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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阳光里的爱情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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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阳光里的爱情茉莉


  2005年的冬天一直没有阳光,但2月6号那天有,而且,有些灿烂的味道。
  我跑过两条大街穿过三条小巷,再翻过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开始轻盈了脚步,我知道,那个警察再也追不上找不到我了。
  “那娘儿们真他妈胆大,简直不把俺放在眼里,居然敢把这么多钱放在外衣的口袋里,嘿嘿,那还不是背冬瓜上梁山,给大王俺送菜?”看着手里的两张鲜红百元大钞,我发现,毛主席的笑容,只有那么亲切了......
  我突然有种想唱歌的冲动,“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邻居的刘大妈说俺是个坏人,不是随地吐痰乱扔垃圾那种,而是很坏很坏。其实,和警察赛跑捉迷藏的游戏很有趣,赢了的成就感不亚于在奥运会上捧着金杯看五星红旗升起的感觉,输了也没关系,因为经常被抓,嘿嘿,我和这街道派出所的大部分民警成了熟人。
  “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笑开了颜......”
  “啪”,一样东西掉在我的肩头上,迟疑片刻,再顺着我的背“啪”滑落在地上。肩头火辣辣的,倒疼不疼。
  是本书!八开的,像小学课本,说厚不厚。
  “谁他娘的......”我抬头就骂。
  四楼的阳台开满了茉莉花,雪白。花中出现一张清秀的脸,瞪着惊恐的大眼睛,舌头一吐,很快消失,然后是”咚咚咚“高跟鞋撞击地板下楼的声音。
  谁他娘的还这么老土,看<<梦里花楼知多少>>?郭敬明抄袭<<圈里圈外>>的语言不是都已经败诉了吗?还他娘的赔了钱!
  小姑娘怯生生的说:“对不起”。
  我把书递给她说:“谢谢”。她惊奇地问:“谢谢?”
  我一脸坏笑:“当然得谢谢您,您看<<梦里花楼知多少>>啊,您要是看<<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俺今天可就惨了!”
  小姑娘“扑哧”笑出声来,露出个明亮好看的酒窝。
  天,蔚蓝蔚蓝的,我躺在东郊什字路中央转盘的草地上,让和煦的阳光照着我整个身体,闻着花草的芳香听着汽车的鸣迪。今天运气着他娘的好,祸从天降说不定也能砸出一段“潘金莲西门庆”的故事来?
  二
  酒吧。音乐震耳欲聋,七彩的射灯闪耀着让人睁不开眼。
  吧台的角落,有个女孩在独自喝闷酒,俏生生的背影摇晃着似乎有些醉意。
  阿飞那混蛋居然说俺不敢去泡她。我说我敢,不需要酒精的作用!在这样的场合,安慰一个失意的漂亮妹妹再顺便蹭点油什么的是我很乐意做的事,甚至开房睡觉,也是小菜一碟!
  我猛喝了口啤酒,装着陶醉的样子随着音乐把脑子摇得一动一动的靠近了吧台,“俊妞,有心事啊?哥哥陪你喝酒谈天好不好?”习惯性的,我的手搭上了她的肩。
  “好啊,谈什么?”女孩抬起头,眼神迷醉着看不清东西,右手在吧台上摸索着她的大啤酒杯。
  是她?那张熟悉的脸虽然和出现在茉莉花丛里大相径庭,我依然能认出,这就是那个在梦里用落花砸我肩头的小姑娘!
  我有些不大自在,但回头瞥见那帮混蛋兄弟正朝我做着各种加油的手势。
  我继续嬉皮笑脸把手慢慢从她的肩头滑向腰间,“随便啦,谈人生,谈当归......”
  音乐忽柔忽剧,我们的闲聊也漫天游离,从迪威酒加糖加冰加可乐,到张艺谋移情别恋看好子怡,也谈香港富婆二十三亿包养黎明。我把嘴凑近她的耳边:“你若包养俺,俺只收你二十三块!”
  她大笑,摇晃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说,这是定金!
  她又问:“你说林岚到底爱不爱陆叙?”我说不知道,我说歌声喊声尖叫声,声声震耳;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求事!她又大笑,咯咯咯,笑声金属般穿透了所有的音乐。
  最后她说,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冻僵了话题。
  扶着她走出酒吧,阿飞凑过来贼笑着说,哥哥,吃饱了别忘了给兄弟留点。我腾不出手给他一拳,留留留,留你老汉,滚!
  从酒店客房的洗手间出来,那妮子已经睡得跟死了一样。娘的,真晦气,刚才在电梯里,她明明是要吻我的,却偏偏在关键时刻没控制住,吐了我一身的秽物。
  躁动的夜突然安静下来,冷风透过纱帘,吹散她的呼吸不停焦躁着我的心,冥冥中似乎有种警戒,让我两次走近她去解她的衣衫都半途而废,娘的,谁叫她吐老子一身的秽物?老子要你第一次艳遇就碰上个好人!
  理由正当之后,我安静地坐下来。离开的时候,我翻了她的包,我没拿她的钱,只用她的手机打了我的电话。娘的,她号码真特别,15925251314,要我就爱我,爱我一生一世,嘿嘿。
  三
  N天后,某某网吧。
  魔兽大拼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杀了这只九头妖鸟,我便可以顺利晋级拿到那件梦寐以求的宝衣,卖给那帮学生仔,嘿嘿,口袋里又有几百块进帐。
  电话响了,她说,你过来!我说,我......那头出现电话的挂线声,嘟......
  娘的,你当你谁呀?英女皇啊?叫俺过来就过来?也不知道那妮子如何知晓了我的电话,难道那晚她知道是我动了她的电话?想着心事,不觉间,来到了楼下,阳台上的茉莉依旧艳丽的开,四楼。
  门开了,那女孩不像我想象里有些热情的味道,冷冷的,好象我欠她什么:“把那个大厨柜搬到客厅来!”
  凭什么?我嬉皮笑脸的想化去她满脸的冷。
  大厨柜真他娘的沉,费了我好多力气,才勉强做完,娘的,怕是她娘留给她所有的嫁妆罢。
  她又说,把楼下的煤气罐搬上来,然后去给阳台的花浇浇水。我火了,娘的,这酿们儿干的事也叫我?
  “别忘了,我包养了你,我付了定金!”她一字一句,字字都冷,似乎有个充分的理由,让人拒绝不得。
  我下意识摸摸口袋,那十块,被我第二天买烟抽了。我......浇完花,又去把天花板的灯换掉,她说她不喜欢粉红的颜色。干完所有的活,她说,你可以走了。
  我说我口渴,想喝茶,她说没有。我说白开水也行,她说你自己烧。
  临走,我说把那剩下的十三块付给我,她依旧冷冷的说,二十三块不是请钟点工,是包养!
  娘的,撞鬼了,难道我在辈子就为这二十三块活了?我压住火,依旧嬉皮笑连地说,干这么多,你总得表示表示罢。她不作声,靠着墙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习惯地把手搭上她的肩,都包养了,抱抱行吗?
  她说,可以。
  娘的,这妮子今天怎么了?身体冷得像尸体。
  不是得寸进尺,我突然想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我说,我可以亲亲你吗?
  她不说话。我突然发现,她满脸都是泪水。我一下子慌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她先是默默的流泪,渐渐的发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哭起来。娘的,今天真撞鬼了,继续抱着也不是,放手也不是。
  末了,她终于收住了哭声,推开我说:“你走罢!”
  四
  出来的时候,阳光阴晦阴晦的不大明亮,北边有团乌黑的云,渐渐地向在边蔓延着扩散,估计不久有雨。
  那妮子今天怪怪的不知怎么了?无缘无故地给我电话又无缘无故地哭,她住的小区安有天然气的,搬煤气罐去干嘛?突然,一股不祥的念头袭上心头,莫非......我飞快地往回跑。
  门已锁死,我拼命拍门:“傻妞傻妞,别干傻事!”
  小说是这样写的,电影也是这样演的,这时候男主角通常会冲进门去,冒着“吱吱”的煤气把女主角抱出来,然后女主角就倒在男主角的怀里无助地哭,然后......我没有时间想得更远,在楼道边拣了块砖头猛地砸门,门被砸开,我冲进去听见有个房间有些近似于微弱的声音,我一脚踢来门,一下子愣住了。
  傻妞尖叫一声,捂住一丝不挂的身体,拼命喊,出去出去!
  我尴尬地退出来,娘的,原来现实不是小说和电影写的,她只是在洗澡,屋里丝毫没有煤气味!
  第二天修门的时候我没有嬉皮笑脸地向她要水喝,她也坐在椅子上看书一动不动。铁锤撞击铁钉“砰砰”的声音划不破空气的僵硬。
  末了,我说,我走了。
  她还盯着小说一页未翻,当我提着工具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说,你不是要喝水吗?
  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纯净的水,飘着淡白的茉莉花,已经冰冷,芳香馥郁却清晰可见。
  我说,昨天我......被她打断,不要说了!
  我也想不说话,一直以来,解释变成狡辩的时候,我都选择沉默。但心口里似乎堵闷得慌,我说,昨天我一直以为......
  她火了,摔了书一下子蹦起来,一扬手。
  我以为,接下来便是“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痛,结果不是,我的脸只被一个极其柔软的物体轻轻碰撞了一下,然后停留下来。
  我说,我看过你的身体。
  五
  有阳光的日子越来越多,窗台的茉莉逐渐凋零,花瓣在轻风中细碎地散落。
  我知道,春天就要来了。
  从底楼到四楼一共三十八步阶梯,每步的宽度都刚好是我的脚长,这一切,都如女孩的身体,我一天比一天更加熟悉起来。
  也在某天,特别明媚,阳光塞满了楼道的每个角落。
  女孩说,我们该出去旅行一次!
  她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茉莉山,那里遍地是茉莉,反季节开放之后,残留的余香是最美丽的,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快乐的事和一些重要的人,包括,她男朋友。
  她问,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迟疑了很久,终于绽出了笑容,“那就茉莉山罢!”
  其实,我想说,是婚姻登记处。
  从茉莉山回来,我换了手机号,随着阿飞那帮混蛋朋友永远地离开了这里,到另一座城市去谋生。多年以后,我也就淡忘了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甚至连身体都不记得。
  只在某个特别漫长的夜里,窗台上突然印出一片淡白的茉莉花,一个声音深远而悠长:‘要我,就爱我,爱我一生一世......”
  我突然释然,怀念,才是最深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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