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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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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太子’无用(上)

  汉代建造房屋,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

  列侯公卿以及食禄万户以上的住宅称之为‘第’或者‘宅’。

  第宅的大门,可以直接开向大街,出入不受里门开闭的限制。似刘闯所住的地方,为里闾,进出都会受到限制。

  不过东汉末年,礼乐崩坏,早已没有了汉初时的严格规定。

  麋家大宅的建造,从某种程度上已经逾越了礼制,不过在朐县县城,乃至东海郡,官府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麋家的宅第。麋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得鬼子哈哈笑。

  钱财可以通神,这是自古以来未曾改变的法则。

  麋家大宅里,建有一座望楼。

  大门外,喊杀声震天,麋家家人正奋力抵抗。

  可是在望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色。麋芳站在垛口,看着院墙外蜂拥而来的羽山贼,露出焦虑之色。

  麋芳?

  没错,正是麋芳!

  他不是应该在郯县处理事情?为何会出现在这望楼之中?

  除了麋芳之外,望楼里还有一个魁梧男子。如果刘闯在这里,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因为这男子,刘闯一定认得,就是那个在浮屠寺和刘闯争执,又在沭水河畔把刘闯打伤的张飞,张三爷。

  三爷神色轻松,面对着院墙外蜂拥而来的羽山贼,毫无反应。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洒在胡须上,在火光中晶莹剔透。

  “三将军,该动手了吧!”

  张飞哈哈大笑,“子方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控。

  此次主公决意铲除羽山贼,断然不会让他们逃走。不过,城门那边还没有传来信号,说明张闿还未投入全部兵力。只有让他全部投入战场,才可以一网打尽……些许毛贼,子方有怕什么?主公这次投入五千兵马,更派我率三百白眊精兵坐镇麋府,你大可以不必担心……

  让你的家仆再抵挡一下,只要城门口传来信号,就是反击之时。”

  张飞神色轻松,说不出的惬意。

  说完之后,他又喝了一口酒,连声赞叹‘好酒’。

  麋芳心中无奈,脸上却不能流露出半点不满之色,“来人,再为三将军取一坛好酒。”

  张飞闻听大喜,连连点头道:“子方果然晓事……你不用担心俺吃多了酒误事。不瞒你说,俺吃一杯酒,就涨一分气力。这酒吃的越多,气力就越足,待会儿杀贼也就杀得越痛快。”

  我呸!

  麋芳心里一声咒骂:只听说过贪杯误事,哪有说越持久越厉害的道理?

  谁不知道,你张三爷是出名了酒后无德……我给你酒不为别的,就是怕你耍酒疯,寻生事端。

  大兄也是,派谁来不好,居然把他派来。

  让二将军过来,或者让陈将军过来,都好过让三将军坐镇这边。

  只是,任他满腹牢骚,却奈何不得张飞。

  麋竺决定把宝压在刘备身上,而张飞更是刘备的心腹,万万得罪不起。麋芳想到这里,探头向望楼下看了一眼。望楼下,三百身披白眊披衣的白眊精兵,沉静列队,丝毫没有慌乱。

  这心里,总算是平静一些。

  麋芳旋即传令下去,命家中奴仆,拼死抵抗。

  喊杀声越来越响,羽山贼蜂拥而来……当初为了引诱羽山贼上当,麋竺率家僮三千离开朐县。除了迷惑羽山贼之外,麋竺还要担负另一个任务。他率家僮秘密潜入戚县,监视吕布动向。

  一旦吕布用兵,麋竺可以形成有效牵制,为刘备调拨兵马争取时间。

  如此一来,麋家的力量自然也就变得薄弱……

  单靠一干家仆护院,想要挡住羽山贼,难度自然很大。幸亏今天有一支商队返回,算是平添了一股力量。可即便如此,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张三将军坐镇,麋芳心里总觉无法安定。

  麋家大院门前,已尸横遍地。

  羽山贼疯狂的攻击,令麋家死伤惨重。

  “二老爷,前面快顶不住了……麋沅身受重伤,麋涉方才派人过来,也说有些支持不住,请二老爷早作定夺。”

  麋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麋涉、麋沅,可都是他的心腹,也是麋芳一直在培养的助手。

  麋沅重伤了?

  麋芳有些按耐不住,他扭头向正在大口喝酒的张飞看去,刚想要说话,却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战鼓声。

  鼓声,是从城门口方向传来。

  张飞立刻把酒坛子扔到一边,健步来到望楼窗口,举目眺望。

  城门方向,一道狼烟冲天而起……

  张飞脸色一变,二话不说,转身向望楼下冲去。

  “子方,传令下去,让你的人后退……白眊列阵,随我出击。”

  张飞声若巨雷,却让麋芳喜出望外。

  “让麋涉退下来,退下来!”

  他大声喊道,家臣忙不迭跑去传令。

  用力呼出一口浊气,麋芳整个人好像瘫了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淋。

  这三将军,还算是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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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朐县城下,火光冲天。

  管亥手持一口大斧,率一队巡兵,死守在城门卷洞外,把数以百计的羽山贼锐士死死挡住。

  听闻羽山贼欲袭击朐县,管亥一直加以小心。

  但他完没有想到,羽山贼竟然会选择在今夜动手!本来,他只是带人在城下巡视,不想一伙贼人突然从路边的小巷中杀出。与管亥想像中的羽山贼不同,这伙贼人战斗力极为惊人。

  猝不及防下,数十名巡兵被贼人所害。

  幸亏**率队赶来,否则这城门卷洞必然被羽山贼夺取。

  管亥匆忙下令,命人关闭城门。哪知道就在他准备关闭城门的时候,城外又出现一支兵马,向城门发动攻击。而且,贼人数量惊人,居然近千兵马。管亥当时也吓了一跳!要知道,朐县守军不过三百巡兵,而贼人多达千人,着实有些出乎管亥的意料之外。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黄革率一部兵马赶来,迅速登上城头,并下令管亥尽快除掉城内的羽山贼细作。

  黄革的兵马从何而来?

  管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不想去弄清楚,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让他感到焦头烂额。

  该死,该死!

  管亥在心里不停咒骂。

  真的是阴沟里翻船,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了眼。

  羽山贼的这次偷袭,显然是经过缜密策划。从一开始制造恐慌,迫使朐县周遭百姓逃至朐县城内。而羽山贼则趁机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制造混乱,协助羽山贼夺取朐县。这一步步走的非常妥当,就连管亥这个曾经统帅过千军万马的黄巾军渠帅,也没有觉察到其中危险。

  疏忽了,真的是疏忽了……

  两名羽山贼锐士突破了巡兵防线,朝卷洞扑来。

  管亥手持大斧,二话不说就迎上前去,将两个锐士拦住。可问题是,数百羽山贼锐士,绝非巡兵的水准可以抵挡。所谓巡兵,平日里所做的工作主要是以维持治安为主。虽然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应付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可若是对付那种精锐士卒,立刻会原形毕露。

  而且,羽山贼锐士不断在武力上强于巡兵,其装备也胜过巡兵不少。

  为了保证这次偷袭成功,阙霸和张闿几乎把军中最好的装备都交给了这些锐士持有。所有人身披筩袖铠,手持缳首刀。如此一来,只短短几个回合,巡兵的防线就被羽山贼突破……

  “挡住他们!”

  管亥嘶声大吼,手中大斧轮圆了,瞬息间将两个羽山贼锐士劈翻。

  他在城门卷洞外左冲右突,见那里出现危险,就立刻前去支援。可即便如此,在羽山贼锐士的攻击下,巡兵防线不断后退,已渐渐退至卷洞内。管亥独自在卷洞外持斧阻敌,可效果显然不是太好。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黄革也是紧张万分。

  “张南,城上就交给你来指挥。”

  黄革故作镇静,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指挥权交给张南。

  不少巡兵感到不满,张南只是个队率,在巡兵之中,地位也不算太高,为何要把指挥权交给他?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巡兵感到震惊。

  张南也不客气,领命之后,拔出宝剑,厉声喝道:“白眊兵,列阵阻敌……巡兵后背,运送箭矢辎重。

  **,你带两队巡兵,到城下援助朱贼曹。我知他悍勇,只是羽山贼今日倾巢而出,只他一个人,恐怕也难以守住城门。白眊御敌,务必要坚持住,今日一战后,朐县必能从此太平。”

  这张南根本不像是一个巡兵队率,指挥起来颇有章法。

  而跟随黄革登城的二百兵卒,二话不说便冲到女墙之后,随着张南一声令下,弯弓搭箭,向城下蜂拥而来的羽山贼射去。

  **眼睛一眯,看了黄革一眼,似乎恍然大悟。

  这个张南,绝对不是黄革的亲戚……看起来,黄革早就有所准备,而张南的来历,伴随他那一声‘白眊兵’似乎也呼之欲出。**听人说过,刘使君帐下有一支悍卒,名为白眊精兵。如果此白眊为彼白眊,岂不是说刘使君已经派来援兵相助?那这一战,定胜多负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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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太子’无用(下)

  想到这里,**便有了打算。

  必须要尽快通知朱贼曹,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兄弟们,随我到下面助战。”

  **大叫一声,带着两队巡兵便冲下城头。

  这时候,城门楼下的巡兵已经岌岌可危,管亥如同疯虎般亡命搏杀,手中那口大斧,已不知斩杀了多少羽山贼锐士。可是羽山贼锐士却毫不畏惧,依旧疯狂冲击卷洞,管亥身边的巡兵,也越来越少。

  “朱贼曹,我来助你!”

  **率部冲下驰道后,立刻接管了卷洞防线。

  管亥精神一振,连忙大声道:“**,守住城门,切不可被贼人打开……城门一开,朐县危矣。”

  “朱贼曹放心,城中设有援兵。

  刘使君已派人前来相助,估计用不得太久,就会有援兵抵达。”

  管亥闻听一怔,手底下也随之一慢,险些被一名锐士所伤。他怒吼一声,劈手从那锐士手里夺过一杆长枪,手中大斧顺势脱手,砸在对方的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横流……**说的很模糊,但管亥已经猜到了其中奥妙。这是一个陷阱,麋竺带走府中僮客,更抽调走朐县乡勇,为的就是引诱羽山贼上当。看起来,从一开始麋竺就看破了对方的行动,才会有此安排。

  这样也好,有援兵在,想来可以抵挡住羽山贼的攻击。

  管亥精神大振,手中大枪上下翻飞,接连刺杀数名羽山贼锐士。

  而卷洞防线随着**率部支援,也渐渐稳住阵脚,更在管亥的带领下,缓缓向外扩张……

  羽山贼虽占据人数优势,却步步后退。

  张承在后方观察敌情,眉头已扭成了一个川字,心里暗自着急。

  战况,似乎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顺利啊……原本以为城中兵力空虚,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可现在看来,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数。管亥的勇武,张承自然知晓,甚至早在阙霸张闿的计划之中。但他却没有想到,管亥竟然强悍如斯。方才明明已经快支撑不住,却靠着管亥一个人的悍勇,生生抵挡住羽山贼的攻击。此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绝对是一大臂助,一大臂助!

  如果只是管亥一人悍勇,张承倒还不怕。

  任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城外有我大军猛攻,城内我们也占居人数的优势,城门早晚告破。

  可是,当**率两队巡兵前来助阵的时候,张承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妙。

  朐县巡兵就那么几百人,先前偷袭,已经斩杀了几十人,如今强攻卷洞,又有几十人毙命……也就是说,城楼上最多不过三四百人,怎可能还能分出两队巡兵支援卷洞?听城楼上的喊杀声,战况似乎有些焦灼。也就是说,巡兵挡住了城外的攻势,可这又怎么可能?

  **心里,有一种不祥预感。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取出弓箭,对准管亥突施冷箭。

  管亥被十数名锐士围住,根本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忽听耳边响起**的喊声:“朱贼曹,小心!”

  本能的反应,让他下意识侧身闪躲。

  一支冷箭从人群中射出,管亥虽然有所防备,可因为受那些锐士的牵制,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噗!

  箭矢正中管亥肩窝!

  犹豫是仓促迎战,管亥也没有穿戴甲胄,身上更没有任何防御。

  冷箭射中管亥的肩窝,令他不由得一个摇晃。顺势看去,就见人群中一个小将手持铁胎弓,正弯弓搭箭。管亥顿时大怒,猛然振臂,长枪脱手飞出,朝着人群中的张承,便狠狠掷去。

  “小贼,敢冷箭伤人!”

  长枪脱手之后,管亥脚下一滑,身形晃动,躲开对方的缳首刀,探手从右肩窝上拔下箭矢。

  一股血箭,喷涌而出。

  也幸亏张承的箭矢是普通的制式狼舌箭,没有做什么手脚。

  否则的话,足以让管亥丧失战斗力。一个锐士见管亥受伤,顿时大喜,健步冲上来,劈面就是一刀。管亥疼的到吸凉气,不过脑袋始终保持清醒。他脚下一个错步,让过那口缳首刀后,猛然近身,手中箭矢啪的便拍在那锐士面门上,右手顺势从那锐士手中夺下缳首刀。

  张承闪身躲过飞射而来的长枪,就听得身后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锐士躲闪不及,被管亥掷来的长枪正中胸口。那长枪上巨大的力量,把锐士的身体撞飞起来,而后狠狠钉在地上。

  好厉害的家伙!

  张承脸色一变,心里面隐隐有些后怕。

  如果他刚才慢一步,恐怕就被钉死在地上……父亲和阙叔好像失算了!虽然知道这管亥的厉害,但似乎依旧低估了此人。早知这样,还不如把此人收买,哪怕把他调出县城也好,也不至于会如此伤亡。这厮若不死,想要夺取城门可是麻烦……张承承认,他有些欣赏管亥。可这个时候,那点欣赏之情,比起大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心里已生出除掉管亥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对准犹如疯虎般在人群中厮杀的管亥,准备再施冷箭,射杀对方。

  就在这时,身后长街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紧跟着,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令张承忙不迭回身看去。

  “狗贼,休伤我亥叔!”

  一匹五花虬,驮着一个如铁塔般魁梧的少年飞驰而来。

  那少年手持一口甲子剑,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在后面列阵的羽山贼锐士上前阻拦,却被对方轮刀劈斩,如劈波斩浪般,眨眼间就杀入后军之中。张承眼睛一眯,脸上显出了惊容。

  刘闯?

  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张承打听清楚,知道刘闯在里闾家中,所以命宫九带了十几个人过去。

  在他想来,刘闯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虽然外面传言,他如何如何悍勇,但毕竟身单力薄,必死无疑。哪知道刘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张承就知道,宫九带的那些人,一定失败了!

  废物!

  张承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立刻转头用弓箭对准了刘闯。

  哪知道,就在他准备松弦的一刹那,却见刘闯突然从马背上拎起一个人来,高举过头顶……

  “狗贼,可认得此人?”

  火光中,张承一眼认出,刘闯手中的青年。

  “太子?”

  他失声叫喊,手一颤,弓弦声响,箭矢离弦飞出,却射中了一名羽山贼锐士。

  不过,张承很快就冷静下来。

  今日之战,许胜不许败,如果无法夺下朐县,自己这些人可就难逃一死。相比之下,太子阙黎就显得无足轻重。要知道,当初阙宣起事,手下多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后来阙霸和张闿稳住局势,羽山贼早就四分五裂。阙黎,不过是阙霸和张闿为凝聚士气推出的旗帜。

  张承一向不太喜欢阙黎,因为在他看来,阙黎这个人没有半点担待,纯粹的酒囊饭袋而已。

  如果他不是阙宣的儿子,又有阙霸扶持,张承根本不会在意阙黎。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举事前,张闿的吩咐:“此次行事,都是那阙黎惹出来的麻烦。此人德行浅薄,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你阙叔当初也是不得已才扶持他出来……如今咱们要投奔吕布,再要这劳什子太子作甚?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不是保护阙黎,而是无比要夺取城门。”

  张承想到这里,目光顿时一冷。

  从胡禄中抽出一支箭矢,他再次弯弓搭箭,对准刘闯手中的阙黎。

  “今日之战,乃我羽山军生死存亡之战,岂可因一人而耽搁大事?

  兄弟们,给我拦住刘闯……张超,你带人继续强攻城门,一定要尽快将城门拿下,否则危矣。”

  张超是张承的堂弟,张闿的侄儿。

  他自然以张承和张闿马首是瞻,听得张承吩咐,便大喝一声,拔刀率领数十名锐士冲向管亥。

  “张承,你敢!”

  阙黎忽然醒来,就听到张承的那番话,顿时大惊。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承冷着脸,一箭射出,正中阙黎脖颈。

  箭矢穿透了阙黎脖子,一股血箭喷在刘闯脸上。刘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阙黎都敢射杀,以至于被鲜血迷了眼睛。他连忙丢掉阙黎的尸体,伸手抹去脸上浓稠的血浆。也正是这瞬间功夫,刘闯手中甲子剑一个破绽,就见一名锐士冲上来,一刀砍在了五花虬的腿上……

  五花虬一声惨嘶,扑通便倒在地上。

  刘闯也随之摔落马下,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三支长枪就刺在他先前摔倒的地方。刘闯手握甲子剑,猛然回身打滚,又躲过两口缳首刀的袭击,身体压住了枪杆,借力一声大吼,呼的弹身而起。

  “横刀式!”

  甲子剑轮圆了一招夜战八方,刘闯身形原地旋转,身外一溜刀光掠过,就听得两声惨叫,两个锐士被他当场腰斩。

  张承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刘闯,突然间一咬牙,从胡禄里抽出一支鸣镝,对空射出。

  刺耳的锐啸声在城门上空响起,紧跟着,城外喊杀声猛然提高,确是张闿下令,全军出击……

  “顶住,给我顶住!”

  黄革腿发软,站在城门楼上嘶声咆哮。

  因为羽山贼的攻击,突然间变得猛烈数倍。

  站在黄革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城外黑漆旷野中,突然涌出无数兵马,向朐县县城扑来。

  “张校尉,这该如何是好?

  刘使君的援兵在哪里?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

  张南此时,已浑身浴血。

  不过,他脸色依旧沉冷,丝毫没有半点恐慌。羽山贼攻势加强,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张南没有理睬黄革。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吼道:“传令下去,点起烽火狼烟,擂响战鼓……通知三将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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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刘勇斗张飞(上)

  哐当!

  伴随一声巨响,麋府大门洞开。

  已经攻到麋府大门外的羽山贼一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在后方督战的阙霸,也露出疑惑之色。

  他连忙定睛观瞧,就看到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驮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彪形大汉如同一股黑旋风般从大门后冲出来。那彪形大汉跃马挺矛,眨眼间便杀入羽山贼阵营之中,顿时掀起血雨腥风。

  一杆丈八蛇矛枪,马前无一合之敌。

  这大汉所过之处就见血肉横飞,丈八蛇矛枪如疾风暴雨般刺出,透出无尽的狂野气势。而在这大汉身后,紧跟着冲出来一队队身披白?披衣的精锐悍卒。与麋家那种毫无章法的搏杀不同,这支白?精兵一出现,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虽数百人,却杀得羽山贼抱头鼠窜。

  这绝不是一场平等的战斗!

  白?精兵显然是训练有素,冲出大门后,立刻三人结阵,相互配合。一人持盾封挡,一人转过去一刀就把对手劈翻,紧跟着第三人迅速换位,站在那杀敌锐士原来的位子,形成有效保护。

  三角阵不断转动,就好像一台台精密的杀人机器。

  当近百战阵组合在一处之后,战场上的局面,顿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勇猛的羽山贼,被对方杀得晕头转向。

  主将跃马挺矛,如入无人之境。而白?精兵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疯狂吞噬着羽山贼的性命。

  阙霸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倒吸一口凉气。

  “张飞?”

  他失声叫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张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傻子,也能弄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上当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但硬生生压住了逃跑的冲动。

  这时候能跑到哪里?

  恐怕整个朐县,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已经身处陷阱之中,想要活命,唯有拼死一搏……

  阙霸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张飞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只要张?能攻进朐县,就保留了一线生机。所以,阙霸无论如何都必须咬牙挺住。撑过去尚有一线生机,若这时候逃走,那才是死路一条。他抬手摘下大刀,深吸一口气,纵马而出。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敌……”

  羽山贼并不认识张飞,虽然张飞和白?精兵杀法惨烈,但是看到阙霸冲出来,羽山贼顿时稳住了阵脚。这些羽山贼,曾追随阙宣征战泰山郡,后来更杀入徐州,也算是见过些世面。

  故而白?精兵虽然凶狠,但羽山贼并没有退缩。

  阙霸拍马舞刀,便拦住张飞。

  不等张飞开口询问,他迎面就是一刀,恶狠狠斩向张飞。

  张飞不慌不忙,举枪相迎。

  刀矛交集,发出一声脆响,阙霸被那丈八蛇矛枪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虎口迸裂,两手顿时鲜血淋漓。

  大刀再也拿捏不住,一下子脱手飞出。

  阙霸吓了魂飞魄散……早就听人说过,这张飞是刘备爱将,有万夫不挡之勇。可那毕竟是传说,阙霸并没有见过张飞出手。所以一开始,他虽然没想着能胜过张飞,但自认为能够抵挡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阙霸当初也是阙宣手下的悍将……哪知道,只一个回合就抵挡不住!

  怪不得当初曹操征伐徐州,手下猛将如云,却被刘备劝退!

  阙霸后悔不迭,忙拨转马头,嘶声喊道:“拦住他!”

  他落荒而逃,朝朐县城门方向跑去。张飞露出一抹戾色,催马就追,“狗贼,看你往哪里跑!”

  不过,没等他追出几步,就被十几个羽山贼拦住。

  张飞大怒,丈八蛇矛枪上下翻飞,无回枪法如疾风暴雨,十几个羽山贼在数息间,就被张飞刺倒在血泊中。

  只是,当他把那些羽山贼杀退之后,阙霸已不见了踪影。

  麋府门外的羽山贼更惊慌失措,阙霸临阵逃脱,令羽山贼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乱成了一团。

  论局势,在白?精兵搏杀之下,羽山贼本就不是对手。

  阙霸再一逃跑,羽山贼更无心恋战,迅速溃败下来……麋芳这时候也重整家丁,带人冲出大门。可是看眼前这一面倒的局势,他也吃了一惊,心中一边感叹白?精兵凶悍的战斗力,一边暗自赞同麋竺的眼光。

  麾下有如此精兵,刘使君果然不凡。

  说不定这次我麋家就要飞黄腾达,以后定能在徐州占一席之地。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麋竺离开时的一番话语:“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会委屈了小妹……可你要知道,刘使君何许人也!其人乃当时伟丈夫,就连陈元龙那等骄横之士也不敢小觑主公。

  如今刘使君羽翼未丰,你我投奔,他定会接纳。

  可你要知道,刘使君麾下能人何其多?且不说二将军三将军勇武无双,叔至更有大将之风,可独挡一面。简雍孙乾,皆善辩多谋之士,那孙乾更拜在郑玄门下,岂是你我可以相比。

  日后刘使君成就大事,你我虽能获得重用,却未必能成为刘使君心腹……唯有和刘使君成为一家人,才可以得到更多好处。小妹和刘使君虽说年岁相差甚大,但也算不得真个委屈。”

  也许,兄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是以小妹的性子,真能够同意吗?

  还有,那个刘闯……小妹以为她偷走我的参丸是神不知鬼不觉,可那又如何能瞒得过我?她对刘闯那么用心,恐怕不是一桩好事。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会平添许多变数。

  麋芳眉头,扭成了一团。

  “二老爷,可要随同追击?”

  麋涉站在麋芳身边,轻声询问。

  麋府门外的羽山贼已经被白?精兵杀退……张飞却没有就此罢手,带着白?精兵沿长街追击,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麋芳用力甩了甩头,这件事还是等大兄回来再说!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三将军既然率部追击,我身为地主,又岂能落于人后?

  “传令,随三将军杀敌!”

  麋芳大喝一声,麋家家丁立刻随着白?兵追下去。

  只是这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受。

  麋芳总觉得那件事不太靠谱,若弄个不好,恐怕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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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楼上鼓声响起,烽火狼烟冲天。

  城外,突然间喊杀声大作,徐州兵从天而降,自四面八方向朐县县城包围而来。

  张承虽然不清楚外面的局势,可是当那烽火狼烟出现,他就感到事情不妙……不过,张承很冷静,见情况不妙,连忙下令,命人继续攻击城门,同时又弃了刘闯,把张超悄悄唤来。

  “兄长唤我何事?”

  张超个头不高,看上去还不到170公分,但长得却极为敦实。

  他性子粗豪,喜欢与人争强斗狠。方才围攻管亥,正杀得兴起,却被张承召唤过来,心里有些不快。

  张承并没有在意张超的态度,而是一把攫住张超的胳膊,“小超,咱们走!”

  “走?”

  张超一脸疑惑,诧异看着张承,有些不太明白。

  “情况不妙,我们恐怕是中计了……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城门有管亥和刘闯在,就算强攻也要损失惨重。更何况,城外有埋伏,城里的巡兵一旦缓解了压力,定然会分出援兵,到那时候,咱们想走都难。”

  也许是为了应证张承的话,城头上传来一阵欢呼声。

  “援兵到了!”

  张承脸色顿时难看,忙扭头朝城楼方向看去。

  就见一队武卒正沿着驰道迅速奔来……虽然隔着距离,但张承还是能感受到,这些武卒,绝对不是朐县的巡兵。他一咬牙,拉着张超就要走。哪知道走了两步,就听张超问道:“那叔父和阙叔怎么办?”

  张承心里一沉,也有些犹豫。

  可就是在他犹豫的一刹那,城楼上的武卒已经冲出驰道,迅速和管亥等人汇合一处,将羽山贼围住。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承一咬牙,厉声道:“父亲如今已身陷重围,生死不知。

  阙霸与我们有何关系?若真为求生,他定会将你我出卖……先保住性命,才能为日后图谋。今日咱们若都死在这里,谁又为父亲报仇?小超,休要效仿妇人优柔寡断,快随我突围。”

  看得出,张超对张承还算是信服。

  虽然他一肚子的不甘心,也知道张承所言不差。

  当下他随着张承就走,临走时还叫上了十几个心腹,神不知鬼不觉从战场上脱离出去,消失在巷陌之中。

  他们前脚刚走,阙霸带着残兵败将就赶到了城门下。

  眼见这情形,阙霸面如死灰。

  身后,张飞那如同巨雷般的吼声响起,“阙霸,看你还能跑到哪里?把你的脑袋与你家三将军!”

  “给我杀!”

  阙霸心知,自己落在刘备手中必死无疑。

  当初他和张?为阙宣报仇,秘密谋划劫杀曹嵩,引来曹操兵犯徐州。

  哪知道,曹操到徐州后大开杀戒,血洗彭城郡,令徐州上上下下同仇敌忾,陶谦更招来刘备为援兵,劝退曹操。可以说,徐州上下对阙霸和张?恨之入骨。以刘备的性子,哪怕他有心收留阙霸和张?,但面对徐州上下的仇恨,也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他二人。

  所以,留给阙霸的路只有一条。

  夺取城门,杀出去和张?汇合,杀出一条血路投奔吕布,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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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刘勇斗张飞(下)

  阙霸在路上,已经包扎了手上的伤势,更找来一口缳首刀作为兵器。

  他一马当先向城门冲去,在他身后,数百羽山贼紧紧跟随,迅速加入了战圈。如此一来,张承兄弟的离去,也就不再重要。羽山贼信阙霸更胜张承,见阙霸赶来,顿时士气大振。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这些羽山贼也知道,今天若不能夺门杀出,必然死路一条。

  在这种情况下,数百名羽山贼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城头上,张南率部赶来支援,可是在羽山贼疯狂的攻击下,竟然节节败退,有抵挡不住的趋势。管亥此时已经是披头散发,死在他手中的贼人,更超过半百之数。手中的兵器,已经换了数次,而今手里那口缳首刀,也已经卷了刃口。

  脚下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管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七八个羽山贼挺枪就刺,管亥匆忙间举刀相迎,还是被刺伤了大腿。

  脚下一软,管亥单膝跪地。

  而羽山贼仍旧疯狂扑来,他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魁梧身影骤然拦在管亥身前。一溜刀光闪过,就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刺向管亥的长枪立刻被砍断。

  刘闯浑身浴血,圆乎乎的胖脸上,一副狰狞之色。

  就听他大吼一声,脚下错步旋身,横刀式夜战八方,一溜刀光腾起,三名羽山贼便倒在血泊中。

  “亥叔,你还好吗?”

  刘闯背对着管亥,大声问道。

  管亥咳嗽一声,挣扎着站起来,“你他娘的都没事,你亥叔又怎能有事?”

  刘闯滑步而行,劈手从一个羽山贼手里夺过一口缳首刀,反手将甲子剑往身后一扔,“亥叔,接刀!”

  管亥吓了一跳,忙跳步闪身,甲子剑正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你这混小子,想杀了你亥叔吗?”

  管亥连忙扔掉手里的缳首刀,探手拔出甲子剑。

  这甲子剑在手,管亥顿时精神一振……要知道,这甲子剑才是他趁手的兵器!

  “亥叔若连这都躲不过去,哪有如何当得悍虎之名?”

  悍虎,是管亥在朐县的绰号,盖因当初他执斧斩杀二十余山贼得名。听到刘闯的打趣,管亥乐了!

  “你这小子,看不起你亥叔……拿命来!”

  两个羽山贼冲向管亥,却见管亥一声怒吼,旋身拖刀而起,便把那两个羽山贼砍翻在地。一刀在手,管亥气势陡然暴增。虽然瘸着一条腿,但甲子剑依旧幻化出重重刀云,杀得羽山贼不敢靠近。

  张飞,带着白?精兵杀过来,令羽山贼心惊胆战。

  原本凭借一股锐气,还能够亡命搏杀。可现在,那城门口管亥和刘闯犹如两头凶手,死死拦住了羽山贼的去路。同时张南率部已经和白?兵汇合,更迅速把羽山贼围住疯狂砍杀。

  阙霸已弃马步战,早就杀红了眼。

  他看到一员小将拦在身前,大吼一声道:“挡我者死!”

  缳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奇诡的弧线,便斩向对方。

  张南挺刀相迎……若论武艺,张南和阙霸在伯仲之间。可阙霸一副拼命的架势,令张南有些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一具尸体横在地上,张南没有看到,被绊了一下,仰面就栽倒下去。阙霸二话不说,跳上去手起刀落,便要取张南性命。哪知道,刘闯从一旁冲过来,挥刀架住阙霸,顺势推刀向前一抹,刀势奇快,快的让阙霸根本无法闪躲,噗的一声便人头落地。

  “亥叔,我杀了阙霸!”

  刘闯认得阙霸,就是那个在牢狱中为他送饭的老者。

  见阙霸伏诛,他兴奋不已……虽然此前他杀了不少人,但似阙霸这种贼头,还是第一次斩杀。

  也许,阙霸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

  可对于刘闯而言,比之他之前杀得那些贼人,阙霸的层次无疑要高许多。

  他弯腰想要去捡起阙霸的首级,哪知道耳边突然传来管亥一声怒吼:“张南,你敢……”

  一道锐风从背后袭来,刘闯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身体本能向旁边一闪,就听啪的一声响,枪杆砸在刘闯后背,打得刘闯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便栽倒在地上。他咳嗽一声,翻身朝后面看去。就见张南手持一杆长枪,恶狠狠向他扑来,“小贼,竟敢得罪三将军,看枪!”

  大枪扑棱棱一颤,便刺向刘闯。

  刘闯正要翻滚闪躲,管亥已横身挡在了刘闯身前,甲子剑斜撩而出,铛的一声撞开张南的大枪。

  “无耻之徒,我侄儿救你性命,竟敢恩将仇报,死来!”

  说着话,管亥垫步轮刀就劈向张南。

  张南举刀相迎,可是他没想到,那甲子剑锋利无比,咔嚓一下子便砍断了他手中大枪。

  这家伙也算反应机敏,眼见大枪折断,便立刻撒手后退。甲子剑贴着他胸口掠过,将他身上的甲胄撕裂。张南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甲子剑上传来的寒意,还有那股子刺鼻的血腥气。

  “混帐东西,竟敢害我大将,还不与我住手。”

  这边张南惊魂未定,另一边张飞跃马冲过来,挺矛就刺。

  管亥旋身挥刀,铛的砍在丈八蛇矛枪上……论气力,管亥比不上张飞,更不要说张飞骑马冲击。不过若管亥没有受伤,哪怕是步战,也能和张飞打十几个回合。可现在……他虽然崩开了张飞的蛇矛枪,可脚下一软,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甲子剑也随之脱手飞出。

  张飞得势不饶人,拨马复又杀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不管是朐县巡兵,还是徐州白?兵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还并肩作战,怎么突然间就打起来了?

  有那看清楚事情经过的人,更是感觉糊涂……刘闯救了张南,张南却恩将仇报。管亥出手相助,张飞打伤管亥……这恐怕是他们所见过最为离奇的事情,脑子里更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算什么事儿?

  内讧?

  眼见张飞扑来,管亥想要起身,却使不出起来。

  刘闯咳嗽着从血泊中站起,拾起甲子剑,跌跌撞撞冲过去,“张三黑子,你欺人太甚!”

  可是,他毕竟距离管亥有点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飞,拧枪恶狠狠刺向管亥。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管亥就要命丧张飞枪下,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巨吼,“兀那黑厮,休要在此猖狂!”

  人群中,冲出一匹青骢马。

  马上端坐一个巨汉,手持铁矛,拦住了张飞。

  只见他也不说话,铁矛一振,使出一个怪蟒翻身,铛的一声正挑在张飞的蛇矛枪上。

  张飞只觉手臂一振,蛇矛枪一下子荡开。他心头一颤,暗道一声不好!刚才他虽然是仓促应战,但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来人枪马纯熟,论气力,恐怕也不在他之下。

  心中顿时打了十万分小心,张飞拨转马头,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巨汉一脸骇人杀机,虎目圆睁,“颍川刘勇,给我拿命来!”

  他催马上前,铁矛翻飞,和张飞就打在一处。

  而张飞更抖擞精神,挺矛就刺。无回枪法施展出来,如同疾风暴雨……不过,任凭张飞枪势凶猛,那巨汉却毫不慌乱,铁矛呼呼作响,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刘闯呆住了!

  管亥也挣扎着站起来,心中暗自震惊。

  刘勇武艺高强,他早就知道。而且,他更知道刘勇的功夫,恐怕已经到了炼神的境界……可是当刘勇和张飞打得难解难分时,管亥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刘勇这等身手,不管是投靠什么人,都会被待若上宾,又怎会呆在这小小朐县?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其中必有蹊跷。

  “徐州兵,欺负我朐县无人吗?”

  张飞和刘勇打在一处,令所有人都停下手来,目瞪口呆。

  忽听人群中有人一声暴喝,紧跟着,朐县巡兵率先反应过来……

  这些徐州兵,欺人太甚!

  刘闯救了那张南的性命,你们却恩将仇报。不是看不起我朐县人,又是什么意思?

  **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向身边的白?兵。那白?兵也仓促应战,和**战在一处……有一个起头,就有一群人跟随。仿佛是连锁反应,原本还并肩作战的朐县巡兵立刻和白?打成了一片。

  黄革和麋芳赶来时,也都傻了眼!

  “住手,全都住手!”

  黄革嘶声吼叫道:“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

  麋芳也慌了手脚……

  原本这会是一场大胜,哪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羽山贼已经弃械投降,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朐县巡兵却和白?打在一处,刘勇更和张飞战在一起,杀得是难解难分……

  我的个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麋芳也糊涂了!

  他来得晚,也不知道这事情的经过缘由。

  可是他却知道,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不管是谁胜谁负,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弄个不好,甚至会激起整个朐县和刘备的敌对……麋芳不敢再犹豫,一咬牙,纵马向张飞和刘勇冲过去。

  “三将军,大刘,还请住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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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一门二壮士(上)

  丈八蛇矛枪贴着麋芳的前胸掠过,吓出麋芳一身冷汗。

  张飞沉声喝道:“子方,此事与你无关,休要啰唆。”

  他手腕一抖,蛇矛枪横推竟卷起麋芳的身体离开战马,旋即把他放在地上。麋芳双脚落地的刹那,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青骢马已擦着他的身子掠过,直扑张飞。

  在麋芳冲上来的一刹那,刘勇拨马跳出战圈,没有继续攻击。

  不过,当麋芳在地上才一站稳,他就立刻纵马向张飞冲去,铁矛划出一个个奇诡圆弧,和张飞再次斗在一处。

  站在地上,麋芳可以清楚感受到,张飞和刘勇之间的激烈战况。

  两杆铁矛在空中撞击,发出铛铛铛的巨响声不断。每次撞击,产生出来的罡风汇聚在一起,竟然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形成一个个奇诡的气旋,把麋芳推得连连后退,直到三米外才站稳脚跟。

  父亲生前曾说,刘勇是当世虎将,罕有人敌。

  当然了,麋芳的父亲麋老太公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徐州,更不会知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如过河之鲫,数不胜数。所以,不管是麋芳还是麋竺,一直都没有把老太公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可今日看来,父亲的话柄没有错。

  刘勇究竟有多悍勇?麋芳说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张飞是何等人物,刘备帐下除了关羽之外,无人是张飞对手!哪怕是刘备非常倚重的陈到,也要逊色一筹。对了,还有一个人可能在张飞之上,就是那个当春随刘备前来徐州助战,后来有返回幽州的赵云赵子龙……除此之外,便只有吕布能够绝对胜过张飞。

  吕布的勇武,麋芳当然知道。

  那是一个敢在虎牢关前,面对二十二路诸侯也不肯退让的人物。

  可这样一个人物,张飞却毫无惧意,甚至有几次,差点和吕布打起来……

  刘勇,果然是一员虎将!

  张飞和刘勇打得不分伯仲,一旁朐县巡兵与白眊精兵也有些杀红了眼。两名白眊拎刀向管亥冲过来,哪知道才靠近就被刘闯拦住。管亥身上多处受伤,便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刘闯的情况比管亥也好不得太多……虽然没有皮外伤,但张南那一枪却打得刘闯内腑振荡,才一发力,就剧烈咳嗽。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样,那感觉真的是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饶是如此,白眊也不是刘闯对手。

  虽然使不出全力,甚至甲子剑比平日也显得沉重许多,可刘闯却没有丝毫惧意。

  步伐诡异,就见他脚下跨出一步,身体猛然向下一沉,紧跟着腰部发力,猛然一个旋身。甲子剑从一个奇诡的角度猛然挥出,刀光一闪,那白眊惨叫一声,瞬间被刘闯开膛破肚……

  拔刀式!

  管亥得意绝招,九斩刀。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绞盘声响,朐县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铁骑冲进城门,为首的青年将军看到城楼下这一幕时,顿时呆愣住了,露出震惊之色。

  “弓箭手列阵,全都住手!”

  伴随青年将军一声断喝,一队弓箭手冲进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场内众人。

  只是,那弓箭手也是一脸的迷茫,一员小将到陈到马前,轻声道:“将军,究竟要射哪个?”

  陈到厉声道:“哪个敢在动手,就当场射杀!”

  也就是说,无差别攻击了?

  弓箭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到既然发出命令,自然不敢违抗。

  陈到在刘备军中的地位不低,特别是在治兵方面,其地位恐怕还在关羽和张飞两人之上。

  军中讲究军纪,所谓军令如山。

  而城中的白眊精兵,更是陈到一手训练出来。听到陈到令下,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候,黄革和麋芳也冲过来,纷纷劝说朐县巡兵住手。

  **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当他们看到大批徐州兵涌入朐县县城的时候,也只能悻悻然罢手……

  “孟彦,你没事儿吧。”

  **到刘闯身边,搀扶着刘闯的胳膊。

  刘闯一阵剧烈咳嗽,方才连杀数名白眊,牵动了内腑伤势,以至于在咳嗽时,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五脏六腑好像被火焚烧一样,难受的要死。管亥这时候也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刘闯的后背。

  一股劲力振荡内腑,刘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陈到认出了刘闯,朝他点点头。

  而后抬起头,向战场中看去。

  张飞和刘勇仍厮杀在一处,矛来枪往,异常激烈。

  陈到也不禁啧啧称奇,对刘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飞的悍勇,陈到自然清楚。而刘勇能够和张飞打得不分伯仲,更出乎陈到意料之外。这朐县县城里,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想到这里,陈到突然擎枪在手,纵马扑向战场。

  一旁管亥和刘闯顿时大怒,“尔等只会以多欺少吗?”

  说着话,刘闯拖刀就冲向战场。数十名白眊兵见刘闯冲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拦住刘闯去路。

  白眊兵这一动,朐县巡兵立刻不干了!

  怎么,还要打吗?

  论战斗力,朐县巡兵自然不是白眊兵的对手。但同仇敌忾之下,巡兵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白眊兵一来心里有愧,二来也不敢做得太绝。他们很清楚,这些巡兵都是朐县的地头蛇,若真杀得狠了,弄个不好就要激起民变。以自家主公爱民如子的性情,绝饶不了他们。

  而陈到带来的徐州兵,也懵了!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射杀袍泽。

  就在这时,陈到已到了战场中,探枪往张飞和刘勇两人之间一拦,三杆大枪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陈到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连连后退。而张飞和刘勇也同时拨马跳出战场。

  “叔至……”

  张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陈到却一摆手,拨马回身厉声道:“全都住手!”

  刘闯停下了脚步,管亥也喝止了巡兵。

  刘勇催马缓缓退到刘闯和管亥身前,横枪在胸前,眸光闪闪,满面杀气,死死盯着那张飞。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到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算是平息了胸中翻腾气血。

  刘勇和张飞两人,随便选一个出来,陈到都不是对手。

  他方才出手阻止两人搏杀,可说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如果张飞和刘勇有一个没有收住力量,陈到现在不死也要重伤。好在,张飞看到陈到出手,及时收力;而刘勇也看出陈到并无恶意,所以也没有发力。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力量仍旧让陈到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一阵发闷。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两边也都罢手。

  陈到厉声喝问:“大家本是袍泽,何以自相残杀?”

  张飞忙开口道:“非是我先动手,是他们先动手,伤了张南。”

  “你胡说……”**站出来,大声道:“明明是张南先偷袭孟彦……亏得孟彦救他性命,他却恩将仇报。难不成你徐州兵就可以随便杀人?难道我朐县人,就要被你们任意欺凌不成?”

  张飞一听,顿时愣住了。

  说实话,他没有看到张南偷袭刘闯,只看到管亥袭击张南。

  所以当**说完之后,张飞也露出尴尬之色。他朝张南看了一眼,见张南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所言不差。可张南为何偷袭刘闯?要知道,张南这个人,平日里可是非常和善。

  张飞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张南虽是白眊校尉,但是对张飞极为敬重……两人关系很好,时常在一起吃酒。前些日子,张飞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起刘闯顶撞他的事情,言语间对刘闯非常不满。当然了,张飞只是纯吐槽,倒也没有想过要找刘闯的麻烦。毕竟,刘闯和麋家有关系,此前张飞的行为,已经让麋家感到不满。但麋竺为了大局,从刘闯手中收回珍珠,更没有寻张飞麻烦。

  这已经是给足了张飞面子,张飞自然也不可能再另行生事。

  可张南听了以后,却记在心里。

  张飞待他不薄,所以就想要为张飞出一口恶气。

  此前他是没有机会,哪知道刘闯救他以后,也不知是那根弦出了错,竟忍不住在背后偷袭刘闯。

  恐怕连张南也没有想到,他那一时冲动,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朐县巡兵集体暴走,险些引发出一场内讧。

  陈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看张南的样子,他就知道**所言不假。而且黄革和麋芳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怒色。

  黄革是刘备刚招揽过来,或许无关轻重。

  但麋芳却不一样,虽然他不是麋家的家主,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心怀怨念,肯定会对麋竺产生影响。如今主公方得徐州,似麋竺这样的地头蛇,万万不能招惹。更何况,麋竺家财逾亿,在徐州也颇有影响力。这件事若处理不得当,弄不好就会激起整个徐州对刘备的敌视。

  陈到也很看重张南,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替张南遮掩。

  “张南,你可有话说?”

  张南抬起头,看了刘闯一眼,心里面也非常后悔。

  鬼使神差似地偷袭,只不过才出手,张南就有些后悔了……不管刘闯和张飞有什么矛盾,但毕竟对张南有救命之恩。他方才的所为,实在是有亏于行。后来更造成朐县巡兵和徐州兵的全面对立,更是后悔莫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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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八蛇矛枪贴着麋芳的前胸掠过,吓出麋芳一身冷汗。

  张飞沉声喝道:“子方,此事与你无关,休要啰唆。”

  他手腕一抖,蛇矛枪横推竟卷起麋芳的身体离开战马,旋即把他放在地上。麋芳双脚落地的刹那,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青骢马已擦着他的身子掠过,直扑张飞。

  在麋芳冲上来的一刹那,刘勇拨马跳出战圈,没有继续攻击。

  不过,当麋芳在地上才一站稳,他就立刻纵马向张飞冲去,铁矛划出一个个奇诡圆弧,和张飞再次斗在一处。

  站在地上,麋芳可以清楚感受到,张飞和刘勇之间的激烈战况。

  两杆铁矛在空中撞击,发出铛铛铛的巨响声不断。每次撞击,产生出来的罡风汇聚在一起,竟然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形成一个个奇诡的气旋,把麋芳推得连连后退,直到三米外才站稳脚跟。

  父亲生前曾说,刘勇是当世虎将,罕有人敌。

  当然了,麋芳的父亲麋老太公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徐州,更不会知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如过河之鲫,数不胜数。所以,不管是麋芳还是麋竺,一直都没有把老太公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可今日看来,父亲的话柄没有错。

  刘勇究竟有多悍勇?麋芳说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张飞是何等人物,刘备帐下除了关羽之外,无人是张飞对手!哪怕是刘备非常倚重的陈到,也要逊色一筹。对了,还有一个人可能在张飞之上,就是那个当春随刘备前来徐州助战,后来有返回幽州的赵云赵子龙……除此之外,便只有吕布能够绝对胜过张飞。

  吕布的勇武,麋芳当然知道。

  那是一个敢在虎牢关前,面对二十二路诸侯也不肯退让的人物。

  可这样一个人物,张飞却毫无惧意,甚至有几次,差点和吕布打起来……

  刘勇,果然是一员虎将!

  张飞和刘勇打得不分伯仲,一旁朐县巡兵与白眊精兵也有些杀红了眼。两名白眊拎刀向管亥冲过来,哪知道才靠近就被刘闯拦住。管亥身上多处受伤,便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刘闯的情况比管亥也好不得太多……虽然没有皮外伤,但张南那一枪却打得刘闯内腑振荡,才一发力,就剧烈咳嗽。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样,那感觉真的是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饶是如此,白眊也不是刘闯对手。

  虽然使不出全力,甚至甲子剑比平日也显得沉重许多,可刘闯却没有丝毫惧意。

  步伐诡异,就见他脚下跨出一步,身体猛然向下一沉,紧跟着腰部发力,猛然一个旋身。甲子剑从一个奇诡的角度猛然挥出,刀光一闪,那白眊惨叫一声,瞬间被刘闯开膛破肚……

  拔刀式!

  管亥得意绝招,九斩刀。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绞盘声响,朐县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铁骑冲进城门,为首的青年将军看到城楼下这一幕时,顿时呆愣住了,露出震惊之色。

  “弓箭手列阵,全都住手!”

  伴随青年将军一声断喝,一队弓箭手冲进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场内众人。

  只是,那弓箭手也是一脸的迷茫,一员小将到陈到马前,轻声道:“将军,究竟要射哪个?”

  陈到厉声道:“哪个敢在动手,就当场射杀!”

  也就是说,无差别攻击了?

  弓箭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到既然发出命令,自然不敢违抗。

  陈到在刘备军中的地位不低,特别是在治兵方面,其地位恐怕还在关羽和张飞两人之上。

  军中讲究军纪,所谓军令如山。

  而城中的白眊精兵,更是陈到一手训练出来。听到陈到令下,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候,黄革和麋芳也冲过来,纷纷劝说朐县巡兵住手。

  **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当他们看到大批徐州兵涌入朐县县城的时候,也只能悻悻然罢手……

  “孟彦,你没事儿吧。”

  **到刘闯身边,搀扶着刘闯的胳膊。

  刘闯一阵剧烈咳嗽,方才连杀数名白眊,牵动了内腑伤势,以至于在咳嗽时,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五脏六腑好像被火焚烧一样,难受的要死。管亥这时候也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刘闯的后背。

  一股劲力振荡内腑,刘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陈到认出了刘闯,朝他点点头。

  而后抬起头,向战场中看去。

  张飞和刘勇仍厮杀在一处,矛来枪往,异常激烈。

  陈到也不禁啧啧称奇,对刘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飞的悍勇,陈到自然清楚。而刘勇能够和张飞打得不分伯仲,更出乎陈到意料之外。这朐县县城里,还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想到这里,陈到突然擎枪在手,纵马扑向战场。

  一旁管亥和刘闯顿时大怒,“尔等只会以多欺少吗?”

  说着话,刘闯拖刀就冲向战场。数十名白眊兵见刘闯冲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拦住刘闯去路。

  白眊兵这一动,朐县巡兵立刻不干了!

  怎么,还要打吗?

  论战斗力,朐县巡兵自然不是白眊兵的对手。但同仇敌忾之下,巡兵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白眊兵一来心里有愧,二来也不敢做得太绝。他们很清楚,这些巡兵都是朐县的地头蛇,若真杀得狠了,弄个不好就要激起民变。以自家主公爱民如子的性情,绝饶不了他们。

  而陈到带来的徐州兵,也懵了!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射杀袍泽。

  就在这时,陈到已到了战场中,探枪往张飞和刘勇两人之间一拦,三杆大枪撞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陈到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连连后退。而张飞和刘勇也同时拨马跳出战场。

  “叔至……”

  张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陈到却一摆手,拨马回身厉声道:“全都住手!”

  刘闯停下了脚步,管亥也喝止了巡兵。

  刘勇催马缓缓退到刘闯和管亥身前,横枪在胸前,眸光闪闪,满面杀气,死死盯着那张飞。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到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算是平息了胸中翻腾气血。

  刘勇和张飞两人,随便选一个出来,陈到都不是对手。

  他方才出手阻止两人搏杀,可说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如果张飞和刘勇有一个没有收住力量,陈到现在不死也要重伤。好在,张飞看到陈到出手,及时收力;而刘勇也看出陈到并无恶意,所以也没有发力。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力量仍旧让陈到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一阵发闷。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两边也都罢手。

  陈到厉声喝问:“大家本是袍泽,何以自相残杀?”

  张飞忙开口道:“非是我先动手,是他们先动手,伤了张南。”

  “你胡说……”**站出来,大声道:“明明是张南先偷袭孟彦……亏得孟彦救他性命,他却恩将仇报。难不成你徐州兵就可以随便杀人?难道我朐县人,就要被你们任意欺凌不成?”

  张飞一听,顿时愣住了。

  说实话,他没有看到张南偷袭刘闯,只看到管亥袭击张南。

  所以当**说完之后,张飞也露出尴尬之色。他朝张南看了一眼,见张南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所言不差。可张南为何偷袭刘闯?要知道,张南这个人,平日里可是非常和善。

  张飞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张南虽是白眊校尉,但是对张飞极为敬重……两人关系很好,时常在一起吃酒。前些日子,张飞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起刘闯顶撞他的事情,言语间对刘闯非常不满。当然了,张飞只是纯吐槽,倒也没有想过要找刘闯的麻烦。毕竟,刘闯和麋家有关系,此前张飞的行为,已经让麋家感到不满。但麋竺为了大局,从刘闯手中收回珍珠,更没有寻张飞麻烦。

  这已经是给足了张飞面子,张飞自然也不可能再另行生事。

  可张南听了以后,却记在心里。

  张飞待他不薄,所以就想要为张飞出一口恶气。

  此前他是没有机会,哪知道刘闯救他以后,也不知是那根弦出了错,竟忍不住在背后偷袭刘闯。

  恐怕连张南也没有想到,他那一时冲动,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朐县巡兵集体暴走,险些引发出一场内讧。

  陈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看张南的样子,他就知道**所言不假。而且黄革和麋芳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怒色。

  黄革是刘备刚招揽过来,或许无关轻重。

  但麋芳却不一样,虽然他不是麋家的家主,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心怀怨念,肯定会对麋竺产生影响。如今主公方得徐州,似麋竺这样的地头蛇,万万不能招惹。更何况,麋竺家财逾亿,在徐州也颇有影响力。这件事若处理不得当,弄不好就会激起整个徐州对刘备的敌视。

  陈到也很看重张南,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替张南遮掩。

  “张南,你可有话说?”

  张南抬起头,看了刘闯一眼,心里面也非常后悔。

  鬼使神差似地偷袭,只不过才出手,张南就有些后悔了……不管刘闯和张飞有什么矛盾,但毕竟对张南有救命之恩。他方才的所为,实在是有亏于行。后来更造成朐县巡兵和徐州兵的全面对立,更是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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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一门二壮士(下)求推荐票!

  听陈到询问,张南心里也一颤。

  他低下头,轻声道:“末将方才鬼使神差,甘愿领罪。”

  “既然如此,来人!”陈到一咬牙,厉声喝道:“给我把张南拿下,就地斩首。”

  麋芳的确是很不高兴,可听到陈到的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人说陈叔至军法森严,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不过,如果陈到真的杀了张南,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复杂。

  刘备会怎么看这件事?还有张飞……看张飞的样子,这件事十有**和他有关,杀了张南,岂不是得罪了张飞?兄长说过,对张飞要保持敬重,不可以轻易得罪,否则必生出隔阂。

  想到这里,麋芳就想上前劝说。

  不等麋芳开口,张飞就大声道:“叔至,且慢。”

  “翼德你有什么话说?”

  陈到在刘备帐下,特别是在军中,有铁面将军的绰号,说的就是他军法森严,不留情面。

  若是平常,陈到说不得会称一句‘三将军’。

  可现在直呼张飞表字,则表明他的心情是极端的恶劣。

  张飞也知道,他这时候跑出来不太合适。可张南和他关系很好,而且他也猜出,张南之所以会偷袭刘闯,也是向为他出气。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得罪了陈到,张飞也要保住张南性命。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飞道:“叔至,方才战况激烈。

  张南也说了,他是鬼使神差,想来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打伤了……那厮。疆场之上,刀枪无眼,偶尔失手也在所难免。请叔至看在张南往日做事还算尽心,饶他这一回吧。”

  张飞既然开口,麋芳也就不能再沉默。

  他走上前道:“叔至,这件事纯属误会,相信小将军并无恶意,正如三将军所言,可能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会……今方大胜,已死了太多人,实不宜再流血了。况且孟彦也没有大碍,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如这样,就由我代张南予以补偿,还请叔至手下留情。”

  黄革也上来求情,陈到不免有些犹豫。

  他抬头朝刘闯刘勇管亥三人看了一眼,“孟彦,你怎么说?”

  刘闯在一旁冷冷观瞧,见麋芳也站出来求情,就知道今日想杀张南报仇,已不太可能……

  心里,更彻底绝了投奔刘备的想法。

  听到陈到询问,他冷笑一声,朝低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拖着甲子剑,搀扶管亥跨上青骢马,在刘勇的保护下,蹒跚离去。

  陈到脸上,顿时显得极为尴尬。

  这时候,就听张飞突然道:“刘勇,看你一身好武艺,何不来下邳为我家兄长效力?

  凭你的本事,定能建立一番功业,才不辜负你这一身的本领。”

  刘勇脚步一顿,蓦地回头。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普天之下,除我家老爷,又有何人值得我效力?

  尔等一干虚伪之徒,我羞于和你们为伍。我可不想将来上了疆场,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暗算。

  张飞,这件事不算完……你伤了孟彦,这笔帐我迟早会与你清算。”

  说完,刘勇就大步离去,不再理睬陈到张飞等人。

  铛!

  **突然把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兄弟们,回家睡觉去……他娘的杀了一个晚上,到头来还要受这等腌臜气,老子不干了!朐县人不帮着朐县人,吃里扒外,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

  麋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包括黄革脸色,也不太好……

  **这番话,分明就是针对他二人。

  在自家地头还要受人欺负,自己人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来人说话……朐县本就是一个极排外的地方。遇到这种事,自然不太高兴。**这一带头,紧跟着十几个巡兵也丢了兵器,跟着**就走。而后,又更多巡兵弃械离去,片刻功夫,朐县巡兵就散的是干干净净。

  麋芳表情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黄革想要阻拦,可是看那些巡兵一个个血染征袍,杀气腾腾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有徐州兵想要动手,却被陈到摆手制止。

  他看了一眼张南,片刻后轻声道:“这件事我做不得主,还是请主公定夺。

  来人,把张南拿下,押送下邳,听候主公发落。冯习,你带人清理战场,把俘虏看押起来。

  徐州兵马,全部撤出朐县,在城外驻扎!

  子方,接下来恐怕朐县百姓会有抵触情绪,这粮草辎重的事情,还请你费心,予以帮衬。”

  陈到不愧是刘备手下最善治兵的人,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朐县百姓和徐州兵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若徐州兵进驻朐县,只怕会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他预感到,接下来朐县的商户一定会对徐州兵进行封锁。如果用强,只可能令事态变得更加复杂。这种情况之下,退出朐县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陈到心里更苦笑连连。

  幸亏麋芳是自己人,否则的话,可就真要麻烦了!

  “那刘勇叔侄,究竟什么来历?”

  “这两人也不算是朐县本地人,光和年间逃难来到这里。

  家父见刘勇武艺高强,所以时常予以帮衬……不过,我很少见刘勇出手,居然不知道他会如此厉害。至于刘闯嘛……以前很胆小。虽然天赋秉异,但因为胆子小,一直不太被人看重。前些日子被人陷害入了牢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性情大变,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麋芳话刚说完,张飞在一旁开口,“方才那刘勇说,他是颍川人。

  他口中的那位老爷,不晓得是何方神圣……叔至,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这叔至二人,堪称当世之虎将。刘勇那人的武艺,与我在伯仲之间,若没几百个回合,难分出胜负。

  这等人物,若不能为我兄长效力,实乃我之过错。”

  张飞是湖海之士,性情骄横。

  他看不起人,尤其看不起出身比他低的平民百姓……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敬佩忠义之士。如果对方有真才实学,他也会立刻改变态度。

  想当初,张飞和刘备关羽相识的时候,盖因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曾在卢植门下求学,所以张飞的态度很是敬重。而关羽在当时因杀人流落江湖,所以张飞一开始也看不起关羽。后来还是和关羽交手,见关羽武艺高强,本领过人,才改变态度,认可了关羽的存在……

  陈到一脸苦笑,轻声道:“三将军,你这脾气,以后真的要改一下才是。

  天底下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而主公基业方成,更需能人相助。你这样,会得罪许多人,为主公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刘勇叔侄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子方,你回头代我们多加安抚,尽量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气。似这等虎狼之士,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实在是太过可惜……”

  麋芳听了,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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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你方才说的‘老爷’,究竟哪个?”

  在回家的路上,刘闯忍不住开口询问。

  坐在马上的管亥,也露出好奇之色,“是啊,从没有听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大刘,你说的老爷是什么来头?听你的口气,似乎极为敬重!凭你这本事,能让你佩服的人,可不会太多。”

  刘勇瞪了管亥一眼,“你给我闭嘴。

  让你好好照顾孟彦,结果你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以后我怎能放心,再让你照顾孟彦?”

  “叔父,我不用人照顾。”

  “不用人照顾,你又如何练成苍熊变?”

  刘勇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件事说起来,和你亥叔的出身有关。我一直不肯接受你亥叔的帮忙,也是担心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不知该如何抉择。不过既然你已经接受了他的帮助,便没有办法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算了,咱们先回家,再慢慢的说吧。”

  刘闯心里一咯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而管亥更一脸的迷茫,轻声道:“大刘,和我有关?

  难道,我们之间还有恩怨吗?”

  “倒不是和你有恩怨……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好了,既然我说了会告诉你们,就休要啰唆。先回家,然后再说别的……他娘的,打了一晚上,我肚子也饿了。幸亏我回家的时候买了些熟食,否则今天晚上,肯定要饿着熬夜。

  没想到这张飞居然如此厉害,若不是孟彦练成苍熊变,今天晚上恐怕会凶多吉少。”

  那可是张飞啊!

  一吕二赵三典韦,张飞在三国猛将谱上排名第六,又岂是等闲之辈?

  倒是叔父你,竟然和张飞打了个不分伯仲……刘闯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以叔父的本领,按道理说不管投奔何人,都应该能够占居一席之地。但默默无闻,未在史书留名,确是一桩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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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隐藏的记忆(上)

  回到家,已近子时。

  人困马乏,加之管亥和刘闯身上都受了伤,让刘勇手忙脚乱。

  他先是烧水,然后准备为两人疗伤。似他这种习武之人,随身都会带一些伤药保命。只是没等刘勇动手,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朱贼曹在家吗?我是**,神农堂的张先生来了。”

  神农堂,是朐县的一处医馆。

  而张先生,则是那医馆的坐堂医,据说曾得高人指点,对外伤颇有造诣。

  巧的是,**就是张先生的远房侄儿。

  听到张先生来了,刘勇连忙迎出门来……院子的大门被宫九踹坏,所以也没有什么遮拦。宫九等人的尸体,也被刘勇扔到了外面,准备明天天亮之后,再设法找人进行一些处理。

  所谓的处理,无非是找一张席子把尸体包裹起来,让人用车子运到城外,丢弃在乱坟岗上。

  一帮子反贼,也不会有留下什么麻烦。

  经过今晚一战,恐怕这朐县县城,没人不知道刘勇叔侄的厉害。

  “有劳张先生这么晚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勇向张先生拱手行礼,那张先生一笑,“这算得什么事!大刘你们今夜为保护朐县奋勇杀敌,我虽不会耍弄刀剑,但为大家疗伤确是本份。大家都是熟人,就免了这套客气话吧。”

  刘勇,再次道谢。

  张先生在刘勇的陪伴下进了房间,**则去伙房里烧水。

  他还带了一些酒食,准备过一会儿食用。反正他的到来,的确是让刘勇轻松许多,心下暗自感激。

  张先生先是检查了管亥的伤势,然后取了金创药,抹在伤口上。

  “朱贼曹的伤势不算太重,多是些皮外伤,休息一些时日,便可以恢复过来。”

  说罢,张先生站起身,又来到刘闯身边。

  在刘勇的帮助下,刘闯脱了兕皮甲,而后又把里面的襜褕褪下,露出肌肉坟起的雄壮身体。

  灯光下,他后背有一道极为醒目的青棱子,肿的好像发胀的馒头一样。

  张先生看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熊,可能会有些疼痛,忍着点。”

  刘闯点头道:“张先生只管动手,些许疼痛,想来还能忍受。”

  张先生笑了笑,打开随身的医药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支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燎烤了一下,权作是消毒。而后,他又取来一些药品和工具,让刘闯打灯照明。锋利的匕首,在那道青棱子上划过,鲜血顿时喷溅出来。色泽暗黑,有点发紫……刘闯疼的身子一颤,险些喊出声来。

  这哪里是有一点疼痛,简直是痛彻肺腑。

  张先生的手脚很麻利,放血之后,立刻用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有一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刘闯忍不住闷哼一声。当着刘勇和管亥的面,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喊出声来。只是那彻骨的疼痛,让他翻起白眼,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找快干净的布,把伤口包裹起来。

  从今天开始,每隔三天换一次药,大概二十天左右,就可以康复……大熊的外伤还好说,只是这内伤却有些麻烦。内腑受伤,需要慢慢调养。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三十天内尽量不要动手。

  呵呵,大刘你别担心,大熊这伤势看上去严重,其实并无大碍。

  也亏得他身体底子好,内腑虽受到震荡,但实际上并无大碍。将养一下吧,不会有事情的。”

  刘勇哼了一声,“最好没事,否则我就算跑去下邳,也要杀了那个贼子。”

  一句话,杀意盎然。

  哪怕是管亥这等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人物,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叔父,这件事我自己来。”

  刘闯咬牙道:“那贼子性情卑劣,我又岂能饶他?”

  “嗯,大丈夫正当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家既然欺负到头上了,就万不可再退让。”

  刘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点头称赞。

  张先生摇头苦笑,“你们三个杀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待会儿给大熊包裹一下伤口就是,我就不耽搁了……听说今晚不少人受伤,估计是休息不得。我再去别家看看,有什么事情,就让**找我。反正我基本上就待在附近,不难寻找。”

  这年月,医生地位不低。

  哪怕刘勇这等桀骜的人,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送张先生出门。

  见张先生走了,刘勇复又准备回屋。哪知道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刘闯大声叫嚷。

  “亥叔,你这是要作死吗?”

  刘勇连忙进屋,就见管亥拿着一块黑布,正准备包裹伤口。刘闯却拉着他,似乎不肯让他裹住伤口,弄的管亥也不知所以然,一脸糊涂之色。

  “孟彦,你做什么?”

  “这块布根本没有消毒,怎能这么裹在伤口上?”

  “消毒?”

  刘勇愕然,有些不太明白。

  刘闯道:“这布匹看似干净,实际上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肉眼无法看到。

  若这么直接裹在伤口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感染伤口,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必须消毒才成。”

  “这个……”

  管亥露出一丝了然之色。

  他领过兵,打过仗,见识比刘勇高明许多。

  以前在黄巾军时,他曾亲眼看到许多伤兵明明伤口处理得当,可到头来还是莫名其妙的死亡。有人说,那是瘟疫……管亥也不太清楚。听刘闯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那些死去的伤兵,很可能就是被刘闯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感染’,最终才丢掉了性命吧。

  心里不由得感到好奇,管亥忙问道:“那该如何处理?”

  “**不是在烧水吗,把这布匹扔进去煮一下,基本上就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还有,最好是用白色布匹。这样伤口迸裂,就可以马上觉察到。若换了深颜色的布匹,反而不易觉察。”

  “有道理!”

  管亥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隐隐感觉到,刘闯并没有说错。

  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他轻声道:“若是当年知道这个方法,说不得就不会死那么多的弟兄……大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办法?”

  “我……”刘闯一怔,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他手指屋角的那个箱子,轻声道:“我看了那个箱子里的书,所以才会知晓。”

  “你动过那个箱子?”

  刘勇闻听,顿时色变。

  刘闯连忙点头,“叔父,莫非我不该动吗?”

  “呵呵,怎么会……这箱子里的东西,原本就是你的。不过我以前可没见你动过。”

  “就是这些日子!”刘闯连忙道:“之前我在沭水河畔被张飞所伤,回来养伤的时候,无意中翻看。”

  “原来如此!”

  刘勇露出恍然之色,他点点头,走到一个箱子旁边,打开来从里面翻出一匹白布,便抱着出门。

  他和**把白布撕开,丢进开水锅里煮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来晾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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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隐藏的记忆(中)

  把一切事情做完,**就告辞离去。

  刘勇端着酒食,回到屋中准备让刘闯和管亥填饱肚子,哪知道这两个人已倒在榻上,酣然入梦。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刘勇看着趴在褥子上睡觉的刘闯,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老爷,少爷他终于长大了!

  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带他还乡归宗认祖,重振老爷门楣……老爷你若在天有灵,还请保佑少有一辈子平安无事。”

  喃喃自语罢,刘勇把食盘放在榻上,而后靠着房门,和衣而卧,不多时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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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朐县一夜厮杀,令百姓们胆战心惊。

  清晨,秦东门大街上的血迹已经被人冲洗一遍,但地面上仍旧残留着一滩滩殷红的血印子,令人触目惊心。

  昨晚,究竟是谁赢了?

  有胆大的人,提心吊胆走到城门口,看却意外发现,守卫城门口的巡兵已经全部换成了麋府的家丁。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状况,可毕竟是熟悉的面容,让人们提在嗓子眼的心,终又放下。

  这朐县,还是原来的天!

  不过,巡兵怎么都不见了?

  难道说,死绝了吗?

  “徐州兵欺人太甚,昨天晚上,虽说有他们的功劳,可如果没有咱自家儿郎拼死搏杀,城门早就被贼人占领。可是……我听隔壁的小三说,昨天晚上咱朐县巡兵全部解散,所以才会让麋家的人过来充当。”

  “解散了?为什么?”

  “其实,也不算是解散,是他们不干了!”

  “为什么?”

  “昨晚,朱贼曹和刘家的大熊在这里死战,还救了徐州兵的一个将军。

  可是那将军却恩将仇报,非但不感激大熊,反而在背后偷袭,令大熊身受重伤……方才我去神农堂时,遇到了大刘。看他抓了不少药回去,估计大熊的伤势不轻,连朱贼曹也受了伤。”

  “不是吧,朱贼曹那么厉害,居然也受了伤?”

  “要说大熊这孩子,人挺不错……以前虽说胆小了些,可是关键时候靠得住。

  对了,那徐州兵打伤了朱贼曹和大熊,麋二老爷就没有出来讨公道?还有咱们黄县尊,至少该出来说句话才是。总不成朱贼曹和大熊就这么白白被徐州兵打伤,那才是欺负死人嘞。”

  “讨个屁的公道……我听说麋二老爷和黄县尊,非但不帮着讨公道,还跑去为那个徐州人求情。

  他娘的胳膊肘往外拐,亏他们还是咱朐县人。关键时候,连个外来人都比不上……昨晚杀得那么惨烈,就没有看到麋家人出来。我听人说,直到战事快结束,麋家那些人才出现……”

  “他娘的,这算什么事,欺负我们朐县人吗?”

  “就是……我听人说刘使君仁德宽厚,现在看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不得真……他们徐州兵既然这么厉害,就让他们自给自足去。我从今天开始,绝不卖一粒粮食给他们徐州兵。”

  “老徐说得好……我也不会买一匹布给徐州兵。”

  酒肆中乱哄哄,人们七嘴八舌。

  一个青年叹了口气,会账后就悄然离开酒肆,沿着秦东门大街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条小巷后,敲开了巷子里的一个角门。

  “陈将军,这一大早跑去哪里?二老爷和三将军在中阁等候,正说要商量事情。”

  青年,赫然正是陈到。

  他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出去走走罢了。”

  说罢,他让那家臣带路,很快来到麋府中阁。

  “叔至,这一大早你去了何处?”

  张飞坐在榻上,看陈到进来,忙招手与他招呼。

  麋芳也站起身来,与陈到寒暄。陈到笑了笑,在榻上坐下,可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叔至,怎么了?”

  陈到说:“外面情况,可不太妙啊。”

  “怎么,难道还有羽山贼余孽?”

  陈到摇了摇头,从面前食案上端起一个陶碗,喝了一口水。

  “阙霸被刘闯斩杀,阙黎的尸体,也在城门口发现……我在城外围剿张闿,更亲手将他斩杀。羽山贼三大贼首都已经授首,剩下的也只是一帮子小贼,根本折腾不出什么事端来。

  我是说,朐县人的情绪,可是不太好。

  方才我出去转了转,似乎所有的朐县人都联合起来,准备对抗我们……甚至连主公的声誉,也受到了影响。子方,接下来你和黄县尊的麻烦可不小,那些朐县人似乎对你二人非常不满。”

  麋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久久说不出话来。

  麋家在朐县立足百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种状况。

  虽然他心里早有了准备,可是听陈到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一些慌乱。

  就连平日里骄横无比的张飞,此刻也沉默许多……这可是关系到刘备的基业,万万马虎不得。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动摇刘备在徐州的掌控。所以,张飞也感到一阵阵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叔至,那怎么办?”

  “城外兵马,不可久留。”

  陈到闭上眼,思忖半晌后轻声道:“虽说有子方帮衬,我们不必担心粮草的问题……可是麋家现在的情况,若子方持续与我们粮草支援,恐怕会让朐县人对麋家,产生更大的不满。

  整个朐县的商户,已经决意联手对抗我们。

  这种情况若持续太久,肯定会传到下邳,弄个不好,甚至会激起所有徐州人的反感。

  三将军,我请你率大军立刻出发,返回下邳。我令五百白眊留守这边,一来可以观察局势,二来可以想办法化解朐县人的不满情绪。同时,你回去后要如实禀报主公,请他速做定夺。

  我想,大军若撤走,朐县人的情绪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些……若长时间驻留城外,反而会产生更大的麻烦。”

  张飞沉吟片刻,“那我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是出乎了张飞的意料。

  若在平时,他还可以骄横一下。但遇到这种大事,张飞不敢有任何蛮横,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那我中午就动身。”

  陈到点点头,起身在中阁大厅里徘徊。

  “子方。”

  “叔至有何吩咐?”

  “城中巡兵由麋府家人代替,是不得已而为之。

  朐县巡兵绝不可以散,我看那位朱贼曹也是个人物,必要时还是要请他出面,重组巡兵……我对此人不甚了解,就交给你和黄县尊商议。他若是能出面重组巡兵,情况说不得能好转起来。”

  麋芳听了,连连点头。

  “此事,我会尽快与文清商议。”

  文清,是朐县县令黄革的表字。麋芳站起身来,就准备出门,前去县衙找黄革商议事情。

  “子方且慢。”

  “叔至还有吩咐?”

  陈到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你和刘家叔侄,关系如何?”

  “这个……”麋芳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虽然当初麋老太公叮嘱他兄弟要善待刘勇叔侄,可是不管麋竺还是麋芳,说心里话,并没有把刘勇叔侄放在心上,这些年来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张飞已经赶去兵营,麋芳叹了口气道:“不瞒叔至,刘勇叔侄在朐县生活了十年,但和我兄弟,交集一直不是太深。如果昨夜不是刘勇展露勇武,我兄弟甚至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厉害。

  说起来,如果单以交情而言,倒是小妹和刘闯非常熟悉。

  只是小妹现在郯县,也不在这边。我就是想找她询问,至少也要几日工夫……不过,刘勇叔侄家境并不富裕,刘勇性子孤僻倔强,甚至有些古板,相对有些难对付。倒是那刘闯,之前曾为了几千钱充当护卫,想来容易对付些。不如我用重金安抚,说不定能够妥善解决?”

  “重金?”

  陈到摇摇头,“似这等人物,其实区区财货可以安抚?

  那刘闯虽然年少,可正因为年少,恐怕心里怨念更深……此前三将军在浮屠寺和沭水河畔两次寻他麻烦,那小家伙心里必然怨恨。这次张南恩将仇报,说不得那小家伙会把帐记在三将军身上。这绝非财货可以解决的问题……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却不知子方能否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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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隐藏的记忆(下)

  麋芳连忙道:“为主公大业,麋芳又有何舍弃不得?”

  “我听说,子方前段时间曾收了一匹宝马?”

  麋芳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骇然看着陈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是收了一匹宝马,正经的汗血宝马,比之麋缳那匹珍珠的血统还要纯正几分。那是一匹大宛名驹,叫做象龙。

  史书曾有记载,汉宣帝时期,将军冯奉世平定莎车之后,遣散各国兵士,继续西行,抵达大宛。当时大宛人已经听说了冯奉世的名字,故而冯奉世一到,就受到了隆重的接待……

  大宛国君臣对冯奉世倍加敬重,因而在冯奉世离开时,大宛国君赠送了一匹名马叫做象龙,表示大宛国与汉朝的友好之情。

  象龙,也因此成为史书上记载的宝马良驹。

  麋芳的确是得了一匹象龙,问题是,他这匹象龙,是从吕布手中获得。

  吕布初入徐州,为结交本地豪强,送出了不少礼物。麋芳喜欢马,所以吕布就送了一匹象龙给他。这件事,麋芳谁也没有告诉,就连他老哥麋竺,也不是特别清楚。可如今被陈到说破,麋芳顿时慌了手脚。

  “叔至……”

  “子方莫担心,我也是上次和曹豹吃酒时,听他提起。

  大丈夫好马,又算得什么事情?吕布送你象龙,也是知道你有此喜好,就算主公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之所以说这件事,是因为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年董卓入雒阳时,并州刺史丁原曾对他非常不满,甚至引发冲突。那吕布,原本是丁原的义子,杀得董卓大败……后来,董卓收买吕布,不仅许以高官厚禄,更赠他宝马赤兔,令得吕布归心。我的意思,子方可明白?”

  “这个……”

  麋芳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明白陈到的意思。

  只是象龙名驹,有价无市。

  似吕布赠他的那匹象龙,血统极为纯正,市价更高达三十万钱……还别不服气,有钱你未必能买的到。麋芳对这匹马,也是非常喜爱。如今陈到想让他把象龙送给刘闯,他这心里顿时一阵绞痛。

  可陈到既然开口,麋芳却无法拒绝。

  他犹豫片刻,一咬牙道:“好,就依叔至所言。”

  陈到笑了,“子方,我知道你舍不得。

  说实话,若我有这样一匹好马,也会难以割舍……可是那刘勇叔侄的勇武,你也是亲眼看到。若能为主公所用,大业何愁不成?再说了,这样一匹宝马在你手中,确有些明珠蒙尘。而且,你可听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吗?若二将军和三将军知道你有这么一匹好马,肯定会向你讨要……到时候,你是给还是不给?这种神物,实在不是你可以一人占据。”

  张飞还好一些,有一匹乌骓马。

  关羽的情况可就有些凄惨,他人高马大,身体颇重,普通战马背负,总会感觉到有些吃力。

  加上关羽那口八十二斤重的大刀,若以后世度量衡算,差不多一百三十斤。

  一直以来,关羽就想寻一匹好马,甚至连刘备也在为他费心寻找。关羽和麋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盖因关羽出身平民,当初就是杀了家乡的豪强恶霸,不得已才流落江湖。麋家偏偏是徐州豪强,关羽自然对麋家兄弟有些敌视,甚至有的时候,会不经意间的去刁难一番。

  麋芳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陈到,点了点头。

  “叔至,你不用再说了。

  这道理我也明白……你放心吧,我回头就会把象龙送给刘家叔侄。若他叔侄能因此投效主公,也算是我一桩功劳。凭他叔侄的本事,想要从他们手里夺回象龙,估计还真有些麻烦。”

  如果刘家叔侄真的因此化解了怨恨,说到底也是他麋家一系的人。

  麋竺也好,麋芳也罢,都不是那种悍将。

  有这两叔侄在,也可以增强麋家的力量……不过,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若不成刘备心腹,迟早会受人压制。麋芳突然觉得,麋竺的想法也不错,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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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漆黑。

  刘闯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宅第中。

  他被一个妇人抱在怀中,正狼狈奔跑……身后,宅第中火光冲天,到处可以看到身穿黑衣的刺客奔走。

  那些黑衣人手持利器,见人就杀,逢人便砍。

  妇人抱着刘闯跌跌撞撞跑到一座独院,凄声呼喊道:“刘勇,快来救我!”

  一个青年闪身从院子里冲出来,刘闯一眼认出,这青年赫然正是他的叔父,刘勇……

  “夫人,发生何时?”

  刘勇手持一杆大枪,大声询问。

  “老爷在雒阳大牢中不食而亡,那阉奴却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派人前来追杀,家中已有不少人死于阉党之手……刘勇,老爷生前一直待你不薄,请你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保闯儿性命。这里还有一些书,以及老爷的族谱。请你一并保存妥当。

  将来,若闯儿长大可以成才,就带他回来归宗认祖。

  若闯儿……就请你代为照顾,让他平安一世……妾身代老爷,拜托你了!”

  “夫人,老爷代我恩重如山,刘勇岂能独自离去?”

  “你不懂……老爷得罪阉奴狠了,他们断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会在这里纵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请你带闯儿离开,为老爷留一条血脉。若闯儿长大了,就唤他做孟彦……老爷在世,一直希望他能够成为贤士,光耀我刘氏门楣。他们快追来了,刘勇你带闯儿,速走……”

  刘勇虎目含泪,从妇人手中接过了刘闯。

  刘闯这才发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童子。

  “刘勇,走啊!”

  妇人凄声呼喊,刘闯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炙热的气浪汹涌扑来,令他啊的一声大叫,猛然翻身坐起,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淋……

  原来,是一个梦!

  不对,这不是梦,更像是一段被埋藏在身处的记忆。

  梦中的那一切,如此清晰,仿佛是他曾经历过。特别是刘勇的出现,更让刘闯肯定,这不应该是梦,而是一段事实。

  刘勇,不是我的叔父?

  那我究竟是谁!

  “孟彦,你醒了?”

  刘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闯激灵灵一个寒蝉,忙回身看去。

  就见刘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正迈步走进来。

  “叔父,我究竟是谁?”

  刘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脱口问道。

  刘勇身子一颤,看着刘闯,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他把药碗放下来,快步走到了刘闯身边,探手摸了摸刘闯的脑袋,“孟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刘闯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情绪平息下来。

  “我梦到我在一个很大的宅第里,那宅第比麋府还要大……有很多人出现。

  我梦到,宅第突然间大火熊熊,更有很多黑衣人提刀奔走,四处杀人……有一个女人,我想不起来她是谁!她抱着我奔跑,找到了你,让你带我逃走。还说什么阉奴阉党……叔父,我头好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总觉得梦里的一切,似乎都是我曾经经历的事情。

  可是我好像,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她很亲切?”

  刘闯可以清楚感受到,刘勇抓着他胳膊的手,在轻轻颤抖。

  抬头看去,就见刘勇虎目之中,泪光闪动……

  “还有,昨天晚上你在秦东门大街,高呼‘休伤我家少爷’;在城门下,你又说天下除‘我家老爷之外,无人能令我敬佩’。叔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少爷,你终于大好了!”

  刘勇突然间,放声大哭,翻身便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刘闯一下子懵了,有些手足无措。

  屋外管亥正收拾晾干的白布,听到刘勇的哭声,顿时一怔,忙抱着白布便跑了进来。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到刘勇跪在刘闯身前大哭,管亥也懵了!

  “叔父,你快起来,你这是……”

  “少爷,我并不是你叔父。当年我带你逃走后,你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

  亏得我在路上,遇到了从长沙致仕归家的涅阳人张机张仲景……他为你诊治以后,少爷你虽然身体大好,可不知为什么,竟记不起幼时的事情。你小时候胆子很大,就连老爷也说你是栋梁之才。可是从那场大病后,你就变得胆小怕事……后来黄巾贼起事,颍川到处都是流寇。

  我见你浑浑噩噩,于是便带着你逃离颍川。

  可我带着你这么一个孩子,路上难免会有一些麻烦……加之后来十常侍当道,我更不敢暴露你的身份。于是我斗胆假冒少爷的叔父,带着少爷一路向东,最后来到了这朐县落脚。”

  听上去,好复杂!

  刘闯目瞪口呆,而管亥更是感到万分震惊。

  “大刘,你是说……大熊并不是你的侄儿?”

  刘勇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走到屋子角落,把那个装着书册的箱子,搬到了刘闯面前。

  “我哪有这等服气,做少爷叔父?

  当时也是无奈之举,不得已才假冒了少爷的叔父……我家老爷,乃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可惜他一辈子刚直不阿,到头来却被阉奴坏了性命。本来,我昨天就想把真相告诉少爷,没想到少爷竟然梦到了……少爷,那不是梦!那是事实……当年老爷在狱中不食而亡,十常侍犹自不肯放过,派人到颍川,想要诛杀老爷满门。夫人最后纵火将宅第焚烧,才算挡住那些刺客……”

  “慢着慢着!”管亥越听越糊涂,“大刘,你家老爷,究竟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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