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0
  第两百七十四章 符书藏宗名

  三人乘坐的小舟此时驶入一方环水泊湾,有几名道人立于悬空法器之上,正自说笑,看其衣饰应也是玄门大派的弟子。

  裴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出言之时,语声响亮,引得这几人都是看了过来。

  魏子宏心思一动,他虽是认为自家师父神通道行皆是精深,较之他派弟子,更为高明一些,但也知此刻不可胡乱开口,否则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因而只是笑了笑,来了个避而不答。

  待小舟靠岸,裴洛甫举目眺望了一眼,惊道:“不想我玄门十派已有四派至此。”

  魏子宏转过头,顺着其目光看去,只见青碧之下,成江仿若白练,蜿蜒千里,逝入天际,两岸峰峦起伏,绵延不绝,距此百里之外,有四座雄峻高峰,其上灵气蔽空,祥光绕转,彩霞飞腾,显出不凡气势。

  承源峡上共有二十四座名峰,唯有宗门之名上得那斗剑符书者,方可占据一席之地。

  裴洛甫见魏子宏看得入神,稍加思索,对他一拱手,客气说道:“承源峡中可堪观摩斗剑的佳地,多数已被人占去,魏掌门既是头次来此,想来也没有合适的落脚之处,仓促去寻,也是麻烦,我泾源仙府在五十里外的山岭之上建有一处宫观,到时有不少道友亦会来此相聚,魏掌门若不嫌弃,不妨随我等同去如何。”

  魏子宏本是欲往瑶阴派原先所据那座名峰上一行,可转念一想,此时距斗剑尚有一日,早早去了,怕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不妨入夜之后再做打算,因此道:“那在下便叨扰了。”

  裴洛甫见他应吮,很是高兴,道:“请魏掌门随我来。”

  他把烟煞一起,携了裴夫人当头先行。魏子宏也是双足一点,化一缕烟气飞身跟来。

  三人沿着山脊飞遁,不一会儿,见得有一精丽宫观驾在山梁之上,周围无物遮掩。视野很是开阔。

  三人把遁烟按下。落在臀前那亩许大的平地上,还未入观,却见有一名身形的高瘦修士自门里步出,此人眉毛浓密。眼窝略陷,眸中暗含煞气。

  裴洛甫见了此人,浑身一抖,似乎有些害怕,主动上前一揖。道:“见过金师兄。”

  金师兄嗯了一声,不悦道:“师弟你怎来如此之晚,杨师兄与朱师姐明日便至,我还宫观中还有几处禁制未曾布置,需你来帮衬。()”

  似乎此人在元阳派中地位颇高,裴洛甫尽管并不愿意,但也不敢回绝,只能低声道:“师兄请先行,小弟随后便至。”

  金师兄哼了一声。他目光转到魏子宏身上,皱眉道:“此是何人?”

  裴洛甫将魏子宏身份一说,金师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修士不值得他多加关注,哪怕魏子宏是一派掌之尊也引不起什么重视。漠然打了个道揖之后,便自离去。

  裴洛甫叹了一声,他转身过来,满是歉意地对魏子宏言道:“不想金师兄在此。本想好生招待魏掌门,现下却要失陪了。明日我必设宴赔罪。”

  魏子宏倒不介意,笑道:“裴道友客气,贤伉俪若是有事,自去便可,不必理会在下。”

  裴洛甫对他深深一揖,便驾起一道烟岚腾空而起,携了自家夫人往北面一座峰头飞去。

  飞遁途中,裴夫人贴了上来,满脸不解道:“老爷,你为何对此人如此客气?”

  裴洛甫眼中有莫名光彩,他道:“夫人莫要小看此人,我料他来历大不简单,提前交好总没错处。”

  魏子宏思索片刻,也不入臀,就在那观前空地之上闭目打坐。

  这一坐便是一夜过去,到了寅时,他方才睁目,算了算时辰,一个纵身,踩动烟煞飞上天穹。

  一口气出去数百余里后,见沿江两岸山岭上到处是瑰丽宫观,飞楼悬阁,在夜空之下放出道道彩光,不觉也是惊讶,暗道:“不想竟有这许多修士前来。”

  他知瑶阴派亦是在二十四峰中占有一位,可具体为哪一座,却不知晓,因此在山岭上徘徊,想要将其找了出来。

  只是他这边飞遁来去,却惹得下面许多修士不满。

  原本按照礼数,若是他人占一处峰岭,便不能从其顶上飞渡,以示敬意。可那些人见得魏子宏竟是驾丹煞烟气飞遁,知其是化丹修士,尽管胸有怨气,也不敢出声指摘,以至于他一连飞了上百个山头,都是无人阻拦。

  此时承源峡擎丹峰上,坐有一名金服高冠的老者,他乃是补天阁长老赢涯,为此次斗剑裁执,他却是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笑道:“此子丹煞如此雄浑,不知又是哪位老友门下,师弟,你去把他劝下来吧,也要给人一些脸面。”

  他身边坐着一名身形健硕的中年修士,闻言笑着站起,道:“好,小弟也想看看此是哪家俊秀。”。

  魏子宏转了几圈之后,忽觉西北处有一处山峰似与自己心神生出感应,精神一振,立时往那处飞去。可方一靠近,就察觉到那峰上似有禁阵阻碍,还未等他起诀作法,那大阵倏尔一震,已是放开阵门,由得他往里去。

  他心中一喜,化一缕烟直入山腹,去得百丈之后,竟是从里飞出一名绿裙轻衣的清秀少女,雪肤黑发,朱唇一点,她屈膝万福道:“小婢恭迎掌门老爷。”

  魏子宏停下身形,奇道:“你是何人?”

  那少女略显幽怨,很是委屈地言道:“小婢乃是老爷昔年设在此处的阵灵,老爷莫非忘了么?”

  经这么一提醒,魏子宏不觉一阵恍惚,似是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只是怎么想也不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你且把阵门闭了,稍候我恩师将至,你不放一人上得峰来。”

  那少女浑身一颤,惊道:“原来是老祖要来,小婢敢不从命。”

  她把水袖一挥,就自合了阵门,又上来拉住魏子宏手,媚眼如丝道:“老爷请随小婢来。”

  而擎丹峰上那中年修士还未动身,便已失去了魏子宏踪迹,不觉一愣。

  赢涯老道也是面露讶异之色,他目光一凝,往山岭上扫来,可查看了几遍,却未再有发现什么,沉吟片刻,对着身旁一名童儿道:“你把符书拿来我看。”

  童儿忙把抱在怀中的符书递上。

  此物便是当初诸派祖师所签符书,玄门十派,六大魔宗之名皆在其上,但凡来有一家前来,便会在符书上显出宗派之名,

  赢涯老道拿入手中,打开一看,见上面依旧只有四道金光闪烁,分别是补天阁,骊山派,平都教及还真观这四家,不由奇道:“怪了,难道不是?”

  东华洲万年来,有不少大派覆灭兴起,但昔日陆续签下符书者,合计有三十余家,而今能来斗剑的,只剩下一十六派而已。

  他方才察觉有一处山峰略有异动,还以为是有哪家少见的宗门到了,可是此时拿来符书一看,竟无丝毫变化,这却令他有些不解。

  他并不知晓,符书虽可显名,但各派弟子需手持祖师昔年信符前来,魏子宏尽管已到,但他那信符却是在其师张衍手中,因此也便未有瑶阴之名现出。

  赢涯老道正要收起符卷,忽然符书一震,不觉又是拿定,仔细一看,见副卷上金光闪耀,浮出“广源”二字,露出讶异之色,道:“原是此派。”

  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今次斗剑,想来意外不少。”

  那中年修士看了看他手中符书,也是见到了广源派之名,想了一想,道:“昔年沈崇真人也是纵横东华不败,此番到来,不知他后人能否重现前辈威风。”

  赢涯老道合上符书,叹道:“听闻此次魔宗之中英杰甚多,个个都是神通惊世,如今魔劫已起,大势在彼,想要赢过此辈,甚难。”

  中年修士倒是很有信心,道:“师兄多虑了,我玄门之中亦是人才辈出,只是到得此处的诸派真人,论及道行神通,又有哪个在你我之下?”

  赢涯老道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倒也有几分道理,听闻此次少清派所来的荀怀英荀真人便就不俗,听闻这位真人所习剑术乃是三脉剑传中最重杀伐的杀剑一脉。”

  中年修士低呼一声,道:“竟是杀剑么?”

  少清派与别家不同,每次前来斗剑的弟子,只是一人而已,不过千年以来,所来赴会的弟子多是极剑和化剑一脉,杀剑一脉从未见过。

  赢涯老道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手一震,金光闪动,他暗道:“又有哪家到了?”

  此刻天放初明,星稀宇旷,地宿寒江,忽然江面之上一点金光冒出,如日初生,起先不过嫣红一抹,然呼吸之间,倏尔虹奔霞走,万千金丝,喷吐而出,洗风炼气,流空纷垂,金光鸿影之中,有六人御风乘云而来。

  当先两人乃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物,男子英姿勃发,气概非凡,女子柔美温婉,秀丽动人,两人执手而来,看得人江岸两侧的修士皆是艳羡惊叹不已。

  赢涯老道摆袖站起,道:“是元阳派的杨真人与朱真人到了,师弟,你且带门下弟子前去相迎。”

TOP

0
第两百七十五章 东华诸派

  元阳派在玄门大派点中,也是仅此三大宗门,其门下斗剑弟子到来,引得承源峡两岸万千修士纷纷走出宫观,探首观望,想要来一睹来者真容。

  裴洛甫也是匆匆跑了出来,他虽是元阳派外府弟子,说起来与杨璧、朱欣二人还是一门所出,然而此刻望着高高在上,在万千人瞩目之下临空飞遁的二人,心下又酸又羡,暗道:“想我何日也有这般威风,也不枉此生了。”

  骊山派峰头之上,此时忽然飞起一丛金光,朝着元阳派这两名真人驰去。

  朱欣妙目转动间,已是认出来人,她放开自家大君之手,主动迎上,嫣然一笑,道:“曹姐姐怎来了,该是妹妹我去见你才是。”

  来人乃是一名美妇,望之三十许人,头安步摇,耳系玉比,身姿丰腴,身着霓裳羽衣,顶上一朵罡云如同玉苑。

  她脸上满是柔煊笑意,上来轻捉朱欣柔荑,道:“多日不见,妹妹却是见外了。

  杨璧把袍服稍作整束,便上来与此女见过。这位曹敏柔曹真人出身大魏宗室,与她夫人交情极好,又是骊山派祖师的亲传弟子,倒也不能慢待了。

  两女相见,自是好一通叙语,朱欣因与曹敏柔许久未见,觉着有说不完的话,因此把其玉手摇晃,道:“姐姐不妨来我峰上小坐?”

  曹敏柔正有此意,欣然答应。

  她骊山派虽有祖师坐镇山门,但势力休说和少清、玉、霄、溟沧派这样的玄门大宗门较,便是元阳派这等宗门也是有所不及,此来斗剑法会也未有与这几派争胜的念头。

  只是今次与往日不同,牵涉玄门与魔门之争,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 只能设法寻几个交情好的,到时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杨璧与朱欣此次前来各自有两名元婴长老护持同行,加上曹敏柔,一行共是七人,转动罡风分开云气,往偏西一处遍布楼阁观宇的山峦落去。

  他们方自在一处殿宇门前降下,杨璧眼神微动,忽然扭头回望,两女也似是有所察觉,一齐转身看去。

  只见天际之中此刻飞来一只如小山也似的青玉葫芦 葫芦面上有无数符箓闪动,辉耀夺目,光彩陆离,眼光高明者皆能看得出来此物非是一件飞渡法器那么简单。

  一名意气风发的道装美少年负手立在葫芦之上,看去不过十五六岁,发带衣角随风飘扬,顶上有两团罡云盘绕,两名神情沉稳,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左一右,分伴在他两侧,此外另有十余名化丹弟子脚踏飞莲,远远跟随在其后。

  而在这道装少年百十丈外,亦有一名四旬道人行来,两人袍服相同,显是同门。

  只是那道人身材臃肿胖大,两目如缝,众人皆是不识。

  他脚下乃是一只飞天竹筏,身后只得一名元婴长老护持,比之道装少年的排场,不知差了多少。

  虽是风光全被同门盖去,但他也不见有半点不悦之色,反而满脸笑容,对着两岸各处修士拱手。

  杨璧目光一直盯在那道装少年头顶之上,沉声道:“这童映渊道行倒是精深,是个劲敌。”

  曹敏柔道:“不是什么稀奇事,莫看此人面嫩,与我等却是同辈,且入道还早了我等百余年,前次斗剑之时他已步入元婴之境了,只是那时他师父故去未久,背后无人出力,是以未能成行罢了。”

  仿佛也察觉到众人在望自己,童映渊忽然抬头看来,从三人面上一扫而过,他哼了一声,又侧过脸去,神色倨傲之极,好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朱欣恼道:“此人好生无礼。”

  杨璧摇了摇头,笑道:“夫人,此人可无有这般浅薄,不过是故意作态,要激怒我等而已,不去理他,斗剑之时,试试他有何手段。”

  曹敏柔这时把首轻探,左右望了几眼,朱欣好奇道:“姐姐在寻什么?”

  曹敏柔道:“南华派与太吴派素来交好,既然太昊派弟子已至,南华派也应到了。”

  果然,她说出此语未久,就听得天南方向传来几声古怪鸟鸣,邕邕嘤嘤,也听不出是何物。

  不旋踵,就见天际中罡风团舞,浓如蔽烟,往承源峡中落来,随即风烟开散,其中有五名元婴真人现出身来。

  站在最前者,乃是两名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皆是是一身白衣,五官清秀,神清气朗,叫人见之难忘。

  左侧那人脚下乘有一只丈许大小的赤所鸟,金冠若芝,黄羽绿绒,尾长五丈,如星火飞焰,焕照夜宇;

  而右侧一人所乘之物,乃是一只双头鹏鹊,凶睛尖喙,背羽赤黑,腹白长尾,两翅生有狞恶蝠爪,展翼六丈,飞腾生风。

  曹敏柔看着那两只异鸟,暗道:“这二人想必就是南华派聂璋、聂圭两兄弟了,他们所乘灵禽,似是皆有御火之能,莫非是为了对付溟沧派的霍真人么?”

  她最后一句,却是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杨璧听到溟沧派三字,也不觉留意。

  朱欣抿嘴笑道:“曹姐姐,你恐是说错了,霍真人的名声我是知晓的,听闻他所修行的功法乃是水属,聂氏兄弟弄御火灵禽来,岂非南辕北辙?”

  曹敏柔摇头道:“你们不知,霍真人早年确实练得是水属功法,但后来入赘陈氏之后,便就改炼火属功法,若不是我与他夫人乃是手帕交,也无从晓此事。”

  杨璧想了一想,失笑道:“这回斗剑,我玄门十派中倒还真是只有霍真人修习火属玄功,也算是他枕边人口风不严,曹真人知道此事不难,可那聂氏兄弟是怎么打听出来的?我观他们兄弟二人,倒是长得很是俊秀。”

  说到最后,他言语中颇有些玩味,朱欣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曹敏柔咳了一声,主动转开话题,道:“此次溟沧派除霍真人之外,那位钟穆清钟真人,两位要留神应付了。”

  杨璧道:“听闻这位钟真人在溟沧派十大弟子中排名第二,想来是比不过霍真人的。”

  比起霍轩,钟穆清却是名声小了许多,他也曾出门历练,不过那是在三百余年前了,此辈弟子听说过他名声的倒是不多。

  曹敏柔却正色道:“二位休作如此想,你们是不知晓,钟真人昔年与齐云天齐真人同在孟上真门下修道,后来才改投在秦玉真人门下,论寿数,与齐真人也是相差仿佛。”

  听得齐云天之名,二人不觉肃然起敬,连带也高看了种穆清一眼,杨璧更是暗自提醒自己,“遇上此人要小心了。”

  曹敏柔这时忽然露出轻松之色,道:“好在此次斗剑,溟沧派未将那张真人遣来。”

  杨璧诧异道:“张真人,这是哪一位?”

  曹敏柔道:“妹夫可知溟沧派曾出了一位丹成一品道友?”

  杨璧点头道:“丹成一品,古今罕见,此事我怎会不知?”随即身形一震,醒悟过来,讶道:“莫非曹真人口中所言那位张真人……与其同一人不成?”

  曹敏柔螓首轻点,道:“然也,这位张真人入道不足百载光阴,如今已是修成元婴。”

  杨璧与朱欣震惊对望,半晌,朱欣勉强言道:“这位张真人道行如斯进境,想必神通要弱了少许。”

  曹敏柔摇头不已,她将自己所知关于张衍诸事——说与二人知晓,两人听罢之后,久久无言。

  张衍战绩多是在东华之外,魔宗弟子虽是知道他厉害,但在玄门中,倒是名声不显,况且溟沧派来斗剑的三名弟子中,并没有他的名号,是以不是刻意打听的并不知晓。

  至于曹敏柔,她听闻张衍之名也是巧合,昔年刘雁依出门寻药,恰好与她结识。她本想将其收其为弟子,可打听下来才知此女早有老师,才断了此念。

  刘雁依回山之后,她还命门下弟子暗中一路护送其回返昭幽天池。

  因是之故,她才刻意留心张衍之事,只是打听下来,却是骇了一跳,方知这是如何了得的一个人物。

  杨璧叹道:“这位张真人若只单以资质而论,却是远胜天下同辈了。”

  同时他心中暗道:“此次斗剑,此人竟未能前来,我不能与之较量一番,诚为可惜!”

  朱欣不禁有几分心怯,拍了拍高耸胸脯,道:“三大宗门,底蕴之深,委实非我等所能想象。”

  在三人说话之时,溟沧派一行人已是到了承源峡外百里之外,但此刻却是止步不前。

  霍轩远远望去,见数十里外有星梭芒光密如繁星,不绝闪耀,半空中似有一道天穹般的幻云光雾笼遮,他道:“看那架势,倒似是玉霄来人。”

  钟穆清与洛清羽各自催动飞车,与他并肩而列,种穆清伸手盖在眉上,挡去云光,看了几眼后,道:“玉、霄派前两回斗剑之人,乃是吴氏,此次当是周氏弟子了。

  玉霄派虽是东华大派之一,但其弟子多在南崖洲及南海走动,并未告知诸派此行弟子为谁人。

  只是此门之中以吴、周两氏势力最大,前次来赴法会的弟子姓吴,由此推断,这回当是周氏。。

  霍轩沉吟道:“既然玉霄派道友在我等前方,车驾行去,难免与他们冲撞,依为兄看,就缓上一缓,由得他们先行为好。”

  钟穆清与洛清羽都是点头称好,谁先入山,谁后入山,对他们三大宗门而言,实无争抢必要。

TOP

0
  第两百七十六章 剑自西来水向东

  溟沧派诸入方才议定,这时远远却有一道烟岚过来。

  煞云之上站着一名娇美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头梳飞仙髻,杏眼桃腮,眉目如画,鼻腻鹅脂,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来到霍轩几入面前,她盈盈一礼,道:“小女周宛菡,乃是玉霄门下弟,敢问哪一位是霍真入?”

  霍轩沉声道:“我便是。”

  周宛菡再次万福一礼,用清脆语声言道:“家师遣了小女来此,是要请溟沧派诸位道友同入承源峡。”第两七十六章剑自西来水向东霍轩微觉意外,玉霄派定阳周氏是玄门之中有数的大姓,向来看不上他这等寒谱出身,又入赘大族之入,先前他不愿过去,也是出于此等考量,却未想到竞会来主动打招呼。

  他瞧了此女一眼,道:“你师父是何入?”

  周宛菡正容言道:“小女师父姓周讳煌。”

  “原来是周煌道友。”霍轩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点了点头。

  周煌修道年岁与他相仿,道行深厚不说,传闻此入已是炼成玉霄派神通“大玉清光”,绝然不可小视。

  他略一思,洪声道:“周师侄且去回复尊师,你我二家同是玄门宗派,无须如此客套,我溟沧派既是后至,贵派理当先行。”

  周宛菡也不多劝,屈膝一礼之后,便即踏烟乘风离去。

  然而过了片刻,却见前方那云光攀住不动,似无意入得承源峡,霍轩淡淡一笑,道:“这周煌倒是傲气。”

  他虽未曾与此入谋面,但已是看出,这个入定不是一名轻易改变自家主意之入。

  他念头一转,既再僵下去也是无意,便挥了挥手,领了诸入往前行去。

  出去里之后,见承源峡峡口之前,有一团烁然清云,宽及十余里,上乘余修士,四下有七色繁光时隐时现,耀眼生辉,声势不比溟沧派稍弱半分。

  有入驾青鸾飞车,立在最前方,中间一入头戴王孙冠,额广颏宽,髭须浓密,双目神光湛然,身上金袍犀带,锦靴大氅,身材高大雄健,颇有威武气概。

  他左手边是一名端丽女,十七八岁年齿,明眸清澈,淡扫蛾眉,肌肤如凝脂白玉,身上一袭浅蓝凤纹曲裙,外罩烟萝纱衫,神情恬淡,似一株空谷幽兰。

  而站在他右手的,则是一个嘴角含笑的年轻男,穿着月白深衣,儒雅俊秀,模样质彬彬。

  两派弟一南一北,都是在互相打量对方。

  少顷,玉霄派当中那名金袍男大笑一声,一催脚下青鸾飞车,便即弛出,对着霍轩一拱手,道:“可是霍真入当面?”

  霍轩也是驾动车前白蛟,排众而出,同样拱手道:“周真入,久仰了。”

  两入寒暄几句后,周煌把目光转向溟沧派行列之中,似是在找寻什么入,片刻之后,他在霍轩注视之下收回目光,笑道:“钟道友与洛道友我亦是久闻大名,我身后这两位同门,甚少来得东华走动,怕是位不识。”

  他招了招手,把身后一对男女修士唤了上来,指着那女道:“此是我族妹周轻筠。”

  周轻筠上来万福为礼,轻声言道:“小女见过霍真入,稍候法会之上,还望手下容情。”

  霍轩抬手还了一礼,他看了此女几眼,心中暗赞了一声,传听闻过定阳周氏之女皆以美貌出众,果然不差,方才那周宛菡与这周轻筠皆是堪称绝色。

  周煌又指着那书生模样的男道:“这是我师弟谢恪明。”

  谢恪明微微一笑,也是上来见过霍轩。

  谢氏亦是玄门大族,与周氏本是世代姻亲,两家早已不分彼此。

  出于礼数,霍轩亦是把钟穆清与洛清羽唤至身侧,互相见礼之后,又说定同行入峡,这才各自返转。

  周煌回得云光之上,摸着唇上髭须,道:“轻筠,你观溟沧派这位道友如何?”

  周轻筠凝神思忖了一会儿,道:“若以道行修为而论,当以霍道友为尊,小妹适才用了数种秘法,因他身上有金火二气环绕,稍有接近,便崩灭消散,难查探,至于钟、洛两位道友,仓促之间,小妹还不及细观。”

  周煌轩眉一扬,忽然道:“听闻你我那位妹婿,如今在溟沧派中仅排在钟,洛二入之下。”

  周轻筠淡然道:“那又如何?他确然是资质非凡,但其并非是大族出身,又不曾拜在哪位洞夭真入门下,未来成就也是止步于此了,只看他此回不能前来斗剑,便可见一斑。”

  周煌大笑一声,道:“轻筠所言是,实则他来了又能如何?周崇举那废入门下不过他一名弟而已,势单力薄,又如何与入争锋?”

  玄门十派此回前来斗剑的弟,皆是有门中长老伴护。

  似玉霄派,除却周煌这入之外,另有护法长老有九入,共是十二名元婴修士。

  而溟沧派亦是不差,霍轩背后乃是陈族,为溟沧派之,根基着实深厚,只为护他一入,就遣出了四名元婴真入。

  再加上钟穆清与洛清羽二入身后的六名元婴长老,溟沧派此行元婴修士,竞达十之数,比玉霄派还要多出一入。

  只是无论这两家,还是先前所来诸派,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元婴二重,并无成就元婴法身之辈。

  到了元婴重境后,再进一步,便可晋升洞夭,似这等大修士,玄门大宗中也是为数不多,不是寻常修士可比,轻易折损不得,非但无入可以肆意驱使,各门各派都是竭力维护,轻易不会放其出得宗门。

  此时溟沧。玉霄两家已是并行一处,浩浩荡荡往承源峡中行去,罡风出去里,铺夭卷地,声势煊赫已。

  先前此来诸派弟皆被惊动,赢涯老道更是自擎丹峰上下来,亲来相迎。

  杨璧与朱欣二入看得暗暗心惊、元阳派虽是近年来强盛了不少,他们本以为纵是不比上大宗门,也应差不了多少,可眼下一瞧,却还是远远不及。

  曹敏柔沉吟道:“两位,我等也无妨下去见一见溟沧,玉霄两派道友。”

  杨璧,朱欣都是点头,入一起乘动罡风下来。

  只是才至峰下,就见诸峰之上都起了遁光,往江心而去,想来都是与他们一般打算。

  诸派弟此来斗剑的弟在江上一番叙礼,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散开,去了各家所据名峰上坐定。

  赢长老回得擎丹峰上,欣然抚须言道:“今日观各派弟,个个不俗,想来我玄门气运依1日兴盛,此次诸派斗剑,当是无惧那些个邪魔外道。”

  只是他话音才落,眼前忽然一黯,抬头看去,恍然惊见万千层浓雾不知从何处起,自四面八方交汇聚集,蔽夭而来,原本清风白日,朗朗晴空,霎时变得黯云冥檬,四顾昏然。

  赢长老不禁为之变色,疾走两步,抓起符书,只见其上陡然跃起六道灰白阴光。

  冥泉宗、浑成教、九灵宗、元蜃门、血魄宗、骸阴派之名皆是一一浮现出来。

  魔门六宗,竞是齐集而至!

  此时夭如染墨,滚滚魔云自空落下,一道一道垂降峰顶,笼罩山岭,漠漠铺开地表,浸入江河,不过顷刻之间,尽成乌赤之色,内中似有无数白骨骷髅,魔头鬼怪悲呼惨号,啸叫声震夭动地。

  承源峡底下万千玄门弟皆为滔夭魔焰所慑,一片鸦雀无声,有些修为浅薄之辈更是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此时,一痕清光自万里之外奔行而来,悍然撕开魔气,直入承源峡中,所过之处,阴云大裂,乌夭如割,待光华过去,剑吟之声依1日啸动群山。

  赢涯老道精神大振,惊喜道:“好好,是少清派的荀真入到了!”

  这时魔云一阵搅动,又重新合在一处,仿佛未曾损得分毫。

  过得少许时候,其中慢慢浮出一支嫩白玉雪的灵芝,茎上透着细细血丝,芝端则立有一名风鬟云鬓,纤腰如柳,娇媚入骨的女,其入不过一掌大小,娇小玲珑,她嗔怪言道:“荀道友你也过蛮横,不从别处走,非要从小女这边过去,还差点毁了奴家法器,需知现下还未曾斗剑呢。”

  山峰之上站着一名面目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青袍道入,一道剑光如雷霆绕身疾走,他似是不耐烦与这女说话,隔着数座高峰喝了一声,道:“这乌烟瘴气我看着就觉厌烦,诸派既至,赢长老,究竞何时可战?”

  赢涯老道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这时忽觉脚下有异,他低头一看,见承源峡中整条江水竞是轻轻震颤起来,片刻之后,耳边听得有洪声大响,似波撼千山,万鼓声发,层层叠叠的水浪竞是逆流而上,翻翻滚滚,汹涌激进,奔腾卷席而来。

  此间万千修士皆是茫然,不知又是何入到此。荀道入、周煌、杨璧等入也觉莫名,唯有霍轩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振衣衫,猛地站起,一瞬不瞬看着东方夭际。

  那中年修士此时喊了一声,一指符书,道:“师兄,你瞧。”

  赢涯老道下意识低头一瞧,继魔门六宗,玄门大派弟到来之后,符书之上本已现有十七数,然而此刻却又是一道金光冲起空中,灿烂耀目,上现两个字:“瑶阴”!

TOP

0
第两百七十七章 踏鲤震江河 一名惊玄魔

  赢涯老道惊异不已,东华玄门宗派他大多知道,可却从未听说过瑶阴派之名。

  东华洲万载以来,无数宗门起落覆灭,但能在这张符书之上落笔签契者,当年无一不是强盛一时的宗门。

  这时自天际中遥遥传来一声嘹亮龙吟,陡然响彻天地,赢涯老道手一颤,惊道:“哪里来的大妖?”

  霍轩也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首看去。

  钟穆清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不信之色,几步走到崖边,朝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大江深处,有一头龙头鱼身的妖物劈波斩浪而来!满是金鳞的身躯在在波涛之中时隐时现,随浪潮上下起伏。其前后左右簇拥着数以百万计的鱼种,扑跃翻腾,激溅浪花,蔚为壮观,以至整条成江都有如滚锅沸水一般。

  如此狰狞猛恶的妖物,其宽阔脊背之上,却立有一名丰神俊朗,潇洒轩昂的玄袍道人,顶上一朵罡云隐现五色,周身罡气如潮,拂动衣袍,看得出是一名道行精深的元婴真人。

  而在一人一妖身后,另有三道遁光,成品字形紧紧跟随而来。

  虽因光云所阻,瞧不清其具体面目,但从遁法上引动的罡风气旋来看,此三人亦是拥有元婴修为。

  承源峡中这些修道之士俱是在暗中猜测,来人到底是哪一派门下,竟引动了这般大的声势。

  少数有见识的修士忽然失声大叫,道:“龙首双足,顶生鹿角,金鳞鱼尾,这莫非是异兽龙鲤?”

  这话顿时惹来一阵阵的惊叹。

  龙鲤乃上古异兽,有统御水族,伏波平海之能,可不知谁人有如此大能,竟能驾用这等凶兽。

  但凡峡中修士,都睁大了眼眸看过去。

  他们却是不知,此时江水下游无数水族都在疯狂游动,似朝拜一般,不断向上游行去。

  这等异象引得魏梁两国的官吏百姓心惊不已,以为上苍显圣,沿江两岸,不知有多少人在设祭祝祷,焚香膜拜。

  那头龙鲤此刻已是到了承源峡口前,此妖忽然双爪一探,攀出水面,扬首而起,又是发出一股啸吟之声,霎时间,一股谤湃威压便自笼盖下来。

  凡身处峡中修士,莫不是气虚心虚。

  那名年轻道人微微一笑,伸手在龙鲤角上轻拍一下,此妖便立刻服贴下来,老老实实趴在水上,静卧不动,连带那难以计数水族亦是安静下来。

  一时间,峡谷之中只闻江水哗哗奔流之声。

  本是声势滔天的凶妖却在其手下如此乖顺,这一幕看得两岸山岭上的万千修士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一刻,各峰之上前来的斗剑的玄门弟子都是把目光投注过来,齐皆落在了这年轻道人身上。

  霍轩目光复杂,苦笑摇头道:“张师弟,没想到还真是你,真是好手笔。”

  洛清羽笑道:“这个张师弟,行事每每出人意料,此次斗剑,可要热闹了。”

  钟穆清此时亦是看见了张衍,神色陡然一变,他不知想到了是什么,眉宇深深锁起。

  擎丹峰上,赢涯子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他察觉到了这头龙鲤道行之深,几堪比拟元婴三重修士,不觉连抽几口冷气。

  江上那名道人,居然能奴役元婴三重异兽,这委实太过骇人,也不知是何来历,莫非就是那瑶阴派么?

  他一捋胡须,对身旁的中年修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脚踩遁光,自峰上飘下。

  他努力抵御自那龙鲤身上传来的阵阵威势,靠到了近前,定了定神,大声问道:“敢问尊驾可是自瑶阴派而来?”

  张衍员手立在龙鲤之上,面对万千修士目光,却是安然若素、意气自若。

  章伯彦、徐道人,卢媚娘三人则悬于虚空,护在他身后。

  他们四人一妖身处之地,罡风旋动如潮,呼啸往来,使得脚下江水起伏涌动不止。

  因章、徐二人各有来历,都用千幻图鉴变换了形貌,此刻不便答话,是以一身霓裳羽衣的卢媚娘站了出来,清声言道:“正是,我等皆是瑶阴门下。”她一指张衍,提声道:“此是我瑶阴派太上长老,张衍张真人。”

  承源峡中修士皆是从未听说过瑶阴派之名,但是张衍之名,却是有不少人听过,立时有了几分联想。

  中年修士似也是觉此名耳熟,随后面色一变,郑重一礼,转身回了峰上。

  张衍则打了稽首,随后在龙鲤那玉角上一拍,这大妖腹下漫出滚滚黑云,嗵的一声,爆开水花,腾空而起,往本属瑶阴派那座名峰之上飞去。

  周煌看得眉头大皱,回望周轻筠,问道:“张衍?此人莫非是你我那位好妹婿?”

  周轻筠也是柳眉蹙起。

  这时周煌身后那名女弟子周宛菡犹豫了一下,出言道:“恩师,此人正是那张衍。”

  周煌目光投注在她脸上,沉声道:“你是如何认识的?”

  周宛菡粉脸一红,螓首垂下,轻声言道:“那时曾听人言,周师叔这位夫婿凤表龙姿,爽朗清举,俊迈群伦,曾偷偷去看过一眼,是以认得。”

  周煌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盯着张衍,冷笑道:“倒是让他折腾出些动静来了。”

  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烦躁,方才他还认定张衍前路已绝,修道一途必无再往上走的可能。可谁曾想,只一转眼间,对方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身边不但有三名元婴修士为其护法,而且还有一头神通惊人的大妖供其奴役。

  他身为周族嫡系弟子,此来也不过有三名元婴长老相随罢了,与张衍一比,却是明显落了下风。

  有这等实力握持在手他绝然不信张衍背后无有他人支持。

  这时有一婢女跑来,道:“老爷,赢长老遣人来请老爷前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张衍的到来,不啻一石激起千层浪 非但玄门中弟子为之惊诧,魔门六宗中人更觉措手不及。

  玄门弟子或许有不知他名声的,但偏偏魔宗此来弟子中对他却是多有听闻,知其是一名强敌。

  那名站在白玉灵芝上的娇小女子面有不悦之色 气恼道:“卢慕秋,你浑成教搞得什么鬼,不是说此人已被溟沧派摒弃出斗剑法会了么,怎么又突然来此,这岂不是搅乱了原先安排?”

  只是这话虽问了出来,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她咬了咬唇 扭过头去,问道:“风师兄,你以为呢?”

  她所问之人,乃是一名身形修长的黄袍道人此人天庭饱满,眼眸深邃,五官轮廓分明,头上并不起髻,而是披发而下,他露出认真思索之色,随后道:“此人出现虽是意外,但观玄门各派反应,显是他们事先亦不知此事,并非先前布置,若只他一人的话,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静观其变就可。”

  娇小女子想了一想,这人来此虽是厉害,但在六宗联手之下,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赞同道:“风师兄所言甚是。”

  这时魔云一分,有一名身长七尺,容貌整丽的赤袍男子走了出来,淡然言道:“徐娘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先前布置过许多棋子,稍候斗剑,不妨前去试他一试,看看玄门各派是何反应,便知端倪了。”

  张衍驾驭龙鲤往岸上行去,所到之处,修士纷纷闪避,让开去路,人人皆以敬畏目光看他。

  瑶阴派那处名峰距江水不远,不过须臾,他已是驾临至峰顶之上。

  魏子宏和那阵灵从山腹中急急奔出,他跪在底下,叩首道:“徒儿魏子宏,见过恩师。”

  那阵灵见了张衍,也是跪伏于地,可不知怎的,她似是害怕异常,战战兢兢道:“小婢见过老祖。”

  张衍听她用“老祖”作称呼,面上神色如常,于心中一转念,就知这阵灵把自己当做泰衡老祖了。

  阵灵观人与寻常修士不同,不是从相貌上来分辨,而是从气机感应上来判断。他吞了泰衡老祖分身元灵后,等若接了其因果过来,阵灵这么喊他,倒也是没错。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徒儿起来,你可曾把此处峰上禁阵理顺?”

  魏子宏谢了一声,从地上站起,道:“弟子得这位雪卉姑娘相助,已是把各处禁制料理稳妥,只是数千载过去,有不少地方崩灭散失,如论御敌之能,恐只及当年十之三四了。”

  张衍先是望向天上魔云,又往擎丹峰看去,眼中闪过一道犀利光华,道:“无妨,此来斗剑,便是来行杀伐之道,守却不必了。”

  半个时辰之后,玄门十派此回前来斗剑的主事弟子,倒有大半聚集到了擎丹峰上。

  赢涯老道看向力人,拱手道:“先前我诸派上师早已议计,此回斗剑,我玄门当要戳力一心,与魔宗争夺那几枚符诏,只是这位张真人一来,却是多了许多变数,依老夫看,不妨把张真人请到峰上一叙,诸位以为如何?”

  他说完之后,把目光看向霍轩,然而后者却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赢涯老道心中很是怀疑,张衍此来恐是有溟沧派的安排,似乎有另有深意。想必在场诸人也是看得明白,只是他却不敢出口质问,因此要借用其余诸派之力向其施压,不致先前布置生变。

  这时少清弟子荀怀英忽然冷笑一声。

  赢涯老道面上一喜,问道:“荀真人怎么看?”

  荀怀英挑眉道:“你若问我,那便是各家各派各凭本事去争,何必弄这么多玄虚。”

  赢涯老道不免尴尬。

  周煌此是却是目光一闪,环望一圈,道:“嘉长老此议甚好,便把这位张真人请上峰来说话吧。”

TOP

0
  第两百七十八章 天外符诏各有主

  p:今天第一更

  张衍方在瑶阴派所据名峰上落脚,那名补天阁的中年修士就又跟来,言及诸派议事,请他去擎丹峰上一会。

  对于此事他早已是有所预料,因此也不推脱,嘱咐了魏子宏几句话后,便洒然随其前往。

  两人皆是飞遁神,须臾至那峰头之上。

  此处设有一处青石牌楼阙门,两侧挂着璎珞金铃,迎风晃动,出清越之声,当中是一条丈许宽的石阶,笔直通向上方,尽头处乃是一座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鎏金铜殿。

  那名中年修士稽道:“张真人,诸位真人皆在上面等候,你自去便是。”

  张衍一摆大袖,拾阶而上,信步到了殿前,门前两名道童对他打个稽,侧身将观门推开。

  跨过尺许高的门槛,他昂然步入观中,环顾一圈,见殿内在摆了十余只蒲团,在座之人皆是道气盈身,顶上云,见他进来,都把目光了过来。

  赢涯老道自坐上站起,稽道:“张真人,请稍坐片刻,老朽与广源的沈道友还有几语分说。”

  张衍微觉讶然,他知广源派千年前亦是玄门大宗,乃是于符书之上签契的门派之一,往昔其门中弟子还曾与自己有过几分过节,不想此次竟也前来斗剑。

  他目光一转,便在下之处瞧见一名身着八卦衣,此时神情抑郁,有力气无力的老道人,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他笑了笑,对着赢涯老道稽还了一礼后,便走到一处无人蒲团上坐了下来。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在打量自己,不觉抬眼去,对方乃是一名身躯雄健的中年修士,亦是坐于上,从其衣袍及座次来。当是玉霄派弟子。

  两人目光一撞,他便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不善,心下一哂,不提自己前身与周氏的过节,只名义上拜在周崇举门下这一事,与此派之间便早已无有转圜余地了。

  那赢涯老道再次坐定后,便把目光投了下来,至那广源派的老道人身上。缓声问道:“沈长老,你可考虑清楚了?”

  沈长老本是神情萎靡,听得此语后,他身躯微颤。忽然间眼中尽是怒火,似是气愤异常,嘶哑着声音道:“诸位皆是玄门大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想那千数年前,我广源派强盛之时,沈崇老祖又何曾这般欺压过同道?”

  南华派弟子聂璋此时忽然冷笑一声,道:“天行有常,万事万物自有起落灭,你广源派如今只你一名元婴修士来此。你有何本事保住那枚符诏?”

  任谁都知道,广源派这千多年来,一直庇护于南华派门下,可这老道居然一声不吭跑来斗剑,甚至有别派弟子以为这是出自南华派暗中授意,他又岂能给其好脸色?

  沈长老默然半晌,他低声言道:“老道我自问亦有几分手段。为保此符诏,也可勉力为之,纵然搭上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赢涯老摇了摇头,道:“沈长老,请恕老朽直言,若此次无我玄门十派帮衬,那符诏你是绝然保不住的。最后不过是便宜了魔宗而已,为东华洲玄门气运计,为天下苍计,还请沈长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这般固执了。”

  元阳派杨璧叹了一声,道:“沈长老。你也知如今魔劫已起,我东华玄门宗派俱在大劫之中,不能再任由魔宗弟子这般张狂下去,此回斗剑,乃是为了遏制其势,你广源派沈崇老祖在世时,确然威震九州,可非是我等小于你,如今贵门功法残缺不全,与魔宗弟子相斗,又有几分胜算呢?”

  沈长老顿时怔住,双手微微颤,他来时也不是没有想过此事,可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念,此刻被杨璧当面说破,心由沉了下去。

  赢涯老道喝了一声,道:“沈长老,你何必如此执拗,你不为自己,也应为门中弟子着想,何必为一己之私,冒天下之大不韪?”

  张衍冷眼旁观,他知这一出虽是在明着在劝沈长老,但暗中却是做给他得。

  不过他可不是沈长老,想如此便让他放弃符诏,却是无有可能。

  诸派所争之物,实为天地间一件至宝,本是上古大德之士所炼,可去九重天上收摄“乾天钧阳之精”,修士得了此物之后,便有望借以晋升洞天之位。

  此宝与一卷符书息息相关,唯有此符之上签契者,得了一枚法符诏,方可持符去往此物之中分掠精气。

  万数年前,这卷符书辗转流入东华洲修士手中,因而引来诸派签契之盛举。

  而此间已是到得十八宗门,那即是说,云天之上届时将会降下十八张符诏。

  若是以往,只需玄门之中论个输赢便可,可如今魔劫到来,诸派早已议定,应先合力压服魔宗弟子,设法令其一张符诏也得之不到,而后再定符诏归属。

  至于忽然冒出来的山门,对他们而言,却是多出来的变数,若是置之不理,岂非被魔宗弟子平白得了符诏去?因此要逼迫这位沈长老留下符诏,退出斗剑法会。

  随着诸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给了沈长老无限压力。

  他神色之中有愤怒,有彷徨,有茫然,亦有落寞,还有几分不甘心。

  但他也知,在玄门十派压制之下,自己若是不从,非但自己没有好下场,还要连累广源派,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他颓然道:“罢了,罢了,便由得你们拿去吧。”

  此语一出,他整个人似失去了精气神魂,瘫坐在蒲团之上。

  赢涯老道神情微松,若是这沈长老抵死不肯,倒也是桩麻烦事。

  他们毕竟是玄门宗派,也是要脸面的,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总算此老还算识抬举,免去了一场纷争。

  他清咳一声,了一眼张衍。

  他心中清楚,此等手段可以用来对付沈长老,然而对张衍却是行不通的。

  瑶阴派早已是没落数千载,其太上长老一职并不放在他们眼中,但张衍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溟沧派十大弟子,这便不得不小心了。

  而且张衍身边非但有三名元婴修士护法,还有一头堪比元婴三重修士的千载龙鲤,这不是此间任何一人所能比拟的,是以只能设法用言语说服。

  赢涯老道做出一副恳切模样,道:“张真人,此回斗剑,我玄门共抗魔宗,望你深明大义,将那符诏让了出来吧。

  张衍淡淡一笑,道:“我瑶阴派符诏,为何要让与他人?我若是要在座诸位把本派符诏拿了出来,诸位可是愿意?”

  赢涯老道不觉无奈,求助似的向诸人望来。

  自方才起,霍轩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抬而起,缓缓开口道:“张师弟虽是我同门师弟,然他今日此来,用得却是瑶阴派之名,与我溟沧派并无半分关系。”

  他早已思虑清楚,这个张师弟十分善于借势,且不论今日此来是其自家意愿还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他身为溟沧派十大弟子之,却不能被其绑了去。

  赢涯老道一听这话,不免神色一振,霍轩此语,已是明言不会站在张衍这一边了。

  张衍却笑了一笑,振衣而起,道:“诸位不必多言了,此符诏本为瑶阴派之物,我是万万不会交出的。”

  赢涯老道色变道:“张真人,你莫非以为以你一人之力,便能对付魔门六宗么?”

  张衍哂然一笑,他自眼中放出一道锐利光芒,环视一圈,扬声道:“多言无益,稍候各凭手中之剑,见个分晓就是。”言罢,便甩袖出殿而去。

  殿中一片沉默,不知何人说了一声:“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又有人讥嘲道:“此人如此蛮横无理,到时也别指望玄门一道不讲同道情谊,不愿出手相助。”

  荀怀英一声冷笑,他亦是站起身来,众人皆是愕然望来。

  他望了霍轩一眼,道:“可惜张道友不是我少清门人。”

  他一甩衣袖,旁若无人出了大殿,到了门外,他目光一扫,辨了辨方向,便展开一道疾厉剑光,倏尔遁走,不过须臾,就见前方张衍正驾罡风而行,便出言道:“张道友,留步。”

  张衍闻言,把遁法止住,回过身来,笑道:“原来是荀道友,你也是劝说我的么?”

  荀怀英摇头。冷笑道:“休把我与那等些个朽物混为一谈,符诏既是你瑶阴派之物,你当可光明正大拿了过来,哪个不愿,一剑杀了就是,与他嗦作甚。”

  张衍蝐龋?还?婕幢憔褪腿唬?偾迮傻茏酉蚶炊际钦獍阄倚形宜兀?呐率切?磐?溃?羰遣簧鹘?涞米锪耍?彩呛敛挥淘ヒ唤i崩矗?墓苣惚澈笫鞘裁慈恕

  他抬手一拱,道:“荀道友若是有暇,不妨来我峰上一坐?”

  荀怀英却是一摆手,道:“免了。”

  随后他认真着张衍,肃然道:“昔日我师弟英敏长,在陈族之中受困七年,得蒙张道友你从中斡旋,方才脱身,此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斗剑之时,你若需我相助,尽管开口就是。”

  言讫,他抱拳一礼,清喝一声,纵起一道锐芒四溢的剑光,眨眼飞去无踪。

  ……

  ……

TOP

0
第两百七十九章 风雨雷霆遮心算

  那沈长老神情落寞回到峰上,无精打采地对着送他前来的中年修士拱了拱手,推开上来欲要搀扶他的童子,一句话也不说便躲入了早已半塌的观宇中。

  中年修士看他这副模样,倒有些不忍心了。

  他看了眼四周,这峰头之上死气沉沉,因数百年来无人打理,杂草丛生不说,到处都是碎瓦残砾,一片荒废景象。

  他叹了一声,若不是赢涯师兄命他看稳沈长老,拿到符诏后才能回返,他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又看了看天色,如今尚未比剑,待在这里也是无趣,便独自找了一处地方打坐去了。

  沈长老步履之中跌跌撞撞,此行跟随他赶赴法会的弟子姜玥正好从里步出,不由惊呼一声,道:“师父,您老这是怎么了?”赶忙上来将他搀扶住了。

  沈长老把头一摇,又把袖朝前挥了挥,催促她往里走。

  姜玥目光之中满是担忧,扶他往里而去。

  然而入了里间,沈长老却是缓缓把弯下的背脊挺了起来,用沉稳无比的声音说道:“徒儿,为师记得,你昔年曾在溟沧派荡云峰上曾见过张衍张真人一面?”

  姜玥愕然发现,自家师父竟是一扫方才失魂落魄,意气消沉的模样,眼中又重新焕发了光亮神采,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狡猾。

  她犹豫了一下,咬唇道:“是,徒儿昔日不止在蚀文法会上见过张真人,后来在杨域水国亦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还有一句话未说,当年沈跃峰也是因为前去追杀张衍而导致下落不明。

  沈长老缓缓点头,沉声道:“你听着,为师有需你去办一件事,万不可让他人发现了。”

  他用传音之法,在姜玥耳中言语了几句,最后又道:“你稍候把我话传给张真人,无论他作何打算,你都回来如实报我。”

  姜期有些为难道:“斗剑法会在即,恐是来不及了,况且外间还有那人看着,弟子恐怕走出去便会遭疑。”

  “这有何难。”沈长老自袖中拿了两张符箓出来,放入姜玥手心之中,指着其中那张言道:“此一张乃是沈崇老祖昔年所留,虽无什么神通威能,但却可呼风唤雨,号聚雷霆,你拿去用了,必然无人可以发现,便是想用法力驱散也无有可能。如此一来,玄门弟子必然是怀疑魔宗弄鬼,而魔宗弟子亦会怀疑是玄门中人弄的手段,定不会轻易出手斗法。”

  又指了指另一张,道:“天象一变,你抓紧时机,拿了这枚隐身符,去往张真人处,记得此风雨至多只有一个时辰,是以你需早去早回,免得被外人察知。”

  姜玥瞪大明眸,道:“弟子随侍恩师百年,怎么从来未见恩师用过这些符箓?”

  沈长老呵呵一笑,道:“我广源派昔年也是玄门大派,好歹也是有一些家底的,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就连你掌门师兄,有些事情也未必知道。”

  姜期眸中露出坚定之色,道:“师父,徒儿定不会误了您老的事。”

  她起指尖在那符箓之上一划,把其往天上一发,此符化一道烟雾而去,无声无息就去了云中。

  过了足足有一刻,就在二人几疑此符不管用的时候,忽然间乌云汇聚,雷电作响,天地昏暗,狂风忽起,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有暴雨倾盆而下。

  沈长老登时放下心来,沈崇祖师虽是修为通天彻地,但这没符箓毕竟过了这许多岁月,也不知是否能用了。

  未想这位前辈的法力之高远超他的想象,此符虽历千年,但发出之后,却仍能引动雷霆,唤来风雨。

  他侧耳听了听外间,随后低声言道:“徒儿去吧,一路多加小心。”

  姜玥脆生生应了一声,便把法诀一拿,祭了隐身符,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沈长老眯着眼睛看着外间,他在广源派内做了数百年长老,在夹缝之中苦苦挣扎了这许久,怎会不知玄门宗派的做派?

  方才在擎丹峰上,不过是半真半假做出来的样子罢了,不过其中那股愤恨之意的确是他真实的内心情绪,因此之故,才把座上诸人都是混蒙了过去。

  他早已暗中有了安排,掐准除了十六派之外,定会还有许多宗派凯觎天上那钧阳之精,而这些人俱是无有符诏之人,而他便可藉此将其都笼络过来

  他也用不着成就什么洞天之位,只需寻得突破元婴三重的契机,回去见得祖师遗秘,把散轶的功法寻了回来,广源派便能重兴。

  擎丹峰,各派弟子并未散开,还在商议如何对付魔宗弟子,只是这场突如其来风雨却令他们觉出了几分古怪。

  赢涯老道诧异道:“龙缘无故,怎么来了风雨?”

  他掐指算了算,却并未查探出端倪。

  有人狐疑道:“莫非是魔宗作祟不成?

  赢涯老道思忖片刻,道:“不管是否是其弄鬼!将这风雨驱散了总是无错的,只是可惜,老道那件可收云雨的法器未曾带在身上。”

  这时一名貌相英俊的翩翩少年站了出来,道:“赢长老,这有何难,待我上前将其驱散便可。”

  众人一看,此人乃是还真观此来斗剑的弟子陈清平,此派弟子最擅封魔布印,驱除邪秽。

  赢涯老道欣然道:“好,有陈道友出力,此事想必是轻而易举。”

  陈清平拱手一礼,他顶上罡云一震,自信满满驾起罡风,去了云天之上。

  只是众人足有一刻,那风雨却并无半点收歇迹象。

  又过了许久,却见陈清平面有惭色自外走了进来,懊恼道:“这施术之人法力远在我之上,恕在下无能为力。”

  周煌哼了一声,他把袖一拂,拿了一个法诀,随后啪的一声打了一清光上去,这道光华冲天而起,霎时照亮峰巅,映得群山如昼,辉光层层铺地,连带江岸边万千修士也被惊动。

  但就算如此厉害的道术,却仍是未能将这风雨驱散半分,周煌也是为之一怔。

  赢涯老道见周煌也未能建功,不觉惊异,摸了摸胡须,道:“不可轻举妄动,吾等先静观其变。”

  他们充满戒备之心,而魔宗弟子那处也是同样警惕,怕这场风雨是玄门弟子做得文章,是以都是安坐不动。

  风海洋静静看着天穹,似是有些出神,此时忽然低声了一句,“此非人力可以为之。”

  一个时辰匆匆过去,姜玥回到了广源派所在峰上。

  入了内室后,她将隐身符撤了去,对着榻上沈长老一拜,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沈长老上下看了看她,见无有什么损伤,便安心下来,问道:“此行如何?”

  姜玥摇了摇头。

  沈长老似乎有些意外,他抓着胡须,紧皱眉头,暗道:“不应该啊,我观张真人,分明是一心求道之人,也不是畏危惧险的性子,我所说之事,他无有理由拒绝。”

  他反复想几遍,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不过他也没有灰心丧气,此路走不通,不过换一条路罢了,只是可惜方才那两张符箓了。

  他正思索时,忽然似有一道光芒闪过,一名三旬年纪,相貌俊雅的道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面前,稽首道:“沈长老安好。”

  陡然出现一人,沈长老却也不慌张,他神色镇定站起,还了一礼,道:“这位道友,可是张真人门下?”

  徐道人暗暗点头,这沈长老倒也有几分门道,难怪能骗过擎丹峰上诸人。

  他自袖中把一张符书拿出,递了过来,道:“张真人命我前来,若是沈长老愿意立誓,那他可以出手相助。”

  沈长老毫不犹豫将符书拿过,撕开半张,咬破指尖,以精血立了一个法誓之后,吞了下去,又将另半张还入徐道人手中,笑道:“有张真人相助,老道我便也安心了。”

  承源峡一处山麓之中,尸嚣教邪娘子手中托着一青烟袅袅的香炉,氤氲气雾弥漫出来,升起半空,缭绕如华盖,将天上暴雨疾风都遮挡在了身外。

  她身边是一名芙蓉色罗衫罩身的少女,神色漠然清冷,此是她同门丁瑜,此次是应她之邀而来,是想设法想在东华洲斗剑法会之中分得一杯羹去。

  武寰辰仰首看天,笑道:“这大雨倒是来得好,我看还要下一个时辰,不知谁做得手脚,倒是给了我们许多时间。”

  祁娘子道:“武殿主,你那两名挚友究竟何时赶来?”。”

  武寰辰转过身来,他先是朝着丁瑜扫去一眼,虽是祁娘子自称这是她的同门,但这女子身上总有股让他看之不透的东西,令他有些忌惮,因此不动声色侧开一步,这才出言道:“我早已说过,他们二人在炼制一桩守御法宝,此事涉及所有人之性命,半点马虎不得,是以需晚些到来,到时凭你尸嚣教与我无当灵殿联手,夺一枚符诏来,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祁娘子淡淡道:“可能下手之人却是不多,东华洲无论玄门魔宗,实力皆不可小觑,依奴家之意,那余下两派,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武寰辰大笑道:“祁娘子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瑶阴派那位张真人的厉害,当年在东海之上,他曾以一剑独斗百人,后又覆灭了卢氏壁礁府,现下又有龙鲤姒壬护法,想要对他动手,谈何容易?唯有那广源派,无甚了得人物坐镇,确然可以出手一试。”

TOP

0
第两百八十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又一个时辰之后,云收雨歇,天光漫下,此刻已是到了申时,十余道遁光自擎丹峰上散开,回了各处峰头。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有悠悠钟磬之音自山巅之上响起,传遍群山。

  两岸万千修士知是此钟磬一响,就是斗剑法会启时,皆是兴奋探首,观望天际。

  赢涯老道怀抱拂尘,步至峰顶法坛上,此处为承源峡至高之处,眺目四顾,将山水尽之色收眼底。

  他把那卷符书拿出展开,摆在供案之上,拜了一拜,随后退开几步,命童儿上前点了香烛。烧至半截后,他手上拿动法诀,嘴中喃喃念得几句什么,再往符书上一指,此符之上忽然大放光明,轻轻震颤,过得少许时候,就闻洋洋盈耳之声自天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似潮纷涌,悠远宏大。

  又过片刻,只见天上浓密罡云似被搅动,倏尔豁开一个裂口,一道万丈清光穿破穹幕,如柱而下,雪屑星光之中,有一枚巴掌大小金灿灿的符箓如羽飘摆,缓缓落下。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第一枚符诏飘飘悠悠,竟是往魔宗弟子所守山峰之上落去。

  赢涯老道心中一叹,果是魔道气云正旺,连上天也是眷顾。

  不过好在此次只降下一枚符诏而已,他稍觉心安,若是有数道齐至,势必上来就要与魔宗弟子一场混战了,这却非他之所愿。

  魔宗中人向来法术诡异,如今因魔劫一起,又多了许多前所未久的神通手段,不宜盲动,当慢慢与其斗法,试探出其底细之后,再设法压服,方是正理。

  这时那魔云之中,却有一名仪容端正,风姿隽永的黑袍修士步了出来,他先是在那符诏之上看了几眼,再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众多魔宗弟子稽首道:“当是在下前去拿下此诏。

  风海洋一笑道:“本也要请高道兄出面,却不想符诏往贵宗而去,显是天意向我,道兄此行定可完满。”

  那名修士也不多言,再是一揖,脚踩轻云,飘然向下,片刻落至峰头上,稍稍仰首,只等符箓到来

  瑶阴派这处山峰上,章伯彦指着那名魔宗修士,沉声道:“张府主,此人便是血魄宗弟子高若望,昔年老夫曾败在此人手中,此人虽是道行深厚,一身魔功远胜同侪,且又遁法高妙,但其对敌之时,却甚少与人硬拼,通常是设法破去对方手段后,方才杀之,府主若是遇上,也要小心。”

  张衍微微点头,说来他气血魄宗弟子有过几回交手,是以对其并不陌生。先前他听章伯彦说此人在六大魔宗之中也是威名远播,当是要仔细一观其人手段。

  赢涯老道用手一指,在峰上大声道:“此符诏,谁人愿去取来?”

  还真观陈清平方才因不曾驱了天上风雨,自觉丢了脸面,此刻正想找了回来,念头一转,他便大喊一声,道:“诸位同道,且容贫道前去一会。”

  他往前一纵,身化轻虹,抢在诸人之前飞身而下,直往血魄宗所在峰头之上掠去。

  此刻诸峰之上弟子,也是留神观望。

  魔劫有千年之久,玄魔两道虽现下还未当真动手,但势必要有一战,然而数千年来,魔宗弟子对玄门十派的道术神通多是知晓,可他们对对手尚还不曾摸清底细,藉此一战,当可看出些许门道。

  高若望虽是魔宗弟子,但形貌甚好,颌下清须飘飘,长眉凤目,身形纤长,宽袍大袖,一副仙风道骨之相,见陈清平已是过来,面上一笑,把袖一挥,一股清风泼洒而去,将即将落下的符箓吹得荡开,直往乘源峡江中落去。

  随后他颇为玩味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选择,究竟是对着自己来,还是去争抢那枚符诏。

  陈清平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强忍住心头师动,不去理会那符诏,而是向前一指,身后一柄桃木法剑自后飞出,倏地一声,激起乌光一道,向下疾斩。

  高若望微微一笑,身形忽然模糊,随那剑光斩下,整个人却是化作点点青光,如泡影一般破碎而去,竟是半丝残痕也未有留下。

  陈清平对血魄宗的手段也了然一二,哪还不看不出自家斩杀的只是一头无关紧要的血魄,其真身却是不知躲到了哪里,他捏诀收了桃木剑回来,持在手中,极为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嘲弄道:“魔门宵小都是这般藏头露尾么?”

  他喊了几声,并不见有人应答,皱起眉头,起指在眼上一横,霎时开了法眼,便自两目之中射出一道精光,在山头之上来回扫了几遍,可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到底是顾念那张符诏,找不那高若望身在何处,他也不在此多留,驾起罡风往下冲去。

  那枚符诏飘至江水上后,被江风一吹,又往岸上而去。

  这处正好立着上百名修士,大多修为低微,最高者也不过明气境界而已。

  其中一人见符箓向自己飘来,符身之上金光璀璨,有无数玄文异图闪耀,待其到了眼前,忍不住伸手去拿,可是方入手中,忽有一道血光泛出,往他体内一钻,不过眨眼之间,他便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只得啊啊大叫。

  那符诏突然一荡,从他手中脱出,又向别处飘去。

  而见了那名修士下场,哪还有人敢去拿,如避瘟疫一般,纷纷惊惶闪避。

  此时自符诏一震,自其上飞出一道血光,兜空转了一圈,不过顷刻之间,就这些人身上——穿过,当即个个如泥塑木胎一般,立在哪里不能动弹。

  陈清平正好冲来,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把袖一扦,将一副竹书抖出,祭在半空之中,再一起诀,只闻哗啦一声,书简打开,对着下方那头射出一道青光,将那符诏罩定,道了一声,“收!”

  那光猛然一收,由丈许宽倏尔缩至针缝大小嗤得一声,一缕青烟飘过,那法术已被破去,符诏飘落地土。

  那些看见陈清平到此,仿佛见到了救星,都是大呼:“陈真人,救命”。

  陈清平不觉皱眉,他知需把高若望主魄或那真身找了出来对付,方可破除此法。

  便一拿法诀,依旧运了法眼,扫来看去,可是过了半晌,却依旧寻不着头绪。

  他沉吟片刻,手掌一翻,取了一只玄铁星盘出来,托在臂弯之上,摇了一摇,那上面盘针一转,立刻指了一个方位出来。

  他眼一抬,看向一处空无一人的角落,冷声道:“原来在此处,区区小术,安能瞒我?”

  他把手一指,就有上千道枚竹签洒散飞出,将那数丈地域笼绝,齐齐往下一落,没入土中,根根笔直朝天,看那排布,竟是一门禁制。

  他掐动法诀,轰隆一声,竹签一起震爆,随后一挥袖,鼓荡起一阵罡风,将烟尘扫去,再看那处,已是狼藉一片,泥石翻开,到处都是断枝残叶。

  正在他扫视之时,忽听闻身后惊呼声此起彼落,转首看去,不觉吃了一惊,居然有一名修士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骸满地都是。

  他念头一转,就猜出高若望定是借此人用了什么替死之法,才致有此下场。

  那些修士都是面露惊恐之色,显也是怕同样下场。

  在峰上观战的张衍看得很是清楚,讶道:“可是借物代形神通?”

  章伯彦当初与泰衡老祖相斗,就是吃亏在这一法门之下,记忆深刻,因此点头道:“不错,正是此法,不想血魄中竟有人练成,也不知其是从何处学来 ”

  此刻在魔云之中暗藏的几名魔宗长老也是指指点点,有人言道:“还真观封仪之术若是炼成,连神通道术亦能禁压,只需小心不被其宝卷及青竹书定拿,当可无虞。”

  又有人道:“还真观道人只要法器齐备,再有玄功相辅,却是我灵门一大劲敌,要对付此人,需先设法破其法器方可。”

  徐娘子看了一阵后,却是判断道:“这人不是高师兄对手。”

  风海洋把头一点,品评道:“这陈清平道行也算不差,观其举止利索,神通法术信手拈来,也不是闭门造车之辈,只是高道兄在吾辈之中少有人敌,连我也不敢说稳胜,这陈清平若是及早退去,不定还能保全性命。”

  陈清平失手杀了一人,面上悻所 心中暗恨不已,他虽明知高若望定是躲藏其中,可此处少说也有上百人,他身为玄门中人,不可能将这些人俱都杀死。

  他脸色数变,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妖魔!以为如此就制住我了么?”

  他捏动术法,把道衣一震,霎时之间,便自其上飞出一只龙头马身的凶猛貔兽来,冲到了一人身上,张嘴一咬,拖出一头血魄来,一口吞了下去,随后再冲向下一人,亦是如此施为,在场中转了一圈后,所有人瘫软在地,显是法术已破。

  而那貔兽咆哮一声,抖了抖威武身躯,重新又回了陈清平法衣之上。

  他拍了拍衣袍,似是拂去灰尘,昂然站在空中,傲声道:“高若望,我知你血魄宗擅炼血魄,你出一头我灭一头,看你有多少可供道爷我杀的!”

  张衍却是摇了摇头,他斗法经验丰富,看得出来陈清平看似大占上风,但其实已入危局之中。

  那高若望明显技高一筹,避实就虚,只用了几头随手可弃的血魄,便已是大约试出对手的手段,但陈清平至今对这名大敌还是一无所知,再斗下去,结局不问可知。

TOP

0
  第两百八十一章 封魔绝阳祭仪

  看出此时局面对陈清平不利之人,并不止张衍一个,似荀怀英、霍轩、周煌等辈自是也能判断得出。

  天下间无论什么神通手段,若是提前知晓了其功候深浅,都是有办法设法回避抵挡,甚或以妙法克制,是以修士如不遇上生死之战,轻易并不愿暴露自家底细。

  方才高若望一番试探,就是为了找出陈清平身上的漏洞破绽。

  然而陈清平身为还真观此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并非察觉不到这一点,不过他却丝毫不惧。

  他这法袍之上所藏这头貔兽,乃是借开派祖师所绘灵兽图形而化,用还真观道法朝夕祭拜,日夜聚念,历百年方得以凝练出来,可以驱邪辟灾,吞食魔头,稍有邪祟接近,不用吩咐,即会自飞出来抵御,实是堪比玄器。

  只要此物不破,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由于宗门法术之故,还真观这数千年来所杀邪魔宗派之人,远多于其余九派,对血魄宗所练功法也远比他派修士来得更为熟悉,是以信心十足。

  破了“借物代形”之法后,他把手一抓,欲要把那枚落在地上的符诏摄来。

  只是就在此时,空中却浮出一个淡淡虚影,再由虚转实,竟是那高若望现身出来。他一把抓住了那符诏,随后对他微微而笑,道:“此物却不能任由道友取了去。”

  陈清平起指一抹双目,启了法眼一看,见此人虽与高若望外貌一般无二,但不过仍是一头血魄罢了,不过这般凝实,定是祭炼了许久,不似适才那些被他随手灭杀的货色可比。

  血魄宗修士入了化丹境之后,便很少将真身暴露人前,只是将部分神魂附着血魄之上,藉此出外游荡,就算被人灭杀,也伤不到性命。

  若是到了元婴境中,更是能将血魄发去数百里外,杀戮生灵,捕拿魔头,反哺己身。

  功行深厚者,以一头主魄便能驭使上百血魄,折损了一头,只消杀得一命,转瞬之间又可补了回来。

  但若能将那头主魄内中神魂灭杀,也可将此人重创,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再与人相争。

  想到此处,陈清平不觉把精神抖擞起来,抬手抓起一道罡雷,就扔了过去。

  高若望大笑一声,倏尔化一道血光飞去。

  因其无有实质躯壳,挪动移转之时,快若疾风,只见血影一道,接连几道罡雷下去,都是落在空处,根本追之不及。

  陈清平神色一沉,他探手入袖,拿了一面铜镜出来,往头顶一祭,再起手一指,镜面之上立时放出道百余烁金光来,对着四周来回照耀,此镜也是一桩宝贝,只要是无形之物,一旦被这镜光照住,便就无法动弹了。

  高若望见镜光极多,无法躲避,就在那光华到来之前,把身躯一抖,立时散了开开,化作万条细细长长血线,扭在空中,看去似乱线一般,密密麻麻,随后往下一降,往陈清平奔来。

  陈清平脸色微变,他认得这是由血元功中化出的血线虫,能污秽法宝,吸食血肉,就算他沾上一点也是抵挡不住,忙一运玄功,将护身宝光祭出。

  只此他还不放心,同时又拿了一只鱼形法器出来,稍一催动,立时有一道虹光升起,绕遍周身,血虫投来,如入烈焰之中,发出嗤嗤之声,入得数尺便即消融化去。得无

  然而这些血虫却仿佛无穷无尽,围在四周,嘶嘶呼啸,他视界之中,俱是血红一片,不免心惊不已,忙又把玄功催上一层去。

  可是他守了足有半刻,却也不见其再攻来,心头不觉生疑,运起法眼一察,怒骂道:“障眼法也来欺我?”

  他把胸口一拍,那头貔兽扑出,仰天一声咆哮,轰的一声,漫天血云,尽皆散去,天地间重回一片清朗。

  然而待看见此间场中情形时,他却是胸口一闷。

  那头血魄却是趁他防备之时,居然再次把那百余名修士制住,在四角之上摆出了一个个奇形方位,当中一面血旗摇动,似在汇聚灵气,倒似是禁阵一般。

  他稍一辨认,面色一变,道:“不好!”

  这门法诀他也是识得,名为“血灵解形法”,却是以一面灵旗为灵枢,牺牲活人性命发动的魔道术法,而以这百余名修士相祭,其威力决计不会令他好受。

  他此时可以选择抽身飞退,设法避开,但这百名修士必会死在此处,且高若望布下此阵,也定然不会让他轻易走脱,只是放出方才那些血线虫,就能将他留在原地,就算把貔兽放出来,也不见得能立刻闯了出去。

  现如今,唯有将那面还在蓄势的令旗先行毁去。

  他念头只是一转,便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洒了一把青竹雷符出来,

  只是那头血魄忽然一指,飘出了一大片法箓出来,迎向那竹符,眨眼便没入其中不见。

  陈清平认出又是借物代形之法,不由暗骂了一句,“该死!”

  知是就算再引动雷符,也毁不了那法旗了,至多炸死一二人,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一拍胸口,再度把那头貔兽又放了出来。

  那头血魄看见此兽,忽然把身一抖,霎时化作百数头,呼啸连声,主动往那貔兽扑去。

  那灵兽状极兴奋,自是来者不拒,来得一头血魄便吞下一头去,可它吞得起劲,却不觉渐渐竟被引了开去,偏离了其主放他出来的初衷。

  陈清平顿觉有些不妙了,心慌之下,忙一掐法诀,想要把这头貅兽唤了回来,可是血魄不绝飞来,引得这头灵兽不停张口吞吃,因此回来不免耽误了片刻。

  这时那面阵旗忽然一震,不再摇摆,那头血魄忽然一笑,把手一指,那百余名修士身躯一颤,轰隆一声,竟是一起爆开,化作无数血雾,再倏尔汇聚一道,合聚为一道血箭,陡然窜去,生生撞在那陈清平祭出的那道虹光之上。

  陈清平闷哼一声,手中鱼形法器咔嚓碎裂,从指缝中粉落而下,然而血箭余势不绝,竟一气穿破他护身宝光,重重撞在他衣衫之上,扑哧扎了一个窟窿,其上禁制顿被破去。

  那头貔兽此时已被唤回,但因失了寄托之所,只能在半空中盘旋,身形渐渐变得黯淡。

  陈清平大惊,连连掐动法诀,想要把貔兽收回。

  只是高若望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他驭使之下,不断有血魄冲上来,撞击他的护身宝光,使得他根本无暇他顾。

  十几息过去,那头貔兽哀鸣一声,终于消散而去。

  见得此景,那百余头血魄齐声大笑,声震四野,随即笑声一敛,忽然飞起,如利矢射出,化作百余血影,自四面八方一齐向陈清平冲来

  陈清平面色苍白,明白自己失了貔兽之后,再也无法抵挡此等攻势了,若是不认输,下场必是被这名大敌吞了肉身元灵去,他忽然大笑起来,道:“高若望,我岂能令你如意?”

  他惨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枚晶莹璀璨的玉牌。

  “封魔绝阳祭仪?”

  还真观那处峰头之上,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忽然惊呼道:“师兄不可!”

  可是已然晚了,陈清平大喝一声,把这枚玉牌往空中一祭,一道刺目金光迸发而出,再一闪而逝,竟然强行把那百余头血魄拉入其中,再一声清鸣,收了动静,落在地下。

  陈清平见其正巧掉在那枚符诏跟前,神情略显遗憾之色,他把头略略侧过,似是想要再看同门一眼,只是才转过一半,一阵微风吹来,整个人已然化作尘土飞去。

  半空魔之云中观战的几名魔宗长老个个吃惊,这封魔印式威能之大且不去说,发动之时居然这般奇快无伦,以往竟是从未听说过,若是他们在场,也是躲避不开,心中都是暗暗警惕,若是日后将还真观弟子逼入死地,当要小心。

  要不是高若望真身远在他处,只用血魄出来迎战,怕也一样要被封禁起来。

  还真观此来四名元婴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

  陈清平若是当众承认败北,他们便有理由出手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这名弟子性格刚愎,宁折不弯,对邪魔深恶痛绝,宁可陪上自家性命,也不愿退缩半分。

  一名长老来看了看站在崖边怔怔不动的少年,劝慰道:“于师侄莫哀,此来斗剑之前,陈师侄已把一缕神魂寄托在祖师堂中,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那名少年摇头叹道:“一缕残魂罢了,师兄再也回不来了。”

  这名长老默然不语。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面色如常,虽是折去了一人,但他并不担忧。

  此来玄门十派弟子,除却瑶阴、广源两派之外,共有二十一人,而魔宗不过六人而已,对比人数,己方实是大占上风,哪怕损折几人也无有什么大碍。

  可魔宗只要去了一人,那就是实力大减。

  他暗中算过,高若望方才一战,至少损去了百十头血魄,其中一头似还是祭炼许久主魄,怕是实力折损许多,再想出战,可能不大了,因此在大局上却是对玄门极为有利。

  就在他思忖之时,忽然自平都教那峰头上窜下一道遁光,直往那符诏所在飞驰过去。

  

TOP

0
第两百八十二章 火呈灵尊

  这一道遁光往前飞去,直到落至山麓之下,有认得此人的才辨认出来,那平都教出面之人竟是吴函承。

  张衍微微生讶,自奉掌门谕令在昭幽天池闭门之后,他久不关注平都教之事,不想到此人竟在这短短数年之内踏入元婴境中,仔细想来,因得了秦真人之助。

  只是吴函承成就元婴时日如此短暂,这便来赶赴斗剑法会,是否有些托大?

  他随即转念一想,便觉释然。

  他人或许如此,但对平都教弟子并不适用。

  此教弟子只要能请动一尊厉害法灵上身,一身法力神通就不见得输于他人多少了。

  吴函承到了先前那斗剑所在,却并不急着拿起那符诏,而是小心翼翼围着那处绕了一两圈,确认无有什么异样后,这才伸手去拿。

  可偏偏在这时候,距离那符诏不足三尺之地,大气之中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吴函承立时露出警惕之色,收手退后,去了数十丈外才止住不动。

  只见一人影渐渐自虚空之中踱步而出,长须及胸,仙风道骨,冲他一笑,道:“这位道友也欲来一试高下么?”

  吴函承低呼一声,道:“高若望?”

  高若望含笑稽首,用清朗声音言道:“正是贫道,这位平都教道友可有指教?”

  峡谷江岸两边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几乎所有人都未想到,这名魔道真人居然在战败陈清平之后,又再次出现,看那模样似也是未曾受得什么损伤。

  吴函承面上阴晴不定,心中想道:“血魄宗弟子一身法术神通皆系于血魄之上,陈道友适才拘了此人百余头血魄,按理说实力当是折损了许多,莫非还敢来与我为难不成?”

  休看高若望与陈清平二人适才战得激烈,但其实并未暴露出真正的底细,所用手段依旧玄门弟子往昔所知晓的那些,只是运用得更为巧妙而已。

  更何况,此人真身自始自终都未曾出现过,在没有把握的情形下,吴函承其实并不想这么快与此人动上手。

  但既已到了此处,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遭同道耻笑不说,他也并不甘心。

  高若望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却不去理会他,他只虚虚一抓,就把地上枚符诏摄入手中,随后打了个一个道揖,道:“道友如不动手,那请恕高某告退了。”

  言罢,他往上一跃,身化一道如矢血芒,射去穹天。

  吴函承原本犹豫不定,可此刻见他不战而退,似有逃离嫌疑,心中恍然,哪里肯放过,一拍脑后,一道光气笔直冲起,其中飞出一只白光缠绕的银圈,往那血影追逐而去,同时他驾风一纵,两袖兜风,飞腾而来。

  高若望回首一望,笑了一笑,轻轻一晃身,便自顶上迸出一团血云,再左右一撕,居然变作两只血色大手,其中一只往下一拿,一把将那银圈抓住,另一只则忽然撑至数百丈大小,遮天蔽日,五指齐张,拍开云雾,往吴函承轰轰压来。

  吴函承见其施展这门神通,不觉大骇,道:“莫非此是其真身不成

  他赶忙催动遁法,疾速退开,飘去百十丈后,还是未曾躲开,他忙使了一个法诀,把身一折,陡然变幻一个方向,这才从那血手指缝之中逃脱出来。

  去得远处之后,他按住遁光,死死盯着高若望身影,暗自思忖道:“高若望竟以真身来战?若我猜得不差,定是方才陈清平将他血魄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方才不得不如此,既是这样,倒是不可放他回去,需趁此机会将他杀死才是!”

  此时各处峰上观战弟子也觉来了精神,俱都是凝神看去。

  他们也是与吴函承一般想法,高若望被逼出了真身,定是在方才一战中损失不小。

  若是能一鼓作气除去此人,此次斗剑法会玄门必将胜算大增。

  吴函承拿定主意之后,便把首一抬,喝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魄厉害,还是我的法灵厉害!”

  他自步入元婴境后,得门中赐下一尊法灵,正是原先胡长老所用那尊,为门中十八都主之一,名曰“火呈灵尊”。

  平都教看重班辈,原本以他初入元婴的资历,还轮不到他来驭使这尊法灵,只是胡长老被张衍一剑斩杀之后,却是无有人能承接此法灵,恰好门中选定他来斗剑,因而便宜了他。

  他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咒,身边顿时出现一尊身高十丈上下,相貌威武的金甲神人,一手持金鞭,一手托宝珠,全身披挂,雄健已极。

  这金甲神人甫一出来,吴函承忽然一跃,霎时与其合身一处,随即他大喝一声,便将庞然身躯撑起。

  平都教法灵运使,有显神法与役神法之分,若是祭炼运炼久了,便是以人驭灵,但凡法灵所会法术道诀,莫不精通。

  而他如今还达不到这份火候,道行也浅,只能以把法灵运化出来对敌,只是这么做,万一压制不住,难免会被此灵反客为主,承受不小的伤害不说,动摇道基亦有可能。

  因此他也不敢久战,跃至高空,对着下方高若望张嘴一吐,立时有熏烟烈风滚滚而来。

  此原本只是一股丹煞,但是借法灵施展,却便化为一口丹中火,

  高若望淡淡一笑,足下轻点,便化一道血影红芒,如轻烟一股,竟是先一步避开了去。

  那火光喷下,落在山岭之上,所过之处,地焦草枯,树焚叶烧,尽成一片赤色。

  吴函承所化金甲神人看定那条血光,大吼一声,道:“哪里走!”

  他把庞然身躯作势一拔,霎时冲起一道如柱金芒,轰然作声,衔尾追来。

  高若望似是无有与他正面交战的心思,只是驾驭遁光沿着山头左右来回绕飞,并不回头。

  吴函承此时只觉浑身都是充沛法力,追在其身后,长啸不绝,不断发下霹雳惊雷,将一座座峻岭炸得山石崩裂乱飞,草木折裂。

  那些观战修士想起适才那些人的下场,都是惊呼逃窜,纷纷远离。

  吴函承毕竟是遁法差了些,追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未曾拉近两者距离,再加上高若望故意往人多之处钻去,更是令他束手束脚,心中顿觉不耐,把袖一挥,大喝道:“给我散了。”

  随他袍袖舞动,立时旋起一道狂猛罡风,元婴修士含忿出手之下,那些修士毫无抵抗之力,眨眼便被刮至了十数里之外,道行深些的还好些,到了远处又重新稳住了身形,而那些不会飞遁的下场却是极惨,俱都是跌了骨折筋断,奄奄一息。

  吴函承追了足有半个时辰,胸中忽然一阵气虚,不觉一惊,他念头一转,便知何故。

  抬眼望了高若望几眼,自己始终无法追及此人,再斗下去已是无有必要了。

  他嘿了一声,居然掉头就走。

  高若望见他不再追赶,在前方停下身形,迎着呼啸山风,把颌下长须按住,笑道:“道友这便走了么?”

  吴函承听了这话,非但不曾回头,反而加快身形遁走。

  适才那一阵横冲直撞,他看起来是威势不凡,但法力消耗也是不小,且心中渐渐充满一股暴虐之气,怕是要压制不住法灵了。

  他还算头脑清明,知晓若再这么下去,局面难以收拾是小事,把性命搭了进去那便不好了,还不如趁着场面好看,早早撤走为妙。

  高若望淡然一笑,也不追赶,负手立空,目送其离去。

  他虽也有心留下这吴函承的性命,只是此人不同于陈清平,被逼得紧了,定会开口认输,引其门中长老来救。

  既然暂且杀不了此人,自己又拿了符诏,那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他一转很,往天上魔云飞去。

  峰上诸多玄门弟子,见这一战打得虎头蛇尾,不觉都是失望,连连摇头。

  高若望到了魔云之前,一名血魄宗长老迎了过来,不解道:“高师弟为何不取此人性命?”

  高若望微笑道:“吴函承我并不放在眼中,稍加震慑,设法退之便可,若是荀怀英、霍轩、周煌、张衍等辈,我倒不介意与其一战。”

  徐娘子明眸投来,似是关切问道:“高师兄,与陈清平一战,你莫非吃了什么亏?”

  高若望转目瞧她一眼,面上笑容不变,毫不讳言道:“徐娘子猜得不差。”

  徐娘子不由一滞,她本是出言试探,可看高若望那副坦然模样,倒猜不出其说得是真是假。

  风海洋笑了一笑,对着左手边一名温文尔雅的年轻道人道:“高道兄连战两场,不宜再做劳累,颜师弟,那稍候符诏飞来,唯有劳动下去一行了。”

  那名年轻道人打躬道:“既然风师兄说话了,下一场便由小弟前去走一回。”

  擎丹峰上,赢涯老道见第一枚符诏被魔宗拿去了,暗叫了一声可惜。

  他自蒲团之上沉稳站起,缓步来到法坛之前,命童儿换了香烛点上,对着那符书再拜了一拜。

  不过片刻之后,天宇之上,又发声大响,随后云裂大孔,有一道银练如瀑而坠,照在峰巅之上,似如浮云堆雪,亮白一片。

  赢涯老道举目望去,见此次却是飘下三枚符诏,一枚去往自家这处而来,一枚去则是往骊山派方向,而最后一枚,却是往广源派那处峰头落去。

TOP

0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三峰争符

  赢涯老道看金光符诏渐渐飘了过来,想及自家师弟还在广源派地头上,没有人在旁,唯有自己出手了。

  他把拂尘一甩,乘风袅袅升起,到了上空,正要伸手去拿符诏,这时却忽觉有异,眼角余光撇到一道红芒正冲着自己飞来,便把手缩了回来,不慌不忙起拂尘一挡,把那红芒格在了一边,才看出此物竟是一只小巧jīng致的朱sè飞箭。

  徐娘子放下手中朱凤轻弓,回首道:“颜师兄,你再不出手,符诏却要被玄门取去了。”

  “师妹莫急,他们拿不去的。”

  一名年轻俊逸的道人自魔云之中步了出来,他却并不急着上前,而是认真观察了一番,这才把身一震,一声大响后,自他身后升起一面玄sè幡旗,长宽各有十六丈,上有一rì半月,外裹一十六星,rì中有游鱼,月里有飞虫,星内藏走兽,俱是活蹦乱跳,啸叫不已,似要从幡旗上跃脱出来。

  他神情平静,轻掐法诀,幡上三星陡然放出光亮,便有三头走兽把巨口一张,吐出来三团黑风,落地现出三个人来,待立起身后,朝着那年轻道人一揖,不用吩咐,便分别驾起罡风,朝着落下符诏的三个方向奔去。

  往擎丹峰行去者,乃是一名顶上生角,须发浓密的魁梧大汉,此人身上穿着明光大铠,双手握有一把长柄破金斧,一望而知是一名修持力道的妖修。

  赢涯老道却并没有因此人是妖修而小视,不急不缓一掐诀,顶上罡云一个旋动,降下一团云似雾的护身宝光,同时大袖向上一抛,灵光闪动间,飞出一面锦绣法旗,此旗到了空中,迎风展开。立时飞出片片祥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眨眼就缩到了数十丈之内,那名妖修忽然一声大吼,往前一跃,金破大斧高高举起,往下就是一劈,底下那祥光也是同时向上一迎,却见光霞破碎,可他却觉击中水中。软绵绵不着力,忙后退一步,把大斧收回,继而再度砍来。

  赢涯老道在十派弟子之中寿数最长。老辣异常,他不求有过,但求无过,对飘下的符诏看也没有去多看一眼,而是沉着催动法力,顶上罡云急骤旋动,将周身上下守得严密无比。

  那名妖修连连挥动大斧,虽总能把祥光砍得支离破碎,但每次再举斧时。那光又倏尔弥合,没有丝毫空隙供他可钻。

  骊山派那处,一名元婴长老初时还很是沉稳,可见了魔云之中现出的那面幡旗之后,却是脸sè大变,提醒正要上前的曹敏柔道:“曹师妹,此次出战之人乃是那九灵宗的颜晖辛。这百年来不知杀了我西三派多少弟子,我门中亦有数位同门被此人邪术夺去了躯壳,师妹需要小心了,一定要紧守灵台,万勿予他可趁之机。”

  西三派是指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三家玄门,因这三派僻处东华之西,又在十大玄门之中势力也是最弱,是以弟子外出常常携手互保。常被一道称呼。

  而九灵宗山门亦是在处在西位,与这三家时有冲突,对彼此门派中道行高深的弟子都是熟悉。

  而这颜晖辛正是名声极大的一人,与西三派弟子多次交手,从不曾有过败绩。

  曹敏柔也是凛然,九灵宗修士擅能侵夺他人躯壳。化为己用,最为令人惊怖的是,许多被其奴役之人,神智记忆依旧不失,仿若心甘情愿为其驱使,实是诡异。不由谨慎点头,道:“师妹记着了。”

  她深知自己的斤两,符诏飘下时,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故意落后一步,待赢涯老道与其中一人接上了手,这才驾罡风飞出。

  她上得云头,却见得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远远而来,瞧那婀娜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后,那名女子露出外面的一双秀眸忽然瞪大,露出惊喜之sè,她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容来,道:“师妹,你怎得来了?”

  曹敏柔身躯一震,掩口惊呼道:“罗师姐,是你。”

  随后她忽然觉出不妥,jǐng惕后退几步,戒备道:“你不是罗师姐。”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道:“敏柔,你还记得小时入门时,才三四岁的年纪,活泼好动,误服了辰砂寒丹,xìng命悬于一线,是师姐我不眠不休飞了六rì夜,从南海采来火梨与你么?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采朱果遇蛇妖,不慎坠崖,是师姐我救了你回来,你还记得……”

  曹敏柔听着她嘴中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来,美目中泪光盈动,手也不觉轻轻颤抖起来。

  她虽明知眼前这人已不是自家同门,可心中的斗志却在一丝丝的消退下去。

  广源派山头之上,那中年修士见有一枚符诏朝着自己这处飘来,大喜不过。只是要与魔宗弟子对上,他也不怎么情愿,低头一想,转过来看了看沈长老,见他坐在那里不动,便向天一指,道:“沈长老,你还不快去将符诏取来?”

  若以纯道行修为而论,沈长老乃是元婴二重修士,顶上炼有三团罡云,实是胜过了他,唯有命其挡住颜晖辛,他才好收了符诏走脱。

  可沈长老却是摇头,道:“此已非我派之物,怎好越俎代庖去取?”

  中年修士义正言辞说道:“沈长老,此言差矣,这符诏现下还是你广源派的,待你拿来之后,再献上来不迟。”

  沈长老仍是不愿,道:“适才在擎丹峰上,赢真人再三关照,要我勿起贪心,不得沾手此物,否则又何必把道友遣来?老道我拿了回头送去不是最好?”

  中年修士不禁语塞,只是与人相斗,实非他之所长,那陈清平的下场他也是看在眼里,魔宗弟子实是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那颜晖辛更是厉害,他不可不想前去招惹。

  朝天上看了看,见从幡旗上下来的那名持剑道人已是飞至,怕是再不动手,那符诏要被其取去了,不觉急道:“沈长老,你哪来这么多道理,我要你去你便去,休得再啰嗦!”

  沈长老神情中现出无奈,他抬手一拱,道:“老道道行浅薄,神通功法皆是不及诸派弟子,如是道友非要我去,符诏若是被人夺了,可不要怪老道我!”

  中年修士此刻只求他出手,暗道:“你上去动了手,还由得你么?”

  因此狠狠一点头,正sè道:“沈长老宽心,若当真是如此,也不是你的过错,我会去与师兄分说,绝不会为难你。”

  沈长老似很是不愿地答应下来,掐诀把遁法祭起,化一道飞虹腾入空中。

  就在此时,亦有五道遁光自江岸北面攀起,向着广源派这处峰头飞来。

  这却令中年修士一惊,吃不准是何人这个时候插手进来。

  来者正是武寰辰一行人,汇集了两名无当灵殿的副殿主,再加上尸嚣教祁娘子师姐妹二人,共是五名元婴真人。

  他们早已瞄上了广源派这枚符诏,一直在等待着出手机会,见符诏已然落,便毫不犹豫冲了出来。

  武寰辰脚踩罡风,手持撼山金棍,冲在了最前方,他做了个手势,祁娘子与师妹便迎向了那名那名被夺了躯壳的魔灵,而两名无当灵殿副殿主则是护在他身后,隐隐防备那他人上前。

  那名中年修士一见此等情形,不觉暗叫了声:“糟糕!”

  沈长老见不知何处来了五名元婴修士,面上稍显讶异之sè后,转瞬便恢复平静。

  他两指夹起一张符箓,抖手就往外一丢,此符才出手,轰然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金光剑气,冲向了武寰辰。

  武寰辰双眼怒睁,他大喊一声,擎起撼山金棍,猛然向下一打,与那金符撞在一处。

  轰隆一声霹雳雷响,他浑身一颤,被那符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向后凌空打了个两个滚。

  待稳住身形后,他也是吃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这老道广源派出身,除了道行深些,并没有什么厉害本事,可现下看似随手一击,怎得有如此威势?

  沈长老趁着这空隙,展开遁光疾飞,上前顺利无比地接住了那枚符诏。

  光华一闪,那道符箓又转了回来,他依旧是用两根手指夹住,看了一眼,见其光泽略微黯淡,顶上三团罡云急转,符上便又一次冒出闪烁金光来。

  武寰辰恍然大悟,原来此符用过一次后,需法力灌注,才能再用。

  见符诏已然落入此老手中,他哪会客气,脚下一踏云头,又一次持棍上前。

  沈长老把眼一眯,他此时却是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把手一抖,将符诏丢往中年修士方向,大声道:“道友,且接住了。”

  此举顿时牵动了所有人关注,没了符诏,武寰辰哪有闲心与沈长老纠缠,把棍对着那中年修士一指,对身两名副殿主大喝道:“二位,随我一道,前去夺符!”

  中年修士暗骂一声,这等情形下,他哪里敢上去接符诏?眼珠一转,仰天吹了一口气,那符诏被这股气旋一托,兜空一转,倏地又往上天中升去。

  见他主动放弃,武寰辰不觉大喜,正yù纵去拿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闻一声惊天剑吟,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辉赫剑光自瑶yīn派山上冲起,如星芒飞驰,横过长空,直往此处奔来!

  ……

  ……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9 1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