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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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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诱兵

  从柴桑去阳新县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走水路稍远,沿长江西行,在富水河口进入一条小支流富水,途经下雉县,一路再向西行便可抵达阳新县城,甘宁援助柴桑城走的就是水路。

  而陆路是走直线,一路向西,穿越丘陵起伏的山地,约走一百五十里,最后便可抵达阳新县。

  由于阳新县正好处于江夏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处,人口较多,匪患也猖獗,尽管去年张武、陈孙被刘备率军剿灭,但阳新县境内还是有三支土匪,各有千余人左右,打家劫舍,扰乱江夏。

  黄祖也屡屡派兵去剿匪,总不能成功,直到甘宁驻扎阳新县后,这三支土匪慑于甘宁威名,收敛了很多,这次刘璟派廖化取代甘宁守阳新县,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能利用廖化江夏左王的老身份,收编这三支土匪。

  但刘璟的计划似乎并不顺利,前几天廖化一连发来三份求救信,剿匪失利,恳求柴桑救援。

  入夜,一支两千人的军队离开了柴桑城,疾速向西行军,与此同时,驻扎在龙湾城的甘宁,也率领他的数百部属离开龙湾城,从水路向西而去。

  尽管这两支军队离开得十分隐秘,但还是被有心人所探知。

  周府,周鑫步履匆匆,一路小跑到了后院,推开周谷书房的门便心急如焚地喊道:“家主,他们走了!”

  周谷正在灯下看书,见兄弟又惊又喜,满头大汗,十分不满道:“着急什么,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稳重一点吧!”

  周鑫见兄长动怒,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周谷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现在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谁走了?”

  “家主,柴桑守军出发了,就在刚才。”

  周谷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等候已久的消息,他依然不露声色问道:“那具体是怎么离开?”

  “我已打听到,一共两千人,由刘璟亲自率领,借口是行军训练,趁夜色掩护,离开柴桑向西去了,而且甘宁的船队也几乎是同时离开龙湾城,从水路向西而去,家主,哪有夜间去训练行军的,其中必有蹊跷。”

  周谷点了点头,训练行军当然只是借口,连龙湾城的甘宁军队也出动了,这必然是去援助阳新县,此去阳新县,来回至少三天路程,加上剿匪耗时,那也要七八天不在了,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之机。

  但周谷沉住气又问道:“那现在县城守军还有多少?由谁来统管?”

  “应该有五百人,听说是由刘虎统领。”

  周谷背着手走了几步,又考虑一下前因后果,各种细节都一一理清,没有发现破绽,这才伏案写了一封信,交给周鑫道:“你立刻派人武昌县,把这封信交给郡丞,此时十万火急,现在就出发!”

  “郡丞不是在夏口吗?”

  “不!他们现在都在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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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柴桑城内一片寂静漆黑,只有城门、军营和旅舍大门口挂着昏暗的灯笼,此时南城门守军已换,换成了刘璟的数十名心腹,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奔来,对守将低声道:“周家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四周也没有人。”

  守将点点头,一挥手,“开城!”

  城门吱吱嘎嘎开启,只有大群士兵从城外小跑而入,足足有上千人,为首大将正是魏延,他骑马提刀,战马四蹄包裹了厚厚的麻布,魏延一挥手,低声令道:“加快速度,不准喧哗!”

  士兵们加快速度奔跑,一片沙沙声,他们只奔跑了百余步,便直接进了校场的南军营,军营大门随即关闭,城门也吱嘎嘎关闭了,从开城到闭城,不到一刻钟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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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黄祖已率一万大军从夏口赶到了武昌县,他厉兵秣马,枕戈以待,就在等候柴桑周谷的消息,阳新县是刘璟除了柴桑以外,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地盘,刘璟怎么可能让山匪将它占领。

  黄祖知道刘璟必然会派援军,只是援军派到什么程度,这就值得商榷了。

  武昌码头上,黄祖凝视着数十艘战船,滚圆的南瓜脸变成了苦瓜,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滔天怒火,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指节捏得发白,他今天上午得到彭泽江东大营的回复,江东军并没有抓捕他的儿子黄勇。

  这就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儿子黄勇极可能已经死在刘璟手中,也正是这样,刘表才不追究黄勇打伤刘琮之事,失子的痛楚在黄祖的心中弥漫开来,他完全忘记是黄勇先要杀人,这些他不管,他只在意自己的儿子,儿子死了,那这个仇该怎么报?

  此时他心中对刘璟不仅有夺地之恨,更有杀子之仇,“刘璟,我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黄祖望着长江喃喃自语。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只见长子黄射带着郡丞周并匆匆走来,周并是柴桑周谷之弟,年约四十五六岁,长得和周谷很像,只是身体健壮,没有周谷那种病恹恹的样子。

  周并手中拿着一封信,正是他兄长周谷写来,告诉了他们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父亲,刘璟出兵了!”黄射进门便急道。

  黄祖蓦地转身,目光血红地盯着黄射,“告诉我具体情况!”

  周并连忙将信呈给了黄祖,黄祖那如野兽般血红的眼睛令他心中微微有些害怕,给了信,他连忙站到一边。

  黄祖匆匆看完信,眼睛瞪大了,刘璟亲率两千士兵出城西去,甘宁也出兵了,什么行军训练,放屁!分明就是去救援阳新县。

  “父亲,机会终于来了!”黄射有点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道。

  黄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一切都在顺理成章地发展,但他觉得刘璟似乎派兵太多了一点,整个柴桑城就留五百人,这就是倾囊而出了,他就不担心自己派兵偷袭柴桑吗?

  “父亲,我觉得问题不大。”

  黄射心中早想好了对策,对父亲献计道:“我们可以派数十名精猛士兵,乔装成周家佃农,驾驶粮船去柴桑周家交粮,有周家的掩护,进入柴桑没有问题,然后在半夜偷袭城门,这时是防御最弱之时,柴桑守军必然措不及防,只要夺取城门,我们便可杀入柴桑,以我们绝对兵力优势,刘璟这次将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丧身之地!”

  黄祖喃喃自语,“不!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上次陶家可有答复?”黄祖又回头问周并道。

  “启禀太守,陶家没有任何答复。”

  “很好!”黄祖冷笑道:“既然不识抬举,那一并成全他。”

  黄祖霍然转身对黄射道:“你和苏飞率三千军队偷袭柴桑,刘璟军队必然会回援,我会亲自率大军伏击,这一次他逃不出我黄祖的手心。”

  黄射大喜,躬身道:“孩儿遵命!”

  黄祖又对周并道:“周家那边,就由郡丞负责联系。”

  虽然周并也不想惹上这种事,得罪刘表,但这时他已身不由己,只得硬着头皮道:“卑职一定会办妥。”

  .......

  阳新县虽然县城人口不多,但占地面积却极大,是江夏郡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县,占据了整个江夏郡近三成的面积。

  第四天的一更时分,夜色昏明,惨白的月色在一片片乌云中流淌,月光下,一支千余人军队在柴桑县以西的山地丘陵中向东疾速行军。

  两边山林茂盛,远方不断传来夜枭凄厉的鸣叫,这里已经是柴桑县的境内,距离柴桑约六十里,距离长江四十里,中间相隔着十几座连绵起伏的峰峦。

  刘璟位于队伍中间,他骑在雄骏的战马之上,身着鳞片甲,头戴鹰棱盔,手提青影枪,目光锐利,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象猿猴一样,从一株大树上蓦地跳下,正好落在刘璟马前,引一阵轻微骚动,十几名士兵立刻用长矛压住他。

  “是我,我是侯五!”瘦小黑影吓得大声叫喊。

  刘璟催马上前笑骂道,“你这只小猴子,再偷偷摸摸窜出来,,当心被一箭射死!”

  “公子,我不敢了,我有甘将军的消息。”

  侯五是刘璟的小跟班,他具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本事,攀山越岭,爬树走藤如履平地,而且方向感极强,怎么也不会迷路,是一个跟踪报信的天才。

  在这次行军中,他的任务是联系甘宁和刘璟,他刚从江边赶来,翻越数十里的山路,竟然准确地找到了刘璟的队伍。

  “甘将军有信给我吗?”刘璟笑问道。

  侯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公子,是口信,不过我现在嘴太干,肚子又饿,说不出来。”

  刘璟又好气又好笑,把自己的干粮包和水壶扔给他,“说完了再吃喝!”

  侯五象只猴子一样灵巧得窜上白马,白马不满得哒哒敲打马蹄,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他在刘璟耳边低声道:“甘将军已经发现了黄祖的船队,有数百艘大船,甘将军说,黄祖是想拦截我们。”

  说完,他又象猴子一样跳下了战马,跑到一块大石上喝水吃干粮。

  刘璟精神振奋,果然开始了,看来黄祖比自己想的还要急切,成败就在此一举,他立刻喝令道:“加快速度,返回柴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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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将计就计

  柴桑军营内,徐庶正在听取一名水上探子的禀报,在柴桑西北约十里外的江面上发现了数十艘五百石战船,正缓缓向柴桑逼近。

  徐庶捋须笑了起来,这便是黄祖派来偷袭柴桑的军队,如果没有推断错误,他们必然是在今晚行动,按照事先和刘璟的部署,刘璟率军在外围伏击,而徐庶则坐镇柴桑,引军入瓮。

  徐庶负手走到门前,远方夕阳如血,余晖撒在柴桑城头,给柴桑城抹上了一层殷红之色,旧人说,夕阳太红,就是血光之灾的表现,虽然徐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今天的夕阳如血却似乎映证了这一点。

  这时,刘虎快步奔来,抱拳施礼,瓮声瓮气道:“县尉,我们都准备好了。”

  县尉只是徐庶的官名,但实际上徐庶是柴桑的军师,辅佐刘璟,掌控军务,是柴桑军队的第二号人物,就算是刘虎,也一样对他恭恭敬敬。

  “虎军侯,你知道我让你集中军队做什么吗?”

  刘虎摇摇头,“老虎不知!”

  “你跟随我去抓人,把藏匿在周家的四十名江夏士兵给我揪出来!”

  刘虎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在柴桑城居然还有黄祖的军队,他兴奋异常,跃跃欲试,“县尉,那我们走!”

  徐庶点点头,带着刘虎快步向外走去。

  .......

  正如黄射的部署,他从军队中挑选了四十名精锐士卒,乔装城武昌周家的佃农,驾驶十几艘粮船来柴桑,口口声声是来给主人周家送粮,周家随即出面作保,加上他们没有带任何兵器,这支小船队便被放进了柴桑城。

  这四十人随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周家将他们藏匿在府中,等待时机来临,房间里,家主周谷有点紧张,他刚刚接到黄射的命令,江夏军将在今晚三更时分进攻北城水门,命四十名死士务必事先夺取水门。

  之所以选择攻打水门,是因为水门和陆门都有瓮城,四十人很难抢夺陆城门,但水门则可以利用漕河潜进瓮城,这四十人水性都极好,就是为了攻打水门才挑选他们。

  想到即将临近的夜袭,周谷心中不由格外紧张,尽管这一天他盼望已久,但它真的要到来,却使周谷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唯恐在最后关头发生意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管家禀报道:“家主,朱县丞和徐县尉来了,说周家的田税有问题,四爷应付不了,请家主出去一下。”

  “没用的东西!”

  周谷心中暗骂一声,在这关键时刻他不想和官府闹翻,只得穿上外袍向大堂而去。

  大堂上,数十名衙役簇拥着徐庶,旁边坐着县丞朱珣,朱珣端着茶碗慢慢喝茶,脸色平淡。

  徐庶面沉如水,语气严厉地对周鑫道:“我已查过柴桑历年的文卷,贵府在柴桑有上田六十三顷,却未向官府交过一担米的田赋,你怎么解释!”

  周鑫满头大汗,他当然知道其中的缘故,这六十三顷土地是黄祖特别关照免税,作为回报,周家将给予黄祖军粮支持,这里面的问题就是,田税应该交给官府,层层汇总后,集中到襄阳,再由襄阳拨付一部分给军队。

  由于周家把应该交给官府的田税私下给了黄祖军队,便形成了周家事实上的偷税,按照汉律,偷逃田赋是一等大罪,杀头是肯定的,周家的偷税数量更是要被抄家灭门。

  周鑫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不敢把黄祖说出来,只得连连作揖,“此事另有隐情,我已禀报家主,家主会来解释。”

  话音刚落,周谷走了进来,“什么事?”

  周鑫连忙上前低声道:“他们在说我们柴桑田赋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周谷极为不满道:“我们的田赋从来都交给郡衙,不交县衙,县衙当然没有记录,徐县尉去郡衙一查便知,我周家世代清白,几时偷漏过田税?”

  周鑫一呆,他暗暗佩服家主高明,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把事情推给了郡衙,而徐庶绝不可能去郡衙调查,事情就不了了之,他连忙拍拍脑门对徐庶道:“我真的糊涂了,每年周家都会押送粮船去武昌交田税,我一时糊涂,忘记了。”

  徐庶却冷冷一笑,“那么就请家主解释一下,昨天十几艘粮船来柴桑,是为了何事?”

  这句话徐庶说得轻描淡写,对周谷却如五雷轰顶,他忽然明白,徐庶不是来查申什么田税,他就是来抓那四十名江夏士兵,不等他反应过来,十几名衙役便将周谷和周鑫团团包围。

  徐庶负手走上前,注视着周谷道:“周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家主是聪明人,是想保家族,还是想保对黄祖的忠诚,你自己选择吧!”

  周谷呆立半晌,他才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心中寻思良久,却无计可施,他的一切早被对方关注了,他有一种中计的感觉,这时候,周家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

  时间已近二更,一支船队缓缓逼近了漕河口,船只所有的灯光、火光全部熄灭,无声无息地在江山中滑行,在第一艘大船船头,黄射顶盔贯甲,手提一把精钢月牙戟,目光阴冷地盯着远处黑黝黝的柴桑城墙。

  “公子,好像没有任何动静!”旁边裨将苏飞低声提醒道。

  苏飞是江夏军第三号人物,仅次于黄氏父子,他官任江夏都尉,跟随黄祖多年,一直是黄祖器重的左膀右臂。

  苏飞心中有点担忧,从他对刘璟桩桩事情的了解,他感觉刘璟并不是一个大意的人,相反,非常细致谨慎,他怎么会为阳新县倾兵而出,只守五百守军,要知道,柴桑对刘璟而言,可要比阳新县重要得多。

  虽然苏飞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已无法劝说被仇恨之火烧昏头脑的黄氏父子,黄祖已认定次子黄勇死在刘璟手中,他暴跳如雷,为子复仇的怒火使他不顾一切,誓言夺取柴桑,斩下刘璟人头。

  黄射虽然比他父亲冷静一点,也想到了一些夺城办法,但他内心一样急切,就恨不得抓住刘璟,苏飞心中暗暗叹一口气,这父子二人都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他知道黄射其实还想抢夺陶家之女,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卖力。

  此时黄射眼睛里有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没有理睬苏飞,目光死死盯着水城门的铁栅栏处,忽然,他看见铁栅栏内有一道细小的火光闪了一下,黄射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黑黝黝的水门,这时,火光又连续闪了两下。

  黄射顿时大喜,“他们得手了!”

  他回头令道:“传我命令,船队进入漕河,驶进水门。”

  一艘艘大船依次进入漕河,乘风破浪,向水城门驶去,应该说,黄祖的经验还是很丰富,他知道进入水城门,船只的桅杆是个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特地挑选了三十艘低桅帆船,正好可以驶入水城门。

  船队速度越来越快,黄射也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到铁栅栏开启,此时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让他血脉贲张地一幕,陶湛像只小绵羊似的倒在他的床榻上,而刘璟人头就挂在大门上,淋漓滴血,这是他一次又一次做的美梦,今天就要实现了。

  苏飞感觉到黄射眼睛血红,已经有点入魔,心中暗自吃惊,连忙道:“公子,我去指挥中军!”

  他转身要走,黄射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道:“我是主将,尚身先士卒,你为何要逃?”

  苏飞苦笑着解释道:“公子,主将和裨将不能在一艘船上,这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黄射骂道:“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让你留下,你就必须留下。”

  苏飞也微微动怒,严厉地盯着黄射的眼睛,半晌,黄射放开他的手腕,哼了一声,“你去吧!”

  苏飞转身走到船舱门口,却听黄射在身后冷冷道:“等会儿进城,我自有事情,你就是主将,替我指挥战斗。”

  苏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黄射是想抢先入城,估计是要去夺取陶湛,此人平时看起来冷静,现在看来,他其实和兄弟黄勇完全一样。

  只是一个表现在外面,一个是藏在心中,只有在关键时刻,他才会体现出来。

  苏飞嘴角露出不屑的冷意,转身出舱门去了。

  ........

  水门处漆黑一片,前后铁栅门都已提起,船队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瓮城,在水门洞中,一个黑影正向城外大船招手,“快!快!”

  黄射的大船率先驶入了水门城洞,非常流畅地驶进了瓮城,连黄射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进入瓮城了吗?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进入了瓮城,他甚至看见了瓮城内的城墙,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大船也驶进了瓮城,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原本高高悬起的内外两道铁栅门忽然轰然落下,重重击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第四艘船躲闪不及,‘砰!’地一声巨响,撞在外铁栅门上,木屑粉飞,船只剧烈晃动,船身横在水面上,船上士兵一片惊呼,不少士兵在剧烈的晃动中落入水中。

  这就是动手信号,水城门上顿时火光冲天,‘咚咚咚!’鼓声如雷,喊杀声此起彼伏,黑夜中不知有多少伏兵,箭矢如雨,射向瓮城内外,埋伏在漕河口的百余士兵,一齐发射火箭,很快点燃了几艘大船船帆,船上士兵惊恐地大叫着纷纷跳水逃命。

  船只着火,横在水门上无法动弹,这便堵住了漕河船只的退路,使漕河内数十只船进退两难,乱成一团。

  瓮城内,密集的箭矢不知射了多久,忽然火光大作,千余名士兵出现在瓮城漕河两岸,为首脸色严肃的大将正是魏延。

  他一招手,数十名士兵冲上船只,不多时押下一名年轻将领,金冠歪戴,满脸惊恐。

  “我是黄射,黄祖之子,求求饶我一命!”他一见到魏延便大喊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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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一网打尽

  漕河上,数十艘大船紧跟在一起,前方水门已关闭,城上箭如雨下,夹杂着火箭,使靠近城墙的几艘船起了火,而后面的几艘船也被伏击起火,火势冲天,使船队进退两难。

  士兵开始慌乱起来,挤在船舷边大喊大叫,在船队中间的苏飞同样心乱如麻,黄射中计失陷于城中,这让他怎么向黄祖交待?

  一名牙将乘小船过来,高声问道:“都尉,军心混乱,现在该怎么办?”

  苏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中计已深,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甚至包括周家,也早在别人掌握之中,现在无论如何不能上岸,他不知岸上有什么埋伏,很有可能刘璟就等候在岸上。

  苏飞向漕河两边看了看,其实漕河颇宽,可以调头,船队只有返回长江,才能安全。

  “命令小艇清道,船队掉头,返回长江!”

  ‘咚咚咚!’船队调头的鼓令敲响,一艘艘大船开始缓缓掉头,场面虽然依旧混乱,但江夏军已经找到求生希望。

  十几艘小艇一马当先,企图清除挡住水道的几艘着火大船,他们用长绳索套住横在河心的船只,奋力向河边拉拽,几艘大船开始缓缓移动,一切都向有利于江夏军的方向发展。

  意外就在这时再次发生,士兵们移开大船,看到的并不是宽阔平坦的水道,而是上百艘密集的小船,他们像鱼群一样杀进了漕河,箭矢呼啸射来,江夏军小艇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惨叫声响成一片。

  为首一只小船系着锦帆,船头站着一名大将,身材八尺开外,膀大腰圆,相貌威武,手执一对双戟,此人正是甘宁。

  甘宁率领他的部属,在长江上成功摆脱了黄祖船队的围剿,利用船只灵活,速度极快的特点,将黄祖的船队远远抛在身后,抢先赶到柴桑,拦截偷袭柴桑的江夏军。

  “杀上去,摧毁前三艘敌船!”

  甘宁一声大喝,百余艘小船灵活无比地杀进了漕河中,在一艘艘江夏军大船中间穿梭,为首的三艘大船很快便被包围、被蜂拥爬上船的士兵淹没。

  三艘大船很快沉入河底,再次阻塞了航道,江夏军剩余的二十艘大船又重新被堵截在漕河内,看眼着前面的几艘船被大火点燃,士兵们再度混乱起来,纷纷跳入水中,向岸上游去。

  苏飞站在船头,见大势已去,他也只得大喊:“弃船上岸!弃船上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跃跳上船,直挺挺站在他眼前,眼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苏飞,还认识我吗?”

  “是你!”

  苏飞后退两步,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竟然是锦帆贼甘宁,他和甘宁很早就认识,彼此打过多年交道,他知道甘宁的厉害,若甘宁还是水贼,他不怕,但甘宁现在是刘璟之人,是他的敌人,他们还可能有什么话好说吗?

  “苏飞,你投降吧!我饶你一命。”

  苏飞紧咬嘴唇,又后几步,忽然,他大吼一声,挥刀向甘宁砍去,甘宁冷笑,身影如鬼魅般躲过长刀劈砍,手中双戟如电,直刺苏飞前胸和咽喉,瞬即就到了眼前,苏飞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顺势向后一翻,侧身翻滚出去,躲过了甘宁致命一击。

  但他刚要起身,一支冷冰冰的戟尖已顶住了他的后颈,只听甘宁在身后冷冷道:“你再敢动一下,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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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千余江夏士兵丢盔弃甲,跳水泅生,这里面存在着一种人的本能,像江东士兵跳水后,大都游向东岸,东岸是他们家乡的方向,而江夏士兵则大部分游向西岸,这是因为武昌和夏口在柴桑的西方。

  一群群士兵爬上岸,没命地向西方黑暗处奔去,远处数百步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延绵十几里,逃进树林似乎就意味着安全了,就在这时,树林里爆发出一片喊杀声。

  早已埋伏在这里的刘璟,率领一千士兵杀了出来,一千士兵尽管行军疲惫,但此时他们士气高涨,拦截住了江夏军的逃路,挥舞战刀长矛,个个奋勇杀敌,江夏军在跳水时大多脱去盔甲,丢弃了兵器,他们手无寸铁,被杀得屁滚尿流,走头无路,纷纷跪下求降。

  四更时分,城内城外地战斗终于结束,三千参加偷袭的江夏军,被杀五百余人,投降两千二百余人,只有数百人趁夜间逃脱,连主将黄射和裨将苏飞也双双被俘。

  水陆城门开启,一队队垂头丧气的战俘被押进了城内,还有十八艘没有被烧毁的战船也作为战利品一并运进城内。

  在靠近城门处的一间屋子里,黄射赤着上身,手臂被牛筋捆绑,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此时他心中又是害怕,又充满了仇恨,害怕是他担心刘璟会杀了自己,而仇恨恰恰相反,他心中极为渴望杀死刘璟。

  黄射心中也知道,刘璟杀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感觉有人正向自己走来,在他面前停下,黄射看到了一双沾满泥泞的军靴。

  黄射慢慢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冷峻的脸庞,正是他日思夜想杀之而后快的刘璟。

  “黄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刘璟淡淡笑道:“只是想不到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也许在一个时辰前,你还想像着我被绑缚着跪在你面前,对吧!”

  一种巨大的羞恶感直冲黄射脑门,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狗杂种,有本事你把我杀了!”

  他拼命要站起身,却被几名士兵死死按住,刘璟并没有着恼,依旧语气冷淡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要拿你向黄祖换取我想要的东西,但在你身上弄点手脚也可以,比如,就像你兄弟对付刘琮一样。”

  刘璟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让你那玩意永远直不起来,怎么样,很简单的。”

  黄射顿时万分惊恐,他不怕刘璟杀他,但就怕刘璟阴他,他跪在地上连连后退,“不!你不能。”

  刘璟凝视他半晌,忽然左右开弓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打黄射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嘴角流出了血丝,刘璟一把揪住他头发,将他脸掀起,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浑蛋,竟敢和我争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时,黄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就算陶湛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有任何念头,他惊恐地大喊起来,“我不敢,我发誓,不再打她的主意。”

  “你的发誓跟狗屎一样,臭不可闻!”

  刘璟极为厌恶地骂了他一句,对左右令道:“把他带下去,给严加看管!”

  几名士兵拖起黄射便走,黄射吓得大喊大叫,“璟公子,饶了我吧!不要阉我,我不敢想了,再也不敢了!”

  刘璟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半晌才令道:“把苏飞带上来。”

  这时甘宁上前低声道:“公子,苏飞与我有旧,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刘璟点点头,“我自有分寸。”

  片刻,苏飞被推了上来,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刘璟在上次进攻江夏张武、陈孙时见过苏飞一面,时间也只是半年多前,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

  刘璟走上前笑眯眯道:“苏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苏飞叹了口气道:“要杀就杀,我不会投降你。”

  ‘投降?’

  刘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问道:“苏将军为何要说投降二字,我是州牧之侄,代表州牧镇守柴桑,你也是州牧所任命的江夏都尉,我们都是州牧的属下,何谈‘投降’二字?”

  苏飞被刘璟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我只效忠黄太守,至于他效忠谁,和我无关!”

  刘璟点点头,又沉思了片刻道:“坦率地说,我不会逼你投降,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是对你手下的士兵有兴趣,之所以找你来问话,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效忠谁?是效忠黄祖,还是效忠州牧,现在我明白了,你是效忠黄祖,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我会把你的原话转达给州牧。”

  苏飞头低得更深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能说出什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原本是刘表一手提拔,并任命为江夏都尉,按照汉制,太守掌政,都尉掌军,两者都直接向朝廷复杂,再由朝廷派出州牧来监察。

  但制度是人定的,也会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首先是州牧不再是所谓监察机构,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地方政权,且渐渐形成割据之势,同时,太守不再只管政,它的手伸进了军队,都尉便被边缘化,逐渐沦为太守附庸。

  这一点在江夏极为明显,苏飞原本是刘表任命,掌管江夏之军,现在他却变成了黄祖的帮凶。

  苏飞心中羞愧之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州牧他自己也明白。”

  刘璟深深注视他半晌,这才语气淡然道:“这个你不用给我解释,我不关心,我有一封信,上面有我提出了几个条件,你替我交给黄祖,如果他答应,我放他儿子,如果他不答应,我会将黄射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一个月。”

  说着,刘璟命左右替苏飞松绑,又将一封信递给他,“你走吧!”

  苏飞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刘璟竟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他忽然看了一眼甘宁,见甘宁脸上似笑非笑,他心中忽然明白了,向甘宁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刘璟望着他走远,随即令道:“放他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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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漫天要价

  直到天快亮时,黄祖船队才急急火火地赶到了柴桑城,此时,晨曦清明,一层淡淡的江雾若隐若隐笼罩在江面上,黄祖站在船头,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漕河。

  漕河上几艘大船的火已经熄灭,但依旧袅袅冒着青烟,几艘船一头栽入水底,半个身子撅出水面上,被烧得面目全非,无论是烧毁的船只,还是凿沉的船只,残骸都格外狰狞醒目。

  黄祖已经得到败兵带来的消息,他的军队已全军覆没,长子失陷于城中,生死不知,裨将苏飞也被荆州军俘虏,这个消息足足令黄祖一炷香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他还处在一种茫然的愤怒之中,这是一种心中愤怒之极,却又无计可施的懵懂状态,他甚至还无法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良久,黄祖忽然转身,狠狠一拳砸在桅杆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刘璟小儿欺我太甚!”

  旁边十几名将领谁也不敢上前劝他,这时,他的首席幕僚蒋齐上前劝道:“太守,事已至此,现在生气也没有用,还是要想办法赎回长公子,然后再慢慢考虑以后的行动。”

  黄祖长叹一声,“是我被仇恨遮蔽了眼睛,所谓阳新县匪患明显是刘璟的诱兵之计,周家也早已被他掌控,这些我都应该考虑到,可是我却被仇恨蒙蔽了心窍,这次惨败,责任在我啊!”

  蒋齐又安抚道:“太守不必自责,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真假难辨,不可能每个人都看得很准,坦率说,这一次我也没有看出刘璟是在使计,卑职也有责任。”

  黄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现在谈责任又有什么用?这时,有士兵大喊:“好像是苏飞将军,在岸边!”

  黄祖一愣,他快步走到船舷边,向岸边望去,只见岸边有一人正拼命向这边挥手大喊,相隔不到二百余步,目力好的人可以依稀看清他的模样,黄祖见他的身材、外形确实像苏飞。

  他心中诧异,苏飞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又被释放回来了,他不及思索,立刻命道:“速放一艘小船前去接来!”

  大船上放下了一艘舢板,几名士兵驾舢板向岸边划去,不多时接到了人,又划了回来,果然是苏飞。

  只见他衣服整齐,没有遭半点酷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黄祖心中并不高兴,甚至还生出一丝怒气,自己儿子没有回来,他倒先回来了。

  这时,蒋齐走到黄祖身边,意味深长道:“如果卑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刘璟给了甘宁面子。”

  黄祖眼睛眯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好得很啊!”

  苏飞被接上大船,在黄祖面前跪下行礼,“末将有罪,未能及时劝阻长公子,导致全军惨败,恳请太守处罚。”

  黄祖坐在一堆缆绳上,阴阳怪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兵败是我儿黄射鲁莽造成,是这样吗?”

  苏飞浑身一激灵,他当然听出黄祖话中有话,不承认是他儿子黄射造成兵败,可是....如果不是黄射夺城心切,难道还是自己的责任吗?

  苏飞宁可被杀,也绝不接受被冤枉的屈辱,他的言语之间顿时激动起来,“今日之败虽是中刘璟之计,但如果谨慎从事,小心谋算,也不致于全军覆没。

  卑职也劝长公子,水陆并进,先入五艘船数百人,夺取水门后再全军杀入,但长公子没有听从,而且还是第一个杀入水门.....”

  “够了!”

  黄祖打断苏飞的陈述,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我只问你,为何我儿尚被监禁,你却被放了?”

  “刘璟命卑职给太守送一封信!”苏飞从怀中取出信,呈给黄祖。

  旁边蒋齐却冷笑道:“送信这种小事,交给一小卒便可,有必要让一个堂堂的裨将来送信吗?苏将军,这里面是否别有隐情?”

  苏飞听他言语中带有挑拨之意,不由双眼怒视蒋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苏飞投降了刘璟吗?我苏飞也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若投降,我就不会回来,若回来就绝没有投降之说。”

  他又对黄祖正言道:“太守,我苏飞跟随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苏飞在军中极有威望,旁边将领都纷纷上前替苏飞求情,黄祖压下心中的恼火,挥挥手道:“真相究竟如何?以后再说,现在你先下去。”

  “卑职要给太守讲讲柴桑守军的情况,以及这次兵败的详细经过。”

  “不用了!”

  黄祖极不耐烦地给旁边人使个眼色,几名牙将上前,将苏飞扶了下去。

  黄祖冷哼一声,自己儿子在刘璟手上,难道他还会不知死活地去攻打柴桑吗?

  一直等苏飞走了,黄祖这才打开刘璟的信,可没等他看上几行,他便暴跳如雷,站起身将信撕得粉碎,狠狠扔进江中。

  “王八蛋!”

  黄祖破口大骂,“老子就是儿子死绝了,也决不答应,刘璟,做你的鬼梦去!”

  蒋齐和军官们面面相觑,估计刘璟提出了黄祖难以接受的条件,否则不会这么勃然大怒。

  蒋齐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太守,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黄祖怒气难平,恨恨道:“他竟提出用我儿换取武昌,简直无耻之极!”

  蒋齐笑了起来,“这就是刘璟的漫天要价了,他知道太守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开出太守难以接受的条件,他也知道不可能,卑职以为,他必然有别的条件。”

  蒋齐的劝说使黄祖稍稍清醒一点,他也反应过来,武昌是江夏郡治所在,刘璟怎么可能索要武昌县,这当然是他的漫天要价。

  不过,黄祖又有些后悔,他不该把信撕碎,否则可以看看后面的条件,便可明白刘璟的真实要价。

  尽管心中后悔,嘴上却不说,依旧强硬道:“他做梦吧!我什么条件都不会答应,他若不放我儿,我会碾平柴桑,鸡犬不留!”

  蒋齐明白黄祖的心理,他轻轻摆摆手,所有将领都退了下去,船舱里只剩下他和黄祖两人,蒋齐这才小声道:“要不卑职去柴桑探望一下公子的情况,我们回头再想应对之策。”

  蒋齐之所以极得黄祖的信任,是他的心腹幕僚,并不是此人有多高的才智,而是他摸透了黄祖的心,虚伪、暴烈、死要面子。

  而且蒋齐很会说话,比如他明明是代表黄祖去柴桑和刘璟谈判,他却不这样说,而是说去探望长公子,这就给了黄祖台阶和面子,让黄祖刚才嘴硬说得话不至于打脸。

  黄祖心里听得很舒服,便点点头,“假如刘璟向你提及释放我儿的条件,你不妨听一听,我也不想逞英雄,毕竟只有一个儿子,但有一点,要钱粮我没有,另外他若再提什么武昌县,你就把我儿人头直接带回来。”

  “卑职明白了,这就去柴桑!”

  蒋齐下了大船,带着两名随从,乘一叶扁舟向柴桑城而去。

  .........

  柴桑城头,刘璟正在远远注视着江面上的数百艘战船,初步估计约一万人,刘璟内心甚至有一种想法,索性就让黄祖来攻城。

  他相信凭借坚固高大的城墙和自己重新打造的投石机和石砲,以及两千五百士兵,他完全可以抵御一万人的进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现在就算他占领了江夏全境,他也无法取代黄祖在江夏的影响,历史上,江东是把黄祖的家奴曲部数万人全部迁走,才成功控制江夏。

  他还是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立稳根基,建立名声,最后才能吞并江夏,没有一两年时间是办不到,倒不能急于求成。

  就在这时,徐庶快步走来,远远笑道:“公子,黄祖派幕僚蒋齐前来,商讨黄射之事。”

  刘璟一怔,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此人也姓蒋,莫非是蒋干之弟,当真是巧得很,刘璟便微微笑道:“就按照我们事先商议之计行事,把那人叫来,我再叮嘱他几句。”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江夏士兵被领了过来,他受了箭伤,胳膊上缠着厚厚的麻纱布。

  此人名叫丁平,武昌县人,是蒋齐的亲戚,最早曾做过黄祖亲兵,后被黄祖派去跟随黄射。

  这次他与黄射一起被俘,但此时他已投降了刘璟,原因是他父亲在上次江东军进攻时,被柴桑守军所救,现在是一名柴桑军屯长。

  丁平上前单膝跪下,“卑职拜见司马!”

  刘璟连忙扶起他,关切地问道:“伤势如何?”

  “回禀司马,伤势不碍事,正在康复中。”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吧!”

  “卑职铭记于心!”

  “你把事情替我办好了,将来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丁平心中感动,又再次跪下道:“请司马放心,卑职会竭心尽力把事情办好,不会出一点纰漏。”

  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抚他几句,这才让人把他带走了,徐庶上前笑道:“让属下去和蒋齐谈,还是公子亲自出面。”

  刘璟沉思片刻,笑道:“为表示诚意,还是我亲自和他谈,不过元直可先带他去看一看黄射,然后,我再和他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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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蒋齐非蒋干

  “哐当!”

  一扇铁门被拉开,徐庶回头对蒋齐道:“就在这里,蒋先生跟我来吧!”

  蒋齐心中忐忑,跟随徐庶进了这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地牢,地牢里光线昏暗,却十分安静,里面没有其他犯人,走到一间牢房前,蒋齐一眼便看见了黄射,看得出他被毒打过,浑身血肉模糊,蜷缩在一张木榻上,手脚拴着粗大的铁链。

  “长公子!长公子!”

  蒋齐连连叫了黄射几声,黄射慢慢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忽然冒出光来,‘哗啦!’他拖着铁链爬到木栅门前,一把抓住蒋齐的手,“蒋先生是来救我吗?”

  蒋齐见他模样凄惨,不由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就是受你父亲的委托,想办法救你出去。”

  “先生一定要救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黄射说不下去,竟失声痛哭起来。

  蒋齐连忙安抚他,保证一定会救他出去,他又用眼角余光向后望去,看见徐庶脸上有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样的话谈判可就对自己不利了。

  “蒋先生请吧!司马还在等你呢。”

  蒋齐点点头,转身跟随徐庶走出地牢,直接来到了县衙,县衙占地不大,不到百亩,这里同时也是别部司马军衙,是柴桑的军政权力集中之地。

  徐庶领着蒋齐来到议事堂前,刘璟已在堂上就坐,见蒋齐到来,刘璟笑眯眯站起身,“是蒋先生么?”

  蒋齐慌忙上前深深施一礼,“武昌寒士蒋永济参见璟公子!”

  “蒋先生太客气了,请坐吧!”

  “谢公子!”

  蒋齐坐下,徐庶也在一旁陪坐,刘璟命人上茶,他又笑问道:“蒋先生是武昌本地人吗?”

  “正是!”

  蒋齐犹豫一下又道:“其实家祖是陈留郡人,四十年前携带家族迁来武昌县,我本人就在武昌县出生。”

  刘璟呵呵一笑:“原来蒋先生身上也有北方血统,难怪是豪爽之人。”

  “让公子见笑了。”

  下人给他们上了茶,刘璟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便将话题转回了正事,“刚才先生应该见到黄公子了吧!”

  “见到了,只是恳求璟公子看在同是属臣的份上,不要虐待他。”

  “没有啊!我怎么会虐待黄公子?”

  刘璟故作惊讶问旁边徐庶,“徐县尉,县牢归你管辖,你命人去查一查,有没有人擅自对黄公子公报私仇?”

  徐庶连忙起身,“属下这就去查!”

  刘璟连忙止住他,“现在不急,回头再说。”

  刘璟又对蒋齐歉然道:“事情太忙,千头万绪,很多事情也顾不上,你也知道,黄公子也有不少私人仇家,说不定有人公报私仇,暗中对黄公子下手,这种情况我绝不允许,也尽量避免。”

  蒋齐心中苦笑,打成那样子,一句轻描淡写的公报私仇就算揭过了,不过想一想,黄射是战俘,遭什么样的罪都很正常,刘璟不过是给自己一点面子罢了,若谈判破裂,杀了他又能怎样。

  想到这,蒋齐便不再提黄射受虐一事,把话题继续深入,“公子也知道,黄太守只有两个儿子,次子黄勇至今生死不明,现在只剩下一个长子黄射,既然落在璟公子手中,黄太守自然要把他赎回去,所以特命我来谈一谈具体怎么赎回法?不知璟公子可有方案。”

  “方案!”

  刘璟不由笑了起来,“我不是写了一封信托苏飞带回去吗?难道黄太守没有收到?”

  蒋齐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解释道:“黄太守的脾气十分火爆,他不能接受割让武昌县的要求,便将信撕碎了,后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刘璟和徐庶对望一眼,两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刘璟淡淡道:“既然黄太守不能接受割让武昌,那还有什么好谈,蒋先生自便,我失陪了。”

  说完,刘璟站起身便要走,蒋齐惊得目瞪口呆,但他立刻醒悟过来,连声道:“璟公子,请留步!”

  徐庶也连忙起身,上前劝道:“司马,给蒋先生一个面子吧!听一听他怎么解释。”

  刘璟脸上终于露出了怒色,冷冷对蒋齐道:“我与黄祖为敌,天下人皆知,我不会给他什么面子,黄射被打伤是我下的命令,我只是给你一个面子,不让你难堪,如果你觉得谈不下去,那我们就打,我能击败两万江夏军,就不信还怕你们区区一万人,你回去告诉黄祖,今晚我会把黄射的人头送去,他要攻城,我刘璟随时奉陪!”

  蒋齐上前连连躬身施礼,“公子息怒,请息怒!”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又重新坐下,“蒋先生,我是给你面子,否则我绝不会有半点让步。”

  “多谢公子,蒋齐感激不尽!”

  经过这么一次风波,蒋齐感觉自己势弱了很多,他也知道黄祖偷袭在先,本身就理亏,加上刘璟强势,不惧一战,而黄祖为了儿子的性命,又绝对不敢一战,最后还是逼自己上门商谈。

  蒋齐擦擦额头上的汗,苦着脸道:“武昌是江夏郡治所在,也是黄太守的家族所在地,武昌县无论如何不能让给公子,除此之外,其余都好商量。”

  旁边徐庶也劝道:“司马也要考虑到州牧的感受,现在江夏郡有江东这个外敌,江夏应该保持稳定才对,若索取武昌,州牧那边恐怕也难以交代,请司马三思。”

  蒋齐哀求,徐庶又扮和事佬,在一旁劝说,刘璟沉思半晌,这才勉强道:“好吧!我再提三个条件,若黄祖还不答应,那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

  “什么!要我割让下雉县?”

  黄祖蓦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蒋齐,下雉县位于阳新县和柴桑县之间,紧靠长江,虽然面积没有阳新县大,但人口众多,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不过县城却不在江边,而是在距长江二十余里处。

  黄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下雉县被刘璟夺走,那么整个江夏郡的南部就归他刘璟所有了,黄祖心中恨得滴血,转身几拳向舱壁砸去,喉咙里如野兽般低鸣,他黄祖怎么能接受这个奇耻大辱。

  事到如今,蒋齐也不得不劝黄祖了,“太守,下雉县下一步就算不给柴桑,他们也会用武力夺取,下雉县位于阳新县和柴桑县之间,两面夹击,很难防御,不如索性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先把公子换回来,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反正县城就在那里,他们也拿不走,我们以后再夺回来就是了。”

  黄祖扶着舱壁低下了头,半晌闷声问道:“他还有其他什么条件?”

  “他的第二个条件是,江夏军不准再拦截陶家商船,所扣押的人和商船以及货物都必须立刻释放。”

  这个条件不算太过分,对他黄祖没有什么损失,黄祖点点头,“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还有什么?”

  蒋齐脸色露出为难之色,第三个条件才是他难以启口,但又不得不说,他叹息一声道:“他们提出的第三个条件,要求太守赔偿十万石粮食和三万两黄金。”

  黄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十万石粮食,三万两黄金,这不是把他黄家的老底掏空了吗?他缓缓摇头,“蒋先生,你也真的糊涂,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和黄金,莫说拿不出,就算拿得出,我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条件我绝不答应。”

  蒋齐知道黄祖会这么答复,他又劝道:“我也知道这个条件会让太守为难,但就算卑职去和他们讨价还价,最多也只能压下一半粮食,那还是有五万石粮食和三万两黄金,刘璟说得很清楚,第三个条件肯定是物资交换,他也绝不会让步,卑职还是请太守权衡一下吧!”

  黄祖负手在船舱内来回踱步,心情异常沉重,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再攻,他不一定能攻下柴桑,但儿子的性命肯定就完了,现在他儿子在别人手上,人家漫天要价,他不可能不出血,只是粮食他也很紧缺,就算五万石粮食他也很难拿出,何况还有三万两黄金。

  反复寻思良久,黄祖问道:“我刚才听你说,第三个条件必须是物资交换,这是刘璟的原话吗?”

  “是!”

  黄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然是物资,那就不一定是钱粮,我拿别的东西给他也可以,你去和他再谈一谈,除了钱粮外,别的物资我都可以答应。”

  。

  经过三轮谈判,刘璟终于和黄祖达成了一致,刘璟将第三个条件改成,他要所有被俘江夏士兵的家眷,也就是人口,共一万两千余人,作为一点让步和诚意,刘璟将三百余受伤江夏士兵释放,准他们跟蒋齐返回大船。

  两艘大船驶出了水门,船上满载着乱哄哄的三百余伤兵,蒋齐也在船上,他好言安抚这些受伤士兵。

  这时,蒋齐意外地在战俘中发现了一个自己的亲戚,是他妻子的外侄,名叫丁平,他连忙将丁平叫上前问道:“你怎么也被俘了?”

  丁平上前磕头道:“回禀姑父,侄儿是和苏飞将军一起被俘。”

  蒋齐点点头,见左右人无人,他又低声问道:“那你可知道,苏飞为何被放回来?”

  丁平挠挠头,“具体侄儿也不知,不过应该是和甘宁求情有关。”

  蒋齐眼中兴趣更浓了,连忙问道:“怎么个求情法,你快说!”

  “当时苏将军被关在木笼子里,侄儿和十几名战俘就在笼子旁,苏将军求人把甘宁找来,我听他好像说,我与公有旧,今日我落难,公能否救我一命?”

  “就这么多?”

  丁平点点头,“好像就这么多,甘宁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后来听说苏将军被放了,我和几个弟兄都在夸甘宁讲义气。”

  蒋齐捋须冷笑一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若不是甘宁求情,刘璟怎么可能放他,哼!临阵贪生怕死,这种人岂能为大将?

  这件事他必须让黄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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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上好精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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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和黄祖达成的和解方案,当然不可能马上实施,仅被俘士兵的家人陆续迁来柴桑也需要一个月,把黄射最终交还黄祖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不过五天后,陶家被扣押的四百余艘商船及一百余名伙计返回了柴桑。

  同时黄祖承诺,以后不会再为难陶家商船,陶家船队将和从前一样顺利经过江夏,这无疑是解决了陶家最严峻的问题,使陶家上下一片欢腾。

  甚至当四百余都货船返回柴桑时,两百余名陶家子弟在家主陶胜的带领下,集体去江边祭祀江神,迎接商船的归来,用一种最虔诚的仪式来纪念陶家新的开篇。

  当然,陶胜心中比谁都明白,该感谢的并不是江神,而是刘璟,他不仅保证了自己的家主之位,而且帮陶家解决了最棘手的难题。

  从江边归来,陶胜立刻转道去司马军衙,他要当面向刘璟表达陶家的谢意。

  一名士兵将陶胜领进了刘璟的官房,刘璟的官房是一间朝南的屋子,宽敞而明亮,虽然天气闷热,但院子里树林浓密,凉风习习,倒也感觉不到很热,刘璟正站在一幅江夏地图前,用笔细细地画着下雉县的范围,看得出他对这块新到手的地盘颇为满意。

  陶胜快步走进房间,深深施一礼,“参见公子!”

  刘璟放下笔,笑眯眯问道:“家主去江边接到船只了吗?”

  “接到了,人员、货物和船只都没有损失,璟公子的大恩,陶家感激不尽!”

  说着,陶胜竟跪了下来,向刘璟磕了三个头,刘璟吓了一跳,这可是他未来的岳父,怎么能向自己磕头,他慌忙扶起陶胜,“家主不必行此大礼,我与陶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怎能不尽力帮助陶家。”

  陶胜心中感动,他想起女儿说过的话,刘璟有能力,也会全力帮助陶家,现在看来,自己的见识还比不上女儿,令陶胜心中一阵惭愧。

  父亲让自己全力支援刘璟是正确的,正是刘璟对陶家也同样有着钱粮依赖,他才会说出唇亡齿寒的关系,才会在关键时候帮助陶家摆脱困境。

  陶胜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慨,又叹口气道:“我们陶家一致决定,尽全力支持璟公子,就算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陶家的钱粮主要储存在江东,陶家在长江沿岸有数十座仓库,我们将陆陆续续将这些物资钱粮运回柴桑。”

  陶胜变得如此慷慨大度倒不完全是出于感激,从这次对付黄祖,陶胜便发现,黄祖不是刘璟对手,刘璟将迟早会占领江夏。

  而且他的才能也远胜于刘琦、刘琮,将来荆州有变,极有可能是刘璟成为荆州之主,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有陶家在钱粮的全力支持,未必不能实现。

  对陶家而言,这是寻找靠山的一个良机,支持得越早,陶家将来获利越厚,陶家是商人,而且是最成功的商人,眼光自然非同寻常,家族一致决定,把陶家的未来就押在刘璟的身上。

  刘璟笑了笑,陶家的表态在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就算陶家不表态,他们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他请陶胜坐下,诚恳地对他说道:“我也非常感谢陶家的支持,将来,我也会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可以保护陶家的商业利益,陶家就不用再生活在江都和荆州的夹缝之中。”

  陶胜叹息一声,“这一天陶家也是盼望已久。”

  如果说陶胜对刘璟的态度,之前因为女儿陶湛的缘故,使他心中多少有点芥蒂,但此时他心中一点点隔阂也荡然无存。

  两人的笑容和言语都变得坦诚起来,刘璟沉吟一下道:“就不知黄祖的誓言能维持多久,我们还是得当心。”

  “这倒没必要担心。”

  陶胜笑了笑,“黄祖此人虽然对外人品卑劣,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江夏郡内,他一般很守诺言,这也是他很讲究在江夏郡内的名声,既然他答应不再拦截陶家船只,那一般他就不会食言。”

  “这样最好不过。”

  这时,刘璟又想到一事,便问道:“陶家有没有办法搞到上好的精钢?就像那把方天画戟一样铁质。”

  陶胜眉头微皱道:“如果是普通铁,陶家可以很容易搞到,不瞒公子说,陶家在丹阳县也有两座铁矿,招募几千工人开矿炼铁,只是炼出铁必须卖给江东官府,不准外运,当然,陶家也有办法运出来,关键是公子是要上等精钢,少量的话可以搞到,大量的话有点困难....”

  刚说到这,陶胜猛地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不知公子急不急?”

  刘璟想了想道:“倒也不急,一年之内都可。”

  “那就没有问题了。”

  陶胜兴奋地解释道:“炼制精钢的关键不是技术,而是要使用上好石碳和碳粉,碳粉容易弄到,但石碳江南和荆州都不多,巴蜀却有,我可以从巴蜀大量购买石碳,再从丹阳运来精钢矿,再烧制些碳粉,我们就在柴桑开炼,公子要多少有多少。”

  石碳是煤,煤的发热量高,可以炼出优质钢铁,刘璟心中也有些跟着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到墙边的一幅大地图前,很快找到了丹阳县,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丹阳县就是后世的马鞍山。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实施。”

  “公子放心,后天就放船队去巴蜀,一次便可运回几万斤石碳。”

  “还有炼铁的工匠!”

  刘璟又提醒他道:“打造方天画戟之人虽已去世,不知他的后人有没有得到真传,如果能找到他们.....”

  “这倒不必!”

  陶胜笑着摆摆手,“中原好一点的炼铁工匠都被曹操收罗去许昌了,不过,自古兵匠出越国,在吴郡和会稽郡那边,我能找到最优秀的铁匠,绝不亚于打造方天画戟那位老工匠。”

  ........

  陶胜告辞而去,刘璟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走着,他亲眼见识过曹军骑兵的凌厉凶猛,江南之兵远远无法匹敌,虽然江南之兵可以利用水军的优势自保,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关键是要有自己的优势军种。

  像虎豹铁骑、先登死士、白马义从,这些军种各有优势,在战场上能以一当十,他刘璟也需要有这样一支特殊军种,成为他的王牌军,将来能与曹军抗衡。

  尽管这只是一种初步想法,但刘璟心中已非常炽热,他立刻要付诸实施,尽管这需要数年时间来磨练整合,但关键的第一步,他一定要迈出去,而且上苍对他也特有眷顾,把陶家这样的大商家送给他,为他的梦想成功增添了强大的助力,如此,他怎能不尽力而为。

  这时,朱珣出现在门口,恭敬道:“司马,你找我吗?”

  刘璟一回头,笑道:“是啊!请进来坐。”

  朱珣走进房间,行一拜礼,随即坐下,刘璟笑着问道:“这次清查周家的土地钱物,得了多少?”

  战争结束后,周家第一个被查处,不过看在最后周家愿意协助江夏军的份上,刘璟便饶了周家死罪,将他们家族悉数逐出柴桑,没收其房产土地,朱珣取出一本清册,递给了刘璟,“周家很狡猾,事先便将钱物转移去了武昌,所以在财物方面收获不大,在他们庄园里清查出一万多石粮食,这是最大的收获。”

  “土地呢?”刘璟不露声色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上田有六十三顷,六千三百亩,主要集中在柴桑南面的浔阳江两岸。”

  才六千三百亩,太少了,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那官田有多少?”

  “回禀司马,官田大约也有四千亩。”

  加起来才一万亩土地,还是不够安置,刘璟之所以急需良田,是因为即将有两千户左右民众将从武昌和夏口一带迁来,这些都是战俘的家眷,战俘自然会成为刘璟的士兵,那么他们的家眷也需要安置。

  按照每户十亩的最低标准,至少需要两万亩土地,现在还有一万亩的缺口,刘璟忍不住看了一眼朱珣,朱家可是柴桑最大的地主,有上田数百顷,耕牛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能不能拿出一部分土地。

  朱珣笑得有点尴尬,他明白刘璟眼神里的意思,其实朱家也是全力支持刘璟,在上一次对江东的战役中,之所以能大量动员民夫,主要就是周家起的作用。

  朱家可以出粮出人,但要朱家拿出土地,这就有点难办了,土地是朱家的根本,没有了土地根本,朱家就会走向衰亡。

  但朱珣也知道,周家若一毛不拔,恐怕刘璟这一关也难过,他想了想便道:“司马,我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吧!看看朱家是否也可以尽点力。”

  刘璟眼睛笑眯了起来,他要的就是朱珣这句话。

  “我也不会亏待朱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朱家拿出多少上田,我就在下雉县给朱家两倍的土地补偿,平原山地任凭朱家挑选。”

  朱珣起身行一礼,“司马请放心,明天一早,我会给予答复。”

  .......

  朱珣的父亲名叫朱良,正是朱家家主,当天晚上,朱珣便和父亲一起商议刘璟提出的置地方案。

  朱良年约五十岁,长得矮矮胖胖,肥头大耳,一脸笑容和善,但他却是一个极为狡黠精明之人,自从他掌管朱家后,二十年来,朱家的土地和耕牛数量便翻了一倍。

  朱良背着手慢慢踱步,口中自言自语道:“用柴桑换下雉,又是用熟地换生地,纵然是两倍补偿,在地价上还是吃亏买卖,要知道一亩柴桑上田可以买三亩下雉上田,不过,由此得刘璟一个大人情,也不算吃亏,但有一点,必须让刘璟知道,我们朱家可是吃了大亏。”

  朱珣见父亲算得极为精明,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父亲,只要我们全力支持他,他将来一定不会亏待朱家,不用这么斤斤计较。”

  “那好吧!他需要多少田地?”

  “至少一百顷。”

  朱良脸上的肥肉剧烈抖了一下,这是他们朱家三成的良田啊!多少年的心血都白费了,不过朱良也是一个有眼光之人,既然陶家都肯在刘璟身上下血本,朱家为何不能。

  他沉思良久,道:“你可以答复刘璟,这百顷良田是朱家对他的全力支持,不用下雉县的土地置换。”

  .........

  【由于汉朝生产力低下,一户人家至少需要百亩地才能生存糊口,所以本章说分十亩上田其实完全不够,还需要自己开垦土地,另外,汉朝的高碳钢冶炼方法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东汉时已经大量采用煤炭为燃料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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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有客自江东来

  接下来的十几天内,黄祖开始履行他的诺言,根据柴桑提供的战俘名单,陆续向柴桑迁移他们的家眷。

  这些战俘家眷大部分是依附于黄祖的佃户的奴户,迁移比较顺利,由于江夏水网密布,家家户户都有船只,所以迁移几乎以水路为主。

  长江上开始出现了密集的小船,一艘小船就是一户人家,装载着微薄的家产,箱笼、被褥、陶罐、农具等等,船头还有瘦弱的孩子和白发苍苍的老人,男人和女人小心翼翼地摇船,避开水面的风浪,以及对新生活的向往,从武昌和夏口驶向柴桑。

  在柴桑码头上,当地官府早已准备就绪,由县丞朱珣全权负责此次安置,他已在码头上摆下数十张桌案,一百多名衙役连同数百名士兵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有的负责登记,有的负责安排食宿,虽然忙碌喧哗,却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不混乱。

  在码头上,已经排满了数十条长长的队伍,一家家地登记入籍,不时有被俘士兵和家人团聚的感人场面出现,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相拥而泣,连城头上远远观望的刘璟也不由动容,默默地注视着一家家的亲人团聚。

  这时,柴桑以东的江面上驶来一艘五百的大船,船头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高大,留有一尺长的黑须,相貌清雅,此人正是从东吴前来柴桑的鲁肃,奉孙权之命和刘璟商谈战争善后事宜。

  这可以说是孙刘两家近十年来的第一次,尽管当年换取孙坚尸体时两家曾有过协商,但那是一种在愤懑和仇恨中的协商,留下来的是难以和解的世仇。

  而这次鲁肃前来,却是孙权感于刘璟的诚意,尽管双方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但刘璟处理敌军阵亡者的方法和他提出的建议都让孙权颇为欣赏。

  此举当然远远不能弥合孙刘两家世仇,不过却在世仇中开了一道口子,使老死不相往来的孙刘两家第一次开始接触。

  鲁肃站在船头,见江中一艘艘小船驶向柴桑码头,柴桑码头上早已船只密集,热闹异常,这些小船内明显都是举家搬迁,令鲁肃心中颇为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去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鲁肃吩咐一名手下道。

  这时大船已经靠近柴桑码头,座船的前后左右都挤满了迁移的小船,手下伏在船舷边打听了片刻,这才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听说不久前黄祖偷袭柴桑,大败,这些船只都是被俘士兵的家眷,从武昌或者夏口迁来柴桑。”

  鲁肃这才恍然,原来黄祖和刘璟又打了一仗,他也看得出是黄祖吃了大亏,否则这些被俘士兵的家眷怎么来柴桑?

  不过鲁肃还是挺佩服刘璟,他重视人,从这次他和江东交换回战俘,到今天他又索要战俘的家眷,可以看出刘璟的思路,他非常在意人口,这其实就是一个统治者的思想。

  鲁肃忽然有一种明悟,为什么孙权这么看重刘璟,他派自己前来,与其说和他完成战争善后事宜,不如说是想利用这次契机和他建立一种关系。“将军,向漕河那边走吧!”

  一名士兵指着东面漕河大喊:“漕河上宽阔,这边太拥挤了。”

  鲁肃远远看了一眼漕河,心中叹了口气,点点头答应了,“可以!”

  大船调头,驶出了被小船挤满的码头,向另一端的漕河驶去。。

  刘璟此时正在码头上视察安置移民的进展状况,朱珣陪同他在一群群移民中穿行,“虽然帐篷奇缺,不过各大家族都很帮衬,食宿基本上已解决,大部分人都会安置到浔阳江两侧,根据地势和河流情况形成十几个村落。”

  “那新房舍怎么办?”刘璟又问道。

  “房舍比较简单,这些移民家境大多贫寒,都是夯泥为屋,现在也这么处理,浔阳江两岸木材也充足,只要划定土地,他们自己便可解决新舍问题,也有两百余户人家条件较好,他们准备在县城内置宅。”

  刘璟点点头,又嘱咐道:“虽说他们可以自己解决,但官府也不能置之不顾,还是协助他们筑房,若人手不足,我派士兵协助,索性就让这两千多降兵去给他们家人建宅去。”

  朱珣也笑了起来,“司马放心吧!官府不会置之不顾。”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向刘璟禀报道:“启禀司马,江东有使者到来,使船已到漕河!”

  刘璟一怔,回头向漕河望去,只是漕河入口处附近停泊着一艘大船,船头插着一名紫色三角旗,意味着这是一艘官船,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孙权对自己的信有了答复。

  刘璟心中大喜,将码头之事交给了朱珣,他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名随从向漕河奔去。

  漕河两岸已有数百士兵警戒,今天是刘虎当值,他已亲自率领五百士兵将这艘大船监视起来,一阵马蹄声,刘璟骑马飞奔而至,大声问道:“是什么情况?”

  刘虎连忙上前禀报:“司马,是江东特使,来人叫什么‘卤熟’?”

  刘璟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这是鲁肃来了,他立刻催马至岸边大喊道:“子敬兄可在?”

  只见从船舱里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长须男子,笑眯眯拱手道:“在下江东江东鲁子敬,来人可是璟公子?”

  刘璟对鲁肃的印象一直很好,虽然他们打了一仗,但并没有改变刘璟对他的印象,他见鲁肃风度翩翩,举止从容自若,心中更是喜欢,也回礼笑道:“我正是刘璟,欢迎子敬兄重返柴桑。”

  一句‘重返柴桑’中有着很深的涵义,鲁肃却能听懂,他目光锐利看了一眼刘璟,两人皆带深意地笑了起来。

  刘璟带随从上了东吴大船,两岸士兵引领着船只,向水门驶去,船头上,刘璟和鲁肃并肩而立,刘璟指着远处码头上忙碌的移民对鲁肃介绍道:“不久前,黄祖偷袭柴桑失败,他的儿子被我们俘虏,还有数千士兵,所以按照我们和黄祖谈妥的条件,被俘士兵的家眷都要迁来柴桑,今天子敬兄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鲁肃点点头道:“这至少有一万余人,对于江东而言,安置一万余人轻而易举,可对于柴桑一域,这一万余人是很重的负担啊!”

  “刚开始或许是负担。但从长久看,他们都会成为自耕农,成为柴桑赋税的来源,而且他们的到来,使我得到了数千名忠诚的士兵,所以,这批移民对我而言远远利大于弊。”

  “果然是上者谋国!”

  鲁肃感慨道:“其实江东也是不断从山越族迁移人口到州县,也有人说,山越人生性好斗,民风愚昧,把他们迁移出来对江东不利,但我主上说了一番话,竟和璟公子的话不谋而合,也是从长远看,山越人会变成自耕农,成为江东赋税来源,对江东远远是利大于弊。”

  说得这,鲁肃回头看了一眼刘璟,目光充满了诚意,“我觉得璟公子应该去认识一下我们主人,相信你们会很有跟多共同话题。”

  刘璟微微一笑,“我也很期待认识孙权。”

  现在刘璟却对鲁肃很感兴趣,三国演义上,鲁肃是宽厚长者形象,却比较愚笨无能,非常好衬托出了诸葛亮的智谋,可事实上,鲁肃却是文武双全,胸怀豁达,见识高明。

  刘璟也知道鲁肃主张联和第三势力抗曹,所在在柴桑大战之时,他才会写那样一封信给鲁肃,就是希望他能和鲁肃达成某种默契,为将来的合纵抗曹打下基础。

  这也是刘璟这次和江东联系的真正用意,孙刘两家世仇和他没有关系,他知道,将来曹军大举南下,只有联合孙权共同抗曹,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刘璟又问道:“江东还在为老夫人举哀吗?”

  “我出来时,已恢复了正常生活,不过老夫人的哀悼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年底。”

  说到举哀,鲁肃倒想起一事,笑道:“璟公子居然也为老夫人送了悼念幡,放在贵宾第一位上,曹操反倒是在第二位,这件事轰动东吴,璟公子也成为了江东的热门人物。”

  刘璟笑了笑道:“那只是以我的个人身份吊孝,和荆州牧无关,江东是不是误会了?”

  “应该没有,大家都知道和刘表无关。”

  两人说着,大船进了城,一直在城北的一座大房子前停下,这里便是寄存将士阵亡士兵的尸骨之处,鲁肃笑容收敛,神情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他跟随刘璟走进大宅,眼前的情形令他心中一阵震撼。

  只见宏伟如大殿般的大堂上摆着数层桌案,层层叠叠向上铺开,在这些桌案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灵牌,眼前就像一座灵牌山一般。

  最前方是一张巨大的供桌,桌上摆满了三牲干果等各种贡品,还有一座袅袅冒青烟香炉,两侧各坐着四名僧人,合掌念经,为士兵们超度亡魂。

  鲁肃心中异常感动,这是他的士兵,他很清楚,四千六百余亡魂,虽然阵亡在柴桑城下,但他们尊严却没有遭到践踏,他们灵魂得到了安息,这在从前不可能发生之事,但今天他却亲眼看见了。

  这一刻,鲁肃心中对刘璟充满了感激,他也终于理解了孙权为什么说感于刘璟的诚意。

  鲁肃敬了三支香,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数千士兵磕头谢罪,他默默念道:“我鲁肃作战不力,致使你们无法返回故乡,愿你们灵魂安息,我将带你们的尸骨返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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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长沙来客

  刘璟和鲁肃的谈判没有任何悬念,双方带着最大的诚意,妥善地解决了柴桑之战的最后遗留问题。

  按照双方的协议,刘璟把五百三十二名受伤江东战俘全部交给鲁肃带走,同时还有四千五百余阵亡士兵的骨灰,也由鲁肃一并带走。

  作为回报,江东也将把与黄射水战时俘获的两千七百名江夏战俘交给刘璟,至此,柴桑战役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了记号。

  柴桑城头上,刘璟注视着几十艘大船东去,这是陶家的船队,它运走了江东的伤兵和骨灰,回来它也会将江夏军战俘一并带回柴桑。

  “公子不怕州牧知道吗?”徐庶慢慢走到刘璟身边,眉头轻皱,有些担忧地问。

  这两天他看得很清楚,刘璟和鲁肃的交往太亲密了,可以看出刘璟是铁了心要和江东走和解之路,这就让徐庶很担心刘表的态度。

  刘表和江东是世仇,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侄子和江东暗通款曲,尤其刘璟吊孝幡轰动江东,刘表岂能漠然置之,到时,刘璟怎么向刘表交代?

  刘璟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能因为州牧不喜,我就不做了,我也会权衡利弊,最多是向伯父解释认错,但和江东和解,完全符合柴桑及江夏的利益,我想伯父也能理解我。”

  “只怕他不是这么想。”

  刘璟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回头注视徐庶,他比徐庶高了大半个头,是一种冷峻的、居高临下的凝视,缓缓说道:“州牧是否震怒只是小节,但与江东和解却是大业,我不会为小节而放弃大业,希望元直兄能明白这一点。”

  徐庶感觉到了刘璟语气中的严厉,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明白刘璟的大业,徐庶的目光也转向江面,凝视着船队变成了一个黑点,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沉吟一下问道:“江东遣返回来的战俘,公子准备怎么处置?”

  刘璟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对徐庶的态度严厉了一点,他毕竟是为自己好,不应该那样严厉和他说话,刘璟心中歉然,说话的语气也柔和许多,他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用来补充兵源,元直觉得呢?”

  “最好不要!”

  徐庶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的态度很果断,“留下这些战俘对司马弊大于利。”

  刘璟并没有吃惊或者错愕,徐庶的否定态度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问道:“为什么说用这些战俘来补充我的兵源,是弊大于利?”

  徐庶苦笑一声,“公子应该比我明白,若把这些人放回家园,对公子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不仅是对于他们的家人,整个江夏都会感激公子,这对公子在江夏的声望是多么有利,相反,若公子把他们视为自己兵源,虽然无可厚非,但失去了一次捞取江夏声望、民心的大好机会。”

  刘璟背着手在城头走了几步,又扶着城垛凝视远方,久久沉思不语,应该说徐庶的建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回头望着徐庶,见他一脸期待,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这件事就烦请元直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安排宣传人手,索性就大张旗鼓做一番。”

  徐庶见刘璟接受自己方案,心中大慰,深深施礼道:“卑职一定会安排好,让所有江夏人都承领公子的人情。”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江夏军战俘还没有从江东运来,刘璟却意外地迎来了从长沙郡赶来的客人。

  天刚亮,一支由三百余名骑兵组成的队伍出现在柴桑南城外,为首骑兵大喊:“请速禀报刘司马,长沙郡都尉黄老将军来了。”

  骑兵队中间是一名年约六十岁老将,须发半百,目光明亮,正是荆州名将黄忠,黄忠依然是中郎将,同时又兼任长沙郡都尉,掌管长沙五千军队,实际上他是去辅佐刘磐,不过长沙郡北靠柴桑,刘表的另一个意图,是想让黄忠在关键时刻出兵协助刘璟击败黄祖。

  所以黄忠的驻兵之地也位于长沙郡北部,下隽县和蒲圻县一带,这里紧靠江夏,一旦江夏战事激烈,黄忠便可以及时来援。

  不过上次江东军大举进攻柴桑时,黄忠还没有上任,军队也没有部署,刘璟也就没有用到黄忠这个最大的援军。

  黄忠是五天前到任,刚刚安排好军队,便立刻动身赶来柴桑,与其说黄忠是来拜访刘璟,不如说他是来检查刘璟的箭术进展。

  既然刘璟已经向他学箭,那他就是自己的半个徒弟,黄忠绝不允许自己教出的弟子吊儿郎当,箭法平庸,那就是损害他黄忠的名头。

  这时,城门开启,刘璟带着魏延、刘虎等大将快步走出城来,他脸上看似欢喜,却难以掩饰他心中的紧张,虽然刘璟坚持每天练箭,但他心里有数,他离黄忠的要求还有距离,这次黄忠的要求是,六十步外,二十箭十八中,而他这几天最好的记录却是二十箭十五中。

  刘璟快走几步,单膝在黄忠面前跪下,“末将刘璟,参见黄老将军!”

  后面随从也跟着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黄老将军!”

  黄忠连忙上前扶起刘璟,“璟公子请起,各位将军请起!”

  黄忠在荆州军中威望卓著,他的到来引发了柴桑守军的轰动,守城士兵纷纷上前见礼,连魏延这样的刺头也是衷心敬佩黄忠,黄忠和众人一一见礼,这才对刘璟叹息道:“来到柴桑,就仿佛回家一般,这种感觉很不错。”

  黄忠虽然因为赵云的缘故没有正式收刘璟为徒,但他们却有师徒之谊,刘璟心中也把他视为自己的一个师父,他微微笑道:“老将军若喜欢柴桑,这次就不妨长住几个月,顺便替我训练一下士兵。”

  黄忠瞥了他一眼,他看出了刘璟心中复杂,恐怕是又希望自己长住,又怕自己管束太严,黄忠嘿嘿一笑,“恐怕你言不由衷吧!我若长住几个月,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众人都知道刘璟跟黄忠学箭之事,不由会心笑了起来,刘璟挠挠头道:“不至于倒霉吧!老将军长住,只会使我箭术大涨,我高兴还来不及。”

  黄忠冷笑一声,“那就看看你今天的表现,我再决定是否在柴桑住上几个月。”

  ........

  校场上的训练已经停止,数千士兵将骑射场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长脖颈,极有兴致地观看刘璟的射箭,骑射场上搭起一座木台,木台上悬一面鼓,黄忠亲执鼓槌,须发贲张,双臂猛挥鼓槌,轰隆隆鼓声大作。

  一匹战马从西北角疾奔而来,激起滚滚黄尘,刘璟手执八斗射雕弓,身披鳞片铠甲,头戴红缨亮银盔,身后背一壶箭,跃马而奔,人如天神,马似飞龙,英姿勃发,激起士兵们一片掌声。

  刘璟从鼓台下疾奔而过,双腿控马,右手抽箭,搭弦张弓,弓似满月,一声弦响,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直射六十余步外的草人。

  ‘咔!’

  长箭准确地射中了草人前胸,赢得四周士兵一片欢腾,这是刘璟的第七箭,前六箭箭箭中靶,黄忠却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笑意,再次挥臂敲响大鼓,他不再给刘璟准备时间,要求连续射出,难度陡然加大。

  刘璟扭转码头,疾奔出数步,不加思索地再次张弓搭箭,一箭射出,这一箭力量十足,却从草人颈旁擦身而过,射空了,引起四周一片惋惜声。

  黄忠哼了一声,自己刚加快节奏就出现了漏箭,看来平时训练还是不够,他脸若寒霜,鼓声敲得更响。

  第一次失误使刘璟狠狠咬一下嘴唇,他并不着急出现,而是在回忆刚才一箭失误的原因,应该是射得太匆忙,没有找到最佳手感,其实这也是刘璟和真正箭术高手的区别所在,真正的箭术高手射箭并不需要寻找什么手感,射箭就是一种本能。

  而刘璟还远远没有练出这种本能,这是需要千万支箭的苦练后才能掌握,他现在只能靠手感,手感好时能一箭中靶,手感稍弱则容易射飞。

  今天他的手感不错,连续七箭中靶,只是在第八箭上稍微仓促,失手脱靶。

  刘璟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跃马疾奔,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手臂沉稳如山,一箭射出,刘璟心里便松了口气,这一箭精准地射穿了草人的脖颈,再次迎来一片喝彩声。

  这一箭找到了极佳的手感,后面十几箭射如行云流水,箭箭中靶,当刘璟抽出最后一支箭时,他已是十九箭十八中,完成了黄忠交给他的任务。

  这时,黄忠的鼓声已经敲到最急时,刘璟张弓搭箭,最后一箭射出,但箭一出手,他心中便暗叫一声糟糕,这一箭射坏了,箭矢从草靶头顶五尺上飞射而过。

  四周鸦雀无声,这一箭大失水准,令四周士兵一片愕然,刘璟回头向黄忠望去,却见他目光严厉地瞪着自己,刘璟不由苦笑一声,一箭失利,可谓前功尽弃。

  ........

  城头,刘璟和黄忠并肩慢慢散步,黄忠并没有因为最后一箭射坏而责罚他,其实黄忠知道,刘璟这段时间连续遭遇大事,生死攸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保持训练,还能有所进步,这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自己实在不必责罚他。

  “今天我来柴桑,其实主要是想和你谈一谈以后的事。”

  刘璟默默无语地走着,更多时候他是在倾听,很少打断黄忠的话,黄忠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临走时,州牧和深谈过,之所以让我驻兵长沙郡北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助你,能在关键时刻出兵助你夺取江夏,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两人已走到城墙尽头,扶住城垛向东望去,波澜壮阔的长江出现在眼前,奔腾向东流去,刘璟沉思良久,低声道:“我的打算已不是夺取江夏一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件事,缓和荆州与江东的仇恨,这是为了将来能联合东吴,共同抗曹,老将军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黄忠大为错愕,他没想到刘璟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但黄忠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将,他忽然懂了刘璟的意思。

  刘璟根本没有把黄祖放在心上,他的心已经放在未来,沉吟片刻,黄忠问道:“如果江东再大举进攻江夏,还会有联合抗曹吗?”

  “没有永远的同盟,自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刘璟平静地注视着江面道:“只要符合双方的利益,自然会坐下来谈判。”

  黄忠沉默了,他能理解刘璟的意思,他和东吴和解是为了荆州的利益,良久,黄祖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东缓江东,得到了州牧的支持或者是许可了吗?”

  刘璟摇摇头,“他不会同意!”

  “那你还....”黄忠更加不解了。

  刘璟负手淡淡地笑了起来,“我刘璟做事,不会刻意去执行谁的命令,我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荆州的未来,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就坚持去做,既然触怒州牧也在所不惜。”

  刘璟回头注视着黄忠,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饱含着太多的期待,“我希望能得到老将军的支持。”

  黄忠脸上了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如果到时你能说服我,那我一定支持你!”

  “如果说服不了呢?”刘璟又笑着追问道,

  “如果你连我都说服不了,那你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刘璟点了点头,他凝视着波澜壮阔的大江,胸中不由升起万丈雄心,他又像是对黄忠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遇风云便化龙,老将军,我刘璟就是这长江中的一条金鳞,当风云聚会之日,就是我刘璟褪鳞飞升之时。”

  黄忠也被刘璟的壮志感染,他仿佛也忘记了自己是效忠刘表,缓缓点头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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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斩马刀

  时间渐渐流逝,又到了建安八年的秋天,刘璟来到三国时代已整整两年。

  去年袁绍病亡后,为了争夺继承权,袁氏兄弟爆发了内讧,曹操静观其变,伺机而攻,同时离间西凉马腾和袁氏兄弟的关系,防止其在西面响应。

  而在江夏,虽然大局上保持了平静,但平静的江面下暗流不断,黄祖两次派人扮作江贼在长江上抢劫柴桑商旅的财物,但两次都被刘璟所破,令甘宁护航,斩尽江贼,黄祖只得作罢。

  另一面,黄祖探知刘璟和江东有往来,便暗中派人密告刘表。

  这个消息令刘表震怒,责令刘璟回襄阳解释此事,多亏得到蒯越再三维护,又以刘璟因此事在江夏声望大涨来解释,这件事才最终得以平息。

  四更时分,月朗星稀,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洒在长江上,将波光荡漾大江染上一层银色。

  长江南岸,刘璟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岸边,赤着上身,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睛微闭,前胸古铜色的肌肉微微起伏,他的体力在一点点的恢复。

  刘璟今年已经十八岁,岁月已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刻下了成熟的印记,在柴桑一年半的时间里,刘璟每天半夜都会出现在长江中,长久的刻苦训练,使他身体渐渐发生了改变,他变得更加魁梧健壮,筋骨强劲有力,力量迅猛增加。

  这一切都是得益于和玉真子的一段结缘,如果说外表的变化只是使刘璟看起来更加强壮健硕,可内在的变化只有刘璟自己清楚。

  他的力量得到两次迅猛提高,一次发生在去年冬天,另一次发生在今年夏天,那是一种由量变积累而发生的质变。

  一连两次力量提高使刘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他使用兵器的重量从四十斤提高到了七十斤,弓力也从八斗弓增加为一石五斗。

  尽管此时他还是无法使用吕布的方天画戟,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赵云告诉过他,一般会有三次提高力量的机会,他已获得两次,那么还有最后一次剧烈的变化。

  他耐心地等待着第三次机遇的到来,这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体验,就发生在突然之间,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会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所吞没,那是一种无比舒爽、无比愉悦的体验。

  刘璟的体力已渐渐恢复,他缓缓站起身,将战刀咬在口中,又一次纵身跳进了波澜壮阔的从长江,很快便从江面上消失,沉入了更深、更加黑暗的水底世界。

  .......

  卯时一刻,当东天空翻起鱼肚白,天色麻麻亮,城头想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咚——咚——’,早已等候城外的百余名卖菜农民顿时激动起来,调着菜担,赶着牛车,争先恐后地在城门口排起长队。

  城门准时吱嘎嘎地开启了,商贩、菜农以及几个游学的士子一拥而入,柴桑城又开始了每一天的生活。

  这时,几名随从簇拥着已筋疲力尽的刘璟骑马缓缓而来,士兵们早已习惯了他们首领的夜练,每天如此,风雨无阻,士兵们都对他这种坚忍不拔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璟进了城,将缰绳扔给随从,便直接上了城,他还需要休息半个时辰,使体力完全恢复。

  这一切早已轻车熟路,天天如此,城楼内有一间专门的休息房,房间内只有一张竹席,其余一无所有。

  他将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嚼碎咽下,盘腿坐在竹席上,此时他所有的神念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人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而他的体力正一点点开始恢复了。

  半个时辰后,刘璟精神抖擞地下了城,下一步他要去军营,巡视每天的士卒训练。

  今天却有异常情况发生,刘璟刚走下城头,一名士兵便迎了上来,“启禀司马,刚才徐县尉派人来说,若司马下城,请司马去一趟铁工坊,说有重要事情。”

  铁工坊是去年设立,实际上包括了冶炼和锻造两个工坊,是柴桑最重要的兵器锻造基地。

  从去年开始,刘璟通过陶家,大量购买丹阳县的优质铁矿石,又从巴蜀买来数量可观的石炭,由两百名冶炼匠负责冶炼高品质的精钢。

  精钢也就是高碳钢,其冶炼方法由张骞从西域传来,实际上就是在冶铁中加入适量碳粉,使铁的硬度更高,从而打造出高品质的兵器。

  从去年开始冶炼打造,柴桑不仅拥有二十几万斤上等精钢,同时也打造了数百副特殊盔甲和兵器。

  铁工坊位于水门旁,原是一片占地三十余亩的荒地,刘璟从土地主人手中买下了这片荒地,修建仓舍,搭建炼炉,并在四周修建了高高的围墙,由两百名士兵巡逻守护,戒备十分森严。

  这段时间,刘璟也格外重视铁工坊的情况,工坊内正在进行一项重大的试验,已经连续失败了几十次,但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刘璟刚走到工坊大门口,正好迎面遇到徐庶匆匆走出,脸上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公子,我正要去找你!”见到刘璟,徐庶立刻兴奋异常道。

  “是成功了吗?”刘璟有一种直觉,应该是成功了。

  徐庶激动万分道:“公子,成功了,终于打造出来。”

  刘璟呆了一下,随即像一阵狂风般向西北角冲去,他径直冲进一间屋子,屋子极为宽大,光线从四周窗户射入,使房间里格外亮堂。

  屋子里已有十几人,包括具体负责铁工坊的官员,柴桑工曹吴群,以及几名工吏,其余全部都是有名的铁匠。

  在屋子中间放着一张三丈的桌子,其实是由四张桌子拼成,此时在桌上摆放着一件特殊的兵器,从外形看,应该是一把剑,但这把剑长约两丈尺,柄长四尺。

  这柄长剑外形略有点像少府寺所打造的斩马剑,但细看又有不同,少府寺的斩马剑是一种宫廷御器物,一般不用于战场,所以无论手感还是外形都比较夸大粗壮,重四十七斤,长一丈五尺。

  早在半年前,工匠们便打造出了斩马剑,但那不是刘璟要的东西,他要是一种更加精细,更适用于实战的斩马剑。

  耗时大半年,经历数十次失败后,工匠们终于打造出了刘璟要的斩马剑,实际上,它的外形已经不再是剑,而是刀,更细长坚固,两边开刃,锋利异常。

  这柄斩马刀重只有三十四斤,长一丈四尺,刀刃又细又薄,仿佛能一刀劈断,但实际上,这柄长刀坚硬异常,尤其刀刃是用最好的精钢包夹打造而成,锋利无比。

  这就是刘璟所想象的陌刀,虽然和隋朝军队所使用的陌刀还是有所不同,但已经很相似了,而且它具备了陌刀所有的优势,但所有的工匠都一致称呼它为斩马刀。

  刘璟拾起这把长约三米二的直线形斩马刀,左右挥动,一种强大的杀机从他手中沛然而出,他想象中数百名重甲士兵同时挥动斩马刀,如墙推动,迎着曹操无比强悍的虎豹骑兵冲杀而去。

  刘璟轻轻抚摸刀刃,刀刃上泛着一层淡淡青光,他忽然回头喝道:“吴工曹可在!”

  工曹吴群立刻上前施礼,“卑职在!”

  “我来问你,打制这样一把斩马刀需要多少时间?”

  吴群躬身道:“回禀司马,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打造这柄斩马刀的方法,但工艺很复杂,而且也很难打造,稍不留神就会失败,我们初步匡算一下,三名工匠用半个月时间可以打造出一把。”

  刘璟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我不管那么多,我只问你,一月你能交给我几把?”

  吴群心中迅速盘算一下,一脸苦涩道:“最少十把,最多也只有十五把。”

  刘璟有些失望,他打算组建一支五百人的重甲士兵,可这个速度装备,至少要四年后才能完成,四年后,正好是建安十三年。

  刘璟把斩马刀放下,又对吴群嘱咐道:“尽量加快速度吧!另外和打造重甲一样,斩马剑的打造技术要绝对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请司马放心,卑职严控机密,绝不会泄露出去。”

  ........

  离开铁工坊,刘璟又转脚来到了军营,此时刘璟的军队总人数已达六千人,其中阳新县和下雉县各驻扎五百人,由军侯赵致和军侯王泰分别统帅,甘宁则率一千人驻扎在龙湾城,作为柴桑侧应。

  其余四千人则驻防柴桑,这些军队都经过长期训练,极为精锐,由魏延、刘虎、廖化、李俊四名牙将统领,向刘璟效忠。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刘璟已成为刘表子侄中势力最强之人,拥有精兵六千人,战船三百余艘,战马五百匹。

  刘璟骑马飞奔而至,在营门前翻身下马问道:“虎将军可在?”

  “回禀司马,他在校场内正率重甲兵训练。”

  刘璟点点头,快步走进军营,他老远便看见了刘虎,在校场的西南角,刘虎身先士卒,正率领三百名重甲士兵操练长刀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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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重甲步兵

  按照刘璟的计划,是要打造一支千人重甲步兵,兵器便是斩马刀,这支重甲步兵不畏箭矢,不惧骑兵冲击,将是他冲锋陷阵,迎战骑兵的精锐之军。

  但打造这样一支军队耗时耗力,需要大量上等精钢和技艺最精湛的铁匠,去年陶家花高价从会稽郡和吴郡请来三十名高水平铁匠,又在江夏招募了三百多名铁匠,他们整整耗时一年,才打造出三百件重甲和三百把三尖两刃长刀。

  刘璟又在士兵中挑选出三百名身高强壮者,每个人皆身高八尺以上,膀大腰圆,力大无穷,由刘虎率领这支最精锐的重甲士兵。

  刘璟慢慢来到西南角,只见三百重甲士兵身披厚甲,身上精钢打造的铁片鳞光闪闪,从头到脚,封闭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口鼻眼睛,整具铠甲重三十斤,再加上三十斤重的三尖两刃刀,,每个士兵承受着六十斤的重量。

  这无疑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也不能持久作战,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化训练,让士兵们渐渐适应这种沉重的压力。

  校场上,三百名重甲士兵站列成三排,同时挥动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长刀如雪花飞舞,一片寒气森森,为首一名同样身劈重甲的大将,他那招牌似地大号菜刀,人人都知道他是谁。

  “杀啊!”

  刘虎一声暴喝,手中大刀横劈而去,后面三百名重甲步兵同时大喊一声,三百把长刀同时横劈,一片刀光闪烁。

  这时,刘虎远远看见刘璟走来,便停下训练,回头喝令道:“解开盔甲,休息半个时辰!”

  旁边几十名士兵纷纷奔上前,替士兵们卸甲,刘虎也卸下了盔甲,浑身大汗淋漓,内衣全部湿透,他拾起水葫芦,咕嘟咕嘟喝个痛快,这才对刘璟笑道:“这种训练倒也不错,我发现我的力量又有所增加。”

  刘璟走上前排排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刘虎挠挠头,“什么好消息?”

  “铁工坊已经造出第一把斩马刀!”

  刘虎惊喜得跳了起来,“刀在哪里?”

  他对斩马刀盼之已久,随着他武艺渐渐提高,他终于理解了刘璟教他的三招枪法,‘凤点头、凤回头和凤翅扫’,用刀是使不出这三招的精华,必须用能刺能砍的兵器,他的大菜刀也越来越不受他的喜欢了。

  他盼望着斩马刀的出世,他看过图样,那是一种特别细长的战刀,同时前段锋利,可以像剑一样刺穿前胸,那简直就是为这三招而设计的兵器。

  “司马,能否把刀给我先用?”刘虎的眼睛里充满了渴盼。

  刘璟笑了笑,“把刀留给工匠们研究吧!再等两天,打造第二把斩马刀,我就交给你一把。”

  刘虎尽管心痒难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刘璟在他对面席地而坐,捡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比画几下,对刘虎道:“重甲士兵最厉害之处,不是他们个人勇力,而是一种集体的力量,他们三百人要形成一块铁板,站则同立,行则同步,如墙而列,决不能被打散落单,在战场上,一旦重甲士兵落单,就必死无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虎默默点头,“我明白!”

  “光你明白还不行,还必须让所有士兵们都明白,让他们意识到集体力量的重要,比如现在休息时,你就可以组织大家一起讨论,敌人可以用什么办法对付重甲士兵,然后我们又该怎么应对,把众人的热情都发挥出来,你这个统帅就合格了。”

  “那我现在就去!”

  刘虎起身向士兵们大步走去,刘璟一把没有抓住他,望着他在士兵群中大喊大叫,“都到老虎身边来,我们一起讨论怎么避死的办法。”

  刘璟不由摇摇头笑了起来,他发现刘虎和魏延是两个极端,魏延严厉异常,一丝不苟,却又公正公平,赢得士兵们的尊敬,同时也有一点害怕。

  而刘虎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不得不喜欢他,无论士卒和将官都叫他老虎,对他不满时,甚至可以和他扭打一场,正是这种兄弟般的交情使刘虎同样赢得士兵由衷的爱戴。

  相比之下,廖化和李俊就显得稍微平庸一点,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在刘璟面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司马,军营外有人找,好像是赵云将军。”

  刘璟顿时大喜,赵云来了,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赵云了,但他心中随即又疑惑起来,赵云怎么会来柴桑?

  刘璟快步来到营门外,见大门不远处,赵云身着军服,骑在战马上,满脸带着笑意,在他身后数十步外,还跟着两名随从。

  见刘璟出来,赵云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催马迎了上来,“老弟,我们好久不见了。”

  他翻身下马,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赵云又上下打量他,感叹道:“一年不见,你长得更加健壮结实了。”

  “天天苦练,饭量又大,自然会长得更健壮。”

  刘璟笑了笑又问道:“大哥怎么会想到来柴桑?”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赵云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你哪有时间,而且事先也没有写一封信来。”

  赵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然没有时间特地来看你,这一次是陪同主公去长沙郡看病,路过柴桑,特地来看看你。”

  “刘皇叔生病了?”刘璟惊讶地问道。

  赵云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也没有生病,只是久未得子,他心中焦虑,听说长沙太守张机善诊不育,特赶来长沙求诊。”

  刘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心中暗忖,‘莫非就是此次看病后,刘备终于有了刘禅。’

  这时,赵云又提出了他的真实来意,“上一次和你比武还是新野之战,已经一年半过去了,我想试试你的武艺,来吧!我们较量一番。”

  刘璟也同样心痒难耐,这一年多来,他不仅力量大幅提高,而且对百鸟朝凤枪已有了更深的体悟,此时,和他在新野之战相比,他已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不多时,两人披挂上阵,刘璟的青影枪已经弃之不用,半年前,铁工坊的工匠们用上等精钢给他打造了一支月牙戟,长一丈四尺,重六十八斤,他早已练得娴熟无比。

  赵云有些惊讶,刘璟竟然开始用戟了,戟比枪更加凶猛,不仅有枪的刺杀,还能用上刀的劈砍,赵云最初练的是戟,但师父玉真子坚持让他用枪,因为赵云身上缺乏一种霸道之气,戟是霸者之武,赵云暗暗点头,他也感觉刘璟更适合用戟。

  “来吧!全力施为。”赵云远远大喊道。

  刘璟注视着赵云,双腿轻轻一夹战马,战马开始小跑起来,紧接着越奔越快,快如疾风,刘璟一挥长戟,平直地向赵云咽喉刺去,这一戟不紧不慢,却注满了力道,沉重如山,这同样是一招凤点头,却没有了从前那种快如闪电的感觉,仿佛变得平淡无奇。

  但赵云却能体会到平淡无奇中的杀机,这是一种大道至简的招式,他心中也不敢有半点大意,大喝一声,‘来得好!’

  双臂一抖,长枪吐出九个枪头,缠绕住了长戟,这便是‘百鸟朝凤’,天下第一封御之招,只听‘当!’一声巨响,长戟荡开,赵云破了刘璟迎面一击,两马交错,赵云枪锤击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扑刘璟后背,当初这一击,将高览打成重伤。

  刘璟却长戟轻挑,力道精微,准确地将枪锤挑飞出去,第一个回合,两人打了一个平手,连赵云也忍不住喝彩起来,好一员少年猛将,他兴奋得大喊:“璟老弟,我们再来!”

  这一次赵云挺枪疾刺,采取了主动,刘璟大喝一声,挥戟相迎,两人在校场上厮杀成一团。

  不远处,刘虎看得张大的嘴,他很清楚的记得,两年前,刘璟根本抵不住赵云一个回合,现在他们居然厮杀了十几个回合,刘虎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楚,这小子的武艺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但最惊讶的还是赵云,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的武艺竟然如此进步神速,竟然已经和自己拼战了十五个回合,虽然力量还比自己逊一筹,但对百鸟朝凤枪的理解,已经完全不亚于自己。

  不过赵云的经验远胜刘璟,使他很快便掌握了主动,又战了几个回合,当两马再次相错,赵云单手执枪,引开了刘璟长戟,右手拔剑而出,一剑向刘璟脖颈劈去。

  这一剑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刘璟重心已失,身不由己,想闪也闪不开,赵云剑速快得无以伦比,从刘璟眼前一晃而过,如果是真劈,他的人头早已飞起。

  “我认输!”

  刘璟将收戟认输,尽管是认输,但他脸上却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自己竟然能和赵云激战近二十个回合,想到当初,他连赵云一招都挡不住,现在他居然能和赵云激战一番。

  赵云催马上前,在马上和他拥抱一下,低声赞道:“很好!”

  “和于禁比如何?”

  赵云微微一笑,“你现在再遇到于禁,可以和他打个平手了,不过你的经验还不够,还需要实战的磨练,别因为我的一句话,又栽在于禁手上。”

  两人想起上次之事,都不由大笑起来,赵云很少这样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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