出声来,这些人简直太坏了,大大的坏了。

  「什么?竟有这事!」听罢许子陵的述说,李娟丽惊得蹦了起来。

  他苦笑着点点头。

  「要人不肯出人,要钱不肯出钱,乡里出钱他们还嫌少!」李娟丽怒不可遏,
历数这些愚民的劣根性,「修路没有他们,动歪念头制造障碍一个个倒踊跃异常,
鼠目寸光愚蠢透顶,活该穷死在山沟沟里」

  「这叫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李娟丽忽然感到很沮丧,明明是一件对大家有益的事情,为何运作起来竟这
样困难?施恩者反倒成了唐僧,谁都想从中咬上一口肉去。

  许子陵见她低着脑袋生闷气,便笑着劝道:「管他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
腾去吧!反正桃树坪将来有矿泉水厂,肥水不流外人田,厂里的工人要从村里招,
厂里还会给村里交付一定的土地租金。如果将来厂子规模扩大了,招的人会更多,
我给吴姐说一下,运输的事情就交给村里干,这几笔收入加起来,用不了几年桃
树坪就富了起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说到这里他不由暗自大吃一惊,心道:奶奶个熊,
爷爷一直想报复桃树坪的王八蛋们,如此一来,却是糊里糊涂带领这些王八蛋们
发家致富奔小康?为了这事,自己竟然还哭着喊着和吴姐吵了一架,真他妈糊涂
透顶了!

  此时他悔得肠子都绿了,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说到村里的发展前景,李娟丽顿时来精神了,她也不管许子陵爱不爱听,把
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一五一十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什么发展农家乐、推广庭院经
济、特色经济、发展休闲旅游以及土特产产业链等等等等。

  许子陵无精打采趴在桌上伤心不已:吴姐办厂之事已无法挽回,王八蛋们发
财致富奔小康也是指日可待,要想报仇还得从悄悄给他们换种这件事上作起,二
宝家的两个娘们已经见效了,下一步该轮到谁了?

  看着李娟丽滔滔不绝一张一合的红唇,霎时他便有主意了:下一个目标就是
李娟丽。她父亲李三毛也是当年的* 自己娘儿俩的帮凶之一。

  主意一定,他摆摆手对沉浸在丰富想象中的李娟丽泼了一瓢了冷水,「公路
修不好,你说的这些都是幻想。」

  正在指点江山的李娟丽闻言登时便泄了气,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看着这个姿容娇美的女人楚楚动人的样子,许子陵邪邪地一笑,凑近她神秘
地说道:「我有一计,保准沿途这些盖房子的王八蛋们自己乖乖拆了房子,而且
还得乖乖出工出力修公路。」

  「什么计?」李娟丽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闪。

  「釜底抽薪。」

  「怎么抽?」

  「桃花溪和公路一路相伴相随平行蜿蜒,一路东去。公路过哪儿桃花溪就流
到哪儿,我问你,公路边上这些村庄里的人和牲口饮的什么水?」

  「当然是桃花溪水了。」

  「咱桃树坪村在桃花溪什么位置?」

  「源头啊。」

  「这就对了,下面这些村子想在公路上做文章发横财,我们便在桃花溪上做
文章。」

  「做什么文章?怎么做?」

  「我在村外的老鳖潭里沉下去五百斤生黄连,用不了几天,生黄连里的药味
就泡出来了,你说,下游的王八蛋们还敢不敢喝桃花溪里的水?」

  「黄连味苦性阴,从老鳖潭流下去的水一定非常苦,如果不注意喝了的话说
不定还会腹泻拉肚子。」

  「嘿嘿,这叫你占我的路、我断你的水,谁怕谁?」

  李娟丽听罢他的想法有些犹豫起来。

  她思思量量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阴损?而且这样也不能让他们拆房修路
啊?」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对好的办法就是你比他还不讲道理,这叫以毒攻毒。况
且他们是明的咱是暗的,他们着了道儿还摸不着锅子。然后我穿上道袍粉墨登场
出去转一圈,神啊鬼啊一顿乱说,保准嚇的龟孙们乖乖缴械投降。」

  李娟丽胸怀大志,因此作起事来便能不拘小节,她咬了咬牙齿说道:「大行
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为了大伙都能过上好日子,只有这么着了。」

  许子陵伸出大拇指奉承道:「书记英明!」

  「去,乡里的任命还没下来,别乱叫。」

  「迟早的事情嘛,我只不过提前过个嘴瘾而已。」

  李娟丽忽而扑哧笑了起来。

  许子陵觉得奇怪,问:「笑啥哩?」

  李娟丽盯着他,「我就奇了怪了!以前见你也是个老老实实厚厚道道的小道
士,没想到你的鬼心眼子还这么多!你都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么些阴谋诡计?」

  「天生的,这还用学?」许子陵呵呵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摆着手说道:
「你听说过没有?生而知之可以为圣,困而为学可以为贤。世上的人生下来就分
为三等,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棍子教、三等人越教越蠢,这就是为什么有些
人书念得越多越呆板、学上得越多越上不得台面!」

  「你是说我吗?」

  「好我的书记大人哩,当着你的面说你,我有那么蠢嘛?」

  「去,正式任命下来之前再不许乱叫,听见没有?」

  「是是是、好好好!再不乱叫了。」说到这里他忽而话锋一转:「既然你还
不是书记、我也不是村长,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说吧。」

  「随我一起去一趟省城药材市场。」

  「行,现在就走。」

  许子陵对省城药材市场熟门熟路,三下五除二便在一家生药批发门市内定了
五百斤黄连,付了订金说好第二天来拉。然后又买了些其它零杂便出了药材市场,
扬手挡了个出租车一溜烟似的开到「香榭丽舍」西餐厅。

  李娟丽在省城上过四年大学,自问对省城很熟。但对于香榭丽舍这样的高档
消费场所却从未涉过足,毕竟她来自农村,家里还没有富到可以让她出入于这些
场所那种地步,当然了即使那些城市同学也很少有人来过这里。

  一脚迈入香榭丽舍,里面的华丽和奢靡令她暗自乍舌不已。

  许子陵在香榭丽舍曾出过大风头,因此服务生对他记忆犹新,一路上都有人
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问好。许子陵感到很有面子,于是他昂首阔步,直接领着李娟
丽到了吴媚的包厢门口。

  服务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为难起来,他摊开双手说道:「许先生,我们
都知道你是吴总的贵客,但吴总不来我们不敢擅自让你使用她的套房。」

  「怎么了?」许子陵有点不悦,痞里痞气问道:「你们怕我吃饭不给钱?」

  服务生忙解释道:「那倒不是,这间商务包厢吴总每年要付给酒店二十万元
会员费,也就是说,这间VIP套房是吴总的私人包厢,随时准备恭候她的光临,
她一年不来,我们一年不能打开。」

  「也就是说,吴总不来我就不能在这里面吃饭?」

  「除非吴总打电话过来。」

  「你知道我是吴总什么人?」他的痞劲儿上来了。

  服务生训练有素,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的笑容,他摇摇头:「我们从不允许窥
探贵宾的隐私,我只知道您是吴总的贵客。」

  许子陵忽然灵机一动,走到一边给吴媚拨了个电话。

  「吴姐,明天我们乡领导领着我们几个村干部要来省城办点事,我想请大家
在香榭丽舍开开洋荤。」

  「太好了,明天我去给你们接风。」

  「不用了吴姐,这里面的人多数你不认识,况且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这样高雅不俗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一出现还不把这些土老冒吓得钻桌子底下不好
意思露脑壳。」

  「你这张嘴越来越油滑了,活人都让你哄死。」

  「我说得是真的。」

  「好好好,你明天直接领他们到我的包厢去用餐,然后签单记到我的账上。」

  「你的私人包厢他们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啊?」

  「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通知包厢服务生。」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对服务生说道:「我已给吴总说了,她现在就给你们总
台打电话,估计你马上就能接到总台的通知。」

  话音落地,服务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只见他对着电话连声答应了几句便非
常优雅的打开了包厢门。

  进了包厢,李娟丽直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只眼睛变得不够使唤了。眼见
许子陵坐在那里煞有介事的点菜,她简直怀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仅仅几天之前,
这个许子陵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代表着迷信、愚昧、落后的符号,是个不折不扣
的土包子。一眨眼工夫,许子陵变成了许先生,土包子变成了阔绅士。他那种漫
不经心大把花钱的样子看起来极富魅力。

  女人是典型的感性动物,很看重那些表面化的东西,李娟丽当然也不能逃出
物质决定意识这一铁律之外。她的年龄和亚楠差不多一般大,但此时此地她恍然
觉得许子陵比自己成熟很多。

  许子陵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她,心里一阵奸笑,哼哼——傲慢的公主已经
被震慑住了,初步达到预期效果。看俺小色医下面的手段……

            第054章医治性冷淡

  许子陵拿着菜单装模作样一番,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点菜,但他的记忆很
好,上次来吴媚点的菜他觉得很好,于是照葫芦画瓢点了一通。

  冷盘、生拌金枪鱼、香煎鹅肝、羊排料理、苹果派、咖啡、外带一瓶作为开
胃酒的* 芝华士旋风般送了上来。

  为了更富有情调,他起身打开了音响设备。

  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非常舒缓地响了起来,整个包厢都低回在一种浪
漫的小提琴协奏曲中,音乐中那种丝一样的柔韧和缠绵很是* 心扉。

  李娟丽似乎很喜欢这种罗曼蒂克情调。她轻轻地挑着菜、浅浅地啜着果汁,
有时会停下来偏着脑袋专注地欣赏着音乐。不时还用眼角的余光撇一下对面大口
饕餮的许子陵一眼。

  她专注时的表情很有意思,左手掂着叉子、手腕弯成直角垫在下巴下,身子
与桌子形成一个十五度左右的角度,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亮晶晶的牙齿,艳艳的
红唇形成一个O型。看起来很纯、很干净。

  当另一首《秋日私语》响起的时候,李娟丽举起酒杯邀饮。

  她红着脸说道:「子陵,矿泉水厂是你拉来的,桃树坪村的发展与你的努力
息息相关,你功不可没,我敬你一杯。」

  他笑着调侃道:「为你早日荣升干杯。」

  酒是话引子,几杯酒下去,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拐
到了她大学时期的学习和生活上了,于是话就更多了、酒下去的就更快了。不知
不觉、两瓶芝华士光光如也,不知不觉、李娟丽醉态毕露。

  华灯初上,都市的夜幕降临了。

  酒乃色媒,一旦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即使是李娟丽这种清高冷傲的人儿照样
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解除掉精神甲胄,警惕性和自我约束力等于零。

  许子陵就近在香榭丽舍旁边的一家酒店登记了一间标准间,然后扶着趔趔趄
趄滔滔不绝的李娟丽住了进去。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前面有李晓倩、黑牡丹、古月、秦子衿及吴媚等
一系列师傅的引导和实练,许子陵的修行已臻炉火纯青,他打算在李娟丽身上玩
一回高雅的一举两得手段,既给她治了病同时还要给李三毛家换换种。

  他把她扶上床,替她擦了把脸,然后便开始对她进行小火慢炖。

  他掏出一套新买的银针在李娟丽眼前晃了晃,用一副很关心的腔调问道:
「娟丽,最近身体感觉如何?」

  她的神志很清醒,只不过脑袋有点发晕、思路和情绪有点失控,最明显的表
现就是很想说话,仿佛憋了二十多每年的话在这一刻忍不住都要倾泻出来似的。

  她嘻嘻笑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治病吗,你现在就给我治好了。」

  他像太监一样躬了躬身子,拉长声音道了声:「小的遵命。」然后侧坐在床
沿上抓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装模作样道:「我先给你把把脉。」

  这当口,李娟丽仰面躺在那里,身体在床上摆了个大大的「大」字形,她一
个人兀自在那里自说自话,还是那一套桃树坪村的长远发展规划。

  号完脉,他低声叹了口气:「领导,你的病情和我预想的一样,是老病。」

  「去,别乱叫!任命还没下来。」虽然任命还没有下来,但她在心底却很乐
意听到许子陵如此称呼她。酒精可以使人的精神绝对放松,李娟丽此时双颊微酡,
神态和口气都很妩媚,绝不似平时那种冰冷傲气。

  「必须抓紧调理,否则会影响你将来的婚育和夫妻生活。」许子陵用暗示的
言语一步一步把她往道上领。

  「有这么严重?」

  「当然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病在中医上称做『阴冷』,你知道是什
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西医上叫性冷淡。指对男女生活不感兴趣。」她毕竟接受过高
等教育,说起这些她倒不怎么拗口为难。

  「你有这方面的体会没有?」

  「没有。」

  「哪有少女不怀春?至少应该做过梦。」

  「我不知道。」

  李娟丽忽然对自己举动感到非常不可理解。从小到大,自己很少想过这方面
的事情,此时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谈及男女之事,非常自然且毫不感到困难,胆
子之大脸皮之厚真是前所未有,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子陵严肃地说道:「不知道实际上就是没想过,还是因为病在作怪。」

  纵然李娟丽胸怀凌云之志,但她毕竟是中国传统文化下熏陶出来的,作再大
的事业也要结婚生崽传宗接代,她还没达到那种近乎病态的事业女狂人行列里。
因此,一旦知道自己有病,而且这种病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生活,她自然会流露
非常在意的神态。

  「子陵,我的病你能治好吗?」

  「包好,包好。」许子陵的胸脯拍得棒棒山乡,但紧接着话锋又一转。「不
过要想彻底根治,必须辨证施治、统筹治疗。」

  「什么意思?」

  「就是说,服药、针灸双管齐下。一个疗程就差不多了,两个疗程基本巩固,
三个疗程彻底根除。」说到这里,他又一次话锋一转玩起了欲擒故纵。「但是,
针灸的主要穴位都在丹田之下,有几个穴位甚至在隐秘部位,你是个姑娘家,这
个恐怕……」

  「我不管,只要你能给我治好就行。」李娟丽赌气似的说道:「你不是说你
是出家人、美女佳人俱是白骨骷髅吗?我都能克服心理障碍,你这会儿怎么倒踟
蹰起来了。」

  「说是那样说,临到头还是有些下不了手。」他还在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你该不是不会治、找个借口拿我开心吧?」

  「谁说我不会治?」

  「那你就别废话了,反正这里是省城,也没人认识咱俩。」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开始半推半就。

  「赶紧动手啊!」

  「得令。」

  于是乎,他便大刀阔斧地撩起她的衣裳,一幅美轮美奂的* 便摆在了他的眼
前。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嘣嘣乱跳的心跳,把各个旮旯拐角隐私之处看了
个遍。下针时,他的脸部实际上距离她的隐秘处不到十公分。纤毫毕现,所有的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近乎零距离的接触让他的身体很快出现了反应。

  耳朵里是血管高速流过得呼呼声,胯下的小帐篷夸张地耸立成大日本帝国为
之骄傲的富士山形状。

  「你感觉怎样?」他假惺惺问道。

  「麻、胀、热。」

  「等一会你会感到丹田下慢慢聚起一条冰线来,然后自上而下寒冰乍破逐渐
消融,一点一点下行,如果你体会到了你就告诉我。」

  「丹田具体在那里?」

  「这里。」他捏起她的手放在了她裸露的丹田穴上。

  过了一会,李娟丽动了一下,惊喜地叫道:「来了,来了,有一条冰线出现
了。」

  许子陵故作深沉状,「好,你现在集中注意力在你的腹部,细细体会融冰之
感。」

  「好,好。」她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然而,她体会了半天却也没有体会到所谓
的融冰之感。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融冰之感。

  这玩意太抽象了,人怎么知道融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体会过身体内融冰
之感的人还能活?早化成一滩水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问道:「什么是融冰之感?」

  许子陵肚里奸笑一声,正等着你问这句话哩!

  于是他伸出手在她小腹上游动指点着,嘴里解释道:「这其实是中医上一种
意会的说法,你想想看,桃花溪破冰时是不是有嘶嘶的破冰声,冰面上是不是有
条条裂痕?随着融融春意,冰面一点点断裂、消融,最后汇成汩汩溪流汤汤而下。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你感觉冰线在渐渐缩短。」

  李娟丽悟性很高,闭上眼睛一体会,破冰的感觉立刻找到了,她闭着眼睛体
会道:「有了,很热,一股热流向下一点一点向下流去。」

  「对了,病气马上就排出来了。」他暗自狂喜不已。遂取了一卷卫生纸垫在
她屁股下面,不一会,纸便湿了。他肆无忌惮的凑到了上去,观察着里面流出的
液体。初时,液体的颜色很重,有点像血,渐渐的后面流出来的变成了淡红、淡
黄色,直至变成蛋清一样的透明液体。

  再看李娟丽,脸色潮红、呼吸粗重,也顾不高谈阔论所谓的桃树坪的长远发
展规划了。

  「病气慢慢排出来了。」他邪邪地眯起了眼睛,别有用心的问道:「现在感
觉如何?」

  「很热,很难受,小腹有一种憋胀的感觉。」她气喘吁吁道。

  「好了,我现在就起针,然后再给你做十分钟的按摩。」

  于是他装模作样给她按摩起来。用一双炙热的手掌在她的小腹上旋转游动。
不时的,他的手指会有意无意伸向她那块禁区。

  在他的按摩下,李娟丽感觉越来越热,小腹中那股炙烈的热流越来越强烈,
它在小腹中左突右冲盘旋往复直想找个突破口喷涌出去。而四肢百骸里则麻酥酥
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仿佛有一只虫子在蠕动,只想有个东西立刻填充进去或
是一只手伸进去使劲儿挠挠。

  可怜冰晶玉洁的李娟丽哪懂得这些,她还以为这种感觉是治疗过正中正常的
反应呢。她只觉得他的手碰到自己身体时的一刹间感觉很舒服,她心里甚至暗暗
盼着他的手在那里多停留一会儿!

  听着她喉间不自觉间发出的呻吟,许子陵阴笑一声,呵呵,是时候了!于是,
他的手老练地向下滑去……

  「不行!」关键时刻,李娟丽忽然一声锐声高叫,她呼得坐了起来,咬着牙
齿浑身哆嗦着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许子陵的眼睛睁得鸡蛋似的,仿佛天上突然掉下个白乌鸦!

  他绝没有想到这个李娟丽的内心会如此强大,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有如此
勇毅果决的毅力。也不知怎么搞得,一刹间,他忽然觉得她真的很像亚楠。

  奈何小色医狡猾异常,他脸上的尴尬只闪了一闪就作出一幅吃惊坏了的神态
道:「咋了嘛领导?你把我吓坏了,我正想给你把衣裤整理好哩!你看看、你这
一声喊得,我的魂儿都吓掉了。」说着竟煞有介事的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没想到竟然真出了一头的冷汗。

           第055章从天而降的瘟疫

  第二天,五百斤装在麻袋里的黄连被许子陵捆上石头一股脑全部沉进了老鳖
潭。看着老鳖潭泛起的串串气泡,许子陵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白牙狞笑了一声。

  冷静下来,李娟丽已经隐约明白了许子陵给自己的治疗是怎么一回事了。但
是,此事却根本无从捅破。当然了,关键是她并不想捅破,她反而还在极力掩饰
自己的神色,她怕许子陵看出自己的怀疑而就此罢手。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你没有吃过某种东西时,即使它再鲜美你也不会
对它产生某种渴望,可一旦你体验过它的鲜美之后,你往往就放不下了。因为人
的身体是诚实的,而且往往要比心灵敏锐的多,肉体有时甚至会反过来决定精神
并主宰意志。

  伊甸园中,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也许当初就是因为身体的神秘召唤而偷吃
禁果的,那条引诱他们的蛇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因为有了这种心态,她和许子陵之间的关系便微妙起来。她不会主动接触许
子陵的身体,但决不拒绝许子陵某些略显暧昧的举动。离开许子陵,她会心静如
水一如既往,看见许子陵,水面便会荡起许多涟漪。

  哪有少女不怀春嘛?

  桃花溪流域各村庄在外打工的男人们陆续返回了村子,回来后便匆匆加入了
紧张而忙碌的公路上盖房子的大军之中。

  老鳖潭水底的五百斤黄连则慢慢向外释放着药性,桃花溪的流水以一种很慢
的速度一点一点变苦,天天喝水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变化,一切似乎都很
正常,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第五天时,刀把村的胡老坎因腹泻住进了乡卫生院。胡老堪仿佛是一剂药引
子,一眨眼功夫,桃花溪流域的村村寨寨都有人开始出现腹泻症状。

  到了第八天头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拉肚子了。不仅如此,这些村寨的牲
口也开始拉肚子了,特别是那些拉车耕田的大牲口都无一例外的卧在槽里起不来
了,房子肯定是盖不成了。

  这还了得,很有可能是某种新型肠道传染病大爆发!于是乎,省市县三级政
府启动应急预案,快速反应机制随即开始运作起来。十个小时内,乡卫生院、县
医院,省疾控中心闻风而动,大批医务人员火速赶到了莲花乡这几个村子进行就
地救治,省、市、县抽调了大批警察和武装警察部队,对出现大规模腹泻的村庄
进行了封锁隔离,禁止一切人员和车辆的出入。

  一时间到处都是飘着红十字的帐篷,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捂得严严实实的医
务人员,到处都是戴着口罩手套、荷枪实弹、执行巡逻警戒封锁任务的军警,村
子上空不时还会有直升机盘旋着从头顶飞过。严峻的形势和紧张的气氛所带来的
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把这些村子的人都吓坏了。

  大家都以为自己染上了什么烈性瘟疫,没几天活头了了。家家户户都笼罩在
一种悲观和绝望的气氛中,宿命地等待着灭顶之灾的到来。省内各大媒体也都派
出前方记者跟踪报道这次疫情的实时情况,所有焦点话题全部瞄准了这次瘟疫。

  当天也有不少医务人员和军警赶到了桃树坪,给家家户户发了不少治疗肠道
传染病的药品和宣传单,并用高音喇叭对大家进行宣传以稳定大家的惊慌情绪。
虽然这次疫情没有波及桃树坪,但政府的应急预案做得非常细致,目的是要彻底
切断一切可能的传播途径。所以,到桃树坪的医护人员和军警主要是对该村进行
动态观察和监控,一旦发现疫情症状,便会在第一时间内对病人进行救治和隔离。

  许子陵和李娟丽也吓坏了,他俩根本没想到政府的反应会这么快,造成的影
响会如此轰动。于是两人趁着有关部门的主要注意力还集中在紧急救治上,当晚
便悄悄把五百斤黄连全部从老鳖潭打捞了上来,并拖到不远处的山沟里藏了个严
严实实。

  晚上,两人根本就没回家,而是躲在村委会阴暗的办公室里守着那台十四寸
的老黑白电视看新闻报道,分析揣摩政府和有关部门对这件事情的各种猜测和看
法。

  由于预先毫无征兆、事发突然,在没有弄清楚瘟疫的详细情况之前,电视上
所有的发言人和相关机构都使用了模糊术语,并没有一家机构明确提到桃花溪水
质问题。这完全可以理解,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彻底搞清楚原因
之前谁也不敢随便给出结论性的东西,乱放炮只会引起老百姓没必要的恐慌。

  只有省疾控中心的卫生官员提到了对桃花溪水质问题的怀疑,但他自己很快
便排除这个假设。原因很简单:如果是桃花溪水质的问题,为什么同样沿溪的桃
树坪村却没有一例疫情出现呢?如果是桃花溪水出了问题,其支流也会受到污染,
为何支流各村也没有一例腹泻患者呢?这说明问题不一定出在桃花溪水上面,主
要问题应该出在了这些村寨内部。说到最后,他又公布到,疾控中心和省环境监
测中心将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该调查组明天便可抵达疫情中心进行调查分析。

  两人刚开始听得心惊肉跳,听到最后两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家权威机构对桃花溪水进行过取样化验,
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化验。」一场危机化险为夷,许子陵悄悄抹了一把汗,故作镇
静的笑了起来,「到了明天,桃花水不但没有问题有可能比以前更好。」

  李娟丽不解,问道:「水还是原来的水,只不过明天不苦了而已,怎么能比
原来更好?」

  「他们之所以腹泻,是因为黄连性凉,谁喝上五天黄连汤不蹿稀才见了鬼了。
但黄连导致腹泻实际上是一种强制性排毒清肠过程。说白了,黄连中的有关成分
有强烈的杀菌功能,这么一闹,桃花溪里原有的一点病菌和微生物将被全部消灭
掉,相当于对桃花溪作了一次强制性排毒调理过程。」

  李娟丽听罢也彻底放下心来,说:「这样一闹,省上的专家一定会对桃花溪
水做综合评估分析的,到时候在省上各大媒体把结果这么一公布,也许桃花溪从
此便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对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就像你和我吵架一样,不吵架你怎么会
肚子疼,你肚子不疼我怎么会及时发现你有老病根,这是天意,谁也无法抗拒。」

  共同经历了一天的提心吊胆和揪心抓肺,中间就有了那么一种有难同当生死
与共的味道,而共同的危险能迅速将人们之间的关系拉得很近,不知不觉间,两
人之间的谈话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什么天意?你这纯粹是牵强附会。」李娟丽不同意他的看法,谁知刚说完
这句,她便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

  许子陵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她捂着肚子低声说道:「可能是今天一天太紧张了,这会儿一松弛下来肚子
觉得有点痛了。」

  「是隐隐作痛还是绞痛?」

  「隐约有点痛。」

  「以前有过没有?」

  「以前一紧张都是绞痛,比这严重得多。」

  「今天一忙,都忘了给你针灸了。」许子陵处理这类事情很老练,他立即把
她扶到了套间里面的床上躺下,转身洗了手,从床头柜中麻利得取出她的专用针
盒,迅速在她的各处穴位下了针,然后才不紧不慢说道:「这说明你的病好多了,
你以前并不是没有隐隐作痛的时候,只是绞痛惯了,隐隐作痛你便感觉不到。」

  这些天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天天给她针灸按摩,在这件事情上两人配合得
甚是默契。当然了,许子陵的手现在已经不是试探性地在黑暗中摸索了,两人只
是心照不宣而已。

  最为奇特的是,每次针灸按摩完之后,李娟丽总要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闭上眼
睛回味许久,任由许子陵这个医生用贪婪的目光在自己的* 上流连忘返,而不再
是刚开始时那么害羞,刚一治疗完便赶紧穿上裤子系紧皮带拉上拉链。说白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习惯可以产生感情,而所谓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种
习惯。

  例如,每天到了一定的时间,你会不自觉地和你所爱的人之间打电话、发信
息、聊天、约会、上床等等,如果不做这些你会觉得很别扭很难受。因此,从某
种意义上讲,爱情和习惯之间是可以划等号的。因为爱情,你会习惯他身上的口
臭、狐臭、脚臭;因为习惯,你会爱上他身上的许多毛病,例如抠鼻孔、拔鼻毛、
搓脚丫子、挤眉弄眼等等。

  李娟丽接受过现代城市文明的洗礼,无论是思想还是行动都具备了现代城市
女孩的思想基础,原来的清高孤傲冷僻是因为有病在身,病情禁锢了她的身体和
思想,随着病情一天天好转,她的思想也在慢慢的放开。

             第056章鬼谋天策

  过了两天,桃花溪流域的人们还没从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言中回过神来,另一
件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事情又发生了。

  几乎在一夜之间,桃花溪流域的村村寨寨都出现了蚂蚁写字的可怕怪象。

  只见一堆一堆的蚂蚁在墙上疙里疙瘩自动排成四个大字:修路免灾!

  四个大字醒目而怪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提示口气,仿佛上苍冷冷的呵斥。

  天书!不知是谁胆战心惊的嚎叫了一声。

  这种前所未有的怪象把那些狡猾而又迷信的山民们吓坏了,他们本来就没有
舒展开来的心脏顿时被紧紧攥成一团鸡嗉子,当中有些人当时就跪了下去。

  于是,年龄大的便开始在「天书」前焚香膜拜,年轻的相互试探着商议修路
之事。一夜之间,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大伙争先恐后开始拆除路上的房屋,然后
一窝蜂似的涌到乡政府门前哭着喊着要修路,慌乱的神形仿佛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把个乡长李文弄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等他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后,他一个人坐在
办公室里足足大笑了二十分钟。

  李娟丽知道这一切都是许子陵在下面做的手脚,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许子陵
是如何让蚂蚁上墙写字的。她试着问过几次,许子陵都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滴
水不漏,要么就是王顾而言他。问得多了,则满脸严肃地叮嘱道:「天机不可泄
漏!」总之,李娟丽从他那里始终没有套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转脸,他便捂着嘴巴窃笑不已。

  说破了其实很简单,许子陵把白糖化成糖水,然后趁着黑夜用排笔蘸着糖水
在各村各寨位置显眼的房屋墙上通通写上「修路免灾」四个大字。糖水的味道迅
速扩散开来,吸引了大量的蚂蚁前来采食,于是便堆积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天书」
来。

  为了不至于引起别的村怀疑,这一次许子陵连桃树坪也没有放过,桃树坪村
村口的磨坊墙上也赫然堆出来这么四个大字,桃树坪当然也是人心惶惶。不过好
在桃树坪村一没有在路上盖房子,二来桃树坪的村民对修路一事一直抱积极态度,
加上许子陵以道士身份出面解释,大伙的情绪慢慢的也就稳定下来了。

  瘟疫风波时,乡长李文曾怀疑过许子陵,蚂蚁写字让他对这件事情看得更加
透彻了。

  沿公路往镇上一路过去,各村各户都闹肚子,唯独桃树坪村安然无恙,而瘟
疫肆虐最猖獗的刀把村与桃树坪村相隔不到两公里,这也太蹊跷了!和修路之事
联系起来琢磨,就更值得回味了。眼下出现的咄咄怪事就更离谱了,显然这一切
的背后都有人在设计。这个人一定就在桃树坪村,李二毛显然不行,李娟丽就更
不可能了,剩下的就只有许子陵了。他懂中医,了解各种神神道道的手段,只有
他能做到这一点。

  李文悄悄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孙才子,书记大人神秘的笑了笑,说:「这事
重大,没有证据不能乱怀疑,更不能乱说。」

  李文惬意地笑了,「你放心!我也没往别处想,我也就在你这儿说说而已,
只要把修路的难题解决了比啥都强。」

  「对喽!」孙才子也心领神会,敛容正色道:「看来这个小道医确有一套。」

  「现在公路已经分段包到各村,用不了一个月就差不多完工了,等这件事情
收了尾,李娟丽和许子陵的村干部问题也该解决了。」

  「可以借修路这件事情在县里吹吹风,给两个人先打打基础,也许这么一搞
何书记那里也就通了。」

  「高!这叫一箭双雕。」

  「行了行了,真正的高手其实是小道医,咱俩头疼的事情他一个人便不动声
色地解决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他送到村长的位子上,我们太需要这种人了。」

  桃树坪的男劳力大都跟着二宝的工程队在周围各县干建筑活,许子陵便通过
李晓倩给二宝稍了个话,意思是请他带人回来修路。谁知二宝借口自己手头的工
程紧不愿带人回来,说白了是嫌乡里给的修路钱太少。

  许子陵一生气又一次来了个釜底抽薪。

  他让李娟丽挨家挨户做工作,声明道:无论谁家的男劳力,只要回来修路,
将来矿泉水厂建好后可优先招入厂里做工;第二、村里即将和省城各大旅行社建
立伙伴关系,男人回来参加修路的家庭可优先定为农家乐示范户;第三,村里打
算把周围几条山谷开发成旅游点,从现在起开始筹备安排景区工作人员,回来修
路的优先考虑。

  有了这三张诱人的空头支票,二宝便只有哭的份儿了。

  但凡能在家门口挣上钱,没有几个人愿意跑到他乡去打工。此时恰好也快到
秋收了,村里给的修路钱虽然不多,但挣钱和收庄稼两头里不耽误。桃树坪的男
人们趁机便打起铺盖卷三五成群的离开了二宝的工程队。二宝刹那间便被许子陵
把血放得差不多了。一夜之间,他的工程队开小差跑了三分之二,二宝几乎成了
光杆司令,第二天便停工不干了。

  二宝的工程队属于小型工程队,工程往往是二包、三包下来的,挣的无非就
是个工程款,上家承包商按进度给他付款,他决不会自己垫资施工。因此,二宝
一看干不成了,干脆自己也打了铺盖卷回家来了。按他的理论,天塌砸大家!老
子不赔本就成,爱咋地咋地。

  二宝回家后转了几天,从李晓倩嘴里得知,村里马上要建一个矿泉水厂,李
娟丽和许子陵将来就是将来村里的当家人。二宝的肠子几乎要悔青了,背过人去,
他跳着脚猛扇了自己一顿大嘴巴。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脑子很活络,随便这么一瞅便发现了自己所犯的致命错
误。

  当初若是回来修路,和村里把关系搞顺了,矿泉水厂厂房的基建项目肯定非
自己莫属。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大项目,一个项目下来相当于原来干四五个项目;
至于村里开发旅游资源肯定还要继续投资基建项目,围着桃树坪村就有干不完的
工程,用得着跑出去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揽货?这样掐指一算自己确确实实是失算
了!

  于是,二宝便紧急行动起来,天天揣上好烟好酒去村委会找李二毛。

  李二毛狡猾异常,早就看出了他的来意,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好烟好酒只
管笑纳却不主动点破,直到二宝沉不住气自己说出来时,李二毛才摆摆手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如今不管用了,我只是个看摊子的门倌,有事你该找娟丽
和小道士去。」

  二宝于是又跑去修路工地纠缠李娟丽和许子陵。

  李娟丽冷傲惯了,根本瞧不上二宝那幅暴发户的丑恶嘴脸,经常是问十句应
一句,把个二宝撅得很没面子;许子陵倒是笑容可掬,却又嘻嘻哈哈泥鳅一样滑
溜,你说东他说西,你指南他偏偏望北,你说修路他说脱裤,弄得二宝根本无法
和他谈正事。

  看着自家男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儿,李晓倩自然心疼,她便悄悄找了许
子陵一趟。

  她捧着微突的肚皮说道:「看在咱儿子的份上,你也得给他爸一个面子吧?
二宝本来就是干基建的,谁干不是干?他挣的钱将来还不都是你儿子的?」

  她的话前半截有语病,后半截有很有趣儿,许子陵不由暴笑起来。

  李晓倩被他笑得面如火烧,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媚态十足地说道:「你
不能公鸡踩蛋似的光撒种不耕耘,日娃不管娃,好歹你得替儿子想想。」

  她这么一说倒让许子陵真的生出了一点责任感来。他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
抬起头来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和投资商原本就商量好了,厂房基建项
目交给村里施工,这事我可以给村委会和投资商提建议,应该没问题,只是……」

  李晓倩怀孕后,母性心理占了上风,心性儿暂时也变得端庄了一些,不似以
前那幅骚不可耐的形状,见许子陵已经松了口,她便郑重问道:「你说吧,需要
他怎么做,我可以告诉他。」

  她这么一庄重,反倒显得更加漂亮风致了。许子陵心里一阵痒痒,忍不住在
她丰满的胸上摸了一阵,痞里痞气笑道:「你们家在整个莲花埠乡都能算得上首
富,你让二宝在村口建一座门楼,既是你家的体面也给村里办了好事,什么都不
用多说,村里的基建项目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道:「行,这事情我就能做得了主。」

  说罢正事,两人免不了要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然后缠作一团上床温存一番。
许子陵得寸进尺,还想真刀实枪的赤膊大干一番,奈何李晓倩拼命夹住双腿不让
入巷,口口声声小心儿子。后见许子陵有点愠怒,李晓倩便学着黑牡丹的样子撅
起屁股让他走了一回后门。

             第057章青云之志

  二宝最早是木匠起家,脑子非常聪明,能设计、能画图,当晚他便拿着门楼
的草图来到了村委会。

  其时许子陵刚刚给李娟丽针灸按摩完。听见敲门声,李娟丽急忙穿好衣服拢
了拢头发,许子陵则装模作样拿出两个笔记本摊到桌面上,这才站起身咳嗽一声
慢腾腾开了门。

  二宝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没话找话道:「二位领导还在研究村里的
大事呢?」

  李娟丽看着笔记本头也不抬,根本不理会这个市侩的暴发户。

  许子陵笑呵呵道:「你这位财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吗?」

  二宝递上一颗烟卷给许子陵点上,这才热着脸子说道:「我想出资二十万替
村里修个门楼,特来请示一下二位领导,这是草图,请二位领导过过目。」

  「好啊!」许子陵故意夸张的说道:「这是好事啊!许多年后,村里的后生
们看见门楼就能想起他们的二宝爷爷。」

  许子陵接过草图瞄了一眼,不禁惊诧于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汉子的心灵手巧了。

  草图虽是寥寥几笔勾勒而成,但门楼的轮廓和主旨一下便凸现出来了。门楼
风格采用了江南传统明居特点,斗拱翘脊、飞檐钩心,洗练而不失庄重、简约而
不乏大气,对于一个山地村庄来说,已经可以用气势宏伟来形容了。

  李娟丽看罢也是非常诧异,不由多看了二宝几眼。

  二宝是个人精,从两人的眼神中便看出了自己作品的份量,他不失时机地说
道:「我打算在门楼上再题一块匾额,只是不知道匾额上该提什么字,请二位领
导帮着给拿捏拿捏。」

  二宝极精,匾额题字乃是画龙点睛之举,是非常风光的事情,应该留给具有
一定身份地位者来斟酌。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时间、地点、火候都
须细心揣摩仔细拿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痒痒肉,赤- 裸- 裸的生拍只适合于那
些没有文化的大老粗,对于具有一定文化修养的人只能不露声色地拍,否则反而
会让人起腻。

  二宝这些年在外面没有白混,深晓个中三味。

  许子陵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爸」拍马溜须的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由奸笑道:「二宝哥,有两下子!」

  李娟丽自然很欣慰,沉吟片刻道:「咱们住在桃花溪边,我看题个『世外桃
源』就很贴切。」

  许子陵摇摇头,「贴切是贴切,但太平和了,气势不够恢宏,桃树坪注定将
成为莲花埠乡最出类拔萃的村寨,起步就应该有些霸气。」

  他这话很对李娟丽的心思,她一直有一个设想,想把桃树坪打造成中国赫赫
有名的农村典范,最好像临省的华西村那样天下闻名。

  于是她便脱口而出:「那就叫『天下第一村』。」

  「太大了!」许子陵摇摇头。「有点狂妄。」

  「青羊第一村?」

  「太小了。」许子陵又摇摇头。「魄力不够。」

  连遭否定,李娟丽有点不悦,她白了一眼许子陵,说道:「你若心中早已有
数,说出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许子陵嘿嘿一笑,说:「王勃的《滕王阁序》中有『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
志;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一句,我们桃树坪处于青云山区,恰好可以附会
此意,我看叫『青云第一庄』最合适,一箭双雕,既表达了雄心壮志,同时也点
明了地点,还不显得过于狂妄。」

  青云山区几十个县,『青云第一庄』之名既不平庸也不过于扎眼,还隐含着
一胸怀态和志向于其中,当然很贴切了,李娟丽文化层次很高,里面的意思一听
便能领会。

  三个臭皮匠、打死诸葛亮,两个傻女婿、气死司马懿。从此,桃树坪村开始
向『青云第一庄』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

  众人拾柴火焰高!从莲花镇通往桃树坪的路原本就有,此次修路只是在原有
的大样上拓宽夯实铺上沙石而已,各村负责的路段平均下来大约只有两公里左右,
所以只用了二十来天时间,五十华里的一条乡间公路便似模似样的摆到了那里。

  不久,一座具有浓郁江南传统风格的门楼巍巍峨峨矗立在桃树坪村头。

  公路开通剪彩仪式上,县委何书记、县政府马县长到场剪彩。锣鼓喧天人山
人海,鞭炮声中,何书记亲自题写的「青云第一庄」匾额缓缓升起。

  剪彩仪式由乡党委书记孙才子主持,乡长李文代表乡政府表达了对上级领导
大力支持的诚挚感谢,对义薄云天的吴媚总经理的义举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同时
也对父老乡亲们战胜瘟疫勇于奉献表达了极高的赞赏。

  马县长最后宣布,「为感谢吴总的鼎力协助,公路正式命名为『吴媚公路』!
授予吴总『青羊县荣誉公民』称号,并增补为青羊县人大代表。」

  这些年,吴媚在商场上单打独斗拚死拚活,钱是挣了不少,但却没有什么值
得荣耀的地方,这种万众欢腾记者如云的场面也从未亲身经历过。此刻她才意识
到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青羊虽然只是个穷县,但它后面的县委县政府却是共
和国的一级组织和政府,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自己的许多商业举措将带有一定的
政府背景。

  吴媚很激动,在发言中表示,「纯净水厂建成投产后,第一年的利润将全部
用于提高公路等级上,并以此为契机,争取在两到三年时间内带动莲花埠乡的经
济迈上一个大的台阶、力争打开一个双赢的新局面。」

  公路开通剪彩仪式后又是吴媚的纯净水厂开工奠基仪式。

  建筑承包商二宝极烧包地盛装出场,很招摇地点燃了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响
的鞭炮。

  鞭炮声中,何书记、马县长缓步迈出帐篷,挥动铁锹铲下了第一锹土。

  吴媚一挥手,二宝捧上笔墨纸砚,请马县长为纯净水厂的产品命名。马县长
莞尔一笑,大笔一挥写下「桃花山泉」四个大字。随行的县工商局领导当即掏出
电话指示县工商局工作人员为吴总的产品商标办理注册手续。

  县上原本为吴媚备好了答谢宴会,仪式结束后,吴媚在许子陵的撺掇下极力
挽留书记县长留在现场和大伙一起吃大锅饭。

  这是许子陵和李娟丽早就商量好的路子,宋才子和李文也都知情。

  吴媚对书记县长说道:「今后少不了要和县领导打交道,在一块把酒畅谈的
机会应该不会少,今天我代表厂方请二位领导留下来与民同乐。」

  「与民同乐。」何书记仔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表情庄重地看了一眼马县长,
「天下为公、与民同乐,共- 产- 党执政就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吴总作为企业家尚能想到,我们作为一县的领导为何不能做到?」

  马县长深有同感,「书记说得好!战争年代共- 产- 党人和老百姓同甘共苦,
和平年代也应该一样,否则真变成官僚了。」

  李文道:「既来之,则安之,二位领导今天在此也算现场办公,我和孙书记
还有些工作想法想趁机汇报一下。」

  许子陵嬉皮笑脸道:「书记县长今天就算检验我们桃树坪的农家乐水平,一
举两得。」

  「行了行了行了,」马县长乐了,「再不要胡乱发挥了,留下来吃顿饭就让
你们说得天花乱坠,这还了得!何书记和我喜欢实实在在的作风,少扯那些没用
的。」

  趁着帐篷外杀鸡宰羊烧火做饭的当口儿,李娟丽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
自己描绘的『青云第一庄』远景规划三维动画效果图拿出来让书记和县长斧正。

  马县长是个热血质,看后不禁啧啧称奇,指示道:「好,年青人就要有胆量
有想象力,要抓住机遇乘势而上,带领群众致富奔小康,争取把桃树坪建设成为
青云第一庄。」

  何书记很稳健,他笑呵呵道:「机遇与困难同在、成功与挑战并存,今天桃
树坪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但是要记住:担子很重、路很长,要稳打稳扎一步
一个脚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吗?」说到这里他招招手叫过许子陵,「子陵
同志,孙书记和李乡长把最近一段时间你和李娟丽同志的工作情况也给我们作了
介绍,你们做得很好,李二毛同志已经退居二线,今后的工作你们俩要担起来。」

  许子陵与何书记很熟络,因此说话也不拘谨,他嬉皮笑脸道:「书记放心,
我俩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信任!我刚才已经和县电视台的秦子衿同志谈过了,打
算以我们桃树坪为背景拍几期休闲文化专题片,借以为桃树坪作舆论准备。」

  「是吗?」书记很感兴趣,「什么题材?」

  「青云瀑布、桃花潭及周围的山水人文。」

  「题目呢?」

  「主标题是『魅力桃花潭』,副标题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许子陵此言一出,众皆惊愕,这题目虽然很诙谐幽默却有失庄重,听起来色
迷迷的!

  孙才子和李文两人紧张地看着何书记的脸,生怕他因此而改变了刚刚建立起
来的良好印象,甚至会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一时帐篷里的气氛静得有点沉闷。

  李娟丽恨不能上去踢许子陵一脚,心里暗暗啐道:「呸,不要脸!你和那个
姓秦的骚货能憋出来个什么好主意?你们俩背后的那点骚事我早看出来了!许子
陵啊许子陵,如果因此而毁了我李娟丽的理想和抱负,这一辈子你就完蛋了!我
吃定你Y的了。

  何书记是个冷肃心性儿,不苟言笑惯了,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哈哈哈……马县长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好,这个题目好!现在的城
市人口生活质量普遍提高了,追求也不一样了,大量的经济行为都围绕着如何提
高生活质量作文章,这个题目很有想法!」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你们不要动辄就以领导的马首是瞻。」何书记漫扫了
众人一圈莞尔道:「我也觉得这个题目很好、很有见地!它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
这实际上是一句很高明的广告词,是桃树坪村也是未来的纯净水厂的一张山水名
片。」说到这里,他转向吴媚道:「吴总,『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这
句话你可以考虑印到你的矿泉水包装上,我想一定会为你的产品增色不少。」

  何书记原本就长了个马脸,他把「马首是瞻」这句话用到自己身上,不小心
连他自己都扫进去了。大伙听了不禁一阵爆笑,马县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
支,因为他姓马。

  何书记不知大伙在笑什么,以为自己的话很风趣,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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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8章初上轨道

  公路修好了,任命很快也下来了,李娟丽任桃树坪村支书,许子陵任村委会
主任。

  从这一天起,李娟丽开始拒绝许子陵的针灸按摩。一门心思到省城各大旅行
社联系,为桃树坪村游说,以期短时间内将桃树坪村的农家乐旅游发展起来。

  许子陵有点遗憾,眼看她的病就快治好了,此时停止治疗病根并没有彻底去
除,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病情慢慢会重新复发加剧。

  罢罢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她身上实施换种计划的希望看来要落空了。

  他清楚她的心思,她是那种胸怀大志的女人,此时刚刚迈上的台阶是她人生
很重要的一步,她要走好走稳,开一个好头,她绝不会因小失大,更不会贪恋瞬
间的愉悦。人在不同的境遇下对自身的要求也不一样,假如她只是个一般村干部,
这一切都将依然如故,境遇变了追求自然就更高了,对自身的要求自然也就更加
苛刻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随她去吧!

  于是许子陵振作精神,天天陪着秦子衿在桃树坪周围拍专题片,晚上秦子衿
便住在青云观里,两人卿卿我我缱绻反侧,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神仙眷属一般。

  什么李娟丽?什么换种计划?瞬间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过了几天,李娟丽领着旅行社第一批游客来到了桃树坪。

  李娟丽乃有心之人,预先把村子里五十户分成两类。一类是农家乐指定接待
户,有二十户,这些户在修路过程中表现积极且家庭环境相对宽敞洁净,门上都
订有村委会特制的标牌;另一类为辅助户,这些家庭一是家境相对邋遢二是修路
不怎么积极的,李娟丽专门在村口平处一处空地设为小农贸集市,他们可以在这
里向游客们出售自家的山货及农产品。

  因此,第一批游客人到访后,一切都组织得热热闹闹而井然有序。

  银鱼、溪虾、竹荪、竹笋、芦笋、芦蒿、灰条、荠菜、蕨菜、木耳、鲜菇、
土鸡、野兔、山鳖、腊肉、熏肠、板鸭等正宗的山野食品端上了餐桌,吃惯了速
成食品的城里人顿时为之食指大动,饭桌上游客们运箸如飞、大块朵颐,一个个
吃得满嘴流油,连呼过瘾。

  吃饭的当口儿,书记和村长领着旅行社的导游小姐挨家挨户给游客们敬酒表
示欢迎,秦子衿则举着摄像机来回穿梭在时实抓拍。

  吃罢饭,游客们则三三两两自由行动,或在桃花溪嬉戏垂钓、或在周围山间
流连忘返,要么便在小农贸集市徜徉采购干鲜山货,一派悠闲意趣。

  当晚,李娟丽把桃树坪三个社的社长及各接待户的掌柜的召集到一起开了会,
公布了这次接待工作的收入情况。

  「本次游客共两百人,」李娟丽从包里掏出一包钱放在桌上,「一天一夜包
吃包住,游客每人向旅行社交一百元钱,共两万元。根据协议我们和旅行社对半
分成,我们村得一万元,村委会收一千元管理费,声明一点,这一千元中含四百
元导游的小费,村委会实剩六百。其余九千元全部发放到接待户手里,每户实得
四百五十元。这只是第一批,我已和各旅行社排好了日程,每过两天来一批客人。」

  此言一出,尽皆欢腾。这些人大都在外面打过工,在外面累死累活一个月下
来吃过用过所剩无几,年底能给家里带回个五六千元就是干得非常好的了。现在
呆在家里,玩尿泥似的一天一夜功夫,除去成本后,每户净挣三百元。如此下去,
一个月下来每户挣个四五千元没问题。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大伙心里登时便揣了火炉一样暖和。

  许子陵摆摆手,大伙静了下来,他说道:「村委会收取管理费也有正项支出,
三个社长暂时每人每月补贴二百元操心费;村委会房舍是咱们村的门面,也亟待
翻修;村委会干部目前还缺妇联主任、治保主任、会计出纳,以前为什么大家都
不愿当村干部,没有任何好处嘛,等村里有了积累,村干部的补贴还会不断提高,
借此先给大伙说清楚,希望大伙谅解。」

  李娟丽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许子陵的脚,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
「首先声明,我和村长不拿村里一分钱的补贴。」

  许子陵心里一动,心道:自己不要钱可以,自己现在有的是钱。李娟丽就不
一样了,尽管她家的家境很好,但还没到那种光干活不要钱的地步,她能这样说,
表明她确实是一个有胸怀的女人。

  「那怎么行?」一社社长大狗站起来道:「谁都知道,吴总建厂是子陵拉来
的,旅行社是书记拉来的,没有这两个条件,咱桃树坪村猴年马月才能守在家门
口轻轻松松挣钱?以前想都不敢想。你们俩要不拿我们就更不好意思拿钱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非要他俩每月领取一定报酬的补贴。

  李娟丽淡淡笑道:「这好办,等村里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我俩和几个社长一
样每月领取补助。」

  「这就对了。」二社社长李二奎贼兮兮笑道:「子陵眼看着年龄也就上来了,
再过两三年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不攒点钱到时候拿什么娶媳妇?」

  古月老公三锤接口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子陵就该娶媳妇了,肥水不流
外人田,干脆今天就在这儿给子陵先预订一个小丫头,你们觉得咋样?」

  轰一声,大伙笑了起来,吵吵嚷嚷嘈嘈杂杂逗个不休。

  「我看村西头瞎子黑豆家的闺女不错,长得细皮嫩肉高高挑挑的,今年也十
六岁了,就她了。」

  「不行不行,瞎子家闺女太单薄!胸脯像个青果果、屁股像个小馍馍,子陵
人高马大,恐怕那闺女受不了。」

  「球,要是遇见你这样的野驴,铁扇公主也受不了。」

  「操,我是说那闺女胸脯屁股都太小了,恐怕将来生孩子不行。」

  「这用你操心?到了子陵炕上捣鼓滋润上半年,你看她的胸脯屁股还小不小?
再说了,你个狗日的当伯的没事瞅人家小闺女胸脯屁股作甚?」

  三锤插话道:「你俩别吵了,我看村东头的花鞋张四儿家的闺女不错……」

  「得得得、打住喽!那闺女都二十了,宁让男大十、不要女大一,你懂不懂?」

  「你懂个毛啊!女大三、抱金砖,谁都知道张四儿婆姨奶大、皮白、毛稠、
水多,那闺女随了她妈了,错不了!用不了两年,能给子陵养一河滩大胖小子。」

  「水多?你咋知道的,你试过?」

  「我试过你姐。」

  ……

  这伙人说着说着便走了下三路,弄得当事人许子陵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只好
在一边痞着一张脸呵呵傻笑。

  他那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态,令李娟丽暗中咬牙切齿窃恨不已,见大家
热血沸腾越说越下道,李娟丽皱着眉头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散会,签字画押、
领钱走人。」

  待众人散尽,李娟丽愣愣坐在那里半天没动弹。许子陵站起身来和她打了声
招呼便打算离开。

  秦子衿还在观里等着和他玩双人仰卧起坐游戏哩。

  「你等等。」李娟丽忽然开了口。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什么事?书记大人。」

  「去,别闹了!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小小村官没品没流听着别扭。」她嗔
了他一眼,低下头低声踟蹰道:「要不……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她今年也十七
岁了。」

  他咧着嘴笑道:「那敢情好!人长得漂亮不?」

  她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忽而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叫漂亮、什么叫不
漂亮?」

  许子陵皮皮地打了个响舌,绕着舌头说道:「你这样的兰心蕙质就叫漂亮,
不如你的就不漂亮。」

  她脸上顿时飞起一朵红云,低下头半天没吭声,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过了一
会,她猛地抬起头来欲张口说话,却发现眼前已不见了许子陵的影子。

  他已经悄悄走了。

  第二天中午,游客们走了。临走前,他们在小农贸集市扔下了大笔的银子,
非接待户们因此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怕出名猪怕壮!

  桃树坪搞农家乐把钱挣美了!一阵风似的,这个消息立即在桃花溪流域纷纷
扬扬传扬开来。

  过了两天,当第二批客人来的时候,刀把村村长胡建伟来到了桃树坪村村委
会,热着一张猪腰子脸旁敲侧击打着哈哈,名为取经学习实为暗地观察。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往往就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其实很简
单,捅不破你只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刀把村离桃树坪最近,他们也想照葫芦
画瓢搞农家乐。但他们搞不明白省城这些客人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拉来的,这点
门道实际上也是最主要的。

  胡建伟当过兵见过世面,又在外地打过几年工,说话办事有板有眼,看起来
非常练达机敏。进村委会之前,他先在桃树坪村里转了一圈,对于桃树坪村农家
乐的经营运作模式他已基本了然于胸,就剩下最关键环节了。

  你们早干啥去了?李娟丽心道:修路时你们一个比一个奸、一个比一个滑,
现在桃子熟了你们看着眼热了,也想下山来摘现成的桃子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
的事情?休想!

  心里有气,加上冷傲惯了的心性,她打定了主意不吭声,连个座都不给胡建
伟让,更遑论给他倒水让茶了。

  许子陵也是怀着一样的心思,不过他常年随师傅在周围跑,人头很熟。胡建
伟可以说是老熟人了,李娟丽可以冷若冰霜,他却不行。

  他热情地请胡建伟落座,又是递烟又是让茶,东拉西扯一阵寒暄。

  胡建伟见他满嘴跑火车不着调调,便知道这样绕弯子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
他索性单刀直入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两个村连村地挨地,世世代代
共饮一条桃花溪,你们富了也不能看着邻居受穷是不是?能不能把你们经验给咱
们也透漏一点,我们也跟着沾点光行不行?」

  图穷匕见!许子陵暗地里一阵奸笑,你以为这个世上都是傻帽,就你胡建伟
聪明?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面若寒冰的李娟丽一眼,悄悄给胡建伟使了个眼色,说道:
「胡村长,这事情你不该问,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胡建伟何等练达,一看许子陵的表情就知道戏中有戏,于是打了个哈哈站起
身来说道:「自古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看来我太毛糙了!不好意思,告辞了。」

  说着打了个招呼起身便走。

  「建伟老哥,我送送你。」许子陵装模作样在后面张罗着追了出来。

  到了院子里,他握住胡建伟的手故作张皇地回头望了望村委会办公室,然后
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桃树坪能有今天全仗孙书记关心支持,他有办法。」

  在胡建伟看来,这等于是告诉了自己其中的秘密。他的心里顿时汹涌澎湃起
来。不过胡建伟似乎也看出来了,许子陵有点怕李娟丽。他心道:村长怕书记这
很正常,何况那丫头片子还是个美人胚子,许老弟怕她就更加情有可原了,无论
怎么地许老弟还是很仗义的!

  于是他也再没往细处想便拍着他的胳膊说道:「兄弟,你的情我领了,今后
你就是咱刀把村半个村长。」

  「哪里话?谁让你是俺老哥呢?不说了,有事您尽管吩咐。」

  胡建伟心领神会,又使劲握了握他的手,眼睛潮乎乎的走了。

              第059章心术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许子陵捂着嘴巴忍着笑意回到了办公室。

  他俩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样子李娟丽看得一清二楚。冷傲归冷傲,但她却是
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心性儿,做事喜欢光明磊落、阳谋对阳谋,对于许子陵这些
阴谋伎俩她挠破头皮都想不明白参不透。以她对事情的的理解,许子陵无疑已经
当了内奸了。

  当许子陵甫一迈进办公室,她便炸了锅:「你和他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

  「没说啥。」许子陵一看她蛾眉倒竖的样儿便心里痒痒的,有心逗弄她一番,
于是含混不清的回答到,声音里故意透出心虚的成分。

  见他做贼心虚,李娟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她怒火填膺道:「我辛辛苦
苦在省城求爷爷告奶奶,一家一家旅行社磕头作揖求过来,好不容易刚刚打开一
点局面,你一句话就出卖给他,你有良心没有?」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有这么严重?」他故意做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言语则更加模糊,头几乎垂到了裤裆里。

  她几乎气疯了,「我要召开村民大会,把你吃里扒外损害集体利益的行为公
诸大家,让大家来评评理。」说到最后一句时,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衷肠,她的
声音里竟带出一丝哽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等着哩!求求你了,赶紧把俺押赴刑场执行
枪决吧!」他忽然滚刀肉似的笑了起来,然后拖了个苦音慢板、拍着大腿唱道:

             叫一声天耶———

             叫一声地耶———

  俺就是一粒煮不烂、蒸不熟、炸不透、晒不干、放在碗里响当当的铜豌豆———

               天耶———

               地耶———

  俺就是一根折不断、砍不散、烧不着、掰不开,扔进水里漂不起的铁梨木—
——「你……无耻!」

  到底是女人,他这副无赖相噎得她登时无话可说,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哎哟哟———书记你怎么了?」他嘻皮笑脸凑近她,「千不该,万不该,
我不该告诉胡建伟去找孙书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你说什么?」她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你没告诉他事情?」

  「哼哼……」许子陵冷笑一声,庄重的坐了下来,端起茶碗慢悠悠品了一口,
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一根茶梗,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书记大人,你也太瞧不起
本村长了!我再浑也知道我们刚刚起步,根本经不起任何冲击,我怎么能告诉胡
建伟此间的秘密?」

  「哪你怎么……?」说了一半,李娟丽便破涕为笑,紧接着脸红得火烧过似
的。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其实许子陵什么都没有承认,他只不过一直在用神态和
模糊语言暗示和引诱自己上钩而已。

  「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也没承认。」许子陵不依不饶道:「都是你,以什
么什么之心,度什么什么之腹,我不过成全一下你的阴暗心理而已。」

  李娟丽是做大事的胸怀,也不在乎他胡言乱语,她笑道:「你说什么都行,
只要你不出卖我们桃树坪就行了。」

  他悻悻地说道:「你让我蒙受不白之冤,你必须补偿我。」

  「怎么补偿?」

  「让我给你针灸按摩。」

  「不行!」李娟丽脸一红,但态度和语气很坚决。

  「算了算了,看来我只好给秦记者按摩了。」

  「你……爱给谁按摩给谁按摩!关我什么事?」她忽然变得有点气急败坏起
来,末了,甚至朝地上恶狠狠啐了一口。

  呵呵……他几乎破口大笑起来。

  「算了算了,说正事吧。」他摆摆手终止了恶作剧,说道:「胡建伟的出现
倒我们提了个醒,终究他会弄清楚其中的门道的,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李娟丽明白,桃树坪村实际上是沾了下手早的光,发展农家乐原本就不是什
么高深莫测的东西,迟早胡建伟会搞清楚其中的渠渠道道。

  于是,她迅速把心思调整过来,转而和他探讨起应变措施来。

  她说道:「省城离此一百五十公里左右,我们桃树坪在桃花溪尽头,从某种
意义上说,我们的地理位置最差。我们现在有旅行社组织好的团似乎没有什么威
胁,随着局面渐渐打开,大量的散客将会来桃花溪旅游,这些散客将来极有可能
被沿途各村截走,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英雄所见略同!」许子陵伸出了大拇指,眼中熠熠放光,「自古道:天时
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他们虽有地利之便,但综观沿途各村,他们没有你这
样的巾帼须眉,更没有你这样的眼光,他们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邯郸学步。」

  二尺五的高帽子是假的,但人人爱戴,李娟丽当然也不列外,当下里心里美
滋滋的,嘴上却假意道:「去,肉麻!」

  「我还没说完哩!」许子陵大言不惭地笑了起来,「关键是,他们更没有我
这个博古通今、足智多谋、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村长!
更何况你我金童* 、珠联璧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
人间无数……」

  「行了行了,说着说着又走形了,说正经事。」李娟丽不禁又皱起眉来,脸
红得熟透了的虾似的。

  许子陵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地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然后猛然停下脚步,
眼光凶狠地落在她的脸上,说道:「秦灭六国,靠的就是远交近攻,我们不妨也
来个远交近攻。」

  她有点不明白,讪讪问道:「什么意思?」

  「可以这么说,沿途各村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就意味着他们全是我们的
敌人,但我们又没有任何操控对手的有效手段,所以必须学习秦国的手段,远交
近攻,最大限度的打击离我们最近的几个村子。」

  见她还不明白,许子陵补充道:「以刀把村为例,从地理位置上说,该村和
我们几乎没什么区别。而对于省城的游客来说越偏僻越原生态的地方他们越喜欢,
对游客们来说,选择我们和选择刀把村几乎没什么区别。而对我们来说就不一样
了,我们时下只占了下手快、起步早、设施相对较好的先机,所以,绝不能给刀
把村以发展的空间,要掐住他们的脖子。否则,一旦让他们发展起来,我们极有
可能会反过来被他们卡住了脖子。」

  「怎样掐住他们的脖子?」

  「利益。」

  「你说明白点。」

  「第一,从目前来看,刀把村发展农家乐的主要对象应该是不久将会出现的
零散客人,这是一支不小的游客队伍,千万不可小觑!我们可以提早告诉远离我
们而靠近莲花埠附近的那几个村子,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让他们在沿途截客,
我们目前不需要散客,刀把村也别想从散客那里挣到一分钱。当然了,这样做还
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什么含义?」

  「这样一来,莲花埠附近的村民会感谢我们,而我们附近的村民会忌恨他们,
让他们这些诸侯们彼此产生矛盾先斗起来,狗咬狗一嘴毛,把水给他们搅浑,我
们好浑水摸鱼,这也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二呢?」李娟丽没想到他的心机会这么深,不由在他脸上细细审视了一
番,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阴险狡诈几个字来。

  许子陵根本没注意她的眼神,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锦囊妙计中。

  「第二,以目前的接待能力和频率,我们村的菜、肉、鸡、兔及各种土特产
很快就会供应不上,可以让莲花附近的村民到我们村农贸小市场来赶集,以补充
我们的不足,而对于刀把村这些附近村庄的村民则拒之门外。」

  「附近村庄离得这么近,你怎么能阻止得住人家来卖东西?」

  「怎么阻止不住?先礼后兵,以劝为主,实在劝不走了就派人强行驱赶。顺
便告诉他们,就说他们的村长给我们打过招呼,不让他们的村民到我们村来做生
意,原因是怕影响他们村的经济,我们也没有办法。让村民回家去和胡建伟之流
闹去,把这把火引到他们村子内部。」

  简直太阴险了!李娟丽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态表情,不由打了个冷战。

  她说:「纸里包不住火,他要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问谁?问你还是问我?你和我是谁?你是书记我是村长,是村里的一二把
手,是村里的高干,村里的大事都忙不过来哩!怎么可能过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
事?况且,你和我怎么知道下面具体办事的人是怎么胡说八道的?」说到这儿他
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舒缓多了,他说:「这本来就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
帐,胡建伟之流到时候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们受了委屈一生气说不定
会再次远走他乡跑出去打工,如此一来他们自毁长城,群龙无首我们还有何惧哉?」

  「这也太……太那个了!」李娟丽不觉张大了嘴巴,她觉得这些险恶用心有
些太卑鄙了,想一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许子陵忽然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能这会儿在心
里骂我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哩。我告诉你,以胡建伟的能力,只要有点阳光他就能
灿烂、只要有一瓢水他就能泛烂,不信你就试试看,只要让他上手,青云第一庄
的牌子迟早会挂到刀把村!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不当替罪羊谁当替罪羊?」

  青云第一庄的牌子受到威胁,李娟丽不禁一惊!

  那怎么行?

  她咬着雪白的牙齿看着他道:「你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们刚刚起步,经
不起冲击,就按你说的办。」

  许子陵笑了:「对喽!一山不容二虎,所谓双赢是建立在不对等的条件下的,
一条桃花溪就这么多东西,大伙都想吞一口,结果都会饿死,还不如我们先发展
起来再回头拉他们一把,我们吃肉他们喝汤,这就是所谓的双赢的真谛,懂吗年
轻人?」

  「德——行!」她嗔了他一眼,虽然明白他的这些道理都是诡辩,但她打心
里又觉得他的这套歪理很有些见地,而且目前确乎只能如此。

  「要知道,大树底下是长不出大树的!你不想被胡建伟这棵参天大树遮住了
太阳吧?你不想长来长去只长成一棵歪脖子树吧?」他一套接着一套,连连抛出
自己的真知灼见,「秦处西北一隅,秦不灭六国、六国必然亡秦,自古使然,我
们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急忙辩解道:「我不是犹豫,我只是在想,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有!」许子陵突兀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当然有,等我们做大做强之后,
自然不会再和他们争同一杯羹。到那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竞争便不能称之为
竞争,那时我们不但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我们甚至可以伸出温暖的友谊之手。」

  凝视着他上上下下动个不停的喉结,李娟丽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看来只好
如此了!

             第060章绝对控制

  过了两天,秦子衿拍的专题片《魅力桃花溪》在省城电视台播出了。

  诗一样流丽的画面,梦一样恬静的山光云影,另类而新奇的标题,立刻在省
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联想起前一阵的瘟疫风波,人们更加坚信:桃花溪就是男
人的加油站、桃花溪绝对是女人的美容院。

  于是,省城的人们对桃花溪充满了渴望,就连近在咫尺的县城小市民们也开
始蠢蠢欲动,三三俩俩的散客便开始出现在桃花溪流域。

  用秦子衿的话讲:什么是宣传?宣传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强势信息输入,老百
姓知道什么?只需连续不断地在他们耳边反复聒噪,最终他们会接受你的这种重
复。

  何况桃花溪真的很美丽!

  顺着桃花溪,以二十里为界,许子陵把十几个村庄分为朋友和敌人。二十里
之外的都是朋友,二十里以内的都是敌人。

  许子陵派了十几个婆姨到二十里外的村子走了几趟亲戚,把自己的意思向对
方村长传递了一下,对方立刻灵醒过来,并迅速付诸于行动。一是层层堵截进山
的的散客,把散客们全拉进了自家的院坝里砸钱,二是成群结队把山货农产品源
源不断送到了桃树坪村的小农贸集市上进行交易于是乎,桃花溪流域大规模的游
客争夺战开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农贸市场的冲击波也辐射出去了,胡建伟之流
迅速沦落为本村村民心中的家贼内奸,一跃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村长
的家里天天被闹得鸡飞狗跳六畜不宁。

  许子陵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天天捏着紫砂壶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唱《空城
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

  正得意忘形间,电话铃骤然响起,他急忙按下了电话免提键,他不习惯握着
话筒说话。

  「是子陵吗?」一听声音便是孙书记打来的。

  「喂,孙书记,你好!」他知道,孙书记一定是兴师问罪来的,遂愈装出一
幅老实恭敬的口气问候道:「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好想你啊!您有什么指示?」

  孙书记在电话里呵呵笑道:「我不敢见你啊。」

  「怎么了啊书记?」

  「我怕你把我卖了?」

  「书记何出此言?」

  「我问你,你在胡建伟跟前胡咧咧啥了?弄得这小子跟疯了一样天天缠着我
给他拉客。」

  「有这等事情?」

  「你别装蒜了,老实交待。」

  「噢……我想起来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村的农家乐是在孙书记帮助关怀下
搞起来的,我这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胡乱理解只能说明他脑子有问题。」

  「好了好了,我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你们搞得不错。我就是提个醒,你们
桃树坪要和周围邻村搞好关系,走共同发展之路。」

  「书记放心,我们已经这样做了,我们积极邀请外村村民到我们村来卖土特
产,已经带动了不少群众的积极性。」

  听他在电话上煞有介事真真假假,看着他倜傥英俊的面孔,李娟丽只觉得后
背冷飕飕的直冒凉气,简直如遇鬼魅一般。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领略到他诡辩的天才。

  他忽悠胡建伟的话也好,搞远交近攻浑水摸鱼也好,应付孙书记的盘查也好,
预先都偷换或模糊了概念,里面都隐含着真实而积极的的成分,关键是看你怎么
理解了。这些东西初看起来好像处处都是漏洞,但一经他开口解释,不知不觉都
变成了硬邦邦响当当的东西,堂而皇之、气吞山河。你要质疑,最终尴尬窘迫的
只能落到你自己头上。

  例如:他说「邀请外村村民」这句,这确实是事实,至于邀请了那些村的村
民就是个模糊概念了,如果你看穿了他在搞远交近攻的把戏,他可以狡辩「远处
的需要邀请,近处的眼睛又没瞎,还需要邀请吗?」一句反问便可以将你挤到墙
角动弹不得。

  接完电话,他又坐回座椅上,继续摇着手里那把虚拟的羽毛扇,眯上眼睛意
满志得地唱他的《空城计》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了司马到此谈、谈谈心。

  西城的街道打扫净,预备着司马好屯兵。

  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你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

  胡建伟惨了!

  刀把村的村民都知道自己村被村长出卖了,有人甚至信誓旦旦说:胡建伟每
月从桃树坪村委会领两千块钱的好处费,因此,他才不让本村的村民到桃树坪去
做生意。

  于是乎,他家的窗户玻璃先是被半夜扔进来的砖头全部砸破。紧接着,院门
上天天被糊上厚厚一层牛粪。再往后,他家庄稼地和菜地里的青苗会在一夜间被
镰刀铁锨修理个精光。至于他家的猪、狗、羊,也在短期内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
死翘翘了。到了最后,胡建伟家的娘子被折磨得精神几乎错乱,哭着闹着领着儿
子跑回娘家去了。

  村里的村民同仇敌忾,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更没人和他说话。可怜他一
夜之间便莫名其妙沦为丧家的犬儿、过街的鼠。

  孤家寡人、冰被子凉炕,一时间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化作了满腔的怨恨。

  趁着半夜三更没人看见,他悄悄打理好铺盖卷灰溜溜离开了刀把村,一个人
站在黑天野地里指着刀把村方向跳着脚骂道:「刀把村的龟孙们,我操你们这些
杂碎上十八代、中十八代、下十八代的祖宗之祖宗,老子再也不回来了,穷死你
们这帮狗日的龟籽儿王八蛋!」

  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尽管嘴里骂的凶,难免要洒一把辛酸泪。天快亮时,
他才拖着凉透了的心悻悻地走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桃树坪二十里以内的六个村子有五个村长被逼得背井
离乡,重又踏上了外出打工的漫漫长路,只有一个气得病倒在床上起不来暂时走
不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来,李娟丽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许子陵不管这些,依然天天端着茶壶、摇着并不存在的羽毛扇、捏着嗓子唱
他的空城计。

  蛇无头不走,雁无头不飞。农村本来就松散,没有了村长,这几个村很快便
呈现在一种混乱状态,他们很快便在散客争夺战中败北,只有眼巴巴看着周围村
子热热火火搞农家乐大把大把挣票子,他们只有眼热的份儿爪子根本伸不进去。

  于是,等秋收甫一完毕,这几个村子的村民便也背上铺盖卷义无反顾地踏上
了打工之路。

  英国的丘吉尔老爷子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中国的老老
爷子们也都说过: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此话真真不假!

  正当许子陵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时候,桃花溪下游的「朋友们」忽然集体哗
变,统统把矛头对准了桃树坪村。

  这几个村子在散客争夺战中大获全胜,他们现在感到自己的翅膀硬了,于是
他们便开始在村口的公路上设障,强行拦截旅行团的汽车、强行挽留游客们到本
村「休闲娱乐」,行径如同强盗一般,同时他们的农副产品和土特产也不再拿到
桃树坪村来出售。如此双管齐下,桃树坪村的农家乐经济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
冲击。

  下游的这些村子在散客争夺战中充分认识到了自己村所占的地理优势,一时
间自信心迅速膨胀起来,再也不甘心充当配角了,大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雄心壮
志。

  旅行社鉴于桃花溪流域的不安定因素,刹那间也对桃树坪村亮起了红灯,声
称:再这样下去将取消桃花溪旅游线路,所有合同将自行终止。

  旅行社的理由是:省城的游客是来休闲玩乐的,不是来探险的,更不是来充
当人质和肉票的。

  李娟丽愤怒得当时差点流出了眼泪,她跺着双脚拖着哭腔骂道:「这些村民
的素质简直太差了!」

  许子陵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二话不说立马赶到省城药材市场买了二
百斤生黄连回来,然后趁着月黑风高夜把这些劳什子药材统统沉到二十里之外的
草鱼潭中。

  第二天,他又在村民代表大会上宣布:小农贸集市对附近村庄开禁,欢迎附
近村民来本村赶集做生意。

  不用游说,附近村民当天便闻风而至,把自己家里屯积如山的山珍野味、蔬
菜果品掂到桃树坪村来换银子。

  李娟丽还没从打击中缓过劲来,许子陵已经给莲花埠派出所打了电话,原来
的滨江分局缉毒大队陈队长此时已是莲花埠派出所的指导员了。

  陈指导听完小兄弟许子陵的述说,拍着桌子大骂道:「这还了得!这不成了
车匪路霸了吗?你放心,这事交给哥哥了。」说完他又捂着嘴巴神神秘秘地小声
说道:「你嫂子最近要来莲花一趟,专门要去桃树坪谢谢你这位神医哩,你最近
有空没?」

  许子陵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哥哥,您和嫂夫人是俺们桃树坪的贵客,只
要你们来我随时有空儿,我代表全体村民随时欢迎您和嫂夫人大驾光临。」

  「我还想带几个调休的弟兄过来在你那儿调理调理,他们和我差不多,多多
少少都有点太监综合症。」

  「没问题,包好!」

  「好嘞!」

  放下电话,陈指导二话不说专门指定了两个警察骑摩托车护送旅行社的大巴
进山。顺便打击车匪路霸们的嚣张气焰。

  从此,每当省城旅行社的大巴进山时,前面两辆警骑开道,一路上警笛长鸣
风驰电掣,谁敢螳臂挡车拦路设障?

  车上的游客不了解底细,浑以为当地政府重视旅游业,这是特意为游客们安
排的警察护卫仪式。因此,游客们顿时便感到威风凛凛、特有面子,旅游的兴致
自然不必说了。同时,警方的介入还收到了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在警察护
送大巴的过程中,许多开着私家车来桃花溪旅游的散客因此也误打误撞冲过了下
游几个村子的路障,顺利到达上游村庄。

  草鱼潭水底的二百斤黄连慢慢向外释放着药性,桃花溪下游的流水再次以一
种很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变苦,天天喝水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变化。但游客
们的味觉却是很灵敏的,他们的诧异和吃惊提醒了味觉已经有些迟钝的村民们。

  桃花溪下游的水质变苦,而上游的水质依然甘美。散客们像鱼一样溯流而上,
草鱼潭下游的村庄顿时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冷清之中。每天只有眼巴巴看着一辆
辆进山车辆载着游客们呼啸而过,眼巴巴看着昔日自己家的老客笑逐颜开的进了
上游各村的农家小院扔钱。

  苦涩的溪水使他们再也没有丝毫勇气走上前去挽留任何客人。

  许子陵的目的只是想让溪水变苦,此次黄连的份量下得很轻,所以下游各村
并没有出现跑肚拉稀现象。但是,他们饮水很快便出现了困难,由于心理作用,
没人再敢喝桃花溪的水,只好到高高的山上挑泉水回来饮用,家家户户的壮劳力
每天的时间和体力都消耗在挑水的山道上了。疲劳使许多青年夫妇连晚上生儿育
女的神圣行为都删除掉了。

  李娟丽有个表姐嫁到了下游的枞岭村,这几天她表姐来李娟丽家串亲戚,从
她那里李娟丽了解到了桃花溪下游几个村庄的窘境。

  她觉得很不忍,匆忙找到许子陵,商议道:「算了吧,还是把黄连捞出来吧。」

  「书记大人,你别忘了,」许子陵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狞笑道:「就
是他们差点把你辛辛苦苦拉来的客人全部绑成肉票,旅行社差点因此而取消合同。
这些人太容易健忘了!要好好的捋一捋他们的皮,不然过不了几天他们的皮子又
痒了。」

  「我的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摆了摆手,用不容置辩的口气说道:「书记大人,村里的大事你来管,这
些小事你就甭操心了,我喜欢和小人打交道,我知道火候。」

  「该收手时就收手,差不多就行了。」

  「关键是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吃谁的饭砸谁的锅,典型的小人心术,我这是
以毒攻毒,这次一定要把他们教得乖乖的,否则今后不知还会弄出什么妖蛾子来,
你防不胜防。」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弄得跟上次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许子陵有点不耐烦,低声嘀咕道:「罗唆不罗嗦?」

  对于李娟丽这种心高气傲的冰山美人来说,也就是许子陵能在她面前如此放
肆,换作别人早就翻脸了。见许子陵不耐烦,她只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叹了一口
气便走了。

  看着李娟丽进了村委会办公室,许子陵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
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想找个人当坐炕,你表姐就冒出来了,真天助我也!」

  一转身他便来到村子西头的李娟丽家。

             第061章左右逢源

  李娟丽父母不在,家里只有她表姐一人在看电视。许子陵装着找李书记的样
子踅摸了进去。

  「哟,这不是许村长吗?娟丽到村委会去了。」李娟丽的表姐热情的招呼道。

  看见李娟丽的表姐风情万种的样儿,他不禁心里一动。

  她三十不到,春黛的眉、秋水的眼、粉粉的一张桃花脸,嘴角浅浅一颗美人
痣,俏生生站在那里,长身玉立、袅袅婷婷,漂亮之中摇曳出一股妖娆妩媚之气。
她的眉眼之间虽和李娟丽有几分相似,但两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姐姐,怎么你认识我?」见屋里没有别人,他嘻皮笑脸明知故问道:「您
是?」

  「我是娟丽的表姐,枞岭村的。」李娟丽的表姐很开朗,她眼睛一转一转似
笑非笑道:「前两年你和清虚道长还到我家作过道场哩!你那时才这么高。」她
用手比划了一下桌子的高度。

  「噢——」他想起来了,「姐姐是槐槐哥家的,你是水荇姐对不对?」

  水荇满面春风地点点头。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水荇眉眼之间春色明媚秋波潋滟,也算是个难得的可
人儿。于是他越发忍不住心里的痒痒劲儿,腆着老脸流着涎水,非常肉麻的拍起
了马屁:「水荇姐,你真是越长越水灵、比以前更加鲜嫩漂亮了!怨不得我不敢
认你,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谁家没出阁的小姑娘哩。」

  还是那句老话,在女人面前,你不要怕夸张、不要怕肉麻,不要怕漏出色相。
你越大吞口水,肉麻得越入木三分,她心里越舒坦。这说明她的美丽指数、魅力
指标已经使你忘情,这要比你很单纯很文雅的说『你好漂亮吖』管用得多。在别
人眼里,你的这些举动或许有些花痴,但在你要愉悦的女人心里,一切都是合理
滴、美妙滴、动人心扉滴……

  哈哈哈……水荇捂着嘴巴妖妖地笑了起来。半晌,她才止住了笑意,乜了他
一眼道:「你这张嘴巴哄死人不偿命,谁家的闺女有福嫁给你,天天晚上睡觉准
笑醒过来。」

  他心里不禁暗乐:呵呵……谁家的闺女嫁给我,天天晚上准睡不成觉!!哪
儿有时间睡觉?只剩下尖叫了。

  「好我的亲姐姐哩!」他假眉三道的叹了口气,「谁能看上俺?」

  水荇假意愤愤不平道:「你这样的条件可是百里挑一啊!告诉姐姐,你喜欢
啥样的?不出三天我把人给你领来。」说着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一
只手貌似很随意的搭上了他的肩头。

  眉眼近在咫尺,水荇身上的体香和香喷喷的脂粉味幽幽钻进他的鼻腔里。立
刻,他便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色壮英雄胆!许子陵嬉皮笑脸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我就喜欢水荇姐这
样的。」说着,一只手很不老实地在她柔软的腰上拂拭了一下。

  这一下其实还是试探性的,就像狐狸过冰河,走一步停下来看看冰面的动静,
再走一步再停下来听听动静。

  纵观桃花溪,正应了许子陵的那句戏言,女人个个如鲜花、男人个个似牛粪。

  水荇的男人槐槐黑瘦黑瘦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外号「独轮车」。

  槐槐原本不瘸,有一次打猎时被一头凶性大发的野猪追得坠下悬崖,不但摔
折了一双用于走路的腿,中间那条撒尿用的毛毛腿也摔得不大管用了,那玩意儿
现在只管撒撒尿排排水,干不了别的。

  对于水荇来说,槐槐的那玩意儿时下跟自家院子里的水笼头没什么区别。

  当时水荇和槐槐婚后不久,正是鲜花似的年龄。可惜,从那时起,一朵鲜花
便插到了一坨干巴巴的牛粪上了!基本上没有得到过牛粪的多少滋润。

  眼前的许子陵面如冠玉、鼻若悬胆,明眸皓齿、齿白唇红,站在那里修伟挺
拔、玉树临风,脸上时时泛滥出一幅懒洋洋色迷迷的坏笑,举手投足间神情* 、
倜傥不群。

  水荇第一眼看见他心里便颤了两颤,及至他用言语撩拨、用手* ,她不觉便
先酥了心麻了身。他刚一凑过身来,她那蛇一样妖娆的香躯便如影随形地腻了上
去。

  美人投怀送抱,熟透了的身子充满了火爆* 的姿韵,许子陵岂能按耐得住?

  不由分说,嘴巴凑上去紧紧压在水荇的温软柔腻的唇上啄起嘴儿来。未几,
水荇便娇喘吁吁* ,手不自觉地伸进他的衣服里乱摸起来,摸着摸着便从上面移
到了下面,把个小道医撩拨得气喘如牛血脉贲张,抱起水荇放倒在桌上当场便要
亮剑。

  见他如此生猛猴急,浑身酥软的水荇顿时唬得魂飞魄散,她急忙伸手拦住了
他,声气咻咻道:「现在不行,我姨和姨父马上就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就听院门吱呀一声,李三毛和老伴回来了。

  水荇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去老鳖潭后的树林等我,我一会儿就来。」说罢,
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裳,匆匆迎了出去。

  见许子陵也在,李三毛先是一愣,紧接着热情的张罗着要给他递烟让茶。

  他急忙拦住了李三毛:「李叔,我过来找李书记有事,她不在我就先走了。」

  桃花溪流到老鳖潭时,水面变的宽阔起来,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迴水湾。因东
岸有巨石如鳖,故以老鳖潭名之。溪水一路清澈,到了这里时河底突然向下急剧
凹下,水也变成了深蓝色,有一种黑沉沉的意思,使得老鳖潭深得不可测。水在
潭面缓缓地打着旋,透出些神神秘秘的味道来。

  涉水到对岸,转过一片芦苇丛,三步两步钻进了茂密的毛竹林,许子陵掏出
家伙对着松软的地面恶狠狠撒了泡尿,然后慢悠悠提上裤子等待水荇。

  刚转过身子,却发现古月笑盈盈站在身后。他顿时嚇得魂飞魄散,眼睛睁得
足有鸡蛋大。

  奶奶的,你来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鬼一样无声无息就过来了?

  许子陵回头看了看对岸,仍然没有水荇的影子。

  估计她过来还得一会儿时间,趁此功夫何不与古月先嗨- 咻- 嗨- 咻- ,等
水荇过来再把接力棒交给她,嘻嘻……

  他和古月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和预热行为,三下两下两人便躺
到松软的竹叶上作成一团儿,林子里顿时响起了嗨- 咻- 嗨- 咻- 之声。

  古月本是过来摘芦蒿的,顺便挖了一筐秋笋。她家是农家乐指定接待户,每
天都要准备相当数量的野菜,城里人喜欢这口儿。没想到在这里意外碰到了朝思
暮想的小情郎,她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打野战的机会。

  由于遗传基因的作用,古月属于典型的北欧热血质娘们儿,在这种事情上爆
发力很强,加上许久没有沾过许子陵的身子了,所以一经入巷便热情如火,不大
工夫便幸福而满足得哎哟哟叫唤起来……

  事毕,他推了推还瘫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古月一把,「李娟丽马上就来了,你
先回家吧。我俩约好到这儿看看周围地势,村里打算在这儿建个养鸡场。」

  「是吗?」古月一听咕噜一声爬起身来,咬着雪白的牙齿恶狠狠在他脸上拧
了一把:「你个小冤家!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早说,诚心想出丑不是?这事要让她
撞见了那还得了,我走了。」说着又舍身上来和他啄了个嘴,手顺势握着他的
「啤酒瓶」摇了两摇,然后一哈腰从林子的另一头出去了。

  她刚离开不久,水荇便接踵而至,此时他刚刚打扫完战场。

  两人更不多言,在旧战场上便* 解带拉开架势干将起来。

  水荇属于那种渴急了的旷妇。所以一经得手便没完没了绵绵不休,一连十几
个大潮过去了,她依然感到饥渴难耐热火焚身,那种汹涌澎湃的兴奋劲儿却一浪
接着一浪怎么也过不去。她此时的状态似乎是一匹受惊的野马,失控的神经指挥
着强健的肉体只管一路往下狂奔,只要有一点力气就要一直往前跑,直到筋疲力
尽、直到气绝身亡。

  见她像一把漏壶一样止不住水儿了,许子陵有点害怕起来。他急忙抽身而起,
两手急速猛掐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好在许子陵是个出色的中医大夫,手法精到处
置及时。不大工夫她脸上的潮红迅速褪下,人也慢慢安静下来软绵绵瘫在那儿,
好半天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刚刚翻越了十几座大山、乏极了的行客。

  又过了好半天,她终于从脱力失神状态中缓过神来。

  水荇苍白着脸疲倦的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疯狂?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那
种『色疯子』?」

  「有点病态、有点像女色魔。」许子陵看着她妩媚的桃花眼点了点头,然后
郑重说道:「却也不完全是病。」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突然一红,低下脑袋说道:「我不管,谁让你是
个大夫,我赖上你了,你要给我治。」

  许子陵笑了,「从表象上看,你这绝对是病,但刚才又能迅速控制住,从这
一点看却又不是病。但有一点必须告诉你,这很危险,你今天刚好是和我干这事,
要是遇到个不懂医理的人,极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有这么可怕?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累!」

  「你动动身子试试。」

  水荇翻身爬起便想坐起来,忽觉一阵气短心悸头晕目眩,扑通一下又趴了下
去。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

  一瞬间,水荇的脸色变得蜡黄,她闭着眼睛说道:「头晕,恶心。」

  许子陵帮着她翻了个身,让她俯卧在竹叶上,说道:「我给你推推宫活活血。」

  说着,伸出双手在她背上按摩起来,边按摩边说道:「肾为生命之源,中医
上把肾比作一个架着大火炼气的大鼎……」

  「什么是大鼎?」

  「锅炉见过没有?」

  「见过,烧水用的。」

  「对,你的肾好比一个架着大火烧水的锅炉,你的体质极好,所以肾水旺、
精气足,这原本是好事,但也正因为你的精气足,于是火力自然便十分旺盛,因
此蒸发出来的蒸汽就很足,这么多的蒸汽需要时不时放出来一点才能保证锅炉里
的压力正常,而你平时又得不到排泄,于是锅炉里的压力就越来越大,我今天不
小心把你的锅炉盖儿打开了,你想想,憋足了蒸汽的锅炉猛然打开会是个什么劲
儿?」

  「爆炸?」

  「呵呵……差不多!我刚开了个缝儿,你锅炉里便连水带蒸汽一起喷将出来,
想盖都盖不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没事,你想想看,如果锅炉里的水全喷了出
来、而底下的大火照烧不误,用不了多大一会锅炉就烧红烧炸了。那样的话,你
还能活吗?」

  「谢天谢地,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不敢不敢,我差一点快成了杀人犯。」

  「呵呵……还是强- 奸- 杀人犯哩。」

  「那可不?你眼睛一闭幸福地走了,进了公安局我却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
洗不清啊!」

  「活该,最好把你枪毙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刚好和我作伴。」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过了奈何桥,牛头马面先送你一碗迷魂汤喝,什么前
尘后世统统不再,谁认识谁啊?」

  「那就划不来了,还是好好活吧。说好了啊,过两天你必须帮我放放锅炉里
的蒸汽。」

  「没问题,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呸、皮厚!占了便宜还卖乖,你个小精猴子!」

  许子陵此时想起正事来了,他在她* 的胸脯上捏了一把说道:「今天的蒸汽
放得太猛,你肾水损失不小,这两天你先回枞岭村休息几天,顺便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让你们枞岭村的乡亲们套上马车带上山货到我们村来卖。」

  「这算啥事,他们巴不得过来挣钱哩!只是前一阵他们做得太过火,估计他
们现在不好意思来。」

  「所以才请你回去做动员啊。」

  「我说了管不管用?」

  「绝对管用,谁让你是桃树坪李书记的表姐呢?就说我和书记看在你的面子
上只邀请你们枞岭村的人来,别的村一概拒绝。」

  「好吧。」

  「一会儿我回观里给你带几包草药回去,这几天你就按时煎服,用不了几天
你就好了,到那时咱俩就可以放开嗓子在竹林里打滚叫唤了。」

  「呸、没羞!这话你也说得?」

  呵呵……

  大脑思考、身体办事,以小人之心做君子之事,许子陵就这样一个人。

  心里虽然对桃树坪村恨得咬牙切齿,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为桃树坪村拉车
抬轿;暗暗发誓要报复桃树坪的王八蛋们,实际上却对每一个与自己相好的女人
都能做到有情有义,绝不似踩蛋的公鸡,始乱终弃,踩完就走。

  过了两天,枞岭村便成了下游各村千夫所指的败类。枞岭村的村民们根本不
尿这一套,他们头上扣着草帽,只顾低着脑壳提上一筐筐的山货到桃树坪村赶集,
时不时对着下游那些眼中* 的哥们儿冷笑一声:傻冒!

  又过了两天,许子陵又邀请和枞岭村一树之隔的花寨子加盟,弹指间,下游
的乌合之众便告灰飞烟灭。

  他笑呵呵对李娟丽说:「这叫拉一批打一批、挑动傻冒斗傻冒。他们别想安
生,一潭水给他们搅成泥汤子,我们好趁机下手摸鱼儿。」

             第062章男人心机

  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许子陵采取了打击下游拉拢上游的手腕,刀把村仿佛
是处在台风眼中的孤岛,尽管周围山呼海啸地动山摇,刀把村却丝毫没有受到任
何影响。

  于是刀把村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村长胡建伟回到村里来
了,其他背井离乡的乡亲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胡建伟是个高级瓦工,在外面很能挣钱,没奈何老婆翠儿一个电话接一个电
话催他回家。刚开始他还有点心有余悸,待听说老婆在家里搞农家乐比自己挣得
更多,只是翠儿一个人在家里独自支撑太累了!胡建伟当下便不再迟疑,遂跳上
火车流星赶月一样奔回老婆的怀抱。

  等他把攒了满满一肚皮的小蝌蚪全部飙进老婆翠儿雪白的肚皮里,立马变得
抖擞精神生龙活虎起来,转过身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桃树坪找许子陵算账。

  经过一个来月的思考,他已经有点回过味来:上次的悲惨遭遇都是拜这个阴
险狡诈的小道士所赐。这次来他要会会小道士并还以颜色。

  他不是那种「打脱牙和血吞」的主儿,他是睚眦必报之人,他是见血封喉的
胡建伟。

  进了桃树坪村委会,小道士春风得意满脸奸笑,正在那里恬不知耻的唱《空
城计》哩。

  ……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了司马到此谈、谈谈心。

  西城的街道打扫净,预备着司马好屯兵。

  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你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

  这段《空城计》仿佛就是专门唱给胡建伟听的,此时在他听来极具讽刺挖苦
意味。

  再看小道医那幅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嘴脸,胡建伟心中的怒火便一股一股往
天灵盖上直冲,当时恨不能冲上前去一个撩阴脚将其踢翻,然后劈头盖脸啐上一
脸痰。

  压了压怒火,他强挤出一丝笑纹:「兄弟好兴致啊?气色看起来不错嘛!」

  许子陵装作才看见他的样子,急忙收回飘渺的眼神,离座起身翩翩上前,热
情的伸出了双手:「哎呀呀……这不是伟哥吗?最近一段时间怎不见你的影子?
跑哪儿发财去了。」

  伟哥?狗日的骂人不带脏字!连老子的名字都不放过,简直太阴险可恶了!

  胡建伟根本没伸手,鼻子里冷横一声道:「发财?发棺材哩!我都快被躲在
人后扇阴风打横炮的小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发球毛的财哩!」

  「真的?」许子陵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情优雅笑容可掬道:「有这回事?」

  胡建伟一屁股坐了下来,兀自从兜里掏出烟,自顾点了一颗。烟从他的鼻孔
里徐徐冒了出来,双颊上的青筋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两下。

  压了压心里的邪火,他这才抬头盯着他那张* 俊爽的面孔狞笑道:「你不知
道?」

  他很无辜的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兄弟很同情伟哥的遭遇。」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口一个「伟哥」,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在胡建伟
的耳朵里无疑全变成了赤- 裸- 裸的嘲笑,简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忍不住咆哮
道:「这个小人就是你!」

  「伟哥,这话从何说起?」许子陵的痞劲儿浮上了面皮,嘴角裹着一丝冷冷
的笑意质问道:「你听哪个王八说的?说的什么?证人是谁?何时、何地、证据
何在?敢不敢当面对质?」

  一连串反诘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胡建伟当时便闹了个烧鸡大窝脖。他本来就
是瞎诈唬来了,他有个球毛的证据哩?只有张口结舌连一句都回答不出,顿时陷
入窘迫之中苦苦挣扎起来。

  他梗着涨红的脖子说道:「你别管那么多,我一猜就是你。你说、是不是你?」

  哈哈哈……许子陵狂笑起来,然后他凑到胡建伟面前说道:「我们村有几头
漂亮的小母驴最近有身孕了,我一猜就是你干的,你说、是不是你?哈哈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胡建伟被挤到了墙角。原以为一个下马威便可以把小道
士挑落马下,谁知半个回合不到自己已经满脸开花满世界找牙了。

  许子陵倏得板起了面孔,露出狼一样锋利坚实的牙齿狞笑着,带着教训的口
吻说道:「伟哥啊!你是老哥我敬你,但没腚眼子的话可不能乱说,更不能胡说!
眼看奔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糙?说话做事怎么还这么不着调调?」

  胡建伟被噎得面皮发紫白眼直翻,只剩下长吁短叹的份儿了。

  说话间,许子陵的脸色又变了回来。

  他笑吟吟走过来拍着胡建伟的肩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老哥你太急了!好歹也是一村之长嘛,好歹你也穿过咱中国军爷的绿马甲、吃
过咱中国军爷的军粮,队伍上是怎么操练你的?至不济咱还是个叉开两腿端鸟撒
尿的汉子嘛,天塌下来鸟大个屁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用得着这样气势汹汹声
色俱厉?」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不说了。起身缓缓转回桌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吹
了吹水面的浮沫,浅浅啜了一口,极有风度的用舌头将嘴里的茶梗慢慢运到舌尖
上,然后拿出一张纸轻轻将茶梗吐到纸上,这才淡淡地转过头盯着垂头丧气的胡
建伟一言不发。

  定定看了一会儿呆若木鸡的胡建伟,他喷得一声笑出声来,「伟哥,要能沉
得住气、稳得起势、撑得住台面,要不然群众该用腚眼子笑话我们这些当村干部
的了!」

  他这番话极尽嘲弄、挖苦、讽刺、揉搓之能事,阴损、刁刻、剔骨诛心,舌
尖上一句句尖刻的单词像一根根毒刺一下下全戳到胡建伟的肺管子上,把个胡建
伟刺得心里直呜咽,浑身筛糠一样直哆嗦。

  而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则表现出一种从容不迫和不屑一顾,活脱脱就是幼儿园
的男老师教训刚刚断了奶的鼻涕娃娃一个样,似乎在告诉胡建伟:你他妈谁呀?
你Y差老鼻子了!你Y根本不配跟俺过招,你让俺用哪一只眼睛夹你Y呢?

  可怜胡建伟被他那幅鄙夷的眼神料理得几乎要抱着脑壳钻进自己的裤裆里去
了。

  胡建伟知道自己今天太急了!

  本该旁敲侧击一点一点往出掏,关键时刻却没有忍住,以至于一着不慎满盘
皆输!让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屁孩玩得死去活来,嘴巴仿佛被小屁孩用一条粘满屎
花花的脏裤衩子严严实实给堵上了,想张都张不开。

  他的心里不住哀鸣,恨不能当场一头撞死。

  不过胡建伟也非寻常之辈。最初的糗态过去之后,他伸出大手在脸上抹了一
把,转眼功夫便眉开眼笑恢复了常态。

  他点着许子陵大笑道:「还说我太急,你急还是我急?刚才不过和你开个玩
笑而已,看把你急得?呵呵……居然给老哥上起政治课了,太有趣儿了!」

  见他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眨眼间便把自己拔出窘境,许子陵只觉得眼皮子怦
怦直跳,不由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厮不好惹,是个难缠的血性汉子!一定要
小心对付。

  于是他也跟着大笑起来,顺手使了一招太极推手,「嘿嘿嘿,你以为我傻冒
啊?我早就看出你是开玩笑哩,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哩,这叫随形就势,凑个闲趣
逗个闲嘴而已,谁让你是老哥嘛。你老哥居然连这点小把戏都没看出来,呵呵…
…太好玩了!」

  李娟丽在一边看得心里直哆嗦,刚开始胡建伟咬牙切齿似乎要吃人,眨眼便
被许子陵按到了墙角捂住了嘴巴。她还没从短兵相接刺刀见红的电闪雷鸣中缓过
神来,两人却又握着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胡建伟拍着许子陵的肩膀笑道:「兄弟,行!有你的,今后咱俩逗趣儿的时
间有的是,你就等着吧。」

  许子陵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嘿嘿……我敢保证,你肯定逗不过俺。」

  「那就走着瞧?」

  「有什么有趣的法宝尽管拿出来现眼,兄弟俺照单笑纳。」

  刚才还是你死我活,转眼就称兄道弟,明明都想一个黑虎掏心把对方打个嘴
啃泥,嘴上偏偏嘻嘻哈哈抹了二斤蜜糖一般。

  李娟丽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头发直竖,脊梁骨嗖嗖往外直冒凉气。

  她暗衬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们玩起心计城府来更可怕!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笑模笑样的、脚下的绊子便恶狠狠飞了出去,花样儿简直太多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胡建伟,许子陵眯起了眼睛半晌没吭声,不知他在琢磨什么?

  李娟丽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清脆的敲击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胡建伟根本不信你的话。」

  扑哧……许子陵摇摇头轻蔑的笑了起来:「按理说他也是个人物,可就是稳
不住台面,诈诈呼呼有什么用处?」

  「我看他窝了一肚子心火走了,今后咱们要小心防着他哩!」

  「鹰立如睡、虎行若病,咬人的狗不叫!」许子陵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
行!动不动便呲牙咧嘴先把一嘴獠牙亮了出来,切——什么样子嘛?最多也就是
向我展示一下他的舌苔而已。我刚才瞟了一眼,胡建伟舌苔发黄、口臭很重,明
显是精饲料吃多了消化不良。」

  扑哧……李娟丽被逗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半天才忍住笑意叮嘱道:「我是
给你提个醒,小心行得万年船,谨慎无大错。」

  「倒也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只要敢嚣张,我立马让他离故乡。」

  他的话平平仄仄、骈四骊六,泛滥着一种坏坏的恶作剧意味,听起来煞是有
趣儿。李娟丽又大笑了一回,好半天才停住了风摆扬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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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3章诡辩天才

  李娟丽问:「你准备怎么办?」

  「嗬嗬……凉拌!移花接木、栽赃陷害,自有人出面跟他玩。」

  「你老用这些歪门邪道是不是阴损了点?」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淡淡一笑反驳道:「双方你争我夺,如何便成了
阴损?你想过没有?双方打仗,且不论谁对谁错,哪一方的炮火不伤人?难道就
因为你是正义的、你的炮火就应该杀人?呵呵……你太书生气了!再说了,自古
以来中国历朝历代朝廷中你争我夺,白白丧命者是君子多还是小人多?」

  「当然是君子多?」

  「为什么会这样?」

  「唯小人都有才,而君子多守拙。」

  「君子谋道,小人谋食,这便是君子和小人的不同,因此小人做事便无所顾
忌。可以这么说,小人不但有才,而且不择手段!你君子凭什么跟我斗?你一不
造谣、二不栽赃、三不撒谎、四不偷抢,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干,固步自封、
画地为牢,还没有动手你已经败了六成,斗什么斗?连自身都保不住,何谈修身
齐家治国平天下?」

  「小人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终究会留下骂名。」

  「你错了!自古胜王败寇,历史是不会谴责胜利者的,按你的说法,刘邦、
朱元璋都是不折不扣的地痞无赖外加乡下土流氓,摇身一变成了真龙天子,你见
过历史上谁谴责过汉高祖和明太祖?」

  「这……」她被他这番歪理驳得有点晕头转向,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春秋时期有个著名的宋襄公,知道吗?」他趾高气扬的问道。

  「当然知道。」

  「他是不是君子?」

  「他……」李娟丽一时有些气短「他似乎不是君子,反倒是有些志大才疏。」

  「敌人未过河时不攻、敌人渡至河心时不攻、敌人上岸立足未稳不攻、敌人
阵形未列好还不攻,这种坦荡器量怎么就不是君子?请问历史上还有比他更光明
磊落的统帅没有?」

  李娟丽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面色绯红,心虚地辩道:「历史就是那么评价
他的。」

  「中国人一向不以胜败论英雄,却为何要这样评价他?」小道医双手一拍,
在屋里急速转了两圈,然后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李娟丽说道:「所谓『不以胜
败论英雄』是指那些最终成功了的英雄,这是前提!你没有成功、你就不是英雄,
你当然不会被『论』或是不『论』,你的失败注定会成为笑柄,宋襄公即是如此。」

  「……」

  「刘备借荆州,久借不还,典型的无赖行径,最后连武圣人关夫子的性命都
赔进去了,怎么后人反倒说刘备诸葛亮等雄才大略盖世英雄?」

  一连串的诡辩搅得李娟丽晕头转向、无所适从,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小道医见状冷笑一声,一脸的盛气凌人之态,滔滔不绝道:「阴谋和阳谋如
何界定?残忍和勇敢如何区分?血性和刚愎怎么撕掳?狡猾和机智在何处分野?
忠厚和蠢笨有何两样?这些你能说清楚?」

  「……」李娟丽被他问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你不行,我也不行。」他忽而又嬉皮笑脸起来:「总之一句话,在生存竞
争过程中,为了生存而进行的一切活动都可以是合理的,只要你是胜利者。」说
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意气风发道:「假如有一天我们桃树坪在你的领导下真
正成为天下第一庄,许多年后,你我今天的谈话就可以称作『柳营春试马、虎帐
夜谈兵』也算是中国农村发展史上的一段佳话。」

  说话间,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李娟丽却只觉得阵阵冷风扑面吹来,
她不禁抱着肩膀缩紧了身子。

  说着说着他便意兴高涨起来,侃侃而谈:「前几年国家提倡让一部人先富起
来,这两年提倡走共同富裕之路,并一再减轻农民负担,一再强调可持续发展、
良性发展。为啥?水无常行、兵无常势,循势而动、因势利导,这说明国家领导
人高屋建瓴总揽全局、站在历史的高度上来高瞻远瞩,不同时期便有了不同的大
政方略,这是真正的雄才大略!这就跟围棋国手布局作眼一个道理,局布得好棋
眼就活了,一盘棋就赢了。桃花溪现在属于发展初期阶段,我认为只能让我们桃
树坪先富起来,等我们有了实力再走整个桃花溪共同富裕之路,这恰好和国家的
发展过程相吻合,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里,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小学生一样噤若寒蝉的样
子,他捂着嘴巴偷偷乐了一回,然后装模作样道:「你和我只是个村官,根本无
力左右其他村子,只有通过这些看似旁门左道的手段来求得发展,实属无奈之举,
我称其为『以小人之心做君子之事』,目的还是想保护桃花溪,走良性发展的路
子。大家若一窝蜂上来抢同一杯羹桃花溪就完了,用不了一年,桃花溪就变成垃
圾溪了,谁还来这里旅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犯罪的事情咱不干,影响村委
会声誉的事情也不干。这跟医生看病一个道理,是药三分毒,为啥还要给病人吃?
还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嘛……」

  李娟丽忍不住问道:「现在只要看见你笑、我的心里就发毛,你不会对我也
玩心计吧?」

  「切——」他撇了撇嘴蓦然大笑起来:「怎可能?」

  「怎不可能?」

  「你是君子,我根本就不是小人,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们只是为
了保护集体的利益才不得不出手自卫,我算计你做甚?你有什么好算计的?算什
么算?再说了,我还等你给我介绍你表妹哩,把你算计了,我那漂亮俊俏的小娘
子从何而来?」

  不知为何,李娟丽现在最听不得这个,许子陵一提这个,她的心里便感到腻
味、窝火、烦躁,但因为这事原是她提出来的,所以只有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书记,问你话呢,」许子陵腆着脸嘻笑道:「啥时候把你表妹带来我俩相
个面。」

  李娟丽阴着脸没吭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埋头看
起书来。

  过了几天,胡建伟便按耐不住旺盛的精力蠢蠢欲动起来。

  他先以村长的身份组织村委会开了个会,他先提议然后经过大伙讨论、最后
决定以村集体的名义在村边的桃花溪上修一条拦水坝,把水蓄起来。这样一来,
可以在小流域内形成一个集垂钓、划船、漂流于一身的水面,以吸引更多的游客
来刀把村。

  会后,他踌躇满志的迈着八字脚领着一竿子村干部站在溪边现场堪踏拦水坝
位置,只见他指指点点、大吹法螺、唾沫星子乱飞,煞有介事为大伙描绘了一幅
诱人的发展蓝图,似乎他吹口气刀把村就会昂首阔步迈进小康社会。

  早有人把这事告诉了许子陵,他冷冷一笑没吭声,等胡建伟带人把水泥沙子
都买好运回刀把村时,他让最近一直在他这里做「放蒸汽」疗法的水荇回了了一
趟村里。

  水荇前脚刚走,他便带了张渔网抄近路前往草鱼潭。

  呵呵……草鱼潭中那二百斤黄连该起网喽!!

  一小时后,枞岭村的人们便从水荇嘴里得知:桃花溪里的水质已经恢复如常
了。

  人们一尝果然甘甜如初。于是乎,桃花溪欢声雷动,人们疯也似的扑进水里
打起滚来。

  一个多月了,守着桃花溪没水喝,捧着聚宝盆没挣上钱,这下好了,又可以
重打鼓另升堂了,于是大伙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从第二天开始,到上游的散客立刻就明显减少了,而且每天都呈现出一种快
速递减的态势在发展。刀把村本来就在最里面,没过几天,到刀把村砸钱的的游
客几乎绝了迹。

  刀把村一些村民的家中囤积了不少肉菜山货,瞬间便成了多余的累赘,卖不
掉吃不完,仅靠自己一家人人如何能短时间内消化掉,只有眼看着许多果蔬菜肴
变霉发臭,喂猪猪都不吃。更有甚者,许多人为了吸引游客到自己家里来,甚至
举债修缮了房屋院坝,如今刚刚开始见到银子,不料突然就没戏了,刚尝到甜头
的村民们顿时哭天无泪。

  除了桃树坪,上游其它的六个村庄都跟着一起惨遭打击。

  痛定思痛,村民不禁要问:下游的水不是已经变苦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又变
回来了?

  正当大伙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忽然传出了一条令大伙毛骨悚
然的消息。

  消息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桃花溪是有灵性的,
谁好谁坏他都看着哩!以前下游村庄不守规矩桃花溪就变苦了,让他们守着桃花
溪喝不上水;现在又有人打算在溪上修拦水坝,这不是要在桃花溪的龙背上硬生
生箍上一道水泥大坝吗?龙知道了还能不生气?龙一生气就要惩罚刀把村的人了。」

  这条消息传到其他六个受到殃及的村子时,村民们顿时炸了锅。

  日妈妈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刀把村还想独霸桃花溪,原来都是这帮王八蛋
惹的祸?太他妈不是玩意儿了!

  刀把村历来恶毒,和桃树坪村打了几十年的冤家,刀把村里没有一个好鸟!

  奶奶个熊,谁害得老子没饭吃,老子也要让他没日子过!

  对!冤有头、债有主,刀把村砸了我们大家的饭碗,我们砸他们的锅去!

  ……

  也不知谁站在高处举着火把振臂高喊道:「走,到刀把村吃大户去!有仇的
报仇、有冤的报冤!」

  众人群情激奋,发一声呐喊,队伍浩浩荡荡开上了公路,略一忽闪便如燎原
的烈火一样愈烧越旺。

  队伍一路上穿村过寨时总要停下来等一会子,总有好事者站在高处鼓动演讲、
也总有人在底下煽风点火。其实大伙都是桃花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认
识谁呀?根本用不着煽风点火摇唇鼓舌,大家都是受害者嘛。

  加入者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快到刀把村时,大伙手里的火把连成了
一条好几里长的火龙,声浪滔天、火光熊熊,眼看着失去理智的人们就要冲进去
踏平刀把村了。

  平地里忽然响起一声吼,宛若晴空中一声炸雷,「站住,谁他妈敢进村子,
老子劈死他!」

  话音落地,就见村口冲出一条彪形大汉来,只见他拧眉立目、怒发冲冠,手
里握着一柄明晃晃雪亮亮的大铡刀,铡刀片子高高举在头顶。

  队伍前头的人见状大吃一惊,呼拉一下站住了。

  握刀大汉是胡建伟,他此时已经不打算活了。

            第064章疯狂的伟哥

  胡建伟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太没意思了,身为一村之长,真心实意想为村里
办点好事,没成想村民们的利益刚刚受到一点冲击,所有的责难便落到自己一家
人身上。天色擦黑以后,他家便开始不断受到砖头瓦块的袭击,一个月以前的现
象眼看就要重演。

  看着哀哀而泣、抖成一团的老婆孩子,胡建伟终于爆怒了。

  他从牲口棚里卸下铡刀,疯虎似的扑出院外。

  高高举起的铡刀,凶神附体一样的神态,刀把村的村民们被吓坏了。大伙妈
呀一声,转过屁股顿作鸟兽散,一个个嚎叫着狼奔豕突、东躲西藏,只恨爷娘老
子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生怕铡刀落到自己的细脖子上,生怕被铡刀劈成两瓣瓣。

  见村民们都吓得东躲西藏钻进屋里不露面,胡建伟犹不解恨,他提着铡刀在
村里一圈一圈转着,用砖头把村里每一家的窗户都砸了一遍,用嘴把全村每一户
的上十八代、中十八代、下十八代的祖宗之祖宗全日了一遍,他还扬言要一把火
把村子烧了,把全村的鸟男女统统烧掉、一个不留。

  大伙早被他的疯劲儿吓傻了,一家家紧紧关上院门顶上门杠,大气都不敢出
一声,任由他在村子里耀武扬威杀来杀去。顷刻间,街道上闲逛的十几条游狗做
了他的刀下之鬼,狗狗们垂死的的惨叫给村民的心头压上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

  最可怜的是那些没来得及归窝的小鸡、小鸭、小猫、小耗子们,连叫都没叫
一声便呜呼哀哉了。最无辜的是那些花花草草们,刀片狂舞中,花花们和草草们
顿时瑟瑟变成了碎片片。

  一阵疯也似的发泄,心头的怒气渐渐平复下去。岂料此时外村来报复的队伍
又过来了,胡建伟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炽盛爆发出来,二话不说,他便
举起了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沥血的铡刀扑出了村外。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

  他那幅暴怒的雄狮一样的神态和浑身的血迹真把气势汹汹的来犯者们镇住了。
铡刀上滴滴答答不断沥下的鲜血无疑让大伙嗅到了死亡的腥味。

  「谁他妈不想活了?放马过来!爷爷超度你!」他一遍遍叫着阵,来犯的队
伍里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玩命。

  当然不会有人真的出来玩命。

  大伙嘴上说得气势汹汹,其实谁家也没有被逼得揭不开锅,谁家也没有卖儿
卖女,只不过挣的钱少了一点而已。钱是个啥嘛?钱是人身上的汗泥儿,去了再
来、来了再去,有了多花、没了少花。哪个的脑壳水肿了会为这种事情去和人玩
命命?

  大伙聚在一起浩浩荡荡冲到刀把村时,来意、目的、目标其实都十分的模糊。
就算真要和刀把村村民们算帐,找谁算帐、怎么算帐、算什么帐?根本没人考虑
过!只不过一时之间群情汹汹,又仗着人多势众,有人吆喝一声大伙便盲目得跟
上走了。

  如果今天没有胡建伟舍命阻拦,今天晚上刀把村极有可能将遭受一场灭顶之
灾。这决不是危言耸听,在这种集体无意识犯罪理念的支配下,大伙都不会认为
自己的行为是犯罪行为,所以一旦开始出现犯罪场面,那将是非常恐怖的。

  中国人一向习惯转嫁* ,当自己承受过某种* 时,他会通过各种途径把这种
* 转嫁到别人头上。刀把村村民砸胡建伟家玻璃是这样,别村的村民来刀把村报
复也是这样,中国历代农民起义更是如此。一旦他们拿起刀枪,他们会迅速从受
害者转化为* 者,黄巢如此、李自成如此、洪秀全还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萝
卜洋芋一锅汆,手段比原来的* 者还爆烈。于是乎,过不了多长时间便迅速失去
民心,然后迅速走向毁灭。

  当年,黄巢在长安称帝为时约半年左右,曾三焚长安,致使大量百姓流离失
所。更有甚者,黄巢的农民军每日里大量屠杀,四十华里长的护城河为之壅塞。
杜甫、王维等大量知名文人仓皇逃出长安就是因为害怕被杀。王维出城门时几乎
被杀,当时他已经跪在护城河边上了,刀也已经举起来了,幸亏农民军行刑的小
头目是王维故人,他这才拣回一条小命命。由此可见,当时农民军杀人十分随意。
李自成的大顺军攻入北京后便大肆掳掠,搜刮成性,还美其名曰:「拷饷」,家
境中平者也难以幸免,稍有迟疑便会遭戮;至于洪秀全在所谓的天京搞的那些自
相残杀的事情就更令人发指了。

  从心理学的层面分析,这实际上是一种「无意识转嫁痛苦」过程,用别人的
痛苦来掩盖自己的痛苦。一旦这种痛苦转嫁过程需要冒很大风险的时候,他们会
很快终止自己的行为,因为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毫无意义、可有可无,本质上毫
无理性可言。

  现在刀把村村长胡建伟提着血淋淋的铡刀出来玩命,这些人便感到恐惧,更
感到划不来,痛苦非但转嫁不出去还有可能招来更大的痛苦,成本太高了!傻冒
才干这事哩。

  胡建伟口中骂声不绝,他今晚已经骂顺了口,骂得兴致正高,不但花样多多
而且用词极刁,花里胡哨、平平仄仄。

  他在骂所有的人:「爷爷已经杀了十几口你们的爷娘老子了,赶紧过来,试
试爷爷的刀片子利不利。」

  「孙子们,你们太丢爷爷的脸了!既然来了,给爷爷出来一个站着撒尿的种,
让爷爷试试你的脖子硬不硬。」

  「你们跑到这里干啥来了?莫非给你妈妈拉野汉子来了?」他拍着钢刀,满
脸讥讽的笑容,「嘿嘿,你妈妈的野汉子已经被爷爷把血放了,现在就在街上躺
着哩,你们刚好赶上给你亲爹们收尸。」

  「赶紧去啊!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你们的亲爹被爷爷劈了你们居然站在这
里无动于衷,你们是驴攮出来的?是狗压出来的?」

  ……

  叫骂之声句句不离挑衅和侮辱,声声不离血腥和死亡。火光下,他扛着铡刀
耀武扬威走来走去,浑身的血迹和疯狂的神态把来犯者的心紧紧攥成了一团。

  于是人群中便有人低声嘀咕道:这狗日的疯了,算了算了,跟一个疯子较量
啥嘞,还不如回家睡觉算球。

  疯了?我看狗日的是装疯,不知道刀把村的那一个倒霉鬼让这厮杀球了,狗
日的精着哩,疯子杀人不犯法。

  你没听见他把你爹杀了?你还不过去哭两嗓子?

  操!胡建伟刚才明明说是把你爹给宰了,你还站在这儿做甚?你狗日的太不
孝了,还不赶紧过去跪下给你亲爹披麻戴孝去?

  管球真疯还是假疯,我不想在这儿呆了,弄不好狗日的一会儿燥了、飚过来
乱砍一气,谁知道谁的脑袋就变成尿壶了,二孬、你狗日得走不走?你不走我可
走了!

  ……

  于是,队伍中便开始出现三三俩俩的开小差现象。前有车后有辙,紧接着便
是三十二十成群结伙一起离开。这些人本就是乌合之众,见别人离开了,便也拔
腿跟上,唯恐自己跑得慢了被胡建伟给放了血。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和来时的气
势一样,轰轰烈烈的转身撤退转眼便演绎成迫不及待的大溃逃。

  胡建伟见状不由豪情大发,在后面虎吼一声,「杀———!」举着寒光闪闪
的铡刀呐喊着追了上去。

  众人顿时胆颤心寒,不顾羞耻的开始了夺路大逃亡。

  兵败如山倒,恐惧情绪迅速蔓延开来,所有人此时只恨爷娘给自己少生了两
条腿。于是公路上鞋子跑丢了的、裤子被踩掉了光着屁股甩着一双黑卵泡子的、
一跤跌到摔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者比比皆是……

  胡建伟又骂了一阵这才回到村里,见各家各户门依然门窗紧闭,任由自己一
人在村外和人玩命,连一个出来帮忙的都没有,他心里的无名火又爆发了出来,
于是他又开始在村里一圈一圈的骂大街。

  直到天快亮时,他实在是骂累了,气也消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在曙光中甩下
一句话:「狗日的王八蛋们听着,谁出来老子杀谁,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

  然后刀上挑了两条死狗回去,在院子当间儿开膛破肚剁头斩骨,架上大锅煮
狗肉喝烧酒,吃得高兴了就骂上两嗓子,不高兴了再骂上两嗓子,吓得刀把村全
村老少噤若寒蝉,直到中午十二点也没有见一个人出来。

  他老婆要给他换洗沾满狗血的衣服,他不让。

  他悄悄给老婆说道:「既然狗日的们认为我疯了,从今天起,老子就疯了,
我天天扛着铡刀上街转,我不把这些王八蛋们揉成一堆破抹布我他妈不姓胡!」

  从这天起,胡建伟脸不洗、头不梳、须不剃,醉醺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丝,
天天扛着铡刀穿着血迹斑斑的铡刀在街上骂街,整个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形象,
当他以这副尊容出现在大街上时,谁要说不怕绝对是他妈的吹大象逼。

  十几天下来,刀把村村民被他摧残得内分泌紊乱、生物钟失调,他不躺下睡
觉村民们绝不敢出门上街,他睡着了大家才敢开门出来打点水摘点菜。路过他家
的一切私有财产时都绕着走,然后匆匆忙忙跑回去做点饭吃,唯恐不小心撞见杀
人恶魔胡建伟。人人感到自危、人人自顾不暇,鸡、羊、狗等动物便没有人管了,
完全处于自生自灭状态。

  十天下来,村里的小动物几乎被他杀绝了,能吃得都被他煮了吃了,不能吃
得就扔在大街上人任其腐烂生蛆,加上他扔到家家户户门前的骨头、皮毛、内脏
等,刀把村一时间迅速淹没在一种恶臭难闻的气味中。

  许子陵早就得到了情报,他当时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自毁长城、长城自毁,胡建伟的村长肯定干不成了!

  这正是他要看到的场面,他甚至希望这些村子中每个村子都出现一个胡建伟、
李建伟、王建伟……X建伟,闹腾得越凶越好,最好村与村之间来个大火拼,桃
树坪村好混水摸鱼、各个击破。

  望着刀把村方向,他得意忘形地自言自语道:「跟我斗!凭什么跟我斗?拿
什么跟我斗?靠什么跟我斗?用什么跟我斗?斗什么斗?能斗得起吗?当然斗不
起,肯定斗不起,一定斗不起,绝对斗不起,百分之百斗不起,不可能斗得起,
怎么会斗得起?斗得起才怪?」

  最后,还飙出一段火星文:「……☆@*※#⊙……」

            第065章风月俏佳人

  踏着月色,小色医和上官副总两人顺着石级小路一前一后向山上走去。年轻
的白领丽人,国旅的副总为了考察青云山旅游基地,在村部蹲点已经有一阵子了。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来子陵的青云观,而且是星夜造访。

  虽说有沐浴按摩的借口,虽然一个还是十七岁的半大小伙子,虽然他还是一
个道士,但是其中会有什么变数,都不好说。

  「上官姐姐,」在女人面前,许子陵一向嘴很甜,反正哄死人不偿命,尽管
甜就是了。他边走边哄道:「上官姐姐,咱们这里的山叫青云山,山上道观叫青
云观,你叫上官卿云,字不同而音同,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默契,也许这山、这
观就是专门为你而设的。」

  上官副总身体素质很好,身体轻捷灵活,一百多米的上山路对他来说似乎不
算什么。听许子陵如此说,她当时愣了一下,这中间的关联她还真没想过。但无
论怎么说,许子陵这番话都让人听着非常熨贴。

  她靓丽地笑了起来:「许村长,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
这里面似乎还真有些说头。」

  「呵呵,万物有灵、万物有缘,五百年前,也许你从这里走入红尘;五百年
后,你又从红尘转回这里。」

  这句话说得极为考究,明确的讲,这就是一句不折不扣的拍马屁的屁话,但
从他嘴里讲出来却是那样的脱俗清高,不沾半点人间烟火。

  在秦子衿的熏陶下,许子陵已成为催情圣手,已经到了「独上高楼,望尽天
涯路」的高度。他的话里有蛊,弹指间便给你种了进去,不知不觉你便会陷进他
设定的对话环境中不能自拔。

  果然,这句话仿佛给上官的心里放进了一条毛毛虫,挠得她心里痒痒的、酥
酥的、舒服得不行不行的。

  嘴上却自谦道:「呵呵,五百年去、五百年回,这不是千年走一回吗?不敢
不敢,再说下去我快成白素珍了!」

  不是我说的!他心中暗笑不已:白素珍就是白娘子,白娘子是个白蛇精,美
丽善良不假,但终究是妖,你拿她比你自己,怨不得我哦。

  「呵呵……上官姐姐太谦虚了,以你的人才品貌至少也是七仙女下凡。」

  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容貌姣好,特别是美女,越是美丽
越在意,哪个美女不希望自己走街上回头率是百分之二百二?再聪明睿智的女人
也不例外。

  都七仙女了能不美得让人* 抓狂?

  上官听罢浑身直往外冒蜜水,心里甜得不行不行的,宛若丰满秀挺的胸腔里
灌进去了几斤蜂蜜水儿。

  月光下,她的一双杏眼不由乜了许子陵两眼,咬着嘴唇笑靥如花:「许村长
嘴真甜,你平时也这样说话?」

  「呵呵……怎可能?」许子陵笑了,用一种很真诚的腔调说道:「上官姐姐,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

  「不信什么?」

  「我长这么大从没撒过谎,也从没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过这些话,因为我就从
来没见过比上官姐姐长得好的女人。」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呵呵……

  说笑之间,两人已到了青云观。

  到了观里,许子陵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给她整了几碟素淡的宵夜,趁着上
官吃饭,他急忙烧好了洗澡水。

  桃花水号称女人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有活血、养颜、嫩肤功效;而野玫
瑰中的芳香油成分就更不用说了,其中的那种淡淡的甜香味就非常让人陶醉,加
上浴桶乃青云山特有的香柏木制成,被热水一激,香柏中那种柏科植物特有的清
芬香味便袅袅升起,具有极佳的镇静作用。

  说白了,这一道汤汤水水便是古人津津乐道的「香汤沐浴」。

  上官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对于她这种从小生活在都市中的时髦女性来说,洗
梳沐浴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当他看到许子陵为她精心准备的
沐浴香汤时,她不禁为许子陵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而怦然心动。

  沐浴的时候,上官沉醉在自己肌肤的美丽中。浸没在温热香溢的桃花水里,
手轻轻滑过羊脂玉一样温润柔腻的肌肤,有一种掠过丝绸时那种很华丽的感受。
手从骄傲而修长的脖子渐渐滑落,一寸寸下滑至胸口隆起的珠穆朗玛峰上。忽然,
她的心里毫无征兆的产生了一种叫做怨恨和愤怒的情绪。

  只有丈夫被偷走的女人才会有她这种感受,只有很优秀的女人被丈夫长期冷
落才会有这种怨恨。

  酸楚悄然偷袭了她的眼睛,倏忽间,眼眶里蓄满了一种叫做眼泪的液体。眼
泪越积越多,终于,如同一颗颗珍珠跌碎在澄澈温暖的桃花水中……

  洗完澡,因着头发没干,她便到许村长的书房里坐了下来。

  许村长正在书房里凝神定气写字,硕大的书桌上淋淋漓漓摆了一幅行将书就
的宣纸斗方,但见满纸云烟、蛇掠虬枝。

  他写的是魏碑,录的是明人洪应明《菜根谭》上的一段文字:帘栊高敞,看
青山绿水吞吐云烟,识乾坤自在;任乳燕鸣鸠送迎时序,知物我之两忘。

  上官喜好书法,犹崇魏碑。

  魏碑体在风格上天然承袭了魏晋时期人们对待生活的那种洒脱不羁的风度、
心灵放牧中那种浪漫奔放的态度。魏碑那种不拘一格的汪洋恣肆和宛若天成的古
朴拙重,令人望之而脱俗,沉浸在无拘无束的书写中你的内心世界会慢慢升腾起
一种酣畅淋漓的自由灵动。可以这么说,魏碑书写的过程实际上是寻求性灵自由
的过程。

  写得太好了!不经意间,上官卿云便看得心旌神摇如痴如醉,不由击掌轻赞
一声。她有一种忍不住技痒而跃跃欲试的冲动。

  其实小色医早就发现了白领丽人每晚都要临几张贴,或魏碑、或颜楷、或行
草,通过细心观察,他发现上官副总在书法上已颇具造诣。今天这个局就是专门
为她而布。甚至可以说,自她住进桃树坪村委会的第二天起,这个局就已经设好,
已经静静的在这儿等她好几天了。

  因此,不用她说话,他早已款款为她铺好了宣纸,捧着砚台在身边伺候。

  诗为心声、词乃言志,她想也没想便挥毫泼了下去。

  夕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绿杨堤下走,
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此乃北宋女词人魏夫人的《菩萨蛮》,表现了这位词风与李清照齐名的贵妇
于深宅中后院中寂寞哀怨之意。

  呵呵……又是鸳鸯、又是红杏出墙,有点意思了!

  小色医心里一阵奸笑,点了点脑壳心道:看我给你灌点水洗洗脑壳。

  他援笔在手,刷刷刷三下两下便在另一张宣纸上一挥而就:「问世间、情是
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聚,离别苦,就中
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小色医信手拈来元好问的古董,似是在劝慰她想开些、豁达些,又好像是在
质疑:被人们称* 情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场滑稽的逢场作戏而已。收尾时却扎扎
实实往她心里又放了一把盐粒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种纸上的你来我往之中,有意之举、无意之相,说是不说、
不说是说,字在纸上、意在心中。是静影含香、红豆暗递,是欲将心事付瑶琴,
欲说还羞、欲说还休。是执子之手、与子同游,是漫步在亭台舞榭、流连于花间
柳下……

  所有的一切全凭当事人其时其地的心境感悟,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过他录的词,不知为何,上官的眼角酸得不行不行的,那种欲说还休、欲
说还羞的强忍让她感到眼眶子涨得好难受好难受!

  她低着脑壳,不言声地从他手里抽过笔。

  小色医见状,急忙捧上宣纸砚台伺候,比李公公莲英总管还知趣乖巧。

  上官闭上眼睛略一沉凝,香肩伏在案上一阵急动,南唐后主李煜的《乌夜啼》
便跃然纸上:林儿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
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

  呵呵……许子陵乐得几乎想大笑一场:连窝囊废李煜都搬出来了,可见你心
中已绝望之极、怨恨之极,看俺小色医如何给你脑子里灌洗脑水!

  想了想,呵呵……俺就篡改篡改酸秀才秦观的《鹊桥仙》来给你搭座鹊桥罢。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如何不朝朝暮暮?

  呵呵……上官姐姐,你别怕呀,失去了你老公那棵歪脖子树,还有俺这片大
森林哩!小兔儿乖乖,把门开开,俺要进来……他的心里乐开了花,小时候的歌
谣此刻都迸了出来。

  上官香躯微微颤了两颤,黛眉轻蹙杏眼圆睁,紧紧盯住「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这几个字看了许久。末了,又把视线移到「两情若是久长时,
如何不朝朝暮暮?」这句上。

  这句是许子陵篡改过的,似乎在嘲笑那些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之人,极具杀伤
力!

  看着看着,上官不由便想到了自己,她忽然跌坐在椅子上垂起泪来。

             第066章她说还要

  见上官姐姐忽然之间珠泪涟涟,小色医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儿跳过来,「上官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定是太累了!」

  说着急忙取来绢帕递过去,嘴里依然猛给她灌水不止:「上官姐姐,不要太
伤心了。世上的事原本就这么回事,不能事事都假,也不能事事都真,看开些!
做人嘛、关键是要开心……」没想到酸腐的许子陵连蹩脚港台电视剧台词都蹦出
来了!

  上官越哭越凶,小色医则假惺惺扶她坐到了床沿上,说:「看开些好,也许
你只失去了一条小溪,或许等着你的是一片海洋。」

  哇……上官终于不能自己,她放开嗓子哭了起来,一条绢帕显然不够,他又
取了一条绢帕过来,亲自捉刀替上官姐姐拭泪。

  上官姐姐哭得气噎声颤浑身发软,他便顺势靠了上去。上官姐姐香躯一滚便
钻进了他的怀抱里。

  小色医乐得鼻涕泡都吹出来了,俺是武松版的贾宝玉,专喜在众香国里踢红
粉鸳鸯脚。姐姐,您就放心钻俺,俺是你博大精深温暖无边的小港湾。

  小色医意到嘴到,先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似有无限爱意。然后小心翼翼
捉住了上官姐姐的一只葇荑,而后将这只葇荑轻轻放到自己唇上摩挲,几分钟以
后,又把热辣辣的唇凑到上官姐姐的耳边摩挲。

  见姐姐没有反感,而且身子还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他便放心地将热唇的轨迹
下移,先是香腮后是粉颈,接着便是香肩,然后再来一个珍珠倒卷帘逆着卷上去,
如此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姐姐已经不哭了,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怕冷似的紧紧搂出他的脖子,脑壳
则在他的胸口上蹭来蹭去,眼泪把小色医胸前的跨栏背心浸得湿溜溜滴。

  其实上官姐姐早就从他搭好的鹊桥上袅袅而过,只是还有点害羞,不好意思
主动解除面具,就等着他发起奋勇的一扑哩。

  那种半推半就,欲说还羞的神态分明是在告诉小色医:爱人啊!你若是那多
情的猎人,我便是那温柔的猎物;你若是猎人手中的那把猎枪,我决定不再躲闪
……

  天不负、有心人,多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热血沸腾、烈焰焚身,
定力在瞬间轰然倒下,小色医再难把持自己,于是心里哀鸣一声:天!我不能再
装逼了——许子陵身随意动,搂着上官姐姐向床的深处滚去,顺手拉灭了身边的
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黑暗并没有使两人的手变得踟蹰,相反,那点子脆弱的害羞也随着光线的消
失而烟消云散。

  上官姐姐比村长小弟弟还急迫,来不及脱去上衣,仅仅撩开自己的裙子、一
个虎跨骑在他的身上风摆扬柳起来。沉重而结实的椴木床在在国旅副总激烈而亢
奋的摇晃下,发出一阵阵节奏明快却惨不忍闻的呻吟。

  上官长身玉立修颀健美,正是那种身体需要处于峰值状态的少妇。骑在许子
陵的「大马」上,她奋不顾身的策马扬鞭向天边疾驰,高山、河流、峡谷、红莓
花儿迎面扑来,壮烈的长风从耳边呼呼掠过,没有什么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她
要带着她的马儿一起扑入远方的那处沸腾的火山岩浆中,与他一起在炽烈耀眼的
火光中爆炸、毁灭、飞升……

  在她奋不顾身的冲刺中,令人绝望的痉挛带着不可抗拒愉悦将她抛上浪尖潮
顶,久涸的美人鱼带着义无反顾地满足在浪尖上一次一次表演着生命本能的水上
芭蕾。

  事毕,一时久久无语。

  澄澈的月光透过老式格子窗的窗棂,细碎的铺洒在床上。月光下,上官的皮
肤被渲染成银色。静静的室内,俩人还在无言的回味着,也许,什么也没回味。

  过了许久,上官不安的扭了一下身子,芊芊素手在他胸膛上划来划去,终于
问道:「我这种样子、是不是在你眼里很**?」

  「最难消受美人恩!」说话间,他觉得嗓子有些谙哑,于是润了润嗓用一种
很真诚的口吻说道:「你要这样说,我只有自杀以死谢罪了!」

  她在黑暗中扑哧笑出声来,「这样就好,我就怕你从此改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你想得太多了!」他在她的香肩轻轻拍了两下,换了一种很深沉的声音说
道:「一切都是缘,因缘而起、因缘而落,一切随缘、随遇而安,自自然然最美
好、自自然然也最真。」

  她的指尖轻轻掠过他面颊,用一种似乎很遥远的声音说道:「你说得很飘渺,
似乎很超脱,但我心里觉得这种超脱很残酷!」

  许子陵呵呵笑了起来,「人生有许多感人的缘,无论是萍水相逢还是邂逅相
遇,都会产生终生难忘的际遇和契合。红尘滚滚、人海茫茫、行色匆匆,这一切
的发生也许仅仅因为一句话,也许因为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它来得如此坦然、直
接、强烈,可谁又能真正解释清楚缘起何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一下,以便让上官姐姐品一品滋味,过了片刻他才接
着说道:「缘起如许、缘落亦如此,也**天早上你就会后悔,于是在浮生若梦的
人间烟火中,我只能选择在寒风漠漠中独自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心房取暖,所有
的一切都将湮灭在了天长地久的尘风烟云中。」

  时间过去了很久,上官一直默不作声,似乎是在品味这份超脱,末了她忽然
笑了起来:「也许我只是一个俗女人,我只觉得你描述的那种情景很凄美。」

  小色医不禁暗中奸笑,对喽!就是要让你感到畏惧,否则明天早上你说不定
真的会后悔。

  于是他说:「当然了,那毕竟是一种缺憾,我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我也希
望年年有今天、岁岁有今晚。我说的那些不过是一种境界而已。」

  「呵呵……你真狡猾!说了半天,居然全是在给我打预防针。」上官明白过
来,她有点害羞的问道,「告诉我,是不是一开始你就知道有今天?」

  「憧憬过!」他又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嗓子,「但不敢那么自信?」

  「为什么?」

  「姐姐风华绝代、优雅不俗,许子陵三尺白丁、一介草根,你是金镶玉、俺
是鹅卵石,根本没有可比性,有那个志气没那个勇气,想想而已。」

  小色医的长处就是在任何环境下都不会放弃愉悦女士的机会和语言,他不会
因为已经把上官姐姐「就地正法」了就前恭后倨,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也恰恰是
他很有女人缘、很能讨女人欢心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谁说的?」心花怒放,上官姐姐肯定要投桃李报,「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
力的男生,无论哪方面你都可以用优秀来形容。」

  「是吗?」坏坏的笑意在他脸上泛滥开来,「长期以来,我一直以为我这个
粘豆包不是块好干粮哩。」

  「其实你很棒!」

  「是吗?你指哪一方面?」

  「所有。」

  「嘿嘿……不敢不敢,承蒙谬赞、不胜感激。」

  「子陵,我跟你说件正事。」

  「我听着哩。」

  「我问你,桃花溪一年四季中哪个季节最美?」

  他心暗暗一笑,立刻心领神会,他已基本猜出上官下面要说什么了。

  于是他收摄心神振作精神道:「青云山绵延千里,纵深百余里,横广之间覆
盖几十个县,唯独莲花出了个桃花潭,这不能不说老天眷顾天造地设。这里风调
雨顺、四季分明,春有山花烂漫、蜂鸟翩跹,夏有层峦耸翠、飞流悬泉,秋有天
高云淡、山明水净,冬有冰瀑千丈、梅竹傲雪,四时不同、四季各异。从明眸皓
齿到**艳丽,从楚楚可怜到风韵十足,所谓的『女人溪』自身其实就是个俏佳人,
她确实有生命,所以她美不胜收!」

  「太美了!」上官几乎听痴了,半晌才从他描绘的梦一样令人向往的仙境中
回过神来,她喃喃道:「好山好水也须有点睛之笔,你这段话几乎不用润色就是
一段绝美的青云山宣传词。」

  他心道:当然不用润色了,我已经在肚里用大肠油润了几十遍了。

  他说:「上官姐,我有一个意向,眼看冬天就要来了,我们今年的农家乐马
上就到淡季了,你能不能回去安排一下,组织几批冬季游客过来,我保证不像这
次这么紧张、保证大伙吃好喝好玩好。」

  上官说:「冬季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淡季,大多数线路也都停了,这样一来正
好能弥补一部分冬季的时间空缺,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就叫『踏雪寻梅桃花溪』,
标准就定位在半农家乐状态,我想一定会引起省城附近消费者的兴趣。回去我就
把这个动议向老总汇报。」

  「太好了!太好了!让俺咋谢你哩?」

  上官脸色忽然一红,把头埋进他的胸脯里,声若蚊蝇道:「我还想要……」

  许子陵一阵狂喜:嘿嘿……想要就说,就怕你不要!俺是取之不竭、用之不
尽、召之即来、战之能胜的花间一壶酒。呵呵……俺来也——

             第067章极品葡萄

  下第一场雪时,亚楠提了一筐葡萄过来。这些葡萄籽粒晶莹玉润,显然是刚
从园子里摘下来的,不少葡萄上还带着厚厚的雪粒子。

  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葡萄?

  许村长脸上的惊讶不亚于看到天上落下个白乌鸦。

  「姐,你这葡萄从哪来的?」

  亚楠没吭声,从筐里摘了几粒在衣服上蹭了蹭塞到他的嘴里,然后脸上带着
诡秘的笑容说道:「你别管,先尝尝再说。」

  葡萄汁顺着舌尖及两侧轻轻滑落下去,仿佛一条清亮的冰线一直延伸到丹田,
纯正的甘美带着雪花的清芬,咽下去后时间过去好半天,齿颊上依然留有一种淡
淡的果香。

  「好吃!」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急不可耐地问道:「这是什么葡萄?」

  亚楠神神秘秘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你知道这葡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许子陵摇摇脑壳,从筐里拿出一串葡萄只管吃了起来。

  亚楠几乎是把嘴俯到了他的耳朵眼上说话:「我告诉你,这葡萄一年能结三
次果,我的葡萄园里只有十株这样的葡萄,今年我从这十株树上收了三千斤葡萄,
有几个收葡萄的生意人给我前两茬葡萄开价开到八块钱一斤,最后这一茬居然开
到二十四块钱一斤,我都吓呆了。」

  「真的?」他吃惊不小,「按这个价钱,十株葡萄树你差不多挣两万五千多!」

  「那可不?」

  他凑近亚楠,悄悄问道:「姐,你悄悄告诉我,你这是什么葡萄树?居然一
年能结三茬果!」

  亚楠刚要说话,就听门台阶上外传来一阵跺脚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咳嗽了一
声。

  是李娟丽!亚楠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先去观里给你做饭洗衣服,回来
我再告诉你。」

  他点点头,「好吧,钥匙在门脑上的老地方放着哩,你知道的。」

  亚楠和李娟丽打了个照面。看见她,李娟丽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亚楠便匆匆
离开了。

  「她来干什么?」李娟丽用嘴朝亚楠的背影一努,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
屑。

  要换了别人,许子陵也无所谓了,偏偏李娟丽不屑一顾的是亚楠,他便有些
生气了。

  他装作没听见她的问话,起身给炉子上添了几块碳,撂给她一个冷冷背影,
然后默不作声坐下来拿出村里的大帐准备对一对。因为没有会计出纳,所以他这
个村长还兼着村里财务的收支。

  李娟丽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冷美人,她还傻了吧叽站在那里等着许子陵
回答哩。

  「问你话呢?」她又问了一遍:「她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许子陵冷冷的翻了翻眼皮:「怎么了?我姐不能来吗?」

  论起来,李娟丽和亚楠还是小学同班同学呢,因为家境和学业上都比亚楠优
秀,李娟丽在亚楠面前一向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后来她考上大学走了,而
亚楠在这一年便嫁了人。这么些年过去了,李娟丽一直在外面念书读大学,一直
不在村里,至于亚楠和许子陵之间的关系,李娟丽并不十分清楚。

  听许子陵称亚楠为姐,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有些不合适,
于是她忙把事情往回里兜。

  李娟丽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说:「谁说亚楠不能来了?亚楠还是我的同学哩,
我主要是觉得刚才和她照面时她的神态怪怪的,我以为她有什么难事情找到村委
会了呢。」

  「她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有事也不可能找到桃树坪村委会。」

  「话不能这么说,她要真有什么困难,我们肯定要帮她解决,谁让她是我的
同学你的姐姐呢?」

  这话我爱听!许子陵心里顿时舒坦起来。一转眼,脸上又泛起那种懒洋洋的
笑意。似乎忘了刚才的冷若冰霜,遂笑吟吟凑过去说道:「别小看了我姐,有一
天说不定她会成为桃树坪村走出去的最成功的女人哩?」

  说这话时,他的心里一阵冷哼:哼哼……十棵葡萄树一年挣两三万的女人全
国怕也找不出来几个,她不成功谁成功?

  李娟丽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真正含义,但又不可能提出什么疑义,于是打着哈
哈道:「那当然,亚楠善良踏实,有恒劲,肯定能成功。」

  说完,她心里一阵不屑:哼哼,她肯定能成功——她能成功地把两个孩子养
大。一个初中毕业生她还能有什么可成功的?

  冷美人是个直肠子,什么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许子陵岂能看不出来?看出
来了心里就很不痛快,不痛快了他就要在李娟丽面前表达。

  他笑吟吟说道:「别看亚楠只是个初中毕业生,脑子却不笨,我敢给你打保
票,用不了几年亚楠便会横空出世、睥睨青羊县。」

  李娟丽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许子陵那张英俊得泛出点邪气的脸,心
里的感受简直如遇鬼魅: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许子陵这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小道医面前,她有时会不自然感到一种莫名
其妙的压力。倒不是因为怕他,而是自己在他面前毫无优越感而言,大学学历在
这里没有任何光芒,反而是一种累赘。

  一遇到具体的事情,四年大学学到的东西和城市生活带来的那些见识似乎没
有一点用处。反倒是这个没上过一天学的小道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兵来将挡水
来土囤,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起话来诗词歌赋琅琅上口,谈起儒释道精髓信
手拈来,儒雅起来不可一世、阴险起来无可匹敌,连自己这个同盟军有时都被他
那副赤- 裸- 裸的小人嘴脸和狼一样锋利的牙齿吓得心里怦怦乱跳。

  以小人之心做君子之事!

  这是许子陵出常挂在嘴边教训她的一句口头禅。

  亏他能想出这样的强盗逻辑!

  见她不吭声了,许子陵心里一阵冷笑,嘿嘿……这叫盛陈武力、宣示威仪,
知道厉害就行。

  他对她说道:「书记,如果没啥事我先回了,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李娟丽一惊回过神来,拉下脸嗔道:「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我的名字就行
了。」

  「那怎么行?你比我大五岁哩。」他装模作样道。

  李娟丽眼睛一转,「你要觉得不习惯,干脆你叫我姐姐算了,好歹我和亚楠
也是同学。」

  干姐干弟,床上黏如蜜。他忽然想起这句色迷迷的顺口溜来。于是嬉皮笑脸
拖着涎水热辣辣地应道:「好嘞,姐姐——」

  「德行样儿?」李娟丽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她庄重惯了,尽管心里美滋滋
甜丝丝的,但大面上却很不习惯。

  出了门,他便放开嗓子流里流气吼上了。

  桃花花开来五道道瓣,姐在湾里洗罐罐,小哥有心帮一把,又怕罐罐夹了俺。

  杏树树开花六道道弯,姐在林中晒毛毡,哥拿棍棍不敢捣,只怕姐姐笑俺软。

  ……

  「呸,不要脸。」听见他在外面唱的靡靡之音,李娟丽在屋里臊得面红耳赤,
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完了又不由自主暗自笑了起来。

  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出李娟丽在屋里是个什么情形,心中暗自得意,脸上不
由浮上一脸的坏笑,唱得更来劲了。

  软就软、短就短,不信姐姐不叫唤,嗨咻咻、哎哟哟,姐的喊声叫破天。

  东山有个王老倌,听见叫声鸟发酸,……

  雪夜。

  片片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短短时间,已经为青云山脉披上了一层银装。

  远远望去,绵绵群山如同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这一刻,青云观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大厅里燃着一堆火,让偌大的厅中温度上升不少,油松不时发出阵阵「噼啪」
声,两个人的鼻端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吃过晚饭,姐弟俩围着火堆闲聊。

  本来亚楠是不准备留宿的,家里还有两个小崽子,好在,还有个明事理的寡
居婆婆。一对寡妇婆媳再带两个小儿女,组成了一个恓惶的家。

  在经过短暂的丧夫之痛后,亚楠毅然责无旁贷担负起了这个支离破碎徒有四
壁的家的重担。

  在遇到久未见面的许子陵之前,她想着这一生就这样得过且过吧!可是自从
有了子陵这位自己不是亲人胜是亲人资助后,她鼓起了生活的勇气,决定要让自
己和身边的人也要过得好起来。

  中国农村女性的朴实和美丽,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和充分彰显。

  在跳动的火焰中,许子陵透过明灭的火光,看到亚楠姣好而圣洁的面庞,心
头暖洋洋的,眼睛潮乎乎的。

  「姐,我一定不再让你吃苦,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个声音在他心头如
同洪钟大吕一般久久回荡,不肯散去。

  「子陵,平日里,你一个人住在山上观里,不冷清吗?过了年你就十八了,
要不姐给说一房媳妇!」

  许子陵噗嗤一笑,冷清寂寞好像跟他关系不大,白天在村部里同冰艳的美人
书记打情骂俏,只恨日头太短,晚上,更是会有各种风情的**美女来他观里留宿
叉叉。这种生活跟神仙又有什么两样。

  当然,自己的混乱**史不能让最亲的亲人姐姐知道,她多半会排斥吧!许子
陵提高叫道:「姐——我还小呢!况且刚刚干了村长,青云第一庄也堪堪步入正
轨,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我哪有心思顾得上谈情说爱谈婚论嫁?」

  「好!」亚楠笑道:「男人以事业为重是对的,我的子陵长大了,将来的你
远远不止是一个村长。你还小,以后姐不逼你了!」

            第068章一次又怎么够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却是暖意融融温和如春。

  不止是温度,还有心里的感觉。

  虽然,曾经的许子陵早已经习惯了孤独寂寥,但是他慢慢发觉有人陪伴的感
觉更好。

  就如这一刻,他的心头突然浮上一句:洛阳谁家,温着花雕,偎红倚翠……

  许子陵淡淡一笑:「姐,我让你修房子,你动了没?」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动啊,连个匠人都找不到!」

  「也是!」许子陵点点头,「等开春吧,这事你也不用操心了,一个妇道人
家,什么都不方便。」

  「我听你的!但是,我想承包一块地,扩大葡萄的种植规模!」亚楠眼中闪
现着热切的光芒,仿佛她的人生价值就将会用这一颗颗晶莹如玉价值不菲的葡萄
来证明。

  「当然,不过我认为最紧急的还是赶紧申请注册商标,等上了规模后,你还
可以有偿推广,毕竟这个秘密是守不住的,而且也可以杜绝那些眼红的人。」

  亚楠欣慰地看着他说:「子陵,你真的是长大了,考虑问题都能够面面俱到,
看来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就都指望你了!」

  许子陵正色道:「姐,瞧你说的,你是子陵这是世上最亲的人,我们还分彼
此吗!你再生分我又生气了!」

  「好好好,不说了,早点睡觉吧,日理万机的大村长!」亚楠眼里潮乎乎的
笑着说。

  「好,睡觉!」

  ……

  天空的雪花依旧纷纷飘落,落在远山近树、青云观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
音,仿佛是一首催人入眠的小夜曲。子陵在雪地里打了一套长拳,感觉自己身体
微微发热后,进屋上床蒙头睡去。

  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晨,许子陵被一股浓郁饭香熏醒,他翻身下床,直接打开殿门。

  风停雪霁,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远处,莽莽群山银装素裹,
头顶,屋檐下,桧柏苍松枝桠间,挂着一串串冰凌,在晨曦中泛着七色光辉。

  「吃饭了,子陵,吃完了,我要赶紧回家,两个崽子昨晚不知道怎么过的。」

  许子陵脸一红:「姐,都怪大雪留人,不过有你在这真好!」

  亚楠掀起乌溜溜的眼眸似笑非笑盯着许子陵看了半天:「哦,你也害怕寂寞,
想有个女人陪你过日子吧!」

  「哪有,姐你又来了!」

  二人有说有笑吃完早餐,许子陵将亚楠送上了一辆去乡里的拖拉机,这才一
步三摇走向村部。

  别看许子陵年纪小,但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虽说起初有李娟丽李书记
拉来旅行团,但是使用各种手段打压远近村子,保住桃树坪农家乐的生意,并将
旅行团源源不断的请来,甚至还有警骑警车护驾,这可都是这位年轻村长的功劳。

  在村民的眼中,他再不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而是一个名符其实、非
常称职的桃树坪村最最有能力的村长,他的名字将会载入桃树坪辉煌发展的腾飞
史。

  于是,无论何时何地,不论男女老少,见到许子陵,都会由衷尊敬的叫一声
「许村长」,有一些更是为了显得亲切连「许」字都去掉了。

  许子陵见谁都是淡淡一笑,但是擦肩而过后,脸色立马寒了下来。他懊恼地
发觉自己的恨在慢慢的淡化减少,自从搞了农家乐,这些黑瘦的「牛粪」呆在家
里也能挣钱,就全都回来了。那些个之前留守的**渴妇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滋润,
也就顾不上来亲近他这坨非常新鲜的牛粪了。

  「我这是为了那般呀?我的换种大计呢?」

  许子陵一脚跨进村部,书记李娟丽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用功
呢!

  「哎呦喂,我的美女书记,这么一大早就忙于村务,小心你的身体,没人疼
你,村长我可会心疼的!」许子陵痞里痞气地打趣道,其实每天同天生丽质貌美
如花的李娟丽斗斗嘴打打科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李娟丽扶了扶眼镜,睇了他一眼道:「去你的,我是看着到了淡季,再下一
场雪,估计就该封山了,趁着闲时候,开个村干部会议,总结一下今年的工作,
并规划一下来年的构想!」

  「好啊,未雨绸缪,书记想的周到,但是,谁告诉冬季就是淡季了,今天省
城会来两车游客,先通知各家忙着接待吧!」

  「啊!」李娟丽眼镜一下子跌了下来,「什么,两车?比平时人还多,你是
怎么联系的?」

  许子陵高深莫测的一笑:「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就不告诉你!」

  「讨厌!」李娟丽跑过来一顿又打又掐,许子陵还没求饶,她倒弄得自己鬓
发凌乱气喘吁吁。

  许子陵一动不动盯着她看,发现近在咫尺的红扑扑的脸蛋上梨涡浅浅,迷人
的眸眼溢满春情,傲人的胸脯因为喘息剧烈的起伏着,在这个距离,许子陵仿佛
听见了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两人面对面,鼻尖几乎挨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能为对方感受,李娟丽咬着
下唇放开了掐着许子陵腰肉的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许子陵舔了舔干巴巴地嘴唇,拉拉自己衣服的下摆,掩盖住下身骄傲的隆起,
这才开口说:「你的身体最近没出什么状况吧?肚子还疼吗?」

  「不……没有……好多了!」李娟丽结结巴巴地回到桌上,拿起那本运筹学,
还没看上几行字,又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在这休息,我去通知他们准
备接待游客。」说罢逃跑似的走了。

  许子陵望着她一扭一扭的屁股,下身反应更强烈了,不过,他只是深深叹了
口气抚弄着亲爱的有着极强表现欲的小兄弟说:「别想了,她不是你的菜。」

  由于有了上官卿云的活动,桃树坪村农家乐的冬天并没有迎来所谓的淡季,
这让沿路的十几个村村民都感到匪夷所思。

  每每眼睁睁看着一辆辆由警车开道引领着的大轿子车满载游客开往青云第一
庄时,这些村子的村民一个个都像是得了红眼病,若非有警车开道,他们势必要
拦下这些大轿子,问问到底深山里的桃树坪村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前面开道的警车司机都是曾经的太监综合症患者,自从经过许子陵施针加服
药,如今一个个龙精虎猛,一到月上柳梢头,就弄得昔日嘲笑自己的婆娘鬼喊狼
叫拼命求饶,只问是不是服了性药、吃了伟哥、抹了神油。

  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们为了表达这份感激之情,于是就出现
了这一幕执勤报恩两不误的场面。

  这一切,许子陵毫不知情。

  大轿子跑得欢快,里面第一次来玩的游客不明所以,想着这地方上对旅游业
真是够重视的,服务很是周到贴心。

  不过有些游客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们中间就有人自豪的解释道:「这就是
桃树坪的妙处,除了山美、水美、人美,能够吃好、玩好,还有一条其他地方享
受不到的,就是这警车开道,你看多威风啊!听说这是桃树坪年轻村长想出来的
招,真是太贴心了!」

  其他游客不仅一阵恍然,这条线路真是有着不少的惊喜。

  接待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上官卿云居然亲自来了,这让许子陵受宠若惊而
有感动万分。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二人免不得再上青云温存一番。

  这一次是大白天,感觉又有不同。

  上了青石板暖炕,二人便迫不及待啄上一会嘴儿,待唇分时,二人已是裸裎
相对。上官卿云是如饥似渴,许子陵是轻车熟路,当他挥枪入巷之际,上官卿云
一声婉转的嘤咛为这次鏖战拉开了序幕。

  小别胜「新婚」。

  二人默契的如同麦浪一般有节奏的起伏着,一时间房内莺声燕语,春光旖旎
……

  一番云雨,在这数九寒冬,二人身上竟都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子陵殷勤地烧了一大桶水,又洒下一些风干的玫瑰花瓣,这才扶着不着寸
缕娇软无力的上官卿云慢慢跨入木桶。

  许子陵站在上官卿云的身后,为她温柔无比滴揉捏着肩头脖颈,他的手法拿
捏准确,力道轻重有别,片刻后,上官卿云的疲惫之感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
勃发澎湃的荡漾春情。

  她用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说:「子陵,你也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许子陵二话不说一骗腿就跨了进去,他就在等这句话哩。

  「姐姐,现在我给你搓搓灰!」许子陵觍着脸伸手去揉搓上官卿云如珠峰般
挺拔的酥- 胸,当他触碰到那对颤巍巍的双峰时,上官卿云咬着下唇叹息一声。

  许子陵再次挥军直入准备展开残酷巷战的一刻,他使坏般明知故问道:「上
官姐姐,你真的还要?」

  上官卿云不依地扭动着腰肢,这一刻早已尽抛羞涩,她喃喃地道:「跑这么
大老远的路,一次又怎么够?」

  于是乎风雨又起,花自飘零水自流!

  ……

  晚上,送走了心满意足的上官卿云和省城来的游客们。在村部,李娟丽召开
了第一次桃树坪村村干部大会,除了最高行政长官李娟丽和许子陵,各社长、队
长和农家乐代表都来参加,老书记李二毛列席会议。

  会议一开始,李娟丽长篇累牍的宣读了她的年度工作报告,充分肯定了桃树
坪村过去一年里取得的辉煌成绩,高度赞扬了在座各位为桃树坪村的大发展所做
出的贡献,同时要求大家再接再厉,戒骄戒躁,争取在来年取得更大的成绩。

  接着,村长许子陵给各位发奖金,三千五千多少不等,大家都兴奋地直搓手,
拿到钱都藏在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说棉袄的夹层里,棉鞋的鞋垫子下面,裤子
的补丁里。

  要知道,这可是背着家里娘们的私房钱,这些大老爷们也不容易。

  最后,李娟丽再次强调,她和村长没有拿一分钱,剩下的全部作为村部的活
动基金。正当下面一些村干部不乐意,又要将许子陵娶媳妇的旧事重提时,村部
里唯一的一部座机响了。

  三锤拿起电话瓮声瓮气地问道:「谁呀?」

  「你是谁,让你们村长许子陵接电话?」

  「你谁呀?深更半夜的,我们村长日理万机,这会正在研究村里的大发展宏
伟蓝图哩,没空!」

  「放屁,少胡咧咧,我是李文,你让他接电话,赶紧的!」三锤耳朵离得老
远,嘟囔道:「村长,一个叫李文的,口气挺冲,你接是不接!」

  许子陵一把抢过电话同时给了三锤一脚笑道:「李乡长,这么晚了有啥事啊?
有事你怎么不打我的手机?」

  「我都被你气糊涂了,这样,明天你跟李娟丽来乡里一趟,就这样,挂了!」

  「什么吗?没头没脑!」许子陵嘟囔了一句,怏怏挂断了电话。

  李娟丽皱着眉头问道:「是李乡长,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许子陵不耐烦地对着大家挥挥手:「都回吧,你们的婆姨都洗干净了在被窝
里等着你们上交公粮呢!」

  「切——」大家一哄而散,包括年迈的李二毛。

  许子陵皱眉思索了半天说:「书记大人,明天去乡里估计少不了挨训,你有
个思想准备啊!」

  「为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唉,我孤家寡人一个,冷灶凉炕的,有谁能给我暖个热
被窝呢?对了,你的那个表妹呢?」

  「等着吧!」李娟丽狠狠抛下一句,气呼呼扭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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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9章领导谈话

  这天天刚擦亮,许子陵和李娟丽就坐上了去乡里的拖拉机,朔风呼啸,二人
尽管裹着厚厚的大衣,还是被冻得面色铁青、嘴唇发乌、瑟瑟发抖。

  开拖拉机的村民叫二柱子,他一个劲怨声载道:「李书记、许村长,这个鬼
天气出门那简直是活受罪,要不是你们俩,打死我也不出这个车,你们知道这叫
什么吗?这叫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许子陵死死裹着大衣牙齿打着颤:「二柱子,还有多长时间?」

  「还早呢?二位领导慢慢受罪吧!」

  拿油布做成的车厢里,四面透风,如同一个冰窖。许子陵、李娟丽相对而坐,
李娟丽到底体弱,鼻头冻得红彤彤的,几滴清涕正在不受控制的落下,她一手捂
着小腹,看那眉头紧蹙的样子,似乎不只是寒冷。

  「怎么,肚子又疼了?」

  李娟丽咬着牙痛苦地点点头。许子陵马上坐到她旁边,摸着她手腕感觉了一
番脉相,然后说:「这是由寒冷引起的,来到我怀里!」

  「不,不要!」李娟丽说得很坚决。

  许子陵也冷得够呛,牙齿打折颤,勉强挤出几丝笑纹,「大书记,别往歪里
想,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在这寒冷的时刻,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没有任何别的
意思。」

  「那也不行!」李娟丽依旧坚持着。

  许子陵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循循善诱慢慢蛊惑道:「你说过,大行不顾
细谨,大礼不谦小让!你本来有病在身,如今壮志未酬,要是冻毙了,又如何施
展的宏图大志平生报复。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应该不拘小节;而我是个
大夫,还是个道士,咱们这样的身份,你还不能接受?」

  李娟丽最终还是踟蹰了半天,终是敌不过对于温暖的向往,慢慢挤进了许子
陵张开的怀抱。

  许子陵虽然比李娟丽还小四五岁,但是他个头高,发育好,所以将小鸟依人
的李娟丽抱在怀中,刚刚合适。

  以前许子陵每次给她针灸**,自己完全处于被动,这一刻依偎着在他的怀中,
充分感受着结实和温暖,还有强烈的男人气息。

  她很意外,自己不但不冷了,小腹疼痛感也在慢慢淡去,只是那心砰砰跳的
好快,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了耳根。许子陵将她抱得紧紧的,嗅着她发际的洗发
水味道,还有女人的幽香,一阵心猿意马。

  半晌,李娟丽疑惑地抬起头望着许子陵,「你裤兜里什么东西,一直硌着我
的大腿?」

  许子陵嘿嘿笑道:「是我永不离身的亲密战友,无往不利战之能胜的无敌利
器烧火棍!」

  「啊!流氓。」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李娟丽一下离开许子陵的怀抱,脸上红得
能滴出血来,大叫起来。

  这时,终于听到二柱子说了声「到了」。

  乡镇府办公地是一栋八十年代留下的供销社,一共四大间,到底是穷乡僻壤,
连最高党政机关都是这一幅寒酸样儿。

  许、李二人大概问了问,就来到了李文的门前,上面有个牌子,写着乡长办
公室。许子陵刚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刀把村村长胡建伟带着周围几个村的村
长脸色不善的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二人,众村长眼中都有几分怨毒之色,尤以胡
建伟更甚。

  一帮人擦肩而过,许子陵已经看到门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文了,他还是上前
敲敲门,李文头也不抬说了声「进来」。

  许子陵、李娟丽走进办公室,从里面关上门,站在李文办公桌前面,李文半
天不发话,许子陵借机打量了一番办公室里的布置。

  除了这外间,还有一个里间,估计权作卧室之用。办公室墙上,顶子上,由
于受潮,已经开始掉墙皮了,除了几张奖状,几面锦旗再无其他。办公家具也都
是用普通木材加工而成的,两张木质靠背椅,两张方凳,一个长条茶几,一张款
式老旧的四人木质布沙发。取暖竟然用的蜂窝煤炉子,一个排烟筒通到窗外。

  这条件跟他们的村部没什么两样。

  李娟丽首先动容了,但是第一次单独面见上级领导,平日里侃侃而谈的她这
一刻却有些木讷,有些紧张。

  许子陵却不一样,他一直很淡然,不患得患失,于是就孕养出一股从容大气,
宠辱不惊。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也有些震撼,这说明什么,说明领导想干一番事业,
带着大家共同富裕,如今这是在卧薪尝胆呢!

  看着李文半天还没从文件里抬起眼睛,许子陵嬉皮笑脸地开口道:「李乡长,
我和李娟丽接受您的批评来了?」

  「批评?」李文依旧头也不抬,「我怎么敢批评你吆?」

  「瞧您说得,你和书记是咱们乡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我只是你手下的小喽啰,
你批评我,那是天经地义的。」

  这时,李文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小喽啰,你当我是山大王,这是
人民的天下,我们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李村长,你明白吗?」

  许子陵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他道:「李乡长,我这村长起初就有些勉为其难,
现在又当得难合上意,要不你将我撤了呗!我一个小道士,没读过什么书,没受
过什么教育,甚至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天下,唉!我觉得难以胜任。」

  一旁的李娟丽眼睛瞟了一下李文,发现领导的脸色越来越不善,听许子陵说
得越来越没谱,她狠狠踩了他一脚。

  「啪」的一声,李文将文件一合,拿起旁边的茶缸,打开盖子习惯的喝一口
却发现没没水了,他递过茶缸说:「许村长,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许子陵马上接过茶缸,小心翼翼倒了一缸子热水,轻轻放回李文的桌上。

  「噗嗤」一声,接着李文就哈哈大笑开了,笑了半晌才道:「两位领导,坐
啊,要喝水自己倒,不过我这可没什么招待茶。」

  李娟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李乡长怎么一会生气一会高兴,是不是
领导都是喜怒无常的,难道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这会,许子陵用玻璃直筒杯倒了两杯水,一杯递到李娟丽手里说:「来,暖
暖手!」

  李娟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杯的一刻,暖的不光是手,连心头还有全
身都是暖融融的。

  许子陵这才和李娟丽并排坐在木头椅子上,他这张椅子人坐上去,还发出了
几声抗议般的呻吟。

  李文指着许子陵笑着说道:「你个臭小子,我还没说你,你就要撂挑子,这
还能行?你说你没读过书,没受到过教育,没有信仰,这些都不是借口,你才几
岁,现在补上还来得及。」李文摆摆手,「先不说这些,现在我要好好批评批评
你们两个,特别是许子陵同志。刚才你也看到了,胡建伟他们几个被我骂的是狗
血淋头,现在进入考察期,如果三个月还是这个样子,他们都不用干了。」

  许子陵在一旁眉头微皱,按他的想法,那几个村出了那么大的事,村长早就
该撤了,怎么现在还有什么考察期,这跟死刑缓期执行差不多,多半是死不了了。

  李文脸色再次严肃起来:「许子陵,我知道除了医术,手段也非常高明,三
十六计玩得溜精,还远交近攻,还合纵连横,纵横捭阖,还有桃花溪下游的水动
不动变苦,还有那些几乎引起群体事件的谣言,别人不知道,难道你当我和孙书
记也是傻子?」

  听到这里,许子陵马上冷汗涔涔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娟丽,以为
是她告的密。

  「别看小李同志,她都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也做了你的帮凶,你们
怎么可以用对付阶级敌人的手段来对付邻近的村民呢?第一次瘟疫事件那是权宜
之计,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乡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里,可是这种手段
可一不可再,你当时对敌打仗吗?还不择手段斗智斗勇?」

  许子陵舔了舔嘴唇没吭声,他也没啥心里负担,大不了这个村长不干了去球,
自己反正也没啥远大抱负,最好桃树坪的农家乐垮了,男人全都再出去打工,让
他再续他的换种大计。

  李娟丽在一旁红着眼睛,嗫嚅着:「李乡长,我们……」

  「听我说完!」李文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这短短半年,你们二人的成
绩是非常出色的,这是全乡老百姓都有目共睹的,桃树坪村,从一个交通最闭塞,
无人问津的小山村,一跃成为全省旅游文化景点必到之处,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
化和自然景观,以点带面,带动了地方经济的蓬勃发展。对此,乡里年底的表彰
会上,自然少不了你们。但是——」李文话锋一转:「许子陵,你做的那些事,
已经过格了,超限了,那是不正当竞争,甚至可以说是非法竞争。你说说,在水
里下药,造成瘟疫,散播谣言,几乎酿成群体事件,这些事情性质有多严重你知
道吗?作为始作俑者的你,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总书记三番五次强调,要构建
和谐社会,你倒好,哼!」

  许子陵毕竟年幼,也是个法盲,他哪里知道自己那些小九九领导全都知道,
而且还是犯法的,听到这里,他已经有些慌了。

  李娟丽还是知道一些法律常识的,现在想想自己同许子陵做的那些事,确实
多少触犯了法律,有破败安定团结的嫌疑,「怎么办,自己的远大抱负还没施展,
难道还要弄得个锒铛入狱?这个该死的许子陵,我恨死你了!」

  她努力抬起头,鼓起勇气争辩道:「乡长,我……我们只是为了保住来之不
易的胜利果实,我们……」

  李文双目莹然道:「是,你们做的这一切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两位基
层同志,你们的工作能力非常强,但是我们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给予权力,所以,
我们要为人民服务!许子陵,你都是上过媒体的先进人物,我党的宗旨和行事方
式你也该有所了解,回去好好想想吧,多看看法律方面的书!如果你愿意,等村
里安顿下来,我可以推荐你到县里上个夜大和党校什么的,拿个成人学历,再入
个党,以后发展空间就大了。」

  「啊!」许子陵慢慢站了起来,眼中潮乎乎的,刚才自己还在盘算自己的小
九九,没想到领导为自己想这么多,这么周全,共- 产- 党人的行事作风从对陈
队长的处理方式上就可略见一斑,如今再看到堂堂乡长,对自己一个小村长的
「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他抿了抿嘴,马上表态:「李乡长,你放心吧!今
后桃树坪村会和邻村好好相处的,带着他们共同富裕。另外您说的到县里学习,
我一百个愿意。」

  他去县里,当然很大程度是那里有个秦子矜。

  看到他欣欣然的样子,李文非常高兴,他说:「好,年轻人就要肯上进,我
会安排的,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差不多了,回去好好想想,尽快向组织靠拢,一
个人怎么可以没有信仰?」

  李娟丽心思缜密,看到许子陵一副得瑟样儿,马上就能想起他和秦子矜的龌
龊事,她从心里把许子陵好好佩服了一番:真是太强悍了,这种时候都能想到那
种事情。

  二人走出乡镇府,不由的同时深深出了口气,看着天空不知何时露出脸蛋的
一轮太阳,总算驱走了一些寒意,让人有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感觉。

  「李书记,都是我连累你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在乡里吃顿饭!」

  李娟丽乜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不过还是算了,乡里又不是省里,能有什
么好地方,等下次有机会进省城再好好宰你。」

  「也好!这鬼天气,要是有部车就好了!对了,李书记——」

  「打住!叫姐!」

  许子陵嘿嘿一笑:「姐,你那么高的学问,回去给我普及普及法律呗!」

  「这还差不多!」李娟丽风情万种的一笑:「没问题,谁让我是你姐哩,呵
呵……」

             第070章一起过年

  一回到村里,许子陵就张罗着请客吃饭,客人就是下游那些个村的村长,吃
在农家乐,喝着青梅酒,抽的玉溪烟,一顿饭下来,大家关系融洽得就像同胞亲
兄弟,尽管他们有不少做子陵的老子都绰绰有余。

  特别是刀把村的胡建伟,正儿八经一个性情中人,半斤青梅酒下肚,脸蛋成
了猪肝色,他拉着许子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着自己的郁闷痛苦。

  许子陵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于是他许下了来年共同富
裕的承诺。

  终于到了年跟前,这天,李娟丽正在村部里给许子陵恶补法律常识,一通电
话打了过来。

  李娟丽接完电话,一下子跑过来和满脸诧异的许子陵来了个拥抱,还在他脸
蛋上啄了一口,然后才脸蛋红红的放开了手。

  看她脸上腾起的红云,闪烁的目光,随着呼吸激烈起伏的饱满胸部,还有低
头抠弄衣角不胜娇羞的模样,许子陵顿时下身火起,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他摸着脸颊皱眉盯着李娟丽看了半天,说:「怎么啦?吃错药了?有什么事
值得这么高兴!」

  「你猜!」李娟丽一扫适才的羞涩表情,扑闪着黑亮的眼睛说道。

  许子陵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会,突然眼睛一睁说:「猜不出。」

  「切——那你还那么大反应,我还以为你这个小道士有多高的道行呢!好了,
姐姐告诉你吧,乡里通知咱俩去参加年度表彰大会,还要让你做经验介绍哩。」

  「就这,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有你说什么?还要介绍经
验?」许子陵一下子苦着脸说:「怎么介绍,俺们做的那些事都是见不得光的,
这份材料还是你这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高材生执笔吧!」

  「少给我戴高帽子,当然是我执笔,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弟弟。」李娟
丽突然抿嘴正色道:「子陵,谢谢你,没有你,桃树坪取得不了这么辉煌的成绩,
没有你,我发现不了自己的价值,没有你,我施展不了自己的抱负。其实这份功
劳主要是你的!」

  「得,不要用排比句,太沉重,太华丽,我承受不了。」

  李娟丽眉头一皱,撅着嘴:「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嘿嘿,这么认真干嘛,李书记,你不会是打算以身相许吧,我还小呢!」

  「去你的,两句话不到就没正经!好了,你回去吧,这两天没事也不要到村
部来,让我闭门潜修专心写材料,等初稿出来,再找你来商议。」

  「那好,我走哩!」

  一脚高一脚低走在上青云观的山路上,除了一些松树还泛着青色,其它的都
是一片枯黄,抑或是光秃秃,有一种苍凉的感觉蔓延开来。

  许子陵一下子感觉心头空落落的,原来自己一天到晚人五人六的,却已经耐
不得寂寞了。

  这一刻,他想到了亚楠,自己是否应该去她家过年,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她
除了孩子还有婆婆,寡妇门前是非多,人言可畏。

  手机在指间旋转着,许子陵突然停下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子陵,怎么,想我了?」吴媚在第一时间接起的手机。

  「姐,你在哪呢?」

  「你猜?」

  「怎么回事,今天总有人让我猜,好吧,你在省里!」

  「嗯……你抬头看!」

  许子陵依言抬头,远远的在青云观门口的石阶上,看到一个小小的红色人影
在向他招手,看那朔风中的体型,不是吴媚还能是谁?

  他眼睛一红快步奔了上去。

  待进入殿中,升起一堆火,给吴媚倒了一杯水,又给她脱下红色羽绒服,他
才问道:「姐,你怎么来了?还不给我提前来个电话,外面都冷啊!」

  妩媚双手抱着热水杯,小脸冻得通红,但是她笑着说:「还不是想给你一个
惊喜,公司放假,我打算在这里过年,你不会拒绝吧!」

  「真的!怎么会?太好了!那我是不是该去乡上办点年货?」

  「走,一起!」

  下山后,有一辆崭新的白色的小车停在路旁。

  许子陵问道:「姐,这是你开来的车?」

  「嗯,上车吧!」

  「哎!」许子陵打开副驾的车门一只脚迈入进去。

  「过来,你来开。」吴媚将许子陵让进驾驶位,然后自己坐在副驾上。

  许子陵局促地扶着转向盘,有些无所适从。吴媚扶着他的手说:「从现在开
始,它就是你的了!」

  「啊,真的!可是……」许子陵马上又有些气馁:「听李娟丽说,开车还要
驾照,我没有照,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敢上路?」

  吴媚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绿皮夹子,神秘兮兮地说:「你看这是什么?」

  许子陵打开一看,赫然有驾驶证、行驶证,还有身份证。许子陵眼神复杂的
看着吴媚,半晌吸吸鼻子说:「可是我不会开啊!」

  吴媚笑颜如花:「不是有我这个现成的师傅,这穷乡僻壤的你就放开了整,
反正也没人查你,只要不撞人,不翻到两边的地里就行了。」

  许子陵天赋极高,领悟飞快,吴媚只是口头说了一遍,他便掌握了七七八八,
点火,挂档,松离合,踩油门,这辆地盘较高的捷达缓缓开了出去,十几里的路
程,许子陵开下来后,已经非常纯熟了。

  到了乡里,吴媚又给他演示了一遍倒车移位,嘱咐他有空练一练,等到想停
在哪里就能停在哪里之后,就可以开车进省城了。

  采办了一些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二人驾车回返。

  许子陵非常兴奋,第一次开车的感觉还是很爽的,简直跟驾驭了女人有着异
曲同工之妙,尤其是一脚油下去,车呼的一下加速的感觉。而且车里了带着暖气,
这大冬天的想去哪里就可以开去哪里了。除了不能开到他的青云观门口,这一点
多少有些遗憾。

  要是在车上干点颠鸾倒凤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也是在很久以后,许子陵才知道真有人这么玩的,那叫「车震」,是有钱人
的热衷的游戏。

  扛着东西回到青云观,居然有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等着,是黑牡丹和李晓
倩,许子陵将她们带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不由一阵恍惚: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
半年都过去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李晓倩的房里,将这对婆媳一举拿下的情景,嘴角不由微
微上翘,同时上翘的还有胯下的话儿。

  「你们来有什么事?」

  黑牡丹双手托着肚皮说:「当然是让你这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给咱们检查检
查,看看胎儿发育怎么样,胎位正不正。」

  「你哩?」许子陵痞里痞气地看着李晓倩。

  「一样的呀,难道是想你这个肉**?」李晓倩贴上来,一手就向他胯下探去,
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我的天天,几天不见,它又变大了!」

  「真的!」黑牡丹也伸出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

  许子陵一把打开她们的手:「弄不成事的少惹它,惹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奇怪了,是你们检查我,还是我给你们检查。」

  婆媳俩相视一笑,「当然是让大夫检查我们。」

  一旦进入诊断状态,许子陵马上收敛起一切绮思乱想,依次为两个孕妇把了
脉,又摸了胎位和乳房,最后的结论是:胎位端正,发育良好。

  许子陵又嘱咐了几句,便将婆媳俩送下山去,临走的时候,二人仿佛商量好
了一般对许子陵说:「记得给俺们的儿起个名,要有水平的!」

  这让许子陵有些头大,自己只不过随便洒下几颗种,没想到就惹了一尻子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将来,万一有一帮小崽子要认祖归宗,那可就麻烦大
了。

  回到观里,吴媚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子,招呼许子陵赶紧吃饭,看着热腾腾
香喷喷的饭菜,许子陵心头一暖,眼睛就湿了。

  吴媚没有发现许子陵的异样,她给他碗里夹着菜说:「刚才那两个孕妇跟你
很熟吗?好像她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

  「管她们呢,不过就是两个普通的病人!她们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我姐!」
许子陵暗自惊叹女人的恐怖直觉。

  「噗嗤」一声,吴媚笑了出来:「我只是随便说说,瞧你着急的模样,不过
你还别说,桃树坪的妇女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刚才那一对婆媳就跟姐妹花一样!」

  许子陵心中暗道:「她们在我这就是姐妹!」不过嘴里不能这样说,他道:
「所以说嘛,一朵朵鲜花全部插在了牛粪上!」

  「好了,吃饭的时候说什么粪不粪的,别说了,影响食欲!」

  「好好,吃饭!对了,这么多菜没有酒怎么行?」

  「你看!八三年的拉菲,怎么样?」吴媚拿着一瓶红酒摇晃着。

  「哪来的,我去拿杯子!」

  吴媚笑道:「不用,我准备了全套。」说着,她又变戏法般拿出两只高脚玻
璃杯,用开瓶器转开木塞,往两个杯子里注满了褐红色的葡萄酒。

  「来,干杯!」吴媚举起酒杯,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孑然一身的她多少年的
春节都是一个人抱着酒瓶在寂寥中漫漫度过,可是这一年,她不再是一个人。

  许子陵举着杯子煞有介事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
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干!」

  菜有清炖白条、笋干炒肉、红烧辣子鸡、韭菜炒鸡蛋、香菇青菜,另外一盘
醋笋,一碟醋泡山椒。

  二人推杯换盏箸如雨下,一瓶价值不菲红酒转瞬告罄。

  许子陵还没怎么的,但是吴媚却已是面如桃花,双眸如醉,痴痴地开始要酒
喝了。

  「子陵,我还要喝,你不说这里有青梅酒吗?来一点让我尝尝!」

  许子陵摇摇头:「姐,你喝的差不多,那酒后劲大,你两种一混,立马醉倒,
等下一次我再让你喝,这次就算了!」

  「不行!」吴媚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许子陵的面前,扶着他双肩,笑嘻嘻
撒娇道:「不行,我就要喝,人家现在就要喝吗!」

  感受着对方吐气如兰,嗅着扑鼻而来热腾腾的香味,许子陵感觉自己也有点
晕乎了,似乎心底有某种东西在膨胀,他咽了口吐沫说:「好,你等着,我去拿!」

  他依稀记得,就是这小小的青梅酒,让秦子衿和他变得如此亲密无间,那么
这一次,又会怎么样呢?

  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071章酒为色媒

  酒为色媒。

  因为酒,多少贞女变成的「潘金莲」。

  不过还有一句怎么说来着:酒醉人不醉心。

  就是说,当一个人喝多了酒之后,他(她)的心里很清楚,只是心底的渴望,
平日清醒时候不敢做,甚至想想都觉得肮脏的事,这一刻会变得无所顾忌。

  已经醉态毕露的吴媚居然还敢要酒,而对红酒没什么经验,也有了几分醉意
的许子陵也居然去拿容易上头的青梅酒?

  到底是引诱还是放纵?

  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居心叵测有图谋?

  总之,这对「姐弟」又喝上了,一坛入口绵甜口感上佳的青梅酒三下五除二
便再次告罄。

  此时的吴媚蹙着黛眉,抱着许子陵的胳膊,用饱满的胸脯挤压着他,一口口
带着香味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孔里。

  「子陵,我美吗?」吴媚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话,眉梢眼角尽是落寞和寂寥。

  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有一个孤独的心?许子陵顷刻间心头涌出万般柔情,似
要将这个女人纳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

  「美,姐姐是最美的!」这句话许子陵自然不是胡说,不是讨好和溜须拍马,
因为吴媚确实是他接触的现代时尚女性的代表,跟秦子矜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吴媚笑了,柔柔弱弱、梨涡浅浅,两眼弯成月牙,她又问了一个大胆的话:
「那子陵喜欢姐姐吗?」

  看着她明眸皓齿,看着她微微掀动的鼻翼,看着她颀长白皙颈项下两座挺拔
的高峰,还有脑中回忆起她腰间夸张华丽的曲线。许子陵发觉自己如同一条离了
水的鱼,再过分分秒秒就要干死了、渴毙了。

  他舔着干得如火的嘴唇,喉头不断滚动着,哑声说:「喜欢!」

  吴媚的红润火热的湿唇一下子印在了子陵的嘴巴上,将他后面话语封住的同
时,香舌如同灵动之极的小兽毫无阻滞地滑入子陵的口腔。

  许子陵脑中轰得一声响,似乎一下子找到水源的他开始疯狂的吮吸,吮吸那
甘美的液汁。

  两条舌头互相追逐着,缠绵缱绻,攫取对方的香津。

  吴媚抱着许子陵的腰,感觉自己的心肝都要被对方吸出来,伴着一阵阵战栗,
她拉着许子陵的手塞入自己衣服的下摆。

  许子陵左手轻松打横抱起一百零五近的吴媚,向厢房走去,一路上,唇未分
开,手已探入。

  一只禄山之爪轻轻挑开蕾丝,却掌握不住那傲人的高耸。许子陵闭着眼睛,
手感同回忆中的目测尺寸相互印证比较。

  终于,二人来到了西厢房里吴媚的床上。

  炕中不知被谁添了新柴,此刻房中温暖如春,二人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一
眨眼都剩下最后的束缚。

  吴媚靠在床头,脸色绯红,气喘吁吁,露出大半个白色肉球是胸脯剧烈起伏
着。不知是春情和酒意哪个占了上风,总之,她对着许子陵张开了双臂。

  许子陵站在床边,看着只着蕾丝堪堪遮住要害的迷人**,他喉头快速滚动数
记,便如饿虎般扑了过去。

  两具肉体纠缠着,不知何时,**布悄然尽去,许子陵伸手往下一探,喘息着
说:「姐,你已经泛滥不堪了!」

  吴媚紧紧抱着许子陵,似乎怕冷般身体不由自主一颤一颤的,咬着他耳朵说:
「讨厌,你不会觉得姐姐是个随便的坏女人吧!」

  「姐姐你没醉?」

  「我的心很清醒!」

  许子陵说:「如果有一个是坏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

  吴媚紧紧将许子陵的脑袋压在自己**里,哑声道:「子陵,进……」

  子陵听闻此言,如同听到佛语纶音,在吴媚姐姐的引领下「噗嗤」一声进入
了那一处「洞天福地」。

  吴媚一声轻叹,许子陵便开始纵横驰骋。

  吴媚的成熟不光是在年龄上、阅历上,就是在床上,在男欢女爱方面,也完
全可以做许子陵的师傅。

  毕竟,人家还拍过**呢!

  吴媚和秦子矜的风格也完全不同,秦子矜重视过程的没一个细节,喜欢的一
唱三叹,进三退一,将过程拉得很长;但是吴媚,自从同张冠寿断了关系后,一
个30岁的女人,已经几个月没有被男人滋润过了。

  偶尔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也会抱着枕头排遣一番。可是越
是那般,越是空虚。

  所以,久旷的她,这一刻追求的只是结果,她的双手在许子陵背后交叉,双
腿盘在许子陵的后腰,努力配合着,以使许子陵的每一次冲刺都能深入到最前沿、
最妙处。

  许子陵百忙之中,没有忘记去揉搓挤压脸前一对雪峰,**咂吸两颗樱桃,配
合着腰部有力地高频冲撞,吴媚已经渐入佳境。

  一声声婉转的娇吟从她檀口中逸出,闭着眼睛的吴媚只觉着浑身三万六千个
毛孔都被灌进了蜜糖,然后有蚂蚁在舔食,那种酥、痒、麻、甜的感觉让她欲罢
不能,只有拼命的研磨挤压,挤压出生命的精华。

  感受到吴媚剧烈扭到的娇躯,许子陵再次提高频度、深度和力度,同时双手
也将那一对雪白的「馒头」揉捏成各种旖旎的形状。

  在二人下身数百次剧烈的撞击之后,吴媚突然定住,接着,她小腹肌肉紧绷
起来,连许子陵都切实感受到了那种被勒紧的强烈感觉,还有内部的高频振动。

  「啊——」三秒后,吴媚才发出这一声抑扬顿挫、令人身心俱酥的娇啼。一
股热烫的怒潮冲向许子陵,许子陵却如同中流砥柱一般岿然不动。

  待吴媚喘息稍定,睁开桃花眼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后,许子陵笑着将她翻了
个身,从后面压了上去。

  这样,可以更好的契合,而且许子陵的一双手也有所抓持,直接拢住那一对
娇香软玉。吴媚不辞辛劳努力撅着尻子,许子陵同样挥汗如雨一次次向前顶去。

  在青石板炕上,一对男女为了幸福的终点在忘我的冲刺。厢房里,能听见交
织的粗喘声,噼啪的肉撞声,呱唧呱唧的水声。

  真是声声入耳,记记酥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吴媚的脑袋忽然最大幅度的向后仰起,喊出一声长长又高
低起伏的「嗯——」,而这一刻,许子陵也发出「嗯哼……哼……哼」一连串短
促的吼声。

  终于,他们跨过人生的终点,到达了幸福的彼岸。

  狂风骤雨不终朝!

  风停雨住,两个拼尽全力的人倦极相拥,这一刻,彼此同呼吸,心无间。

  稍息了片刻,吴媚似乎又来了精神,她一只柔荑在许子陵的胸肌上一圈一圈
划着,一会又去逗弄许子陵的子孙袋、幸福根。

  许子陵也不闲着,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对软肉,又伸手去撸那一片萋萋芳草
地,刚刚探到那一片泥泞,他惊叫一声:「姐,我没带套!」

  吴媚继续忙着手里的业务,似乎已经渐渐有所起色,她面上波澜不兴道:
「安全——」

  许子陵一听,胯下话儿似乎立刻再次怒涨起来,他说道:「再来!」

  吴媚看着许子陵狰狞的小兄弟,似乎吞了两口吐沫,然后直接分开双腿说:
「来就来,谁怕谁。」

  于是,二人再次滚做一堆,青云观中风雨又起……

  除夕前三天的上午,许子陵接到李娟丽打来的电话,要同他一起研究汇报材
料。接完电话,许子陵赶忙脱出吴媚的怀抱,扶着腰慢慢下床。

  这些天,二人除了吃就是日,如果中间累了,再做点风雅的事情,那就是坐
在后院的,看夕阳西下,听空谷来风。

  这些日子,吴媚被滋润的娇艳欲滴,许子陵被挤榨的一滴不剩。

  来到村部,李娟丽一眼就觉着他的脸色不对,上来关切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确认没有发烧后,摇摇头说:「你这几天是不是休息不好?」

  许子陵「啊」的一声后退一步道:「你怎么知道?」其实他没有看自己的脸
色,如果看过之后,他就会理解「色乃伐性之斧」的真谛,他就会重新认识「三
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内涵。

  「你脸色很差,有些像我家墙上挂了腊肉!」

  「啊,唉!还不是担心这个劳什子汇报,有压力呀!」

  李娟丽极具风情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你都是上过电视的,见过大场面的
人,放松啊!」

  「哎,放松,淡定!」

  「好了,过来看看!」

  许子陵一看,不由对李娟丽的文字功底由衷佩服起来,一片材料洋洋洒洒字
数半万,先是大力颂扬上级领导在桃树坪发展中的大力支持,接着中肯评价当地
村民在修路过程中的艰苦卓绝,最后才提到自己和许子陵。

  许子陵觉得写得有凭有据、情辞恳切、面面俱到、详略得当,简直是无懈可
击。

  「好,太好,好得不能再好!」

  「那当然!」李娟丽掐了掐眉头,难掩一丝疲色道:「我可是熬了几个晚上
呢!还能不好。你带一份回去好好熟悉一下,明天上台最好能脱稿!记着,这是
桃树坪的荣誉,你不要在收获的时候弄砸了!」

  「好的,我回去先对着大山吼吼,明天见!」

  「明天见!加油!」李娟丽兴奋的挥舞着自己的粉拳,看得许子陵心头暖暖
的。

  还有两天便是农历大年除夕,莲花乡各村年度工作表彰大会暨来年工作部署
会如期举行,会议地点就在乡政府办公地的门前,一个不小的广场,搭了一个主
礼台,铺着红地毯,在礼台后面用两个氢气球悬挂着本次大会的横幅。

  一大早,许子陵载着吴媚,拉上了李娟丽,意气风发地向乡上进发。

  李娟丽还是第一次坐私家小车,而且还是同自己朝夕相处的许子陵开的,看
他娴熟的动作,似乎已经浸淫了有一段时日。

  可是自己和他也就是三天没见面,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老天也作美,不但没有一丝风气,太阳还露出了圆圆的脸蛋,将大地和人心
照的暖暖的。在这样的冬日,露天里居然不觉得冷。

  令许子陵心里更加热乎的是,这个级别的会议居然还有媒体,而且是自己的
「亲密战友」。

  县电视台的当家花旦——秦子矜居然来了!

             第072章表彰大会

  大会由莲花乡乡长李文主持。莲花乡二十八个村,一个村来个村长和书记,
再加一个妇女主任,还有一些正在培养的村干部,也有小一百号人。

  其实在这几天,许子陵和吴媚在做原始本能的健身运动之余,还深刻探讨过
人生的问题。

  就好像起初的时候,吴媚极力反对许子陵踏入官场,参与俗务,可是当她决
定在桃树坪投资办厂后,又鼓励许子陵出任这个没品没级的村官。

  不光是她,许子陵也有些迷茫,自己其实是个最受不了束缚和别人脸子的人,
但是一旦涉足,哪怕再大的官,也会有自己的上司,也要看人家的脸色,听人家
的呵斥。

  还有就是,一开始自己不愿意当这个村长,可是勉为其难当上以后,他如鱼
得水,掀起了滔天巨浪。

  许子陵真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远离尘世,一心追求清新高远,还是
该踏入红尘,经纶事务,混迹众生。当他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吴媚闭目好好思索
了一番。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可能就会决定这个小男人的今后的人生走向,她
本着对这个比亲弟弟还亲的人负责的态度,反复权衡思量半天,最后才认真诚恳
地娓娓道来。

  吴媚说:「子陵,虽然你物质和精神上都是一个富有的人,你有远离尘俗的
资本。但是,一个男人,就应该做一些男人的事,你身怀医道绝技,又精于权谋
工于心计,是应该出世,为无数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做点事,无论是物质上
还是精神上,他们都需要你!」

  「况且,如今你已入世!牛刀小试便风起云动,我看得出来,乡里乃至县上
领导都很赏识你,只要你潜心经营,当有一番大好仕途!虽然身居官场的人不一
定快乐,但是有了权力,钱和女人。」

  当时的许子陵一听说有女人,马上一拍大腿,「好,万丈红尘我也要闯一闯!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他还想在天下后面补上「女人」两个字。

  ……

  广场上,上百号人都坐着小马扎,许子陵停车的一刹那,无数村长和书记都
眼红了,他们对于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半大小子村长早有耳闻。不过没想到,乡
领导都没车,他倒先配了车!

  许子陵一下车,拿着话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秦子衿便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
那个熟识的男记者。大家一阵寒暄,就找了位置落座,台上,李乡长已经宣布会
议开始了。

  乡长李文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宣布会议开始后,首先宣读了今天与会者的
名单,他朗声念道:「今天到会领导有:我们青羊县马县长,县委组织部秦部长,
青羊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吴媚女士,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各位领导的到来。」

  台下顿时掌声一片,许子陵扭头望着贵宾席端坐的吴媚,有点羡慕。

  李文拿手压了压又说:「参会的还有莲花乡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下属二十八
个村的村干部。下来直接进行第二项,各村进行经验介绍,第一个枞岭村。」

  一连串的经验介绍,许子陵和李娟丽听得相视一笑,什么吗?不是养鸡就是
养猪,要么种点经济作物,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这时,秦子衿已经抓了几个镜头,匆匆跑过来,拉着许子陵说:「子陵,来,
一会不是要上台吗,姐给你捯饬捯饬,一定让他们眼前一亮。」

  许子陵笑嘻嘻地跟秦子衿上了捷达车,李娟丽在后面恨得直咬牙:「一对骚
包,大庭广众的,真是不知羞!」狠狠对着那个方向啐了一口之后,她抚着自己
发烫的小脸自言自语:「他跟其它女人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庸人自扰,消消气,呼——」

  许子陵再次从车里出来,李娟丽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就不会动了,她喃喃自
语:「天哪,这真是跟我朝夕相处的那个半大小子许子陵?」

  这个时候,乡长李文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有请我们今天最后的村代表,
桃树坪村村长许子陵上台做经验介绍,桃树坪村在过去的半年里,在新农村建设
方面取了令人瞩目的辉煌成就,希望大家能够从报告中得到启发,在来年以全新
的思路开展工作中,将地方经济搞上去。好,下面大家掌声有请许子陵上台!」

  在大概只有70% 的掌声中,西装革履的许子陵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台去,
他先对着贵宾席的领导微微一躬身,然后又对台下的众村干部躬身致意,最后站
直身躯停了约有数十秒。

  这十秒钟是用来让大家瞻仰品评他的光辉形象的。被秦子衿一番修饰,本就
器宇轩昂的许子陵更显光彩夺目,简直就是一颗耀眼的星星。

  单看他目似朗星,眉如剑削,唇红齿白,三七开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千
多块的皮特丹顿修身西装更衬出他挺拔身姿,正宗鳄鱼皮鞋擦得铮亮。他往台上
这么一站,端的是玉树临风丰神如玉。

  台下那些个土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哪里是在听报告,分明是在观看男模
走秀的现场直播呢!

  吴媚看到被秦子衿收拾的光鲜无比的许子陵,心头微微泛起一阵酸意。同样,
这股酸意也在李娟丽心头悄悄蔓延。

  县委组织部秦部长同吴媚点点头说:「吴总,你这位小兄弟真是才貌双全哪!」

  吴媚淡淡一笑:「以后还需要领导多多栽培。」

  秦部长说:「只要是人才,我一定栽培。」

  「那我代子陵先谢过领导了!」

  「呵呵,好说好说!」

  场面上的客套话,大家只是随口说说,谁也不会太过当真。这时,许子陵已
经用他正宗的青羊方言开始表演脱口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
温暖如春,我们激动万分地迎来了莲花乡年度工作表彰大会的召开。在过去的半
年里,桃树坪村是取得了一些成绩,这同县乡两级领导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同桃花溪沿岸村民的艰苦卓绝无私奉献是分不开的……」

  许子陵意态从容、侃侃而谈,众多村干部虽然没听明白他在说啥,但是已经
开始默默佩服他这份潇洒淡定的气度,试想若是换做自己上台,只怕一个字挤不
出来,还有可能当场尿裤子。

  于是乎,他们重新认真审视台上这位衣着光鲜,也就跟自己儿女一般大小的
村干部,要用目光剥开他华丽的外衣,看清内里的本质。

  其实很多人都认识,他就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医生,但任谁也没想到,以前
穿着麻衣,背着竹篓,如同一个赤脚医生的小道士,居然还是一个天生当官的料。

  待看到他如此眉清目朗、俊逸不凡,许多家中有女待字闺中的,已经开始动
了招婿的心思,不过待想起人家是住在桃花溪的源头,那里的女人一个个白嫩水
滑、赛过西施时,桃树坪村的人又怎么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于是又暗暗止息了
刚刚萌发的心思。

  那边,许子陵已经说到了尾声,他居然提前为桃花山泉做了广告,他说:
「各位,开春后,莲花乡第一个招商引资项目『桃花山泉』将在桃树坪村破土动
工,我们将以此为契机,利用老天爷给我们恩赐,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最后我想
说的是,桃花潭的水既然能做矿泉水,为什么不能做啤酒,做白酒,做其它饮料?
好,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各位领导聆听,谢谢各位同仁捧场!」

  许子陵的最后几句话让马县长、吴媚、李文和孙才子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个
思维过于大胆,但是只有敢想才有可能变成现实。

  人们希望自己能够像小鸟一样飞翔,于是在数百年后,有了飞机。

  人们希望自己能够漫步外太空,于是在不久的将来,出现了火箭和载人飞船。

  可以说,人类的文明史,就是由一个个空想家推动的。

  李文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这一次,不光是领导由衷的鼓掌,便是台下的
各村首脑,也全都热烈地鼓动着手掌。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接着,就是县领导颁发奖杯和锦旗,桃树坪村作为突出贡献奖的得主,许子
陵和李娟丽同时上台,从马县长手里接过了奖品。当县长握着李娟丽的手说鼓励
的话语是,李娟丽激动地热泪盈眶、语无伦次。

  最后,乡党委书记孙才子做了本年的回顾,并提出了来年的展望,然后隆重
邀请马县长做总结讲话。

  马县长说:「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卓越成效的大会,希望全
乡二十八个村以这次大会为契机,打开基层工作的新局面!」

  掌声再次响起,接着李文「宣布大会圆满结束,散会!」

  秦子衿忠实记录下许子陵作报告的整个场面,她也没想到,许子陵居然能做
到如此淡定,很有明星大腕的范儿。

  为了表示庆祝,许子陵提议邀请大家到省城的香榭丽舍吃饭,他买单。除了
那个男记者,大家都欣然愿往,这正好称了许子陵的心意。

  于是一车四人,一男三女,意气风发、兴高采烈地向省城进发。

            第073章女敲月下门

  转眼间,冰雪消融,春天已经悄然来到。

  莲花乡进山的路刚通,省里甚至邻省憋了一个冬天的游客再次迫不及待的涌
向青云第一庄。这次,许子陵兑现了共同富裕的承诺,让下游包括刀把村在内的
这些村子可以随意招揽散客。

  不过,他强调了两个关键词。

  第一,是招揽,而非拦截。

  第二,是散客,而非大宗游客。

  另外,桃树坪村的自由市场也对各村开放,无论哪里的村民都可以到这里来
兜售山货。如此一来,桃树坪村的收入是少了那么一丁点,但是许子陵和李娟丽
这两位村干部的人气却是空前高涨。

  好事成双。

  吴媚的矿泉水工厂终于要破土动工了,她找了广告公司要策划一个声势浩大
的动工仪式,到开工那一天,县乡两级领导都会有人参与。

  自从莲花乡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吴媚就留在了省里,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这
个开工仪式的事,这是她公司扩展业务走出的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所以她非常兴
奋,也非常重视。

  于是,这段时日,许子陵又过回了以前那种寂寥的单身生活。

  每天服食五毒,洒扫庭院,吐故纳新,打拳练字……从未间断。

  其间,李晓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她们婆媳即将临盆,已经不敢上山了,只
能电话里咨询咨询,主要还是问起娃儿名字的事。

  当时,许子陵微一思量说:「《红楼梦》结局处,曹老先生说道贾家日后必
定兰桂齐芳,兰、桂正是叔侄关系,你们两个的孩子不妨叫这个名字。」

  李晓倩和黑牡丹听了都很高兴,他老子取的名字,叫阿猫阿狗都成,没想到
还有典故,娃儿他老子真有学问。

  青云观周围,多是青松桧柏,就是寒冬腊月也能看到郁郁葱葱,不过进入初
春之后,就连枯萎的藤萝也开始抽芽吐叶,一派欣欣向荣的盎然春意。

  白天,许子陵在村部,也是闲得蛋疼。农家乐已经步入正规,下面有几个社
长负责,实在没他和李娟丽什么事,于是一人捧着一本书消磨时间。李娟丽还是
那本《运筹学》,许子陵看得书就杂了去了,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他都看,最近
好像又开始重温四大名著。

  晚上,在观内吃罢简单的晚饭,打上一路长拳,来到后院漱洗一番,偶尔也
会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着灿烂的星河微微发呆。

  古木森森,藤萝如盖,婆娑的月影斑斑驳驳的洒下,几百盘兰花散发着沁人
心脾的香气。就是再俗不可耐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呆上数日,也会温养出一股儒
雅之气。

  然后一如既往回到书房,再临摹上一两篇字帖,随后在一片寂寥中沉沉睡去。

  没睡多久,突然,有人敲门。夜深人静的时候,铜环叩击在门耳上的声音传
的很远。

  许子陵穿着单裳,问了声「谁呀」,就开了门。往往这个时候,都是哪家出
现了急症病人,不然黑灯瞎火的,没人会上他的青云观来。

  「古月,你——」

  有着老毛子血统的丑女古月巧笑嫣然的站在门外,清冷月色下,要换做其它
人,绝对意外是见了鬼了。

  许子陵一来不惧鬼神,二来对这张魔鬼脸蛋非常熟悉,所以微微一愣就过去
了。

  古月如小女人般忸怩了一下说:「你不请我进去?」

  「这么晚了,你有事?」许子陵皱眉问道。

  「我怕你寂寞,来陪陪你!」古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下三
路。

  许子陵有些感动,「可是,三锤不是在家吗?这么晚你还乱跑,而且一天忙
着接待游客,不累吗?」

  古月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三锤没在家,就是在也不顶事。」

  许子陵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他在古月背后的阴影里再次露出了狼一般坚实
的牙齿,嘿嘿笑道:「哼,看来换种计划还可以继续!」

  带着古月走进书房,二人早已互知长短深浅,熟的不能再熟,也不客套,上
手便宽衣解带,放手施为,立刻进入实质性阶段。

  古月早已急不可耐,估计三锤就从来没喂饱她过,就在一通互吻之后,她已
是一片汪洋。许子陵熟门熟路挥军入巷一阵猛冲,古月便缴了械,投了降。

  见许子陵还在半坡上,古月微微一叹气喘吁吁道:「唉!都是男人,差距咋
就这么大呢?」说着,她手伸到二人的结合部,又要故技重施。

  许子陵不怀好意地一个指头摸到她的尻门子,中指有意无意的刮弄着**. 古
月皱着眉头,咧开血盆大口嗔了他一眼,说:「想进那里?」

  许子陵没有答话,只是一下一下毫不放松。古月扶着他的腰让他退了出来,
然后麻利的转身,撅起屁股,并用一个手掰开,说:「人家还是第一次,你轻点!」

  许子陵拿手在她**里抹了点黏液,然后扶着大鸟很轻松地就一寸一寸送了进
去。这在古代称之为「谷道」,是有断袖之癖君子们的最爱。

  他感觉自己进入一块温热的油脂当中,前后左右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每一次
进出都是那样的**难耐,没几下,许子陵也奉献出了他亿万颗亲爱的「子弟兵」。

  而在同一时刻,古月居然也是一阵激烈的抽搐,这样她也能攀上高峰?

  二人温存了一番,古月心满意足的穿衣走了,许子陵心满意足的睡了。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未有改变许子陵的生活节奏,仅仅是一个插曲而已。

  ……

  春暖花开,时节已经到了阳春三月,青云山上的野桃林桃花已经盛开,正是
桃之夭夭的季节。

  这一日,春光明媚,在邻近刀把村的一块有四五亩地那么大平地上,气球纷
飞,彩旗招展,一块能站下数百人的红地毯铺在主礼台前,三尺高的礼台上也铺
着红色的地毯,一排鲜花后是贵宾的坐席。在礼台左侧方,二十四门礼炮扎着大
红绸子,随时准备燃放。

  一声黑色职业套装的吴媚满脸笑容来来回回招呼着县级乡级的重要领导,其
他来宾全部交给许子陵接待。作为工厂承建商的二宝,拿着整条的玉溪,见人就
散。

  早上,九点零八分,是选定的吉时。

  在二十四门六响礼炮声中,马县长宣布工厂正式动工,并铲起第一锨土。

  接着,李乡长、孙书记、吴媚、许子陵、李娟丽,还有工程承包商二宝全都
煞有介事地铲上一锨土。

  秦子矜作为青羊县唯一的媒体人也来了,她记录了在整个青羊县也很难得出
现的壮观场面,其中也不乏许子陵俊逸的身影。

  仪式结束,本来吴媚要安排一场答谢宴,但是被领导们婉拒了,马县长打着
哈哈说:「待桃花山泉成功打入市场之后,再吃这顿饭不迟。」

  吴媚听了这话,很是动容,也很受鼓舞,青羊县的领导,乃至莲花乡的领导,
都相当务实,都是想干事想成事的班子,而并非一味的积攒政绩。有这样的领导,
这样的政策,桃花山泉再打不出名头,天理难容。

  领导们匆匆离去,秦子矜表示要留下来吃顿饭。

  于是,吴媚让许子陵安排一家农家乐,五六个人围了一桌,许子陵专程上山
拿了几坛子青梅酒。

  席间,许子陵拿出青梅果酒时,秦子矜和吴媚俱是脸上一红,而且女人的直
觉让她们都发现了彼此的异样,倒是李娟丽傻了吧唧的,没看出什么名堂。

  自从上次在省城的香榭丽舍吃了顿饭,李娟丽对这位县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
——貌美如花的记者秦子矜也不是那么排斥了,现在几个女人坐在一起,也能有
说有笑。

  二宝屁颠屁颠地又是上菜倒酒,又是给许子陵上烟,他还豪爽的拍着胸脯说
这顿饭算他的,吴媚淡淡一笑也没有推辞,许子陵和李娟丽是觉得理所当然。

  这顿饭正好安排在古月家里,三锤和古月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地地道道
的山村风味菜肴流水价的端上了桌子。

  荤菜有红烧溜达(自己在山上跑来跑去随意溜达着找虫吃的)鸡,清蒸桃花
潭里的白条鱼,青云山里的麻辣野兔丁;素菜是清炒溜达**蛋,山蘑菇炒青菜;
最后是野山菌煲汤;主食有米饭和花卷。

  青梅酒口感绵柔,比葡萄酒还顺口,从没喝过的李娟丽都爱不释口,轻而易
举干了半斤。倒是知道个中厉害的秦子矜和吴媚都是浅尝辄止,害怕在这个场合
里失态出丑。

  李娟丽非常兴奋,没想到自己在酒道上还是个女中丈夫,一时间她频频举杯,
两个女人却是含笑推却,她媚笑着向许子陵和二宝邀饮,许子陵窃窃一笑,来者
不拒。

  不一会,李娟丽就有些大了,她端着酒杯对大家深情款款地说着感激的话语,
特别是轮到许子陵时,她差点将许子陵如何为她治病都说了出来,没把许子陵吓
死。

  饭后,李娟丽被古月送回去休息,许子陵将二宝叫到一边说:「二宝哥,有
个事想麻烦你……」他将莲花埠亚楠家房子改建的想法说了一遍。二宝当下就拍
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误不了事。

  这边刚说完,二宝又被吴媚叫过去察看工地,商量施工队进现场的具体细节。

  只剩下许子陵和秦子矜了,二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听着鸡鸣犬吠,沐
着清风花香。

  秦子矜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满脸沉醉地呢喃着说:「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好美,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呀!」

  许子陵嬉皮笑脸地说:「那就留下来住上一阵,食宿全免!」

  「可是不行啊!我还是一个俗人,有工作,还有家庭,他,回来了!」

  那个「他」当然指的是她老公黄占元,是龚家营子乡的乡长,难得回来一次
的主。

  许子陵表示理解,他说:「那我送送你!」

  秦子矜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第074章进城

  春末夏初,许子陵接到了乡里打来的电话,让他到县上读党校和夜大。

  在此一个月前,许子陵已经在李娟丽的悉心指导下写就了一篇热情洋溢、字
字珠玑的入党申请书,尽管他还不是很清楚,党为何物?

  小许同志不像其他孩子,上过学、读过书,从小就接受红色文化的熏陶,他
可能是道教私塾里最后一个门生。小小的山村,也没个电视什么的,村部门口一
个大喇叭倒是能放县里的广播,不过也是三天两头**,自许子陵记事起,它就没
正儿八经放过屁、开过声。

  不过许子陵也不觉得什么,就像旧社会找媳妇,结了婚再培养感情,不了解,
也可以慢慢了解吗!

  吴媚的工厂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工厂的领导班子已经组建,吴媚任总经理,
许子陵也挂了个厂长虚衔,基本也不管事的,其他管理干部都有吴媚考察任命。

  亚楠家的房子已经改建好了,许子陵抽空去看了一次,对二宝办事还真是没
的说,前后整整四大间,做矿泉水的中转站绰绰有余。亚楠还悄悄带着许子陵来
到她家后院,看到数十棵已经嫁接过的葡萄树,估计要不了一年,就该结果了。

  看到亚楠靠自己的双手让生活有了着落,他红着眼吸着鼻子说:「姐,我早
就说过,你迟早会成为咱们莲花乡最能干的女人!但是,如果太辛苦就不要干了,
我可以养你的!」

  亚楠望着他的俊眉修目,也是泪眼婆娑,却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羞不羞,这么一个大棒小子,还动不动哭鼻子!」

  许子陵摇摇头柔声道:「姐,你知道吗,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会这个样子!」

  「好了,出去吧!姐给你做饭!」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被端了上来,看着雪白的面条,青幽幽的菜叶和
葱花,还有一只白里透着黄的荷包蛋,闻着扑鼻的香气,许子陵颤抖着手挑起几
根面送到口里。

  「好吃吗?」

  「好吃!」许子陵只吃了一口,眼泪就滴了下来,面里面有一种暖暖的味道,
是他久违了亲情。

  「那就趁热吃,不够姐再给你下!」

  「哎!」

  一碗面吃完,许子陵不知道滴了多少眼泪在碗里,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
得最好吃的一碗饭,除了妈妈做的以外。

  临走的时候,亚楠坚持将他送到村口,姐弟俩有点洒泪而别的感觉。

  许子陵硬给亚楠手里塞了一万块钱,说:「姐,我要到县里学习,可能要好
几个月,有什么事,你到桃树坪找李娟丽就行,我给她交代过了,这点钱你看着
花,不够给我打电话!省里你也不要去了,姐夫的事等以后我来想办法!就这样,
我走了!」

  「子陵,一个人在外面,凡事要忍让,走吧,家里你放心!」

  远远地,一辆烧柴油的三轮摩托「突突突」开了过来,许子陵挥挥手,直接
上了后车厢。

  回到桃树坪,先到村部交代一番,又去工地和吴媚道了个别,最后回到观里
收拾行囊。

  许子陵生平第一次长时间出门,实在不知道带什么好,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觉得什么都需要,好在乡长李文一个电话过来说到县城是住招待所,床单被褥洗
漱用品就不用带了。不过,许子陵略微收拾了一下,还是弄了整整一箱子。

  箱子还是解放前师傅用的柳条编制的那种,没想到他这一提起来,就全散架
了,零零碎碎滚出来一大堆。

  有带到县里服用的五毒,有行医的药箱,有几本书,几本字帖,还有笔墨纸
砚,再有就是换洗的衣服和几个瓶瓶罐罐,是醋泡山椒和竹蒜。他琢磨着去上课,
肯定得有同学吧,那些同学估计不稀罕什么,但是这些特产其他地方买不到,也
算他一点心意。

  可是,眼前这个景象,让他想起了妈妈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在家千日好,出
门一时难。

  正在发愁之际,吴媚提着个新秀丽的行李箱艰难地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
幕,她笑了,笑得高深莫测,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但是,许子陵没有笑出来,他嗫嚅着嘴唇,眼眶再次红了。十八岁的他没想
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不再孤单,有这么多人在默默的关心自己,他如何能浑浑噩噩。

  「媚姐……」

  吴媚摇摇头:「什么都不用说,咱们还要分彼此吗?来,一起收拾东西!」

  许子陵咬着唇点点头。

  在村口,挥着手目送着白色的捷达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吴媚才叹着气向工地
走去。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她知道那叫做离愁别绪,她对这个标致的小弟
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许子陵走后,李娟丽一个人呆着空荡荡的村部里,很有些不适应,她望着先
进奖杯默默发呆,自言自语道:「原来少了那个臭流氓,我会这么寂寞,没人跟
我斗嘴,没人唱酸段子,没人出谋划策扛大旗,没人……」

  李娟丽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个小道医还这么不可或缺呢?
想着想着,自己的小腹好像又有些隐隐作痛,于是乎她对许子陵的思念就更强烈
了。

  一个穷乡僻壤、闭塞山区的村长开车去学习,这个新闻已经够震撼了,令同
学们没想到的是,县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无数青羊县男人心中的偶像、梦遗的对
象——秦子矜居然亲自来接他。

  许子陵一到招待所,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就被秦子
矜拉走了,让他那些个颇有自傲资本的室友根本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秦子矜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消息自然灵通,许子陵还没出发,她就盼星星
盼月亮地在招待所门口等着,直接将他截住了。

  许子陵也是受宠若惊欣喜若狂,本来他对县城的生活还充满着淡淡的恐惧,
毕竟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还是很在乎周围人的目光的,就像第一次进城一样。他
想融入这都市的人群之中,可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一言一行都会露陷,明眼人还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是,有了秦子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自己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有个倾
诉的对象,而且,青羊县跟省城的差距不是一点点,简直是云泥之别!所以他那
一点隐忧在到了县城之后基本已经淡得没影了。

  秦子矜穿着一件白色的花边衬衣,外罩一件黄色毛线背心,下面一条紧身米
色牛仔裤将她修长的笔直的双腿清晰的勾勒出来,脚上一双阿迪达斯休闲鞋为这
个标志可爱的女生平添了几分活力。

  再看她的脸蛋,今天明显化了淡妆,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着,淡淡的眼影
使得双眼更加有神,腮红和唇彩也恰到好处,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让许子陵某些
部位直接起了反应。

  坐进一家兰州牛肉拉面馆,二人相对而坐。

  秦子矜扑闪着双眼,身体微微前倾,许子陵马上会意,递上耳朵。秦子矜说:
「咱们先吃饭,然后……」

  许子陵坐直身子说:「他,不在家?」

  「哼,在不在一个样!」秦子矜落寞地说道。

  「怎么?」许子陵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

  秦子矜俏皮的勾勾手,许子陵再次将脑袋伸过去。秦子矜对他耳语道:「就
是一年里回过三次家,见过两次面,上过一床,还疲软的那种。」

  「哦!」许子陵恍然大悟,他没有发笑,反而叹了口气说道:「我在书上看
到,性也是人的五项基本生理需要之一,所以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也是
违反人性的!」

  秦子矜嘴巴喔了起来,瞪大明亮的眼睛说:「没看出来吖,小弟弟,懂得挺
多的吗!」

  许子陵指了指胯下说:「姐姐是在叫它还是叫我?」

  「噗嗤」,秦子矜眯着眼睛危险地说道:「现在是叫你,一会就叫它!」

  二人对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大碗牛肉拉面放到桌上说:「两位,我们的面拉的很细,
你们赶紧吃,要是泡弄了就不好吃了。」

  二人依言迅速拿起筷子开动,牛肉拉面里有薄如纸的牛肉片、萝卜片,还有
粉丝,用牛骨熬的面汤,味道还真是不错。一碗面吃下去,许子陵已经有些超饱,
他受师傅的熏陶,非常注重养生,以往都是七分饱,今天却吃到了十分。

  但是,秦子矜吃得有滋有味,一碗面也吃下去了,许子陵当然不能示弱,只
不过要多消化一会。

  这个地方离秦子矜住的地方已经不远了,许子陵在这一带也算是轻车熟路,
居然主动做起了向导。

  为了活跃气氛,他说:「子衿,给你说个笑话呗,虽然有些恶心,但是可以
娱乐一下。」

  「你说!」秦子矜一蹦一跳地拉着他的膀子走在一边。

  许子陵思索了半天,说:「这是一个关于拉面的故事!」

  秦子矜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好像是个老掉牙的蹩脚笑话,你难道能讲
出什么新意?」

  许子陵笑笑说:「有一个人到拉面摊要吃拉面,老板似乎要收摊打烊了。这
个人有点操,嚷道:你拉不拉?老板问:你吃不吃?这个人说:你拉我就吃!老
板说:你吃我就拉!」许子陵拿眼睛余光看着秦子矜的表情,发现她只是淡淡地
笑着,他又说:「老板也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吃多少?客人暴跳如雷:你拉多少
我就吃多少!」

  秦子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真够恶心的,幸亏我免疫力强,否
则不是要把刚才吃的都吐出来!」

  许子陵继续道:「还没有完!老板终于妥协用征询地语气说:那我就拉了!
客人大马金刀地坐下说:我等着。没过一会,老板端上面来说:我现拉的,趁热
吃!」

  「格格」秦子矜掐着许子陵的腰,笑得前合后仰,「要死啊,恶心死了,呵
呵,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许子陵扶着秦子矜的肩头,深情地说:「子衿,你笑的时候最美!」

  秦子矜双眼弯成两弯月牙,朱唇轻启,露出可以代言牙膏广告的洁白贝齿,
绽放出最最甜美的笑容。许子陵微微低下头,就要来一个当众KISS。

  夕阳正散发着一天中最最强烈炙热的光芒,它的轮廓正巧从二人面前穿过。
夕阳西下,一对恋人卿卿我我,多么壮丽而又唯美的画面。

  只是,秦子矜显然不满足唇齿之间的感觉,她拉着许子陵的手说:「走,到
家里办正事去!」

  许子陵当然不会扭捏,而是十二分地欣然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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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5章结识

  从子衿家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天空中一轮明月,跟着许子陵缓缓前行。初夏的夜风轻轻吹过,还带着些许
凉意。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喃喃自语:「这就是城里的月亮?跟村子里看到是一
样圆吗!」

  此刻,他还回味着同秦子衿的数个小时的疯狂肉搏,子衿依旧沿袭着她一贯
的风格,一唱三叹、进二退一,将战线拉得很长。就好比一波又一波的洪峰来时,
她总能适时的加高堤坝,将洪水挡住,直到无数次的洪峰厚积薄发出无与伦比的
巨大能量时,她才会允许开闸放水。

  那种巨大压差造成的一泄千里,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有这么一个论断,男人越是持久,最后爆发的一刻就会越亢奋有力。许子陵
在秦子矜的身上已经反复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二人虽然最后都是心满意足,但也累的够呛,许子陵还能下床,秦子
矜却是头发凌乱、满脸绯红、大开着双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她有一半是
在回味,有一半是因为被子陵耕耘的太深太透,身心皆酥。

  大战完毕,许子陵亲自下厨,将她家已经半年没有点过火的灶头开了一次灶。

  许子陵熬了三小碗稀饭,蒸了一屉花卷,炒了两盘清淡的小菜,一个蘑菇青
菜,一个西红柿炒蛋,端到床上陪着秦子衿吃完收拾了之后,他才出来。

  皎皎明月之下,习习微风之中,子陵孤身徜徉在陌生的县城街道上。

  「子衿的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许子陵摇头晃脑想着心思,向招待所
走去。

  ……

  到了宿舍,大家看书的看书,游戏的游戏,都在各忙各的。因为第二天才报
名上课,这一晚是自由的。

  这个宿舍有四张单人床,中间有一个长条书桌,还配了四把木质靠背椅子。
洗澡和大小便都要到楼层的公共区域去解决。

  许子陵进门时,大家几乎没怎么抬头看他,还是在自顾自的耍着。一个乡就
出来这么几个人,他们三个都是干部子弟,都知道他们宿舍有这么一个小村长。
几个人都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主,心中暗忖:一个穷乡僻壤、闭塞山区的小村
长得瑟个什么劲?

  许子陵不以为意,径自从箱子里拿出四坛子青梅酒,一坛估计有二斤,一整
条玉溪烟,还有一瓶子泡山椒,一瓶子醋泡竹蒜。

  将这几样东西「啪啪啪」全都往桌上一搁,待几人都抬起诧异的眼睛,他才
用标准的青羊口音说:「几位哥哥,咱们缘分不浅,这都是市面上买不来的土特
产,让大家尝尝,也不枉相识一场!」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看小村长都这样了,他们也不好拿乔,立刻围着
桌子坐过来,其中一个年龄最长喊道:「忠少,赶紧下去弄了点卤菜,咱哥几个
好好唠唠!」

  不一会,被称作忠少的矮胖青年用塑料袋提了一堆卤菜上了,有猪头肉、凤
爪、鸭脖、鸭肠、花生、海带、豆腐丝。这么多东西满满摆了一桌,好不丰盛。

  几个人拿饭盒将酒一分,那三个何曾喝过这样的果酒,酒色清亮,味道芳香,
闻一闻都沁人心脾。

  许子陵提议道:「来,先走一个!」

  大家都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然不甘示弱,全都干了。这酒喝着自然顺口,
但后劲也要慢慢体会。

  许子陵给几个又倒上,然后说:「我最小,先做自我介绍,我叫许子陵,1
8岁,桃树坪村的,小村长一个!」

  对面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手一挥:「什么小不小的,我年龄最长,我先来。
何江龙,24岁,乡政府大院的。」

  左手那个白净瘦弱带着一副深度近视镜的说:「张耀辉,23岁,乡政府大
院的!」

  右侧的矮矮胖胖,动作很麻利,他笑道:「这下我不是最小了,俺叫季永忠,
22岁,跟他们是一搭的。」

  许子陵端起酒:「这么说,三位都是哥哥,来,以后还要多多照应着小弟。」

  季永忠夹过一个山椒撂到嘴里,刚嚼了一口,就「呸」的吐了出来,赶紧喝
一口酒说:「哎呦,辣死我了!」说着,眼泪还真下来了。他一边哈着舌头,一
边说:「你一个小村长,居然还配了车,跟秦记者还有一腿,混得不错啊,中腿
挺粗,后台挺硬,还要我们照顾?」

  何江龙一摆手:「忠少,少说两句,听子陵把话说完!」

  许子陵呵呵一笑:「就凭我,也能跟貌美如花、高雅不俗的秦记者有一腿,
可能吗?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她把我当个小弟弟。至于那车,也是一个病人送的,
我们村可是很穷的。」

  戴眼镜的张耀辉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经典,他轻飘飘地说:「干姐干弟,
床上甜似蜜!你们是不是?」

  「哈哈,我也想啊!」许子陵一脸向往神情,可以迷惑很多人。

  季永忠突然开口道:「你是个医生?中医还是西医?」

  许子陵嘴里「嘎子嘎子」嚼着一整根鸭肠说:「我师傅是个道士,我自然是
个中医。」

  「医术怎么样?不是个唬人的蒙古大夫吧!」张耀辉冷不丁问了一句。

  提到自己的专业,小道医非常自傲,他呷了口酒说:「本人主攻骨科,其他
男科、妇科疑难杂症也是来者不拒,有时候也帮人家接个生什么的。」

  「老弟还真是个全才!」何江龙捏了几个花生扔进嘴里,然后问道:「中医
讲究个望闻问切,小老弟你看看我们几个有没有什么问题!」

  许子陵将三人仔细看了一遍说:「龙少、忠少没什么,只是肝火旺了些,年
轻小伙子都是这个症状。但是辉少,你脸色灰暗,目带血丝,说话时中气不足,
应该是有陈年旧疴!」

  张耀辉慢慢挪到许子陵的脸上,正好许子陵的眼睛也看过来,二人对视片刻,
张耀辉站起来握住许子陵的手说:「真有你的,龙少、忠少是我的发小,他们都
知道,我从小就有羊角风,能活到现在都是赚了的,本来这次我不想来学习,可
是省城的爷爷非逼着我来,还好,有龙少和忠少,不然打死我也不来的。」

  何江龙也站起来一把抓住许子陵的手,目光热切地说:「子陵,你既然能看
出来,一定能治吧,要是你治好了辉少,我们几个以后就喊你大哥!」

  季永忠也站起来,认真的说道:「子陵,龙少说得没错,自家兄弟受苦,我
们心里跟刀割似的,龙少说得没错,你只要能治好辉少,我们几个就跟你歃血为
盟拜把子,以后你就是大哥!」

  许子陵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郑重其事地说:「三位哥哥的感情让我羡慕,
更让我感动!辉少的病情我还要做进一步诊断,不过让他放开心扉,以平和的心
态对待身边的人和事,对他病情的恢复有莫大的好处。」

  许子陵顿了顿,再次举杯说:「三位哥哥都是性情中人,子陵有幸认识各位,
今晚咱们放开喝,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干了。」

  四个人干了饭盒里的青梅酒,都感觉有些飘忽,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张耀辉幽幽地说:「我从三岁开始,就被这病折磨,上海北京去过多少次我
已经记不得了,正规医院和民间神医也不知看过多少,香港和美国我也去过,钱
花了不计其数,可是这病还跟着我,而且发作的频度越来越高。」

  张耀辉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酒说:「要不是龙少和忠少一直陪着我、鼓励
我,说不定我早就找个山头跳下去重新投胎了。」

  何江龙拍了拍张耀辉的肩膀说:「辉少不容易,他在省军区的爷爷费了老鼻
子劲了,也没治好他的病,见了我的都是长吁短叹。我和忠少的爷爷都在市里,
一个是组织部,一个是卫生局,也托人想了很多办法,找了无数偏方。这些年辉
吃进去的药材恐怕能拉一大车,可是这病……」

  「哥,别说了!」张耀辉拉着何江龙的手,两个兄弟执手相望,无语凝咽。

  季永忠也红了眼圈,他强行挤出笑容说:「看你们,都是二十出头,叉开腿
端鸟撒尿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算什么事?子陵刚都说了,要放开胸怀,要高兴,
这样对病情有好处!」

  许子陵点点头:「你们不要悲观,咱们先喝酒,现在我才知道,几位哥哥后
台才叫个硬,咱们吃好喝好了,我替辉少好好切切脉!」

  这一次,似乎大家都吐露了心思,酒喝得更加畅快,气氛也份外融洽。许子
陵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自己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跟眼前几个人搞好关系
非常重要。

  张耀辉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笑着说:「子陵说道不错,敞开心扉,
今日有酒今朝休,明日愁来明日愁!该死球朝天,不死好过年!喝——」

  许子陵说:「我这是青梅酒,古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能喝这酒的都是
英雄,来再喝,不醉不休。」

  ……

  不知不觉三坛子青梅酒喝完,三个衙内基本已经不省人事,许子陵将一个个
说着胡话的弄上床之后,一个人又独自喝了小半坛。

  望着躺在床上三个睡姿各异的衙内,许子陵神情肃穆,最后幽幽一叹,走过
去坐在张耀辉的床边,右手搭上他的左腕……

              第076章救治

  羊角风,又叫羊癫疯,学名癫痫,分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种。

  此类病症的难处就在于它不发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就算最先进的医疗器械,
也难以发现病灶。

  就如同这一刻,许子陵紧皱眉头在张耀辉平、滑、尺脉间来回把着,却依然
无所得。

  他翻出师傅留下的一些医学典籍,通过翻查了解到癫痫的发作跟大脑皮下组
织的活动有关,现代医学也证明,有癫痫症状的病人,脑电图和正常人是不一样
的。

  可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为什么不一样,专家学者众说纷纭,其实也难
怪,每个个案情形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许子陵又翻开一本师傅的笔记,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灵枢海论》云:「脑为髓之海,其输上于其盖,下在风府。」督脉入属于
脑……贯心,所以督脉及其相关穴位与人体气血、脑亦有密切关系。《难经二十
九难》说:「督之为病,脊强而厥。

  也就是说,在颈项部及督脉相关枢纽穴位施治,可实现调神通络,抗痫止痉
的作用。许子陵一下子合上了所有典籍,和衣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间,他好像看到桃树坪所有的女人都在挽留他,不想让他走,所有
的男人眼中却放射着怨毒的光芒,还有一帮蹒跚学步的孩子围着自己在叫「爸爸」!

  以二宝和三锤为首的男人开始向他围攻,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是往他身上招
呼,有人已经掐着他的脖子,他想喊却喊不出声。

  突然,听见「哼哧」一声,许子陵被惊醒了,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的同
时,发现张耀辉蜷缩在地上,人如同一只麻虾,正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着,口中
还发出「呃呃」的怪声。

  「辉少,耀辉!」许子陵两声大呼,何江龙和季永忠也翻身起来。这边,许
子陵看到张耀辉眼中布满血色,嘴唇青乌,还有黏液从口腔溢出。眼看着张耀辉
伸出舌头,牙齿就要咬上,许子陵毫不犹豫将食指横着塞入张耀辉的牙齿之间。

  张耀辉的发作还没有过去,完全是无意识的死死咬住许子陵的手指,十指连
心,只一下,许子陵的眼泪就留下来。

  何江龙和季永忠看着张耀辉痛苦的模样,一边哭着,一边大叫他的名字,同
时还感同深受地问许子陵怎么样。

  终于,又过了一分钟,张耀辉慢慢平静下来,松开了牙齿,又闭上了眼睛,
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何江龙和季永忠将昏睡中的张耀辉小心翼翼抬上床,然后过来扶许子陵。只
见他食指上两个深可见骨的齿痕,难以想象,刚才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何江龙红着眼拍着许子陵的肩膀:「兄弟,还撑得住吗?要不去医院消个毒!」

  季永忠也拍着许子陵的后背抿着嘴:「子陵,以后就是兄弟,你为辉少做的,
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许子陵勉强挤出几丝笑容说:「医院?我是干什么的?」他走到床边,左手
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碘伏,咬开瓶盖,往指背上倒了一些,接着「嘶」的
吸了好几口凉气,然后说:「都歇着吧,今晚应该没事了!关了灯也让辉少好好
休息!」

  何江龙、季永忠关切地看着他,齐齐点了点头。

  一宿无话。

  但是,许子陵没怎么睡着,手指一直是火辣辣的疼,第二天起床时,何江龙
和季永忠都看到了许子陵一双血红的眼睛。

  张耀辉也醒了,他对大家抱怨了一声好累,似乎对昨夜的事没什么印象,看
到许子陵手上的伤痕,他皱眉问道:「怎么搞的?」

  许子陵笑道:「没什么,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

  「这分明是咬伤的,谁呀,难道是我?」他一把拉过许子陵的手指在自己口
边比了比,喃喃自语:「原来真的是我!」

  再抬起双眼是,眼中已噙满泪水:「子陵,对不起,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伤
了自己,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许子陵洒然一笑:「我是一个道士,还是一个医生,医者父母心,我看见了,
当然不能不管!小上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

  何江龙和季永忠两个围过来,四个人抱在了一起,何江龙哽咽着说:「从今
天开始,在我们眼中,你不是道士,不是医生,不是村长,你是我们的兄弟!」

  「好!」许子陵从未想到自己突然会多出三位兄弟,天生孤独的他对亲情自
然有一种向往,所以他也很高兴,觉得张耀辉这一口咬得很值。

  四人一番漱洗,勾肩搭背到招待所门口的小摊上吃早餐,有豆浆、豆腐脑、
油条、油饼之类。四人随意要了两样,吃完了又回到宿舍准备去报名。

  「辉少,你坐下,我来给你把把脉!」

  张耀辉依言坐下后,说:「子陵,辉少是外人叫的,你以后就直呼其名,这
样才显得亲切!」

  「好!耀辉,我已经有了一套治疗方案,但是这个过程会长一些,而且比较
复杂,也不可能一次根治。打个比方,就好像戒烟一样,在戒断的过程中要逐步
的减量,我也是先让你发作次数越来越少,直至消除。」

  「都听你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张耀辉这次表现的很乐观。

  季永忠说:「那报名的事?」

  何江龙马上打断他道:「这还用问,你一个人去报名,并且给我们几个请假,
赶紧去吧!」

  「呃——好!」季永忠微微犹豫一下便应承下来,拿了几个人的身份证和介
绍信匆匆走了。

  小道医煞有介事,打开新秀丽的行李箱,拿出一个古朴的青铜香炉,又找出
几根香点上后说:「这是露凝香,除了而已充作熏香使用之外,它还有凝心安神
的功效,我在治疗病患时,通常会点上一支。」

  何江龙深深嗅了嗅:「真是国手,很有大家风范,我看耀辉的病多半有救了!」

  张耀辉也点点头:「我的心神没有一个有现在这般放松,心境也从未有过的
平和,子陵,谢谢你!」

  许子陵娴熟的在张耀辉颈后施针,嘴角勾了勾:「作为一个医生,从来不能
将话说得太满,反正咱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让时间来检验效果吧!」

  在何江龙目瞪口呆之下,十几根数十公分长的银针经过酒精的消毒后,被许
子陵捻进张耀辉的后颈,而耀辉似乎没什么痛感。

  许子陵侧头扫了一眼何江龙,淡淡一笑问道:「耀辉,感觉怎么样?」

  「热、涨、麻。」

  许子陵点点头说:「颈部是大脑和各项人体器官连接的通道,各个器官将血
液输送到大脑的同时,大脑也会发出各项指令,这就是神经中枢。我在这里施针,
挑选的重要的穴位,危险是不会有的,但是针灸对人元气是一种损伤,所以不宜
过频,暂定一个星期两次。」

  「当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一百多斤就交代给你了!」

  许子陵拍拍张耀辉的肩膀:「别动,我给咱们烧一壶雨前茶,保证你们没喝
过!」于是他又在酒精炉上吊上一个铁制的茶炉,开始煮茶。

  何江龙笑问:「子陵,你这箱子里到底还有什么古董?」

  「基本显摆完了,还有基本医书,《黄帝内经》、《千金方》、《伤寒论》
什么的,龙少要不要过过目!」

  「不要,你饶了哥哥我吧!我喜欢看的小岛国的动作片,有兴趣我们一起研
究,不过看子陵你这个老学究的模样,应该是喜欢看国产古装的吧!」

  许子陵皱起眉头:「你说的什么,我不太听得懂!」

  何江龙认真审视了一番许子陵,觉得他并非撒谎,于是仰天长叹:「我的天
哪!我是否应该毒害一朵无邪的花朵?」他坚决的摇摇头:「应该叫救赎,最起
码也是扫盲!」

  张耀辉哈哈笑道:「龙少,我也是很矛盾,子陵清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可能
很快就被咱们几个染黑了!」

  何江龙面色一阵肃然:「希望他能出淤泥而不染!」

  许子陵用青花瓷的口杯倒了两杯茶递给二人说:「两位哥哥,你们在打哑谜
吗?到底说的是什么?我都迫不及待了!」

  何江龙嘻嘻一笑:「等着,等你给耀辉起了针,哥哥让你见识一下几个G的
存货,绝对经典,哥哥我的品味,那绝对不是盖的!」

  张耀辉鄙视地看了自吹自擂的何江龙一眼,笑道:「唉,上万块买了一台笔
记本,你真是物尽其用了!」

  「那是!子陵,告诉你呀,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观摩,不过辉少好像不太感
兴趣,可能跟他身体有关系,我和忠少确实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嘶」的一声,张耀辉呷了一口茶,突然闭上了眼睛,如同梦呓着说道:
「真是好茶,我仿佛看到烟雨迷蒙的青云山,好清新,好磅礴!」

  「太夸张了吧!」何江龙不太相信,他也微微抿了一口,闭目品了一会说:
「确实非同凡响,苦尽甘来,唇齿留香,是有一番非同寻常的意境。」

  「二位哥哥真是雅俗共赏,胸怀博大,这青云山雨前茶是我亲手采摘,亲手
炒焙,一年不过得两斤,如果拿出去卖,恐怕也是价值不菲啊!」

  何江龙皱眉看着许子陵:「子陵,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你太深奥了!」

  「哪里,只是生活环境不同,有什么深奥的,有的是时间,你们慢慢了解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季永忠抱着一摞子书气喘吁吁进来,边走边说:
「书领了,假也请好了,那个女老师还不太愿意,结果被我犀利的眼神镇住了!
不过……」他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住点头道:「好,好茶,比**大红袍还好喝!
对了我说到哪里啦?」

  张耀辉扑哧一笑,「你是要评价一下那个女老师的长相?」

  「就是,哎,党校居然有这种绝色,人不到三十,身高有一米七,鸭蛋脸,
前挺后翘,皮肤白嫩得跟刚剥的鸡蛋没什么两样!」

  「真的?」何江龙和张耀辉对望一眼,「明天老实上课,咱们也见识见识这
位美女老师!」

  许子陵淡淡一笑,拍拍张耀辉的肩头说:「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感觉怎么样?」

  何江龙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正在收拾银针盒子的许子陵,呢喃道:「他什么
时候起的针?」

  许子陵转过头来说:「龙少,现在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收藏了吧!咱们也
可以切磋切磋吗!」

  「啊——切磋就免了,观摩观摩就好!」何江龙几个笑得都有些不自然。

              第077章初识

  四人聚精会神观摩了一阵岛国的动作片,何江龙只是闭着眼睛,从女主角一
声声呻吟中就如数家珍地说出饭岛爱、苍井空、武藤兰等众多「动作」巨星的芳
名,而且没有一个说错。

  可怜的许子陵,村部里也就是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又何曾看到过这些限
制级的东西,血气方刚的他当时就挪不开眼睛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自己闻所未
闻的花样,是找子衿,还是黑牡丹、李晓倩还是古月一一尝试呢?

  这个何江龙似乎在这些片子上浸淫了许久,不然也不会达到这种听声辨人的
造诣。许子陵对他那是深为叹服,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只是,几个小时下来,第一次看片的许子陵胯下话儿反复**,令他不断改变
着坐姿,但是心头的震撼还是无与伦比的。

  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何江龙果断合上笔记本说:「兄弟们,都是光棍一
个,还是少看为妙,看多了就要撸,听说过一句话没: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
撸灰飞烟灭!」

  几人相视一眼,不由一阵爆笑。

  许子陵一边烧上凉茶让大家降火,一边吟出一首很合事宜的打油诗:「独做
书斋手做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是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一撸一撸复
一撸,浑身骚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倪。」

  「有才!」

  「太有才了!」

  「佩服佩服!」

  何江龙几个对着许子陵一阵拱手作揖,细细体之下,全都笑弯了腰。

  ……

  下午,大家都老老实实抱着课本去上课,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去看看季永
忠口里的美女老师。

  党课在一个不大的教师里开课,青羊县十个乡,一个乡三人,一共也就三十
个学员,再有一些像许子陵他们找藉口请假的,所以,教室里也就稀稀拉拉坐了
二十来个人。

  许子陵打眼东张张西望望,基本确定自己年龄应该是最小的,其它人多以三
十岁为主。

  何江龙几个已经熟络地同其它一些熟人天南地北聊起天来,许子陵只是抱着
一本《党史》心不在焉,就连他也知道,所谓上党课,只不过是走一个过程,一
个形式,到末了发一张毕业证,入党便顺理成章了。

  突然,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红色短裙,下罩长筒**的女子袅
袅走进教室,红色高跟皮鞋敲在水磨石地面上的声音,如同敲在了在场所有成熟
男性的心房上。

  女子很纤细,显得个子很高,坐在前面的许子陵墩在课桌上的脑袋,仅仅看
到了她短裙以下的部分。

  他一下子俩了精神,深深一个呼吸,这次直起腰身,一览传说中美女老师的
全貌。

  美,确实美。

  脸如满月,发黑如墨,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白色的吊带衫难以束缚胸前一对傲然的高耸,一件浅蓝色的半截袖小衣罩在
吊带上,更显得山峰的豪壮挺拔。

  半截袖下,如玉皓腕时不时拢一拢如瀑长发,微风吹过,一缕淡香弥漫在教
室每个角落。

  许子陵眼角余光扫过所有人,几乎每个男人都被女老师风采所迷,有一些喉
头急速滚动着,几乎能听到大咽吐沫的声音。更有一些居然将自己的手伸向胯下
……

  许子陵皱了邹眉:这些不堪的人居然也是党将要吸收的新鲜血液?他目光纯
净地看着老师,从老师风光无限的外表似乎看进了她的内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许子陵从她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一个怨妇的哀怨。

  老师的眼睛是极美的,如同桃花潭一般深邃动人,许子陵不由得拿她同之前
的几个女人暗暗比较。

  眼前的这个女人,比之黑牡丹、李晓倩自然要多一番妩媚和现代都市气息,
但是同吴媚身上那种商业女强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比秦子衿多了一份成熟端庄,
比李娟丽少了几丝青涩与倔强。

  「如果同眼前这个女人来上一回,我应该用什么体位?」正在许子陵嘴角勾
起,露出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淫笑时,老师开声了。

  「各位同学!今天下午是我们这期党课的第一讲,首先自我介绍,我叫胡冰
冰,30岁,毕业于古城政法学院,大家都是同龄人,应该没有什么代沟,我们
可以以朋友身份相处,共同学习!」

  「30岁?真是看不出来,所以说城里女人无法用面貌来衡量,眼睛已经不
可信啰!」许子陵不由发出一阵感慨,然后又很开心,虽然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
进入课堂,虽然党课比预想的还要枯燥,可是看着美女老师的曼妙身姿,听着她
如同黄鹂出谷的婉转声音,时间不要过得太快才好!

  胡老师开始讲课了,她朱唇轻启,「请大家将书本翻到第一页,这堂课我们
一起学习《新**主义革命》……」

  随着胡老师两瓣性感的红唇不住掀动,许子陵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全神贯
注的奇妙状态,而何江龙几个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何江龙说:「嗯,这次算忠少还有些品味,胡冰冰老师,不错!只是,**加
高材生,谁能搞定?」

  「龙少,每次你都是当仁不让的,这次怎么了?难道要让我上!」季永忠一
双小眼始终不离胡老师的胸脯,猥琐的笑着,悄声说道。

  何江龙好不容易侧过头撇着嘴看他一眼,摇头道:「唉,你的脑门也就才够
得着人家**,你上?没戏!」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耀辉「噗嗤」一笑,「龙少说得没错!咱们几个恐怕都没
戏,你们看,子陵那眼神,好像被黏住了,是不是在流口水!糟了,胡老师好像
对咱们这位玉树临风的小兄弟也有好感,难道她想老牛吃嫩草?」

  的确,也许连许子陵都没有发现,胡老师只有目光落到他脸上时,才会淡淡
会心一笑,待目光转向别处时,又恢复了她那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业表情。

  两个小时的一堂大课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完的,众男人浑浑噩噩,有几个一听
下课铃响,第一时间冲出教室,直奔厕所。

  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同学面貌实在不敢恭维,而且还是横眉冷对所有男性同学,
估计她们大概在抱怨这些男人们有眼无珠。

  胡老师抱着课本向教室外面走去,有几个腆着脸拿着笔记以请教问题想一亲
芳泽,更多的人也在前赴后继跃跃欲试,何江龙几个也已加入其中。

  胡老师面对这种局面似乎经验老道,她双手抱着臂膀,职业机械的笑着说:
「各位同学,你们的有问题不妨记下了,明天上课时我会留出专门的答疑时间,
今天就到这里好吗?」

  众蛤蟆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天鹅近在咫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容颜,
仿佛自己也在那双美眸之中,正自陶醉,天鹅已转身离开。

  她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望了望还坐在桌边看着她的许子陵,突然
觉得这个孩子有点那么与众不同,虽然他也是一双色迷迷的眼神,但是难得的是
很纯净很清澈,很直接不做作。

  「许子陵,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胡冰冰老师说完,就在前面走了。留下目瞪口呆以为自己产生幻听的许子陵,
还有一种「蛤蟆」意味难明的表情。有茫然、有愤怒、又羡慕、有失望……

  何江龙几个围着许子陵酸溜溜地说道:「子陵,看来是真人不露相啊!胡老
师怎么一下子就选中了你,小心如狼似虎吃了你的童子鸡!」

  许子陵这才确信胡老师真的叫了自己,他嘿嘿一笑:「几位哥哥,我去看看
老师有什么值得耳提面命的事,回来再给你们细说!」

  看着许子陵屁颠屁颠地跑出教室,季永忠在身后狠狠比了一个中指:「你丫
的,小心精尽人亡回不来!」做完这动作,几个人自己先笑开了。

  教室办公室里,只有胡老师一个人。

  许子陵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胡老师抬头说了声「请进」。

  看到一帮子杂碎跟在后面,许子陵苦笑着摇了摇头。

  「坐吧!」胡老师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又起身给他倒水。

  「老师,我自己来!」许子陵有些诚惶诚恐,刚刚挨着椅子的屁股又抬了起
来。

  胡老师大大方方将水杯递到他手上,「噗嗤」一笑说:「别拘束,坐吧!都
是自己人!」

  「哎!啊——自己人?」

  「你叫许子陵,桃树坪的村长,十八岁,道士出身,职业是中医!」胡冰冰
如数家珍。

  「呃——老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胡冰冰莞尔一笑:「李文是我同学,他在电话里盛赞你的能力,说你是唯一
的草根学员,让我好好给你上课!」

  许子陵恍然大悟,抚着跳得扑通扑通的心脏,心道:「原来自己人是这个意
思?」

  「还有,」胡冰冰双手撑在身后课桌的桌沿上,无意识地将胸型完美的凸显
出来,对近在咫尺的许子陵继续说道:「子衿还是我的闺中密友,她也反复跟我
提起你。」

  说到这里,她俏皮而危险的眯起双眼:「她老公黄占元常年不在家,你老实
交代,她跟你是不是有一腿呀?」

  「啊……」双眼一直在胡老师脸上和胸脯来回徘徊的许子陵大脑完全短路,
哪里来的及思考,只含含糊糊发出了这一声。

  胡冰冰掩着红唇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后说:「逗你玩呢!别往心里去,
走吧,咱们一起去吃饭,子衿订了地方。」

             第078章三陪上

  在县城仅有的短的可怜的两条街道上,有一个叫做「秦盛楼」的清真食堂,
没说它是饭店、酒楼,因为它仅仅只够一个食堂的档次。

  不过,能在这里偶尔吃上一顿的,也堪称青羊县的小资了,就是那种不愁温
饱,已经开始追求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的人群。

  胡冰冰看到许子陵娴熟地倒出捷达,又极具绅士的打开后座的车门,让她对
这代表着封建迷信的半大小子,再次产生了浓厚是兴趣。

  当一个女人对异性产生兴趣之后,特别是这个异性还那么的神秘,不可捉摸,
时而儒雅绅士,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沉默寡言,以后要是发生些什么,用李宁的
那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来到秦盛楼的一个小包间,秦子矜早就候在那里,她高兴地拉过胡冰冰坐在
一边,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谈了起来,当即把许子陵晾在了一边。

  服务员拿着一个小夹子,硬杠杠地问道:「谁点菜?」

  许子陵皱眉望了一眼这个长相颇为彪悍的女服务员,不由心中一阵腹诽,小
地方跟大地界不光是硬件比不了,这软件水准也差十万八千里,但是打眼看看人
家这里生意也是相当火爆,看来是各有各的经营之道。

  他心目中的大地界当然是省城的香榭丽舍,他自己也就去过那么一个有档次
的地方。

  见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许子陵面上一黑,瓮声瓮气道:「两位美女,吃
点什么?」

  秦子矜这才抬起头,对着他风情万种地一笑,对服务员说:「我来点好了,
你记一下,一份塞外羊排,一份南瓜盅,两份木瓜银耳,嗯——」秦子矜一手托
着香腮,看了看许子陵又说:「来份生切牛尾,牛蹄筋,土豆烧王八。主食最后
再说!」

  看到客人点了不少东西,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才不是进门时那般的僵硬,她随
和的说道:「稍等,我给你们倒水!」

  服务员刚走出门,秦子矜从包里摸出一瓶五粮液往桌子上一掼,媚笑道:
「小弟弟,你有口福了,这一瓶酒五百多块呢!」

  没见过世面的许子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五百多块,够他们山里普通家庭
生活小半年,就这么一瓶水,包装倒是还马马虎虎。不过随即他就想开了,吴媚
在香榭丽舍的包房一年费用都好几十万呢!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哪来的?你买的吗?」

  「哪里,谁买这东西,我脑袋秀逗了吗?这个是黄占元带回来的!」

  许子陵点点头,「哦」了一声道:「果然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龚家营
子我也去过,在那里干个乡长就有人送这么高档的礼品,唉!」

  「去去去!」秦子矜眯着眼睛问道:「你唉什么唉呀?跟你有关系吗?」

  许子陵摇摇头煞有介事道:「我只是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噗嗤」一声,胡冰冰笑了出来,「子陵,你真逗,听子衿说你自酿的青梅
酒可好喝了,什么时候请我也喝一下!」

  许子陵「咦」的一声抬起头来,只看得秦子矜微酡道:「那酒不好,男人喝
了容易乱性,女人喝了容易失身!」

  「啊——」胡冰冰故作惊讶地捂着了小嘴,诧异的看着秦子矜,又看看许子
陵,似乎他话中有话,到底是承认他们之间有一腿了,还是什么也没有承认。

  秦子矜眼看着自己秘密要被戳破,虽然这个人是自己的闺蜜,但是自己还是
需要保留一些隐私的,她也害怕世俗的眼光。于是她傲然一笑道:「冰冰,我的
酒量你也是知道的,就这五粮液,喝个两斤跟玩得一样,青梅酒不过是果酒,我
喝了又能怎样?」

  胡冰冰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心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我看你们
分明就有一腿。」

  这时,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牛尾、牛蹄筋、小土豆烧王八这几个都是给许子
陵点的,人家女同志上的是美容养颜汤。

  为了喝酒,又要了一盘素拼。

  许子陵打开酒,拿了三只玻璃口杯,平均三分,他慢慢的倒着,本来是想看
看哪个先出言阻止,可是一直到倒完,也没见哪个女人吭一声。许子陵知道遇上
对手了,而且是恐龙级的。

  女人一旦敢上桌子,敢端酒杯,那她的实力就比绝大部分男人要强!这个道
理还是许子陵在官场上滚爬了多年以后才认识到的真理。

  「两位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为了大家有缘相识,来碰一下!」

  「好,干杯!」

  「干杯!」

  看着两个女人一口气都下去了一半,许子陵愁眉苦脸的跟上了进度。

  「姐姐们,这是酒,好贵的!一口就是一两五,一瓶子的六分之一,近一百
块,就这么一小口就喝没了?」他在心头暗暗嘀咕。

  秦子矜招呼着许子陵道:「小弟弟,来吃菜,不要客气,今天你买单!」

  「啊——」许子陵无奈地翻了翻眼睛,虽然他有这个思想准备。他为难地是
这么多硬菜吃进去,晚上还能睡觉吗?

  「管球他!」许子陵用筷子挑起一串扯蛋,吃了;又夹了几段牛尾,吃了;
抓过一块蹄筋,大嚼起来。

  秦子矜又端起酒杯说:「常言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现在来第二下,冰
冰你说怎么喝?」

  胡冰冰柔柔一笑,白皙的面庞腾起两团淡淡的红云,她说:「刚才都喝了一
半,现在当然是干了啊!」

  许子陵心中一阵抽搐,无奈地学着她的腔调说:「当然是干了啊!」说完了
还拈了一个兰花指。

  「恶心,干!」胡冰冰命令道。

  许子陵虽然只喝青梅酒,但是对这种白酒也不排斥,尤其他已经慢慢发现,
价格越贵的酒,喝着越不会上头。

  不过胡冰冰这一声气势雄浑地「干」让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

  「好,干,大家一起干!」许子陵一仰脖子,酒浆化作一道火线流进喉咙。

  两颊微酡的秦子矜「呵呵」笑了起来:「嗯,很能干,这才像个男人,冰冰
你说是吗?」

  「切——」胡冰冰大着舌头,作为教师的矜持荡然无存,她说:「他能不能
干我怎么知道?」

  秦子矜斜眼看着她说:「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能吃能喝才能干!」

  「哦——」胡冰冰不屑一顾道:「就三两酒也叫能喝?」

  秦子矜眼睛一翻,伸手在包里摸了摸,又提出一瓶国窖1573来,对胡冰
冰说:「今天要让你知道他有多能干。」

  「好,倒酒!」胡冰冰直接抢过酒瓶,给自己和秦子矜一人倒了二两,剩下
的全部倒入许子陵的杯中。

  许子陵一脸苦笑:「两位姐姐,这一瓶也不便宜吧?」

  「小弟弟!」胡冰冰**地拿手对着他勾了勾说道:「姐姐告诉你哦,这一瓶
能买五粮液三瓶!」

  许子陵瞪大眼睛,彻底无语了,就算自己有百万,也吃不消这般胡吃海喝,
用不了几天就会吃光散尽。

  他慢慢有些开窍了,只要不是吃自己的,当然是越高级越好,不过就是民脂
民膏吗!你不刮总有人刮的。

  秦子衿哪里知道许子陵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再次提议碰杯,说:「这是第三
下,喝一半哦,下来就可以自相残杀啦!」说完「咕咚」一口,白酒又下去一半。

  胡冰冰微微一笑:「我也喝!」就看见她抬起优雅的下颌,绷紧雪白的颈项,
将酒倒入口中。

  许子陵苦笑一声,「咕咚」一口闷下去三两,虽然是高级白酒,但是那也是
有酒精的呀,一道火流从喉咙下到胃部,有点吃不消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白酒,也不太适应这种喝法,既然酒过三巡了,
下来就要慢慢来。

  吃了几口菜,又掀掉了王八壳子,将一只一斤多的王八吃了个七七八八,他
感觉自己已经缓过劲来。

  秦子衿和胡冰冰还在那里窃窃私语。许子陵鄙视地看了她们一眼,心道:
「真是穷话万担,女人跟女人哪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居然将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
的小哥给晾在一边?」他端起酒杯说:「自相残杀时间到了!这杯先敬子衿,感
谢她在我成长过程中给予的无私帮助!让我从一个鄙陋的山村小道医一跃成为公
众名人。来,子衿,你干了我喝一半!」

  「好!」秦子衿二话没说一仰脖子就干了,看得许子陵不住咂舌。不过,他
还没完成任务,他又对胡冰冰说:「胡老师,谢谢你对我另眼相待,我会跟你好
好学习的!」

  「噗嗤。」胡冰冰脸蛋通红地说:「我有什么好教你的,混社会我讲的那些
都没用!不过现在只谈喝酒!」

  二人响亮的一碰杯子,干了杯中白酒。

  许子陵已经有些大了,但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分明还为尽兴,所以他只好
硬着头皮又要了几瓶雪花啤酒。

  打开酒给三人齐齐倒满,许子陵说:「换品种了,来,再走一个!」

  「好!」

  「好!」

  二女齐声应和,三人咕噜咕噜将一大口杯的啤酒倒入腹中,许子陵打了一个
酒嗝,对两个除了有些脸红的女人深深地佩服了,他起身上洗手间。

  秦子衿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这个家伙,小小年纪肾就不行了,才喝这么
点就往厕所跑!」

  「子衿,你不懂,这才是肾好!」胡冰冰危险地眯着眼睛:「好不好,你难
道不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秦子衿一下子抬起头,知道自己不经意间进了胡
冰冰设下的圈套。「该死的冰冰,你要死啊!」说罢,两个女人说笑着扭打起来。

  打了一阵弄得头发凌乱满身香汗,跟干了什么似的。

  秦子衿见许子陵还没回来,柔柔地的问了句:「冰冰,你过得怎样?」

  「我……」胡冰冰蹙起眉头,眼角眉梢堆起无限落寞。

             第078章三陪下

  秦子矜默然看着窗外,幽幽地说:「冰冰,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不找了正紧
人嫁了!」

  秦子矜说了之后,半天没听见反应,扭头一看胡冰冰泫然欲滴的模样,她赶
紧说:「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别哭啊,咱不哭!」

  胡冰冰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子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如今的一
切都是他给的,要是离开他,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爱不爱他?」

  胡冰冰自嘲的笑了笑:「爱?一个小三有资格谈论爱情吗?」

  「唉,我这个三叔……」

  秦子矜刚叹息完,许子陵就回来了,他刚坐下,胡冰冰就端着啤酒邀他喝。

  许子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确认是真的后,也只能是舍命陪君子。

  他隐隐感觉气氛异样,于是揶揄道:「今天我就是个三陪,业务还可以扩展,
你们放开整,过期不候。」

  秦子衿笑道:「三陪?你都能陪什么?」

  「你说哩?」

  「陪吃,陪喝,陪玩。」胡冰冰抢着答道:「现在继续喝!」

  秦子衿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冰冰到底是灌自己还是在灌子陵,谁多了都不好,
于是她赶紧劝道:「冰冰,喝慢点,差不多了咱们还有后续活动!」说完了,她
夸张地对胡冰冰眨了眨眼睛。

  「哦!后续活动,好期待吖!好,我喝慢点。对了,你是心疼子陵吧!」胡
冰冰伸出芊芊食指点着秦子衿笑道。

  秦子衿瞪了她一眼说:「狗咬吕洞宾,好心当作驴肝肺,喝吧,懒得理你。」

  许子陵在一边窃窃地想着:后续活动?那会是什么?不会是……嘿嘿……

  「子陵,你傻笑什么?是不是想起什么肮脏龌龊的事了?喝酒!」秦子衿居
然也加入了邀酒的行列。

  「唉!」

  三人一不小心又喝了一打,酒足饭饱、面红耳热之际,许子陵一左一右驾着
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塞入捷达后座,然后自己做到驾驶位,搓了搓脸颊,又点了
一支玉溪,抽了一口这才问道:「两位姐姐,现在到哪里去进行后续活动呢?」

  「百货大楼!」二女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啊?百货大楼,干嘛?」许子陵做梦也没想到要到那里去。

  秦子衿吐着满口酒气,趴在他耳边说:「当然是去做女人最喜欢做的事!」
一说完,她就靠回了后座。

  「什么事?最喜欢?」

  左耳朵有人吐气如兰地说:「饭后SHOPPING,明白吗?」

  「小品,啥意思?」许子陵被越说越糊涂。

  秦子衿摇摇头:「可怜的山村野孩子,没文化真可怕,SHOPPING不
是小品,是英文,购物的意思!」

  许子陵点点头,似乎恍然大悟,说:「哦,原来是英文,那跟我说英文干嘛?」

  「习惯了,开车!」胡冰冰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淡淡地说。

  「走啰!」许子陵看看车身周围没什么人,一个直倒加甩尾,呼的一声就上
了车道,小小秀了一把车技,却引得车里两个女人一阵尖叫,从后面扑上来对他
又打又掐。

  四团软肉将他两个肩头包住,香风和热气在耳畔弥漫,说是打,粉拳又有什
么力道。

  「真要命!」许子陵立刻就感到血液万流归宗般呼啦啦奔向一个地方,接着
一个颇具规模的帐篷就搭了起来。

  两个女人还在不眠不休意犹未尽的闹着,许子陵窃以为她们也很爽吧!

  慢慢到了闹市区,许子陵尽管很享受,但还是一抖肩头斥道:「好了,坐回
去让我安心开车,出了问题谁负责!」

  两个女人似乎也闹够了,被一惊一闹,酒劲也散了不少,老老实实靠在后座
上。

  片刻后,二女一男来到县里唯一一家百货大楼。

  许子陵的捷达车虽然档次不咋地,但是他的车技绝对不是盖的,一把就进了
车位,那收费的大爷对着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摊开手掌。

  两个女人早已打开车门手挽手走进百货大楼的玻璃旋转门,许子陵瞪着大爷,
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小伙子,艳福不浅,怎么,停车费都不想给?」大爷脸上先是笑嘻嘻的,
但很快就板起了脸。

  许子陵暗道:「怎么停个车还要收费?」随即看到大爷左手里的一沓零钱还
有票据,他嘟囔一声道:「多少钱?」

  「五块,两小时,有发票的!」

  许子陵摸出一张五块钱,接过了那张票据,有些不爽地走进旋转门。

  「刚才饭钱花了七百多,这城里真是吃钱呢!」许子陵摇摇头走进一楼大厅,
顿时被明亮的灯光,靓丽的美女和一片光怪陆离迷了眼睛。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哪!」许子陵喃喃自语,没想到外表看着破破烂烂,
里面却也是非一般的富丽堂皇,同这小县城的消费水平好像不太适应。

  原来,一层是卖化妆品、手表、皮具的,一进门,先被无数粉饰过的女人闯
进眼帘,让男人有一种进入天堂感觉。

  燕瘦环肥,一个个皮肤白皙、眼神明亮、****、香气袭人,许子陵闭着眼睛
嗅着沁人心脾的高级香水,慢慢向里走去。

  秦子衿和胡冰冰已经在他视野里消失,不过他也不着急。山里来的他第一次
见到这么吸引眼球的地方,当然要好好转一转。

  围着化妆品专柜转了一圈,将所有人工美女浏览一遍,又看了看贵的令人咋
舌的名表廊,最后来到皮鞋专柜,试了几双价格不菲的皮鞋,然后在小姐们不爽
的目光里吹着口哨翩然而去。

  上一次进入香榭丽舍,他有种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的感觉,这是第二次。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嘀咕着:「物欲横流啊!难怪世风日下!」

  正在他大发感慨时,一阵聒噪让他转移了视线。

  他看着前面不远处,围了不少人,还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道:「你试什么
试,一个乡棒子,你买得起吗?弄脏了又赔得起吗?」

  许子陵眉头一皱,分开众人走了进去,很快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一个乡下女孩,穿着一身校服,应该是个中学生,十五六岁的样子,
刚才试了一条白色连衣裙。也许她根本也没想买,只是试试而已。

  这个女孩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一抹清丽却难以掩盖,此刻她低着头,绞着校
服的下摆,梨花带雨,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周围很多人的目光让她脆弱的自尊无法承受,她要走,卖主还不让他走。

  许子陵有些同情这个女孩,更讨厌那个身材敦实的售货员,狗眼看人低,一
副市侩的嘴脸。

  乡棒子怎么了?俺也是乡棒子,乡棒子不是人吗?没有自尊吗?

  许子陵越想越气,他眯着眼睛看了眼那个品牌,好像叫什么「歌莉娅」,然
后又看了看那件裙子的价牌,人民币:999元。

  「他奶奶的,不便宜呀!」许子陵摸了摸自己口袋,又看了看那个低头落泪
的女孩,终于护花兼恻隐之心战胜了一切。

  「妹子,你喜欢那件裙子,那就穿起来让哥哥看看,好看哥哥就给你买!」

  女孩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净的小脸上还挂着几滴珠泪,让阅女
无数的许子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他在帮我解围!」女孩心头暗道,她看了看周围那些小市民复
杂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售货员讥诮的嘴脸,最后从许子陵明亮的眼神中看到了鼓
励。

  「哥,那我试试!」女孩深深吸了口气,她其实已经试过不下数十次,女售
货员也是早早就记下了她,所有才有今日这番言语。

  确实,一个人隔几天就来是同一件衣服,一个月来四五次,可就是不买,也
挺闹心的。

  女孩也确实是喜欢这件裙子,可是那个价格却令她望而却步,小一千块,那
可是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呀!

  但是,这一刻,女孩她豁出去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她气呼呼一把从
女售货员手里抢过裙子,走进了更衣间。

  许子陵不耐烦地对周围的那些人挥挥手,眼神不善地说:「好看吗?都走吧,
还是想看看我妹妹穿那裙子有多漂亮?」

  他这样话没起什么作用,显然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一个「地中海」,从一双酒瓶底厚的镜片后面,瞪着他的死鱼眼问道:「你
真是她哥,我看你们长得不像!」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许子陵嬉皮笑脸道:「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要不你给她掏这个钱,我让
她叫你哥!」

  这下,「地中海」噎住了,瞪了他一眼,退到一旁气呼呼的喘着气。

  「嗤啦」一声,女孩拉开了帘子,从换衣间袅袅婷婷走了出来,虽然眼中还
有些许泪痕,但是她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着许子陵,款款地走着,如雨中
的海棠,夏日的清荷。

  「哥,咋样?」女孩原地转了个圈,甜甜地声音也让人如沐春风。

  「好——看——」许子陵由衷赞道,周围的人也被女孩这一股清新亮丽的气
息震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但是从他们痴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观感同
许子陵一般无二。

  售货员不得不承认,女孩穿这件裙子很合适,甚至可以直接代替人体模特,
不过那又如何,她要的是结果。于是她没好声气的说:「好看,那就掏钱吧!」

  许子陵嘿嘿一笑:「娘娘,我们乡棒子没这么多钱,买不起,怎么办呢?」

  「臭小子,乡棒子,你玩我呢!」女售货员气得够呛,脸上厚厚的脂粉扑簌
簌往下掉,戗指道:「还有,我才多大,就能当你娘娘?告诉你,今天不买就别
想走了,哼!」

  「啪」,许子陵将一沓「老人头」拍在售货员的手上,在她惊愕之中,许子
陵说:「呵呵……娘娘,我就是逗你玩呢!一千块,数数,不用找了!」

  许子陵一说完,拉过女孩的纤手,将还处在愕然中的她拉出了人丛!

  那敦实的女售货员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中视野中,喃喃自语:「有活动,可
以打折……」

  许子陵明显感觉到,那只冰腻的柔荑入手的刹那,有几丝挣扎,不过也仅仅
是一刹而已。

  来到无人的钟表廊,许子陵才笑着放开手,头也不回地说:「你可以走了!」

  「这?」女孩指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说:「我怎么还你?」

  许子陵回过身痞里痞气地说:「你打算怎么还?」

  看到许子陵色迷迷的目光,女孩捂着胸口,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我有让你还吗?」

  女孩蹙着秀眉问:「那你为什么?我们也不认识呀!」

  「如果真的需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你也是青羊山区的人,我们都是山里出来
的乡棒子,小县城的人就了不起了,狗屁,总有一天,咱们山里的乡棒子要比他
们城里人过得好!」

  许子陵的热血誓言女孩根本没听见,她只是捂着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山
区来的!」

  「我不告诉你,这样,你不走我可走了!」许子陵说走就走,他跨上了上二
楼的电梯,女孩伸出如雪的皓腕轻轻「哎」了一声,最后嘟囔道:「讨厌,拉了
人家的手,又不问人家名字,我叫姜雪晴,你知不知道?」

  看着许子陵的背影消失了,姜雪晴才叹了口气,带着「他怎么知道我是山区
人的」疑问,回学校去了。

  电梯上的许子陵自言自语道:「瞧你那走路一高一低的样,比我还严重,如
果不是山区来的,就怪了!还有,刚才酷是够酷,可是现在有些后悔,怎么着也
该留个联系方式啊!唉,失策失策!」

  就在这时,裤兜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激动的掏出电话,原来是秦子衿打来了
的。

  「喂!三陪,赶紧到三楼的内衣专柜,过来当力夫拿东西,立刻!马上!」

  「哦!」许子陵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上了三层的电梯。「唉,真个成三
陪啰!」

             第079章脱衣舞

  那一晚,许子陵真真正正成了脚夫,手中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几乎将他淹没,
除了内衣,还有处理的女性春装。

  付钱时,许子陵煞有介事的装了一把,两个女人合计消费好几千,他可不是
败家子,暗自庆幸身上没钱。

  他刚要解释的当口,两个女人一人掏出一张百货大楼的金卡,刺啦刺啦刷过,
在许子陵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出。

  许子陵拿袋子挡住自己的脸,这分明就是男奴吗!还好,没什么人注意他,
因为前面两个手挽手的女人已经夺去所有的目光。

  终于出了大楼,许子陵将各种规格手提袋塞入后备箱,实在塞不下的就放在
副驾驶上。当他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套时,从观后镜里一看,后座里的两个女
人已经脸蛋挨着脸蛋睡着了。

  这一刻,许子陵恨不得自己坐在她们中间。

  他默默抽了一支烟,然后问道:「去哪里?」

  「回家!」秦子矜毫不犹豫地说。

  「去酒吧!」胡冰冰说得更坚决。

  「好吧!」秦子矜终究拗不过胡冰冰,也不忍心和她拗,只是坚决地说道:
「一会你们喝,我是一滴不喝了!」

  「随便,反正有小弟弟陪我!」胡冰冰一下子爬起来趴在他背上说:「子陵,
以后我也要这么叫你,你陪我喝酒,没问题吧!」

  「姐,女人喝多酒不好!」

  「去去去,我知道你是医生,还是个中医,就知道固本培元,还有什么?」
突然间,胡冰冰落寞地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生又何欢、死亦何哀?」

  许子陵皱眉看了胡冰冰一眼,似乎看到了铅华褪尽的她伤痕累累地心,就在
这时,胡冰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扑通一声跌回后座,不耐烦地催促道:
「开车啦,子陵小弟弟,快去酒吧,我要喝酒!」

  毫无疑问,这也是县城唯一的一家酒吧,零点的时候,居然是客人盈门,生
意相当火爆。

  正中的大厅正在演艺,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小姐,她们在热情的搭讪着每一
位单身的男性客人,希望某位能够成为她们的恩客,或是入幕之宾。

  许子陵携着两位颠倒众生的角色走进酒吧,一瞬间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三人要了一张圆桌,可以直接看到演艺的那种,许子陵打了一个响指,很快
一个服务小姐袅袅地走了过来,她每跨出一步,从高高的岔口里,都荡漾着万种
风情。

  许子陵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当时就挪不动眼睛了。

  「啪」的一声,许子陵捂着脑袋嘟囔道:「干嘛!」

  秦子矜抬着手瞪了他一眼,说:「没出息!」刚才那一声便是这个手掌的杰
作。

  许子陵脸上有些红,再次客观地看去,发现他只是新奇而已,这里的女人打
扮的妖冶,长相却是一般,由于灯光晦暗,也看不分明。

  「先生,需要些什么?」

  许子陵看着胡冰冰用征询的口气道:「一打冰纯嘉士伯?」

  「OK!」

  当服务小姐将酒和小吃送上来后,她「噗噗」一口气开了六瓶,然后点点头
离开了。

  这时,演艺似乎也接近了尾声,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子走到台上,开始扭
到她纤弱的腰肢,音响里响起女人粗重的娇喘,灯光也不失时机的忽明忽暗。

  这是一个罩着**的女人,**以下是一套白色的内衣。黑的分明,白的炫目。

  没见过世面的许子陵当然不知道这是**舞,不过秦子矜和胡冰冰似乎早就知
道。

  「咣当」一声,原来是胡冰冰拿酒瓶碰了过来,她说:「子陵,边喝边看,
今天姐姐让你看看眼界!」

  许子陵一口干了半瓶,似乎感觉喉咙还是很干,他道:「开什么眼界?」

  「**舞!」胡冰冰干了一瓶道:「不要告诉我你看过,山里应该没有这样的
文化节目吧!」

  「**舞?还文化节目?」许子陵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大庭广众,
怎么可以?」

  「噗嗤,」胡冰冰娇笑道:「这是工作,不大庭广众,怎么挣钱!」

  许子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暗自一叹:「世风日下!」他虽然在大发感慨,
可是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个黑**子,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女子配合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脱着外面的黑色,片刻后,就剩下一件文
胸,一只裤衩。

  她的皮肤不是雪白的那种,而是泛着健康的奶油色。她在过道上来回踩着鼓
点走着,转了几个圈后,双后伸到背后,轻轻脱开了挂钩。

  观众的喘气声已经盖过了音响声,大咽吐沫的咕噜声更是此起彼伏。

  女子笑了笑,一下、两下、三下,将人们的观感**到了极限之后,一把远远
的抛掉了胸罩。

  顿时,响起了一片抽凉气的声音。那一对不是很大,却难得坚- 挺,而且那
「新剥鸡头肉」的颜色也是粉粉的,非常诱人。

  有观众借着酒意冲了上去,却立刻被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内保挡住了,一
个个只得悻悻地回到座位,然后看向许子陵他们这一桌的目光就更加炙热了。

  **的女子在过道上来回走着,踩着鼓点,暗合韵律。

  慢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来到了许子陵的对面,一对酥- 胸挂在他的
鼻尖,双手开始解许子陵的皮带。

  看着近在咫尺,只要伸伸舌头就能舔到的「笋尖」,许子陵的喉头拼命滚动
着。突然,他感觉腰部一松,皮带已经被女子抽走。

  女子将皮带抛在一侧,开始围着许子陵扭腰、摆臀、抖乳。

  许子陵皱着眉头,上身最大限度的向后仰去。

  女子拉过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裤腰上,然后自己在另一侧,让许子陵配合
着,开始将自己的裤衩腰边慢慢向下翻卷。

  这事,许子陵是一学就会,不过,近在咫尺的诱- 惑实在让他难以把持,自
己的小兄弟早就昂起高贵的头颅,如火热,似铁硬,随时准备出战。

  终于,裤衩被两人共同的努力,在三番五次之后,褪到了女子的膝窝。这一
下,她终于**了。

  许子陵离得最近,他看到了那一道缝子上被修剪过的毛发,呈一道棱形,泛
着淡金色,不知道是原色还是染过。

  女子向他淡淡一笑,再次踩着鼓点慢慢退入后台。演艺到此结束。

  许子陵暗自庆幸,那女子要是再多留一刻,或是再多做一个**的动作,他可
能就当场爆发了。谁让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呢!

  灯光再次暗了下来,许子陵拿眼一扫,惊讶地发现,面前已经堆了五个空瓶
子,可是这会还是火烧火燎,饥渴难耐!

  秦子矜和胡冰冰同时举起酒瓶道:「子陵,挺能喝,继续!」

  三人「咣当咣当」碰了之后,刚喝了一口,刺耳的聒噪就在耳边响起。

  一个个子不高,剃着光头,拴着小拇指粗金链子的黑胖男人开口道:「两位
妹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个小兄弟怕是应付不来,要不哥几个陪你们玩玩?」

  看着被几个膀大腰圆的痞子围住,秦子矜和胡冰冰有些慌了,她们来过这里
不少次,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滚!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许子陵冰冷的声音顿时响起,他已经观看过
四人,都是脚步虚浮、下盘不稳的,而且是耽于酒色,也就是个人皮囊子。

  这种人欺负欺负无知的小市民还行,但是在行家手里只有一个字——栽。

  很不幸,许子陵正是这种行家,他不仅是是个中医,还练过几套剑法拳术。

  「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丘八——啊——」戴着金链子的家伙话没来的及
说完,就捂着小腹蹲下了。

  另外三个紧张的问道:「八哥,咋的了?」

  丘八有气无力地指着许子陵说:「弄死他,这狗日的敢戳我!」

  许子陵一下子有些忍俊不禁,自己拿手点穴,博大精深的中华武术,不过想
想也就是戳了一下。令他更想发笑的是,这个鸟人还真起了个鸟名——八哥。

  三个痞子终于从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身上挪开了眼睛,一个个掏出弹簧刀将
许子陵围在了中间。

  「保安!」秦子矜大声叫道,可是,连服务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你们?」秦子矜气得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拨打「110」,一边口中说:
「子陵,你坚持住!」

  胡冰冰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

  可是,秦子衿最后一个「0」还没拨出去,就看见面前只有许子陵一个站着,
刚才三个全都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呻吟开了。

  秦子矜和胡冰冰惊诧莫名地看着许子陵,其实也包括在座的所有人。胡冰冰
微一错愕,掏出几张「老人头」,立刻拉起两人说:「走,人多眼杂!」

  都走出酒吧了,还听到里面丘八有气无力的喊道:「臭小子,我记住你了,
以后走路都给我小心点,我丘八——哎呦!」

  三人坐进车里,许子陵问:「现在去哪?」

  胡冰冰直截了当地说:「子衿家!」

  「哦?好!」

  二十分钟后,捷达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秦子矜家单元楼下,三人蹑手蹑脚进
了门往沙发上一靠,二女才异口同声问道:「子陵,你是咋做到的?」

  许子陵笑道:「我用的是点穴手法,其实也是中医里一种技法,现在掌握的
人越来越少?」

  在黑暗里,两个女人的眼睛却是亮若星辰。

  秦子矜说:「哇,你会点穴,我老崇拜你哩!」

  胡冰冰却喃喃自语:「这世上真有点穴这一说,而并非艺术作品中杜撰出来
的?」

  许子陵道:「当然不是!」他快速在胡冰冰腰部轻薄了一下,她便忍不住大
笑起来。

  「啊哈哈哈,哦呵呵呵,嗯嘿嘿嘿,救命,啊哈哈哈……」就片刻间,她的
眼泪就出来了。

  秦子矜看到胡冰冰的痛苦,马上催促道:「子陵,赶紧给冰冰解穴!」

  许子陵道:「姐姐,多有得罪!」说罢,一只手伸进胡冰冰衣服下摆,在她
左乳下推拿了半天,胡冰冰的笑声才逐渐消失。

  「讨厌!」胡冰冰立刻扑过来,对着许子陵一顿又打又掐道:「坏家伙,害
人家受苦,还占人家便宜。」

  「姐姐饶命啊!」许子陵举起双手求饶。

  胡冰冰眼睛翻了翻:「想要姐姐饶了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听说你很会**,
今晚就罚你为我们两个美女**!」

  「啊?那不累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是个三陪,就舍命陪到底吧!」

  二女相视一笑:「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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