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离任作者] 【奇魄香魂】(1-78)(重新整理后的合集) [打印本页]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3 02:14     标题: 【奇魄香魂】(1-78)(重新整理后的合集)


【奇魄香魂】(合集)

作者:玉香楼


  ×××××××××××××××××××××××××××××××××××××××××

  著文之初,心存急切,兴之所至,洋洋洒洒。

  回头再看,有诸多疏漏和不妥之处。

  特修改整理,编成合集。

  欢迎来会宾楼的讨论专贴交流,其上有此文简介。

  http://67.220.92.13/bbs/thread-2562129-1-1.html

  ×××××××××××××××××××××××××××××××××××××××××



                引子


  开辟鸿蒙,阴阳离分

  神予一道,凡人不珍

  男根者,阳魄之成具

  女窍者,阴魂之通道

  阳成男根,阴通女窍

  男女相媾,阴阳相融

  堪叹痴男:沉于肉,湎于色,不知阴道化魂之美

  可怜怨女:乱于痴,迷于情,不知阳具固魄之妙

  淫男淫女,欲仙欲死

  终究魂飞魄散,天人永隔

  今有渺渺香魂,无魄所依,受天地激荡,幻就世间十二奇窍

  故成书以记之。


             第一回 少时苦风雨


  太行山西麓是千年古城晋阳所在,自古民风桀骜强悍,昔日唐高祖李渊从这
里起兵,直取了隋朝天下,建立了大唐几百年盛世,晋阳随之繁华无比。唐朝衰
败后,其重臣刘氏在此建立北汉。宋朝赵世兄弟先后攻打晋阳十九年,最后引汾
水灌城,才攻陷城池。其间晋阳百姓负隅顽抗,有「君降民不降」之说。宋太宗
赵匡义进城后,见晋阳风水龙腾虎跃气象万千,大惊失色,下令火烧城池,屠杀
全城百姓,又使人挖断太行山的龙脉,自此晋阳成了一座死城。

  但苍生百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晋阳城被毁的百年后,其废墟附近渐
渐再有了人气。人来人往多了,慢慢有了一个小镇,最热闹的地方是镇上唯一的
市集,而人气最旺的是集中唯一的妓院。此地是中原与契丹之间贩运私货的便利
渠道,也是山民猎户赶往山西潞水之滨的必经之路,先有人开设一酒馆,兼作皮
肉生意,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个丽春院。

  这日,正是暮春天气,华灯初上,丽春院中传出一片丝竹之声,中间夹着猜
枚行令,欢叫闹酒,当真是穷山恶水之中难得的升平景象。亮彩粉饰的一间房里,
老鸨前坐着十多个男子,有员外地主,有长衫秀才,还有私盐贩子模样。一个瘦
弱小厮在他们每人手中收取了一张对折的红纸条,一并交给老鸨,随即退去。

  老鸨打开每张纸条瞧了瞧,笑道:「哎哟!拔了头筹的——是富贵钱庄的刘
庄主。恭喜刘大爷艳福,也万谢其他大爷来捧场。」此话未落,一个白胖男子已
挺身站起,环顾作揖道:「各位谦让!谦让!」

  众人皆讪讪失落,只有一位盐商打扮、头上扣了个皮帽的短粗男子勉强作揖
还礼,口里嘟囔:「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荒山沟里,五十两银子
竟不嫌多!」周围投来诧异目光,在这穷乡僻壤,五十两实不是小数目。

  老鸨似乎有些慌张,手中纸条胡乱塞进怀里,响起破锣笑声:「各位大爷可
别忙着走,去瞧瞧旧相识,新来几个也都不错的。」

  短粗男子见状,神色泛疑,经过老鸨身边时,身形突然晃动,老鸨怀里那沓
纸便到了他手里,男子飞快翻瞧一眼,笑着将纸条还给老鸨,径直出门。旁人见
没热闹可瞧,逐一散去。

  老鸨合上门,向刘庄主笑道:「老娘走了眼,那人不像什么善碴子,好在他
没敢多说什么,不过五十两……真是不少,刘爷你……?」

  刘微微一笑:「不妨,不妨!事先不说好了么,不论谁出得最多,我都较他
多出十两。」说着从身上掏出几大锭银子,道声:「拿去!」

  老鸨笑得满脸牙齿,忙不迭收下,向外招呼上酒上菜,低声再道:「刘爷慷
慨,不过只好这一回,传了出去,大损本院声誉。」刘连连点头:「放心,放心!
此事你知我知。」心里却道:「真是婊子立牌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妓院还要
什么好声誉么?」

  原来丽春院多年规矩:凡逢女子初夜,即招有意客人暗中竞价。老鸨前日得
一清白女子,细皮嫩肉,头等姿容,看样子出身殷实,不知怎被人拐了来,性情
刚烈,死活不从。刘庄主闻知,虐意顿起,他入赘富贵钱庄,对家中母老虎唯唯
诺诺,内心时抑愤懑,便想发泄一回。老鸨亦恐文弱老朽之人降不住此女。由此
二人合谋,刘占得头筹。

  现下事情已定,老鸨进酒进菜,细说此女好处,说得刘庄主心猿意马,两盅
下肚便坐立不安。

  老鸨嘻嘻一笑,向外唤道:「二呆子!」

  随着一声答应,适才收集价条的瘦弱小厮提灯候在门口。

  老鸨吩咐:「带刘大爷去鸣玉坊。」接着回头打趣:「刘爷请吧!那雏儿不
大懂事,万请容忍,也请刘爷顾惜身子骨,休掏空了伤着。」

  刘呵呵大笑,随那小厮急步下楼,从侧门走向院子深处。

  二人来到一所孤屋前,二呆子刚刚打开铜锁,一个黑影闪来,刘庄主一声未
出仰头栽倒,多了一个横眉爆眼的凶恶和尚,向二呆子低喝:「休得乱叫!听从
洒家吩咐,自有你的好处。」

  二呆子睁大双眼,认出这人正是方才头扣皮帽的短粗男子。

  那和尚大怒:「是聋子还是哑巴?干甚不说话?」二呆子张大嘴巴哦哦啊啊
几声。那和尚脸色缓和下来,心道:「还真是个哑巴!」掏出两锭碎银扔给二呆
子,沉声道:「带我进去。」

  二呆子收好银子,进屋依次点好四盏红烛。

  恶和尚透过褶纱见隔间床上横卧一物,上前分开纱帘一瞧,登现喜色,扭头
叱道:「滚!敢若声张,要你小命!」

  二呆子依言退去门外,转头古怪一笑,轻轻掩上门。

  和尚倒有些惊异,瞧这小厮不过十四五岁,笑容却含猥亵之意,听他脚步声
远去,笑嘻嘻掀开纱帘。

  床上女子手脚被缚,口中堵着手帕,见了他眼露惊恐,「呜呜-!」憋得脸
蛋通红。

  和尚心跳气浮,上前拽出女子口中手帕,瞪圆爆眼叫道:「佛祖保佑!居然
遇上这等货色!」旋即解开自己衣襟。

  女子见了和尚满腹肥肉,骇然大叫:「走开呀!你走开!」

  和尚不待衣服除尽,猴急扑上,馋得涎水欲滴,伏到粉脸上乱舔。

  女子慌极:「走开呀!走……唔!唔……」惊觉口中硬生生堵进来臭烘烘的
糙舌,心中一横,切齿要咬,不料双颊酸骨被人拿住,不得不接住那舌头搅动进
来的口水。

  和尚美美一尝,起身叹道:「好香好甜!难怪那厮耍手段!」说完急急褪下
裤头,露出扑楞楞的丑物和黑乎乎的毛腿。

  恸哭的女子搭眼一瞧,唇失血色,哆哆嗦嗦求道:「求求大师慈悲,放过小
女子,小女子死不敢忘。」

  和尚嘿嘿笑道:「即使洒家不来,你也留不过今夜。实话说与女施主,洒家
俗心未尽,菩萨座前发愿,只想度个处女。哈哈,真是佛祖慈悲!」说着伸出麻
蒲般的粗手,捏了捏女子一只乳。

  女子双手双脚被缚,哀求不成,摇头哭骂:「死和尚!臭和尚!你……你下
十八层地狱!」

  「女施主说得不错!出家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和尚笑着除去女子手脚
上的绳子。

  女子慌张蜷去床尾,缩手缩脚,似得了一丝希望,开口再次哀求,却见恶和
尚扶着一条黑乎乎直愣愣的大东西,提胯爬上床来。

  女子几欲晕去,银牙一咬,低头撞去床栏。

  和尚忙拿住女子后颈,不顾粉拳乱捶,两指在嫩腮一捏,巧劲捏脱了软骨,
接着揪住长发,将她头脸拎向自己腰间。

  女子头皮剧痛,脸上突触那条粘津津丑物,吓得双眼紧闭,却挡不住那物撑
开齿唇冲去了喉底,浓烈臊臭直刺五内,刺激得簌簌酸水涌将上来,无力的嘴拢
其不住,狼狈之极地淌出唇角。

  和尚前后耸动,气喘吁吁道:「洒家连日奔波,确实脏了些。嗯嗯……女施
主莫怪,莫怪——!」说着面红耳赤,闷哼连连,用力将女子抓向胯间,他长时
未近女色,此刻稍一享受便收精不住。

  女子惊唔着无力推住毛腿,头皮已痛得麻了神智,但觉那条臭臭的硬东西在
喉底抖动,抖得胃尖剧颤,五脏似要翻卷出来,却呕吐不出,叫喊不出,只能从
胸膛发出撕心裂肺的闷嚎。

  和尚得了一时痛快,意犹未尽抽出,在女子唇上把龟眼残溢的臊精抹去,顺
手接上了她耳下软骨。

  女子痉搐着干呕不止,见恶和尚又来扯衣服,悲愤恨极,拼命厮打,但哪里
拗得过?被一把撕裂了胸衣,落出白晃晃的椒乳,惹得和尚淫眼发亮,一下将椒
乳扑在身下,不料女子挣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狠狠一抓,死死抵住他下巴。

  和尚施展不开大为焦躁,呼呼耍起了蛮力,拨开女子手臂,像轻易翻弄刀板
上的鱼,刷刷几下剥个一丝不挂,然后饿虎扑食,一口嘬住了红润乳头,只觉柔
滑无比,叼个不住,不禁用力一咬。

  女子已心胆俱裂,吃了这一疼,奋力在和尚的光头皮抓出几道血印。

  和尚皱眉竖起怒目,「啪!啪!」劈头盖脸两巴掌,恶狠狠道:「不想找打,
休要乱动!」

  这两下用力甚重,女子嘴角溢出血来,又惊又痛,一时耳晕目眩。

  和尚猛一下提起女子双腿,怒气冲冲的脸上一怔,发出一声怪叫:「真是一
个好屄!」一头埋了下去,狂吸乱舔,滋滋有声。

  女子啼呼,惊飞了魂,但受了痛打,心生了怯意,柔弱推在和尚肩膀,虾米
似得弓身哀哭:「放开我!放开……呜呜……」

  待和尚抬起头,女子已哭成了泪人,战战兢兢如垂死白兔。

  和尚拍拍沾满他口水的耻丘,粗气道:「女施主,洒家来度你了。」说着挪
动双膝,身子前耸。

  女子似知大限来临,骇极睁大泪眼,两腿乱蹬一气。

  和尚嘟嘟囔囔骂了一句,用力一拧女子大腿根处的嫩肉,待她惨叫着身子不
由上挺,趁机将她勒紧,胀紫了的茎头转了两下耻唇,一股劲钻去。

  女子眼前阵阵发黑,扭动的纤腰抗拒不住越来越疼,越来越深的火涨,颤声
苦哼,逸出无比绝望的哀鸣,和尚听着更加筋酥骨软,不顾龟皮疼痛,耸动屁股
大力抽送,撑得耻口洇出了一圈血红。

  女子全身渗汗似昏似醒,不得不挺直腰肢苦苦承受一下又一下地冲撞。

  和尚兴奋得嗷嗷直叫,突大叫一声,用尽力气掐住了两只嫩乳,在女子声嘶
力竭的悲吟声中,他仰起头来浑身直抖,似乎要拼命挤进柔嫩身子里去。

  此刻,房外一人也是血脉偾张,正是那个叫做二呆子的小厮。

  适才二呆子蹑手蹑脚回来,推推刘庄主这倒霉鬼,见其没有声觉,便小心潜
到后窗,一面偷听屋里动静,一面半脱了裤子套动,听了和尚舒畅之极的闷哼和
女子绝望无助的嚎泣,他屏气射向墙根,然后提着裤子匆匆逃开,一头趴在树丛,
张口呼出憋急了的大喘。

  过了一会儿,二呆子的喘息渐渐平静,心里的悲凉却越生越多,按以往偷听
的经验,他知道会继续响起男子的猥笑,女子哭声则彻夜不休。但今晚他不想再
偷听下去,因为这和尚十分凶恶,也因为这女子的相貌颇有几分像他的乳娘。

  自他记事起,便见乳娘没日没夜做着女红,那时他生活在一个水寨里,时常
梦醒听到乳娘压抑的喘息:「轻一点……别吵醒了孩子。」或者低泣:「求你不
要射在里面……」他迷迷糊糊不敢出声,如果月光明亮,可以依稀认出乳娘身上
的男人,有时是寨子的头目,有时是管帐的师爷,有时是烧饭的胡伯伯……

  清晨,他每每纳闷地看着乳娘,乳娘红脸将他搂在怀里,哽咽道:「可怜的
小主人,有命无运,快些长大了吧,娶妻生子,让主公主母在地下瞑目,奴婢受
多大罪也心安了!」

  二呆子一天天长大,乳娘告诉了他更多的事。

  二呆子的生父本是大理国延庆太子。一日,大理国发生了动乱,延庆太子被
乱军所杀,太子妃在逃亡中产后死去。乳娘抱着襁褓中的二呆子继续逃亡,直至
落水被强盗救起。

  太子妃死前为二呆子做了一个记号,那是他后背上的九点香疤。佛教是大理
国国教,皇族历代都有高僧。太子妃做这个记号,是指望儿子长大后别忘了出身。
但乳娘时时嘱咐二呆子,皇族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半分,不然便会招
来杀身之祸。

  二呆子认真记住了乳娘的话,寡言浑如聋哑,但仍然发生了祸事。

  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一日,像平常一样在山上拾柴,吃惊瞧见一向威风凛
凛的大寨主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寨主夫人和二寨主在旁彷徨看着。大寨主突
然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这样日子,一天也不想过了,大伙儿拼了吧,总好过
身上的生死符。」

  此语一出,二寨主悚然一惊,慌张察看四周,恐怕有人听到,却意外发现了
草窠里的二呆子。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二寨主提刀走向二呆子,远处忽然传来马
蹄声。二寨主变了脸色,立住张望,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清脆女声喝道:「交
不出尊主要的东西,敢想逃么?」

  二寨主握紧刀柄颤抖,呆了一呆,大叫一声:「拼了吧!」举刀扑去。

  刀剑声、惨叫声、马嘶声,然后是一片死寂,水寨方向冲起滚滚黑烟。

  二呆子的心怦怦直跳,趴着一动不敢动,黄昏时才跳起跑回去,见寨子里已
无活物,满目是焦土清烟。他不停哭喊着乳娘,直至没了力气又冷又饿,蹲在一
处残破墙角。

  仁天慈佑!这时来了师父师娘,他从此过了一段平生最快活的日子,然而最
终还是流落到这丽春院里,每日挨打受气。

  二呆子叹了一声,收起念想,慢慢起身离去,回望一眼,鸣玉坊窗内依旧闪
着微弱烛光,传出时断时续的悲泣,暗夜听来,说不出的凄凉。

  他安身的破佛堂紧挨着丽春院,因年久失修早已废弃,老鸨便凿通墙壁用以
存放干柴。

  两年前,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自称「悟痴」,既不重
修佛堂,也不再塑金身,白天睡觉,晚上念经,吃二呆子拿回的残汁冷饭,昏噩
度日。

  二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少不经事,偶尔胡聊几句以解夜闷。二呆子脑筋不
大灵活,却天生的好记性,每夜伴着木鱼声入睡,不经意间记住了悟痴常念的一
段经文。无事时翻翻悟痴的几部残旧经书,问东问西,认识了几个字,可全然不
知其义,偷听妓女叫床之时,往往念一句:「色即是空」;夜半五指泄欲,也会
自嘲一句:「空即是色」。

  次日黎明,丽春院响起了一阵骚动,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二呆子惊醒细听,想那刘庄主遇上了恶人自无可奈何,没人来问,二呆子便
照旧去丽春院干活了。


             第二回 老树发新枝


  清晨的丽春院人声寥寥,妓女大多刚刚睡去。

  二呆子是这安静中最忙碌的,捧柴烧水,扫地拭桌,最后端着热水匆匆去了
鸣玉坊,不料一进门,便听见男子的呼呼喘气,以及肌肤交合之声,却无半丝女
子声响。

  难道那恶和尚还没走么?二呆子大为惊奇,轻置水盆静候,一会儿,竟见刘
庄主从隔间里懒懒踱出。

  二呆子忙深深鞠躬,刘庄主对他瞧也未瞧,无精打采走了。

  原来刘庄主夜里醒来,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愤怒找老鸨理论,老鸨的钱囊从
来只往里进,那肯轻易赔他,好语劝慰,又叫人按住那可怜女子擦拭一番。刘庄
主只得打起精神,去吃那和尚的剩饭。彻夜凌辱让女子心神俱碎,只是呆呆盯着
房顶。刘庄主不吝费钱,满心打算大逞雄威,不想受了一夜凉气,骑着了一个木
头人,索然无味之极,草草作罢。

  二呆子返身进屋,换下灭烛,搽抹一下桌椅,端起水盆正要离去,见隔间里
无声无息,不禁生了好奇,鬼鬼祟祟掀开纱帘,冲鼻一股奇特气味,偷见被褥零
乱,玉体横列。他不忍离去,胆怯地瞧了一眼又一眼,终于走了进去,走近见女
子白嫩的腿上赫然一处瘀青,顿心跳如鹿,不敢再瞧,低头道:「我见过像你一
样的女子,后来过得很好……吃得也很好,还有许多人疼。这个么……人身本是
虚幻……不是自己的……总之你别伤心好了。」

  女子见来人杂眉豆眼,短塌鼻头,相貌十分丑陋,原以为他来凌辱,不想他
竟开口劝说,且稚气未脱,言语半疯半癫,女子不由一怔,面露惶恐,无奈酸软
之极,合上双腿的气力也使不出,突然放声痛哭。

  二呆子顿为慌张,逃去时发现女子瞄了他一眼,泪眼中露出了几分哀求。

  这时来了老鸨和四、五个妓女,她们匆匆扭腰进屋,不外乎劝说威胁、乃至
殴打辱骂。

  丽春院自此多了一个叫作喜凤的头牌,这个喜凤整日喝五吆六,所有人都看
她脸色让她几分,老鸨也乐呵呵任她颐指气使。

  二呆子仍旧每天捧柴端水,也仍偷听妓女叫床,但从不偷听喜凤的,他心里
总放不下她当日哀求的一瞥。

  一日,二呆子端着两盘茶点忙忙上楼,登梯正与喜凤打个照面,愣愣得竟一
时忘了让路。喜凤眯着醉眼,笑吟吟嗔道:「瞧你真是一个呆子!大白天的还在
做梦呢?」二呆子朝思夜想那日情景,听她这一说,脱口问出一句:「你腿上的
伤好了吗?」喜凤惊疑片刻,脸色大变。二呆子见之惊慌:「我不是……我只是
惦记着你……啊!不,不是……我说得不对……」见他语无伦次,喜凤微微一笑,
捋捋头发,昂首下楼。

  此后几天,二呆子一直食不知味,总是揣测喜凤的眼色。

  半月后的深夜,喜凤的贴身丫头小翠突然赶到破佛堂,叫醒二呆子,神神秘
秘地说小姐念他老实厚道,早想与他说说贴己话,平日不愿旁人看到,此刻正在
房里候他。二呆子吃惊揉揉睡眼,迷迷糊糊随小翠到了喜凤门前,被小翠一把推
进屋里,茫然分辨四周。

  「你来了!」黑暗中响起娇软一声,接着一只玉手从床帐伸出,映着月光轻
轻一招,「过来啊,你不是惦记……姐姐吗?姐姐也……也……想呢!」

  二呆子犹在梦中,失魂走过去,只觉嗓子干渴,「咕咚」咽口唾沫。

  「等等……」喜凤娇喘几声,哼哼唧唧再道:「告诉姐姐……是不是……真
喜欢姐姐……嗯?」

  二呆子脸上发烧,胸口一热,诺道:「喜欢—当真喜欢!」

  「嘻嘻……那你想不想……亲亲姐姐?」喜凤娇滴滴轻笑。

  二呆子不敢说话,心通通得要蹦出去。

  喜凤扑哧一笑:「你不说话,那是想了!过来哦……来啊!嗯嗯……听话快
过来……」

  二呆子头昏脑胀,走到床前,鼓足勇气正要掀开床帐。

  「好人儿,等等……」

  喜凤又叫一声,滑出雪膀,摸向二呆子裤裆,轻轻一捧,惹得二呆子剧震。

  「嘻嘻……脱了再进来!」

  二呆子闻言吃惊,呆呆不会了动弹。

  「嗯嗯……快些,让姐姐瞧瞧……嘻嘻……」喜凤吃吃笑着催促。

  二呆子鬼神神差脱了衣服,浑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阳物没了约束,立时怒耸
勃出,这时喜凤忽一声娇叫:「大爷!你的手乱动……人家受不了!」接着咯咯
娇笑:「穿帮了!不玩了,大伙儿都出来吧。」

  「哈哈……!」男女大笑之声震得二呆子眼前乱晃。

  小翠提灯进门,屋内立时通明,几个妓女从屏风后走出,笑得浑身乱颤。

  接着,一只大手「嘶-!」从里拉开床帐,刘庄主大笑欠起赤身,他刚才藏
在床上,一面听着喜凤戏弄二呆子,一面在她蛤内勾勾索索。

  二呆子骇得面无血色,去捞地上衣服,早被小翠抢去。阳物受此一惊,当即
缩回一半,他弓腰并腿紧紧捂住,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光像一条条鞭子在
他身上扫来扫去,见了他后背上的九点香疤,笑说他定是佛堂疯和尚的私生子,
还有那只阳物,二呆子越是捂得紧,众人瞧着越是有趣。

  「哎呦呦,他那一堆还真是不小!」

  「是是,你们瞧,它自己会动呢。」

  喜凤藏在被下笑得抖抖擞擞,听众人说得有趣,探出红潮脸蛋向二呆子打量
一下,眼中尽是嘲讽。刘庄主呵呵大笑:「你们色迷迷瞧什么,他这个小鸡崽子
哪有爷的大?不信让他上来比一比。」说完掀开被子便要入巷。喜凤惊嗔,想要
拉上床帐,手却被刘庄主抓了回去,身下受了一挫,哼唧一声眯上了眼。

  众人对床上的胡闹熟视无睹,继续七嘴八舌调笑二呆子。

  二呆子心底冰冷无比,像掉进了冰窖,连泪也被冻在了眼眶里,蜷缩的身子
不住哆嗦,眼死死盯着脚前,恨不能盯出个地洞钻进去。

  老鸨闯进来大骂:「你们这些欠肏腚的,正经客人不伺候,在这儿拿个傻孩
子穷开心!都给老娘滚出去,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有人笑道:「好妈妈,你看他大得捂也捂不住,哪里还是孩子?」

  小翠接着叫道:「他才不傻,刚才还想亲我喜凤姐姐呢!」

  老鸨瞧瞧二呆子,疑惑道:「你倒长了胆子,这是哪跟哪的事儿?」

  小翠回道:「今日不是四月初四么?凤姐忽然记起是她生日,便想出这么个
节目让大家乐乐。嘻嘻,这傻蛋还真好玩儿。」

  老鸨明白了,佯怒:「去去,有你什么事儿,把衣服给他,滚出去!」

  小翠将衣服扔到二呆子身上,众人嘻嘻哈哈一古脑儿散去。

  二呆子穿上衣服掩面跑出,听四周笑声不断,只恨不能把头藏在裤裆里。

  这时床上的刘庄主已到了紧要时候。

  「啪滋!啪滋……」

  「接好!给你……给你过生日……」

  「好人……停停……唉呀!要死……要人命哩……」

  「嘿!先给你这一回……嗯嘿……给老子夹紧……」

  「喔啊……啊!涨死……心肝儿……」

  老鸨听着二人肆无忌惮的鬼叫,心里阵阵发痒,暗暗生了一个主意,出房自
言自语:「他臊成那样,真不像是一个孩子,呵呵!居然知道偷腥了。」

  二呆子逃回佛堂,面如死灰,一头栽在地上,心里大叫:「为什么?她为什
么这样对我?」听得黑暗中的木鱼声,愈加烦苦,捶地哭叫:「别敲了!求求你
住手,别再敲了!」

  悟痴叹了口气,停手念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快快回头,迟则晚矣。」

  过了一会儿,木门啪哒一声,传来轻微脚步,佛堂里有了光亮。

  二呆子此刻昏天黑地,对所有事毫不关切,不想有只手轻轻落在他肩上。

  「唉!太瘦了,难怪都瞧你是个孩子!」

  二呆子一听老鸨说话,骇得一骨碌坐起。老鸨平日对他非打即骂,从没有过
好脸色,二呆子一见老鸨就像老鼠见了猫,躲不及就会挨两下子,现下却与其脸
对脸。昏暗灯光下,只见老鸨的笑容极其古怪,二呆子被唬得惊叫往后缩。

  老鸨「呼- !」吹灭了手中风灯。

  二呆子更是一惊,但见一个庞大阴影压过来,「唔……唔」嘴被吐着酒气的
热唇叼住了,一条油腻的舌头卷进来上下翻腾,接着一只肉手钻入他裤裆轻轻拿
住了刚刚受惊的丑物。

  二呆子今晚再次如坠梦中,受老鸨脸上粉渣刺激,突打了一个喷嚏。

  老鸨抹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弯腰褪下二呆子裤头,张口吞下。

  二呆子瞠目一个机伶,丽春院的春情夜夜催动他早熟的欲望,但他从未碰过
真正的女人,适才喜凤隔着裤子一摸便让他血液沸腾,何况老鸨这千锤百炼的口
舌功夫。

  老鸨觉口中涨得直跳,吐出来用手指稍稍一按,不禁哼哼低笑,掀开裙子骑
了上去,对准自己屄穴,沉身坐到底,二人同时闷哼。老鸨肥胖的屁股像个磨盘
似得缓缓转动几圈,老穴刚一有些湿润,便迫不及待套动,其小腹赘肉几触到了
二呆子的下巴。

  二呆子愣愣瞧着老鸨的身影口袋似得在眼前上下晃动,哭笑不得,但其温暖
潮湿的刺激,与往日自己五指的滋味大不相同,不由闭目发颤,挺腰一顶,匆匆
射了出去。

  老鸨显然没有尽兴,哼哼唧唧蠕动不已,直至再也擒不住疲软的阳物,才翻
倒在二呆子身边,渐渐起了呼噜声。二呆子不敢动弹,既惊异又疲惫,也迷迷糊
糊睡去,而悟痴似乎毫不知晓,在黑暗中又轻轻敲起了木鱼。

  天亮鸡叫,二呆子坐起揉揉眼,理不出半点头绪,低头一瞧,见没了胭脂装
饰的老鸨,腌臜丑陋,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再瞧她露出的囊肿小腹,从腹底飘
出来一股尿臊味。

  二呆子一阵恶呕,往旁边躲了躲。

  老鸨惊醒,抹下口涎,哼哼呀呀站起,走到柴堆前撩起裙子,蹲下哗哗撒出
隔夜尿。悟痴在柴堆旁闭眼卧着,而老鸨毫不在意,尿完又用力挤出一个慢悠悠
的长屁,然后提起裤子道:「女儿们叫我妈妈,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唤我二姨好
了。」见二呆子没响声,走近几步又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愿说话,老娘……二
姨我昨晚醉了,呵呵,没顾使出手段来。」

  二呆子肚里大骂:「老婊子!」抬眼见一张老脸正努力显出媚笑,当即吃了
一惊,赶紧闭眼。

  老鸨顿时无趣,恼道:「好不识好歹,老娘我什么人没见过,比你还嫩的童
子鸡,老娘还不是让他乐得屁颠屁颠。」说着吃吃一笑,再道:「回头我吩咐厨
房给你补补。」见二呆子仍未应声,不禁发怒:「装什么死猪!干活去。」说完
开门瞧瞧,快步走了。

  二呆子气苦,心道:「这个老婊子,那个小婊子,都是说翻脸就翻脸。女人
都这样么?但是乳娘……她不是这样,师娘也不是这样……」想起乳娘和让他时
常思念的师娘,二呆子唉声叹气,倒头继续睡去。再醒来已是中午,做贼似得溜
到厨房,果然见有留给他的鸡汤和二个白面馒头,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此后两天,二呆子自觉无颜见人,昼伏夜出,竟没人来管他,厨房里总有特
地留给他的鸡汤剩肉,知是老鸨照顾,倒生出一些感激,到得第三天,硬着头皮
来到前厅端茶送水,几个妓女随意说到那晚,笑过几句也就无人提了。大庭广众
之下赤身露体,在妓女眼中不过是平常事,但二呆子总觉喜凤那晚对他不仅仅是
开玩笑,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总之经过这件事,他对喜凤愤恨之极。

  再过两天,老鸨终又按耐不住,偷偷把二呆子叫到了自己房里。从此隔几日
召唤一次,用心教他许多技巧。二呆子按其示意搬来弄去,起初一身臭汗,精不
可支,被一脚揣走,只过了一段时间,便渐渐得心应手,宛如花间老手,轻轻松
松弄得老树花开花落。

  老鸨有了二呆子的滋润,仿佛来了第二春,比年轻妓女还要疯狂,但从不留
二呆子过宿,说这是「老鸨」一行的规矩,直到一天,二呆子将这规矩,连同老
鸨的后庭,一起给破了。

  那晚老鸨灌了不少酒,醉醺醺摆出「鱼翻」姿势,只等「金钩」来钓。

  二呆子运足腰劲,猛力一冲,往常会「噗哧」直落最深处的老肉,不想这次
插错了地方,弄得老鸨哎呀呀痛叫。

  如此一闹,二呆子软了,老鸨也消了色心,二人躺在床上唠闲话。

  「呆子,你插到了二姨的后庭,二姨可真个疼了。」老鸨哼哼笑道。

  「后庭?那不是屁眼儿吗?」

  老鸨没搭二呆子的话,继续道:「二姨这里只有两个男人进去过,一个是我
年轻时的相好;一个就是你这呆子。」

  「我可没进去。」二呆子纳闷地辩解。

  「他当初也这么说,但他可不是无意,是我叫他试着进去的。」

  「你叫他进去?那里还能进去么?」

  「怎么不能,女人身上三个洞,狠心男人哪个都不愿放过。」

  二呆子大为惊奇,忙在心里数了数,算上屁眼儿确实是三个。

  「这个眼儿,二姨可没教过我。」

  「教你什么?」老鸨瞪了二呆子一眼,「后庭进去很疼的,第一次也叫做开
苞。三十多年前,我最鲜嫩的时候。他哄了我大半年,银子花尽了。我求嬷嬷许
我陪他最后一晚,那晚他说了整夜痴心话。但世上多少话,当时出自真心,过后
却成了虚话假话,唉!但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好伤心,我当时自是十分感动,便对
他说,我有个地方还没人碰过,只要他不嫌脏,我一生只给他一人……」

  老鸨说到这里,沉湎在往日柔情里。

  二呆子自听到「开苞」,眼睛便开始发亮,等了一会,急切道:「那二姨给
他了么?」

  「自然给了!但他只进去一点,见我实在疼不过,他就罢手了,可见他是真
心怜我的……」老鸨边说边叹。

  二呆子已无心再听,满脑子想着「开苞」二字,指尖在老鸨臀后滑动,时不
时撩过皱巴巴的屁眼。

  「臭小子,休打鬼主意,」老鸨推他一下,「就是正经要做,也要事先灌些
猪油才行。」

  「好姨娘,让我试试?」二呆子抱紧她不住软求。

  老鸨酒劲未消,被揉得有些动心,晕乎乎想:「试试也罢,如果犯疼,我踹
开他就是了。」于是默许着稍稍抬起了屁股。

  二呆子大喜,忙摸索着把龟头按上,想着这里是放屁拉屎的通道,却能和处
女屄相比,又是好奇又是兴奋,但微一用力,便觉紧蓬之极,大为纳闷:「哪里
能进得去?」随即又想:「既然和尚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原来他恨极喜凤,总想自己像那晚的恶和尚一样,开得喜凤苦苦哀求。由此
心一横,腹一挺,见老鸨叫痛,忙安慰道:「二姨,进去了,这就进去了,也不
用太费力。」

  老鸨信以为真,紧张地忍住了叫疼,心想:「如果当年能够忍住,何必现在
想起来遗憾。」

  二呆子使劲扒开老鸨臀肉,将龟眼挤了进去,登时又酥又麻,心喜:「开苞
果然很爽。」深吸了口气,继续用力。老鸨却再受不过,呵斥叫停。二呆子哪肯
甘心罢手,越发急着用力。

  老鸨挣扎不脱,杀猪般嚎起来:「快出来!老娘宰了你!」

  二呆子害怕抽出,见了茎头上的一丝血红,心内突涌狂喜:「开苞了,终于
开苞了!」顿兽欲大炽,不能遏止,在老鸨屁股上「啪啪」煽了两巴掌,死死勒
住让她动弹不得。

  老鸨万料不到他敢动粗,嗷嗷怒吼着要起身。

  二呆子大叫一声,重重一拳捣向老鸨后脑,登时令老鸨噤了声,接着使出全
部蛮力,硬生生往里塞。

  老鸨脸鼻痉挛,下身爆裂,越挣扎越疼得厉害,不禁想起当年被人强暴开苞
的经历,心怯发抖,一下没了反抗的勇气,像当年一般只能哭泣。

  二呆子停了好几停,忍受龟皮剧痛,终将整个茎头送了进去,但觉又干又热,
还有着轻微蠕动,与平时肥屄大是不同,且老鸨哆哆嗦嗦,涕泪纵横,也全无往
日的飞扬跋扈,让他大出恶气,也愈加亢奋,双手用力翻开两片臀膘,咬牙持续
努力,一心开个痛快,但直到忍不住射了,也只进去了小半截。

  老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二呆子软言求饶,把她屁眼里流出的红白之物胡
乱抹干净,抬脚要溜。老鸨将他喝住,令他躺回床上来,然后忍痛翻身,偎在他
怀里嘟嘟囔囔。

  自那一日起,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只是老鸨再不许二呆子碰她后庭。见他跃
跃欲试,便嘴啯手撸,陪着笑脸哄他安分下来。

  二呆子在女人面前第一次有了男人的尊严,暗自得意,心想:「难怪她们怕
被开苞,原来世上婆娘,你肏得她越疼,她就变得越乖。」于是在床上对老鸨不
再忌惮,随性而为,不高兴时也敢呵斥几句。

  老鸨看着他脸色,果然更加温顺,在人前的脾气也好了许多,当众对二呆子
温情脉脉,妓女和老客们笑她老牛吃嫩草,老鸨得意洋洋,容光焕发。二呆子也
不管那么多,每日大床软褥,好吃好喝,有时凑手玩玩牌九。他沉默寡言,表情
木讷,让人觉得忠厚可靠,老客们都愿找他陪酒,但二呆子酒量却浅,总被灌得
酩酊大醉。老鸨实看不过去,也怕他喝伤了身子,便给他找了个闲事做,叫他给
没有相好的客人引荐妓女。不料如此一来,妓女们为了多多招揽客人,人人讨好
二呆子,背着老鸨和他调情,掐掐摸摸,不免滚到了一块儿去。老鸨不能早晚拴
住二呆子,对此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罢。

  唯有喜凤对二呆子愈发瞧不起,从不正脸相视,似乎恐怕脏了眼。

  二呆子也不敢对喜凤稍有放肆,时常盯住她背影,暗自发狠:「小婊子跟爷
装贞女,总有一天叫你知道什么是疼。」


[ 本帖最后由 玉香楼 于 2010-1-20 20:48 编辑 ]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3 02:18


           第三回 有余忘缩手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老鸨敬过管夫子香案,照例请来一些老客,摆酒答谢年
间眷顾,杯觥交错,酒过三巡,席间没有不醉的。

  刘庄主醉得忘了尊卑,与二呆子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知不觉到了情
浓处,站起摇晃着大叫:「兄弟,哪个姑娘合你意,今晚勒上嚼子随便乐,老哥
哥请客。」说完掏出一锭银子,「咣当」掷在桌上。

  二呆子这些日子被掏空了身子,早不胜酒力,醉眼瞪着老鸨道:「就是这位
姑娘吧。」大伙儿一阵大笑。二呆子晃晃脑袋,再瞧向喜凤,「还有她!」笑声
更响了。「啪—!」一杯酒水泼来,劈头淋了二呆子一脸。众人噤声一惊,见喜
凤变了脸。

  「哪个裤裆里的屌东西!」喜凤鄙夷一叱。

  二呆子抹抹脸,低头没敢吭声。刘庄主拍桌大怒:「敢骂老子?」老鸨忙来
圆场,抓过那锭银子塞在二呆子手里,使个眼色道:「刘大爷赏了银子,你还不
赶紧收着!」

  喜凤上前扶住刘庄主,陪笑道:「哎呀呀,奴家怎敢骂您,奴家是怒那双狗
眼不知高低,竟敢和大爷您称兄道弟?」

  刘庄主摇摇欲倒,「老子愿意,谁敢……哇—!」说着头一前倾,吐了喜凤
一身。众人笑着慌乱搀他去了房间。

  喜凤皱眉捏鼻,拿手帕抹抹胸前污秽,喊了几声小翠不见回应,狠狠瞪二呆
子一眼,气恨回房。

  二呆子见她粉脸添了怒色,愈添娇俏,不禁又恨又爱。

  喜凤回房急急脱下脏衣,浸湿毛巾擦了身,正翻出一件小衣,突听身后传来
脚步声,未及回头已被人从后抱住。

  来人环臂一手按在她左胸乳房,指间牢牢夹住了乳头;另一手抢去她手里的
小衣,就势摸进了小裤,两指在腿间一绕,轻轻捏住了户唇,同时扭头吹灭了旁
边的立烛,动作迅速,套路纯熟。

  喜凤吃了一惊,并不慌张,心想总跑不出那几个醉酒的熟客。

  「大爷,喝多了吧,乖乖去坐,奴家给你倒杯茶来。」

  来人默不做声,只顾又揉又捏,手指勾进穴口,在金豆上绕过几圈,喜凤便
手脚发软,挣了挣身,嗔道:「大爷有话尽管吩咐,这样算什么?」来人仍不出
声,喘着粗气,将喜凤推拥到床上,一手解她裙带,一手继续玩弄,手指捻着阴
核不时滑向深处。

  喜凤无力挣脱,只得哼哼着翘起屁股,半推半就被扯去了裙裤。

  来人见她已经顺从,便给自己宽衣解带。「铛—!」突有一物掉到地上。喜
凤一怔,听出那是银子,登时变色,翻身蜷腿用力一蹬。来人「哎呀!」叫着滚
落床下。

  「真的是你!」喜凤惊呼之后,随即镇静下来,不慌不忙去燃着了立烛。

  房间一亮,二呆子慌张无比,藏起硬直丑物,低头到处找散落的衣服,偷眼
一瞧,见喜凤斜睨不语,娇挺胸乳在灯下显出诱人之极的圆白,自非那些老妓女
们可比。二呆子色心又起,怒道:「你总瞧我不起,你自己又是什么,胎都打过
两回了,单单跟我装清高,今天我非肏你不可!」

  二呆子边说边给自己打足了气,瞪圆了双眼扑去。

  喜凤撇嘴冷笑,待他张臂抱来,抓住丸囊死力一捏。

  二呆子当即后退弯下腰,捂着裆下疼出了一额冷汗。

  喜凤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失声嘻笑,心里嘀咕:「你说得不错,我什么也
不是,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但我就是要让你觉得我瞧你不起,这样我才会觉得
世上有人比我更低贱。」

  二呆子缓过气来,抬头正见喜凤讥笑,忽一下想起:「那晚,她也是这般眼
色看着我,看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一股久积的激
愤直冲头顶,二呆子眼露凶光,呼一下再扑上去,没头没脸煽了喜凤一掌,然后
提小鸡似地将她重重掷在床上。

  喜凤毫无防备,被击得片刻昏厥,回过神儿来惊怒之极。二呆子不顾她乱踢
乱打,一手堵上她嘴,一手套直还在作痛的丑物,慌忙将茎头搭进浪口,身子往
下一压,再向上一耸,径直摘到了底肉。喜凤张大怒眼,随之「唔,唔—!」两
声,抓蹬的手腿在空中停了停,软绵绵落了下来,再也使不出力气。

  二呆子甫一磨动,便面红耳赤,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柔嫩软润,贪婪动出一身
大汗,眼见喜凤慢慢眯上一双杏眼,颤晃的两颗鸡头也红红地翘了起来,入目说
不出得春意盎然,不禁越瞧越爱,忍不住放开她嘴,气喘吁吁凑头去吻,不料喜
凤瞧瞧他,突然大叫:「小翠-!小……」二呆子忙伸手再去捂,不妨被喜凤咬
住了小指,疼得「嗷-!」一声,忙不迭夺出来,不由惊慌万分,拎起枕头扣在
喜凤脸上。

  这时楼下一片嘈杂,没人听到喜凤喊叫,即便听到也未必有人在意,妓女还
怕被人强暴吗?

  但二呆子在喜凤面前总是不由自主心怯,听她在枕下只能发出低声,才稳住
心神,双手死死按住枕头,疯狂抽动,惊怒不已:「小骚货也真是执拗,被肏出
面汤了,还不让老子称心如意!」

  喜凤受着剧烈冲撞,鼻息干热,不一会儿便觉心肺暴涨,胸膛剧痛,双手拼
命抓挠脸上的枕头,只想痛快吸口气,可哪里掰得动?但觉眼舌鼓涨,意识渐渐
模糊,冥冥中袭来幽深无比的恐惧。

  二呆子一股激愤在胸,再加上一股酒劲,射过之后仍不依不饶,直至彻底软
出方罢,一头趴在喜凤身上,大口喘息,心想:「小骚货除了皮子嫩些,其实也
没甚么大不同,可不知她口活如何?后庭被人开过没有?刘庄主花那么多银子没
开着前面,肯定要开后面补回来,不然小骚货为什么对他尤其低声下气。不过也
说不准,我要是那个和尚,那晚顺道就……」想着想着,手摸向喜凤股后抠了抠
她屁眼,觉出紧绷绷得不像被人开过,却是异样的凉润,疑惑一怔,这才想到喜
凤为何不叫也不动?突然大骇,跳起掀掉枕头,心立时怦怦乱跳。

  喜凤此刻暴张双目,脸色青紫,变得十分狰狞。

  二呆子几乎骇晕过去,不知不觉瘫软到了地上,呆若木鸡,见喜凤那再也不
能紧紧合上的浪口,正缓缓溢出大团浓白。

  二呆子被判充军流放,没有被判处斩是因为老鸨使了银子,刘庄主也帮着做
了疏通。在县官眼中不过死了一个烟花女子,得点好处便可从轻判罚。

  官府录旁供时,所有人都为二呆子说话,连小翠也没替喜凤诉冤,倒是二呆
子自己深深痛悔,哀悼喜凤。

  时值大宋和契丹剑拔弩张,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丽春院所在的满昌府,因为
地处关口,所以这时只能进不能出,充军流放也不能外。

  二呆子拘在大牢,苦闷过了数月。

  期间老鸨来探望,来过一次再也不来了,二呆子从狱卒口中得知,老鸨淫心
难止,另养了年轻后生,悟痴也来过,狱卒见他疯疯癫癫,呵斥赶他走了,后来
有人发现悟痴坐化在破佛堂,妓女集资请人火化,竟烧出了几颗五彩舍利,妓女
们一哄抢尽,有的私藏了,有的卖与了嫖商。

  牢里各种犯人换来换去,二呆子忍气吞声与人平安相处。

  犯人中有痛哭的,有大骂的,居然还有主动来坐牢的。

  这个主动来的是一个采花贼,师门遭仇家追杀,便来牢里躲藏,提及仇家金
陵女侠,十分惊恐愤怒,说她们手段极其狠毒,老弱妇孺俱不放过,谈及种种催
情迷魂,又眉飞色舞。

  二呆子从这个采花贼口中知晓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春药迷魂药,每听一种便连
连叹气,心想:「若有这些药物,何苦对喜凤用强!」

  采花贼闲极无聊,总要显露一下独门绝技,就是江湖艺人常有的口技,普通
口技是模仿各类动物的叫声,人的呼噜声,或风声、雷声等等,而他却善长模仿
人的口音语气,并吹嘘这本事空前绝后,主动向二呆子传授控制嗓音和喉部肌肉
的窍门,说他师门如今只剩了他一人,天下也只有他一人精此绝技。

  二呆子刻苦练习却没有丝毫长进。采花贼见了哈哈大笑,他肯教二呆子只是
因为无聊,心知他无法真正学会,因为这门口技需要高深内力,他自己之所以不
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全在内力浅薄之故。

  采花贼走了以后,牢里又来了几个江湖人士,每日谈论这个帮那个派,谁找
谁寻仇等等。二呆子听不大明白,也不十分感兴趣,只是白天练练口技,夜间偷
偷自慰,想像喜凤吃了各种春药娇滴滴得春情勃发。

  有一次,他却突然听到大理段世如何如何,侧耳肃听,陆续得知:段世一族
在江湖中威望很高,其独门神功一阳指,赫赫有名。还有什么六脉神剑,更是神
奇无比。段家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风流,尤其一个叫段正淳的人,处处
留情,天下皆知。

  二呆子听了这些,禁不住想起乳娘的话,心里念道:「我本该享受他们这般
荣华富贵。乳娘啊,如果我有本事,一定把他们的皇位夺来,把你和爹娘的牌位
供养在皇宫里。可如今……乱臣贼子势大,我却要被流放。唉!如果当初不离开
师父师娘,或有一线希望。」想到这里,怯生生打听师父师娘,人或不理,或说
不知。

  二呆子暗暗吃惊,莫非他们出了意外?再问起名剑山庄,有人叫道:「你适
才问得莫非是名剑山庄石庄主?」见二呆子点头,那人哈哈笑道:「江湖中有谁
不知名剑山庄,又有谁不知名剑山庄石庄主?可谁能想到,这个名号会从你这个
无名小辈口中说出来。」

  众人不再理会二呆子,借着话头谈论起来。二呆子留心听了,才知道师父大
大有名,江湖有言:「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他更关心的是师娘,听到有
人说起「流泉花雨,金银双剑」,心道:「是了,师娘随身带着正是一柄银白色
手柄的短剑。」不禁发声叹息,往事悠悠浮上来。

  在二呆子的儿时记忆中,师娘最为深刻,也最为亲切。他清晰记得师娘的闺
名叫做闵柔,也清晰记得初次见到师娘的情景。

  那一年水寨破灭,烟火熏黑的残墙边青烟缭绕,天地间一片死寂。二呆子打
着冷战,渐渐失了意识。恍惚听得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废墟尽头,有两匹骏马
并驰而来。师娘在他面前停住,低头问话,六岁的他没有记住太多,师娘当时问
了什么,他答了什么,已记不大清了,只清楚记得师娘鬓边戴了一朵红花,美丽
宛如画中仙子。

  接着,他靠在师娘温暖的怀抱里,浓香萦绕,伴随着叮玲玲的鸾铃声,到了
名剑山庄,有人喂他药物,有人换他衣服,有人对他背上的香疤指指点点。以后
只偶尔见到师父师娘,他们总是急匆匆走过,师娘也总是看他微微一笑,有了这
微笑,他每天很快活,常常傻立院中一心一意等候。

  一天,闵柔带女儿出来玩耍,院中杂役皆低头敬肃,惟有二呆子直勾勾盯着
闵柔。闵柔嫣然一笑,指着二呆子对女儿道:「乖嫣儿,去叫哥哥。」那时小师
妹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走来拉住了他衣角。

  闵柔笑着过来抱起女儿,突然问起他的名字。二呆子不知所措,平生第一次
觉得「二呆子」这个名字不好听,结巴道:「我姓段……叫段……段……」小师
妹咿咿呀呀接口道:「一段……木头。」闵柔和杂役们都笑了。

  二呆子自此被人叫作木头,每天也多了一个伙伴,就是小师妹嫣儿,嫣儿梳
着两只牛角,天天嚷着木头给她当马骑,二呆子不乐意,却不敢惹她哭叫,否则
会招来他人的斥责。有了这个小师妹,他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庄中最低等
的一个奴仆。

  只有闵柔见了,才会笑吟吟地将女儿从二呆子背上抱下来,「嫣儿乖,不好
欺负哥哥,听见没有?」有一次嫣儿哭闹着不肯,闵柔脸上现出恼红。二呆子突
然开口道:「我愿意……愿意她欺负我。」闵柔有些惊讶,「她不懂事,你不要
怪她。」二呆子慌张摇头,「我不怪她,我当她……当她是妹妹。」闵柔眼光里
闪出一丝调侃,随口问道:「你当她是妹妹,那么当我呢?」说着俯身抱起了女
儿,并未指望他应话,却听二呆子哽咽着清清楚楚叫了一声:「娘- !」闵柔吃
惊一愣,脸上红了。

  第二天,闵柔把二呆子叫到身边,认真问道:「孩子,喜不喜欢武功,我收
你为徒,好不好?」木头没有说话,只是清澈地看着闵柔。

  闵柔微微一笑,带他到石清那里说了几句话,那时木头已有七岁,这几句话
听得大概明白,石清说他资质太差,闵柔反驳道:「这孩子忠厚老实,就是学不
好武功,也不会让人瞧不起。」说完不由分说,叫二呆子给石清磕头,然后把他
拉起,柔声道:「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师父师娘,你没有父母,以后师父师
娘疼你。」木头呆愣一会儿,突扑去闵柔怀里,哭唤一声:「师娘!」那是他有
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

  二呆子忆起往事,酸泪盈鼻,却似乎嗅到了师娘身上的香甜,发痴想起了一
句偈语:「往事如烟,后事无望,同为一梦,万物皆空!」由此想到,我背上不
是有和尚的香疤吗?也许天生注定我该遁入空门。

  自此,二呆子对皇位什么的不再梦想,但得知大理段世是江湖中人,便对江
湖之事极感兴趣,当有人谈论江湖轶事,他便用心旁听,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什么少林,丐帮、武林大会等等,听得神往不已,之后越发
自叹自怜。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日睡下,忽觉身周云雾飘渺,前方缓
缓行着二人。二呆子飘飘荡荡追去,见是疯和尚悟痴和一个白胡子老道。

  二呆子见了悟痴便如见了亲人,跪下哭道:「师父救我!」

  悟痴此时全无疯癫之态,诵声佛号,笑道:「你我虽前世有缘,但老衲尚不
能自救,如何救你?」

  二呆子只是不停磕头。

  白胡子老道笑道:「求人不若求己,祈人超度,不若惜身自省。」

  二呆子听不明白,急道:「老神仙救我!」道人笑而不语。

  悟痴道:「如若好,便要了!朝夕修道,不若当下念佛,阿弥陀佛!」

  老道捋着银白长须,摇头一笑:「错了,错了!如无错,哪有了?没有芸芸
红尘,哪有老和尚臭道士?」悟痴亦摇摇头,「空空生幻,幻幻见空,俱是臭皮
囊而已,哪有什么和尚道士?」道士哈哈大笑,「空非空,幻非幻,机缘万千,
万法归元。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

  二呆子见他们二人不再理会自己,倒像互相争辩起来,便拉住悟痴衣袖,插
话求道:「师父带我走吧。」悟痴低头深深一叹:「因果相种,不依不了,施主
魔障已深,还是去吧。」二呆子惊惶不安,转面又拉住了道人衣摆。

  道人仔细瞧瞧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有好才有了!好过才知世情空,
皮囊了却三生石。你几世积了厚福,缘合十全九美,降青龙伏白虎,擒朱雀踏玄
武,欲海横渡擎玉杵,风月造化不尽数,如此万般好,还不快去了!」

  老道说完,一摆衣袖,顿时狂风大作,烟雾弥漫。

  二呆子但觉从高处直坠了下来,大叫一声惊醒,冷汗频频,遍体津凉,心里
猜疑:「好奇怪的梦,又是魔障,又是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出家
也不成?」

  不想天亮后,牢里果然来了个和尚,法号缘根,云游到此,见兵荒马乱便要
回头,却随一帮百姓被稀里糊涂抓了进来。

  二呆子嘀咕:「莫非这便是天意!」忙套缘根近乎,帮他打理被铺,恳求拜
他为师。缘根坚持不许,说自己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收徒。二呆子给他背了几段
经文,还裸出后背香疤,缘根仍不答应,说二呆子此时身负官司,不便也无法遁
入空门。二呆子想想不错,便心灰意冷。

  几日后的清晨,牢房突然大乱。狱卒把各个牢门打开,惊慌叫道:「契丹人
杀过来啦!大伙各自逃吧!」原来中原丐帮劫杀了契丹一个将领,契丹起兵报复,
借机威吓,派大军越过边境,烧杀淫掠,直杀到了满昌府地面。

  二呆子随缘根跑到街上,见契丹骑兵往来冲突,见男人就杀,见妇女就抢,
见房子就烧。几个江湖人士跳去拼杀,片刻死的死,散的散。

  契丹骑兵呼哨着冲过来,缘根口念佛号,盘坐闭目。契丹领头之人却是绕过
缘根,举刀向二呆子落下。

  二呆子两脚发软,扑通坐到地上,丧魂落魄之际,腰间被一物卷住,身子倒
飞而起,落下时被一人接住。

  那人将二呆子往地上一放,喝道:「快逃命去吧!」

  二呆子立脚不住,踉跄几步,又坐到地上,见那人浓眉朗目虎虎生威,马不
停蹄,嗖嗖几下将领头的契丹骑兵当胸刺穿,舞枪叫道:「杨家将在此,尔等速
速拿命来!」

  这时街上涌来百多大宋骑兵,蹄声如雷,锐不可挡。马上有男有女,皆英姿
飒爽,一人突显矮小,瞧其身形却只是个孩童,青色紧衣,头梳双髻,手中挥舞
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鞭,金鞭在空中盘旋甚是醒目。

  契丹人仰马翻,边逃边叫:「杨家将来了!杨家将来了!」有一匹失去主人
的惊马,疯狂向二呆子急踏而来。那双髻女童收缰勒马,鞭如金蛇,卷起二呆子
送到路边,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他轻轻放下。女童把鞭子缩成一圈,向二呆子
叫道:「快去躲着!不要乱跑。」声音清脆稚嫩,十分悦耳动听。

  二呆子须臾间几经生死,呆呆愣愣。女童见了抿嘴一笑:「莫害怕!鞑子打
不过我们的!」这女童面嫩如玉,此时一笑,雪白的脸颊凹出两个酒窝,阳光照
耀下宛如花树绽放。二呆子惊魂未定,心里却涌上暖意,目不转睛望着那女童纵
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二人逃出城外,二呆子紧跟缘根,缘根没说什么,小心躲着乱兵流匪,匆匆
赶路。

  二呆子问道:「那杨家将什么来头?叫凶恶之极的契丹人如此害怕。」

  「杨家将几代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将,他们的故事可就多了。」缘根说着眼
露敬仰,继续道:「就说那位小施主吧,小小年纪,长鞭功夫当真了得,不过杨
家将世代守卫我大宋边关,纵有奇人异士也不足怪。」

  二人一路向南,渐入中原腹地,沿途风光倚丽,二呆子打打短工,缘根讨些
布施,走走停停数月,到了一所建筑宏大,气势非凡的大寺院。

  二呆子见之心喜:「这里可比丽春院大多了,更远非破佛堂可比。」

  缘根带二呆子去见方丈。方丈慈眉善目,听缘根说完原委,正欲说话,门外
进来一人,向方丈匆匆说了几句。方丈对此人道:「好,稍等片刻!」接着对二
呆子道:「诚心向佛,要严守佛祖戒律,我佛弟子要戒、定、慧……」

  二呆子抬头见方丈身旁多出个黑胖和尚,定睛一瞧,心中惊呼:「是他!怎
么会是他?」耳中听方丈问道:「丽春院乃污秽之地,你背负杀生孽罪,从此能
否严守我佛戒律?」

  方丈连着问了几句,二呆子兀自发愣,含糊应道:「是……是!弟子能!」

  那黑胖和尚心中奇怪,听方丈提到丽春院,脸色一变。二呆子见了越发紧张,
心知黑胖和尚认出了自己,却见他向方丈道:「弟子一见此人,心觉缘起,愿为
其师。」方丈颇显意外,沉吟道:「既是如此,你为他剃度吧!」

  方丈说完和黑胖和尚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缘根大为惊羡,口唤「师叔!」向二呆子郑重道喜,说寺中以「玄、慧、虚、
缘」排辈,二呆子以慧静为师,转眼比缘根大了一辈。

  二呆子心中茫然,不知是福是祸,但极为明白一件事:最好忘记曾见过这黑
胖和尚,更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在丽春院给喜凤开苞的恶和尚就是他!

  午后,慧静在众弟子前为二呆子剃度,神色阴沉,慢慢挥刀。

  二呆子看着发丝在眼前飘落,徒然生出了几分伤感。此时他已知道,这间比
丽春院还大的佛堂竟是闻名天下的「少林寺」。

  从此,二呆子有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法号—虚竹。


             第四回 无路想回头


  有了法号以后,二呆子—也就是现下的虚竹,每日晨功晚课,念经颂佛,跟
着缘根在菜园里担水浇地,悠哉无忧,只是长夜漫漫难熬之至,有时抓着勃起的
裆物难免想念丽春院。

  慧静从不向他传经布道,甚至很少相见。

  虚竹并不以为意,知道和尚诳窑子自是大不应该,可玩玩妓女也算不上伤天
害理,总之,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便是了。

  平日里除了缘根,虚竹只与藏经阁扫地的老和尚最为亲近,隐隐觉出这个老
和尚与悟痴和尚似有渊源。一次与老和尚谈起了悟痴,老和尚眼神一亮,似乎知
道什么,却又隐而不说,听虚竹背诵起悟痴常念的经文,老和尚笑道:「这段经
文,你说得不全。」接着念了一遍完整的经文,虚竹立时记住了大半。老和尚不
禁奇怪,再念一遍,虚竹重述起来一字不差。老和尚暗自惊异:「这位弟子虽无
佛心,却与我佛易筋经有缘。」

  光阴穿梭,二呆子作了虚竹已有一年。

  一日晨课完毕,方丈道:「近日俗家弟子传来讯息,玉罗刹李梦如要到大理
与段氏为难。段氏威镇天南,自不惧那女魔头,但恐在明处中敌暗算,我打算派
弟子前去禀告段氏保定帝。段氏虽与我寺素有渊源,但我辈乃方外之人,不可轻
易陷入俗世纷争,所以只前去通报罢。」

  方丈说完,巡视座下,吩咐道:「慧静,你带弟子走一遭吧。」

  慧静答应一声,散课后吩咐虚竹和另几个弟子收拾行装。

  虚竹没想到慧静会带上自己出游,喜出望外,他在少林寺实在闷得紧,欢喜
过后又忐忑不安,因为大理国实是他的故乡。

  次日,慧静带弟子向方丈辞行,方丈神色郑重,嘱咐道:「李梦如手段狠辣,
师承不详,功夫极其了得。你们此去千万当心!到了大理,可先去拈花寺会见黄
眉僧人,凡事不可冒然出头。」

  一众离开少林寺,行了二十多日,到了西南边陲重镇—贵阳。

  当晚在客栈听说,正好赶上一桩大热闹。

  当地薛知府得了连襟关照,早要调到繁华之地应天府,不想突患怪疾,寻医
无数皆不得治。一个过路道士占卜进言,说是不妨试试嫁女冲喜的法子。薛知府
膝下恰有一女,此女深明事理,为了父亲病愈,哪有不从?可心高气傲,不愿随
便许人,因此驻台张榜,比棋招亲,不料已近满月,无论老幼贵贱,比棋之人无
不落败,明日再无人胜出,便要当场掷绣球。

  虚竹听了此事,虽然好奇却只当耳旁风。

  次日继续赶路,经过城内繁华处,见一幢高大花台,台下人头攒动。

  虚竹等年轻弟子忍不住上前瞧热闹,慧静佯作呵斥,也禁不住驻足瞧去。

  台上一顶蒙着薄纱的花轿,轿前摆着一方白玉刻成的精美棋盘,一个气质不
俗的儒雅秀才举棋沉吟,与他对弈的,竟是一个未开脸的女童。

  那秀才下了一子后,女童扭头瞧着花轿,叫声「平六横三」,花轿内传出弱
弱女声:「平四横五」。女童闻言捏起一颗白子,下了一子。秀才思量半晌,接
着又落下一子。女童又把这步棋的位置说了,轿内女声道:「平八横三」。女童
依言再落一子。如此这般,轿中女子说一句,女童下一子。女童越下越快,而秀
才越下越慢。

  大约三四十子后,女童似乎有些累了,双肘拄头,焦急等对方落子。儒雅秀
才却久久举棋不定,突然叹口气,将棋子放回棋桶,起身向花轿作揖。

  「在下秦少游,慕名而来,非为招亲,实求一弈,小姐莫怪!」

  轿内女子道:「雅士过谦,小女子得领赐教,荣幸之至!」

  秀才连连摆手,诚恳道:「不谦!不谦!小姐棋艺高超,在下确实心服口服,
但临别有一言相敬,万希小姐珍重,不可明珠暗投!」

  轿内沉默片刻,隐隐传出一声娇叹。

  那秀才走后,再无人上台比试。过了一会儿,但听一声锣响,有人在台上大
声宣布:期限已至,除道僧狱刑,凡未定亲者,拾到绣球者入赘薛府。

  接着又是一声锣响,那是请薛家小姐出轿了,台下登时喧嚣起来。

  此地原是后蜀国都,传闻薛家小姐生得极像前朝花蕊夫人,因此今日来围观
之人,多为一睹芳容。但锣声响后,薛家小姐并未出轿,而是下棋的女童捧起了
绣球,女童在台上走到哪里,台下众人就涌向哪里,如同刮起了狂风。

  女童神色惊慌,瞧得头昏脑胀,双手举起绣球,闭目扔了出去。台下伸出无
数双手抓向绣球,争来抢去却谁也抓不住。绣球像风吹的草团,在无数头顶上方
滚来滚去。

  虚竹被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乱跑,眼前突落一物,在脚下一绊,立时被许多
只脚踏在身上。有人大叫:「好了,都让一让,瞧瞧是哪个?」虚竹忍痛抓起身
下东西,站起手里正是那个绣球。众人大嚷:「哈哈,和尚!他是个和尚!这回
不算,大伙儿重来吧!」有人把绣球抢去,虚竹趁着空隙,慌张外跑,听得锣声
响起,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虚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缓下脚步,正松了口气,一物砸在脑后,吃惊接住,
却又是那个绣球。原来女童又掷了一回,球在众人手上跳来跳去,居然高高弹出
了人群。众人止声,接着哄地大笑:「怎么又是这个和尚!」

  锣声当当一响,敲锣人大声宣布:「知府小姐说了,好事不过两次,大伙儿
散去吧!」有几人抬起了花轿,女童手扶轿沿冉冉下台。

  众人回过味来好不甘心,破口大骂:「哪来的臭和尚?搅乱了好事!」

  慧静瞧情势不利,带着弟子一溜烟逃走。到了城外,踹了虚竹一脚,大骂他
几句。虚竹好生不服,那绣球自己愿意找我,关我什么事?转念想到:「如果不
作和尚,作知府女婿也很不错。那女童如此可爱,其小姐也定不错,听花轿里的
声音,好像喘不过气来,可知这位小姐的身子……嘿嘿,定是嫩极!」

  虚竹忽然对下棋生出了浓厚兴趣,向同行的师兄虚林问东问西,虚林比虚竹
大上几岁,打尖时以石划地细细说明。但虚竹天性懒惰,初入门道便不再深研,
倒是消磨了路上无聊。

  从贵阳出来走了几日山路,连着越过两道关口到了大理界地,所见人物景象
与大宋并无多大不同。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大理拈花寺,黄眉僧人却不在,原来玉
罗刹已经动手,将段家嗣子挟持在一个叫万劫谷的山庄。

  一行人再随引路僧人赴万劫谷。虚竹听说了段氏嗣子,心里好生不安。

  万劫谷大院内,正有几十人围成一圈,聚精会神瞧人下棋。下棋的是一个黄
袍老僧和一个俊俏道姑,二人皆凝神静气,那道姑尖尖下颏,双眉修长,长发藏
入杏黄道袍,左手将拂尘搭在右臂,右手轻提一颗棋子。

  慧静悄悄告之弟子:「这就是玉罗刹李梦如,静静观看,不许出声,他们在
比拼内力。」虚竹大为疑惑,明明是下棋,为何说是比内力?不敢乱问,便直勾
勾盯着下棋的道姑,越瞧越是倾慕,暗道:「原以为玉罗刹凶神恶煞,不想如此
美丽动人,可惜我没有本事,否则和她并肩对付乱臣贼子,不亦乐乎!只不过招
亲要下棋,打架也要下棋,不就是你一下我一下往眼里填么,要是变成女人身上
的眼儿,我倒是有些小窍门。」

  虚竹胡思乱想,院子里已多了一些嘈杂声,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慧静再
把这些人的身份来历一一告诉身边弟子,其中就有大理皇上保定帝。但见保定帝
不怒自威,其护卫也个个气势逼人。虚竹自惭形秽,不敢正视,心道:「别说夺
回皇位,我连他的护卫都不如!」

  过了一会儿,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带了两个艳丽女子来。

  这位镇南王几绺长须,神采飞扬,行动潇洒。那两个女子候在远处,突然拿
剑比划起来,一直打出了院去,段正淳慌张随后追赶。有人笑道:「刀白凤争风
吃醋也不挑个时候,她儿子被人关在地牢,她却和人大打出手!」

  李梦如正举棋思索之际,听得四周有些骚动,扭头扫了众人一眼,眼中精光
闪动,浑身忽然射出凌厉煞气。众人都是一惊,虚竹也被吓了一跳,心开始通通
乱跳,猛地回想起封藏多年的往事,再注目细细打量,不由退了两步,手心冒出
冷汗,心里颤抖:「原来是她……是她!玉罗刹李梦如……她为什么骗我?害得
我不敢见师父师娘,她为什么骗我?」

  虚竹第一次见到李梦如,是在名剑山庄,他被人叫做「木头」,每天在武场
给人端刀擦剑,递巾送水,虽然已被闵柔收入门下,但只招未学,却常常被小师
妹逼迫着陪她练剑。

  小师妹嫣儿那时刚四岁,力气虽小,但招式精巧,总让木头受些小伤,那一
次却差点丧命。当时木头照旧被刺了一下,手臂划出一道血印,八岁的他仍是孩
子心性,恼怒之下挥剑乱扫,嫣儿敌不过蛮力,立剑一格,坐在地上,撅嘴欲哭。
木头慌忙去哄,不料嫣儿举剑一掷,剑身擦着他鼻尖飞过,斜斜落立远处。木头
大惊失色,心想若刺在眼珠,岂不要了小命!

  嫣儿扔出剑后,仍不放过,起身奔去拾剑。木头大骇,弃剑奔逃,见嫣儿举
剑追来,便往山上爬,匆忙蹬上一块石头,但那石头安置得并不安稳,滑落下来
砸在另一颗大石上,大石晃了两下,空隆一响,滚将下来,带着泥沙从嫣儿身侧
滚过,砰砰巨响。

  嫣儿吓得大哭,有人喊叫着赶来。木头惊慌万分,藏去一个石缝里,听得下
面叫骂,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忍饥挨饿过了好久,眼见暮色苍茫,四下里更无人
声。又过一阵儿,天空星星闪烁,凉风一吹,不由打个寒战,走出石缝向山下张
望,突见一条黑影腾跃而上。他惊叫着被那黑影抓住衣领飞到了山顶,见那人白
衣飘飞,长发扬舞,乱丝遮住惨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极其恐怖。

  木头双手蒙着眼,大叫:「鬼……女鬼?」

  「不错,我是女鬼,一个被人遗弃的女鬼。」

  女鬼眼中精光闪动,停顿片刻,再道:「但我能教你个法子,让那小丫头从
此怕你,再也不敢欺负你。」

  木头听这女鬼的语气冰冷令人胆寒,这番话却说到了他心里,若再陪这不知
轻重的小师妹练下去,性命实是堪虞。

  女鬼从鬓间摸出个东西,用丝巾包了,塞在木头怀里,冷冷道:「越刁蛮的
女孩越怕被人扎,你扎过她一次,她以后见你就乖了。」说完挥出衣袖将木头裹
在怀里,送到了山下。木头在她柔软的胸前嗅到了与师娘一样的香甜,不知不觉
对这女鬼生出了几分信任。

  待他惴惴不安回到庄内,闵柔正吩咐人进山寻找,见了他喜形于色,其他人
则怒目而视。人人当嫣儿是宝,自然不齿于他这个傻小子。

  闵柔一把将木头拉到身前,木头只当她气极要打,赶紧闭上眼睛,不想听师
娘柔声道:「傻孩子,吓死师娘了,这山上有吃人的野兽,怎可到处乱跑?」

  木头一听,委屈得呜呜大哭:「师娘,我不是有意的……师妹刺我。」

  闵柔抹去他眼泪,哄道:「好了,不哭了,嫣儿越来越任性,师娘已狠狠责
备她了,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木头点点头,收住哽咽,正想说出山上女
鬼的事儿,见闵柔抬起半只手掌轻轻捂上嘴,细细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今晚
叫你们这一对活宝好一阵折腾,大伙儿都去睡吧。」

  木头回房从怀里掏出那方丝巾,见内是极其细小的一枚针,若不细瞧,还以
为空无一物,依旧包回,随手放在枕边,纳闷想:「那女鬼哄我玩么,这东西除
了挑刺再无用处。」

  第二日,木头一整天不见嫣儿,心里刚觉踏实些,便从窗口看见嫣儿蹦蹦跳
跳跑过来,进门兴高采烈,「爹爹刚教我一招,木头你出来陪我玩儿。」木头连
连摇头。嫣儿撅起小嘴,「那我去找爹爹,说你又欺负我。」

  木头大为头疼,突然想起昨日女鬼的话,回身从枕边翻出细针,夹在指缝只
露着针头,「好,咱们去吧。」说着拉起嫣儿的手。

  嫣儿抽手叫道:「哎呦,什么东西?」木头张开手掌,佯作疑惑,「哪有什
么?」那针已无声落到地上。嫣儿蹙眉瞧瞧,指肚溢出一颗细细血珠。木头忙用
那方丝巾给她包住,哄道:「不怕不怕,我一会儿让你多刺两下。」

  嫣儿未觉怎疼,听这话又高兴起来。木头却皱眉捂腹,哼道:「哎呀,肚子
好疼,憋不住要屙屎,你先去场子等我。」嫣儿听了扭头便走,木头见她似比以
前乖巧,惊喜:「莫非真个管用。」不料嫣儿回头扮个鬼脸,叫道:「你若耍赖
不来,我定去爹爹那里告你。」木头顿失望之极。

  木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黑了,才慢吞吞向场子走去,发现气氛不
同往常,人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还有人举剑紧张地察看四周。

  有人斥道:「小孩子都回房去,没大人叫不许出来。」

  另有人道:「他年纪虽小,毕竟同门一场,让他去瞧一眼小师妹吧。」

  木头吃惊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那人凄然道:「师妹……被奸人害了。」

  木头又害怕又不安,想到自己多半惹了祸,到了师父师娘的住处,见小师妹
仰躺在床,师娘泪流满面,跪在床边握着小师妹的手,师父立在床旁,腮边肌肉
直颤,他胆战心惊走进去,众人都无暇瞧他。

  「毒血吸净了么?」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抖动白须问道,见石清
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确定是冰魄银针?」

  「是!毒血吸净了,但剧毒已进肺腑,只怕……」石清黯然语滞,看了一眼
闵柔。

  闵柔大恸:「你去跟她说,只要她肯救回嫣儿,我宁肯去死。」

  石清双目通红,一言不发。

  闵老庄主的白须颤个不停,「冰魄银针,神仙难救,居然狠心用在一个孩子
身上。」说着从桌上拿起那方丝巾,问道:「这是她的么?」石清未应话,突然
转身疾走。闵柔惊叫:「你干什么去?」石清嘶哑道:「我自己去找她,她恨得
是我,一命换一命,我任她千刀万剐。」

  闵柔吃惊站起,犹豫一下,顿足便走:「好!我和你同去。」

  「站住!」闵老庄主厉声一喝,接着长叹一声,缓缓道:「敌暗我明,她从
嫣儿下手,就是要我们乱了方寸!」

  闵柔泣道:「难道就眼看嫣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闵老庄主瞧了瞧手上丝巾,自语道:「她留下这个是何意?」沉吟片刻接着
问道:「嫣儿今天都去过哪里?」

  闵柔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木头。

  木头听了一番对话,已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见闵柔的泪眼飘向自己,咧嘴
大哭:「师娘……昨日我在后山……遇见一个女鬼,呜呜……」

  石清嗖地跳到木头面前,拽住他前襟追问:「快说,什么样的女鬼?」

  木头继续哭道:「山顶上……飞来飞去……呜呜……」

  石清回头瞧瞧闵老庄主。闵老庄主点点头。石清放开木头匆匆出去。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3 02:21


             第五回 春梦了无踪


  万劫山庄内,慧静正要与虚竹说些什么,却见他满脸通红泪光闪烁,惊奇咦
了一声。虚竹陡然醒神,掩饰着慌张干咳。李梦如向他飞快瞄了一眼,虚竹登时
脸色惨白,方才无比倾慕这个美丽的女魔头,此刻却觉她万分恐怖。其实他面貌
比幼时有了一些变化,身材更是大不相同,尤其还成了和尚模样,李梦如即使目
光如电,也认他不出。

  慧静疑惑地瞧瞧虚竹,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低声道:「没有几柱香时间,他
们分不出高下,咱们不必在此空等,你不要惹人注意,去谷前大石头那儿,师父
随后就去。」虚竹激动未平,惊魂不定地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谷口石头前,四周寂静,林木郁郁。虚竹忽然觉得不大对头:「方丈不是嘱
咐过不要出头吗?再说我又不会功夫,为何独独叫上我?」这时见慧静远远奔来,
他心里生出莫名害怕,眼见慧静越来越近,横眉爆眼,面露凶恶,正是那晚在丽
春院的神色。虚竹骇意陡增,不由自主扭身便跑。

  慧静一怔,停下喝道:「你跑什么?」见虚竹不停步,又叫:「是聋子还是
哑巴?干甚不说话?」这句正是他那晚说的一句话,虚竹听了跑得更快了。慧静
凶相毕露,展开身形追去。他对虚竹如鲠在喉,但一直没有合适机会动手,此时
在万劫谷中除掉他,回寺后可以随意编个故事说被李梦如同党杀了,方丈绝不会
为了这么个小和尚而兴师动众。这时见虚竹跑进了树林,心中更喜,但等追进了
树林,却四下不见人影,环顾四周,很是奇怪:「即便绝顶轻功也不能这会儿功
夫跑得无影无踪,难道他能上天入地不成?」心中焦急,张口大喊:「你放心出
来吧,当日之事你保守秘密,为师心中感激,不会害你?」喊完不料见虚林跑了
过来,原来虚林见师父离去,随后也跟了来。慧静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只当虚
林也知道了自己秘密,突袭一掌将他击倒,然后到处搜索虚竹,但他无论如何也
想不到,虚竹果真入地了。

  一颗大树下有个草木掩盖的隐密洞口,虚竹跑到这儿,一脚踏空,整个人掉
了进去,摔得头晕目眩,听得慧静的呼叫和虚林的惨叫,他心中明白,方才生死
悬在一念。再听慧静的声音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知他到处寻找,便惊慌往地洞
深处爬去,不料地洞出奇幽深,听不到慧静喊叫声了,这地洞仍没到头。爬了半
响才见头顶露出微光,而这里仍不是尽头,地洞拐个弯又往深处去了,黑黢黢得
不知到底有多深。仰头瞧瞧微光,探手一触,坚硬微凉,好像是个石板,小心举
起缝隙向外瞧去,是间小屋,满是箱柜,其外通向一间内有桌椅的大屋。

  虚竹不见有人,便轻轻翻开石板,探出半个身子犹犹豫豫,寻思着是从这里
出去?还是继续往前爬?突然听见脚下隐隐传来声音,登时惊慌失措,慌忙跳出
地洞,把石板原样放好,径直往大间跑去,一推房门又是一惊,门竟紧锁,此刻
顾不上细想,一头钻入床底,掩口不敢呼吸。

  不一会功夫,传来石板响动和沉重的脚步声,地洞里出来几个人,抬着什么
东西放在床上,听得一个男声道:「钟灵姑娘,麻烦你给木姑娘找阴阳和合散的
解药,我们回去看看后院情形。」

  一个娇嫩女声道:「你们不去救段公子了?」

  那个男声道:「姑娘刚才看到了,少主人功夫怪异,我们抓他不住,不过也
不妨事,你爹爹和李梦如并不是想要少主人的命,只想败坏段氏门风,现在木姑
娘出来了,他们就无法得逞。」

  接着,几人钻回地洞里去,屋内只剩一双绣了黄花的葱绿鞋。这女子走去里
间翻箱倒柜,回到床边停了一会儿,说道:「木姐姐,醒醒,吃解药。」

  这时虚竹见到一方手帕飘落床边。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焦急道:「怎还不醒?木姐姐,解药我给你喂了,我给
段誉哥哥送解药去。」

  绣花鞋走去里间,石板响动后,再无其他声响。虚竹嘀咕:「原来这个地洞
是用来救段誉的,这女子叫钟灵,万劫谷主人也姓钟,万劫谷关押段誉,这个钟
灵姑娘反要救段誉,那她多半是段誉的情人了。」此时知道头顶上还有个什么木
姑娘,这使得他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儿,心急如焚,再也无法忍耐,心想:「趁
这木姑娘没醒,我赶紧逃吧,碰上钟灵姑娘也不怕,听她声音那么甜,一定是个
美人儿。」

  虚竹打定了主意,探头探脑从床底爬出,顺手拾起地上的手帕,见手帕用白
色蚕丝缝制,沉甸甸滑溜溜得一股残香沁人心脾,不由拿在鼻端嗅了嗅,见手帕
绣有一枝粉红花朵,角边绣着一个「木」字。虚竹认得这字,不禁一喜:「他们
所说的木姑娘,原来是木头的木,不会也叫做『木头』吧。」如此一想,不觉回
头一瞧,登时有如雷击,全身一震,眼前所见,睡着一个国色天香、貌美如仙的
绝色佳人,一张秀脸清丽绝俗,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

  虚竹一时神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但见佳人忽然轻启樱红小口,娇细呼了
两声段郎。

  「她也是段誉的情人?」虚竹一惊之后,心口剧痛:脸色惨白。

  「不会的,你不会是的,他们都是乱臣贼子,我才是真的皇族正宗,你应该
是我的,你这么美,你应该是我的……」

  虚竹心里叫着,眼见这位木姑娘睫毛轻颤,楚楚可怜,不知不觉走去轻触丽
色无伦的脸颊。玉肌雪肤滑腻如丝,比手中的手帕还要滑腻,一抚之下,便再不
忍离手,不由摒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吹化了眼前的妙人儿,用心抚惜白皙优美的
玉颈、浑圆玉润的香肩,最后隔着一层薄薄香衫,轻轻抚住了饱满翘挺、刚好盈
盈一握的娇圆椒乳。

  「唔……」佳人红晕生颊,好似在春梦中娇羞无限。

  这声轻吟唤醒了神游太虚的虚竹,霎那间血脉贲张,一阵电闪雷鸣,天地除
了眼前仙子,再无他物,全身发抖着将床帐解开,合上了一片昏暗,也合上了一
片幽香,哆哆嗦嗦抱住,但觉柔若无骨、酥软如绵,不由越抱越紧,迷迷糊糊往
两片薄唇吻去,吸进仙子玉齿间呼出的火热香甜,更加心醉神迷,柔柔卷住甜嫩
香舌,痴迷地纠吮缠吸,「嗯……嗯兹……兹兹……」吻得佳人瑶鼻翕动,娇靥
晕红,宛如一朵娇羞万分的深谷幽兰,渐渐露出一双玉嫩雪白的椒乳,玉峰上两
点嫣红蓓蕾,娇嫩无比、亭亭玉立,令虚竹身心俱醉其间,沿着柔美的玉沟慢慢
滑向玉脐,双手顺着滑腰摸索而下……便见玉体横列,满目玲珑浮凸,雪滑粉腿
顶部那团柔毛,黑亮微卷。

  虚竹梦幻一般地惊叹不已,世上怎有如此美妙!

  他小心分开动人心魄的玉胯,心跳顿止,见仙子秘处粉红琦艳,娇柔的褶皱
里藏着一颗小小的黑痣,盯着这可爱之极的黑痣,不知不觉亲了下去,鼻尖轻抚
滑腻秘缝,深吸一口纯纯体香,眼见花唇经不住挑逗,羞答答地欲拒还迎,舒展
开来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春雨中娇艳开放,金沟处那颗神秘的花豆,也亮晶晶
的似隐似现。

  此时虚竹再也耐不住炽烈情欲,解开裤头,却嗅到浓烈臊臭,从少林寺而来
长途跋涉,不仅出过许多汗,夜里还遗过精,裤裆里肮脏不堪,皮毛黏津津地翻
着泥垢粘到了一块儿,在如此清香的仙子面前,露出如此腌臜的丑物,不免有些
自惭形秽,但此刻也顾不得唐突佳人,深吸口气,屏住呼吸,狰狞的龟头轻轻拨
开温润花唇,偷偷撑开了蜜穴。

  佳人眉头越蹙越紧,在春梦中发出了一声轻叫。

  虚竹万分紧张,直到见仙子娥眉舒展回来,才敢微微下挫,缓缓顶向深处的
狭窄火热,双腿越颤越剧,忽然浑身抖个激灵,已忍将不住射了出来,慌忙持续
用力,在压抑的极亢中匆忙去摘花心,「扑-!」得一声微响,但觉洞穿一道关
口般的细薄花颈,幽深花径似乎豁然开朗。

  佳人娇躯一颤,臻首轻摆,香唇翕张:「唔!哦……哦-!」

  虚竹又不敢再动,忍着粗喘,见仙子香喘急促,血色都涌到了两颊,长长的
睫毛间半噙着两颗晶莹泪珠,既娇艳无比,又叫人怜惜之极。这时觉出大不同以
往经验,异常紧涩,也异常火热,心中忽然一亮,急忙小心抽出,茎上已粘着几
条粉红,再见花唇惊慌合拢,吐出一团浓精后,接着吐出了一抹细细的殷红。

  虚竹几乎喜极而泣,掏出那方蚕丝手帕,珍惜地擦去茎上粉红,然后小心铺
到玉臀下,心里颤念:「便让我死在她身上,一生也不枉活了!」于是混混谔谔
地再没了杂念,万分怜惜得香吻柔抚,爱极了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丽仙子,神魂颠
倒之中,几声娇哼,使他稍稍清醒,觉出底下早又胀得难受,便再次胀满初开的
含苞花蕾,温柔辗转圣洁的桃源,每抵一次最深处,翕动的龟口都要轻吻一下柔
弱的花蕊,渐渐吻散了仙子脸上的那抹血红,使得玉颊红艳似火,一双玉乳也浮
上了春红,说不尽的千娇百媚,不知什么时候起,迷失的仙子哦哦唔唔唤出酸楚
的春吟,蜜道不知不觉变得顺从,不断润出新鲜滑亮的春雨。

  终于云收雨散,虚竹在心醉神驰中久久吻着仙子不放,待粗重的呼吸渐渐平
息下来,神智也随之清醒,不得不面对眼下的事儿:慧静此刻在哪里?这个仙子
一样的木姑娘说不定即刻就会醒来,如果她醒来大喊大叫,自己便要真得在万劫
谷中万劫不复,想到种种利害,恋恋不舍放开了玉体,抽出雪臀下那方落红片片
的手帕,贪婪嗅了一口,藏在怀里,一步一回头,见半扇床帐中,绝美仙子双靥
绯红,轻拂几丝柔发,犹如春睡海棠、雨后白莲,娇美不可名状。

  虚竹深深叹口气,终于狠心钻下地洞,兴奋惊惧,足蹬手爬,眼见上方再次
有了微光,用手一扶,却又是一道石板,一惊之后,心里大呼糟糕,忙乱中钻错
了方向,到了地道最深处,无可奈何,只得试探着推开石板,偷偷钻出洞口后发
现身在一座石室,石门大开,内外皆空无一人。

  这时,甘宝宝带着女儿钟灵回到了房间,床上那位木姑娘叫木婉清,刚才钟
灵到了地道与段誉一起被黄眉僧人救出石牢,却被李梦如当作木婉清掠走,甘宝
宝好不容易救回女儿,由此耽搁了不少时间,见木婉清仍在昏迷之中,搭上手腕
一摸,脉象并无恙,但瞧她衣裳凌乱,面色红艳异常,不禁又生狐疑,暗暗摸进
她身下,触手粘湿,急忙打开衣服细瞧,见耻毛零乱,门户红肿,粘粘津津飘着
男精味儿。

  甘宝宝面色惨白,心中连呼:「冤孽啊!真是冤孽!」在她想来,必是段誉
和木婉清在猛烈春药催动下铸成了大错。房门紧锁,除了段誉还能有谁?由此万
分惊慌,丈夫到底惹下了不可弥补的大祸,兄妹相奸!多大的丑事!段家知道绝
不肯善罢甘休!

  甘宝宝看着熟睡的木婉清,哀叹不已,念头突然一动,忙问钟灵:「你木姐
姐什么时候昏迷的?」

  钟灵早瞧出木婉清一前一后不大一样,疑惑间听见母亲一问,答道:「木姐
姐在地牢就昏迷了。」

  甘宝宝神情一黯,心道:「那是了!段誉在木婉清昏迷后对她……不过段誉
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服了春药的人都该是迷迷糊糊的,若他们二人都不
说此事,我也不要说破,大错已铸,记不清楚反倒好!」想到此处,吩咐下人送
来热水,支走钟灵,亲自给木婉清拭洗,吩咐人回复段正淳,说木婉清受了惊吓
要在谷中调养几日。

  木婉清醒后,腰眼酸软,下体火烧火燎,顿生疑惑,但不便与人说,独自努
力回想,似恍惚做了一个吓死人的怪梦,她自小随母亲隐居,因气恼母亲冷漠而
愤然出走,后遇到师父随其在深山习武,故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加之当夜发了
急热,掩盖了身体异状,于是服了两道药便告辞离去。


             第六回 夜半凉初透


  虚竹刚刚奸了一个春梦仙子,不敢贸然行动,见天色缱绻,心道:「这里似
乎不会有人来,还是等到天黑妥当。」于是轻手轻脚挨着地洞口坐下,盘算一有
异动,立刻藏到洞里,坐定却闻到一股诱人之极的肉香,抽动鼻子一寻,地上竟
有一碗红烧肉!见之大喜,自作了和尚便未尝荤腥,此时连色戒都破了,还顾什
么其他戒律,当下端起碗大吃起来,狼吞虎咽之际,见地下还放有一本书,随手
一翻,纸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容貌美丽,栩栩如生,细看裸女身上
画着线条,旁边标有注释,接着翻下去,书的后半部分全是文字,间或画有一些
奇形扭曲的脚印、手指,以及男子的裸像。此时顾不得细看,将书收起,顺手摸
摸怀里的那方手帕,心里美滋滋想:「这春书必是段誉这色鬼落下的,以后夜里
寂寞时瞧瞧春图,再嗅嗅仙子落红,不亦美哉!」接着将红烧肉吃尽,小腹开始
热气腾腾,全身随即滚烫,一件一件脱去衣服,仍越来越热,而且裆里无端胀得
难受,便拿出春宫图,一边翻看裸画,一边套动阳茎,却始终射不出来,心中似
着了烈火更加烦躁,不禁纳闷:「怎么像吃了春药似的?」本是随意一想,心下
突地一惊:「这碗肉……?」想起躲在床下听到的对话,登时瞠目结舌,差点惊
呼出来:「阴阳和合散!」

  当时在仙子床下听闻「阴阳和合散」,万分紧张而没有细想,此时记起在满
昌府大牢,采花贼曾说过:「阴阳和合散」,天下最厉害不过的春药,其药方传
自上古,配材几乎绝迹。男子服食,精液在体内越生越快,越积越多,没有女子
阴液滋润绝不能泄出;女子若服了,也须阳精入体才能调和。这阴阳和合散的奇
异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若不及
时阴阳相合,或服食解药,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虚竹大为惊慌,心道:「这药听来并不要人命,但对我此刻来说却是要命的
毒药,这里又不是丽春院,哪有女子肯与我调和?」想到这里,又生念头,若那
木姑娘依然昏睡,自然最好不过,不过不大可能,那只能去找妓女了,眼下却只
有春宫图可瞧,于是盯着图上裸女,想像与其调合,心中立时大动,眼前坟起的
椒乳如真人的一般活动起来,见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右乳,横至左乳,斜行而至
下阴,他小腹腾起的一团热气,不知不觉随着线条流动,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
少时候,突觉阳囊似要涨得炸了,顿吃一惊,握住阳囊一捏,但觉茎头像被钢针
猛扎了一下,疼得呲牙吸气,全部意念向下一沉,怒涨的烫茎便像响尾蛇的尾巴
一样簌簌抖动起来,嗖得一下,窜出一股迅疾热气,瞬间好受了许多,忙收拢热
气再向阳囊涌去,见烫茎又急剧抖了片刻,但这回无丝毫热气窜出,试了多次总
是不成,无奈放弃,突发现外面已是天色大亮,迷迷糊糊想:「怎么?我坐了一
夜吗?」纳闷地起身奔去牢门,又是一惊,见黄眉僧人独自立在院中,正瞧着已
经碎裂的石刻棋盘发呆。

  虚竹慌忙退回,抓耳挠腮寻思:「这药力实在刚烈,怕挨不过天黑,不如冒
险原路逃出。」便收好衣物,跳进地道之后未忘合上石板,不想躁热之下,手脚
不听使唤,弄得石板「咣当!」响了一声,边爬边心惊,「不好,那和尚怕是听
到了!」片刻后,果然听到洞口方向传来几声大喊,越发手忙脚乱,急急爬到仙
子房间那个出口,眼前居然一亮,见石板正在移动,登时骇得惊呆,拼命爬过了
石板处,突有人抱住了他双腿,他慌得翻身乱蹬,那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硬涨欲暴
的烫茎,而且力道奇大,将他倒拖回去。

  虚竹又痛又惊,想到若使烫茎抖动几下,或许能够挣脱,凝心运用春宫图上
的法门,只觉极大热力通过涨茎狂涌而至,不比体内热气那么躁热,却温乎乎得
雄厚无比,源源不断,积得小腹慢慢鼓了起来,越鼓越大,想要惊呼,但一张口
热力便向头部涌来,比之涌向小腹更加难受,只得咬牙挨受。片刻之后,骇觉小
腹就要胀裂,那人陡地松开,热力也随之消失,当即犹如死里逃生,翻身继续惊
慌爬逃,赶到尽头见上方压了块石头,双掌一推,终于重见天日,躲去一棵树下
抓胸挠背,丧魂失魄,心想:「真是惊险之至,两伙人来抓我,且又弄来一块石
头堵住出口!」再望向落在草丛中的大石头,又觉不止惊险,且匪夷所思!那块
大石足有茶几大小,不然也盖不住洞口,惊疑万分:「好大一块石头,平日里我
用尽力气,也未必能移动,如何一下叫我推飞那么远?」

  他自己不知,现下他身具内力已相当武林一流高手,只是不由自主,情急之
际才能使出,在石牢中,他虽没有丝毫内力为基,却凭借了「阴阳合和散」生成
的药力,使得那本「春宫书」上的神功略有小成。

  方才钟万仇因妻女心生外向而大发雷霆之怒,愤愤锁门而去,不许她们母女
出屋。钟灵负气要从洞里逃出,甘宝宝拦阻不及,只得钻进地道,抓住了女儿双
脚往回拽,不料钟万仇听见了声音,进屋也钻进地道,恰好这时黄眉僧人从地道
深处追来,见人便双手抓住,哪知抓住的是钟万仇。

  钟灵一把摸到了虚竹,不知是谁,万分奇怪,但她被母亲捉住了双脚,顾不
上多想,抓住一个东西便死不放手。虚竹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以后,便通过
钟灵的手,把相互链接四人的内力每个吸去了大半。钟灵本就没什么内力,甘宝
宝的内力也十分一般,钟万仇和黄眉僧人却都是内功高手。虚竹有了他们这二人
的大部分内力,一掌推飞大石自然不在话下,而钟灵却依稀觉出双手抓住了一个
热乎乎的烧火棍,这烧火棍颤抖几下,便有雄厚内力从身上通过,但她把这烧火
棍当作了救命稻草,筋疲力尽才松手,立即被正在通过的内力震昏过去。

  钟万仇依靠残存的内力把昏迷的钟灵抱上来。众人于地道中的奇变谁也摸不
到头脑。钟万仇和黄眉僧人都只道是对方使的手脚,此时都浑身无力,谁也不敢
轻易反脸相斗。黄眉僧人悻悻走了。钟万仇却惊奇夫人房里怎么突然多了一条这
样的地道,一问甘宝宝得知,居然是段正淳叫人挖的,登时暴跳如雷,再次摔门
而出,怒气冲冲去找段正淳算帐,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走出山庄之时,段正淳
正在他脚下的地道里爬着。

  原来,段正淳与甘宝宝是旧日情人,这次在万劫山庄重聚,段正淳早想偷偷
相见,听说护卫挖了这条地道,只道天赐良机,提前来探查过一回,那块大石头
就是他放的,这次一来,发现石头已被移走,不知发生何事?爬行一程来到甘宝
宝房间,不声不响从背后点晕了钟灵。

  甘宝宝听女儿说地道里有人逃走,以为这人必是旧日情郎,却不明白他为何
带着烧火棍。突见情郎出现,不由身子一颤,刚失了许多内力,激动之下竟晕在
段正淳怀里,待悠悠醒转,发觉衣里多了一只摸索的手,猛地清醒,挣脱出来正
色道:「我已是有夫之妇,决不能坏了我丈夫的名声,你再碰我一下,我立时咬
断舌头,死在你面前。」

  段正淳见她神色凛然,倒也不敢亵渎,讪讪道:「宝宝,我知道你受了许多
委屈,以后我好好待你。」甘宝宝顿足气道:「休要胡说!我丈夫模样丑陋,脾
气古怪,更没你的富贵荣华。可他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一心一意待他。我绝不能
有半分对不起他!」段正淳听了,不由肃然起敬,但见心上人俊俏如昔,嘴唇樱
红如昔,又怎能忘得了昔日情意?

  二人默然相对,一时之间都忆起了旧事,眉间心上,时喜时愁。

  「谁?谁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砰」的一声,钟万仇飞足踢
开了门,一见段正淳,脸都气黑了,到处寻他不见,原来藏在夫人房里,二话不
说,上前就与段正淳拼命,但内力被吸走了大半,武功大损,「怦怦嗙嗙」砸了
一地桌椅,却没碰到段正淳分毫,满腔愤怒无处可泄,一掌打翻甘宝宝。

  段正淳正微笑闪躲,见此脸色立变,几招便让钟万仇落了下风,「啪-!」
打了钟万仇一个耳光,口中叫道:「宝宝,还疼吗?这是我替你打得,在我面前
不许有人欺负你。」

  钟万仇无可奈何,神色气得似要哭出来。甘宝宝见了面色惨白,挥拳向段正
淳打去,「谁让你替?你辱我丈夫,我和你没完!」

  段正淳在她们夫妇二人的夹击下,抵挡一会后突然使出一阳指,先后点倒了
钟万仇和甘宝宝。然后抱起甘宝宝放在床上,忍不住在她脸上温柔一吻,见甘宝
宝气愤含泪,不敢再继续轻薄,想了想,微微一笑,转身拎起钟万仇,放在门外
墙边,自己进屋把门关上,故意大声道:「宝宝,一只公狗给你守着门口,你和
女儿安心睡吧。」说完哈哈大笑着下到地道,原路爬出后,瞧瞧四下无人,搬回
那块石头依旧堵住洞口,得意洋洋回了王府。

  不远处的密林中,虚竹刚从一次短促的昏迷中醒来,体内似有一只野兽在乱
吼乱爬,搅得他神智早已不清,恍惚见到有人从洞口爬出,猛然记起了那个神仙
般的木姑娘,便跌跌撞撞走来,一脚踹走石头,迷迷糊糊爬进地道,甘宝宝房里
桌倒椅斜,虚竹却似没有察觉,直愣愣盯着床上那圆臀瘦脚的曼妙背影,一见到
女人,他的神智轰然崩溃。

  甘宝宝正在流泪,被段正淳亲吻一下,心中又苦又甜,听见石板又响,心慌
意乱叫道:「滚!你又回来做什么?你胆敢再……你……!」说着惊觉腰背被粗
鲁按住,两只火烫手掌在身上用力乱摸,呆了一呆,恨呼:「你要乱来,我死给
你看。」以往她以死要挟,段正淳便乖乖听话,而此刻这冤家似铁了心,非但没
住手,反而越发放肆,竟狠狠捏了私处一下。

  「混蛋,我真个死给你看!」甘宝宝真正愤怒起来,但身上的那双手丝毫没
有犹豫,一下将她裙腰扯到了臀下。

  「死人,当着我女儿……你疯了不成?」甘宝宝怒极而泣,身子突然被那双
手翻了过来,「啊,你……!」甘宝宝倒吸口气,几欲晕去,眼前出现一个敝衣
露体的可怖和尚,双目如血,鼻孔张缩,昏暗中犹如鬼魅。

  虚竹顾不上去瞧女人的脸,也忘记了那个仙子般的木姑娘,只觉满手温软和
迎鼻粉香,见了包裹在绿色胸衣下的一片高耸,一把撕去胸衣,两团白肉摇晃着
弹了出来,一见这两团肥腻,虚竹脸颊抖动,发声怪叫,如饿极的疯狼突然见到
了白嫩嫩的羔羊,恶狠狠扑上去,双爪深深掐进肉里,似要摘下来一般。

  甘宝宝惨叫着脑中一片空白,突然的惊吓,衣服的撕扯,犹如一场噩梦。

  「宝宝,你怎么了?段正淳!我钟万仇操你十八代祖宗……」

  钟万仇在门外大叫,虚竹根本没有听到,温腻的白乳使他燃烧得更烈,急切
顺着甘宝宝光滑的肩膀把她衣裳胡乱褪到腰间,后退一拽,从滑腻的两只脚踝间
尽褪了出去。

  甘宝宝赤裸滚落地上,未及醒过神,便被环腰抱起重重摔在床上,一时骇得
傻了一般,只是惊愕叫骂着:「混蛋!死人……」

  虚竹口鼻呼呼喷着热气,对耳际一男一女的叫喊浑无所觉,用力掰开两片雪
白圆滚的臀肉,完全露出藏在黑色茂密中的两条褶丘,其中被分开的两瓣红肉便
像一个火山,为他体内激荡欲喷的欲火寻到了出口,当即鼓了红眼,将火烫欲爆
的茎头迫不及待塞进去,疯了似得使出全部力气,一插到底。

  甘宝宝眼前一黑,体内已多了一大片火辣辣得滚烫痛涨,她哀嚎着仍有些不
敢相信,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个噩梦,可随即而来的阵阵剧痛和身后清楚的声声
牛喘,使她一次又一次痛心彻骨地意识到: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床上,在女儿和
丈夫面前,自己正被一个恶魔强暴!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3 02:23



             第七回 暴风翻巨浪


  虚竹双臂合紧,疯狂摩擦干热的绵软,难受之极的燥热立刻有了发泄。

  甘宝宝惊辱地大声痛哭,恨不得即时死去,可是股后的狂暴,一次比一次急,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有力,这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感觉。段正淳对她温柔
体贴,钟万仇对她小心翼翼,此刻却如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难忍刺痛无比陌生,
却带来无比熟悉的连连酥软。头脸伏在女儿腿上,几乎顾不及悲痛,哭声被撞得
断断续续,腰腹不由自主变得酥热,秘道毫不知羞变得湿滑。

  虚竹的疯狂动作,迅速过了百次,越来越顺畅,越来越用力,丝毫没有停缓
疲倦,但蓄满的阳精似滞住了,也丝毫没有泄出之意,使得他焦躁不已,全部意
念集中到小腹,不知不觉运起了春宫图上的线条,热茎一阵剧颤,将甘宝宝残存
的内力吸得干干净净,也通开了她被一阳指点住的穴道。

  甘宝宝一阵眩晕,紧紧咬住下唇,竭力抵抗迷失,手脚已经能够动,却早忘
记了挣扎,体内最敏感的嫩肉突然被迅疾拨动,这强烈的刺激让早已暗暗滋生的
淫液骤然泛滥成河,两片阴唇柔顺吞吐,吐出「噗兹!噗兹!」的欢叫,加上抽
泣声、牛喘声,还有门外的叫骂声,交织混响在越来越暗的闺房。

  虚竹用尽气力也再觉不出一丝滞涩,反而让他发泄不出全部精力,燥热尽积
小腹欲发不能,急得他呀呀乱叫,不由再次运行春宫图上的线条。

  这一下,彻底搅碎了甘宝宝的神智。

  甘宝宝睁大双眼,瞬间只见一片闪光的虚空,没了女儿,没了丈夫,也忘了
自己是谁!双臂酸软不堪,却不由支起,将被击红的臀肉奋力向后相抵,脸上春
红陡然转浓,喉喘一声高过一声,渐渐昂起头来,颊肉抖了几抖,蓦地颤出一个
促止的尖音,随即瘫软如绵,蛤嘴翕张,扑哧吐出一大股冒泡的油液,白花花涂
满了交合处。

  钟万仇声嘶力竭的叫骂戛然而止,屋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虚竹屏住呼吸,死死抵在最深处,双腿抖得像筛糠,终于送开精关,却只溢
出了一点点,这使得他又是痛快之极又是难受之极,退后一步,一把将甘宝宝凌
空抱起,继续疯狂抽动,他中毒太深,久积的粘精不能一下泄出,不仅欲望需要
发泄,突有的雄厚内力也要发泄。但他神智有了一些清醒,开始寻思:「这个与
自己调合的女人是谁?床上另一个女子是谁?她不是神仙木姑娘,为什么也昏睡
不醒?还有门外那人,自称钟万仇,为什么大骂段正淳?」翻来覆去一想,隐约
猜到:「莫非……他以为我是段正淳?他叫这个女人宝宝……宝宝,唉呦!刚才
不是听人说过,庄主夫人叫什么」俏夜叉「甘宝宝。这下祸闯大了,果真要在万
劫山庄万劫不复!」他一阵胡思乱想,动作不知不觉乱了,快两下慢两下,深两
下浅两下,无意间戏弄得甘宝宝酥酥麻麻。

  甘宝宝流着羞泪,面色娇若芙蓉,除了腰部被抱住,身躯无一处着力,随着
软绵绵摆动,喉底发出抑制不住的娇哼。

  虚竹听了亦酥酥麻麻,心道:「管你是谁?肏是死,不肏也是死,不如尽情
肏了再死!」扭头瞧瞧床上卧着的黑影,猜知她定是钟灵,恶狠狠想道:「再妙
不过!我夺不回皇位,但肏了你们的情人,也总算死而无憾!」想到这,丢去了
惊慌,持续又快又狠地抽动,恶茎在甘宝宝体内飞快进进出出,击得绵臀波浪似
得一层未尽,一层又滚。

  甘宝宝绷紧了身子,扭来扭去逃不脱,十指抓扯床单,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泣,
户唇来不及缩回就又被搅了出来,白花花的汁水溅得满股皆是。

  如此场面,虚竹在丽春院也从未见过,腰眼越来越酥,极度亢奋瞬间充满了
每个毛孔,倏忽如大河决堤,龟眼大张,又粘又烫的稠精一股接着一股,射了十
多股,股股击得花心娇颤纠结。

  甘宝宝连连惊呼,连连痉挛,没等受完最后一股,人已晕了过去。虚竹挤出
最后一滴,双手一松,甘宝宝软绵绵跪在地上,头脸伏地高高撅着屁股,浑浊浓
精满溢穴口,凝成鸽蛋大得一团。

  虚竹坐在地上,呼呼巨喘,出了一身酣畅大汗,心想:「好歹痛快了!如此
等死了么?我蚂蚁一样的贱命一条,如此甘心叫人一脚踩死?绝不!」虚竹心里
叫着,想起悲惨的乳娘,想起喜凤嘲讽的目光,想起慧静凶恶的神色,想到自己
有如丧家野犬,慢慢站起,喃喃出声:「我死也要让你们难受!」一缕月光照出
他阴森森的冷笑。

  甘宝宝醒来,惊见一个黑影趴在女儿身上,怒叫一声,起身挥掌,却一下子
摔在床上,不仅提不起一丝内力,浑身更是酸软之极,登时大恸:「自己是不能
活了,可是女儿……」只得向淫贼哀求:「放过她,求求你!」

  虚竹在钟灵身上一阵又嗅又舔,已将她脱得精光,正用粘乎乎的茎头磨着光
溜溜的蛤肉,刺激着茎身硬挺起来,突见甘宝宝扑来,吃了一惊,却不想她柔弱
求饶,不由一怔,借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俏脸,心中疑虑,原以为「钟夫人」必定
徐娘半老,现下一瞧,却像一个小姑娘,肉嘟嘟的鼻子,肉嘟嘟的嘴,圆圆脸上
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白生生得十分楚楚动人,叫他越看越心动,忍不住抬起甘
宝宝下巴,低头亲下去。

  甘宝宝忍辱承受,方才的狂暴让她从心底里无比惊惧,面对这个凶恶之极的
和尚再没了反抗勇气,反而恨极了丈夫和情郎。段正淳若不来骚扰,怎能让淫贼
轻易得手?钟万仇平日里总是醋性大发,此刻却保护不了眼皮底下的妻女!

  甘宝宝越想越气苦,呜呜痛哭,满脸湿凉,虚竹却吻得火起,这时他才发现
这位甘夫人不仅相貌动人,肌肤也分外细滑,身上处处又软又娇,难怪人称「俏
夜叉」!不禁又有些疑惑,既然叫作「夜叉」,自然是说她凶狠泼辣,但自己怎
么半点没发现,开口问道:「你真的是钟夫人?」见甘宝宝闭口不答,故意用指
肚蹭了蹭她菊花。

  甘宝宝惊得一颤,泣道,「是……我是……呜!呜……」

  「那你今年你多大岁数?」

  「三十……四……呜呜……」甘宝宝恨得咬牙切齿,不敢不应。

  虚竹这才信她是甘宝宝,不禁得意,笑道:「夫人方才爽不爽?」

  甘宝宝这回死活不出声了。

  「你不愿说话,便叫给我听。」

  虚竹说完把甘宝宝双腿扛到肩上,耸身进去扑哧大动。

  甘宝宝泛起白晃晃的乳浪,惊哭几声,紧紧咬住了嘴唇,虚竹见此用心使出
手段,挑逗得花蕊越来越热,见甘宝宝忍得很是辛苦,咬她耳朵道:「只要夫人
肯求饶,我便放过你,也放过你女儿。」甘宝宝为难片刻,终于开口道:「求你
放过……唔求你……哦哦……」她一张口,便抑制不住急喘,熟透的身子哪经得
住如此折腾,羞得摇头欲死,恨极了这个魔鬼,出口却是娇软呻吟。

  虚竹喘笑着大觉解恨,觉得听来可怕的「俏夜叉」也不过如此,龟头忽然阵
阵发麻,急忙抽出,两指捏紧龟颈憋了回去,匆忙跪到钟灵股间,抬起一双纤细
软腿,提着茎头凝神去叩,准备直捣黄龙。

  甘宝宝「啊-!」惊叫,突然来了力气,扑过来推倒虚竹,一把抓住了滑溜
溜的粗茎,随即张大嘴巴低头凑过去。

  虚竹慌得揪住她头发,只当她疯急了要咬,却见她挣出舌头乱舔,吃惊稍稍
放手,茎头立时被她努力吮住,不由抖个激灵,再也无法忍住,反手按紧甘宝宝
后脑,哼哼着注了进去,这回实筋疲力尽,向后一头仰倒,边喘边想:「在这张
床上,我享受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少女,又享受了一个娇俏鲜嫩的美妇,现下就是
死在这张床上,也称得上死得其所!」想到了死,心下慌张起来。

  甘宝宝忍着干呕,狼狈吐出脏精,流泪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恐这恶魔再
起不轨之意,见他突然下床动作,立刻紧张万分挡住女儿,却见这恶魔摸摸索索
穿上了衣服。

  虚竹收拾好衣物,又在黑暗中翻箱倒柜,摸出些首饰揣在怀里。

  甘宝宝见此更加羞恨,看来此人只是偷鸡摸狗之辈,自己造何冤孽,竟毁在
他手上!见他走向里间逃走,甘宝宝恢复了几分胆气,恨道:「狗贼!你敢不敢
留下名字?」

  虚竹停步答道:「我叫二呆子」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不是成心,只是服
了阴阳和合散,你救我一命,其实我该谢你。」

  甘宝宝听了有些意外,心里又酸又恨,过了片刻,幽幽再问:「木婉清是不
是你坏得?」

  虚竹正移开石板,当即一愣,才知那个神仙木姑娘的芳名叫作木婉清,一声
深叹,没有回答,跳进了地道。

  甘宝宝悔恨不已,又担心门外一声不响的丈夫,知从此无颜相见,趴在床上
直哭到天亮。

  日上竿头,钟灵醒来见母亲呆坐床头,一身缟素,面色死灰,又见她眼肿得
像桃子,惊问其故。

  「你父亲死了!」甘宝宝面无表情说道。

  原来昨夜钟万仇听到甘宝宝大叫:「滚!你又回来做什么?……」便以为来
人是段正淳,因而悲愤之极,破口大骂,直至听到甘宝宝大声叫床,他气得七孔
流血,咬得牙齿一颗不剩。

  甘宝宝心痛之后,万念俱灰,心想:「必是上天见她不能从一而终,于是派
一个恶毒和尚来惩罚。而丈夫败坏人家门风未成,反坏了自家门风,还搭上了自
己性命,不是报应是什么?」于是支走钟灵,遣散家丁,点燃大火,想要随钟万
仇的尸体一同火葬,却被闻讯赶来的段正淳救出,万劫山庄则付之一炬。

  段正淳心内有鬼,猜想钟万仇走火入魔多半与己有关,不敢相问,也不敢面
对甘宝宝,只是派人照顾,不料甘宝宝母女忽一日不知所踪。


             第八回 狂雨碎芭蕉


  虚竹趁夜从万劫山庄溜出,感慨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去路。万劫山庄和大理段
家,一个黑道一个白道,不知天下何处能逃过他们的追杀。走投无路时,忽然想
到:「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武林中这三人的声望最高,其中名剑山庄他
决计不敢回;而丐帮与少林寺渊源很深,去了也是自投罗网;姑苏慕容却好像亦
正亦邪,或可求其护佑。

  由此打定了主意,沿山而逃,在河边吃惊发现了虚林的尸体,见其脸部已经
浮肿,便点燃一根树枝,在尸体背上烫了八个烙印,然后口念阿弥陀佛,将尸身
扔回河里,心想:「少林寺得知,定以为是自己,自己逃命就方便许多。」

  一路小心,到了苏州,不想徘徊数日,始终打听不出慕容所在。

  虚竹头发已细细密密长出一层,他自己不说也无人知他是个野和尚。一日在
酒馆,摸摸怀中银两所剩无几,食不知味,十分烦恼,突听到旁边有人低声争吵
起来,说什么「慕容兴、参合庄」等等,侧身看去,见靠窗坐着一个道姑和一个
俊雅公子。那道姑黄色道衣,戴着面纱斗笠,身形好生眼熟。虚竹竖起耳朵听出
她果然是李梦如,登时失色不敢再瞧,假装醉酒伏在桌上,听得李梦如怒气冲冲
说了一句:「你骨头硬是不是?我把你和你肚中剑谱一并在慕容家火化!」说完
拎起那年轻公子就走。

  虚竹远远跟着二人,见她们乘一条船划向太湖深处,他虽惧李梦如,但知她
对付大理段家,此时反倒对自己有利,犹豫一会儿,也雇了一只小船,但赶到湖
心早不见了二人踪影。

  船家不耐烦道:「我不知什么参合庄,只知有个曼陀山庄,不过那是一个女
匪窝,没人敢去的。」

  虚竹急不择路,听到山庄便要去,多给了船家一锭银子。

  船家又划了一程,远远见到一个花树掩映的小岛,船家停下船,说什么不肯
再靠近。虚竹自小在水塞熟悉水性,便包好紧要东西,泅水游去,近岸见花丛中
似有人影走动,一个猛子潜到湖底,摸着石头慢慢上浮,突见顶上的湖面有一双
赤裸小脚在轻轻戏水,那双小脚雪白晶莹,当真如玉之润、缎之柔。

  虚竹牢牢盯住这一对脚,一颗心猛烈跳起来,直至憋得实在受不住,哗啦立
出水面,耳旁响起女子惊叫,而他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对慌忙后退的小脚,见十个
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脚背上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
几条青筋,直叫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一个女子道:「阿朱姐姐,这人是谁?从水里出来,总盯着你的脚哩!」

  另一女子道:「死阿碧,勿要乱讲话!」接着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来
这做什么?」

  二女俱是南方口音,声音脆嫩,语调绵软轻柔,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虚竹湿淋淋走上岸,抬头看去,眼前生花,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都盈盈十
四五年纪,散发出淡淡幽香。那生着迷人小脚的阿朱,身穿淡绛纱衫,通身妩媚
灵秀,肤白如新剥鲜菱,弯眉圆脸,人中深凹,小嘴翘了出来,犹如玉板上镶着
一颗红樱桃。那个叫阿碧的少女身着淡绿衣衫,瓜子脸,清雅秀丽,唇边一粒细
细的黑痣。

  虚竹嘎巴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个阿碧笑吟吟叫道:「你傻呆呆的,倒是
说话啊!」虚竹抹下脸上的水,脱口道:「我瞧你们美丽,连脚也动人,真是不
知如何说!」那个阿朱娇嗔道:「呸,油嘴滑舌!」虚竹注目向她瞧去,那个阿
朱嘟着红嘴,又大又圆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

  花丛深处传来另一女子的声音:「阿朱,阿碧,你们在说什么?」

  霎时之间,虚竹全身一震,心想:「这一声呼唤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
的天籁之音?」

  阿朱转过花丛,叫了声:「小姐!」笑道:「有人突然从水里出来,我们正
问他话。」

  虚竹满心要瞧瞧那女子,便移步转过树丛,听得微微惊呼,待见到一个身穿
藕色纱衫的少女,她已将身子转了过去,脸朝花树,嗔道:「阿朱、阿碧,都是
你们闹的,我不见不相干的男人。」说着左足一顿,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
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虚竹望着这少女背影,只见她娇小苗条,年纪似与阿朱阿碧相仿,长发披向
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身旁似有烟霞轻笼,人虽远去,似乎娇影犹在
眼前,心下不禁一阵惆怅,呆呆出神。阿碧故意咳嗽一声,他兀自不觉。阿碧笑
道:「喂,你到底是谁?」虚竹全身跳了起来,「是,是。我是谁?」

  阿碧瞠目结舌,笑道:「侬不管你做什么的,要想有命赶紧溜走,侬只当看
不见哩,这个地方呢,是不许……」她话未说完,已有几个下人打扮的粗壮妇人
从树丛中跑出,七手八脚绑了虚竹,押进一个富丽堂皇,香气袭人的厅堂。

  厅堂正中有一张铺着白色毛皮的卧椅,足足有床一般宽大,其上倚着一个红
衣女子,手捏一枝带着绿叶的红茶花。这女子鹅蛋脸形,肤白如雪,高鼻深目,
浅口翘颌,浓密的黑发微微卷曲,波浪般披落在身上和椅上。这时灿烂阳光从窗
棂间射进来,使得各种颜色明亮透彻,晃得人睁不开眼。

  虚竹目瞪口呆,唇燥舌干,疑心进了神仙洞府,心里不住念:「我死了,死
了!莫非已在水里淹死了,怎么到处都是仙女?这个仙子这么怪异,又这么好看,
那双眼睛真真迷死人了!」

  那些下人向红衣女子禀告,红衣女子似听非听,只顾用心嗅着花朵,丰唇湿
红发亮,人中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更显得容光艳丽,狐媚难言。

  过了一会儿才道:「带下去做花肥吧!」声音妩媚之极,语调却十分怪异。

  虚竹越发惊异,「她到底……是仙是妖?自己死了多半去不了天堂,莫非现
下是在地狱?」开始害怕起来,稍一挣扎,下人们便揪他不动,不料一朵红茶花
笔直飞过来,正打在他腿上的麻筋,虚竹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仍直勾勾盯着那红
衣女子,见她微微笑道:「倒有几分力气。」慌忙大叫:「我有力气,我愿意给
你当下人……」

  红衣女子流转蓝盈盈的眼波,笑道:「除了力气,还会什么?」

  虚竹见了她的眼波,身子登时轻飘飘的,「我……我会口技。」

  「哦?那说来听听。」女子懒洋洋道。

  「哎哟哟!大爷您来了!」

  虚竹惶急之下模仿丽春院老鸨,突觉不妥,忙再学了几声狗叫猫叫。

  厅堂里笑成一团,虚竹自己也吃惊:「怎么叫得如此像,喉咙里原先控制不
了的筋肉,现在竟像挥胳膊一样容易。」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确是有趣,先骟了吧,留几天玩玩。」

  下人们答应一声,拖着虚竹向外走。

  虚竹默念着,「骟了……」一抬头,心头大震,见那女子花枝乱颤,唇边眼
角全是笑意,猛地想明白什么是骟了,吃惊求饶。

  红衣女子再不瞧他,玉葱般的手指按上红唇,轻轻打个呵欠,娇慵之极。

  虚竹被带到一间柴房,绑成粽子似得吊在横梁上,还有一人同样吊着,竟是
与李梦如在一起的那位年轻公子,待下人们退去,难兄难弟交谈起来,原来此人
是大理国皇嗣子段誉!段誉被阿朱和阿碧从李梦如手里救出,三人一同逃到了曼
陀山庄。曼陀山庄是慕容复叔父慕容兴的居处,现今山庄女主人是慕容兴的夫人
叶丽丝,她定了一条奇怪规矩,山庄不许来男子,见一个活埋一个,见了段誉便
吩咐活埋做花肥,听了阿朱和阿碧求情,才暂吊在这里。

  虚竹听了大为忧心,再小心打听万劫山庄,又不禁喜形于色,得知了钟万仇
走火入魔和甘宝宝下落不明的天大喜讯。

  过不多时,来了山庄的管家婆,自称王婆婆,不费多言,扒开虚竹裤头提溜
起惊茎,扬起柴刀便要骟了。虚竹惶急万分,惊呼着使出看家本领,惊茎急颤着
突然涨成了「烧火棍」。

  王婆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奇道:「还会吃人哩!再动一个看看。」却不敢
再用手触,而是捏起一根柴火棍挑了起来,再次举起柴刀。

  虚竹眼睁睁瞧着,急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房外响起一声:「婆婆在吗?出来
说个事儿。」这人声音如出谷黄鹂,虚竹在万分惊险之时,心亦一荡,知是方才
岸边那个少女。

  王婆打开门闩出去,刚说了句:「小姐,你……」便没了声响。

  门外闪出阿朱、阿碧,接着出现一位云鬓如雾,清丽绝俗的美丽少女。

  虚竹眼前一亮,注目再看几眼,心通通乱跳起来,从这少女身上清清楚楚瞧
出了师娘闵柔的影子。

  段誉欢喜叫道:「语嫣姑娘,你来救我们了!」

  霎那间,虚竹的心止了跳动,「语嫣?她怎与小师妹一样的名字。」

  这时,阿朱和阿碧匆匆进来,乍一见裸出的虚竹,二人掩目惊呼。

  声音传了出去,人声骚动,阿朱不得不放下手,面红耳赤,不敢向虚竹方向
稍稍转头,解开段誉后仓皇逃出。

  段誉把虚竹解下,虚竹边提裤子边随段誉向岸边跑去。五人乘船,迎面遇上
另一只小船,船头黄衣飘飘,赫然正是李梦如。

  五人权衡轻重,不得不调转船头。

  叶丽丝见了段誉和虚竹,冷笑着挥掌击来。段誉运用轻功逃开。虚竹愣愣得
不知躲避,本能抵掌,他纹丝未动,叶丽丝却后退几步,叶丽丝面露惊怒,再出
双掌,身形诡异。虚竹内力虽强,但不会一招半式,被叶丽丝轻易击落湖中。

  这时李梦如追上岛来,叶丽丝与其一场恶斗,不想遇上平生未见之强敌。

  虚竹落水,无知无觉游动几下,一口水呛入喉咙,即刻清醒,挣扎躲在岸边
湖石后,不敢露头,听得阿朱等人惊叫,见叶丽丝从他头顶落到水里,又见她浮
上水面后,一动不动,慢慢又沉了下去。虚竹眼见她要淹死,实在不忍,听得岸
上无声,游下水把叶丽丝拖了上来,抱到花丛,偷窥四周,李梦如和段誉等人都
无踪影,低头见叶丽丝好像停了呼吸,便双手挤压她胸腹,只挤了几下,叶丽丝
咕噜漾出积水,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紧闭的眼睫湿淋淋贴在苍白的脸上。

  虚竹适才情急救人,心中虽荡漾,并未敢多想。此时禁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花丛中,露水蒸腾起似雾非雾的氤氲,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叶丽丝横卧绿茵,身下垫着绸缎般厚实光滑的波浪青丝,渐渐呈现出洁白丰
满的胴体,但见雪臀翘挺,美腿修长,不仅眉目脸型迥于其她女子,身形也格外
凹凸起伏,双乳傲立,小腹水滑,肚脐眼儿又深又圆。

  虚竹褪下丝滑小裤后,惊见美毛竟呈异样的深棕色,细密齐整,像一小片闪
着光泽的油亮毛毡,高高隆起的美户,精致粉红,显得十分高贵,其内伸出的两
片肥厚美唇,微微翕合,仿佛正在打鼾熟睡。

  叶丽丝唇上的红痣忽然颤了颤,哼了两声,一只手也随之动了动。

  虚竹向那只手瞧去,见五根手指细长笔直,真如白玉雕成一般,心跳得越来
越厉害,跳得他头昏脑胀,呼地吐出一口热气,颤抖着解开裤头,暴挺的恶茎扑
棱钻出来,昂首点头,向着诱惑之极的胴体跃跃欲试,诱人之极的丰乳在眼前轻
轻起伏,叫虚竹垂涎欲滴,却不敢稍有惊动,只是去偷花径。

  鬼鬼祟祟的茎头偷偷揉了进去……越进越深……

  虚竹魂不守舍,觉出叶丽丝的花径也大不寻常,幽谷紧凑温厚,藏着一层层
凸起的褶皱,好似生着一圈一圈的肉环,绵延蠕动,似抗拒又似牵引,使得虚竹
几乎神智失清,喉咙不住抖动,倏忽再难忍受这样不痛不快的煎熬,一下子闯去
了最深处。

  叶丽丝受了一耸,扬开弯弯浓睫,见了眼前一张丑脸,娇呼一声,旋即觉出
体下的充实,惊怒之极,右掌抬起,却牵动了内伤,不得不痛楚放下。

  虚竹大惊呆住,心里想溜,阳茎却舍不得抽出。不料片刻之后,叶丽丝突然
露出媚笑,柔声道:「是你?你瞧我生得美不美?」

  虚竹心神剧荡,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眼睛和耳朵。

  叶丽丝继续道:「你瞧瞧,瞧我的眼睛,那里有你的影子呢。」这声音销魂
蚀骨之至,蓝汪汪的一双猫眼,似一泓幽深湖水,隐隐有光彩流转,神色似情深
意挚,又似黯然神伤。虚竹不由自主在这潭湖水里越陷越深,迷惘中只听到摄人
心魂得一声声呼唤:「你来瞧我……瞧我眼睛……」

  叶丽丝说着,层层肉环箍着偷茎如波浪一般,紧紧吸住了茎头。

  虚竹浑身一个激灵,小腹里突然热力蒸腾,好像开了锅的水,化成一股激流
从龟眼里急泻而出,虽觉到了异样,身子却无法动弹,连目光也无法从叶丽丝眼
睛里移开,可惊茎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热力,忽地自行急颤起来,使得那一股热
力反其道行之,缩回了小腹。虚竹由着意念顺势运行,热力变得猛烈,小腹又出
现了鼓胀感觉,好在迅速减弱至消失。

  叶丽丝这时大汗淋漓,突似精疲力尽,神色极其古怪,她见身子受辱,无力
摆脱,便在瞬间转了念头,施起「摄魂大法」,打算吸了此人内力,再毙了他去
找那个道姑报一掌之仇,却万没料到,自己非但没吸到内力,自身内力反被吸得
一息全无。

  虚竹紧张瞧着叶丽丝,隐隐想到了一些关节,便试着稍稍抽动,见叶丽丝的
猫眼里立时蓄满了泪水,神色极其愤怒,也极其委屈。

  叶丽丝刚失了内力,有如被抽去了筋,竟丝毫无力反抗。

  虚竹当下惊喜,心道:「春宫图中的门道莫非是妖女们的克星,怪不得甘宝
宝乖乖就宰,浑不像人们口中的母夜叉,原来缘故在此。」登时色胆大壮,再试
两下,开始连连动作,一动起来,但觉层层叠叠,个中滋味刺激异常,没坚持一
会儿便哼哼射了。

  叶丽丝闭目啜泣不胜羞辱,但层层褶肉已将阳精包紧收去,毫无痕迹。

  虚竹抱紧叶丽丝,心叹:「这门『鸡巴神功』果然一用就灵!」于是凑头吮
住鼓润乳头,心里一放松,当即神魂颠倒,手口并用。

  叶丽丝扭挣起来又牵动了伤处,只得忍辱承受。

  当年慕容博和慕容兴两兄弟赴波斯明教切磋武艺。明教教主看重慕容世家的
中土声望,将小女叶丽丝嫁与了慕容兴。慕容兴乃其父老来得子,当时正是意气
风发之时,特为异域娇妻修建了曼陀山庄。不料只过了不久,慕容博病逝,慕容
兴突然离家出走。那一年,叶丽丝才十五岁,至今寡居十八春秋,再次领略男人
的百般爱抚,禁不住心慌意乱,心里虽羞恨,久旷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只一会儿
功夫,便面红耳赤,抬起润颌,不由发出一声声柔腻之极的娇哼。

  虚竹听了胀得又痛,忙扛起一条雪腿,随着清楚响亮的「噗兹!」声,莽撞
到底,但受不住层层肉环的奇异,过不多时又忍个不住,意犹未尽之下,使出了
鸡巴神功,借着贪茎颤动起来变得硬直,继续疯狂冲刺。

  叶丽丝唔唔泣泣,蹙额不胜,渐渐露出迷惘之色。她对慕容兴的记忆只剩下
了疼痛,从未有过现下这般滋味,花道里已被搅成了麻团,变得又酥又痒,酥痒
得腹底不得不努力耸起,这奇异的感觉叫她微微吃惊,张大了双眼,随即被搅得
一阵阵迷糊,双眼再也无力张开,小腹里忽然一热,好似涌出了滚滚热浪,泛起
从未经历过的遍体酥软,不由惊叫一声,这一声却酥得没力气喊出,堵在喉咙里
呼出了软绵绵的颤音,憋得娇面通红。

  虚竹突觉膛道深处似有一物叼住了龟头,齿咬一般,咬得龟眼发麻,一股细
线般的丝丝凉气,顺着茎身、茎囊嗖地窜进小腹。他略一惊疑,但见叶丽丝此时
媚不胜媚,心中又为之一荡。此时他半边脸青紫色,半边脸赤红色,两种颜色时
淡时浓,闪了几闪便不见了。

  叶丽丝迷迷糊糊见了,涌上一阵难言的复杂滋味,恨道:「可恶小贼,到时
叫你后悔生在人世!」如此一想,便似已为自己报了仇,失了其他杂念,不觉挺
起胸来喘不胜喘。

  原来波斯明教有一种神秘心法代代相传,教中公主自幼便在体内培聚一种阴
柔无比的童身之气,但在自身毫无效用,只能随着元阴转嫁。叶丽丝嫁给慕容兴
之后,慕容兴为了大燕国复兴大业东奔西走,少有相聚,即使交合,慕容兴见她
年幼无知,也都是草草了事,直至他离家失踪,叶丽丝的元阴始终未泄,如今却
并阴柔之气悉数嫁与了虚竹。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3 02:26



             第九回 匆匆堂前燕


  曼陀山庄大厅内,李梦如正在练习六脉神剑。

  李梦如打败叶丽丝后,挟持段誉等人到了大厅,逼迫他写出家传绝学六脉神
剑的图谱。段誉先是宁死不肯,待李梦如以那个语嫣姑娘相要挟,他便忙不迭地
什么都答应了。李梦如防备他乱写一气,一面看他写,一面依样运习,段誉写完
最后一笔,她也觉出手指呼呼冒出剑气,不禁得意,不料双腿突然一麻,旋即由
麻转痛,心里暗惊:「不好!操之过急,真气岔了经脉。」当下不动声色,点了
段誉穴道,坐下调息。

  段誉彷徨无助,不知李梦如此举何意,而另三个女子心急如焚,担心落水的
叶丽丝,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贵妖艳的叶丽丝此时正像狗一般羞辱地伏
在地上,双手双脚支地,被人从后击得啪啪作响。

  虚竹自从得知「鸡巴神功」的妙处,便连连运用,已然试出这门无意练就的
功夫真是神奇无比,不仅能使女子失去反抗之力,更妙的是能坚挺不泄,忍回欲
喷的精液。他功力十分深厚,已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鸡巴神功,似乎有着使不
完的力气,直要将雪臀捣碎。

  叶丽丝一下一下被撞出去又被狠狠拽回来,摇晃拨浪鼓似的一双垂乳,长发
摇汗如雨,蛤肉充血红肿,封藏的花心开了又开,口中哀鸣。

  「呜呜……放开……呜-!唉呀……不要了……呜呜……」

  汩汩花浆沿着两条玉腿流成了小溪,花草瞧了都含羞低头。

  虚竹受着层层褶肉的强烈刺激,神色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嘘嘘」声,直至
筋疲力尽,双股痉挛,大叫一声:「肏死你!」终把所有精力透支给了叶丽丝那
剧颤的花房。

  二人一起软倒,叶丽丝嘴里紧咬一丛青草,成了汗津津的一坨。虚竹趴在湿
漉漉的雪背,依然喃喃喘着:「肏死你!肏死你……」突然传来女子怒喝,袭来
一阵风声,虚竹不及回头,后脑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厅溶进越来越深的暮色,众人惊见叶丽丝姗姗而来,身穿一袭白袍,手提
一盏红灯,碧目含春,脚步慵懒,雪白脸庞一抹奇异殷红,唇上那粒小痣更是鲜
红欲滴。众人一时瞧得呆住,李梦如暗惊,苦于不敢妄动真气,否则岔了的经脉
再难治愈。

  叶丽丝径直走向宽大竹椅,软绵绵倒在上面,半坐半卧,似没了骨头,眼波
轻流,扫了每人一眼,懒懒道:「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要赖着不走吗?」

  李梦如不知其意,猜想:「她如此说必是忌惮于我,我若继续调息,不免露
出破绽。」于是佯作无恙,收好剑谱,立身笑道:「主人下了逐客令,贫道也不
好不告辞了。」说着抬脚慢慢离去,觉真气在岔乱的经脉间到处流转,心知脉络
已乱,必遗后患,当下也无可奈何。

  阿朱眼光敏锐,察觉出李梦如似有异样,大声叫道:「夫人,她刚才欺负了
语嫣姐姐!」

  叶丽丝不为所动,反合上了眼,好似疲乏之极,胸口微微起伏,半响没出一
点声音,好似美美睡在了梦中。

  段誉等人面面相觑,亦不知她此举何意。再过一会儿,各人穴道自解,不声
不响离开了大厅。四人到了岸边,惊见虚竹赤裸裸趴在船上,阿朱、阿碧又是掩
目尖叫。段誉脱下外衣盖住虚竹,众人乘船慌张逃离。

  躲在暗处的王婆见了,起身去回复主人,却见主人在卧椅上睡去了。

  适才,王婆击昏虚竹后,悄悄把主人扶到房中伺候洗浴,问道:「主人,请
下令,那个臭男人埋在哪颗树下?」叶丽丝娇软如绵,一听此问,耳旁仿佛又响
起了野兽般的嘘嘘声,双腿不由发颤,沉默一会,闭目哼道:「岂不便宜?让那
东西自生自灭吧!」王婆不好追问,心里纳闷,不知主人所说的「自生自灭」是
什么意思,狐疑着出去把虚竹赤裸裸扔到船上,将他衣物尽数收了起来。

  虚竹醒来,已到了参合庄,这是慕容复的居处。

  段誉问起虚竹赤身裸体的缘由,虚竹说自己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他确不清
楚怎么回到了船上。虚竹也向段誉问起那个语嫣姑娘的来历。

  段誉道:「石姑娘出自名剑山庄,小时受奸人所害,蒙叶丽丝相救,便认她
作了义母。」

  虚竹听了惊喜不胜,又惴惴不安,不敢贸然与石语嫣相认,心道:「这次真
是不虚此行,不仅白玩了一个迷死人的狐狸精,还遇到了小师妹,既然小师妹没
有因我而死,那么师父师娘应该不会很怪我,但小师妹幼时那么刁蛮任性,如今
却变得温柔娴静,性情大为迥异,难道确如李梦如所说,越刁蛮的女孩子越怕被
人扎,我扎过小师妹一回,她从此就乖了么。」

  阿朱客客气气邀请段誉逗留,虚竹无处可去也涎着脸不说告辞。阿朱和阿碧
虽嫌弃他,但主人不在,也不好擅自驱赶。

  段誉时时讨好石语嫣,好逑之心一望而知。

  虚竹见了也想凑趣讨好一下阿朱和阿碧,便道:「慕容公子真好福气,我怎
么没有你们这样的婢女?」话一出口,便知此言大为不妥,脸上登时发烫。段誉
在旁点头称是,石语嫣低头藏笑,阿朱和阿碧互视一眼,同时捧腹大笑,仿佛听
到了最最滑稽之事。阿碧笑过之后,见虚竹羞得无地自容,安慰道:「若是你生
得再英俊些,我以后倒可以考虑嫁给你。」阿朱嘻嘻笑道:「我可不信,你心里
只有公子,你嫁了谁,谁就免不了……嘻嘻。」接着向虚竹大叫:「喂!你快求
我家阿碧嫁给你吧。」

  阿碧羞得和阿朱闹成一团,阿朱突然正色对虚竹道:「我家公子回来,你可
要多恭敬,他或许多留你几日。」虚竹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见阿朱说完露出嘲笑
目光,越发羞惭不已,心里恨道:「老子如有飞黄腾达一日,定要你们统统给我
端茶倒水。」忽念及阿朱那一双纤巧白嫩的小脚,接着胡思乱想:「哼!不仅端
茶倒水,还要铺床陪睡。」

  虚竹到了水榭以后,时不时浑身酸痛,一日一小痛,三五日一大痛,开始以
为落水着了凉。阿朱略通医道,给他瞧脉却瞧不出异常。不过,虚竹的面色倒是
日渐红润,阿朱烹调手艺一流,即使粗茶淡饭,也做得味道如饴,但虚竹的吃像
实在不雅,总招来阿朱和阿碧的耻笑,石语嫣也从不与他同桌吃饭。虚竹便将每
样饭菜盛在碗里,躲去一旁独自狼吞虎咽,有过强盗窝和妓院的经历,论起装疯
卖傻的厚脸皮功夫,世上可出其左的人寥寥可数。

  过了一个多月,慕容复带着几个家将回来。

  石语嫣含情脉脉,神色一改平日冷漠。阿朱和阿碧喜气洋洋张罗酒菜,熨烫
衣物。三个少女走马灯似的围着慕容复。段誉和虚竹瞧得好生羡慕。

  慕容复听了众人在曼陀山庄的经历,说道:「李梦如是江湖奇女子,此次错
过结识,实是遗憾。」段誉本想请他帮忙夺回剑谱,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便张
口相求。虚竹受了阿朱的讥讽,也不敢轻易肯求收留。

  慕容复与他们二人初此见面,还算是殷勤有礼。过了两日,话不投机便渐渐
冷淡下来,半月以后,已是讨厌之极,只是碍于段誉大理国嗣子的身份,没有断
然开口驱逐。恰好收到飞鸽传书,说有人冒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绝技
杀了几名武林高手。慕容复与家将们商定,分头去应天府和无锡,探查清楚后在
江州会合,随即以此事为由,公然下了逐客令。

  段誉和虚竹再也不能厚着脸皮不走,悻悻告辞。

  二人结伴到了无锡,在松鹤楼遇到一彪形大汉。段誉正是郁闷,与此人一言
不合便赌起酒来。段誉用六脉神剑功夫把喝进肚的酒偷偷从小指逼出,自然可以
千杯不醉,而那大汉则酒量惊人,连喝三十碗毫无醉意。酒保乍舌不已,虚竹在
旁瞧得直欲呕吐。赌酒不分胜负,这二人再比起脚力,嗖嗖跑向远方,跑出四十
里也未分高下,不免惺惺相惜,一问得知,那大汉竟是丐帮帮主乔峰,乔峰得知
段誉出身大理段氏,也十分欢喜。二人相谈正欢,虚竹远远得一步步跑来,身形
拙劣,但面不改色,连粗气也未出。

  乔峰见了暗自惊奇,向虚竹见礼,言辞颇为敬重。段誉本性情之人,见乔峰
威风凛凛,豪气冲天,敬仰之心油然而生,兴致勃勃提出义结金兰。虚竹无可无
不可。乔峰稍一踌躇,爽快答应。三人撮土为香结为义兄义弟,乔峰为兄,段誉
次之,虚竹年纪最小。

  结拜后,三人皆喜不自胜,回到松鹤楼重新摆酒祝贺,不料正畅饮间虚竹突
然一骨碌栽倒,手足痉挛。乔峰搭住虚竹脉门,察其内力十分深厚,只是冲撞激
荡极为紊乱,便为他推功梳理。

  一会功夫,虚竹大为好转。乔峰问道:「三弟是否受过阴柔内伤?」虚竹摇
摇头。乔峰疑惑道:「三弟体内有种极阴冷之气逆脉而行,极是危险。为兄降龙
十八掌的纯阳心法,或可以化解。但此掌向来是丐帮的不传之秘,我须同帮中长
老商量,暂且要委屈三弟在丐帮挂个名份,不知三弟何意?」虚竹惊喜:「如此
最好,真不知怎么感谢大哥!」

  乔峰发出讯号,叫来几人,令护送虚竹去丐帮分舵,而他和段誉前往杏子林
去会慕容家将,调查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杀之事。

  丐帮弟子见虚竹与帮主称兄道弟,自是不敢怠慢,把他扶去分舵用心照顾。

  到了黄昏,虚竹的剧痛再次发作,比以前每次都厉害,疼的满地乱滚,从屋
里滚到屋外,丐帮弟子无不惊恐失措,正欲去禀乔峰,有四人抬着一顶小轿走进
院中。丐帮弟子俱恭敬伏地,口称:「拜见马夫人」。

  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盈盈下轿,见到痛苦万状的虚竹,惊问其故。丐帮弟子
禀道:「此人是帮主兄弟,刚刚加入丐帮,不知怎么得了重病。」乔峰与帮中弟
子多是兄弟相称,这位马夫人听了并不在意,向房间走去,冷冷道:「休要再说
什么帮主?从今往后,乔峰只是一条丧家的契丹狗罢了!把他扔出去,别脏了我
的院子。」她话声十分清脆,只是虚竹痛得抬不起头,瞧不了她的容貌。

  院中弟子听了马夫人的话,无不大惊失色,忙向抬轿的人打听,得知今日在
杏子林内,马夫人揭穿了乔峰身世,他竟是前任帮主收养的契丹人,并负有杀害
马副帮主的嫌疑。乔峰惊恼之下已弃帮而去。

  虚竹的疼痛正自行消去,众人间的对话听得清楚,暗暗叫苦:「以为靠上了
一棵大树,不料反受其累,偏偏得此怪病,以后何以安生?」这时丐帮弟子过来
抬他准备扔出院外,虚竹跳起来,一言不发,向院门走去,不料大门突然被人从
外撞开,冲进一伙武士,手持刀斧弓箭。

  丐帮弟子迎上去打斗,纷纷不敌伤亡。

  虚竹见状不妙,逃去后屋,见一白净女子,身材小巧,却生着宽大额头,额
上无一丝皱纹,显是年纪甚轻,听她厉声问道:「发生何事?」虚竹听出她正是
刚才说话的马夫人,慌张万分得正欲回答,外面的打斗声骤止,武士们冲进屋来
举刀就砍。虚竹擎起椅子挡住,前胸却受了一掌,便就势倒地装死,而那武士手
掌麻痛,兀自茫然。

  这时进来一个络腮胡子的首领,见了马夫人慌张闪躲,知她不会武功,登时
喜形于色,命其他人出外搜寻余党。众武士识趣散去,挨个屋子乱敲乱砸,希望
再搜出个如此干净的乞丐婆来。

  虚竹听得衣服撕扯和马夫人的惊叫怒骂,忍不住眯眼偷偷瞧去,见她被人按
在床上,乱蹬两只白生生的大腿。那首领立在床边急急脱下裤子,脱出一股刺鼻
的羊膻味,黑黝黝的屁股往前一怂,哼道:「好只肥鸟!」停了几停,匆匆前后
驰骋起来,弄得木床嘎吱嘎吱直响。

  马夫人发出一声细长哭泣之后,没了声响。那首领一股劲图个痛快,陡然死
死顶住。马夫人却忽然乱扭起来,啊呜一声急喘不止。

  首领提起裤子,嘿嘿笑道:「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
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跟爷走吧!」说完抱起赤条条的马夫人,哈哈笑着
向外走,见地下死尸挡路,抬脚踢去。

  那死尸正是装死的虚竹,听得耳旁风声,惊见一只牛皮靴子踢来,不得不挥
臂抵挡,情急之下内力运足。那首领毫无防备,大叫一声,腿骨折断。马夫人摔
在虚竹身上,见此变故也是惊叫。屋外武士呼哨着冲进来。虚竹惊骇抓起那首领
乱抡乱挥,扑通,扑通—!武士人仰马翻。那首领也腰折颈断,被虚竹远远扔了
出去。武士们见了首领惨状,叫嚷着不敢进屋,纷纷搭弓射箭。

  「嗖—!」一只箭从窗户射进,当地钉在衣柜上。

  虚竹左缩右躲,不知何以应对,听马夫人叫喊:「这里!快来这里!」虚竹
寻声滚入床底,见马夫人不知何时早藏了进来。这时乱箭纷纷射进屋内,还有刀
枪棍棒等落在床上乒乒乱响,马夫人抱住虚竹一声惊呼,将头藏在他怀里,外面
有人在叫:「放火!放火!」马夫人推了一下虚竹,慌道:「你杀出去!绝不能
容他们放火。」虚竹嗫嚅着不敢动弹,马夫人急道:「不出去也是死!」虚竹这
回干脆不应声。马夫人恨道:「你力气虽大,却是个窝囊废!」

  虚竹听了这话,正在犹豫,外面又传来激烈打斗声。

  「马夫人,你在哪里?」有人高声一唤,接着命令:「杀尽一品堂,不留一
个活口!」

  马夫人喜道:「执法长老来了!」说完又一推虚竹,沉声道:「你和我并卧
已是大不敬,快出去禀告执法长老,说我平安无事,不要乱说话,不然叫你死无
葬身之地!」虚竹抬头见她凛凛目光,不由生了怕意。

  院中武士这会功夫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只余三四个高手顽抗,不一会儿也被
逐个撂倒。丐帮众人见了探头探脑的虚竹,跑过来七嘴八舌问马夫人。虚竹伸手
一指,一个老者叫道:「她没事,太好了!」说着向屋子奔去,到了门前突然停
下脚步,后退几步,马夫人慢慢地从门里走了出来。虚竹好生一楞,不敢相信眼
中所见。马夫人此时通体齐整,头发一丝不乱,浑没有狼狈过的痕迹,看了众人
一眼,眼圈红了,低首道:「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贱妾死了也罢,若玷
污丐帮清誉,如何对得住枉死的丈夫?」说完啜泣着低身拜下,「小妇人向执法
长老和帮中弟兄万谢鞠躬了!」那个老者十分惶恐,连称不敢,道:「是我们作
属下的不力,让夫人受惊了!」

  虚竹听得目瞪口呆,心道:「此言不错!她确实受精了,但与我无关,自己
此时身份尴尬,走为上策。」便悄悄溜向院门,不料马夫人伸出纤纤玉手向他稍
稍一指,道:「此兄弟忠心勇敢,谨求长老予以嘉勉!」

  执法长老问明虚竹刚刚入帮,随口升任他为四袋弟子。虚竹手足无措,慌张
拜谢,心里猜想四袋弟子是多大的官?听马夫人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也想
早些回去给大元守灵,此人力气甚大,就让他替我抬着行李吧!」执法长老点头
应允。

  为防敌人卷土重来,众人当即动身启程。虚竹在途中日日发作寒痛,一次比
一次悲惨,执法长老等均瞧着惊心,唯有马夫人暗暗欣喜。


             第十回 款款后庭花


  到了临江府丐帮总舵,马夫人安排虚竹作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只等着亲眼见
他病死。虚竹苦受寒痛煎熬,过了十几日,再也无法忍受,傍晚时分,悄悄来到
院子深处的丐帮祠堂。

  马夫人正在马大元的牌位前上香,虚竹向她跪下哀求:「夫人,救命!」接
着求道:「禀夫人,属下是乔峰的结拜兄弟,听他说帮中的降龙十八掌可以医治
我的怪病。属下求求夫人……」马夫人没听他说完,便瞪圆了眼睛叫道:「你是
说你与乔峰结拜?」虚竹答道:「不瞒夫人,他正是我的结义大哥。」马夫人惊
讶瞧着他,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在黑暗中发出闪闪光采,过了片刻,突然扑哧
笑道:「我倒没瞧出来,你居然来头不小,那什么十八掌么,你何不早说?大元
生前好像是有的,我明日给你找找。」

  虚竹想不到马夫人如此爽快,登时惊喜之极,用力砰砰磕头,起身离去后犹
不敢相信,回头望了一眼,见马夫人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待转身继续走,便觉
哪里不对劲。他对女子调笑的眼神最是熟悉不过,想着马夫人的笑容,心下十分
狐疑,忽然吃了一惊:「不对!降龙十八掌必不能如此轻易传人,否则乔峰早就
传我了!」接着想到:「她若是骗我,那必定不肯给我。」念及于此,当即停步
绝望,却又突生另一个念头:「何必指望她送?她说马大元生前有,难道我不会
去偷吗?」瞧瞧四下无人,便下了决心,一溜小跑,潜到马夫人房前,试探着轻
轻一推,房门恰好没有上锁。

  房间里家具甚少,显得十分宽敞,虚竹在黑暗中蹑手蹑脚搜寻了一番,毫无
所得,正郁闷焦急,突听外面有了响动,他一头钻进衣柜躲在衣裙后面,嗅着幽
幽浓香,听着心砰砰跳动。虚竹在搜寻之时,早想好了藏匿之处以备不测,便是
卧室里的这个大衣柜。整间房屋的布置极其朴素,只有两处奢华:一处是分外宽
大的实心土炕;二处是这个高大衣柜,占了半面墙壁,里面衣服甚多,全是女子
衣裙,想必马夫人极爱招摇。

  门声一响,有人进来,在土炕前悉悉簌簌脱下衣物,然后没了声音。

  虚竹心中叫苦:「难不成我要在这里躲上一夜?」不想门又吱呀一响,又有
人进来,此人匆匆走到卧房,怒气冲冲道:「小贱人,干什么去了?」虚竹好生
惊异,说话的竟是执法长老,接着听马夫人嗔道:「死人,一晚上我始终给你留
着门,以为你能在房里等我。」

  「我在等分舵报告乔峰的消息,来!亲亲……」

  「不会小声点么!你先去插上门。」

  「不妨事,今晚你尽情叫好了。」

  「滋滋……嗯嗯……」

  「老鬼等下……我有了整治乔峰的主意。」

  「他已是丧家犬,你还想怎样?要把他逼急了跳墙么?」

  「哼!别忘了他在调查马大元死因,一旦知道是你,你想他会怎样?」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执法长老恼怒叫道,沉吟一下,不耐烦
地道:「好好,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好法子?」

  马夫人嘻嘻一笑,「必须得让他死,不然你一直提心吊胆。我刚刚知道那个
姓段的病鬼,竟然是乔峰的结义兄弟,我瞧他不像说假话,你发出消息,说他就
要病死,死前嚷着要见一眼他的乔峰大哥,咱们设个圈套……」

  「好好……依你,都依你!」

  执法长老似已按耐不住,喘着粗气打断,二人又孳孳亲热起来,马夫人的呻
吟越来越响,她嗓音十分清脆,此时听来又娇又嗲。「啪—!」突一声脆响。虚
竹在衣柜里吃了一惊,听马夫人唔唔道:「好大爷,别打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
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这句话说得狐媚之至,惹得虚竹浑身一热,接着听
见一下接着一下的啪啪声,好像执法长老果真在打马夫人的屁屁。马夫人一边哼
哼,一边娇滴滴道:「你就是比那死鬼强,他哪里懂得疼我……」

  「啪- !」这一声甚是清脆响亮。执法长老怒道:「小贱人,此时你提他做
什么?真想找打么?」马夫人吃吃笑道:「一个死人,你怕什么?今日是死鬼的
三七祭日,我就是要说给他听,他不肯珍惜我,我叫他在阴间也不得安宁!」

  「什么?今日是马……马大元的祭日?」执法长老吃惊道。

  「是啊,你不是问我哪里去了?我去了祠堂,总要做给别人看的……喂!老
鬼,你……你干什么去?」马夫人说着叫了起来。

  「小贱人!都怪你,好端端提他做什么,今日不吉利,我明日再来。」

  「你- !你不要走!」

  执法长老未再应声,脚步向外走去。

  马夫人大怒:「胆小鬼!敢做不敢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身子托付给你
这个……」门声一响,屋内没了动静。

  虚竹悄悄松了口气,想好等马夫人睡熟就溜出去,耳朵轻轻贴进柜门,希冀
早些听到呼噜声,不料清楚听见越来越重的呼吸,过了一会儿,突然断断续续浪
叫起来:「啊!啊……啊哈!啊……哈……」虚竹疑惑一惊,忽明就里,当即心
中一荡,腹中开始发热,突如受了冰锥一刺,心里随之冰凉,惊呼:「哎呀!不
好!」须臾间,全身寒痛无比,咕咚一声从衣柜里滚了出去。

  马夫人坐起惊呼,眼珠一转,立时想到了虚竹来意,见他缩成一团,又镇静
下来,方才正在美时,此时见有人在地上低嚎翻滚,反而更加有了兴致,微笑着
依旧躺下,侧身瞧着虚竹,眉梢眼角,皆是浓浓春意。

  虚竹的寒痛每次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在他以头抢地之际,莫名疼痛陡
地消去,当下凉汗透背,绝望无比,天天如此痛苦,简直生不如死!脸上渐渐露
出狰狞之色,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死一搏!」待慢慢爬起,眼前所见
却让他一时茫然。

  炕边炭火烧得满屋通红,也映得马夫人的胴体香艳之极,此刻浑身只着一条
红缎子抹胸,一手伸进抹胸下的乳沟,另一手勾在两腿间,正蠕动着揉个不停。

  虚竹心中大动,呆了片刻,低声喝道:「掌法在哪?」

  马夫人哼哼唧唧顾不上说话,只是迷荡地瞧着他,两手越动越急,双腿忽地
夹紧,闭目哆嗦起来。

  「你说是不说,我和你同归于尽!」虚竹口干舌燥,上前抓去她抹胸,两只
雪白妙乳耸然弹出。

  马夫人好似无力挣扎,可也并不慌张,脸上似笑非笑。

  虚竹抓起她头发,「啪,啪!」掴了两下,再喝:「说是不说?」

  马夫人闪了闪痛苦神色,随即仰起头来,在虚竹手里露出媚笑,「大爷别打
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这一句与刚才对执法长老所
说不差,双颊赫然红肿,眼中却闪着令人惊心的渴求,待虚竹吃惊放手,立时爬
着转身跪伏下去,向他高高撅起了屁股,但见圆白的两片臀肉紧紧夹着圆白的两
瓣蛤肉,无一根阴毛,也无一丝皱乱,只露出了半颗淫豆,鲜润通红,涂着一层
亮液,煞是夺目。

  虚竹睁大眼睛,砰然心动,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白虎骚穴!惊疑拨开分外
肥厚的滑唇,便清晰看见了微微蠕动的红色底肉,其道浅短宽阔,正像一个饭碗
模样,散发着潮乎乎的诱人温香,虚竹越瞧越痴,突然翘出舌尖一舔,马夫人发
一哆嗦,扭着屁股娇呼:「哎呀!你好坏,奴家最怕这个……」虚竹听了心里又
是一荡,用力不叫她动,呲牙轻轻咬上。

  「啊—!哎别……别!奴家……怕了,怕爷爷了……还不成!」

  马夫人越求饶,虚竹越不放过,舌头翻卷,吸得淫水油出,突觉滑唇剧烈收
缩几下,「扑—!」喷出一股烫乎乎的潮露,虚竹吃惊抹下脸,他在丽春院里听
说有人会美得失尿,却没听过有谁的骚穴会打喷嚏,抬手一嗅,这股子尿水还有
着淡淡香味,不禁惊笑着打她一下屁股,马夫人娇滴滴叫着爬逃,虚竹跪上炕去
紧紧追赶,向她屁股噼里啪啦乱打。

  「啊!啊……奴家怕怕!呀……呀,爷爷……奴家怕……怕啊!」

  马夫人不住颤声媚叫,摇着肥白屁股绕圈乱转,既怪异又诱惑之极,停下回
头瞧瞧,哀求:「爷爷不要打,奴家要—!」虚竹既惊异又亢奋,掏出怒茎上前
狠狠一插,只觉空荡荡地啪唧插到了底。马夫人呼一声,逃开一步。虚竹急忙连
连追赶。马夫人受一下,逃一下,爬了十几步,一头趴下软烂如泥。虚竹此时仍
未忘记性命攸关的心法,见马夫人不再求饶,便提她双腿下地,仅留她上半身趴
在炕沿上,然后双手扒开她臀肉,努力凶狠道:「说,掌法在哪儿?」连着问了
几句,马夫人只是闭眼急喘。

  虚竹低头捣去。马夫人终于吃了一惊,扭头看一眼,满是骇异。她的骚穴宽
大异常,菊穴却十分紧迫。虚竹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挤进龟头,光滑菊穴已被鲜
血染红。马夫人没想到受此一劫,惨叫连声。虚竹不顾龟皮剧疼,问一句,插一
下,挤出了滋滋红黄稀液。马夫人已说不出话来,哑声大哭,双手拍炕,却高高
跷着一只手指,虚竹见了,心念虽动,但已到了欲罢不能之时,匆匆把肠肉翻出
来怼进去,射过抽出茎,见茎沟里涂着一圈血,凸出的茎筋上还粘着一条细细的
黄屎,便抓住马夫人头发扭过她脸来,把脏茎在她口唇上胡乱抹了抹,然后跳去
炕上,掀开层层被褥,在炕底发现一暗格,里面一本书,绘有掌印图形,书名五
个字,认得第三个字是「十」,第四个字是「八」,登时喜形于色,把书藏在怀
里跳下地,心想:「半宿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马夫人惊恐瞧着他,挤出一个讨好的强笑。

  虚竹好生得意,一面向外走,一面模仿那个武士首领的口音语气。

  「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
你跟爷走吧!」

  不料身后传来幽幽一句:「奴家跟爷走,爷来扶奴家啊!」

  虚竹顿觉脊柱一阵发寒,不由拔脚逃出门外,惊见月色如洗,照得院子里亮
亮堂堂,吃惊想到:「我冒冒失失肏得淫妇哇哇大叫,居然无人发现!真是不可
思议!」却不知执法长老为了方便他自己,今夜特意调走了所有护院,所以对马
夫人说:「不妨事,今晚你尽情叫好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举也大大
方便了虚竹。

  马夫人幽幽盯着虚竹离去,目光渐渐转为怨毒,喃喃道:「看你怎么落到我
手里。」随后又怔怔发呆,心里想着:「到时,我该怎么折磨他?他比任何一个
男人都狠心,但他若来扶我,我会不会真的跟他走了?他天天打我,而我,我也
要打他屁屁。」此时,马夫人手脚冰凉,菊门辣痛,趴着丝毫不敢动弹,脸上却
露出了诡异微笑。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5 00:13



            第十一回 不知本非客

    虚竹溜出丐帮总舵,想着逃得越远越好,从临江府一直走到了应天府,疲痛
交加,无力前行,见附近有所庄园,便去恳求收留,拿出唯一的看家本领,表演
惟妙惟肖的口技。山庄管家姓焦,听了虚竹的口技甚觉有趣,便禀明主人将他收
在了山庄的戏班里。

    此庄一眼望不到头,方圆数十里。主人姓孟,祖籍青城,乃后蜀亡国之君孟
昶的后裔。孟昶当年降宋,被封为秦国公,但只过十余日,稀里糊涂死了。太祖
皇帝废朝五日,素服发哀,恩至孟氏子孙加官进爵。时至今日,当朝高太后便是
孟家表亲。皇子年幼,高太后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孟家现今朝中有
太师,宫中有皇妃,门系旺盛,显赫无比。孟老太太亦曾为先皇乳娘,生养有三
个儿子,大老爷痴迷道术,深居简出;二老爷权倾朝野,居住京城,三老爷以清
高自居,不理俗事,以致孟家子弟无人约束,仗势欺人,霸田占女。

    此外,庄内有个大观园,为女眷深闺所在,其中有个「玉香楼」,隐于僻静
茂林,从不许人接近,无人知其详;而「拢翠痷」比「玉香楼」更为神秘,相传
居有上天仙女,每日饮雨茶、浴花汁。

    除了这些神秘传说,虚竹所闻所见,尽是令他想入非非的骄奢淫逸。昔日后
蜀皇帝奢靡无度,一只夜壶就用七宝镶嵌,今其子孙大有祖宗遗风,吃鸭只吃鸭
舌尖,吃鸡只吃鸡冠根,成群家禽受屠,只是为了一道菜。虚竹不由感慨:什么
家仇国恨,什么叱咤江湖,统统不如这样的安逸享乐实实在在!

    虚竹所在的「丝竹馆」,分为男女二班,管事的人称尤夫人,乃西州回鹘敦
煌人氏,其乡被辽国占据,孤身逃难至此,在孟家先后生了三个女儿,都是一夜
风流的结果,女儿们知母不知父。

    虚竹接近不得女班,便在男班求人解读降龙十八掌,不料无人识字,每日寒
毒发作,虽有心法却不能修习,郁闷之极。一日寒毒疼过,索然走出树丛,见溪
边亭子里,有个背影蹲着,手在地上划来划去。过去一瞧,一个小女孩正拿着一
根细树枝,沾着溪水,在青石板上写着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虚竹好不容易见到
有人识字,十分惊喜,待见女孩惊讶扭过身来,心又突突一跳,只见这女孩约十
一二岁,穿着玉色小夹袄,底下水红撒花裙,眉额编一圈小辫,皮肤嫩白得仿佛
要滴出奶来,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玉人。

    女孩一见人来,红霞飞面,一双小手轻提裙角,低头欲避。

    「小姑娘,等等—!」虚竹忙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书,恭谨道:「我得了怪
症,有医治之法却不能解读,小姑娘既认得字,能不能读给我听。」

    女孩抬起头,闪着宝石似的黑眼,「我刚习字,认得也不多。」说着伸手接
过书,坐在石凳上,翻开结结巴巴念了几句,羞涩一笑,将书还给虚竹,「对不
起,你看见了,的确帮不了你。」她本生得十分甜美,一笑之下,脸颊又浮出两
个小小梨窝,可爱之至。虚竹瞧着暗叫:「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见她转身
又要走,忙道:「从没见过小姑娘,你是女班的人么?」女孩摇摇头,「我叫香
菱,这几日在给主子裁衣。」虚竹看向不远处的梨香院,知道那是孟家教习女婢,
缝制女红的地方。

    「啊!原来你梨香院的丫头。」

    「不,我伺候玉香楼的主子。」

    虚竹再眺向远方的大观园,依稀见到高墙内的秋千高荡,彩裳飞扬,可以想
见里面的莺歌燕舞,艳影丽姿,不禁赞道:「怪不得你这么美丽,原来是那里出
来的。」香菱一听,粉嘟嘟的脸上涌上红霞,眉间唇角尽是羞意,虽然身量未足,
但天生流着一种风流气韵。虚竹胸口又是为之一震,情不自禁道:「我姓段,回
头去瞧你,好不好?」香菱少不更事,但也觉出他此言不大庄重,起步道:「主
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我得回园子了。」虚竹和她同行,搭讪道:「瞧不出你小
小年纪就会做衣服,这件衣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了,真是好看!」

    香菱不禁欣喜,低头一笑。

    「是啊,主子从不出门,每件衣服都是我给她做,慢慢的,园子里的人都说
我做的好,都让我帮她们做,但主子身子弱……」香菱说着突然停脚,抬头惊讶
瞧着虚竹。

    原来她娇憨语笑,虚竹不知不觉不胜其情,向她越贴越近。「啊,这……你
身上好香,用什么香薰的?」虚竹忙掩饰道。

    香菱展颜一笑:「也有人这样说,但我自己不觉得,也没用过什么香。」

    突地传来一声呼唤:「菱儿!菱儿-!」香菱回头叫了一声:「我来了!」
转身疾走几步,又停步向虚竹道:「你不是要人给你读书吗?随我来。」

    虚竹跟着香菱绕过亭子,见草坪上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公子,香菱娇笑
满面,跑去与这公子亲热贴住。虚竹定睛一瞧,不由吃了一惊,世上竟有如此美
少年!见那公子身着大红箭袖,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项上用一根五色丝绦
系着一块美玉,相貌十分俊美。虚竹惊疑到了近前,细瞧这位公子的脸皮白里透
红,身形削柔,胸前凸显,再想刚才那声娇娇呼唤,恍然而知这位「公子」是个
身着男装的女子,见香菱在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子」用力
并拢折扇,大步走到虚竹面前,拱手作揖道:「兄台,史朝云有礼。」

    虚竹听她此时粗个嗓子说话,暗暗好笑,但见她服饰极其华贵,也不敢稍有
放肆,规规矩矩还礼,然后把「降龙十八掌」拿出来,恭恭敬敬说了请求。香菱
从虚竹手中接过书,笑着递给了史朝云。

    史朝云粗粗一翻,惊讶问道:「此书你何处得来?」虚竹愣了一愣,随口编
个故事,说什么自小患病,父母求医,遇到怪异乞丐等等。史朝云半信半疑走去
花廊坐下,翻开第一页,边读边解,问虚竹记住了,便接着解读下一页,连着念
了五、六页,虚竹都毫不犹豫说记住了,史朝云停口,狐疑地斜他一眼,虚竹便
把前几页背诵一遍,只字不差。史朝云惊异道:「你真是好记性!」接着吩咐虚
竹明日此时再来此地,说完也不告辞,起身离去。虚竹见她没有还书之意,欲言
又止,眼见她和香菱消失在霭雾中。

    第二日,虚竹如时赴约。

    史朝云早候在亭子里,依旧扮着男装,读完最后一页,合书还给虚竹。虚竹
接书时,见玉指纤细,玉腕晶莹,不由心神一荡,抬眼又见面若桃花,秋波欲流,
心里暗道:「此女美丽高贵,气度非凡,多半也是大观园里出来的。」按理他此
刻应该说些感谢的话,而他却只是瞧着史朝云,似笑非笑。史朝云白嫩的脸上泛
起一层红脂,干咳一声,慌张道:「兄台,就此别过!」

    虚竹望着史朝云袅袅远去,有些怅然若失。

    此后,虚竹不舍昼夜,苦修心法,不料修完最后一页,发现书上总共才记载
了十七掌,疑惑想:「既然号称「降龙十八掌」,当然应该有第十八掌,书中如
何没有呢?我依法练习到现在,寒痛仍然每日发作,并不见减轻,是不是因为没
有练全的缘故?难道马夫人房中还有一处地方单独收藏了第十八掌?」

    这时有人大声唤他。原来今日是孟老太太的寿诞,戏班里的人一早都去了大
观园。本来没虚竹的什么事,他进庄一个多月,天天犯病,从未受过指派,今日
焦管家特意举荐,见孟老太太对口技感兴趣,赶紧派一个小丫头来叫。

    虚竹大出意外,随小丫头进了心仪已久的大观园,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莫
名其妙的激动,见园内有园,院中套院,处处桃红柳翠,目不暇给之时,正和一
个少女打了一个照面,小丫头欠身拜道:「见过姑娘!」

    这少女清眉亮眼,气质不俗,惊讶道:「这人是谁?你怎么带陌生男子到处
乱走?」小丫头回道:「这人是丝竹馆里的戏子,老祖宗正等着瞧他表演,奴婢
怕老祖宗等得焦急,就大胆抄了近路。」少女叱道:「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叫二
奶奶知道,看你有几身皮子给她打!」小丫头嬉皮笑脸道:「姑娘饶我!」少女
扑哧一笑,「我自不会与她说,你们快去吧。」

    小丫头向少女谢过,领着虚竹继续赶路。虚竹回头瞧了一眼,觉这少女好像
在哪里见过,赞道:「好一个美貌可亲的千金小姐!」却听小丫头笑道:「不要
乱叫,这位姐姐是梨香院的大丫头,叫作袭人,平日待我们最好不过。」虚竹听
了更加惊讶,心想:「丫头既已如此,千金小姐又该何等模样!」

    二人连走带跑,眼前见了一道照壁,耳中已听得鼓乐喧哗。

    小丫头喜道:「前面就是了。」突传来一个脆铃般的笑声:「哎呦呦,众位
姐姐且饶我,由我去躲一躲,今日真有些醉了……」虚竹驻足寻去,却见小丫头
扑通跪倒,脸失血色。正诧异间,见照壁后转过谈笑风生的五、六个女子,当中
拥着一位彩绣辉煌的美妇。

    小丫头颤声叫道:「见过二奶奶!」

    美妇蹙眉「咦」了一声,斥道:「什么人乱闯?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结结巴巴答不成句,美妇不耐烦地扭头对左右道:「去叫人来,该关
的关,该打的打,要打就给我往死里打,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

    虚竹吃了一惊,不由插话:「我不是乱闯,是老祖宗唤小的来表演口技。」

    小丫头慌张随着磕头称是。

    那二奶奶盯着虚竹瞧了瞧,转头向身边人笑道:「你们瞧瞧,老祖宗今儿个
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里听过,现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再
好好乐乐。」其她女子纷纷出言附和。二奶奶听着,丹唇含笑,边转身边向小丫
头看了一眼,转瞬变成了粉面带威,喝道:「还不快去!这笔账以后再算!」

    小丫头带着哭腔,「是!谢过二奶奶!」起身拉着虚竹就跑,待身后看不见
了那一行女子,虚竹悄悄问道:「这个二奶奶是……?」小丫头猛吃一惊,在口
前竖起一根手指,惊恐「嘘」了一声,仿佛连「二奶奶」三字也听不得。

    最后到了一处叫做「大观楼」的地方。那是一个大戏台,台前露天的空地上
堆堆簇簇坐满了花花绿绿的人,二楼看台却用轻纱蒙住,纱里影影绰绰,想必都
是尊贵女眷。高台上正有三女拿着琵琶边奏边舞,赢得阵阵叫好。三女一模一样
的装束,头上流苏彩帽,脑后披着轻薄红纱,上身小衣露着圆圆肚脐,下身宽大
纱裤下赤着染红指甲的一对白脚,举手抬足,十分曼妙,最后一同摆了个反弹琵
琶的姿势,众人喝彩如潮。

    虚竹哪曾见过如此大场面,咧嘴直眼的傻样把小丫头逗笑了,告诉他台上的
是尤夫人的三个女儿,人称尤氏三朵花。

    待尤氏三朵花从台上退下,焦管家叫人在虚竹脸上抹了一些红红绿绿的油彩,
带上台去向大家介绍几句,便叫他开始表演。

    虚竹随意模仿几声鸟叫,鸡叫,牛羊叫。众人拍手大声叫好。

    焦管家大为得意,亲自上台赏了虚竹一杯酒。虚竹喝了以后,模仿焦管家说
了几句话。众人大笑,一个老太太笑道:「有些本事!再赏他一杯。」虚竹接过
杯子一饮而尽,不禁得意,灵机一动,突然说道:「哎呦呦,你们瞧瞧,老祖宗
今个儿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听过的,现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
祖宗再好好乐乐。」

    此句说完,台上台下一派肃静,过了片刻,响起那老太太的哈哈大笑,老太
太边笑边道:「像!像极了!真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哈哈,以为凤丫头
附了他的身!哈哈……」场中轰地一声,全体大笑起来,待笑声稍弱,轻纱后一
个脆声道:「让我也赏他一杯,以后我可清闲了,老祖宗再叫凤丫头,便叫他去
替我服侍好了,便连那些猫儿狗儿什么的,也统统不用再养了,嘻嘻,就是怕老
祖宗抱他不动哩。」这个二奶奶没说完,众人已笑得前仰后合,那老太太笑得上
气不接下气,咳嗽道:「好好……赏赏!」

    虚竹第三杯下肚,腹中暖洋洋的一阵发热,突地涌起熟悉无比的疼痛,低叫
一声,蜷在地上簌簌发抖。众人大惊,焦管家忙解释道:「此人重疾在身,天天
如此,一会儿便自己好了。」

    孟老太太惊道:「这怎么能成?快抬去拢翠庵,叫妙玉给他瞧瞧。」那个二
奶奶忙道:「老祖宗,此事恐怕不妥,妙玉素来孤僻,平日给姑娘们瞧病都推三
阻四的,何况一个戏子!」老太太犹豫一下,叹道:「唉!我是惜痛这孩子本事
难得,去试试,哪怕只求颗丹药。」

    虚竹被抬到园中一个山坡上,只见桃花烂漫,掩映着一个庵门紧闭的道庵。

    两个小厮齐声高呼:「妙玉仙姑—!」几声过后,唯见落英缤纷,庵内半点
动静也无。小厮面面相觑,又不敢去回老太太,径直把虚竹抬回了戏班。一到了
戏班,虚竹的疼痛也就过去了,念及明日还要如此发作,便觉了无生趣,同时也
更加疑惑那第十八掌。

    当日深夜,虚竹偷偷溜出了孟氏山庄,冒险再去丐帮总舵。
   

             第十二回 旧时春风面


    天色亮出青光之时,虚竹到了金陵城边的一个小村镇,在仅有的几间店铺间
鬼鬼祟祟探寻,想着若无盘缠食宿,赶路太是辛苦,见一家店门半掩,便偷偷探
了进去,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弯身在地上一摸,居然拾到一锭银子,登时又
惊又喜,将银子收好,再次摸下,这回却大吃一惊,觉出摸到了一个人,且冰冷
僵硬,是个死尸。当即仓皇逃走,跑出房屋,又惊闻一声:「小贼,站住!」仰
头瞧去,见房上立着一人,接着又现出几个影子来,其中一个道:「怎还有漏网
之鱼?」虚竹听说话的都是女声,慌张稍减,不料那几人从房顶直扑下来,清辉
闪烁,手中都持着剑。

    虚竹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天亮,回头瞧瞧,没了那几人踪影,便安心到路
旁撒了泡尿,然后急急赶路,不想这一阵疾奔引得今日寒痛早早发作,来不及躲
去路旁,当道蜷缩翻滚,正痛不欲生,听得一女气喘吁吁道:「妹妹小心,此贼
轻功了得,提防有诈。」抬眼见身周有四、五个人包围过来,俱黑绸蒙面,黑衣
紧装,其形玲珑有致,一望而知都是年轻女子。

    「是你!」一女惊叫,接着提剑一指,怒道:「想不到你是个淫贼!说!冒
充戏子,什么企图?」

    虚竹听出此女正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想要向她分辩,却疼得
说不出话。

    「妹妹不必再问,姐姐刺他一剑,看他能经得住我几剑。」另一女说着举剑
上前来。

    这时路上响起急骤马蹄声,七八匹马驰来,领头两匹马并肩疾驰,倏忽到了
近前。「吁-!」的一声,两马停住,前蹄同时高高跃起,又同时落下,起伏之
间毫无差别,竟如一匹马一般。几个蒙面女子只觉眼前一亮,不约而同暗暗喝了
一声采,但见两匹马一黄一白,鞍辔鲜明,黄马上的黄衫男子,目朗神丰,白马
上的白衣少妇,俏丽非常,两人腰上的短剑也是一黄一白,端的是人俊马壮。

    虚竹心头剧震,居然一时忘了疼痛。

    黄衫男子瞧一眼虚竹,再瞧瞧蒙面女子,目中精光一湛,他身后一个大汉催
马上前来,大声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个自称姐姐的蒙面女子叫道:「金陵女侠惩治淫徒,尔等休管闲事。」

    大汉疑惑道:「金陵女侠?」转头看看黄衫男子。黄衫男子微微摇头,意思
闻所未闻。那大汉又向地上的虚竹喝道:「喂!小子,你老实跟爷说,你到底是
什么人?」虚竹答不出话,只是面泛激动,直勾勾盯着白马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脸上一热,她少女时在江湖行走,男子见了她大多如此,她当初都
已见怪不怪,如今为人妻母,反倒比以前更加害羞。

    黄衫男子见状,沉声道:「我看他确不像是良善之辈,咱们走吧。」白衣女
子点点头,黄白二马同时轻轻挪蹄,白衣女子经过说话那个蒙面女子时,向她莞
尔一笑,登时容如花绽,柔美之极。蒙面女子怔怔一瞧,暗生不如之惭,突挺身
跃步,一剑刺入虚竹肩头。虚竹痛哼着目光仍盯住白衣女子不放,见她就要纵马
飞奔,顿情难自抑,脱口而出:「师娘!」随即昏厥过去。

    待虚竹睁眼醒来,发现身已在前行的车厢里,伤处也包扎上了白布。拉开车
帘问车夫道:「你是谁?这是去哪里?」车夫答道:「少侠,咱们这是赶回名剑
山庄的路上,主公主母有要紧事,他们先行一步走了。」

    虚竹心里好生激动,师父师娘又一次救了我!

    车夫见虚竹开口说话,便扬起马鞭不住催马,好像十分焦急。

    虚竹忽然想到,师父师娘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山庄,莫不是李梦如学会了六脉
神剑又去山庄挑衅?再问车夫得知:武林有志之士要携手抗击契丹,约定聚集起
来推选盟主。本来丐帮人数最多,势力最大,但自乔峰离去之后,丐帮一直群龙
无首。因此目前这个盟主已非石清莫属,在名剑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其意正是不
言自喻。

    虚竹听了大为欣喜,尽管寒痛日日发作,再加上新受的剑伤,心里也不再觉
得那么苦,只是隐隐有份不安,十几日之后,远远望见了名剑山庄,他陡地打个
冷战,无端端地一阵惊惧。这一路,他离名剑山庄越近,深藏心底的那份不安便
越强烈,待见到记忆中熟悉的庄门,那恐怖的一幕也清晰回想起来。

       ××××××××××××××××××××

    当日石清去后山寻找木头所说的「女鬼」,闵柔匆匆跟了出去,屋间顿时变
得空空荡荡,灯光忽明忽暗,闵老庄主闭目仰坐,神情也变得十分疲顿。

    木头心里叫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胆战心惊走近床边,见嫣
儿脸上罩着一层黑气。

    无比压抑中,外面有人叫道:「师父!」接着听石清道:「人手不够,你们
都去后山,务必小心!」

    木头不由哆嗦起来,他平时就十分惧怕石清,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更加不
敢面对,听他正向屋里走来,一时慌极,躲进了床边的屏风后。

    「爹!」石清进屋唤道。

    「你这么快回来了?」闵老庄主问道。

    「是,不瞒爹爹,孩儿担心那贱人既然敢来,必有所持,孩儿来斗胆请爹爹
出面主持大局。」

    闵老庄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到我闵家有几年了?」

    「啊?有……有五年多吧,爹爹怎么问起这个?」

    「你可曾见过老夫亲自对敌?」

    「这……孩儿未见过,孩儿自当宁死护卫山庄声誉。只是嫣儿被害,此仇非
报不可。」

    「唉!天意难测,凡事也不必勉强。」

    「此话孩儿不懂。我名剑山庄天下无敌,人所共知,岂能任人宰割?」

    「这武林第一庄的名头么,其实名不符实,只是凭借先人威望而已。老夫平
生从未与人对敌,非不愿,实不能也。」闵老庄主说完,深深叹了一声。

    「这话孩儿更不懂了,孩儿听闻……听闻昔日闵啸天前辈自创「流泉花雨」
剑法,傲视天下,连姑苏慕容也不是对手,这怎么是名不符实?」

    石清的语气十分吃惊,闵老庄主却反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是的,孩儿还听闻,「流泉花雨」剑法必须有一套心法配合,那心法可化
腐朽为神奇,不知是也不是?」

    闵老庄主仍然没有回答,房内静了一会儿。

    「清儿,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在福建一个叫台儿山的地方。」

    「不错,是在那里。」

    「我曾派人去探望,可那里没有一户石姓人家。」

    「是么?师父叫人去了……孩儿家人丁不旺,恐怕已没其他人了。」

    「可当初你和柔儿回来,我听她说过,你石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是……那是不错……去的人也许找错了地方。」

    「哦,应该是错了,去人回报,没有听说福建有台儿山这个地方。」

    石清沉默一会,干涩问道:「爹爹什么时候派人去的?孩儿怎不知?」

    「岁数大了,哪里记得清楚。这也不打紧,我只有柔儿这么一个女儿……」

    闵老庄主边说边咳嗽起来,石清接过话。

    「爹爹说得不错,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对付李梦如,那些传闻是真的么?」

    「你去……叫柔儿回来……咱们商量商量……」

    「这么说那心法果然是有了,情势万分危急,还用商量什么?」

    「先祖有言……不许……后代……」闵老庄主这时喘得说不出话。

    「爹爹,你女儿和外孙女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您老人家了。」

    石清这一句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随即传来桌椅倒地声。

    闵老庄主似被扼住了脖子。

    「呃呃你……你……」

    木头此时在屏风后吓得呆了,只听自己的心通通地要跳出来,好一会儿再听
不见有人说话,战战兢兢从屏风后探出头,见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双
眼大睁,神色可怖之极。木头当下头皮直麻,不管不顾逃出屋去,见远处一溜灯
火直奔后山,便从前门跑出庄去,越跑越慌张,跑得越远越不敢回去,终被人用
两个馒头拐骗到了丽春院。

       ××××××××××××××××××××

    十年过去,虚竹再次回到了名剑山庄。明日即是武林盛会,山庄里聚集了许
多人。虚竹以师徒大礼叩见了石清夫妇,但始终不敢正视石清。

    晚间,庄内挂灯结彩,华烛辉煌,开了百余桌酒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大
半会于此,盛况空前。

    闵柔照看酒菜上尽后,独自躲到后院乘凉,见虚竹坐在树下闷闷不乐,当他
离开久了,刚回来有些拘谨,便挨他坐下,亲热笑道:「跟师娘说说,你这些年
都在哪里?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虚竹不敢说出丽春院,也不敢提起坐牢的事儿,便说自己栖身在寺庙。

    「难怪你段虚竹这个名字颇有禅意,是寺里和尚给你起的?」

    虚竹点头应是,此言倒是不虚。

    闵柔扑哧笑道:「那你怎么未当小和尚,反被人当作了小淫贼?」

    虚竹当即满脸通红,支吾道:「师娘……我饿极了……去偷银子……」

    闵柔当日救他时,确实在他怀里发现了银子,忙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
事了。师娘知道你不是坏人。师娘当初未教你武功,一是怕你年龄太小,天资不
够;二就是怕你太老实,容易被坏人利用。」

    虚竹面上更红,惭道:「是,师娘,我被坏人利用,险些害死小师妹。」

    闵柔微微一笑,心想他郁郁寡欢,原来是为了此事,不觉拉起他手,柔声安
慰道:「师娘清楚,你那时还小,所幸嫣儿大难不死,若不是你师父及时将残毒
吸出来,又及时寻得高人救治,她可就真得是神仙难救了。」说到这里,脸上泛
起淡淡愁容,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嫣儿也长大了,当初不得已送她
出去,现在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

    虚竹听了内疚不减,含泪道:「师娘,真是对你不起。」

    闵柔拍下他手,展颜笑道:「好了,你回来就好。对了木头,赶车的闫老三
说你身患恶疾,这是怎么回事?」

    虚竹愕然,先前说了谎话,现下无言以对。

    闵柔见他憋得脸红脖粗,又是扑哧一笑,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师娘年
轻时,性儿也极其怪僻,亏得你师父处处容让。从今后你尽可安心养病,等你身
子复原,我便把名剑山庄的功夫传给你。」

    虚竹好久未听有人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见闵柔眼中充满着怜爱,不由大
是感动,胸口热血上涌,忍不住「哇」得一声,扑在闵柔怀里,大哭道:「师娘,
我……我都跟你说了吧……」

    闵柔拍拍他背,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说着自己却是一愣,她把
虚竹当作以前的木头,拉着他手,还容他在自己怀里哭,而却忘了他早已不是孩
童了,万一让人瞧见,岂不十分难堪!脸上一红,慌张推开虚竹,见他惊疑,又
慌张掩饰道:「我今日很倦,过几天再说不迟,你只要做个好孩子,师娘就喜欢
啦。」此时微风习习,吹来虚竹身上成熟男人的味道,闵柔脸上愈加发烫,起身
匆忙离去。

    虚竹兀自激动不已,恨不得眨眼就到了明天,自己将一切都告诉师娘,决不
隐瞒半分,否则就对不起师娘的疼爱,忽又吃了一惊:「十年前那个秘密说是不
说,还是不要说吧,说出来师娘会很伤心,绝不能让师娘伤心。」虚竹打定了主
意,用手背擦擦脸上泪痕,忽想起师娘刚刚握过这只手,看着这只手,便似嗅到
了一股柔软香甜,这柔软香甜在他儿时记忆中,每次想起都温馨无比,而刚才在
师娘怀里那么清晰,额头触着一片柔软,四周裹着一团甜香。

    虚竹开始去想那片柔软,越怕对师娘不敬,越是忍不住去想,不知不觉面红
耳赤,如醉如痴,他一直坐到了深夜,毫无睡意,散步去了小时住过的木屋,远
远望见窗里闪着烛光,心想:「如今这里不知是谁住着?当年落在地上的那颗针
还在不在?」正想走近去瞧瞧,忽听一声呼唤,见师娘从后面走来,这时她脸上
揉着月色清辉,恍如月下仙子。

    闵柔走到虚竹身边,扳着脸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虚竹正自发痴,听她一问,脱口而出:「师娘,你真美!」

    闵柔一下子愣住,随即莞尔一笑,心想:「他这话十分冒昧,却也透着十分
纯真。他虽然长大了,但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倒是自己和他生分了。」于
是开心笑道:「师娘不敢说美了!你们一天天长大,师娘可也一天天老了。」说
完瞧瞧木屋,「你师父在那房里,你莫去扰他。」

    虚竹吃了一惊:「原来师父在里面?」

    闵柔点点头,「你师父自创了一门厉害功夫,练功时从不许人接近。我担心
他今日喝多了酒,因此来瞧瞧,你且回吧。」

    虚竹答应着转身离去,走到远处一回头,见师娘犹自孤零零立在当地,不禁
奇怪:「师父练得什么功夫,连师娘也不得靠近。」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6 19:47


             第十三回 自到瑶台畔


  第二日,众英雄云集练武场。

  石清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大声说道:「契丹南侵日急,现天下
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契丹鞑子不敢再犯
我大宋江山。」他说了这句话后,一个银髯老者走出人群,声若洪钟道:「常言
道蛇无头不行。今日大伙儿便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
奉号令。」群雄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不用推举
旁人啦!」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当得起,中原群雄的盟主,
自是非名剑山庄石庄主莫属。」台下群雄纷纷鼓掌,显是赞同之意。

  虚竹紧靠台柱躲在闵柔身后,见她仰头望着高台,满面笑容,欢喜不胜。

  掌声稀落时,却有人高叫:「我看未必,昔日丐帮帮主乔峰,那是何等英雄
威武?如果领袖群雄,也必得像他那样,否则人心难服。」有人应道:「那乔峰
别的不说,其身世已被揭穿,他不是我大宋子民,你为你们前任帮主说话,那你
们现任帮主呢,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先前那个丐帮弟子原本不忿名剑山庄抢了丐帮风头,一听此话暗自羞愧,叫
道:「武林高手,不独名剑山庄,就算北乔峰不行,还有南慕容,既然这两人都
没来,这个大会散了也罢,今日无论谁出任帮主,也难以服众。」

  石清在台上,脸蒙了一层阴影,唇角动了动,似要开口说话。

  「什么『南北中』,都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沽名钓誉的人间败类!」

  远外忽然想起尖厉女声,众人吃惊闪开一条路,一个头顶蒙纱斗笠的黄衣道
姑径直走向高台。

  虚竹大吃一惊,拽拽闵柔衣袖。「师娘,我认得她,她就是李梦如。」

  「不用怕,她数次来闹事,都被你师父打退了。」

  「是么?师父比她还要厉害?」

  「这是自然,这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是藏在她拂尘中的『冰魄银针』,涂有
剧毒,一发就是三颗,极难躲避。哼!若非你师父的武功突飞猛进,只怕我们早
被她害了。」

  此时,李梦如已走到场中,拂尘一摆,身子飘上高台,向石清叱道:「你处
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做盟主,今日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石清微微一笑,大声道:「推选盟主是为了拯救苍生,利国利民,今日来的
英雄也个个不顾危险,准备救民于水火,何为沽名钓誉?」

  此言掷地有声,群雄齐声喝彩。

  石清接着说道:「今日为的是天下公道。李梦如道友若为一己私愤,请改日
再来,敝庄一定尽力招呼。」

  台下群雄一听李梦如之名,顿熙攘起来。

  李梦如冷笑道:「说得好听,我问你,对清白女子始乱终弃,难道也是救民
于水火?」说完摘下头上斗笠,怒气冲冲一扔,群雄立时鸦雀无声。玉罗刹是武
林第一有名的女魔头,除了寥寥几人,多数只听过未见过,现下一睹魔容,却不
想十分赏心悦目。

  石清显出几分尴尬,事关个人私情,不知该如何当众反驳。

  闵柔身形一拔,跳上台去,大声对李梦如道:「你伤我年幼女儿,害我老父
急痛仙逝,你反恶人先告状,羞也不羞?」

  李梦如大怒:「他也配有女儿?他……」

  闵柔不等李梦如说完,继续问道:「我们夫妻自始情深意笃,你却妄语挑拨
诬陷,羞也不羞?」这回不待李梦如开口,自顾再道:「你一个修道之人,不知
自重,对有妇之夫纠缠不休,羞也不羞?」闵柔语调不十分高,但吐字极快,音
音清楚。李梦如被这连着三个「羞也不羞?」问得一时语塞。

  此刻无数眼光在二女身上转来转去。李梦如的相貌气质本已一流,但闵柔一
上台,登时将她比落下风。群雄好多人在想:「乖乖!难怪石清始乱终弃,要是
换了我,多半也得这么做。」只见李梦如凝神望了一眼远方,手中拂尘忽然向前
一挥。石清迅疾挡在闵柔身前。闵柔见状从腰间抽出银剑,叫道:「你这个女魔
头尽管来,今日我花雨仙子替天行道!」话虽如此,闵柔自知武功比李梦如相差
甚远,悄悄往丈夫身后躲了躲。

  李梦如深吸一口气,拂尘又是一动。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人已经
发出了惊呼,却见她只是将尘丝搭在了自己手臂上,顿大失所望,心里空落落得
好不难受。

  其实李梦如早已愤怒之极,本要当即发难,但一运气,双腿隐隐发麻。她暗
暗吃惊,在曼陀山庄岔了经脉,至今未愈,冒险前来果真生变。而石清几年来功
力大进,李梦如始终奈何他不得,所以才不惜与段世为敌,抢夺六脉神剑。

  李梦如突然说了一句:「乔峰在寻找一位带头大哥。」这话极轻极快,只有
台上的人能听清楚,闵柔却不知其意,听李梦如接着嘿嘿一笑,大声道:「名剑
山庄盛名赫赫,庄主夫人却在众人前拿枪弄剑,这就是石庄主的家教吗?自家夫
人都教不好,怎能教好天下英雄?」闵柔鼻子一哼,叫道:「说得好!我便替天
下英雄教教你这个女魔头。阿清闪开,让我来教训她。」闵柔知石清绝不会由她
孤身犯险,却不料石清果真闪开了身子。

  「啪- !」石清突然挥手,居然打在闵柔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见石清粗个嗓门大声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让天下英雄
笑话,下台去!」

  闵柔不敢相信得盯着石清,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顿足道:「你真听
她的么?」说完气急败坏要向李梦如扑去。石清又是一声厉喝:「我的话,你听
见没有?」他这一声又尖又细,显然真气得急了。「啪- !」又一声脆响,这一
下又快又重,群雄只是闻声,没瞧清他怎么出的手。

  闵柔踉跄几步,脸颊清晰印上了红指印,满眶盈泪,终忍不住呜咽,扔剑跳
下台,捂着脸跑走。

  台上,李梦如含笑作揖:「既然来得不巧,贫道告辞了。」

  石清客气还礼:「恕不远送!」

  待李梦如飘然而去,石清干咳一声,叫道:「大伙儿继续吧。」

  群雄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此结果实是出人意料,但人家教训老婆也在情
理之中;有些人暗为石清喝彩,打了自家夫人两巴掌,便化解了一场纷争,确属
谋大局者。经了如此一闹,群雄在无心争论谁作盟主,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无人
异议。群雄呼啦散去,三五成堆谈论这场武林盛会,最精彩的一节自然是:玉罗
刹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

  虚竹闭门不出,默默运习降龙十八掌心法,但痛楚不仅没有减轻,每日的疼
痛时间反而越来越长。几日后,闵柔闻讯来赶看,瞧得心惊肉跳,惊道:「这病
到底怎么来的,竟如此害人?」虚竹发现闵柔忽然憔悴了许多,想起英雄大会那
一幕,更不敢说出心中秘密了,苦道:「我也不知,总之这病好不了,现下只想
一死了之,不再受这痛苦。」闵柔大惊道:「年纪轻轻怎说这话?」

  第二天,闵柔唤来了石清。自英雄大会,这还是夫妇第一次相见。

  石清给虚竹瞧瞧脉,寻思道:「脉象不乱,也不像是中毒。」叫人拿来针灸
用的盒子,用一根长针刺向虚竹穴道,虚竹一疼,不觉运力相抵,那针居然刺不
进去。石清皱皱眉,倏得缩回手,惊道:「发作的时候,什么感觉?」

  「师父,我不大清楚,只觉忽冷忽热,好像聚在骨子里。冷的时候,要冻得
僵了,热的时候,又像无数烫针在扎。最后半个身子冷,半个身子热,那时最疼
得受不了。」

  虚竹说着说着就觉这种痛苦真的来了,失色叫道:「哎哟,不好!」石清伸
出双掌推在他后背。虚竹但觉后心涌来一团团温和,遇寒则热,遇热则寒,热乎
乎得充溢全身,那寒痛居然没有发作,不由喜极而泣:「多谢师父!」石清却恶
狠狠盯着他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闵柔瞧了瞧石清,也吃惊问道:「木头,莫非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虚竹
不敢说出万劫山庄,谎道:「我跟少林寺和尚学的。」闵柔惊呼:「你栖身的寺
庙原来是少林寺!」接着追问:「你都学了什么功夫?」虚竹答不出,不得已摇
头说不知。

  石清冷笑:「不知道名字,总该知道招式吧。」

  虚竹无奈背了一段悟痴常念的那几句经文。

  石清苦思良久,点头自语:「不错,将武学精义藏喻于佛理之中,的确高深
莫测。」随即又问:「你师父是谁?」虚竹想了想,回道:「是少林寺一个扫地
和尚,我并不知他的名字。」石清一听,越发显得惊异,突然烦躁起来,来回走
了几步,示意闵柔随他出去。

  次日,虚竹的寒痛再次发作。闵柔满脸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腾。

  虚竹疼得迷糊了,伸手向闵柔叫道:「师娘……求你叫……师父救我!」

  闵柔坐到床边,任虚竹抓住手臂,过了一阵儿,见他终于挺过这次,才叹了
口气,神色既难过又无奈,叹道:「你师父说你……说你走火入魔,他对此也无
能为力。」虚竹惊惶万分:「那就是说我没得救了?」闵柔低下头,虚竹登时极
为慌乱绝望,不由扑向闵柔怀里,哭叫:「师娘……」闵柔想起他小时候也曾哭
叫自己一声娘,顿也心酸落泪。

  虚竹发觉泪水湿了脸,才醒悟到自己正伏在师娘怀里,不禁害羞,抬眼见了
闵柔的眼泪,又满心感动,心想:「世上只有师娘对我好,我死在她怀里,好过
无休无止的折磨。」想到这里,便觉自己真得要死了,于是闭上眼睛,舒舒服服
枕在闵柔腿上。

  闵柔有些警觉,低头见虚竹唇边的绒须,心慌道:「我把他当作孩子,其实
他也真不是孩子了。」却又不忍推开他,见他面额湿汗虚弱不堪,心想:「他没
了几天活头,还要受如此痛楚,实在可怜!他在世上无亲无故,我作师娘的应该
多给他些疼爱。」于是宁下心神,虚竹却开始心猿意马,脸下的温暖柔软,充鼻
的粉香甜腻,尤其是从闵柔腿根传出的温热,烧得他心通通乱跳,努力捕捉温热
中的一缕神秘,心知那是师娘独有的体味儿。

  闵柔见虚竹好像睡着了,更加不忍惊醒他,但他热热的呼气却让她觉得腿间
越来越热,渐渐热出异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双腿微微发抖,几次想把虚竹从
腿上推开,可莫名其妙不敢触他身子。

  虚竹闭眼假寐,忽然嗅出一股潮气来,那神秘的气味也越发清晰。他心里咯
噔一下,不觉睁眼瞧了一眼闵柔。闵柔顿时大慌,双手一推虚竹肩膀,不料虚竹
猛地合臂,死死搂住了她的后腰。闵柔几乎叫出声来,再看虚竹身体蜷缩,肩膀
剧颤,口中呜呜有声。原来虚竹的寒毒最怕心里动火,顷刻间脸肉痉挛,疼得冷
汗频频。

  闵柔用力拉开虚竹手臂,心惊道:「他平时每天只是发作一次,今天怎又发
作了,难道他就要死了。」再顾不上许多,叫人去唤石清,来人为难道:「庄主
正在闭门练功。」闵柔犹豫了一下,亲自将虚竹抱起,说道:「我带你去,叫你
师父再试一试,总比现下疼死要好。」

  闵柔抱着虚竹来到小屋前,敲门唤着石清。

  过了一会儿,石清才开门出来,只见他神色疲惫,满额汗珠。

  闵柔一怔,刚要说话,石清已挥手过来,「啪- !」闵柔当即抱着虚竹跪在
地上,傻呆呆发愣。

  石清怒气冲冲叫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我练功时最忌人打扰么?」

  闵柔强忍委屈,轻轻把虚竹放在地上,噙泪道:「这孩子又发作了,我怕得
不行,你给他看看。」

  「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没得救了。」石清好不耐烦。

  「可你昨日帮他,他就不疼了,你再帮帮他,阿清- !」闵柔软语再求。

  石清叹口气,「他以后越来越疼,我哪有恁多功力给他。」说完在门前为虚
竹推了功,虚竹立时不疼了。

  「多谢你了!」闵柔低头向石清道。

  「你跟我还用这般客气么?」石清边说边端详着闵柔。

  「怎不用谢?你还当我是你妻子么?」闵柔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委屈。

  石清等她哭了一会儿。「阿柔,对不起,我一时气急,也是练功太专心。」

  「这么多年了,你只是练功,女儿又不在家,可知我……我好羡慕人家。」

  石清怔了一怔,忽然声色俱厉,「你嫌我冷落你了,是不是?你羡慕人家夫
妻恩爱,是不是?」他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闵柔瞧他一眼,有些胆怯,收住抽泣柔声道:「这倒也不是,我知道你这么
辛苦,都是为了名剑山庄,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

  石清口气柔和下来,「你知道就好。以名剑山庄现下的威望,山庄创立时也
不过如此,何况我还要做一番大事业。不说别的,且说那李梦如,如果不是我琢
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咱们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说话么?」

  闵柔听到李梦如,眼圈又红了,垂泪道:「是啊,如今你武功高了,脾气也
随着长了,想打就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打你,你都不还手。」闵柔说着自己
倒红了脸,当初她失身石清之后,狠狠打了他两巴掌。

  石清似乎也记起了往事,看着闵柔,眼中露出一丝情意,此时夕阳在闵柔白
腻的脖颈上洒了一层余晖,映衬得她份外美丽娇柔。

  「阿柔,我有时烦躁难忍,真是对你不起。」

  石清轻抚闵柔脸庞,柔声一说,闵柔的心便软了,瞧他鬓发凌乱,胡须也有
小半粘在下颏,显然练功很是辛苦,心疼道:「我怎会真得怪你,倒是你自己总
是刻薄自己。」说着伸手去理他须发。石清拦住闵柔的手,握紧道:「我知道这
几年苦了你,以后我加倍偿还,好不好?」闵柔听了,脸越来越红,轻轻靠向石
清胸前,细若蚊声:「不好,我要你今晚偿我,就今天一晚……」不想石清跃后
一步,脸色灰白,像被她吓了一跳。闵柔吃惊地羞道:「我想练功也不是一朝一
夕的事儿。这些年你一直……苦了自己,休息一晚上不行么?」

  石清突地激动起来,伸手一指地上的虚竹,叫道:「你说休息?少林寺一个
扫地和尚,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内力,我们名剑山庄能吗?」石清说着似乎时
不可待,匆匆回屋。闵柔叹道:「你看你,对我不是一本正经,便是着急生气,
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会话么?」她话未说完,石清已用力关上了门。闵柔
低头瞧瞧虚竹,抬头向房门张了张嘴,终又忍住,转头问虚竹道:「现在真得不
疼了?」虚竹点点头,「一点不疼了,谢谢师娘!」闵柔尴尬一笑,道:「那就
回去休息吧。」说完抬脚先行走了。

  虚竹回到房间,悲痛难抑,又心灰意冷,心想:「师娘为我挨了打,可明天
呢?难道再让师娘为难?」他收拾好衣物,拿上来时偷的银子,悄悄来到了闵柔
住处,抬手敲门之际,忽然想到:「我怎这么糊涂,若向当面师娘辞行,她必定
不准我走。」于是缩回手,到窗前舔湿了窗纸,无声无息挖个小洞,心道:「此
去便是永别。总得瞧上一眼再走。」

  屋内的闵柔坐在妆台前盯着铜镜,已换上一袭绿色便裙,松垮的衣口滑出半
个雪膀,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长发如瀑披到地上,右手里拿着玉梳,左手玉
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脸颊,神情若有所思。

  虚竹只能看到闵柔的侧面,也觉美不胜收,见闵柔忽然叹了口气,将头发捋
到身前,左手握住发梢,右手玉梳慢慢梳起,如此歪头侧身,正让虚竹从她敞开
的胸襟瞧见了雪乳,碎衣蠕动,半片雪乳时隐时现。虚竹不由血液沸腾,而闵柔
越梳越慢,左手轻轻伸入衣内,眯着眼睛,手指在胸脯缓缓滑动,时不时绕上雪
乳,最后久久停在一处,双颊晕红,双唇微启。虚竹的心越跳越快,仿佛看见了
那点嫣红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胀,也仿佛听见了红唇里吐出的呻吟娇喘。

  虚竹觉出自己双腿发抖,吃惊不敢再瞧,恐怕引得寒痛突然发作,小心从窗
前退离,直到溜出了山庄,还在想着师娘此刻是不是辗转反侧,是不是像那晚的
马夫人一样,想到马夫人,眼光当即一亮,怎么忘了那第十八掌!


             第十四回 红烛伴红妆


  虚竹在附近市集买了一匹马,驰向丐帮总舵,忍受着寒痛发作,几日后到了
临江府,藏在总舵院墙的草窠里,等到夜深,翻墙而过,见院中安静,各个房窗
漆黑,心想:「马夫人倒不怕,就怕遇上执法长老,最好今日又是马大元的什么
祭日。」潜到房前,轻轻一试,门居然如上次一样没上门闩,便蹑手蹑脚摸进黑
乎乎的卧室,听见炕上有个轻柔的呼吸,寻思着怎么叫马夫人不要出声。不料手
指刚触到炕沿,马夫人忽然翻了个身。

  虚竹不及细想,轻车熟路扭身钻进了衣柜,一合柜门便觉不大对头,柜里空
荡荡得没一件衣服,接着柜门咔哒一响,伸手一推,柜门紧闭,一摸四壁,冰冷
坚硬竟似精铁所制。

  马夫人在外娇笑起来。

  「大爷,你怎么才来?奴家日思夜想,嘻嘻,到底让奴家等到了!」

  虚竹一惊之后,心里大骂:臭婊子,原来早设计好了等我!定了定神,勉强
笑道:「呵呵,我怎会弃夫人不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夫人。」

  「又甜言蜜语哄奴家了不是,你无时无刻想着我什么?」

  「当然是想夫人的屁屁。」

  「嗯,好坏!奴家也要玩你的屁屁,让奴家爽一回嘛,大爷!」

  马夫人腻声撒娇,虚竹听得头皮直麻。

  「好好,你放我出去,我乖乖让你打几下。」

  「嘻嘻,不急,奴家去请来执法长老,咱们三个一同乐乐,好不好?」

  虚竹语塞,又惊又恼,已知她在戏弄自己,忍不住骂起来。

  「臭婊子,骚娘们,快放我出去……」

  虚竹吃惊止住叫骂,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马夫人高声问道,门外闷闷应道:「是我!」

  虚竹心跳顿止,执法长老果真来了!

  马夫人一面披上衣服,一面走去幽幽说道:「你!你来还用敲门吗?我没插
门,你进来吧!」接着门声一响,执法长老进屋就道:「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说
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马夫人惊呼一声:「你……你开什么玩笑?」

  执法长老诧异道:「这是正经大事,我怎敢跟夫人说笑?徐长老说决计不是
乔峰,也不是姑苏慕容,实是另有其人。」马夫人颤声道:「他怎知道?他怎会
知道!你胡说八道,不是活见鬼么?你……你何必吓我?」执法长老道:「我不
是吓你。他说去年八月中秋,凶手曾在一位「带头大哥」的家里过节,要问真凶
只有去找那位「带头大哥」。」

  虚竹在柜里大为惊异,那日明明听到这对狗男女亲口说出,马大元就是他们
害死的,执法长老今日怎又如此说!过了一会儿,听马夫人冷冷道:「长老全心
全意,只是想为你大元兄弟报仇雪恨,小女子感激不尽。」执法长老道:「丐帮
兄弟哪一个不想报此大仇?只是我不知这带头大哥到底是谁。」

  此时不用说马夫人,虚竹心里也在想:「这个执法长老不是疯了,就是别人
假扮的,难道他要找自己报仇吗?」听马夫人淡淡再道:「这个「带头大哥」的
姓名么,对别人当然要瞒。长老是自己人,我何必瞒你?他便是……大理国当今
皇帝的亲弟,镇南王,姓段名正淳!」执法长老叫了一声,似乎极为惊讶。马夫
人又道:「他前几日在苏州小镜湖出现,查明凶手一事,便拜托长老了。」执法
长老道:「我自当尽心竭力。弟妹多多保重,在下告辞。」

  门声响动之后,马夫人长吁一声,寂静中,虚竹听得门声又是一响,马夫人
惊叫:「你,你怎又回来了?」屋内传来脚步声,还是执法长老的声音:「我怎
又回来了?小淫妇,我不刚来吗?」

  「你?这次真是你了,你不知道,刚才有人假扮你!」

  「居然有这等事,那人要干什么?」

  「他套问带头大哥的姓名,必是乔峰派来的!」

  「乔峰!他……他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乔峰本人并未出现,我听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
此女精通易容术,刚才那人必是她了。我已把他们引到段正淳那里去了,他们拼
个两败俱伤才好!」

  「小淫妇,你倒挺机灵!来,让我好好赏赏你。」

  「老鬼,今日不行!」

  「怎么不行?」执法长老大怒。

  「唉!这几日我夜夜梦见那个死鬼来纠缠,现在头疼得紧,你先给我揉揉。」

  执法长老来回走了几步。「我去多布置些人手,你明日就搬出这间鬼屋子。」

  接着,虚竹听见房门重重一响,知道执法长老走了,登时心怀大宽,却听马
夫人的脚步声里里外外走动,不知她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咔嗒」一声,柜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虚竹吃惊推开,眼前大亮,见八只大红蜡烛燃得室内一片融融暖意,炕上安
置一个精致小桌,桌上放着酒壶酒盅,正中的花瓶里插着支支红梅。马夫人淡敷
粉脂,斜躺在炕,手支炕桌拄着头,身着一袭轻薄的露肩纱衣,长发瀑布般垂在
起伏的酥胸,脸颊被红红的烛火照得红扑扑得娇媚无限,正和红梅相映成春。

  虚竹心中一荡,但性命之事要紧,笑嘻嘻道:「好夫人,你知不知道降龙十
八掌的第十八掌在哪里?」

  马夫人嫣然一笑,似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哼道:「大爷,你来抱我!」声音
柔腻之极。

  虚竹未再追问,他适才知道了乔峰下落,心里就有了主意,我去求乔峰,他
没了丐帮约束,必定肯教我。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寒痛折磨得形销影枯,此刻有
了希望,立时有了精神,上前端起马夫人下巴,笑眯眯在她唇角一吻。「谢谢夫
人眷顾,待我事情办完,再来与夫人叙旧,嘻嘻!」说着向门口走去,却惊见窗
棂间火把闪动,原来是执法长老安排的护卫到了。

  虚竹大惊失色,慌忙退回卧房。

  马夫人蓦地一声大叫:「来人啊!」虚竹忙低声道:「不要闹了,我乖乖陪
你便是。」马夫人得意地瞟他一眼,这时有人问道:「夫人,何事?」马夫人大
声道:「兄弟们辛苦,我现在头疼得紧,你们离得远些,不要扰我清静。」门口
那人边退边道:「属下遵命!」

  虚竹无奈在炕桌旁坐下,问道:「小淫妇,你到底想怎样?」马夫人微笑着
把酒杯斟满,举杯道:「奴家只想和大爷喝个成双成对儿。」虚竹端起酒杯和她
碰了一下,一口干掉。马夫人只是浅浅一抿,又把虚竹的杯子斟满。虚竹再喝一
杯,酒水鼓动淫兴,笑着伸手抱去。

  马夫人躲着娇道:「不急么,让奴家好好伺候大爷。」说完走出去端来一盆
热水,跪在地上把虚竹的鞋袜脱掉,两只白手轻轻为他洗起脚来,洗完后慢慢捶
他大腿,娇滴滴道:「大爷舒服吗?」

  虚竹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人这般伺候,不禁心怀大开,乐呵呵道:「舒服,舒
服极了!」说着伸手摸去,马夫人歪头咬住他手指,眼光尽是媚意。虚竹见了心
里一痒,再次伸臂抱去。马夫人咯咯笑着一面挣扭,一面帮他除去衣服,两个手
指轻轻一捏,丑物便颤巍昂首。

  马夫人嗅了嗅,皱眉道:「味道好浓,多少日子未洗了?」说着起身再要去
取水盆。虚竹一把将她拉上炕,翻滚着笑道:「不必那么麻烦,夫人用香穴给我
洗洗。」马夫人左闪右闪,推开虚竹站了起来,笑着蛇一样扭动腰肢,纱衣滑到
脚踝,光秃秃的阴户使她全身莹白如玉。

  虚竹在底下瞧着,哼唧一声,阳物暴涨得直抖。

  马夫人盯着他那阳物,晶亮乌黑的眼眸闪着异彩,跪下来捧住揉了揉,不顾
肮脏,张口吃住,爽得虚竹顷刻面红耳赤,哼道:「爷也伺候伺候你。」粗喘着
将马夫人的双腿拖过来,让她跨在自己脸上,仰头去吸吮白虎肥穴,见上回被狠
狠蹂躏的菊穴仍旧粉红光滑,用心一嗅,非但没有异味,反而飘出清香。马夫人
不一会儿就顾不上了吸吮,自顾揉动乳房,呻吟娇叫起来。虚竹卖力挑逗,舌尖
搅着泛滥的淫水,频频去拨露出头的淫豆。

  「啊哈……好大爷!奴家……怕什么……啊哈……爷弄什……啊—!」

  马夫人叫着,臀肉痉挛起来,淫声戛然而止,阴唇急剧张合。

  虚竹心里刚叫:「不好……!」已被一股热乎乎的温潮喷了满脸,抹抹嘴脸,
吃惊道:「你这尿水回回哪来的?闻着还很香哩。」马夫人急喘不语,却张大口
咬下。虚竹惊痛一叫,推开她见茎上已多了几颗牙印,不由抬手一耳光,「小贱
人,你干什么?」马夫人挨了巴掌,却似早有承受之意,一骨碌翻身跪伏,娇喘
哀求:「大爷,别打脸,奴家怕怕,爷打奴家屁屁!」虚竹佯作气愤,掐住大腿
根的嫩肉使劲一拧。马夫人忍痛瞧他,眉头紧蹙,目光却是饥渴期待。虚竹又是
一怔,顺手拿起炕桌上的蜡烛,把蜡油向她背上滴去。

  「哎呦,爷……饶了奴家,哎呦!奴家……怕死爷了……」

  马夫人口中求饶,神色却好似更加兴奋,刺激得虚竹兽性大发,将她仰面翻
过来,双手拿着四只燃烛不断滴去。马夫人每受一滴,浑身就是一哆嗦,渐渐地,
白乳、小腹、大腿,乃至光秃秃的阴户,都落上了一片片殷红的蜡块,舌上突受
了一滴,闭口发出闷嘶。虚竹至此不由恻然,放下蜡烛,喘道:「其实,爷不喜
欢打人,只想好好疼你。」说完一块块揭去马夫人身上凝固的蜡油,边揭边吻烫
红的肌肤。马夫人听了他这句话,原本雾蒙蒙的双眸忽然变得十分清澈。待虚竹
揭去所有蜡油,马夫人也被他从头到脚舔了个遍。

  「好爷爷……快给奴家了。」

  虚竹坐起将她扶在怀里,马夫人迫不及待向下一挫,啪嗒一声,又浅又肥的
骚肉被茎头扎得深深凹了进去。「啊呀—!」马夫人高仰头美意浪浪。虚竹听她
叫得过于响亮,有些吃惊,忙叼住她嘴。「唔……唔,唔……唔」马夫人一面给
他舌头,一面急急上下起伏,只忍了片刻,便挣扎出嘴来忘乎所以。

  「啊啊……爷爷……啊啊……我的好爷……爷……」

  虚竹堵不住她嘴,索性由她乱叫,凑头去捉鼓胀乱摇的乳头,左咬几下右咬
几下,间或挺腰一顶,一咬一顶都让马夫人一声尖叫,越叫越沙哑,最后张着口
再也叫不出来,底下「扑哧」一声,浑身陡地软烂,虚竹刚到了兴处,急匆匆把
她压在身下,呼呼叫道:「看你能尿出多少来。」把一双软腿抗到肩上,击得淫
水四溅,下下扎得蛤底深陷。马夫人推住虚竹双臂,僵着身子乱扭,摇头哀求不
要了,而虚竹越发急着咬牙冲刺,迎着她的一股尿水痛快射了,待要抽出,马夫
人却又软绵绵地抱他不放。

  「夫人又骚又浪,偏偏不经肏,今日还不够爽吗?」

  「嗯,不么,爷还没……还没肏奴家屁屁呢。」

  虚竹心里一荡,佯作不耐烦道:「也罢!爷再费些辛苦,把屁股撅起来!」

  马夫人美滋滋翻身撅腚,扭头见虚竹深吸了口气,阳物抖动起来立时硬直。

  「爷!爷这是……这是什么本事?」马夫人眼放异光,瞪目惊呼。

  虚竹嘿嘿一笑,拍拍她屁股,翻开两片臀肉,径直插向那圈粉红。马夫人咬
牙切齿竭力承受,还是忍不住叫痛。虚竹恐她叫得太惨太响,也不敢像上回那样
硬来,笑道:「爷好好开你一回。」然后凝神聚气,口中念数,在菊穴和屄穴间
轮换插动,利用「鸡巴神功」保持着茎身总是硬直,时深时浅,时肥时瘦,居然
大得情趣,但觉马夫人的菊穴越来越松弛,数到二百下的时候,粗茎已可以轻松
进去大半截,插得马夫人似清醒似昏迷,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儿,两种滋味不同的
胀满,叫她疼一下,美一下,迷迷瞪瞪得真个有些怕了,但脸上肌肉不听使唤地
颤抖痉挛,想要哀求也叫不成句,只能发出奇异的呻吟,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嗯—!」

  虚竹在菊内射出两股,余下尽数注进了溻溻骚穴,然后精疲力尽地歇了好一
阵儿,在马夫人耳边道:「好夫人,天就要亮了,你送我出去好不好?」马夫人
软软得一声不响,犹如蒸笼里的白馍,汗气腾腾,蒸出一股特别气味,股后两个
小洞全都残余着黏津津的白浆

  虚竹用力咬了咬她耳朵,又问道:「好夫人,那第十八掌的心法你到底有没
有?」马夫人皱皱眉,喃喃道:「什么十八,十九,我不知晓。你们这些臭男人
只知争强斗狠,就是不知爱惜女人。」虚竹笑道:「我以后常来看望夫人,定不
食言。」马夫人睁开疲乏之极的眸子,「我好稀罕你吗?」说着费力坐起挪动屁
股下地。虚竹忙穿好衣服准备开溜,却见马夫人又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懒洋
洋道:「没良心的,好好陪我喝个交杯。」虚竹笑着应允,也确实口渴,没顾上
和她碰杯,咕咚咕咚喝尽。

  马夫人道声:「我去穿件衣服。」转身向外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虚竹突然涌上浓浓倦意,打个呵欠,见马夫人走了回来,竟然
头戴凤冠,身穿大红礼服。虚竹大吃一惊:「你怎如此穿戴?」马夫人星眼流波,
笑道:「新娘子不都这样么?」虚竹叫道:「新娘子?什么新娘子?」马夫人瞪
他一眼,嗔道:「你的新娘子啊,以后你是我的段郎,我就是你的康妹。」虚竹
大出意外:「你!你还要玩什么?」说着跳起来,却一下子跪在地上。马夫人掩
口大笑:「段郎,你急着要和我拜天地吗?」

  虚竹撑住炕边,努力站起,但双膝酸软,随即坐在炕上,登时惊怒之极。

  「小淫妇,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咯咯,我给你倒茶时,好像一个不小心,将「十香迷魂散」掉入你杯中了。
唉呦呦,整整三包哩,你还能好好坐着,真不愧是我的段郎。」

  「小淫妇,你竟害我!」

  「唉,我被你玩弄得全身都酸软啦,手颤足麻,段郎,你可别怪我。」

  虚竹心里雪亮,寻思:「「十香迷魂散」,听来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她这是
被我肏得爽极了,不舍得我走,她说什么我随便答应就是。」果然听马夫人接着
问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虚竹挤出笑容:「当然肯了,你又
何必下药呢?」马夫人瞧他一眼,幽幽叹道:「我是不祥的寡妇,知道你现下被
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虚竹忙正色道:「夫人放了我,我绝不反悔。」马夫
人嘻嘻一笑:「段郎,你又不是什么大英雄,能够一言九鼎,我不放心,想看你
是不是真心?」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虚竹陡然
一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

  马夫人将虚竹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缚住,又拿起另一条将他双脚
也绑了,然后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虚竹右肩的衣衫。虚竹盯着剪刀,心惊
肉跳,不知她要如何折磨自己,不想马夫人凑过香唇,温柔吻他脸颊,从头颈吻
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有着说不尽的轻怜蜜爱。

  「啊- !」虚竹突地厉声大叫。

  马夫人笑着抬起下额来,满嘴都是鲜血,在摇曳的烛光下貌似恶鬼,口中已
将虚竹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这时,门外有了响动,护卫在清晨换了班,新来的护卫并不知马夫人昨晚的
吩咐,巡逻时贴着门口经过,正听见了房内的这声惨叫,拍门大叫:「马夫人!
你在里面么?」

  马夫人口里那小块肉吐在地下,不慌不忙道:「打是亲,骂是爱,我爱得你
要命,这才咬你。你刚才在我身上数了几下,我就咬你几口肉儿。段郎,我第二
口咬在你哪里好?你说咬哪里,我便咬哪里,我以后只听段郎的话。」

  「好夫人,饶命!我真心娶你,什么都听你的!」

  「嘻嘻,真的?我要让你死呢,你也听我的?」

  虚竹语塞,眼中不禁再次露出惊怒。马夫人笑道:「段郎怕死吗?贱妾陪你
好不好?」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白粉尽数倒在杯中,接着送到虚
竹口前。虚竹紧紧闭口,六神无主,只当要强喂自己什么更厉害的毒药,却见她
扬手将茶水倒入自己口中。虚竹大出意外,不觉懈了提防,却又没想到马夫人突
然俯身吻下,口对口把茶水喂到了嘴里。虚竹被她堵住了口,呼吸不畅,不得不
咕咚一口将茶水咽下。

  「多来些人把房后围住。小康……马夫人,你还好吗?我这就进去!」

  外面传来了执法长老的叫声。

  马夫人这才显得有些慌张,匆匆摘了凤冠,抓乱头发,撕烂衣服,裸出半个
胸脯,接着却又解开了虚竹手脚上的丝绳,「段郎,我要再咬你一口。」笑着张
嘴凑过来。虚竹惊恐之极,不觉推出。马夫人撞上铁柜,重重倒地,「段郎,我
给你解毒,你却这般对我!」虚竹一听,发觉自己果然恢复了力气,忽地站起惊
疑万分,一时想不明白这淫妇的心思。

  砰得一声房门大开,执法长老带着人闯了进来,只见马夫人以头抢地,嚎啕
大哭:「淫贼,我不要活了,你杀死我吧。」丐帮之人大惊之后俱激愤之极。

  执法长老瞪红了眼,「小贼,拿命来!」飞身一掌。虚竹蹬蹬退几步,心口
剧痛,喉咙发甜。执法长老却也面露骇异,他击在虚竹胸膛,手腕剧痛,惊察他
内力十分深厚,当即再不敢轻敌,摆式使出成名绝技「缩喉功」。虚竹见他曲爪
抓来,抬手慌乱抵挡,不觉按照心中默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套路,接连使出「潜龙
入渊」和「神龙摆尾」两招降龙十八掌。但闻「喀嚓—!喀嚓—!」两声巨响犹
如两下霹雳。「潜龙入渊」把执法长老伸出的手臂打得骨节尽碎,其后的「神龙
摆尾」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胸口。

  执法长老毫无防备,登时五内俱裂鲜血狂喷。余众惊呼:「降龙十八掌!」

  而虚竹满面迷蒙,他练习降龙十八掌,是为了医治自身寒疾,向来只以其内
力游动为主,从未想过对战应敌。此刻被自己弄出的巨响吓得心中惶惶,随即胆
气大壮,再向丐帮众人推出一掌「飞龙在田」,又一声「喀嚓—!」巨响,众人
只觉掌风如刀劈斧削般呼啸而至,五内受震,骨节剧痛,纷纷倒地不起。

  虚竹见状,惊喜过望拔腿就跑,不料险些跌倒,竟被人抱住了一只脚,见马
夫人在他脚下媚笑:「段郎,不带奴家走吗?」虚竹受她一番惊吓,已对她恨极
怒极,狞笑着将她拦腰拎起,一手刷一下将她衣服从腰后撕破,然后拿起燃着的
一只红烛,用力一挥,「噗兹」冒出一缕细烟,烛芯一端插进了肥穴,听了马夫
人一声惨叫,犹觉不解恨,接着拿起另一只红烛,将烛芯压在菊穴转着烛身插了
进去,随即将她往墙角一扔。股下塞着两根蜡烛的马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未及
叫出声,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

  此时院内已乱成一团,「抓贼人,莫让他跑了!」丐帮弟子大叫,却无人冒
险冲进来,丐帮总舵此时除了执法长老再无其他高手。

  虚竹跳出门外,一招连着一招「神龙摆尾」,翻墙跳出院外,骑上来时那匹
黑马向南一溜烟逃走。到了天明,不敢稍有停顿,另买一匹马,轮换骑乘,昼夜
赶往姑苏,可他趁夜独闯丐帮总舵、奸淫副帮主遗孀、两掌击毙执法长老的消息
却比他骑马还要快得多,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丐帮数十万弟子无不咬牙切齿要
食其肉、寝其骨;其他门派闻之亦惊慌,纷纷收拢弟子,保护家眷女徒;官府也
被惊动,通报各地重点缉捕。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这个惊世骇俗的采花大盗是波斯魔教的护法;有
的说是乔峰的异母兄弟;还有人说是金陵女侠的奸夫,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却
没人敢去想名剑山庄,石清暗暗吃惊,闵柔则坚信不疑:传闻中的这个段虚竹绝
不是自己膝下的那个段虚竹。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7 22:22


           第十五回  芬芳踏歌行


  虚竹遇上几拨不入流的丐帮弟子拦截,俱被他用降龙十八掌打退。到了苏州
地界,打听得小镜湖在城东三十里,便一刻不停赶到,远远望去,一汪碧水如镜
子般平纹静波,湖边竹林茂密,露出半扇精舍,石桥上正有人相斗,草地上另有
七、八男女,或坐或躺,好像都被点了穴道,其中一人正是慕容家的阿朱,神色
凄苦,盯着远处那弯石桥,眼睛一眨不眨,见了虚竹走来,眼中一闪惊疑。

  虚竹向阿朱笑笑,往桥上注目一瞧,见相斗的二人却是乔峰和段正淳,不觉
自语:「原来乔大哥还不知自己中了『借刀杀人』的奸计。」

  阿朱突闻此言,万分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虚竹向她低声道:「那日是不是你假扮丐帮长老?」

  阿朱惊诧之极,「你……你如何知道?」

  虚竹微微一笑,心道:「不忙揭穿,让乔峰杀了段正淳这个乱臣贼子,正替
我出口恶气。」但在阿朱连声追问下,又忍不住得意,笑道:「我自然知道,丐
帮的马夫人也知道。」然后模仿阿朱那日的口音:「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跟我说
起一件事,说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阿朱目瞪口呆,眼神像是见了鬼,忽然欢喜,「她知道我是假的,必定不会
说真话。」叫到这里已是笑容满面,接着大叫:「你快去告诉乔大哥,段正淳不
是他找的带头大哥。」

  「依我看,你不必如此担心,乔大哥武功盖世,还怕他打不过段正淳吗?」

  虚竹不紧不慢说着,悠然看向桥上,见乔峰虎虎生威,攻多守少,而段正淳
明显处于下风,败像已露。

  「乔大哥,你们别打了!段皇爷!你们停手听我说。乔大哥!段皇爷!」

  阿朱大喊几声,相斗二人毫无所动,想来是听不到,她焦急万分,却又无可
奈何,突然柔声道:「段大哥,前些日子对你多有得罪,阿朱如今知错,你若肯
帮这个大忙,阿朱日后一并赔罪报答。」

  虚竹诧异看着阿朱,心中疑惑:「她为何对段正淳如此关切?」想起阿朱那
对晶莹小脚,顿时心里泛酸,暗暗气愤。阿朱见他不为所动,急切求道:「此事
对我极为重要,我来世作牛作马报答你,好不好?」虚竹听了这句,憋在心里的
话脱口而出。

  「我不要你来世作牛作马,我要你今世给我作丫头作婢女!」

  阿朱一楞,想不到他突然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疯话,却见他神色庄重全无调
侃之意,登时既惊讶又气恼,扭头不再理他,但见桥上段正淳在乔峰的逼迫下脚
步狼狈,仿佛随时可被击倒,不禁心绪大乱,暗恨:「这无赖着实可恶,但值此
紧要关头,我且忍他一时。」便勉强软语说道:「只要你去制止他们,我什么都
答应你。快去!迟了来不及了!」

  虚竹说出那句话来,自己也未当真,正不忍俏生生的阿朱如此焦急,忽见她
应允,大出意外,「你真肯答应?」接着摇头笑道:「我知你哄我。」阿朱咬着
嘴唇,无计可施,向他怒目而视。

  此时,乔峰和段正淳突然住手,二人相隔十多步远肃然相对。阿朱见了惊慌
之极,拼尽力气大叫,知道乔峰将要全力一击,段正淳生死立判,而乔峰依旧听
不到阿朱呼喊,即使能够听到,此刻蓄势待发也欲罢不能。阿朱悲痛欲绝,忽嘶
声叫道:「好!我对天发誓:你去阻止他们,我作丫头服侍你三年。」

  虚竹吃惊之后,又觉好奇,问道:「咦!为什么是三年?」

  阿朱咬牙道:「因为我三年后要出家作尼姑!」

  虚竹自当她说的是气话,嬉笑道:「好好,你说几年就几年,不过白天端茶
倒水,晚上铺床陪睡。」阿朱怒极,「可恶!你如此相逼,我宁愿去死!」虚竹
见她真个急了,忙道:「也好,也好,只铺床不陪睡,你可当真?」阿朱斩钉截
铁道:「绝不反悔!」说着滴下大颗泪珠。虚竹的心一下就软了,道声:「你哭
什么,我去就是。」说完拔脚飞奔,边跑边叫:「大哥,你听我……」却见乔峰
身形一展,双掌开始摆动。虚竹吃了一惊,「他要出第一式,不是……是第二式,
哟!是第三式……」待他跑到桥上,乔峰已快速把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七式逐次做
完,然后双掌推出,掌间金红,携风带雨,闷声如雷。

  「这是……这是……?」虚竹突然明白,原来把前十七掌一起打出就是第十
八掌!不及再多想,推出了这几日用得最熟的「神龙摆尾」。

  乔峰正凝神发劲,突见虚竹到了眼前,大吃一惊,但这掌「亢龙有悔」,是
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至刚至猛,打出去即不能随意收回。两股掌风轰
然相交,发出耀目金光。乔峰岿然不动,虚竹却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桥下。掌风余
劲在桥面旋转激荡,段正淳立足不住,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

  虚竹恢复意识后,身已躺在竹屋内的竹床上。「三弟,马夫人真的识破了阿
朱的易容?」乔峰急切问道。虚竹点点头,忍着胸口剧痛,把当日在衣柜中听到
的话叙述了一遍。众人万分惊疑,乔峰犹不相信,即刻去找马夫人证实。阿朱追
出去与他并肩而行。虚竹见了十分恼悔,「奶奶的!老子白挨一掌。」

  段正淳和一个绿衣妇人立在窗前望着众人散去。妇人幽幽道:「这个叫阿朱
的少女,开始我真以为她就是我们丢失的女儿。」

  「星竹,你适才问她身世,她毫不犹豫说自己父母双亡,这样看来她不是咱
们的女儿。」

  「她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你且不要胡思乱想。」段正淳说着抱紧妇人,「你若
想孩子想得紧,我和你再去生一个。」

  「当着外人,不要乱讲话。」妇人挣身嗔道。

  「是是,咱们去你房里说,若不是你叫得那么销魂,叫我骨头酥了一夜,我
何至于输给乔峰。」

  妇人慌张瞧一眼竹床上的虚竹,惊羞捶了段正淳一拳,却被他嘻嘻笑着搂在
怀里出了屋。

  虚竹闭目听了,心想:「这个乱臣贼子果然风流,但没听出他有勾搭阿朱的
意思,阿朱为何那么担心他?哼!这老色鬼有什么好,骨头都老得酥了。但不知
那绿衣女子怎么能叫酥人的骨头?现在想必又在叫了,可惜我听不到。」想到这
里,不由又想到了阿朱,「那妮子也是软绵绵的骚嗲口音,若叫起床来,恐怕不
仅令人酥了骨头,连魂儿也要酥了。但她必不肯叫给自己听。哼!我为她受了伤,
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想到这里,忽然吃了一惊:「她走时一言不发,紧紧跟
着乔峰,莫非她喜欢的不是老色鬼,而是乔峰!」这时记起当日马夫人对执法长
老所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一下子慌张起来,她不肯作丫头
也就罢了,若扑向乔峰怀里一哭,那可不大妙!

  过了半月,乔峰和阿朱回到了小镜湖。虚竹的伤势已好了大半,除了寒痛日
日发作,掌伤已无大碍,见随同乔峰和阿朱回来的还有几人,居然是石语嫣和慕
容府的家将。原来,乔峰和阿朱去了丐帮总舵,阿朱乔装成马大元,装神弄鬼叫
马夫人说出了真相,亲口说出她勾结执法长老杀害亲夫并嫁祸乔峰。丐帮清楚了
真相,还了乔峰一个清白,也不再追究虚竹。乔峰再想向马夫人逼问带头大哥的
身份,不料马夫人逃出丐帮失了踪。乔峰和阿朱在返回途中遇上了石语嫣一行。
石语嫣听说了虚竹下落,便一道而来。

  虚竹卧在床上竖耳听窗外众人交谈,已知大概情形,却不知石语嫣来找自己
何事,好生不安,见石语嫣独自来到屋中,低声斥道:「你做的好事!」虚竹登
时面红耳赤,心知她指的是叶丽丝一事。

  石语嫣将一个带着封条的锦盒放在桌上,冷冷道:「我义母听说你淫威大震,
色名远播,特让我捎来这个。」

  「你义母……慕容夫人?」

  「不错!她还让我捎来一句话,就是要你把当日所有的事都忘掉,也不要再
提起曼陀山庄,包括现下这个锦盒。」

  石语嫣说完,盯住虚竹,「你记住了吗?」

  虚竹羞惭惊愧,低头不敢面对。石语嫣打量他一番,叹道:「我看你连男人
都不是,竟有胆去作淫贼。」说完转身出去。虚竹迷惑看着她,不知她这句话指
得是哪件事,是说叶丽丝还是说马夫人?但心里清楚,石语嫣还不知道他就是小
时候的木头,如此尴尬之时自然也不便相认,便拿起锦盒,拆开封条,里面居然
是他遗落在曼陀山庄的物品,那本在石牢里拾到的春宫书,还有木婉清的那方蚕
丝手帕,手帕已洗得干净,散布几小片浅紫痕迹。盒中还有三颗丹药,每颗鸽蛋
大小。盒底另有一本书,书名五个字,虚竹只认得一个「大」字,纳闷想:「难
道狐狸精怕丑事外扬,来送我东西哄我?若是如此,当时为何还放了我?」想来
想去,也想不出道理,却想起石语嫣最后那一句话来,心下暗恼:「你怎知我不
是男人,你义母就清楚得很,难道她没告诉你!」

  这时传来石语嫣向众人辞行,从窗户望出去,见阿朱向石语嫣跪下,石语嫣
慌张搀扶,而阿朱坚持不起,口中说着什么。石语嫣显出很惊讶的样子,接着乔
峰大步向竹屋走来。虚竹顿时十分惶恐。

  乔峰进屋即大声道:「三弟,你揭明真相,制止我与他人死斗,当是救了大
哥一命。如有机会,这份恩情定当报答,但大丈夫恩怨分明,现下我便以大哥身
份要你答应三件事,否则兄弟从此没得做!」虚竹不敢说话,叫声大哥便惭愧低
下头去。乔峰继续道:「一是不得滥用降龙十八掌;二是不得作奸邪狗盗之徒;
三是不得欺辱阿朱。这个妹子善良仗义,比寻常女子不知强多少倍,你要当作自
己亲妹子好好待她。这三件事,三弟能否做到?」

  虚竹惊慌点头,「我与阿朱妹子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了真。她待大哥
好,我自然待她像亲妹子一样。」乔峰听了,脸色和缓下来,诚恳道:「慕容复
野心不小,阿朱留在慕容家未必就好,大哥也知你孤苦伶仃,若你们二人彼此相
互照顾,大哥倒更放心些。」虚竹一时大为感动,哽咽唤声:「大哥!」心里既
敬服又惭愧。  

  乔峰安慰着一笑,「三弟,你自小无人疼爱,处事难免出格,大哥希望你以
后好好做人。」接着问道:「你身上寒毒怎样了?」虚竹摇摇头,「我练了降龙
十八掌,仍然未能治愈。」说着拿起桌上那本书,递给乔峰,「大哥,石姑娘给
了我这本书,你瞧瞧。」乔峰接过一翻,惊道:「乾坤大挪移!我早听过这门异
域功夫,传闻极是神奇,或可治你的寒毒。」虚竹转悲为喜,「当真如此!小弟
不认得字,大哥快教我。」乔峰却放回书,郑重道:「这是武学密籍,大哥不便
窥视。阿朱妹子聪慧过人,必能给你细细解读。」

  阿朱哭辞石语嫣,回屋见了乔峰,黯然无语。乔峰便告辞说,自己身世家仇
毫无线索,中原武林也不容他,他要回大漠故里。临走嘱咐道:「丐帮一事虽真
相大白,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们最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乔峰走后,阿朱摆桌布椅,清拭桌台,俨然一副丫头模样。

  虚竹不安道:「阿朱妹子,不用劳累。」阿朱冷冷道:「哪个是你妹子?」
虚竹陪笑道:「不是妹子是什么?」阿朱阴阳怪气叫了一声:「公子-!」接着
冷笑:「放心,小女子虽地位卑微,但也不会言而无信!」虚竹尴尬无语,寒毒
突然发作,指着锦盒里的乾坤大挪移,疼得说不出话。阿朱吓了一跳,以为他指
的是盒中丹药,忙倒水喂他服下。

  虚竹服了锦盒里的三颗丹药,腹内热气腾腾,疼痛立时见轻,便求阿朱给他
解读乾坤大挪移。阿朱从盒中拿起书来,念道:「合元大法」,翻了两页,满脸
通红,「哼!什么破书!」虚竹忙忍痛道:「错了,错了,是另一本。」

  当天,段正淳带着阮星竹也走了。虚竹和阿朱便在小镜湖安住下来,终日研
究乾坤大挪移。乾坤大挪移共七层,第一层是移宫运气的法门。虚竹毫不费力便
练成了;练到第二层时,只觉十根手指似有丝丝冷气射出;练完第三层,寒痛便
不再发作了。

  原来这乾坤大挪移十分简单易学,但只适用男子体质,而且必须有先天阴气
作引导。普通男子的先天阴气固然微乎其微,普通女子亦不够强盛,但叶丽丝自
幼修习明教的独特法门,在处子体内积蓄了十分雌厚的先天阴气。虚竹阴错阳差
将其吸取,便受阴阳相冲之害,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虽能压制,却不能够使之
消除,反而激荡得阴寒愈烈。如今习修了乾坤大挪移,吸取来的先天阴气与先天
阳气相合,寒痛自然无影无踪。

  虚竹练到第四层时,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发铁青;待再练到第五
层时,脸上忽青忽红,额头汗如雨下。阿朱见状不禁害怕,忍不住取出手帕伸到
他额上替他抹汗。手帕刚碰到他额角,突然间手臂一震,险些儿摔倒。虚竹站了
起来,神清气足,双眼精光炯炯,抹去汗水,一时之间不明其理,却不知已然将
这第五层心法练成了,这前五层几乎一气呵成,自第六层始便觉很难,书中语句
非常晦涩,阿朱费心尽力,逐字苦思,足足用了两月,虚竹才过了这层,而第七
层则更难,阿朱思索良久才能解释出一句来,期间,她厨艺精湛,养得虚竹白白
胖胖。而虚竹饱暖思淫欲,早忘了自己答应乔峰的三件事,目光总在阿朱身上色
迷迷地扫来扫去,佯作无意去触,不料怎么也触不到,索性伸手去抱,却连阿朱
衣角也碰不到。

  阿朱好生得意,那日她错拿了「春宫书」,一翻之下已然发现,书中图画虽
然淫艳,但确是一本奇书,闲时偷看,见书中记载一门轻功,叫做「凌波微步」,
便趁虚竹练功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学成了。虚竹瞧她步伐奇特,百般追问,终知
缘故,要阿朱教他,阿朱当然不肯。虚竹无可奈何,只能恨自己不识字。

  平日里虚竹没话找话逗引阿朱,问东问西,阿朱大多不理,而虚竹却渐渐将
自己的故事全说了出来,名剑山庄、坐大牢当和尚等等,越说越畅快,不觉将龌
龊之事也说了出来,如何与木婉清春风一度,如何与甘宝宝调合,以及如何玩弄
马夫人,只是始终没敢提及叶丽丝。阿朱惊异于他的奇特经历,也渐渐知晓了他
的为人,既同情又鄙视,更加时时小心防范,见他稍有不轨之意便施展凌波微步
逃走。而虚竹对阿朱亲近之心日长,戏辱之意日去,有时只是故意吓吓她,以此
取乐。阿朱高兴了叫一声公子,不高兴了赌气不理。虚竹或是好言相求;或是勃
然大怒。如此一闹,二人反倒像兄妹了。

  过了大半年,阿朱始终参详不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最后几段话。虚竹体内
寒痛一去,也对乾坤大挪移失了兴趣,二人渐渐觉得无聊。

  一日,阿朱道:「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园。」

  虚竹猜出了她这句话的意思,点头应道:「不错,我既有一身力气,何不去
考个武状元,说不定能当个大将军,你也能当个诰命夫人。」

  阿朱白了他一眼,讥讽道:「公子志向远大,但小女子无此兴趣,只想着随
意游览山山水水。」

  虚竹认真想了想,「也好,先到处逛逛,后考武状元。」阿朱听了,禁不住
流露顽皮心性,拍手笑道:「好啊,我的易容术加上你的口技,天下还有哪里咱
们去不了?没盘缠就去富贵人家借。」虚竹也抚掌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咱们
去劫个大户,一次就够了。」

  次日,二人离开小镜湖,直奔应天府,在金陵城逗留几日,径直去了郊外的
孟氏山庄,到了山庄,虚竹却打了退堂鼓,他知道山庄里养着众多护院,尤其还
有着史朝云等金陵女侠。而阿朱毫不在乎,查探一番,然后拿些面团,在虚竹脸
上这里涂一块,那边粘一点,霎时之间,虚竹的年纪、容貌全都大异了。阿朱居
然将他扮成了焦管家,她自己则扮成了一个庄丁。

  到了晚间,二人轻易混入了孟老太太屋中,说出来意后,惊得老太太差点闭
过气去。阿朱噤鼻瞪眼,努力装出很凶狠的样子,威吓道:「不许声张,要银子
还是要命?」老太太忙叫丫鬟去帐房取银票。丫鬟拿来后,阿朱看也不看,只说
不够,丫鬟又取了一次,阿朱数了数,眼露惊喜,虚竹却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太
太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吓得老太太一迭声叫丫鬟全部取来,这一下又多讹了一万
多两。虚竹走时还顺走了桌上的一副金钗。

  二人大摇大摆走出山庄,孟老太太却不敢声张,几万两银子虽不少,但分毫
不动孟家根本,只是那副金钗乃前朝后蜀遗物,因此不便告知官府。孟老太太只
给几个贴己之人说了此事,狠狠责罚了护院头领,又把焦管家痛打一顿,焦管家
哭天喊地,莫名其妙。此事渐渐走漏了一点风声,史朝云那几个金陵女侠想到了
会口技的淫贼,断定必是此人先卧底后劫财,深悔当日未及杀了他。

  虚竹和阿朱溜出应天府,起初小心谨慎,后来见官府没有动静,便渐渐放开
心怀,漫无目的地游山诳水。银子来得容易,便花得轻松。二人款款而行,尝尽
美食,饮尽美酒,遍登名山古刹,时而高楼对饮,时而花间品茶。虚竹有了阿朱
的熏陶,有了山水的怡情,言谈举止不知不觉斯文许多,显得气度豪放,不输名
士贵少;阿朱则明眸皓齿,胜过闺秀名媛。少男少女,鲜衣骏马,引得路人纷纷
赞羡。只是虚竹淫性难除,处处寻花问柳,而且眼睛越来越高,普通风尘女子已
入不得眼,专采艳榜花魁。

  这一路,阿朱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松适意,对这位「色公子」的禀性早已
熟悉,只要不来骚扰自己,便随其所为,有时兴之所至,还会扮成男子,陪他暗
访名倡佳丽,席间啜酒论诗,听曲和赋,风流潇洒之极,即使扮为老叟,也迷得
妓女颠三倒四。虚竹往往看着阿朱喜得抓耳挠腮,叫一声:「好阿朱,你比她们
都好,公子亲一个。」阿朱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虚竹跺脚大叫:「死丫头,早晚
把你开了。」


           第十六回  青丝无颜色


  二人走走停停,绕着江南江北的繁华一带转了一大圈。闲时光阴易过,不知
不觉到了岁尾,在隆冬新春之交到了天子脚下的东京,此处景象与众不同,建筑
气派,街道繁华,店铺街贩人声鼎沸,夜晚也是户户华灯。

  阿朱极喜热闹,拉着虚竹大街小巷东瞧西看,晚上在河边灯舟听丝竹,忽闻
城内有名的妓院玉花轩,隆重推出一个新来的红牌,明晚要献出初夜。虚竹喜不
自胜,第二天等不及天黑便急着要去。阿朱一面帮他换衣,一面讥笑挖苦,虚竹
作鬼脸去抱,阿朱「喵」得一声逃走了。

  玉花轩确不同寻常妓院,楼阁精巧,雅院清幽,老鸨便令人眼前一亮,自称
花姐,风姿楚楚,相貌也不见得特别美丽,只是眼睛灵活异常,一顾盼间,便和
人打了个十分亲热的招呼。虚竹惊讶道:「有这样开妓院的吗?老鸨比妓女还要
标致。」有人应道:「这个花姐只是让人馋在心里,却咬不进嘴里,她的姘头都
带着官印,寻常谁敢招她?不过她本人如此,所卖货色自然一流。」

  那个新来的红牌叫柳师师,果然十分出众,眼波流萤,气质清纯,毫无俗媚
低贱之态,更难得的是歌喉清澈,婉转悠扬。虚竹连连叫好,心道:「可惜阿朱
没来,这一个倒可以杀杀她的傲气。」将一大锭银子扔上台,高叫:「好啊,再
来一个。」柳师师纤指拨动琵琶,接着唱道:「几番的要打你,莫当是戏。咬咬
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沉吟了一会,打轻了你,你又不怕
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虚竹听得忘了形,叫
道:「你要打就打吧!」众人哈哈大笑。

  柳师师转眸一笑,转身袅袅上了楼。虚竹知道该是竞价的时候了,今夜他势
在必得,一张口就叫了二百两,有人刚叫二百五十两,他接着叫了五百两。四下
安静,突然有人叫道:「六百两!」虚竹正自得意,不由一惊,见此人中年模样,
身材矮胖,他旁边坐着一位锦衣红袍的少年公子,眉清目秀,气定神闲,显是贵
家子弟。虚竹清楚这位少年才是正主,瞪着他高叫:「一千两!」众人看热闹不
怕事大,齐声喝彩。中年男子脸色一怒,「二千两!」虚竹这些日子银子使得十
分习惯,毫不犹豫接着叫出:「三千两!」好事的人把手掌都拍红了。

  虚竹叫过之后暗暗不安,他和阿朱已把三万多两银子花得不足五千了。中年
男子也有些犹豫,瞧瞧身旁的红袍少年。少年不动声色,轻轻一收折扇,清清楚
楚叫出:「一万两!」众人立时鸦雀无声,虚竹一时也呆住。那花姐心里却乐开
了花,匆匆向那公子行个礼,急急要往楼上领。虚竹看在眼里,恼在心头,大叫
一声:「慢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钗,那是从孟家老太太房中抢来的,起初没
留意,后来发现金钗上镶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虚竹叫阿朱戴上,阿朱高低不
收。此时虚竹拿出来,偌大珍珠在他掌上闪烁熠熠光芒,众人都惊呼一声,且不
说金钗,就是如此大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

  那少年似是识货之人,脸色一变,叫道:「凤头珠钗!」

  虚竹见他被自己镇住,得意洋洋,横目不语。花姐喜得心要跳出来了,恐怕
虚竹反悔,再顾不上矜持,过来就抢他手里的金钗。虚竹却依旧收回怀里,说要
亲自给柳姑娘戴上,随花姐上得二楼雅间,见柳师师正坐在台前卸妆,便在桌前
坐定,咳嗽一声,喝了口茶,见柳师师没来招呼,稍稍有些惊异,笑嘻嘻走去抚
她裸露的肩背。不料柳师师冷冷道:「你是谁?要你来多事!」虚竹一怔,忙拿
出金钗,轻轻插在她发髻中。柳师师嗔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姑娘我身体不适,
你下去吧。」虚竹嬉皮笑脸道:「哪里不舒服?我来给姑娘揉揉。」说着双手不
老实起来,柳师师怒道:「找死!」手臂一勾,胳膊肘撞向他胸口。

  虚竹练了乾坤大挪移,反应极是敏捷,意念所至,后退一大步。柳师师扭身
伸出两指插向虚竹双眼,动作十分迅疾。虚竹大吃一惊,再退一步,突觉耳畔吹
来凉风,仰身侧头,眼前多了一柄直剑,带着寒气擦鼻而过。当即醒悟到自己掉
进了匪窝,晃动双掌便要使出「神龙摆尾」,定睛一瞧,却又呆住,须臾间被剑
架住脖颈,好似不觉,只是直直盯住拿剑的女子。

  屏风后传来另一个沙哑女声:「此人有些功夫,点了他穴。」持剑女子娇声
说是,伸指一点,虚竹软软歪倒,目光犹死死盯这女子不放,喃喃唤出:「神仙
姐姐……」这女子竟然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木婉清。

  柳师师噗哧笑道:「师姊,他叫你神仙姐姐,以为自己在作梦呢。来!妹妹
替他送你这个金钗。」说着从头上摘下金钗要给木婉清戴上,木婉清红着脸推推
搡搡。屏风后的女声怒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胡闹?」柳师师和木婉清相视
偷笑。沙哑女声又道:「机会难得,不要轻易放过。师师你去制住老鸨,让她把
那人引进来。」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通通脚步声和女子惊叫。柳师师到门口贴耳
听了听,吃惊道:「官兵!」沙哑女声道:「不要慌,静观其变。婉清你把那人
藏来屏风后。」木婉清应了一声,将虚竹拖到屏风后。

  虚竹斜眼瞧去,见屏风后面坐着一个极其怪异的白衣女子,宫装衣裙,云髻
高耸,满头白发如冰如雪,肌肤也是雪白光滑,没有一丝皱纹,瞧其容貌是个妙
龄女子,听其嗓音却是一个老媪,想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

  「兹呀」一声,房门大开,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眼光一扫,问坐在
梳妆台前的柳师师:「怎么就你一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呢?」柳师师
瞧他一眼,幽幽回道:「你说那个土少爷么,他走了。」中年男子一愣,「走了?
他何以走了?」「本姑娘请他走的。」柳师师轻叹口气,「本姑娘可不会让他的
庸俗之气玷污了我的秀床!」

  「说得好!这才是……本公子心目中的奇女子。」

  门外响起清朗一声,那个锦衣红袍的少年公子踱进房来。中年男子飞快打量
一下房间四周,弯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虚竹在屏风后听得柳师师和那少年寒喧了几句,听那少年道:「你瞧我是否
庸俗?」柳师师轻笑:「公子气宇轩昂,如人中之龙,当然不俗!贱妾早已留意
公子了。」那公子甚喜,不住口地奉承柳师师,文绉绉说了些「天生丽质,美目
聪慧,出污泥而不染」什么的,最后说道:「我也送给姑娘一支珠钗,这凤头钗
本一对儿,刚才那一支,来历多半不清不楚,我这支却是家传之物,本公子给你
戴上……」说着声音低下去。柳师师羞嗔着也没了动静。

  木婉清藏在屏风后,听得忸怩不安,美脸敷上一层醉人的红晕。虚竹瞧着痴
痴呆呆,回想在她身上的销魂蚀骨。白发女子突然哼了一声。虚竹吓了一跳,那
公子也听了,吃惊道:「师师,好像有……」话未说完闷哼一声,随即被柳师师
拖到了屏风后。木婉清恼道:「小妮子,怎才动手?你干么许他对你……」柳师
师红着脸急忙打断,问白衣女子道:「师父,现在做什么?」白发女子不慌不忙
睁开眼,道:「两人绑在一块儿,从窗子走。」

  木婉清和柳师师拿出绳子,把虚竹和那公子面对面绑在一起,又掏出个大大
的黑布袋。虚竹眼前一黑,然后觉身子腾空起伏,心里这才真正惊慌起来。过了
好久,身上麻木得没了感觉,只余饥肠辘辘,眼前一亮,布袋从头上除去,他和
那位公子滚落在地,定神一瞧,身处一个破庙,庙外正下着瓢泼大雨。

  白发女子问道:「还有多远?」柳师师答道:「快马还得半日路程。」白发
女子盘腿坐下,道声:「雨停了继续赶路。」那公子突然大叫:「你们什么人?
光天化日挟持良民百姓,所为何图?」白发女子冷笑道:「良民百姓?这里没有
龙床,当然不比皇宫舒服!是不是?赵煦!」那公子无比惊讶,叫道:「原来你
们早有预谋,胆敢挟持朕!」

  虚竹一听,惊疑之极,万想不到与自己争相嫖妓的,竟是当今皇上,见他被
自己压在身下,忙用力翻过身来叫他压着自己,听得白发女子叹道:「雕栏玉砌
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赵煦咦了一声,伸直脖子去瞧那
白发女子,惊道:「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句,你到底什么人?」白发女子哼哼
冷笑,「你问我什么人?我父皇被你们害死,你却问我是什么人!」赵煦又是一
愣,叫道:「你说你是南唐公主?怎么可能?南唐已亡了许多年了!」白发女子
忽然大怒,「不错,整整一百年了,现下便要与你们赵家做个了断!」

  赵煦吃惊害怕不再说话。虚竹在他耳边轻道:「草民不知是皇上,实是罪该
万死!」赵煦哼一声,用力一滚把虚竹翻到身上去,也轻声道:「不知者不罪。」
说着话,眼光斜向柳师师。虚竹见了心道:「这少年皇帝竟是个情种,生死攸关
之际还不忘勾搭女子。」想到这儿,他也努力扭头去寻木婉清。

  柳师师见了赵煦的目光,脸上发热,过来解开绳子,低声喝道:「去墙角老
实坐着,不许出声。」赵煦站起道:「师师姑娘,多谢你了!」柳师师脸上更是
晕红,嗔道:「休要乱叫!我姓刘,叫婕杼。柳师师是我胡乱起的名字。」赵煦
闻言惊喜,忙再道:「那多谢婕杼姑娘!」刘婕杼瞪他一眼,扭身走开。

  虚竹在墙角找了块干净地方扶着赵煦坐下,低声道:「草民如有机会一定助
皇上逃走。」赵煦正无声念着:「婕杼,婕杼……」听他一说,吃惊道:「你若
立此大功,朕不但赦你无罪,还重重有赏。」虚竹一喜,正要继续表忠,却见赵
煦神色古怪,软软地偎在了墙上,接着传来「嘤嘤」两声,转身一瞧,见木婉清
和刘婕杼坐倒在对面,后背软绵绵地靠着墙,眼色焦急,手脚却使不出力,好似
忽然没了骨头,再向南唐公主瞧去,见她诧异道了一声:「清风悲酥!」虚竹脑
筋一转,赶紧假装无力地挨着赵煦坐下,心中奇怪:「难道有人施了迷药,但我
怎么无恙?」

  原来叶丽丝送来的锦盒,是波斯明教给她的唯一嫁妆。盒里除了那本「乾坤
大挪移心法」,便是那三颗「乾坤大补丸」。此丸由千年雪莲的花蕊、九尾雪狐
的精液、冬眠雪蟾的冰涎,三种珍贵之极的稀奇材料混合所制,乃祛寒补虚的不
二圣药,可以祛除从娘胎带出来的先天毒素,使人阳力大增,百毒不侵。常人服
用一颗便受益无穷,虚竹却一气服了三颗,体质自是大异。

  此时磅礴大雨小了许多,南唐公主高声叫道:「是西夏一品堂么?」一个武
士走进庙中,见了南唐公主,大惊跪倒,口称拜见老太妃,接着说道:「小人不
知是老太妃,罪该万死!」赵煦和虚竹听了,都很奇怪这南唐公主如何又成了西
夏老太妃?他们不知:南唐公主在国破后被一个宦官带到了西夏,西夏皇帝为了
掩人耳目,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皇子,称南唐公主是皇子皇妃,后来历经西夏皇
室三代,已无人再清楚南唐公主的真实来历,均称她为老太妃。

  南唐公主厉声喝道:「既知哀家,还不快拿解药来。」武士应着从怀中拿出
一个瓷瓶,起身向南唐公主走去,突似被无形之物击中,口喷鲜血扑倒,手中瓷
瓶咕隆隆滚到南唐公主脚前,显然有人不愿他拿出解药。南唐公主拾起瓷瓶揭开
盖子一嗅,脸色骤变,合上盖子扔到一旁,愤怒叫道:「来者何人?」原来她武
功极高,适才发觉有异,立刻停息闭气,中毒并不很深,没想到这个瓷瓶里并非
解药,而又是「清风悲酥」。她深吸了一口,双腿之下立时麻木,此刻还不知敌
人是谁,但如此处心积虑,定是大敌。

  庙外突然响起了鼓乐声,咚咚咚咚的擂起鼓来。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
鼓声止歇,似有数十人齐声喝道:「五毒教圣姑大驾降临,幺魔小丑,快快上前
跪接!」其他人不知五毒教圣姑何许人也,南唐公主心下却是暗惊:五毒教行踪
隐秘,五个教主凶恶无伦,若尽数前来,胜负实难预料。若自己没有中毒,当然
不惧,全身而退自是不难,现在情形可就难说了。心念至此,便觉赵煦已成鸡肋,
擒之无用,弃之可惜,当即以掌击地,飞身扑去。

  虚竹瞧得清楚,鬼使神差般挡在赵煦身前,他无比仰慕荣华富贵,自然无比
仰慕高高在上的皇帝,迎着南唐公主推出「神龙摆尾」,相击之下,咳出一大口
血来。南唐公主借他掌力回到原处,惊咦一声,正要斥问,嘘溜溜一声响,有人
吹起了铁笛,然后地下籁籁有声,从庙门和残壁游进几条五彩斑谰的大蛇,笔直
向众人游来。虚竹不顾疼痛,惊叫起来:「有蛇,毒蛇!」但见从四处游进的毒
蛇越来越多,如湖涌至,有大有小,昂首吐舌。

  木婉清和刘婕杼被此情形吓得几乎晕去,几条蛇已经爬上了她们的小腿。

  虚竹捂着胸口向二女走去,众蛇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把血咳到了衣襟上,
众蛇对他的血气十分忌惮。虚竹到二女前把躲避未及的两条蛇抓住扔开,木婉清
和刘婕杼眼中均露出感激之色。虚竹见了木婉清的目光,登时精神大振,伤痛减
轻许多,转头见南唐公主正盘坐运气,身周一丈远处聚起一道气墙,上百条小蛇
被挡在外面,密密麻麻,熙熙攘攘,还有两条巨蟒盘旋其中。他小心走去,众蛇
纷纷退避,两条巨蟒也要逃走,南唐公主运劲挥臂,掌风到处,两条巨蟒的脑袋
被打得稀烂。

  庙外笛声再响,群蛇转头后退,南唐公主不动声色,暗暗松了口气,蛇虽伤
她不到,但女子怕蛇乃天性使然,瞧了瞧虚竹,心道:「真是个奇怪后生,看来
他并不属五毒教,若化敌为友,不仅今日可得其助,明年对付那个贱人也多了几
分胜算。」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8 22:33


           第十七回 落花鸟惊飞


  群蛇尽退之后,走入几名背挎铜环的双髻童子,站在庙门两侧一齐躬身,接
着缓步走入两个端着一张竹椅的少女,把椅子放在庙中,在椅旁左右站好,娇声
叫道:「圣姑升座!」只听得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跟着风送异
香,门口出现一个奇异少女,脂光如玉,白腻异常,而头发却如鲜血染过红通通
得披散到腰间,两只手腕各套两枚黄金圆环,金环互击,铮铮有声。

  虚竹眼中一花,大为惊疑,难道什么圣姑,便是这个红头发小姑娘么?

  红发少女在椅中坐定,扭头瞧了瞧虚竹,双眼晶莹黑亮,一闪一闪的睫毛却
是绒忽忽得浓红,眉毛也是细细一条红线,忽然清脆问道:「你是谁呀?」虚竹
正打量她的异样,不由吃了一惊,「我?我姓……姓段。」少女娇媚一笑,嘴巴
弯成了月牙形,唇边向外翻翘,颇显娇憨调皮,「这几百条小龙,我精心训练了
一年多,那两条神龙更是千辛万苦寻来的,怎么对你们这么客气?难道它们也知
道今日遇上了贵客?」少女娇滴滴说毕,从椅上站起,走到南唐公主面前,含笑
一拜:「小蝶替家父丁春秋问候老前辈!」

  南唐公主冷笑道:「丁春秋?他勾搭上了毒蝎子,还认得我这个师伯?他们
两个在哪里?躲着不敢见吗?」小蝶娇叹一声,道:「家母不幸仙逝,家父近日
有事也未能前来,小蝶只得一人来看望老前辈。」南唐公主大出意外,注目瞧瞧
这个小蝶,哼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小蝶展颜一笑,道:「那晚辈就直
言了,听闻老前辈富甲天下,几位叔伯特命小蝶前来,说前辈仁慈体恤,必不会
让晚辈空手而归。」南唐公主眼色一凛,却向虚竹道:「你不要动。」轻飘飘飞
过来骑到虚竹肩上,双腿紧紧夹住了他头颈,再对小蝶道:「废话少说!所有毒
物也都不要藏着了。」小蝶吃吃一笑,「叔伯们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难道前辈
馈赠太多,怕晚辈一人拿不动么?」说完一挥手,那几个童子抽出铜环,哗啦啦
一阵响,把虚竹和南唐公主团团围住。

  虚竹料不到南唐公主如此举动,一时目瞪口呆。小蝶却笑嘻嘻走到木婉清和
刘婕杼跟前。南唐公主见状遥空一掌,那几个童子立刻动作,二个一组,一个踩
着另一个肩膀,围成了严严实实的人桶,挥舞金环攻过来。虚竹眼花缭乱,但觉
身周劲风阵阵,令他呼吸不畅,一动不敢动。南唐公主时而腾空高飞,时而坐回
虚竹头颈,连续砰砰击中童子,那几个童子五窍流血,犹如不觉。南唐公主突然
变招,衣袂飘飘,十指纤纤。童子们陡地退回原处,个个双眼流下血丝。

  此时小蝶两只粉白玉掌刚刚离开木婉清和刘婕杼的头顶。木婉清和刘婕杼双
眼紧闭,双颊凹陷,仿佛死去一般。虚竹见了心头大急。南唐公主怒道:「吸星
大法!卑鄙!」小蝶翘起嘴唇,孩子一般顿足气道:「我卑鄙还是你卑鄙?干么
弄瞎我孩儿?」说完嘘嘘吹了一声口哨,站在人桶上面的几个童子,凌空向南唐
公主扑去,在空中突然身体爆裂,弥漫出一团团血雾,当头罩下。南唐公主挥掌
击散血雨,仍被几滴血粘在了手上。小蝶得意一笑,随即跃起,娇叫:「再接我
一记火焰刀。」双脚勾住房柱,身子横立双掌如刀,接着左臂勾住房柱,右手抖
出腕上的金环,这一招却是击向虚竹。

  虚竹在炽热掌风下,如坠火炉,呼吸为之一滞,又被金环击中左肩,登时剧
痛慌极,飞快摆动双臂,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摆到第十七式,然后双掌向前推
出万钧之力,惊鸿中隐现道道金光。小蝶见这位姓段的沾满了童子毒血,又中了
自己一环,只当他已半死不活,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
雷霆一击,大惊之下,左臂一收,将自己藏在了柱后。

  咔嚓嚓- !连串巨响,墙倒柱断,轰隆隆塌了半个庙顶。

  尘埃落定,一干童子抬着那个圣姑小蝶飞快逃走。木婉清和刘婕杼坐在地上
不停惊着师父。赵煦则缩在墙角,满面尘土,惊极大叫:「救驾!救驾!」

  虚竹见木婉清无恙,放下心来,听见赵煦大叫,心里又是一动,不错,此时
正是逃走的好机会!瞧一眼南唐公主,见她萎顿调息好似受伤不轻,便冲去墙角
抱起赵煦逃出破庙,一口气跑上山,再沿羊肠山道跑下去,见到一个村落,到村
上雇了一辆拉草的牛车,把赵煦放到车上,吩咐牛倌直奔京城。

  赵煦惊道:「卿家要弃朕之不顾吗?」

  虚竹犹豫一下,断然道:「皇上先走,草民断后。」

  赵煦大为感动,双手无力,便让虚竹从他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令道:「卿家
有勇有谋,脱险后拿此牌来宫中见朕!」虚竹收好令牌,再次叩头,目送牛车远
去后急匆匆原路返回。其实他断后是假,实是放不下木婉清,回到破庙,却不见
了南唐公主一行,只在断瓦残垣中见到那个装着「清风悲酥」的白瓷瓶,拾起收
在怀里,随即发现庙外湿泥中有车印向南而去,沉吟片刻,急急追赶,不多时见
到两辆宽大马车停在路旁,四匹马均热汗腾腾。悄悄走过去,听听动静,小心翼
翼掀起一辆车的车帘,见卧着一个陌生的粉衣女子的背影,正一怔间,那女子的
肩膀动了动,跟着慢慢转身,柔媚道:「我的好大爷,你还是来找奴家了!」

  「马夫人!你……」虚竹失声惊叫,背心处一麻,手脚便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虚竹发现两眼黑暗,自己又被装在了布袋里,耳中听得南唐
公主的声音:「你们早些接应,哀家不至中了敌人奸计!」接着,另一个苍老女
声道:「老奴知罪!下回不敢大意了。」南唐公主冷道:「下回?难道你要哀家
再等一百年?」自称老奴的女声道:「杀狗皇帝容易,立国则急不得。但请公主
放心!时机一到,我们里应外合,终报赵氏霸我国土、辱我国母之仇。」南唐公
主大怒:「她也配称国母么?她连作我的姨妈都不配!趁我母后病重,居然勾搭
我的父皇,我母后就是被她气死的!」

  虚竹这时苦思那个苍老声音,越听越觉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忽听南唐
公主又道了一声:「把那小子带来。」虚竹被人拖了几步,眼前一亮,身上布袋
被人除去,揉揉眼睛,见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南唐公主坐在北面高座,孟家老
太太被一个青年男子搀扶着立在南唐公主身前,面上神情很是恭敬。虚竹看着她
大吃一惊,那个耳熟的苍老声音原来是孟家老太太!想不到南唐公主挟持了自己
和皇上,居然是奔孟氏山庄而来。

  「原来是他!是他这个淫贼!」

  虚竹寻声瞧去,厅门旁立有几人,发声女子正是史朝云,现下她换上了素雅
女装,十分美丽娇柔,实难想像她会挥剑杀人。史朝云身后接着闪出一个黑衣劲
装女子,手持长剑向虚竹扑来。

  「住手!」南唐公主厉喝一声,那女子忿忿停脚,向虚竹怒目而视。

  「什么人放肆?在哀家面前动刀动枪!哀家十几年没来,你们眼中便没了哀
家,是不是?」南唐公主缓缓立起,越说越声色俱厉。孟老太太惊慌跪下,簌簌
发抖,气氛一时紧张凝固。

  「回禀公主,那是我家老祖宗的孙女,名字叫做元春。」

  厅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娇脆声音,虚竹转头一瞧,这说话的女子正是上回见过
的孟家二奶奶。

  南唐公主怒眼一瞪,「你又是什么人?」

  那二奶奶不慌不忙回道:「晚辈闺名熙凤,是老祖宗的孙媳妇,不顾大小冒
然说话,请公主姐姐恕罪!」

  南唐公主一怔,「你叫我什么?」

  「公主辈份虽高,却依然年轻美丽,看上去可不就像我等的姐姐么?」

  「哼!胡说八道!」

  「公主训斥的是,以后我只在心里这样想,口上再也不敢叫了。」

  南唐公主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好一个灵牙俐齿。」

  熙凤欠身再道:「禀公主!我元春妹妹素与这位少侠有些误会,方才一时未
忍住冲动,望公主饶恕则个。」

  那叫元春的持剑女子惶然退下,南唐公主也缓缓坐了下去,「小子,我们刚
才说的话你已听见,你想要如何?」虚竹瞧一眼她的脸色,忙跪下求饶。南唐公
主令他说出身份来历。虚竹说自己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患了重疾,丐帮又不容,
由此而浪迹江湖,当初投奔孟家确是饥寒所迫,绝无半分歹意。他此番言语半真
半假,正合孟家对他的了解。

  南唐公主点头道:「难怪你功夫不弱,还不十分惧毒,原来是叫花子出身。」
转而厉声道:「你拼却性命不要,一心一意救那狗皇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虚竹惶恐万分,老实答道:「还未给过什么好处。小的自小穷怕了,只想着能够
温饱不愁。」南唐公主听了微微一笑,哼道:「温饱不愁?哀家可以给你一生一
世也享不尽的富贵。」虚竹虽怕,但并不糊涂,听出此言大有收揽之意,忙以行
代言,只顾砰砰磕头。南唐公主接着说道:「我惜你是块习武苗子,想收你为关
门弟子,你觉怎样?」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虚竹大出意外,但此时只要保得性
命无有不从,当即惊喜之极,起身上前几步,口称师父,重新跪下。

  南唐公主叫虚竹站到自己身后,对孟家众人道:「此徒先前功过相抵,现下
种种恩怨一笔勾销,尔等以后齐心协力,养精蓄锐,与哀家同雪南唐和后蜀的覆
国之耻。」孟老太太率领众人齐声答应。

  虚竹随着众人答应一声,心下却十分茫然,瞧向身旁的木婉清,想着从此可
以与她朝夕相处,又不由喜形于色。

  南唐公主再向孟老太太问道:「我那大徒儿何在?」孟老太太答道:「她向
来独来独往,此时不知在不在园中,老奴这就叫人去请。」南唐公主扬扬手将她
止住,又问:「那个贱种何在?」孟老太太忙道:「公主是问可卿么?她一向乖
巧听话,从未出过玉香楼。」南唐公主吁了口气,「哀家倒想见见。」孟老太太
忙安排人去叫。

  过一会儿,一个袅娜纤巧的女子缓步移入厅堂,挽着如云秀发,头上蒙着薄
如蝉翼的白纱,身上衣装色彩华丽,乃前朝宫装打扮,一袭开领露肩粉衣,襟前
胸衣紧束一双挺突俏耸,行动如弱风拂柳,盈盈跪在南唐公主座前。

  南唐公主顷下身子,显出吃惊神色,「你露出脸来,哀家瞧瞧。」那女子低
头抬起两只手臂,从衣袖中翘出几根葱指,慢慢将薄纱向上撩起,先露出了胸衣
下深陷的乳沟,再露出了粉嫩香肩和修长玉颈,最后将薄纱举在额间,怯怯抬眸
仰首,呈出一张叫人不忍逼视的花容。

  虚竹站在南唐公主身后,几乎失声惊呼,心怦怦乱跳,眼前这女子的容貌竟
与那本春宫书中的裸像一般无异,只是神色大不相同。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
眼角,尽是妩媚;而这女子惊羞娇怯,春泪欲流,眼睛便如正滴出水来,犹琼荷
凝露,望之令人不由心碎。南唐公主忽然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厉喝:「滚!滚出
去!」众人皆吓了一跳。那女子娇躯一颤,薄纱滑下手指,惊慌站起,哆哆嗦嗦
向后移步,肩头瑟瑟发抖,退了几步后转身碎步离去,只余袅袅芬芳。

  南唐公主闭目深叹,接着向厅上挨个看了一眼,问孟老太太道:「你家未曾
婚配的嫡亲公子可有?」孟老太太回道:「老奴嫡系孙辈现只有四人,两个仍未
成家。」说完瞧瞧身旁男子,接道:「这个唤做孟宝玉,现年十九。另一个唤作
孟灿玉,现年十五,因他年幼,没有命他前来。」南唐公主仔细打量一番那个孟
宝玉,再问:「这两位公子可曾定婚?」孟老太太回道:「咱非常人家,未敢轻
易联姻。」南唐公主欣然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作主:我这徒儿婉清许配你家
宝玉,婕杼许配你家灿玉……」不待她说完,木婉清和刘婕杼齐声惊叫:「师父,
不可以!」刘婕杼扯住南唐公主衣袖,跳着叫道:「徒儿不要嫁人。」木婉清则
连连摇手,满脸通红。南唐公主拂袖发怒:「好没规矩,休再多言!」自顾问孟
老太太道:「你意下如何?」孟老太太欣喜道:「公主做媒,当然最好,老奴这
里替劣孙万谢公主赐婚大恩。」

  虚竹在旁听得明白,只觉心中刺痛,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你怎么去
嫁旁人?」木婉清和刘婕杼此刻惊羞万分,一个用手指卷着衣袖,一个跺脚急出
了眼泪,都没留意他念叨什么。南唐公主却听到了虚竹的自言自语,侧身见他正
痴痴盯着木婉清,心里一惊:早该想到的,不然他逃走了怎又回来,原来这个臭
叫花子看上了婉清!想了一想,不顾两个徒儿哭闹,站起宣布:「哀家这个关门
弟子,经哀家用心调教,日后必成大器。哀家也作主将可卿许配于他,今日成全
三对佳人眷侣,哀心甚慰!」

  孟家众人又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虚竹也惊得合不上嘴。

  孟家将南唐公主师徒安置在大观园内的怡红院。木婉清和刘婕杼继续纠缠着
师父哭闹,南唐公主怒道:「你们功力已失,再难大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
年龄,师父为你们找好归宿,你们竟不知好歹,难不成让我毙了你们?」二人不
敢再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虚竹则整日发呆,心里时喜时愁,想着与木婉清的
春风销魂,又想着可卿的绝色和南唐公主所说的一生一世富贵。

  第二日,南唐公主将虚竹叫到身边,说她还有个大徒弟,名叫李梦如,江湖
人称玉罗刹。虚竹失色苦笑,这个女魔头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师姐。南唐公主接着
向他告知了可卿的身世。原来孟家老太太所称的国母,即南唐公主的姨母,闺名
周薇,世人称之小周后。南唐降宋后,大宋皇帝赵匡义垂涎小周后美色,假借太
后名义,数次召入宫中凌辱,其后,小周后产下一子,秘密寄养孟家,子嗣传下
三代,如今只余可卿。南唐公主说完,古怪一笑,问虚竹道:「可卿的容貌几乎
是我姨母当年再生,当为世间绝色,师父安排这门婚事,你可满意?」虚竹张口
结舌,跪下磕头,心里忽闪过一个念头:「她见了可卿那么生气,会不会就是因
为可卿生得像她姨母?而她将可卿许我,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可卿?」

  几日之后,南唐公主召集众人说要回西夏继续闭关修习,转年即回,亲自来
主持三个弟子大婚,随后交代木婉清和刘婕杼安分守己,又嘱咐虚竹多向两个师
姐讨教本门武功,交代完毕,飘然离开。

  南唐公主前脚刚走,那个孟宝玉便来怡红院纠缠木婉清,见了木婉清头上的
凤头珠钗,说道:「我孟家丢失的传家之物,鬼使神差般落到姑娘身上,真是前
生有缘。」虚竹听了肚里含酸,当初他恳求木婉清收下这枚珠钗,现又唆使她还
给了孟家,使得孟宝玉好生无趣。孟老太太见了凤头珠钗,便知当日遭劫确与虚
竹有关,心里暗恨不已,也恼他在南唐公主面前慌说自己毫无歹意,只是如今不
好再提此事。

  没过几日,人称凤姐的那个二奶奶来到怡红院,说园中所居都是内眷,虚竹
在此诸多不便,传出去难免有人会说木、刘两姑娘的闲话。木婉清和刘婕杼闻之
有理,催促虚竹搬出了怡红院,请孟家另行安排。而孟家把虚竹依旧安排在大观
园外的「丝竹馆」,明显露出轻视和嘲讽之意,且不准他进入大观园。虚竹嚷着
要见师姊,回回受到百般阻拦,直至他暴跳如雷,一掌打折一颗大树。孟家众人
纷纷咂舌,不敢再轻易招惹。

  虚竹终于见到了木婉清,木婉清却对他不理不睬,而且头上又戴着了那个凤
头珠钗。原来孟宝玉天天来此献殷勤,木婉清见他面如满月,神采丰朗,且温文
尔雅,博学多才,比段誉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觉渐渐纳其柔情蜜意。虚竹大为
惊慌,慌张表露心迹。木婉清对他嗤之以鼻,并话里话外讥讽他是个淫贼。虚竹
惊问其故,才知马夫人曾来哭诉,把他在丐帮的丑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虚竹惭
愧绝望,心知如此一来,已几无挽回之望,羞恼之下,脱口而出:「就算我万般
不好,你也早是我的人。」木婉清听了即刻翻脸,举剑乱挥,嚷道:「师父受了
你的骗,我可没认你这个无耻之徒作同门。」

  虚竹垂头丧气逃回了丝竹馆,气得手足发抖,忽然记起阿朱那句话:「梁园
虽好,终非久恋之园。」心想:「孟家不怀好意,自己寄人篱下,远不如与阿朱
游山逛水来得轻松愉快。」他虽念及于此,但既不甘心木婉清被别人得去,又不
忍轻易放弃到手的绝色美人和南唐公主承诺的富贵安逸。


           第十八回 不醉从此醉


  几日后,虚竹的郁闷渐渐消去,随遇而安本是他的天性。溜溜达达到了丝竹
馆附近的梨香院。许多小女孩在内学习女红和礼仪,管事的人称薛姨妈,乃当朝
孟太师妻妹,中年寡居,风姿嫣然,其体态婀娜,端眉凤眼,倒有几分似那二奶
奶熙凤,所不同的是这位薛姨妈性格温和,待人和蔼可亲。一来二去,虚竹便成
了梨香院的常客。薛姨妈膝下一子一女,其子薛蟠在市井街头聚众结伙,人称小
霸王,他与虚竹一见如故,二人情趣多有相近,常常结伴出入花楼酒肆,大有相
识恨晚之意。

  这日,虚竹闲极无事又来梨香院小坐,薛蟠一早出去会朋聚友,薛姨妈与虚
竹见得熟了,也无须客套,便叫人摆上几碟小菜,由虚竹自斟自饮,她自拿一叠
针线陪在下首。

  虚竹酒量从来就浅,几盅过后面赤眼直,晕晕乎乎听薛姨妈说起过几天要去
看望女儿,细问得知:几年前薛姨妈一家来到孟府,正遇孟娘娘省亲,娘娘见薛
姨妈的女儿薛宝琴才貌双美,便想将其收在身边。薛姨妈当然舍不得,想来想去
又指望女儿从此攀上金枝。薛家出自望族,家道本十分殷实,但孤儿寡母,生财
无路,再加上薛蟠挥霍无度,家底已日见拮据,不想女儿一走便没了消息。薛姨
妈日日挂念,终忍不住要赴京探望。虚竹忙举杯相送,又多吃了几盅,连连感叹
自己以后在孟家再没了知心人,说着目光在薛姨妈身上游来游去,心里暖洋洋得
蠢蠢欲动。

  薛姨妈是过来人,佯作不见他的贼眼,半嗔半笑道:「吃好了就回去歇着,
小心醉出笑话来,让未过门的媳妇听到。」虚竹确实有些醉了,听了薛姨妈的笑
嗔,反愈多了几分放肆,嬉笑道:「男女滚到一块儿,不就是那点事儿,什么笑
话不笑话。再说姨妈这一走,不知多久才回来,可真要叫我想苦了!」说着竟伸
手握住了薛姨妈的白手。薛姨妈挣出手来,脸色一变,勉强道:「瞧瞧,说醉就
真个醉了。」不料虚竹摇头晃脑,好似坐个不住,歪身又靠了过来。薛姨妈骇然
推搡,气得满脸通红,就在将怒未怒之时,屋外传来薛蟠大笑。

  虚竹立时醒了酒,慌张正身危坐。薛姨妈回手「啪- !」不轻不重掴了他一
个耳光,手未及缩回,薛蟠已进屋哈哈笑道:「今日捡个便宜,那小丫头到底叫
我亲了一口。好香啊- !好香!」薛姨妈忽地立起,横眉立眼大叫:「良心叫狗
吃了?耍甚么酒疯!没大没小!难为我平日里疼你。」薛蟠顿止笑声,当即发愣,
他平时醉酒,母亲只是劝劝,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大怒。虚竹尴尬嗫嚅道:「好姨
妈,看在薛兄弟年轻的份上……就饶他一回吧,决计不敢了!」薛姨妈见他心里
明白,不再作声,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薛蟠大为扫兴,摇摇晃晃坐下,端起虚竹的杯子一饮而尽。虚竹想起他刚才
说的话,随意问道:「你说什么好香?是那个袭人么?」薛蟠听他一问,又得意
洋洋,摇头大笑,「哈哈!这回不是她。」接着俯身小声道:「她身上可不如今
日这个香,我说的是玉香楼的小丫头。」虚竹吃惊叫道:「香菱?」薛蟠一怔,
随即又是一阵大笑,「我倒忘了,那小蹄子该是你的人呢!多时未见,草鸡长成
了凤凰,我抱上亲一口,她逃得倒快,但我已经嗅出来了,呵呵!这丫头多半是
只小白虎。你知不知?白虎女子都有奇特体香,连屁眼儿里都是香的。」

  虚竹听到这里,记起了香菱的长辫和那张可爱之极的小脸蛋,不禁酸溜溜叱
道:「她才多大年纪,做么欺辱她?」薛蟠再吞一杯酒,「哼!下手晚了,那块
香肉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兄弟你的。」虚竹疑惑道:「此话又怎说?」薛蟠斜他
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玉香楼那点事儿早跑风了,不过兄弟既不知,那就当
哥哥我胡说。管他什么绿帽子、红帽子,只要有得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
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兄弟你说是不是?」虚竹听得心里一咯噔,疑
道:「什么绿帽子红帽子?你倒是说个明白。」薛蟠倒在炕上大笑,「哈哈!偷
有主的是送绿帽子,替人开封是送红帽子。兄弟头上戴着又红又绿的一顶,倒还
来问我?」虚竹吃惊再问,薛蟠却死猪般睡过去。

  虚竹次日再去找薛蟠,薛蟠躲着不见,薛姨妈也不理他,自顾忙碌着收拾上
京的细软。虚竹回去闷在屋里,无聊之极便运习乾坤大挪移,丝丝气流在体内转
来转去也是有趣,不知不觉可混去半日。如此五六日,薛蟠突然上门道:「我明
天即要进京,现和你去个地方,保管你瞧了有趣。」

  薛蟠带虚竹来到城内,呼应了一帮混混,到了一间妓院,吆五喝六,闹了一
阵之后,大叫:「好了,正戏开始。」双掌一击,四人抬着两张木椅进来,椅上
各绑了一人。虚竹大吃一惊,椅上竟是马夫人和香菱。马夫人消瘦许多,额头越
显宽大,眼神却似更加灵活;而香菱比他初见之时长高不少,体态已有了绝色丽
人的影子,只是稚气十足,惊恐万分,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你……你如何抢人?抢大观园的人?」虚竹叫了起来。

  「什么抢?我是名正言顺买得,有字据为证。」薛蟠瞪大眼睛叫道。

  「什么?孟可卿为何卖了香菱?」虚竹更加吃惊。

  「孟可卿?她哪里姓孟!我听说她只是老太太从养生堂里抱来的,至多算是
半个主子,这事她说了不算。」

  虚竹见薛蟠不知可卿的真实来历,一时不好再接话。薛蟠瞧瞧他,接着得意
笑道:「小康这只肥羊一来,她就没跑出我手,如今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园子
里主事的都打点个遍,她女儿那只白嫩嫩的小羊羔也是我的了,哈哈!」

  虚竹愣了一愣,惊呼:「女儿?你说什么女儿?」

  薛蟠诧异瞧他一眼,「兄弟竟然不知么?香菱是小康在孟家的私生女,至今
没人清楚奸夫是谁?小康这贱人下面那张嘴软,上面那张嘴硬,不过我早晚叫她
吐出真话来,园子里带把儿的总是有数,要说奸夫么,跑不出那几个。」

  虚竹吃惊瞧瞧马夫人和香菱,他一直奇怪马夫人怎么会出现在孟家,不觉出
声自语:「真想不到!她是孟家的人。」薛蟠在旁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除了
孟家,还有谁家能养出这等尤物来。」

  原来马夫人是孟家一位奶妈的女儿,乳名小康,来历也是不清不楚。小康五
岁那年,母亲去世,孟家一位老爷嗜好幼女,见她生得白净就收入房中。十多年
后那位老爷病入膏肓,仍借助器具纵欲不止,稀里糊涂死在小康床上。不料过了
一年,小康突然产下一胎女婴,死活不肯说出真实来路。孟老太太看在小康母亲
份上,收留了女婴,将小康嫁给了一个叫花子,却也想不到,那个叫花子后来当
上了丐帮副帮主,虽然仍是叫花子,却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孟老太太每回提
起此事,总叹小康终是有福之人,谁知又出了谋杀亲夫一事,马夫人逃出丐帮后
无路可走,投回了孟家。

  虚竹从薛蟠的笑谈中弄清了原委,见香菱一直惊泣不止,心下不禁恻然,愤
愤道:「既然是买的,不是抢的,为什么还要绑着?」薛蟠一愣,叫道:「绑与
不绑有什么分别?来人!松绑!」有人来给马夫人母女解开了绳子,马夫人扭了
扭腰腿,香菱却不敢稍稍动弹。薛蟠冷色道:「这是谁家规矩?主人坐着,奴才
们也敢坐着?」香菱一听手足无措,惊慌离椅立起。马夫人淡淡一笑,挺身也慢
慢站起。薛蟠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香菱吓了一跳,当即脸
失血色,扑通跪下。马夫人犹豫一下只得随着跪下,当初她在丐帮是人人尊敬的
副帮主夫人,数万弟子对她恭恭敬敬,现下却任人当众凌辱。

  薛蟠见虚竹神色尴尬,暗暗好笑,咳嗽一声,道:「我本打算将她们一并带
去京城,母女叠在一块儿肏,但哥哥不愿吃独食,因此临走叫兄弟来玩个彩头。
规矩么,就是一人做了什么,另一人跟着同样做,做不上来便是输了。」说着从
怀里拿出两张字据,笑着拍在桌上,继续道:「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头一把的彩
头是小康,你出题;第二把的彩头是香菱,哥哥我来出题。怎么样?」说完不待
虚竹应允,便道:「开始吧。」

  虚竹一想便明白,谁出题谁占胜算,薛蟠这是存心不将香菱输我,只将马夫
人送个顺水人情,必是忌讳马夫人牵涉丐帮命案,不敢带她去京城。马夫人这时
向虚竹投来暧昧目光,虚竹察觉了,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寻思片刻,手掌
运力在桌上一按,待拿起手来,桌板已留下一个凹进去的清晰手印。虚竹研习乾
坤大挪移后,已能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收发自如。

  薛蟠领头叫好,显然对输掉这场毫不在意,接着从桌上的两张身契中抽出马
夫人那一张,笑着递给了虚竹,「兄弟好武艺!小康这烂屄归你了,听说你们是
老相识。下一场么,哈哈!兄弟,我和你比酒量。」众人一听,齐声大笑,都知
虚竹酒量最浅,平日撑不到十杯即倒,而薛蟠却是有名的海量,薛蟠也自觉胜券
在握,叫道:「用杯子太费时,拿大碗来!谁赢谁结帐。」

  虚竹瞧瞧哆嗦的香菱,心中不由发叹。香菱突地向他抬起头来,泪眼中闪出
发亮的恳求之色,虚竹登时胸口剧震。
  
  小厮取来两只大碗,一大坛酒。薛蟠满满斟上两碗,笑道:「咱两个先来对
饮十碗,如何?」虚竹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不由激愤上涌,心想最多
不过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胸膛一挺,端起一碗酒,凭一口不忿之气咕
嘟咕嘟喝下去。薛蟠见他喝得这般豪爽,颇出意料之外,也仰脖喝干,跟着又斟
了两大碗,见虚竹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发笑,知他等不到第二碗,不出
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这一碗便是半斤,虚竹半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勉强
端起第二碗,喝了一口便烦恶欲呕,五脏六腑都在翻转,只得紧紧闭口,不让酒
水呕将出来。突然丹田一动,真气开始翻搅激荡,酒气与真气相混,便和当日中
了阴阳合和散的感觉极其相似,当即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便觉龟口辣热,酒水
缓缓尿出,暗叫:「妙啊!」慢慢将酒喝尽,酒水顺着裤腿流到桌下,众人皆未
察觉。薛蟠见他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
道:「兄弟今日酒量大增,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虚竹微笑着端起毫
不犹豫喝下,呼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却是为
了美人而千杯不醉。」说完瞄了香菱一眼,见她含羞低头,犹如含苞芙蓉,心中
当下一荡,心想:她比她母亲可美多了!她父亲定是个俊雅人物,不然怎会生出
如此美丽女儿。

  薛蟠见虚竹漫不在乎连尽三碗烈酒,心里有些惊慌,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
两碗,再给他斟了两碗。虚竹轻描淡写喝了下去,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登时
惊动了众人,楼上楼下的嫖客,都围过来看他们喝酒。「再拿酒来。」薛蟠叫道,
舌头已有些硬了。那小厮又去抱了一大坛酒来。虚竹和薛蟠你一碗,我一碗,只
一会儿时分,两人又都喝了三碗。虚竹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薛蟠却已是面红
耳赤,摇摇晃晃,一看便知胜负已分。但薛蟠为香菱花费了许多心思,如何肯轻
易认输,堪堪再喝两碗,仰面咕咚倒地,酒水从口中高高喷出,落下来淋了自己
一头一脸,顷刻间醉得不醒人事。

  虚竹又得意又好笑,收起香菱的字据就要起身,突然发现裆下连着两腿都湿
漉漉得极不舒服,忙又坐下。小厮过来要酒钱,他伸手入怀,反复摸索,囊中羞
涩一望而知,带来孟家的几千两银子不知不觉所剩无几。马夫人过来从身上取出
一个绣花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回身携了香菱的手,笑道:「咱们随这
位大爷走吧!」

  回到丝竹馆,虚竹到里屋换了衣服,出来见马夫人和香菱坐在桌旁,顿心花
怒放,装模做样咳嗽道:「还不来服侍爷。」香菱紧张地瞧着母亲,马夫人此时
在女儿面前有了些正经模样,回头问道:「你如何养活我们娘两个?」

  虚竹没有应声,一仰身倒在床上,肚中残酒烧得他浑身发热,斗酒时没有觉
出什么,现下则阵阵发晕,突然大喝:「给主子捶捶腿!」香菱要起身,手臂被
母亲按住。虚竹勉强又叫:「跪下!」说完自己也觉得底气甚是不足,扬一扬手
醉道:「滚吧,哪来的回哪去。」他刚才运了好一阵内力,此时倦意和酒意一起
涌来,呼呼睡去。

  醒来见房中已暗,甚觉寥落,想起薛蟠的飞扬跋扈,忿忿不平:「我怎什么
当不成主子?」恼羞之下,拍着床板喊了一声:「跪下!」不料话音刚落,听见
腻声笑道:「主子,奴家跪得腿早就麻了。」虚竹呀得一声坐起,他对马夫人仍
心有余悸,昏暗中见她伏在床脚。「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主子命奴家跪下的吗?」

  虚竹愕然想了想,还是疑惑,「起初你为什么不跪?」

  马夫人掩口娇笑,「奴家跪下,主子已经睡了。奴家一直跪着等主子醒来。」

  「我还叫你们给我捶腿呢?」

  「不是说了等主子醒么!」

  马夫人嗔着跪行几步,扶正虚竹两腿,轻捣拳头,斜眼荡意如丝。

  此刻屋内不见了香菱,虚竹忽觉此事像是薛蟠给他开了个玩笑。但见马夫人
淫荡如初,记起当日她也是这般给自己捶腿,于是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马夫人轻
轻挣扎,「奴家给主子倒杯茶去。」虚竹心里一凛,用力将她按翻在床,「小淫
妇,今日可不能由你了,怕你一个不小心,再往茶里掉了什么东西。」

  「啊呀!人家疼,不会轻些!」

  虚竹听她叫疼已听得熟了,伸舌堵住她嘴,问道:「香菱……真是你生的?
她爹爹……是谁?」

  马夫人吮着他舌头,含糊道:「你们怎么都问这个?那冤家……都说他是风
流情种,我求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走了。我第一次……那么
快活,也平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虚竹抬身笑道:「难道你不恨我么?看我如何整治你!」说着一撕,笑容当
即顿在脸上,见昔日白腻的双乳此时青紫相间,左乳尖贴上了一块薄纱布,甚是
平整,还有血渍渗出,显是没了乳头;右乳头还在,但干瘪皴裂,上下两排血红
牙印,另有两道疤痕一直延伸去了腹肋。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虚竹惊叫着解开马夫人衣服瞧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见她腰背上布满了
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还在流着脓水,望之十分可怖。

  马夫人扭头盯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的表情。

  「大惊小怪做什么?爷的后背不也有两溜疤痕么?」

  「你这也是叫人烫的?」

  「哼哼,不只是烫,还有鞭子抽,刀子割,指甲掐,蜈蚣咬。」

  虚竹听得头皮直麻,相比这些,自己使用蜡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是谁下的手,薛蟠那厮?」

  「嗯,他下手是重了些,不过他可没有宝玉少爷的花样多。宝玉少爷最喜我
身上的香,也最是淘气顽皮。」

  虚竹几乎不敢相信耳朵,万万想不到浑身高雅斯文的孟宝玉,居然做出这样
的事来,「你做什么了?他这样对你?」

  马夫人笑而不答,忍痛坐起,摸进虚竹裆里掏出来一瞧,吃惊道:「爷这宝
贝还没长到头么?怎么越发吓人了。」

  原来虚竹自服了乾坤大补丸,坚挺起来便比以前粗长了一圈,茎头尤其鼓胀
雄硕,足有鸡蛋大小,虚竹自己瞧了都觉惊心,但对着眼前的半身伤痕,却不知
如何下手,便用茎头敲了敲马夫人的嘴。

  马夫人张口吞下去,唔唔着嘟囔:「也不知人家……前生欠了什么债,走了
一个,又来一个……都是你们姓段的……」

  虚竹眯眼哼唧:「我们姓段的谁又折磨你了?」说着捏了一下她乳房,恰是
没了乳头的那一只,疼得马夫人一皱眉。

  「奴家怕,不要打那里,要打就打屁屁。」

  虚竹不由惊叹:「真是服了你,身子烂成这样,还不忘找打。」

  门外突然传来抽噎声:「求求主子,放过我娘,菱儿再不敢偷着跑了。」

  马夫人扑地吐出茎头,抬头哂然一笑,整理一下衣服,下床打开房门,似笑
非笑道:「你这孩子,怎又回来了?」说着把香菱拉进屋,又叹道:「唉!女儿
家早晚要和娘一样哩。」虚竹听了这话,想起薛蟠说过的「叠在一起肏」,心中
大动,摸了摸裆里的胀痛,满脸涨红。马夫人回头向虚竹嘻嘻一笑,再对怀中香
菱道:「你听娘话,先出去玩会儿。」香菱却向虚竹跪下,「求求主子,别再打
我娘了。」瞧她稚语痛哭,虚竹哭笑不得,犹豫一下,道:「香菱,你安心回玉
香楼吧,到时我和你娘去找你。」说完心里美滋滋想,以后玉香楼里一个大美人
可卿,一个小美人香菱,她们并头躺在床上,再跪着一个光溜溜的马夫人,那会
是何等香艳!马夫人似乎看穿了虚竹的念头,暧昧笑道:「到时她多半叫大老爷
带走了,相比那个妖里妖道的糟老头子,我倒更愿意这孩子随你。」

  虚竹听了一怔,叫道:「除了那呆霸王,难道还有什么老爷也敢去抢人?」

  马夫人向他诧异一瞧,噗哧笑道:「玉香楼早就是大老爷的了,可笑你来了
这么久,竟然还不知么?」

  虚竹想起了薛蟠的酒话,脑袋轰得一下。

  「你说什么大老爷?哪个大老爷?」

  「原来你真得不知!还有哪个大老爷?自然是这府里的大当家,他一向喜欢
炼丹用药,你那娇滴滴的未过门娘子早被他养成了熟烂烂的药人,遇到你这么生
龙活虎的……嘻嘻,必定经受不住哩!咯咯……你捡了一个天大便宜,自己却还
蒙在鼓里。」

  虚竹听得瞠目结舌,心里又麻又痛,像被猫抓了几下。

  马夫人接着叹道:「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孟家爷们什么都不缺,就少男人
的生龙活虎,个个好似得了软病,就说那孟宝玉吧,他那东西……咳!总像霜打
的茄子,瞧他那个急死人的鬼模鬼样,真是笑死人!」虚竹正头昏脑胀,听到孟
宝玉,心头又是一惊,这个东西如此糟蹋人,那日后对木婉清……?不行,我要
去告诉她。旋即想到木婉清绝不会相信自己,怕是只听得半句便会捂着耳朵乱叫,
然后拿出剑来乱刺。

  虚竹焦急走了几圈,气急败坏道:「给我戴绿帽子,我操你们屁股!」

  香菱藏在母亲怀里,突闻这句,浑身惊颤,马夫人却笑得乱颤,虚竹恼怒地
瞧瞧她,忽想问一句:「你为何在木婉清前坏我名誉?」刚要出口,想到了她身
上的伤疤,心里又道:「也不必问了,何况我本就没什么名誉。」

  马夫人见了他的目光,收笑说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现在的孟家,他们
人人只想着淫乐,无人想着保全富贵,总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虚竹听了此话,心念一动:「难怪她能扳倒乔峰,果然有些见识。且不说孟
家谋反,单单说那个可卿,寻根问底该是小皇帝的亲戚。孟家私养公主便是天大
罪过,便是南唐公主知道了他们通奸也会很生气。待我去捉奸在床,回头再与他
们理辩!」想到这里,问香菱道:「那个淫狗大老爷何时在玉香楼?」香菱战战
兢兢回道:「我从未见过大老爷,不过夜里听到过有人说话。」

  这时小厮送来晚饭,母女二人都说不饿,虚竹一人吃了,边吃边问玉香楼的
方向和路径。吃过饭,等到天完全黑了,出房向大观园奔去。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19 23:43


            第十九回 小楼夜来香


  虚竹到了大观园的院墙外,伸出一掌运劲一推,砖泥松垮,在墙根处轻易推
出个塌洞,然后钻进园内,躲在树影花阴里寻到了香菱所说的小院,只见一个小
巧阁楼,静寂无声,二层灯火大亮,而一层只有一角闪着昏暗烛光。撬开角房的
窗户跳进去,清香盈鼻,尽是女子摆设,这该是香菱住处。出了角房,沿梯上了
二楼,从门缝向里窥视,便觉一股甜香溢出,心里不由说了几声「好香!」见房
内空无一人,轻轻推开门,眼中富丽堂皇,春意盎然,迎面一幅彩画,画着一个
美人在海棠下春睡,那美人国色天香,分明就是可卿,神色和春宫书上的裸女极
其相似,左侧榻上纱衾半展,鸳枕斜放,香炉里还飘拂着缕缕轻烟。虚竹顿觉眼
饧骨软,暗道:「这间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出房再登向三楼,听得了
细微的说话声,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那药服了半年……还未见效吗?」

  接着是一个沙哑男声:「已见些效果了,你摸着没觉有些硬了?再服些日子
准让你美死,现下让我吸吸……呵呵,越来越香了。」

  「唔……爷吸尽了才好……今日服了三遍药……嗯……肚子还是胀。」

  虚竹听得又是心荡又是愤怒,咬牙切齿想了想,回到二楼闺房,撕出一条被
面蒙在脸上,然后端起墙角一只蜡烛,嗖嗖上楼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但觉脚底
柔软如棉,不由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充鼻皆是奇香。

  一男一女同时惊呼,床上两个赤体慌张分开,可卿惊叫着躲去了床角,男子
颤音叫道:「是谁?」虚竹举起烛光瞧了瞧,上前几步揪他下来,见这位大老爷
头发灰白,瘦骨嶙峋,胡须瑟瑟抖动,正哆哆嗦嗦问着:「什么人?」虚竹嗅到
他口中的菜窖腐朽之气,心里越发厌恨,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将他凌空拎起,气哼
哼道:「此时不必多说,明日再来找你,先给你留个记号。」说着拿烛火往他下
身燎去,兹拉拉- !烧出一股毛发焦糊味儿。大老爷被掐得喉咙咔咔轻响,蹬着
腿说不出话,两眼一翻,闭过气去,身子一沉,竟扑灭了烛火。

  虚竹眼前忽然漆黑,又听得可卿一声尖叫,不由得心慌胆怯,丢下大老爷匆
匆逃走,出了玉香楼小院,气冲冲得在月下急行。走着走着,忽见树丛中好似飘
过一影,停步一惊,四下看看,只听得树梢哗哗作响,便疑自己花了眼,继续向
前走了一段,树后突然闪出一个散发女子,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张牙舞爪
向他扑来。

  「啊- !」虚竹大叫一声,头发直竖,心跳立止,却见那女子挥动的双手竟
是降龙十八掌!一见到熟习招数,虚竹立刻清醒,一边躲避一边叫道:「谁!想
干什么?」这女子并不应声,舞动双臂从他面前经过,只见她眼底通红,眼珠转
也未转,直勾勾盯着前方,身上仅着红色肚兜和绿色里裤,发出滚滚热力,虽在
夜风寒重之时,也能觉出灼热逼人。

  虚竹定下神来发现这女子的背影竟是史朝云,登时惊异之极,跟着她见她将
降龙十八掌一遍遍打过,套路极其娴熟,只是轻飘飘地没有丝毫掌风,一双赤脚
疾走不停,在树木中绕来绕去,突然消失不见。虚竹蹑手蹑脚寻过去,见她仰面
躺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疲惫不堪。

  虚竹这时已然想到,史朝云必是在给自己解读时偷学了降龙十八掌,但却想
不出她为何如此怪异,像是中了邪一般,待小心接近过去,见她又像是得了什么
重病正在发着高热,此刻双眼紧闭,满脸通红,呼呼喘着灼灼热气,似乎体内燃
着熊熊大火。虚竹纳闷地瞧瞧四周,心想:「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身旁怎么没
人照料?」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色迷迷地细细打量。

  史朝云本就十分秀丽,现下则如玉女怀春,娇艳胜火。

  虚竹唤了几声:「史姑娘!史姑娘!」试探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手掌,触之
滚烫,在他一触之下,史朝云体内盛火似乎烧得更加猛烈,扭身摆头,双手拉扯
肚兜,似乎不耐躁热之极。虚竹趁势帮她褪下红色肚兜,裸出一对滚热妙乳。

  史朝云似乎觉得好受了些,摊开手脚,软绵绵的不再乱动。

  虚竹静候一会儿,再试探着相触,摸了摸火烫的脸颊,又轻轻捏了捏烧得通
红的乳头,见史朝云闭着双眼似乎毫无知晓,不由又惊又喜,怎肯错过这从天而
降的好事,轻轻脱去史朝云的里裤,小心翼翼摸出满掌的火烫,毛茸茸的幽谷里
正冒着丝丝热气,烧得虚竹血脉焚张,再无犹豫,迅速褪下裤头,趴下去一只胳
膊肘撑住身体,一只手扶着青筋怒张的恶茎,忙不迭拨草寻径,突兀挤入一团火
烫之中,秘道异常火热狭窄,像是四处冒着岩浆。

  史朝云似有所觉,眉越蹙越紧,头开始摇来摇去。虚竹心里焦急,抓住茎根
儿持续用力,突然挺进了一大截,当即被刮得极痒,又被烫得发麻,全部意念不
觉凝聚起来去捉这股痒麻,浑身忽抖个激灵,茎头簌簌急颤起来,抖得史朝云噤
鼻一声娇哼。虚竹吃了一惊,匆匆闯去燃烧的花心,一下子抱紧,登时仿佛抱住
了一团火炭儿,火热的双乳熨着他的胸腹,火热的蛤唇烤着他的茎囊,火热的红
唇又向他喷出了满口香热。虚竹不由越抱越紧,抵着花心越揉越深,忽然发觉有
些力不从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泄出了滑精,便再次使出「鸡巴神功」,继续使自
己融在那团火烫里,茎头的这一次急颤,终将秘径抖得通畅,火热的肉壁微微收
缩起来,倏忽溢出了烫忽忽的淫水。

  虚竹蠕动着开始抽动,从史朝云眯开的眼缝中,见红色渐渐消退,但始终空
洞迷离,不禁又生了疑惑,她也不大像是患病发热,倒像是服了什么春药?

  其实,虚竹只猜对了一半,史朝云确不是得了重病,但也不是服了春药,而
是练功走火入魔。那日,史朝云从虚竹手中接过降龙十八掌心法,翻了两页便知
是难得的武功秘籍,因此当天没有归还,暗暗抄录了一份。其后,她在给虚竹解
读时,发现这门掌法至刚至阳,并不合女子体质,因此一直没有修炼。直到前些
日子,庄丁阻拦虚竹进大观园,虚竹怒而一掌打断碗口粗的树干。史朝云得知暗
暗惊奇,回房翻出心法硬行修练,结果阴脉日衰,阳脉日盛,待发觉不妙,经脉
已经逆转,每每心神迷乱有如梦游一般无知无觉游荡,今夜正被虚竹遇到。此时
内力被尽数吸去,遍体淋汗,体热渐渐消退,流荧的双眸越来越明亮,突然开口
问道:「你是谁?」

  虚竹吃惊止住动作,慌张之极道:「姑娘……我……我……」却见史朝云继
续问道:「是梦么?我这是在做梦么?」虚竹大出意外,忙接口道:「对对,你
是在做梦。」史朝云露出疑惑之色,「是梦么?怎这么清楚,却又醒不了,你的
眼睛……好亮,你叫什么?」虚竹一怔,见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嗫嚅道:「我
是……是梦郎。哦,对了,我就是梦郎,你是梦姑。」史朝云努力想了想,喃喃
念着:「梦姑……梦郎……」慢慢又合上眼,似乎想得累了要继续梦去。虚竹被
她一语惊去了极亢,此时空落落得好生难受,小心又动了几下,见史朝云没有再
醒来的意思,呼吸却变得粗重,膛道里也愈发滑腻,忽然想到,难道这是「鸡巴
神功」的缘故?这门神功在甘宝宝和叶丽丝身上一用便灵,对这个金陵女侠应该
也不会错。念及于此,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鸡巴神功」。

  史朝云微微一颤,挺起了胸膛,「嘤—!」的一声,绷直纤长玉颈,细小似
无的喉结上下抖动,开始不住娇哼。虚竹便以为自己想得不错,渐渐放开手脚尽
情抽添,只见史朝云脸上余霞未尽,又添了浓浓春红,露出一丝迷眸,接着再慵
懒合上,似乎已无力从梦中醒来。虚竹越发没了顾忌,抬起史朝云双腿,顶得妙
乳乱摇,心里大为得意。「哼哼!你瞧我不起,还偷了我的降龙十八掌,反说我
是个淫贼,现下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任我淫。」他从玉香楼出来时,心中有如
堵着铅块,此刻一扫而光,想起薛蟠的那句话来:「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有得
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于是抱起湿
漉漉的玉股开始迅疾冲刺,气喘吁吁在心里叫道:「我也送你们一顶,这么热这
么紧,肯定是个红帽子。」眼见史朝云越哼越急,翘起小腿轻颤,花心里忽淋出
异样粘烫,淋得他腰眼儿一酥,不怀好意地努力耸抵在最深处,一边喷射,一边
哼道:「这顶红帽子……送得彻底!好不好……连孩子一并送了。」

  清凉月光照出一个清白胴体,湿淋淋的史朝云缓缓张开双目,眼光异常明亮
清澈,见一个背影正低头系着裤带,月光映在他赤裸的背上,清晰照出九点整齐
的结疤。她的经络本正渐渐回复正常,但迷乱的心神未及清醒,突然又迷失在一
番云雨中,此际已分不清楚眼前一切是真是假?是梦是幻?盯着那人消失在氤氲
夜幕,她的目光又转为迷蒙,不断喃喃自语:「梦郎,梦姑……」

  虚竹回到房中,见床上马夫人母女正合衣酣睡。他忙了半夜用过三次「鸡巴
神功」,疲倦涌来,趴在桌上睡到天亮。醒后想想,昨夜的史朝云几乎和当日的
木婉清一样,但木婉清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最是让他牵肠挂肚,想到她要像马夫
人一样,被人用蜈蚣咬,被人用刀子割、他心里便一阵刺痛。此刻他并不敢奢望
木婉清对他投桃报李,而是一心想她不要嫁给孟宝玉。

  虚竹唤醒香菱,向她打听出大老爷的住处,出门不管不顾奔了去。

  大老爷居处大门紧闭,却不停有人从小门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虚竹一
问得知,大老爷昨夜中风偏瘫,此刻要不行了,众人正悄悄布置寿衣灵堂。虚竹
听了心惊,正踌躇不定之际,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前,一人盈盈下车,正是那个伶
牙俐齿的二奶奶。

  凤姐见了虚竹,纳闷地应酬道:「段少侠,你也来了。」

  虚竹听她一问,忍不住走近低声道:「我来是因为大老爷的病根,不过是小
楼春夜,火烧火燎,突受惊吓而已。」

  凤姐面色一怔,可卿昨夜突然出阁,随后有人把大老爷从玉香楼抬出,此事
虽然十分机密,但早有人密告凤姐,此时听虚竹一说,心里当即明白了几分,笑
道:「段兄弟,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吧。下人们服侍得周不周全?最近杂七杂八
的事儿太多,晚些时候姐姐请你喝茶。」

  虚竹见她语气亲热却转了话头,犹疑应道:「多谢姐姐。不过我还要去老祖
宗那里,及早说清楚才好。」凤姐瞬间收起笑容,「老祖宗也正有话要问你师父,
公主姐姐的脾气你该是最清楚的。」虚竹听她话里藏针,不由恼道:「狗急了还
跳墙呢,明明是我受了欺负,到哪里说我都不怕。」凤姐脸色又变了一变,勉强
笑道:「哎呦呦!弟弟说着就急了,姐姐这就陪你到老祖宗那儿去。」说完转身
登车,招手道:「来,坐姐姐车子。」虚竹不仅意外,更是吃惊,凤姐居然叫他
同乘一轿,不知这是孟家的规矩,还是凤姐有什么暧昧?

  二人紧紧挨着坐在车中,凤姐有意无意地轻轻偎在虚竹身上。虚竹在孟家所
见所闻,除了乱七八糟的吃喝玩乐,便是乱七八糟的偷情淫荡,现下见凤姐有几
分示弱,他便有了几分底气,扭头放肆打量,见凤姐眉弯两梢,目横丹凤,神凝
春波,天生一幅诱人媚态,正好马车几下颠簸,他便趁机摸向凤姐后腰,试探着
调笑:「姐姐身上好香。」不想凤姐轻轻打他了一下,「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
到笑话。」虚竹心里又是一荡,他自小混在妓院,自然懂得女子打情骂俏,越发
往凤姐身上贴去,用力嗅她衣领里冒出的香甜。凤姐好似不觉,反伸手拉上车窗
帘子的一丝缝儿。虚竹见了不敢相信得惊喜,大胆用胳膊去碰趐胸,只觉娇弹弹
圆耸耸,登时神魂颠倒。

  凤姐晕着脸,再也无法佯作不知,笑咪咪道:「快好好坐着,那呆霸王送了
你一对鲜嫩可口的桃子,你还有余力来吃姐姐豆腐!」虚竹听她这话已是明显调
情之意,更涌惊喜,嘻皮笑脸道:「她们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姐姐。」此时他已
没了一丝遮掩,只道自己得了意外收获,心想:「孟家帽子满天飞,送来送去果
真容易,昨夜我送了一顶红的,今日再送一顶绿的,老子不赔反赚。」正要寻机
亲上嘴去,凤姐却贴在他耳边悄悄道:「你琏兄弟在外偷野食,姐姐知道了也是
气不过,但想想不过是他一泼尿的事儿,何苦弄得鸡飞狗跳,连累合家名誉不清
不楚,你说是不是?」

  虚竹听出了她言外之意,低头不应声,一心去捧眼前沉甸甸的乳底。凤姐紧
紧捉住他手,不让他轻易动弹,探寻地盯着他。虚竹急得不由叫道:「只要姐姐
容我一回,什么都听姐姐的。」

  「昨夜的事,你说给别人没有?」

  「这种事好听么?我怎会说给别人。」

  「你不能对人乱说,否则传到我耳里,瞧我不整治你!」

  凤姐说着忽一下推开虚竹,理了理衣服。虚竹死皮赖脸再贴过来。凤姐双眼
一立,便在此时,传来一阵叫喊:「大老爷仙逝了,大老爷仙逝了……」凤姐吃
惊叫停车子,慌道:「不好,我要去瞧瞧。」虚竹也没了主意,怔怔道:「姐姐
这就去了?那我的事儿呢。」凤姐神色不定,匆忙捋捋头发,暧昧道:「猴急什
么?等姐姐信儿。」虚竹随凤姐下车一瞧,发现自己还在大老爷府前,心里立时
清楚,凤姐根本没打算带他去见孟老太太,而是暗中叫车夫转圈。

  虚竹回到丝竹馆,刚刚进屋,身后便响起敲门声。「是谁?什么事?」来人
应道:「回大爷,府中大老爷仙逝,三老爷命小的来请领大爷去敬人意。」然后
再无声音,显在门口等候。虚竹跟着小厮又回到大老爷府,站在灵柩前一边鞠躬
祭奠,一边心里念着:「你送我绿帽子,我虽然怨你,可无意害你命,你在阴曹
地府莫要恨我不放。」

  灵堂里百多个和尚正在做法事,还有数十个尼姑、道姑。虚竹从旁人得知这
些尼道来自大观园里的水月庵,此庵为娘娘省亲所建,收罗了一些尼姑,那几个
带发修行的道姑是从丫头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尼姑、道姑大多正当妙龄,有几个
觉察到了虚竹色迷迷的目光,红着脸低下头去,其中,一个道姑飞快地瞄了虚竹
一眼,另有一个尼姑居然还以注目。虚竹越发放肆地用眼光挑逗,用力盯住一个
美丽的小道姑,心道:「脸红就是动了春心,孟家里连出家人都不安分。」不料
这小道姑却始终肃穆庄严。虚竹打听到这个美丽道姑叫芳官,瞄他一眼的道姑叫
鹤仙,打量他的尼姑叫沁香。

  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祭拜过大老爷后,走去沁香身后,悄悄伸
脚碰了碰她屁股,沁香嘴角露出微笑。虚竹偷眼见了暗笑:「果不其然,水月庵
也是个淫窝。」

  那男子接着走到虚竹面前,见礼自称三老爷的侄子,名唤孟芹,道:「三叔
令我来请段公子到他府上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虚竹随这孟芹又去三老爷居处,路上正遇大摇大摆的薛蟠。

  「你奶奶的,可害惨我了!」薛蟠叫着捣了虚竹一拳,接着恨道:「我醉了
整整一天一夜,没顾上找你,现下要走了。你白得了鲜香美肉,总得让哥哥喝口
肉汤吧。」

  「那是,那是应当!」虚竹陪笑着问道:「哥哥就要赴京吗?几时回来?」

  「不好说。你只管把那丫头的肉汤熬浓,我回来一准儿先喝个够。」

  虚竹转身送薛蟠到了庄门口,见已聚了花花绿绿的许多人,都是各房丫头受
了主人之命来为薛家送行。众人送钱送物,薛姨妈在车前逐一答谢。

  薛蟠跳上车,叫声:「好了,各位姐姐妹妹请回吧。」

  薛姨妈见虚竹躲在角落不上前来,只道他仍在惭愧,心里的怨怒便立时消了
大半,念及往日情分,微微笑着向虚竹点了点头。袭人扶薛姨妈上了车,两辆车
慢慢行动起来。

  虚竹没由来得长叹一声,由孟芹领着转去了三老爷府。

  进了东花厅,三老爷出来道明事由,竟是关于虚竹的婚事,道:「尊师将佳
期定为年后二月初二,算算距今已不足三月,我们府中人方便,有些事吩咐着便
直接办了。你有什么想法,现下但说无妨。」

  虚竹哪有什么话说,茫然拜谢。三老爷见此越发轻视,懒得再费口舌。

  虚竹告辞出来,迷迷糊糊走了一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到了大观园的
高墙外,眼望高墙,心绪一时纷乱之极,难道从此终日忍受别人轻视?难道就此
和这个药养的美人厮守一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徘徊良久,实在忍受
不住烦躁,转身直奔昨日挖的那个「狗洞」,瞧瞧无人,一头钻了进去。


            第二十回 未痴向来痴


  骄阳高照,万物都在午睡,园内一派寂静。虚竹沿着树荫一路疾行,心情激
荡之下,气息翻腾,跑着跑着每步五、六丈远,不禁吃惊欣喜,渐渐体会出一点
窍门,越跑越快,越腾越高,到了玉香楼,顿住双足,用力一跳,高高跃过了院
墙,未落地时,便发现一个玉人独自坐在一阁藤编的秋千上,慢慢悠悠荡出了风
华万种,一时看不清容貌,却也足以令人心神一荡,意乱神迷走去,那玉人在眼
中渐渐清晰,在冷清寂寥中娇艳不可方物。

  可卿随秋千轻轻飘荡,一颗心也晃晃悠悠得飘忽不定,迷蒙泪眼忽然见了一
个人影,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惊呼一声,软绵绵从秋千落下,却被
这人一把抱住,瞧了眼前直勾勾的骇人眼神,吓得几乎晕去,从没想过世上会有
这样的事,手脚冰凉,惊呆无措,只觉上下被人摸索,突被拿住了酥乳,挣扎叱
道:「你是谁?放开我,来人啊- !」忽想起自香菱走后,这个楼院除了自己再
无旁人,顿惊极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冒冒失失意外得了香软满怀,一声不吭,只顾摸着解她衣服。可卿乱挣
一阵儿,手酸腰软,出了一身香汗,腰间的紫花汗巾儿却给松了,罗裙溜挂在润
玉足踝,露出一大截滑雪雪的白腿来,最后玉锦小肚兜儿也被摘了去,一对梨形
美乳娇弹而出。

  「你到底是谁?如此羞辱人?」可卿捧胸柔弱哭泣。

  虚竹见她如此惹人怜惜,情不自禁吻了吻粉腮,忽想起昨夜来,心里又生出
恨意,毫不犹豫将丑物掏了出来。可卿花容失色,见那东西形状可怖,竟比自己
所知的大上近倍,最吓人的是生着一个巨头,咧着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似要咬
人,当下骇得魂飞魄散,娇呼着死死挣拒,无奈双腿被分在了那人腰上,又被他
紧紧箍住了白股,只能眼巴巴看那巨头伸到了底下,霎那间蛤口塞胀欲裂。

  虚竹凭一口不忿之气,不想轻易得了手,发觉玉门狭小如箍,其内却是柔浅
广阔,好似一个花葫芦,匆匆来回几次,待全部塞到花涧底下,巨头突然陷入一
片紧缩翕张的深凹里。

  可卿娇吟一声软在虚竹手里,全身歪乱蠕颤,她被长期喂服媚药,早成就了
风流体质,虽羞恼万分,但觉那根烫乎乎的巨物刮得花房酥美,让她生出阵阵无
法抵挡之意。虚竹听了这声娇滴滴的呻吟,一颗心酥得几欲化去,突觉花房里有
如一阵狂风袭过,骤然涌出一滩热呼呼的春水,激荡得巨头上下翻滚,他不由吃
惊抽出想要看个究竟,但见小巧玉门「啪嗒」紧闭,片刻后,汩汩透明的蜜汁从
缝隙里流溢不止。

  虚竹大为好奇,乳白花油见得多了,如此滑腻透明的还是头回见识,手指轻
轻拨开蛤户,便见涌出一大股子温热,两只玉股便如油浸了一般,滑溜溜得再也
抱不住了。

  可卿被人玩弄玉蛤,紧咬朱唇羞极欲死,晕沉沉觉得这人似哪里见过,却无
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忍不住羞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羞辱人家。」虚竹
笑道:「你也不用羞,再过几天,你就是我的人,我昨夜来过的。」可卿闻言大
吃一惊,刹那间脸烫得不知往哪里搁。

  虚竹瞧她无比羞样,心神为之一醉,忽地将她抱起,跳墙向后山跑去,手里
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按照刚才飞奔的经验,使得内力运转双腿,竟比刚才跃得还
要高些,眼见有片杜鹃花海,腾跃几下跳过去。

  可卿眼见身子腾空,双手不由紧紧抱住这人,迷迷糊糊听耳旁道:「这里真
是好景致。以后我天天带你来,你愿不愿意?」可卿惊魂未定,瞧着身周的山花
烂漫,分不清是真是幻,点了点头,随即发觉自己失态,登时羞涩无限。她平日
每每向墙外张望,能够随意出来赏玩风光,实是她平生所愿。

  虚竹见佳人应允,惊喜之至,抱着她翻滚在茂盛花丛中,边吻边将两人脱了
个如婴儿般,再次杀进玲珑玉门,如漂泊在海上的孤舟,随着汹涌的春潮,反反
复复挑逗着花心,弄得可卿急躁不安,暗抬玉股频频送上,口中却娇昵:「人家
不要……人家……不要哩……」虚竹闻言更是奋勇直前,频频狠揉那紧缩翕张的
最凹处,叫可卿通体欲融,快美难言,春水欲流的眼底像蒸腾起了云雾,这极美
的滋味她还是头回得到,平时只偶尔被玉具采到两三下而已,可润凉枯硬的玉具
哪里比得上现下这种火热粗壮。

  虚竹的心眼儿也麻麻酥酥,龟头深深陷进一团蠕动软肉,龟茎却被滚滚春潮
激荡,真是美妙之极,情不自禁喜道:「娘子,叫我一声夫君。」可卿红了脸哪
里肯叫。虚竹便抽出巨头拨弄蛤口,挑逗得玉首急摇雪臀乱耸,然后突然采得可
卿嘤咛一声,遍体皆酥,直痒到骨缝里。虚竹却并不急着动作,而是故意玩弄起
两只美乳来。可卿眼饧骨软,鼻息烧得自己发昏,狠咬贝齿只盼忍住,谁知那滚
烫异常的巨头揉开幽深处的软花心儿,清清楚楚压在里边的最娇嫩,煨得她心魂
飘荡,春水汲汲,两只白白的小脚儿在后边乱蹬乱踢,想咬这人一口,终于懒得
再去多想,娇声唤出:「夫……夫君……」虚竹也早已忍个不住,即刻抬起玉臀
尽情回回深陷娇软,美得可卿欲仙欲死,股心忽然一抽,通体麻了起来。

  「夫君……不行……要丢……丢啦- !」

  可卿颤音娇呼,妩媚绝伦,惹得虚竹发了狂,泄意已如排山倒海,死死抵揉
那粒嫩花心,花心眼儿正在一张一翕,欲丢未丢,忽被滚烫激流浇灌,可卿抻直
脖子,股股花浆如注排出,丢得是魂销骨蚀,二人相拥化去。

  「夫君……好不好?」虚竹喘着急气问道。

  「唔嗯……」可卿娇喘不胜,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转霎却羞红了眼圈。

  虚竹瞧着胸口巨震,娇滴滴的美人丰腴流汁,仿佛熟透的桃子,可神态却如
雏儿一般清纯毕现。

  可卿看着虚竹亦痴痴迷迷,她人如笼中金雀,心却像断线的风筝,从没一刻
安稳过,现下在这人怀里却突似有了依靠。

  「你……你真的……要作人家郎君么?」

  「当然是真,过了年……我们就成婚。」

  「你可不能……哄骗人家。」

  可卿晕着玉颊伸出白藕似的双臂,夕阳残照下,人比花娇,娇美无仑。

  虚竹被她一抱,登时魂飞天外,运气绷直粗茎,这一次,整个人几乎都跃了
起来,在可卿腿心深深疾刺,狠刺猛挑那嫩不可言的花心儿,插得玉碎红乱蜜乳
欲飞。可卿痉挛的深处不住排出一股股销魂的浓浆,噗嗤一声,滑腻腻的透明花
蜜流得股沟皆满。虚竹瞧着她欲仙欲死的美样,失魂落魄间已胀至极点,急急抵
住了最深处。可卿美得正无以复加,忙用力将花房收紧,把花心眼里的最嫩之物
放出交接,哆哆嗦嗦不住娇呼,只觉天地间的至美也不过如此。

  二人汗雨交织抵死缠绵,腻到日头西斜,可卿再也捱不过了。

  「好夫君,人家要死哩……」

  虚竹也感到了越来越深的凉意,不得不抱着可卿回到玉香楼,放在床上见她
面露哀婉,春泪盈盈,轻轻吻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柔柔缠住虚竹,眼角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

  虚竹见了心里一疼,抱住可卿又是一阵缠绵,直到戌时更声响起,才恋恋不
舍离开,跳出院墙,回望暮色小楼被残阳染上一层灰黄,入目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凄凉。可卿手软脚软得从床上支起,腿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流出许多来,顾不上
擦拭,拿一件衣服挡在身上,走去窗前茫然若失,突然悲伤难抑,只怕这又是一
场即刻哭醒的春梦,随着春泪落下,身下忽然流出一大股,这次似乎流尽了她所
有力气,软偎上窗栏,眼前一片片模糊,而虚竹只见佳人凭窗相眺,心里觉得温
馨无比,来时的愤辱不知不觉化作了柔情无限。

  香菱正给母亲的伤口涂药,见虚竹开门进来,急忙说道:「主子,我和娘取
了衣物行李,回来见桌上多了张纸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虚竹到桌前拿起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茫然挠了挠后脑勺。

  香菱知他不识字,又道:「纸上写着:戌时怡红院」

  虚竹一听,吃了一惊,怡红院?他此刻心里有了温婉之极的可卿,对木婉清
已不再那么刻心铭骨,但这张纸条太过奇怪,只得出门再奔大观园,到了怡红院,
见窗上一影面灯而坐,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刘婕杼。

  「你来找木师姐么?她与孟宝玉黄昏时就出去了。」

  虚竹闻言气苦,说起纸条之事。刘婕杼将他让进屋,「我不知此事,也许真
是师姐有什么要紧事,你且坐下等等,吃些点心。」

  虚竹一天没吃东西,腹中饥饿,坐下吞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正想问
刘婕杼知不知道木婉清和孟宝玉去了哪里,却惊见她解开了胸前几颗衣扣,露出
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虚竹惊异之极,张口结舌。刘婕杼突然放声尖叫。虚竹
被她唬得忽地立起,就听得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屋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了许
多人。孟元春进房骂道:「好个恶贼!我家收你为婿,你仍淫性不改,居然非礼
自己的师姐!」虚竹想不到刘婕杼会陷害自己,见孟元春举剑逼来,忙挥掌抵挡,
却力气不济,掌力虚虚得全无威力,心下又是一惊:「不好,中了道!」他掌力
虽虚,却仍有呼呼掌风。孟元春等人惧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敢挡其锋,任他逃到
了院外。众人突然闪开一条通道,木婉清走了过来。

  衣裳不整的刘婕杼从房中跑出,扑到木婉清身上大哭。

  孟家子弟纷纷道:「竟然有这等事?她们之间是不是早就不干净了……」

  孟宝玉不怀好意地挑拨道:「不许不敬,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木姑娘吗?」

  木婉清脸色惨白,恨极道:「禽兽不如!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说完推
开刘婕杼,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柄剑,她内力已失,剑招并无多大威力,但众人拦
住虚竹退路,刺胳膊刺腿就是不刺他的要害。虚竹心中雪亮:「他们这是顾忌南
唐公主,要借木婉清的手杀我。」无奈手酸足软,须臾间险象环生,眼见要丧身
木婉清剑下,惊悸之极,叫道:「那日万劫山庄,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信你去问
钟夫人甘宝宝。」

  木婉清闻言一怔,虚竹趁此机会,从怀中掏出那方从不离身的手帕,扔给木
婉清后,扭身冲出了重围。众人乱喊乱叫,却不敢伤他性命。孟宝玉纳闷:凤姐
说她放的迷药足够软倒几头牛了,这厮如何还能够奔跑自如?

  虚竹跑出不远,听得身后一声尖厉哭叫:「你胡说八道,今日有你没我!」
虚竹越发慌张,腿脚却越来越无力,跌跌撞撞到了山顶,发现眼前无路,叫苦不
迭地刚一转身,大叫一声,被急追过来的木婉清一剑刺穿了右胸。

  木婉清哭喊着:「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虚竹双手抓住剑身,惊痛落泪,「你那里……有一个……黑庑子……」

  木婉清止了叫声,惊呆双眼,浑身一哆嗦。

  虚竹打个寒战,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做鬼……也要再肏你……」

  「住口!淫贼,你死—!」

  木婉清面容扭曲,忽然疯了似的顿足尖叫,用力一推剑柄,将虚竹连人带剑
推下了悬崖,兀自对着黑暗哭叫。

  「你胡说!你骗人!呜呜—!淫贼!我要你死!」

  但虚竹已听不到了她的哭叫,只听着耳边风声簌簌,望着夜空中一抹薄云掠
过皎洁明月,身体和意识好像皆化成了虚空,眼前却清晰浮起一个美丽面庞和缓
缓滑落的泪珠。

  「啊!是师娘……」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0 23:26


            第二十一回 平地起涟漪


  虚竹意识里渐渐再次浮出一个美丽面庞,他喃喃唤着师娘,感觉到滴滴热泪
落在脸上,并听见了一声比一声清楚地呼唤,公子!公子—!眼前模糊的面容渐
渐清晰,雪白俏脸,眉毛弯弯,竟是分别多日的阿朱!他嗅着阿朱的清香,惊喜
之下又昏迷过去。

  虚竹挂在峭壁伸出的树枝上随寒风飘摆了一夜,幸得乾坤大挪移自行缓缓运
转,否则早已死去。到处寻他的阿朱经过应天府,闻听孟氏山庄出了事,乔装赶
来打探,趁夜潜到崖顶,顺下一条绳子,直到天亮才发现他,见他满身血迹胸前
插着剑,不由伤心落泪,突见他发出声音睁开了眼,登时转泣为喜,忙用树叶喂
他露水,小心给他包好伤口,然后生起篝火烤上一只大鸟。

  虚竹醒后吃了几小块鸟肉,胸口渐渐热乎起来,虽然无力说话,但脸上露着
一丝微笑。阿朱开始犯愁如何出谷,见峭壁直立,乱木丛生,远处隐隐露着半扇
洞口,便要过去察看,手却被虚竹握住不放。二人四目相对,阿朱绯红满面。

  「哼!疼的时候直唤娘,才好一点就……就这么不老实。」

  阿朱撅起小嘴娇嗔,虚竹见了忍痛发笑,虽然身上到处都疼,心情却是这几
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到了黄昏,虚竹已能打坐运气,痛楚减轻许多,体力也恢复不少。阿朱扶他
慢慢走去那远处山洞,往里扔块石头大喊几声,不见异常。洞中并不幽深,但宽
敞干净。

  几日后,虚竹的各处创伤长出了新肉,只是那贯胸的剑伤不好痊愈,过了四
十多日,才能行动无碍,前后心口各留下一个深深疤痕。二人准备出谷,虚竹拿
着木婉清刺伤他的剑,在洞中石壁上一下一下划着,阿朱见此问道:「在想那个
木姑娘么?」虚竹被她道破,口上不愿承认,「哼!这贱人害我几乎丧命,我想
她作甚。」阿朱抿嘴一笑,「谁叫你当日乘人之危,受此一剑原也应该。」虚竹
低头一叹,「确是如此!」旋即笑道:「我若乘你之危,你会刺我吗?」阿朱瞪
他一眼,脸红不语。虚竹嘻嘻一笑,「我知道你不会。」阿朱瞪眼大怒,「我会
刺自己一剑!」虚竹忙道:「别别,好阿朱,我怎会欺辱你,就是……也不会趁
你不知道。」阿朱气急,站起大叫:「你还是想欺负我,我在刺自己之前,先刺
你十剑!」虚竹也佯怒叫道:「好你个小妮子,居然比那贱人还凶狠!她让我带
了绿帽子,你可不许!」阿朱一顿足,「臭美!我们两个又没嫁给你,关你帽子
什么事?」虚竹呵呵大笑,「这话也不错,我头上这点绿,是因为我那个未过门
的媳妇。不过礼尚往来,我也送了孟臭玉一顶红帽子。痛快啊,痛快!」说着举
剑用力击向石壁,咣当一声,火星四蹦。

  阿朱忍不住扑哧笑了,坐下嗔道:「你这个色公子,真真不可理喻!」说完
面色一变,想到适才那声响,疑惑地摸摸石壁,退后几步道:「这石壁后面好像
是空的!你来击一掌试试,不必勉强用力。」

  虚竹不敢相信得起身面向石壁,深吸口气,向前推出降龙十八掌,只听得轰
隆隆一声响,石壁塌陷,里面黑黢黢得不知多深。阿朱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
树枝扔进去,见到洞内有一条向上的石梯。

  二人面面相觑,点燃两只火把,走进深洞,顺着石梯向上走到尽头,发现是
个石门,石门又厚又重,布满了青苔。虚竹运起乾坤大挪移,激发全部力气试了
几次才勉强拽开,不料眼前仍是向上的石梯。二人吃惊不已,不知谁造了这么大
的工程,仿佛把山给掏通了。沿着石梯继续向上,尽头仍是一道石门。开了这道
门后,终于见到一间宽阔的石室,室中放着十几只铺满尘土的大铁皮箱,打开箱
盖一瞧,里面尽是金银珠宝,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虚竹做梦也想不到能有这么多的财宝聚在一起,摩挲着珠宝,连连怪叫。

  「真是妙啊!我不用去考武状元了,我可以开一个比丽春院还要大十倍的丽
夏院、丽秋院、丽冬院,或者合起来叫做春夏秋冬院,阿朱你说哪个名字好?」

  「叫什么,随你便吧,但此刻如何拿得了?」阿朱随口应付他。

  「那好,下次你再陪我来,咱们将财宝都取出去,造一个比孟家的山庄还要
大十倍的庄园,将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放进去,怎么样?」虚竹认真说道。

  阿朱嘻嘻一笑,眼露喜色,却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可不敢与你这
妓院大老板相提并论。」

  二人举着火把搜遍石室,见角落里仍有一道石梯,室顶另有一道石门。登梯
打开石门,又见一石室,也有几十个大箱子。虚竹惊喜之极,不料这些箱子里不
是财宝,而尽是书籍衣物。阿朱粗粗一翻,惊道:「书上全是古怪文字,看来年
代很久了。」说完拿起一件样式很古朴的衣服,笑眯眯在身上比量。而虚竹见不
是金银珠宝,大失所望,随手从一个箱中拿出一柄匕首,抽出鞘来一看,匕身乌
黑沉重,随意用它敲了敲铁皮箱子,不料匕身毫无声息深深陷进铁皮。虚竹吓了
一跳,又试试其他东西,切革如纸,削铁如泥。虚竹很觉有趣,划来划去损坏了
不少衣物,当削到一件黑色背心时,试了几次却不能损其分毫。这个背心摸着单
薄柔软,稍稍有些弹性,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虚竹把匕首塞进靴子,欣喜穿上
这件背心,心想:「有了这件宝贝背心,再不怕小贱人刺我了。」接着举起火把
转了一圈,见还有石梯和石门,便急着要上去。阿朱却在一口箱子的箱盖上发现
了一个暗格,这口箱子最大也最醒目,叫虚竹用匕首划破,露出了暗格。

  虚竹从靴腿抽出匕首,将这个箱盖从左至右横着剥开。阿朱从暗格中掏出了
一本古乐谱,好奇地翻看起来。虚竹接着入手摸索,又摸出个墨绿圆棍,棍长二
尺有余,温润坚硬,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从头至尾雕刻着盘龙,玉棍的一端是
龙头,另一端是龙尾,龙身上有一排小孔,原来是只极其精致的玉箫。二人不明
白为什么把乐器和乐谱收藏在暗格中,但想必是极其珍贵。虚竹便顺手把玉箫塞
在裤腰,阿朱也把乐谱收在怀里。

  二人继续登梯打开石门,眼前照旧又是一间石室,但这间石室却和前两个大
不相同,室顶发出昏黄微光,映得室内所有物件晕纹荡漾。石室中央醒目放着一
张六柱支撑的玉石圆盘,周围十几丈,足可以放上一辆马车。

  阿朱惊叫:「好大一张桌子!」虚竹却猜疑道:「依我看,不是桌子,而是
一张床。」

  「床?床怎会这么大,又怎会是圆的?」

  「呵呵是啊,又大又圆,正好方便乘人之危。」

  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阿朱隐隐猜到了一点儿,烫着脸不敢再问。

  原来丽春院就有这样的圆床,只不过这张玉床大得出奇,可以转圈躺上十几
个人。室边四周还放有一些玉石架子,皆奇形怪样,似椅非椅,似凳非凳。丽春
院也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只不过不是玉石做成的。虚竹大为惊奇,难道这里曾是
一间古代妓院么?而阿朱却不知这些东西的用途,拿起架上一个棒状玉石,饶有
兴趣地摆来弄去,又凑在唇上努力吹了吹。虚竹见了大乐,原来阿朱手里是个玉
制阳具,形状惟妙惟肖,但阿朱见其上有个小眼儿,还以为是什么古怪乐器。

  虚竹捧腹大笑,阿朱莫名其妙,慌忙放下玉棒,走到一个玉石台子前,台上
有个玉盒,盒内一卷丝帛和五六个小瓶。阿朱拿起一个红色瓶子念道:「阴阳和
合散」,念完觉得不对劲,再拿起那卷丝帛翻开一瞧,俏脸立时通红,帛上画有
赤裸男女在各样椅凳上的种种姿势,她这才想到这些玉制架子的实际用途。虚竹
一听「阴阳和合散」,大叫:「这里居然有这东西!它可害得我极惨。」说完抓
了两个红瓶放在怀里,再看盒中另有两个白色瓶子,拿起一瓶问阿朱,阿朱红着
脸念出「醉八仙」。虚竹向来不好酒,听了一个「醉」字便没了兴趣,把白色瓶
子放回。

  阿朱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堆淫具间逗留,匆匆登上石梯,忽见脚下的微光有
些波动,冷不丁向上一瞧,不由失声惊呼。室顶那方昏黄玉璧上,竟然多了一双
赤裸的脚,正一步一步缓缓走动,搅动得粼光闪闪。那双脚突然停住,接着又落
下一物,依稀瞧出是两片裸臀。

  二人惊异之极,原来那片玉璧并不是发光,而是晶莹透明。皆在想:莫非已
经到了山顶?莫非有人在溪中戏水?虚竹见阿朱目不转睛,笑道:「你也喜欢看
人洗澡么?」阿朱斜他一眼,「我不仅喜欢,而且还十分羡慕!」原来阿朱在深
山野外多日,此时见人洗浴便觉自己浑身骚痒。虚竹呵呵笑道:「好,好!公子
带你去洗澡。」

  二人登上石梯,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呼吸豁然清新,却同时吃了一惊,眼前
居然是间香气扑鼻的素雅闺房,桌上一灯如豆,房内昏暗幽明,却令人觉得满目
洁白,但见洁白的桌椅,洁白的绣床,满地铺着白玉,窗棂也涂着白色,洁白的
四壁之中,有一面是洁白的纱缦,缦隙不断透出芬芳腾雾。虚竹恍然大悟,石室
璧顶并不是溪水湖水,而是这个纱幔后的浴水。这屋的主人必是十分尊贵,寻常
人又怎会拥有如此豪华的玉石浴室。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充满奇疑,虚竹向阿
朱做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自己向纱幔悄悄走去,心里暗暗得意,猜定里
面洗浴的必是女子,自己这一瞧不知又给谁送了半顶帽子。

  虚竹鬼笑着双手偷偷分开纱幔,鬼鬼祟祟从缝隙瞧去,眼睛一亮,水池中果
真坐着一个赤裸女子,长发雪乳,妙人如玉。霎那间,虚竹惊骇之极,眼前女子
赫然是李梦如。李梦如双手捂胸,转眼看来,虽然隔着氤氲热气,其目光也是冰
冷刺骨。虚竹退去握住阿朱的手,话也顾不上说,拉她向房门跑去。

  阿朱见他如此惊惧,叫声:「公子!」随之变色,抢先一步去开门。虚竹突
觉头顶疾来凉风,不假思索向上一抓,刚好抓住一只潮湿手腕,眉目间感到劲风
刺痛,见有五个雪白指尖正顿在自己额前,这一下兔起鹘落,那只手腕倏地从他
掌中抽出,接着就见李梦如裹着白绫,凌空舞袖正向阿朱落下。阿朱急踏「凌波
微步」闪过李梦如这一击。虚竹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打出「神龙摆尾」。李梦如
转身出掌与他隔空相对。虚竹踉跄几步稳住脚步,忙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快速
使起,打出了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有悔」。李梦如双掌一接,在空中滴溜
溜转了几圈,虚竹的刚猛劲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油灯却扑地熄灭。虚竹眼
前一黑,惘然无措,自知避无可避,骇极大叫:「师姐饶命!」阿朱闻声扑来虚
竹身前。电光雷火间,虚竹和阿朱同声闷哼,抱在一起撞门飞出。李梦如并不追
赶,挥动白绫,房门啪嗒合上。

  虚竹抱着阿朱滚了好几滚,胸口剧痛,一时不能起身,李梦如那一掌让他隔
着阿朱身体依然如受重槌。咳嗽几声后,挣扎着扶起阿朱。月光下一瞧,吓得心
蹦蹦乱跳,见阿朱满口鲜血,昏迷不醒。骇然瞧瞧四周,发现所处之地是间大门
紧闭的道观,便抱起阿朱慌张跳墙逃出,跑着跑着,眼中景致十分熟悉,忽然认
出脚下是大观园,而那座道观应该是拢翠庵。孟家曾抬他来过这里求药,当时小
厮高喊妙玉仙姑,现下看来,这个妙玉仙姑竟然是玉罗刹李梦如。南唐公主只告
诉李梦如是他大师姐,却没说李梦如隐身在拢翠庵。

  虚竹跑回丝竹馆,刚到自己房间前,门里突然传出鞭打呵斥声。

  「吞得深些!啪- !用心一些,爷就要赏给你了。啪- !啪……」

  虚竹大吃一惊,这人声音像是孟宝玉!轻轻放下阿朱,再仔细一听,还有哼
哼呜呜的女声,登时心里一紧,孟宝玉在鞭打谁?马夫人?香菱?唉哟!不会是
木婉清吧。他们害我之后就无所顾忌了。想到这里,不由怒从心起,从靴里抽出
那把锋利匕首,无声无息割落门闩,猛地一脚踹开门。

  一个提鞭的裸背男子正立在房中享受口交,听见巨响一回身,惊见一人呼地
冲到眼前。而虚竹见此人不是孟宝玉,也觉意外,手中匕首稍稍一顿,顺手向下
划去。那男子怔怔得只觉身下一凉,低头见自己居然掉了半个阴茎,未及惊呼便
吓得晕了过去。马夫人裸坐地上,蹬着双脚往后逃,惊恐叫道:「你……你是人
是鬼?」虚竹恼道:「我当然是人!」说着将阿朱抱进房,小心放到床上。马夫
人惊愕瞧着,定神吁道:「原来你没死。」

  这时从床底钻出一个人来,欣喜道:「主子,你还活着!」

  虚竹见是香菱,也喜道:「原来你藏了起来!」香菱张口刚要说话,听见母
亲哼哼着站不起来,忙过去助她。虚竹见马夫人的肩背上旧的伤疤未愈,又添了
几道新痕,又恼道:「这个人是谁?」

  「他是琏二爷。」香菱应道,瞧了一眼地上那人,吓得躲在马夫人身后。

  「哪个琏二爷?」

  「他叫孟琏,孟宝玉的哥哥。」马夫人回道。

  「你怎又把他勾搭上了?」

  「你到来问我?你要了我们娘俩,又不声不语去了,丢下我们任人欺负。」

  虚竹无言以对,低头察看阿朱伤势,扶她坐起,见她背上的衣裳碎裂出一个
清晰的黑手印,像是被鬼拍了一下,肩上又多了五个血糊糊的深洞,虚竹吃惊唤
了两声,见阿朱好像没了气息,不禁心中大恸,忽然想起石清给自己疗治寒毒的
方法,便双掌抵在阿朱后心,盘坐运功,尝试输送功力。过了片刻,阿朱果然嘤
声醒来。「我怀里有伤药……」阿朱说着手动了动,却无力伸入怀中。虚竹大喜
过望,伸手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碎银,还有个精致的金锁片,此外一
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盛着些膏药。虚竹取出一些抹在阿朱肩上,见那五个血洞旁
的肌肤都变成了令人惊心的黑色,再解开阿朱衣裳,将剩余药膏尽数涂在她后背
伤处。阿朱羞不可抑,伤处又剧痛,登时又晕了过去。虚竹见她脸色红艳,不再
那么慌乱,轻轻将阿朱放好,问身旁香菱道:「你一直藏在床底么?」

  香菱正帮着给阿朱整理衣裳,闻言道:「那日一早听说主子出了事,娘就送
我去了可卿主子那里,可卿主子却病得不行了。今晚是她的『七七』,我趁天没
黑去玉香楼烧了纸,回来听有人敲门,娘就叫我藏去了床下。」说到这里,想起
躲在床下的恐惧,起身躲去马夫人怀里抽泣。

  「你说什么?你去给谁烧纸?」虚竹傻愣愣问着,将香菱拉到面前,惊愕之
极地接着叫道:「你是说你可卿主子死了?」香菱哭着点点头。

  虚竹但觉万难置信,继续叫道:「她好好的怎么死了?」

  香菱抽噎着说道:「她说肚子疼没力气,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叫
人去请郎中,只叫我去大老爷那里取药,可是大老爷死了以后,他房里什么东西
都没了。那一晚上,可卿主子哭得好生厉害,头发掉了许多,底下也……也流出
许多……许多脏东西,天亮时便去了。」

  虚竹听得面色惨白,心头揪痛,发了一会呆,深深叹一声,难过道:「那么
个人儿……怎说死就死了?」忽见床单上几点血渍,却不像阿朱留下的,惊异用
手一抹,叫道:「哪来的血?」马夫人和香菱都被他吓了一跳。虚竹想起香菱刚
在床上坐过,忙拉她过来,见她裙后一滩血渍,撩起粉裙,见里面小裤也有一片
血红,吃惊道:「原来你也叫人弄了?」香菱又羞又怕,扭头想要瞧,自己却看
不到,哭腔道:「娘!我这里……怎出血了。」马夫人过来一瞧,笑道:「不妨
事,你这是长大了。」虚竹松了口气,「哦!是来了月红,吓了我一跳。」香菱
惊道:「什么是月红?」马夫人拉着香菱,「别怕,跟娘过来。」

  一会功夫,母女从里屋出来,香菱换了一身衣服,羞涩不已,神态一下子成
熟许多。虚竹瞧着心中大动,从腰间拿出那只藏在地室里的玉箫,递与香菱道:
「你长大了,公子送你件礼物。」香菱怯怯接过,她虽不懂吹箫,但见这只玉箫
精致异常,不禁露出欢喜。

  虚竹转头再看阿朱,见她还没有醒来,不禁忧心忡忡。香菱问道:「这位姐
姐是谁?」虚竹道:「她叫阿朱,等她醒来,你就叫她阿朱姐姐吧。」马夫人在
旁听了疑惑道:「阿朱?不会是乔峰身边的那个阿朱吧?」虚竹点头说是。马夫
人愣了愣,吃惊道:「你还真有些莫名其妙的本事,与乔峰做了兄弟,又要了他
的女人,看来乔峰也高明不到哪去。」马夫人说完叹了口气,神色转黯,她此言
并非调侃,实为有感而发。当年,马大元发现她早非完璧,摔门而去,从此专心
帮务,升任了副帮主。而马夫人长年独守空房,渐渐恋上乔峰,秋波暗送,情意
盈盈,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她如何卖弄,乔峰对她从来不假颜色,甚至
都不正眼瞧她。马夫人愤恨不已,又不甘寂寞,终与执法长老勾搭成奸。奸情被
马大元有所察觉,执法长老便抢先下手杀了马大元,为了掩盖罪行,二人又设谋
嫁祸乔峰,揭其身世使其身败名裂。

  香菱这时惊恐道:「主子,孟二爷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死了?」

  「哼!他死了最好,你们不用怕,我总要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

  香菱未失孩子心性,一听虚竹此言,不由喜道:「好啊,我从未去过外面。」

  虚竹想了想,问道:「我那两个师姐现下如何?」

  香菱摇摇头,「这我不知。」

  马夫人接道:「我听说孟宝玉整日哄着那个木姑娘,哼哼,孟家爷们一个比
一个乖戾,总有你那师姐受罪的时候。」

  虚竹闷闷寻思一会儿,忽然起身道:「你们照看好阿朱,若她醒来,你们给
她换身衣服,我去去就回。」

  「嘻嘻,你还要去非礼师姐吗?」

  虚竹没应马夫人的话,继续道:「你们收拾好东西,待我回来咱们就走。」

  「唉!你带菱儿走吧,我还能去哪儿?天下到处都有丐帮的臭叫花子。」

  「咱们去京城,要是皇上肯收留,谁敢拿你怎么样!」虚竹走出撂下一句。

  「京城?皇上?」马夫人向虚竹背影叫道,见他不像说笑,登时呆了双眼。


            第二十二回 步步生莲花


  虚竹溜到怡红院,见窗上依旧映出一个女子面灯而坐,用匕首划开门,见桌
旁也依旧是刘婕杼。刘婕杼见了虚竹,疑是鬼魂索命,惊得面无人色。

  虚竹连连冷笑,「好个师姐,你为何害我?」

  「不是的!我不是成心害你,我只是不要嫁人,那二奶奶说我听她的,她就
去说服师父,其实我一直后悔,你快走吧,不要再吓我!」

  虚竹大怒:「你不想嫁人,便帮着外人害我,这算什么?」

  「那孟宝玉对木师姐真得很好,可那孟灿玉却只是个孩子,我……我……」

  刘婕杼说着转而惊疑,「你真的不是鬼?」

  「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可我偏偏就死不了,那个贱人现在何处?」

  刘婕杼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虚竹,拍着胸口大大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这可
好了,你真的没死。木师姐和孟宝玉……他们此刻多半在沁芳亭。」

  虚竹转身便走,心道:「孟宝玉,嘿嘿!这回马夫人成了我的人证,我看你
这回如何说!」到了沁芳亭,果见紧紧偎在一起的两人背影。虚竹不声不响蹑到
二人身后。

  「那贼已粉身碎骨,你不要整日胡思乱想。」

  「他是胡说,但他……他怎知道……」木婉清说到这里,捂脸闷声痛哭。

  「我倒有个法子,让你不再信他。」

  孟宝玉紧紧搂住木婉清,低低说了什么,木婉清挣开孟宝玉怀抱。

  「你怎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你羞什么,反正咱们早晚……」

  孟宝玉说着话见木婉清直勾勾瞧着自己身后,神色惊恐之极,像是看见了最
恐怖和最不可思议的事儿。孟宝玉转头向后一瞧,登时汗毛直竖,见虚竹立在月
下正阴森森笑着。

  木婉清尖叫一声,扑在孟宝玉怀里,叫道:「鬼来了,他真来了!宝玉救我,
救我……」叫着闭过气去。

  虚竹见了更加妒火中烧,上前抢过木婉清,一脚蹬开孟宝玉。孟宝玉闷闷一
呼,倒地捂腹抽搐。虚竹将木婉清放在石椅上,掐她人中揉了几揉。木婉清悠悠
醒转,一见眼前的虚竹,立时又晕了过去。虚竹又惊又无奈,见孟宝玉挣扎着要
从地上爬起,又一脚踏住了他后背。孟宝玉像被按住壳的乌龟,手脚乱动,身子
却丝毫移动不得。

  刘婕杼这时赶了过来,慌道:「不好了!他们都来了。」这话刚落,便有许
多人拿着火把从各处钻了出来。虚竹抽出匕首抵住孟宝玉脖颈,叫道:「不想他
活命,你们就过来。」他知道孟宝玉是孟老太太的命根子,有他做人质,孟家必
不敢轻举妄动。果然,众人团团围住亭子,谁也不敢靠前来。

  孟元春走到众人前一挥手,几人扭着被布堵住嘴的马夫人和香菱,抬着披头
散发的阿朱走上前来。原来是孟琏苏醒后大声呼救,惊动了孟家庄丁。虚竹见对
方也有人质在手,面上强作镇静,心里慌张万分,自己闯出去并不难,但带上马
夫人、香菱和昏迷的阿朱,却是难得很。孟元春退后几步大声道:「我用她们三
人换宝玉一人,你看如何?」虚竹想了一会儿,把匕首递给刘婕杼,他捏住孟宝
玉的脖子,慢慢向前走去,到了离孟元春还有七八丈远处,突然把孟宝玉向身后
一扔,同时向前抢出一大步,打出「神龙摆尾」,一下逼走了孟元春,扭着马夫
人母女的护卫见孟元春逃走,也随之四窜。

  虚竹向马夫人大叫:「你们快过来!」一面叫着,一面跑去抢过阿朱,使计
成功,心里正喜,不料怀里的阿朱突然手持短刀狠狠刺在他胸前宝甲上。虚竹大
吃一惊,这才看清这人并不是阿朱。这女子一击未中,挥刀割向虚竹喉咙。虚竹
放手向后急跃,女子随他飞身跃起,手刀掷出。虚竹扭头躲过,却眼见短刀飞向
了正跑过去的马夫人,惊急之下,体内乾坤大挪移急速流转,他伸直手臂如离弦
之箭追赶过去,但手指堪堪触到刀柄,刀身已噗得扎入马夫人后心。随着香菱一
声惊呼,马夫人向前扑到。虚竹见状,一时六神无主,从刘婕杼手中抢过匕首横
在孟宝玉脖上,红着眼嘶声大叫:「把阿朱还我!」

  孟家众人齐声惊呼。孟元春见虚竹一副拼命架势,恐他狗急跳墙,孟宝玉性
命不保,只得令人把真正的阿朱从人群后抬到虚竹前。虚竹见阿朱双目紧闭脸颊
凹入,真似死了,当即泪涌满眶,手掌按在阿朱背后暗输内力,片刻后,阿朱呻
吟着醒来,且面色红润自行站了起来。虚竹这才大宽了心,耳边却又传来香菱的
悲哭,见马夫人紧紧握着香菱的手,耷下宽大额头,显然没了生息。

  此时再顾不上死去的马夫人,虚竹一手挟持着孟宝玉,一手夹着仍然昏迷的
木婉清;刘婕杼一手扶着阿朱,一手挽着哭成泪人的香菱,一行人戒备着缓缓走
出沁芳亭。孟家众人不敢阻拦,蜂拥着围在他们四周。到了山庄门外,虚竹要挟
孟家牵来两辆马车,让刘婕杼和香菱扶着阿朱上了第一辆,他自己抓着孟宝玉和
木婉清上了第二辆,登车前,挥刀比划一下孟宝玉,叫道:「明日一早你们去百
里外取回他的狗命。胆敢追赶,我就一刀结果了这厮。」上车后,先绑上孟宝玉
手脚,然后拉紧缰绳,催马飞驰。

  马车奔驰一程后,车凳上的木婉清忽然醒转,见了虚竹身影,惊恐叫着将半
个身子挤出车窗,不管不顾想要逃去。虚竹急忙用力抽了两鞭,叫马随前面那辆
车自行飞奔,然后回身将木婉清抓到手里,气恼道:「今日顾不了许多,你再不
乖乖听话,我宰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木婉清疑他是鬼,哪肯听他说话,拼命
厮打尖叫。虚竹只得恐吓道:「你再要乱动,我将你衣服脱了。」木婉清闻言眼
珠一翻,又晕了过去。虚竹又是痛惜又是气苦,恨恨道:「不管你信不信,也不
管你愿不愿意,你总是我的人。」说完在她唇上狠狠一吻,忽见木婉清怀里露着
一角白绢,抽出一瞧,正是那方印着她落红的手帕。虚竹拿在鼻下嗅了嗅,心内
涌上狂喜,她贴身放着这方手帕,那她心里必定清楚,她必是清楚的!

  虚竹拔下木婉清头上的凤头珠钗,边解她衣裳边发疯似得狂吻,吻到木婉清
腹底时,虽然车厢内只有飘进来的丁点星光,但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俏皮的小痦子
羞答答藏在柔软的阴毛下。他抬起身来,脚下踩着孟宝玉,将股间巨物慢慢挤进
木婉清温软的体内。木婉清惊哼醒转,哆哆嗦嗦泣道:「你真得是……做鬼也不
放过我……」虚竹呆了一呆,随即恶狠狠冲顶滑腻冰凉的玉股,刮得自己龟皮火
辣辣纠痛,存心要让木婉清这回记住他。

  木婉清苦泣着双手无力地推在虚竹胸膛,随着车子颠簸,柔弱地承受一下又
一下得冲撞,被挤压得喘不够气,连眼睛也睁不开,惊恐痛楚的目光渐渐变得失
神迷离,而虚竹疯狂一般使足了劲,震得车子不断摇晃,连着用过了两次「鸡巴
神功」后,将木婉清在车壁上挤成了一堆,用尽浑身力气注了进去。此时的木婉
清上下湿透,娇软如绵,早已被他蹂躏的身心俱碎。

  虚竹提上裤子,摸摸木婉清湿热的脸蛋,欲火燃尽,只余下柔情,忽见脚下
的孟宝玉正睁大了一双亮眼盯着他,且流露出一种奇异之极的兴奋之色。虚竹受
他一惊,不禁再一次怒火中烧,抽出匕首割开孟宝玉的裤裆,左手抄起他发硬勃
起的阳物,骂道:「臭白脸儿,生个鸡巴也是细皮嫩肉,我让你在黄泉路上也没
机会碰我女人。」说完右手匕首一挥,左手里便多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团。

  惊疲之极的木婉清失神瘫软在车凳上,眼波如迷雨蒙住的莹星,忽然听见孟
宝玉的惨叫,她惊慌缩成一团,盯着眼前黑魆魆的身影,眸子越张越大,射出无
比惊惧,眼见虚竹嘿嘿狞笑着,晃了晃那团血肉,随手扔出了车窗。

  此时天色发白,虚竹喝住前面车辆等候,他夹着孟宝玉向山上奔去,见有一
片黑压压的密林,便奔去林中,抽出匕首对孟宝玉道:「你等人来收尸吧,来世
莫要再作男人。」说毕举出匕首,却突然听到马的一声长嘶,循声望去,见山下
一辆马车燃着大火疾驰,顿大吃一惊:不好,孟家的人追来了!慌忙在孟宝玉身
上刺了一刀,抬脚向那辆马车飞奔。

  虚竹终于在惊马冲落悬崖前那一刻赶到,大喝一声,紧紧拽住了缰绳。两马
止住高高扬起前蹄,而车厢却从马后绕到了马前冲向悬崖。虚竹想不到车厢的冲
力如此巨大,双臂剧痛,再也站立不住,在地上滚了两滚把缰绳缠在腰间,双手
握住匕首插进石缝,这才勉强停住了身子,而半个车厢却已越过崖顶燃着大火横
亘空中,火苗随山风飞卷,忽一下燃着了缰绳,情势万分危急,虚竹焦急大叫阿
朱和香菱,却见一个陌生女子抱着一个孩童从车厢里跳了出来,震惊之下,双手
脱力,一松开刀柄,立时被悬空的车厢拖向了崖边,眼见无法挣脱,身子突然被
人紧紧抱住,燃着大火的缰绳多受了这一份力道,蓬得断裂,车厢拖着烈火和浓
烟滚落悬崖。

  虚竹惊魂不定,起身见扑住自己的是车内出来的那个陌生女子。此女站在那
个孩童前,双臂成一字放在脸前,用两只奇异宽大的纱袖遮住了面容,只露着一
双奇异细长的眼。虚竹茫然道了一声谢,疑惑车厢里怎么突然变了人,定神稍稍
一想,便知自己错追了车辆,暗暗苦笑。那女子沉默着微微躬身还礼,小心翼翼
遮着脸,但眼光流露出羞涩,双目虽然十分细长,表意却甚是生动。虚竹走几步
拾起匕首,回头再好奇地上下打量这个女子,见其上着翻毛兔皮坎肩,内穿褶袖
水粉纱衣,胸前飘着两条长长的襟带,脸庞两侧垂下数十条细细发辫,脑后那片
长发却梳得整齐笔直披在身后。女子紧张地看着虚竹,眼波羞意更浓。

  这时传来兵器相格之声。虚竹向坡下望去,见一个身披铠甲的浓髯大汉正与
两个手持长刀的蒙面黑衣人搏斗。大汉奋力阻挡黑衣人进逼,但力不能敌,不停
退步,打着打着离崖边越来越近。

  虚竹再看那女子一眼,见她依然挡着脸,但衣袖簌簌抖动,似乎十分惊惧。

  两个黑衣人突然收手,同时向后跃了一步,接着同时掷出来一件东西。咣当
一声,一件被那大汉用剑击飞,而另一件却如流星一般袭向崖边那女子。虚竹倏
地伸臂出手,在女子胸前将这东西夹住,原来是件十字形的金属暗器。

  虚竹见有人格斗本很紧张,但他对这女子颇有好感,忍不住出手相助,并且
用手接住这东西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随即挡在女子身前,用匕首把那暗器如切薄
纸一样削成四瓣,然后当胸举起,以示匕首锋利,期望黑衣人能知难而退。

  两个黑衣人的眼中露出惊异,果然退后几步,嘘嘘吹了一声口哨。密林中跟
着响起另一声口哨,又有两个黑衣人从树林中跑了出来,其中一人的胳膊里居然
挟着不知死活的孟宝玉。四个黑衣人互相瞧瞧,三人突然迅猛前冲,其中一个举
刀劈向浓髯大汉,另两个径直扑向崖边。大汉被人纠缠住,抽空往后一瞧,焦急
万分。那两个黑衣人跑到虚竹面前,同时高高跃起,举刀凌空劈下。虚竹见此惊
慌失措,手中匕首用力一掷,双掌迎着刀锋打出「神龙摆尾」。他胡乱应对,但
由于内力深厚,顿收奇效,匕首迅急无比噗地穿透一个黑衣人的心口,另一个黑
衣人的长刀劈到一半,反被霹雳般的掌风荡了回去,刀背深深陷进脑门。正与浓
髯大汉相斗的黑衣人眼见同伴如此惨状,心里一慌,被大汉刺伤了手臂,再受一
剑被结果了性命。顷刻间地上躺了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剩下的一个黑衣人,眼露
惊惧,横刀架在孟宝玉脖颈,慢慢向后退去,竟以孟宝玉相要挟。那大汉气喘吁
吁无力再斗,虚竹也自然不会去追,眼见黑衣人退去,虚竹急忙拾起匕首向山的
另一边跑去,远远望去,两辆马车被人团团围住,登时心急如焚:他们到底还是
追来了。

  孟家众人正寻虚竹和孟宝玉不见,惊见一个黑衣人挟着血迹斑斑的孟宝玉从
山上跑下来。孟元春惊叱一声,带领众人迎上去。黑衣人见对方投鼠忌器,于是
乎把孟宝玉当作护身符,落荒而逃。孟家大半人马尾随追赶,剩下的小半人群龙
无首,见虚竹举着匕首从山上冲来,无心打斗,呼啦散去。

  虚竹掀开车帘见阿朱等人安然无恙,再不敢稍有耽搁,当即催马疾驰,绕过
眼前这道山梁,见那浓髯大汉三人正步行赶路,浓髯大汉步履蹒跚,而那奇特装
扮的女子即使走路也用衣袖严严实实挡着脸。虚竹在他们身旁喝马停住,大汉当
即向他拜倒,口称:「谢大英雄仗义相救!」虚竹不免沾沾自喜,有生以来头回
被人称为大英雄,问他们何许人也。大汉称重任在身,不便相告。虚竹再问他们
去往何处,听得也是京城,便给他们让出了一辆车子。大汉再次拜谢,那女子注
目虚竹,细长的眼中也流露出笑意盈盈的感激。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继续上路。虚竹见阿朱又已昏迷,忙以内力输助。阿朱醒
转过来,顷刻之间,脸颊现出红晕。如此一来,阿朱心里明白了,自己垂危数次
都是靠虚竹输气救活,一时间心中极是惊惶,怔怔地流下泪,啜泣道:「不要多
费力啦,你把我怀中的金锁交给……」虚竹等了片刻,问道:「金锁怎样?叫我
交给谁?」阿朱叹气道:「算了,反正我要死了,这金锁就随我去吧。」虚竹闻
言酸楚难忍,难过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当下又伸掌按住阿朱后背。阿朱只
觉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从虚竹掌心传入自己体内,登时四肢百骸,处处舒服,闭目
养神一会儿,黯然道:「我每隔几个时辰,体气便渐渐消逝,你总不能……总不
能永远……」说着又落下泪,引得香菱也哭泣起母亲来。虚竹劝慰香菱几句,再
安慰阿朱道:「你大可放心,咱们到了京城,我去求当今皇上,他一句话便能找
来天下所有名医,不信治不好你的伤。」

  傍晚到了一个土镇,叫作许家集,这是北上进京必经之地,此地离京城已经
不远。虚竹在客店给阿朱输了真气,然后叫店小二送来热水,让刘婕杼和香菱给
阿朱擦洗身子。他去雇了车夫喂了马,又为阿朱单独雇了一辆大车。众人忙忙碌
碌,木婉清却独自坐在房里安静得出奇。

  众人吃过晚饭连夜赶路。走不多远阿朱再次昏迷,虚竹再以真气相助。阿朱
刚一苏醒即微微一笑,好似做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梦,笑道:「那个玉罗刹真是人
如其名,你当时若去乘人之危,那才真是好玩呢!啊!你……」阿朱软软仰在虚
竹怀里。原来虚竹与阿朱近在咫尺,见她吐气如兰,容颜娇红,虽然虚弱,却仍
不忘顽皮,一时怜爱不胜,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阿朱惊羞之下,一口气没
有接上来。虚竹焦急悔恨,忙继续送入真气,见阿朱慢慢睁开眼,忙道:「好妮
子,我不再和你开玩笑,你也别再吓我了。」阿朱眼角滑下两行泪,「我来世宁
愿做牛做马,也不做人家的丫头,叫你如此欺负我。」虚竹再哄道:「好阿朱你
想哪里去了,我可从未敢把你当丫头。」阿朱闭眼不再说话。虚竹轻轻扶她靠在
自己怀里,柔声道:「你身子尚未复原,且睡一会养养神。」

  车子晃晃悠悠,虚竹抱着阿朱迷迷糊糊睡去,忽听车马声多了起来,掀开帘
子见天已大亮,车子到了京城地片,但一行中少了一辆,那个髯须大汉和那奇怪
的一女一童已不知去向。车夫问虚竹要去京城哪里,虚竹探出头看到这条街上的
玉花轩,应道:「前面就是。」

  虚竹等人进了玉花轩。老鸨花姐阅人无数,极为历练,既不问来意,也不提
当日之事,不声不响给他们安顿了住处。

  虚竹洗漱一番来到刘婕杼房间,不想木婉清一见到他,便惊恐之极藏去刘婕
杼身后,指着虚竹不住尖叫:「鬼!鬼来了。」虚竹只得逃出房间,将木婉清的
凤头珠钗交给花姐做抵押,他带着阿朱不顾冒失直奔皇宫。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2 00:50


            第二十三回 嫩蕊试初雨


  虚竹到皇宫宫门处向护卫出示了金牌,护卫禀告一个头领,头领引虚竹到了
内宫门,一个小宦官拿着金牌进去,过了好久才出来一个老宦官,自称刘副总管,
说:皇上有旨,养心阁见驾。却只准虚竹一人进去。虚竹只得在宫门前给阿朱输
了内力,叫她在此等候,他自己随那刘副总管进了皇宫,但见黄墙碧瓦,檐角巍
峨,比少林寺还要堂皇十倍。虚竹越走越不安,走了好长一段路,到了一个叫作
养心阁的大屋子,跪着候驾,又足足等了约半炷香的时间,才听得一声:「皇上
驾到!」见少年皇帝赵煦慢慢踱进门来。

  哲宗赵煦不似当日玉花轩的神情装束,此时举止庄重,神色威严,听了虚竹
恳求,便令刘副总管去接阿朱至御医房,然后对虚竹道:「你救驾有功,但那件
事我未曾禀告太皇太后,因此不好赏你官职,不过可以多赏些银两。」接着问起
虚竹的安身之处,听是玉花轩,微笑沉吟道:「好!朕就把它赏赐与你,那个女
反贼想必不敢再来了吧。」说完轻叹一声,高声颁旨道:玉花轩招揽反贼,图谋
不轨,首要者收押死牢,玉花轩收为官有,赏赐平乱有功之人。

  虚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赏赐,不禁自嘲:「看来我命中注定是
离不开妓院了,竟叫阿朱言中,我果然做了妓院大老板。」

  传旨宦官刚退出,又一个宦官急匆匆赶来,禀道:「太皇太后请圣上移驾崇
庆宫。」哲宗听了,露出烦躁之色,向虚竹一摆手,命道:「你退下吧。」

  虚竹跟着一个宦官到了御医房,见阿朱已平躺在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为
她把脉。老头一边把脉一边摇头,招呼其他几个御医分别来看了阿朱伤情,有的
去翻书,有的去开药。虚竹见阿朱脸颊渐渐塌陷下去,不禁心急如焚,正要开口
相问,见那白胡子老头伸出手掌抵在阿朱后心,阿朱的脸色立时红润起来。虚竹
登时大为放心,觉得阿朱必会有救。白胡子老头向虚竹道:「她留在这里,你且
回吧,明日再来亦可。」虚竹恭敬谢了几句,随宦官出了宫。

  出宫见到两名官差,说是圣谕已周知官府,一切安排妥当,特送他去接收玉
花轩。三人到了玉花轩门前,花姐笑着迎出来,赏遣了官差,向虚竹恭恭敬敬行
个礼,莺莺呖呖道:「贺喜大爷,恭迎东家!」虚竹随她进轩坐定,花姐双手奉
上一杯茶,然后细数玉花轩家底,说是大小妓女六十来个,加上各等杂役共计百
余人,除去日常种种花销,每月纯利千两左右。虚竹听了一愣,暗惊:「能赚这
么多?不愧是京城里的大妓院,远非丽春院可比。」他随口问了几句,倒都是妓
院的关键之处。花姐十分惊讶,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却对这一行十分熟悉。虚竹最
后问道:「原先东家给你多少佣金?」花姐答道:「两成利银。」

  「哦,那一切照旧吧。我这人一向懒散惯了,以后请你多多费心。」

  花姐答应一声,心内惊喜,她为自己多说了一成,不料轻易得了手。

  虚竹说着听见自己腹中骨碌碌一叫,接着问道:「可准备好了饭菜?」

  「奴家这就去重新准备,当为东家庆贺,奴家好好陪东家喝几杯。」

  花姐走时忽然想起什么,拿出那只凤头珠钗,郑重道:「这只钗子,奴家去
请高人看了,说这钗上的宝珠本有一对儿,分为雌珠和雄珠,相传为上古舜帝的
两个妃子所有。二妃投湖殉夫,此二珠便流落人间,聚则大吉,分则大凶。后来
落入南唐皇帝手里,他令名匠制成了一对凤头珠钗,这只钗子正是其一。」

  花姐将珠钗递与虚竹,接着说道:「江湖术士之言也不足信,但此物应属大
有来历,请东家收回仔细收藏。」虚竹点头收下,心道:「除了眼下这只,刘婕
杼那里还有一只,现在两颗珠子都聚到了玉花轩,按那术士之言,我岂不是要大
吉大利?」

  一会功夫,花厅酒席布好。香菱伤心母亲,木婉清神志未清,她二人留在各
自房间,只有虚竹和刘婕杼落坐。花姐伺候酒菜巧笑逢迎。虚竹喜笑颜开,两日
来奔波劳碌,终将阿朱交到御医那里,自己还得了诺大一桩财产,不免喝得醉眼
迷离,向刘婕杼笑道:「师姐可还愿做这里的红牌?」刘婕杼脸色一变,「你还
敢在这里胡说!你大闹山庄,伤了孟家子弟不说,如今又向师父痛恨无比的仇家
邀功请赏,看你以后如何交待!我明天可是要去找师父了。」说完拂袖而去。

  虚竹宛如当头浇了冷水,醉意尽去,心道:「她说得不错,南唐公主知道了
绝饶不了我。」闷闷再喝两杯,心里七上八下,忽然下了狠心,起身道:「我去
歇了。」花姐陪笑着慌忙相送。虚竹说声不用,自行走向二楼,悄悄到了刘婕杼
门外,抽出匕首,在门缝间无声无息割开一个小孔,眯一只眼窥去,见刘婕杼慢
慢梳发,盯着镜子想些什么,俏脸被罩烛映得通红。木婉清端坐床头,呆呆看着
刘婕杼梳头。虚竹想起当初遇到她们师徒三人之时,也是这个房间,刘婕杼也是
这般对镜梳头,心里由此一荡,暗暗筹划:现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我冲进去来
个霸王硬上弓。木婉清仍未清醒,只有刘婕杼一人自是拗不过自己,如今这里都
是老子地盘,任她乱嚷乱叫,也没人来管,待生米煮成熟饭,我再费些功夫爽得
她们两个都叫我亲哥哥,以后自然乖乖听话,果然是聚则吉分则凶!

  虚竹盘算到这里,已是心猿意马,又见刘婕杼立起脱去了衣裳,露出光溜溜
的一截膀子和白晃晃的一片胸脯。他更是心如猫抓,淫笑想:「小师姐,你在山
庄里大喊救命,难道早知有今日?」瞧刘婕杼不再有继续脱下去的意思,他便稳
了稳神准备动作,却见刘婕杼突然叹息一声,从桌上拿起那只凤头珠钗,定定瞧
着出了神,接着微微一笑,将珠钗捂在心口若有所思。虚竹心下一惊:「她这只
珠钗是小皇上给她的,难道她在想着小皇上?」忽然记起当日破庙里小皇上用眼
神和刘婕杼勾勾搭搭,心里越发吃惊:「原来她始终惦记着小皇上,难怪她死活
不嫁孟家。小皇帝今天也叹了气,说起了什么女飞贼。」念及于此,当即出了一
额冷汗,哎哟!我怎就没想到,皇上赏什么不行,单单赏个妓院,定是为了方便
他自己逛窑子。他来此见到刘婕杼,知道我夺了他意中人,龙颜一定不悦,刘婕
杼也一定会见利忘义,扑到小皇上怀里呜呜一哭……」想到这里,虚竹已是心惊
胆战,忙不迭走开几步,见隔壁房间闪着烛光,举手轻叩几下,房内传出一个稚
嫩声音:「谁呀?」这一声很是慌张,仿佛吓了一跳。

  虚竹静候一会儿,门吱吱开了,娇小的香菱扶着门,唤道:「主子。」虚竹
进屋在桌旁坐下,见香菱赤着粉白透红的一对小脚,床边放着一盆热水,便随口
问道:「你在洗脚么?」香菱摇头慌道:「嗯……不是……」小脸突然绯红,脖
子都羞红了。虚竹见了一怔,随即不由一笑,已知她在洗哪里,暗道:「难怪马
夫人说香菱长大了,瞧着果真不一样了。」

  香菱眼圈却也红了,不禁又想起了母亲,那日母亲告诉她先不要洗,等流尽
了再洗,如今脏东西流尽了,母亲却不在了。

  虚竹见状知香菱想起了马夫人,拉住她手安慰道:「你别太难过,有机会我
一定给你娘报仇。」香菱点点头,紧接又连连摇头,泣道:「我不要报仇,我只
想要娘,我刚刚有了娘……」虚竹见香菱哭得可怜,将她在身边抱在腿上,柔声
道:「你没有娘了,不是还有我么,我像你的可卿主子一样对你好不好?」香菱
深深低下头,想起可卿主子的死,抽泣得越发厉害,猫一样偎在虚竹怀里。虚竹
抚摸香菱手背上手指尽处五个小小的圆涡,待她哭了一会儿,哄道:「你不信主
子么,笑一下给我瞧瞧。」香菱哽咽着应了一声,仰头强笑,颊边现出两个可爱
的梨涡,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泪珠,更显得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虚竹心里一动,赞道:「菱儿,你真是好看。」香菱被他搂在怀里,又害怕
又有几分欣喜,羞道:「只要主子喜欢就好。」虚竹听了心里又是一动,瞧着红
嘟嘟的小嘴,笑道:「菱儿真乖,主子亲一下,好不好?」香菱吓了一跳,却不
敢说不好,瞧他凑过来的一双亮眼,惊得赶紧闭上眼,但密实的睫毛却像帘子似
的颤在脸上,但觉平生头回这么心乱如麻。

  虚竹在香菱的眉心、眼睛、鼻子和小嘴上,蜻蜓点水般亲下去,只觉香嫩满
口,心叹真是人如其名,这个小美人就像一支清香嫩藕。手揉到娇小的臀尖,隔
着一层裙裤仍觉出满掌柔腻,不禁情欲突盛,口中干热,喘道:「好菱儿,咱们
以后在一起,你与你阿朱姐姐一样,叫我公子吧。」说着引香菱的一只小手摸向
自己的裤裆。香菱突地触到一根棒状火热,虽不知他裤里藏着什么,但莫名的慌
张万分,心突突乱跳起来,惊慌道:「主子喜欢,我就叫……」话未说完,已被
主子抱起轻轻放到桌上,见主子红着脸喘气越来越粗,匆匆解她裙带。

  「好菱儿,公子像可卿主子一样对你,你也像对她一样对我。好不好?」

  「主子……照顾好主子……是菱儿……」

  香菱惊惶失色,不知主子要做什么,怯生生刚说半句,便觉双腿一凉,裙裤
居然被主子脱去。

  「呜……呜!主子……菱儿知道错了,呜……呜……我以后不敢了……」

  香菱慌张并拢双腿,又被主子的身体挡住,顿时惊悸万分地哭泣起来,以为
自己做错什么,以至主子如此惩罚自己,不想主子一面继续脱她衣服,一面又在
她脸上、唇上亲个不停,口鼻喷着吓人的热气和酒气,气喘吁吁道:「你有了月
红,就不再是孩子,你既跟定了我,我今儿个就要了你身子。」香菱一听,心里
咯噔一下,身子不由颤抖起来。她在大观园里听到过「要身子」的话,也暗地里
猜测过,要人身子就是要脱去她衣服,前些日子见人偷偷讲,说是袭人姐姐光着
身子从薛大爷房里哭着跑出来,又说这定是薛大爷要了她身子,莫非主子也想这
般要了自己?香菱紧张得忘了抽泣,虽不明其详,但她知道「要身子」是件非常
非常重要的事,一时间惊惊羞羞,几乎无知无觉,仰在桌上哆哆嗦嗦裸出了一个
娇嫩如婴的少女胴体,一条油黑的长辫躺在身前,更显得肌肤白嫩如雪,各处尚
未长成,但已显出凹凸有致,一双未及饱满的幼乳虽然平坦绵软,但其上两颗细
小的乳头却十分鲜红圆润,一看就是美乳的底子,其下一片雪白,股间圆滚滚粉
嘟嘟的像夹着一个雪白蜜桃,尤其是腿根处的肌肤,细腻之极,隐隐泛出无比娇
嫩的雪青色。

  虚竹越瞧越心动,不觉吞了口唾沫,心想:「这么白白嫩嫩,说不定一口能
咬出水来。」待抬起纤细柔弱的双腿,却又吃惊张大了双眼,见雪白桃子中间那
条细密的肉缝,随着双腿被他越分越大,肉缝敞开了水晶晶的娇红,而幽谷前庭
分外饱满,像门檐一样遮遮掩掩,稍稍翻出来两片鼓如羽翼的朱唇,朱唇上的金
沟处,又俏生生伸出半颗肉珠。这颗肉珠圆润鲜红,惊艳夺目,点缀着雪白肉户
就像年糕上镶着的那颗红樱桃。虚竹瞧得眼晕,情不自禁伸出舌尖尝了尝。那肉
珠惊慌缩了一下,随即又被羞答答的朱唇轻轻吐了出来,眼见得越发膨胀,越发
红艳,油汪汪、亮晶晶,似蒙上了一层蜜汁,甜得虚竹心里一阵发酥,女人的肉
珠他只在疯狂的妓女身上见着过,可远远没有这么美妙动人,这个香香的小美人
纯得像个婴儿,而这颗美珠却似乎天生会发情。

  香菱高蜷两腿,瑟瑟发抖,体下被主子呼出的热气熏得痒痒麻麻,又被一个
粘津津的东西触了触,心头一震,挺身见主子把头埋在自己腿间,正在吮吸自己
尿尿和前日流出脏东西的地方,当下无声惊呼,实想不出主子为何这么做。而虚
竹一口含下去,但觉嫩滑无比,在嘴里似要化去,更有着盈盈粉香,翕动鼻孔用
心嗅嗅,恰是那条肉缝香气最浓,摒气一吸,肉缝里透出幽幽浓香,好似深处藏
满了胭脂。不由一怔,心道:「妙啊,竟是一个香穴!」忽然想起那个呆霸王曾
经说过:白虎女子都有体香,就连屁眼儿都是香的。忙睁大双眼,细细察看隆起
的雪桃,果然见光滑得连毛孔都没有,不禁又是一怔,随即惊喜之极,再将香菱
翻过来,扒开柔嫩雪绵的臀肉,见那个圆圆的浅红色菊眼,没有半丝褶皱,滑得
发光,真真鲜美之极,凑鼻一嗅,暗香扑鼻,喜得一颗心乱蹦。

  「哈!真是造化不浅!好菱儿,今后不管是谁,不管他跟我赌什么,我也绝
不把你让出去!」

  香菱正羞得无可复加,眼中噙泪,脸蛋红得似要渗出血来,闻言扭头向主子
乜了一眼,眼波如丝,春水殇殇,竟有几分媚眼的味道,虽稚气十足,但端地是
风流毕露,娇艳无匹。虚竹瞧得不禁一呆,接着心里大叫:「乖乖不得了!等她
长大了,岂不要迷死人!」

  虚竹本有色淫之意,此时一发不可收拾,将香菱翻仰过来呼呼吻道:「好个
香人儿,公子喜欢死了,现就给你个好处,你以后安心跟着公子。」香菱不知他
说的「好处」是什么,吃惊偷瞧,见主子从腰下掏出个黑忽忽的大东西,急匆匆
伸到自己股下,须臾间传来火辣辣的一种涨痛。这种痛楚并不像缝衣针刺了手指
那样剧疼,但却令人惊恐无比,好像一下子钻进了心里。

  「疼—!主子!呜呜……好疼……」香菱蓦地睁大双眼哭叫。

  「菱儿乖,忍忍就过了,公子这就要了你。」虚竹一边用力,一边哄着。

  香菱听得一个「要」字,咬住下唇把叫声憋了回去,泪水湿了一脸。而虚竹
好不容易塞进硕如卵子的巨头,便觉已将穴口撑到了极限,努了几次力,薄薄的
朱唇始终紧紧箍住龟沟,再要进去一点也很难。香菱既惊痛又委屈,可怜兮兮得
满眼哀求。虚竹眼见龟沟里洇出了一圈血红,也恻然心道:「现今我这东西粗大
了不少,也难怪她受不了。」于是抽出来用马眼磨着金沟里的肉珠,时不时向深
处一试。香菱渐渐哼哼起来,觉得不那么疼了,虚竹却越来越没了耐心,禁不住
一次比一次用力,待再次挤进圆硕滚烫的巨头。香菱又疼得呜呜直哭,哭得虚竹
越发焦躁,在分外紧热中,一点一点终于塞进去半根,起身喘口气,额上已冒出
了汗珠,「菱儿别怕……这就好了……」说着双手压紧了香菱的腰胯,硬心一股
劲插去。香菱向上一挺,惨叫随之而起,只觉似被一根烧红了的粗大铁棍刺穿了
两半,放胆死死掐住主子的两只手臂,仍然摆脱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只能
将细嫩的双腿直直伸向空中,抽筋般地簌簌剧抖。

  虚竹洞开闭穴后,呼了口气伏身吻下,只管在干热的小口中乱翻舌头,收腰
再一用力,茎头陷入一片火烫,香菱倏地软了下来。虚竹抬眼一瞧,见香菱停息
闭目,面色惨白如纸,不由有些惊慌,屁股一蹶,想把粗茎抽出,却拽着香菱大
动了一下。香菱「啊呀—!」一声缓过气来,全身肌肤渗出一层细汗,体香随之
四溢,炽热的肉径紧紧裹着粗茎,挤得茎根肿了一圈显得惊人肥大。虚竹无法顺
畅动作,只得耐着性子来回蠕动,反反复复揉向更深处。

  香菱此时又惊恐又稍稍疑惑,只觉自己被一种异样充实完全占据,忽一下被
那个火烫异物狠狠插实,插得她双眼上翻,不由呼出一口干热的娇叫,顷刻间整
个身子烧了起来。虚竹听了这声呻吟,便用心磨了磨花心,忽然觉出柔嫩的暖肉
似乎在微微振动,刺激得龟眼麻麻酥酥,低头看去,见香菱的金沟已被粗茎挤夹
出一小簇鼓鼓囊囊的红肉,红肉中央鼓着那颗已整个露出来的肉珠,肉珠越发鲜
红膨胀,其后还拖着一截红润的珠颈,煞是惊艳夺目。

  虚竹瞧得有些发愣,从未如此清晰见到女子这颗神秘的肉珠,不由得浑身打
个激灵,已经抑制不住了泄意,一时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用力将两片朱唇翻出
来怼进去,盯着那颗鲜活肉珠被粗茎磨来磨去,觉出池底忽然鼓胀起来,不再那
么干涩紧迫,而是收缩起来拍打着茎头,整个花径也变得十分绵软,随着粗茎抽
动在龟沟处聚挤了一团软软花肉,仿佛花蕾怒放张开了重重花瓣。如此景致虽然
惊心动魄,香菱却在苦泣痛哼,挣扎着扭来扭去,她扭动得越厉害,池底里的振
动也越发明显,不仅仅像是拍打,更像是柔柔吸吮,吮得虚竹麻痹彻骨,不知不
觉射毕,直到彻底软了,「啪嗒」一声被挤了出来。

  随着茎头滑出,细薄的朱唇紧紧弹闭,溅出几滴残红挂在雪青玉股,粘着血
丝的雪白玉丘兀自一胀一缩,直到朱唇缓缓吐出一团混着血红的浓精,而地上的
落红却早已积了酒盅大小。虚竹见此不禁生了怜惜,喘着粗气柔柔轻吻,樱唇冰
凉颤抖,在他嘴里兀自不停抽噎。

  「好菱儿,过了这次,以后就不疼了……」

  虚竹说着将香菱从桌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见她此时通体雪艳,惨白双颊
含着一抹艳红,身上肌肤也泛起了一层粉红,好似一下子多了几分丰腴,胸前那
两粒含苞欲放的蓓蕾,更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虚竹心里又是一荡,摸着这两粒
蓓蕾,柔声道:「公子要了你,就会一生一世珍惜你。」

  香菱自小做惯了丫头,对主子也尊崇惯了,听了虚竹此话,便像被父母痛打
后又被父母爱惜的孩子,不由偎去虚竹怀里,委屈恸哭。

  「呜呜……主子……呜呜……主子……」

  虚竹听这两声「主子」唤得可怜无比,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用心将凉凉软软
的香舌嘬得「兹兹」作响,直至将小脸吻得火烫。


            第二十四回 开谢双逢霖


  虚竹一觉醒来,伸个懒腰,吃惊发现香菱满面赤霞,额头高热,烧得哼哼着
睁不开眼。虚竹正要到皇宫去看阿朱,便要捎带香菱去看御医。花姐听了被唬了
一愣,婉言劝道:「一个普通的寒热伤风怎至于去麻烦皇上?」虚竹为了哄香菱
开怀,更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吃过中饭后,到底带香菱一起去了。

  到了宫门前,递上御赐金牌,守卫把金牌传进去。好一会儿后,刘副总管懒
懒走来,脸色极不耐烦,将金牌还给虚竹,话也懒得说,用嘴一驽,示意虚竹跟
他进去。依旧到了养心殿,虚竹鼓足勇气向小皇帝说了香菱的事。不待哲宗开口
说话,刘副总管在旁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昨儿一个,今儿一个,你当御医
房是为你家开的么?」虚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哲宗摆了摆手,刘副总管退后
不吭声了。

  哲宗随意问了虚竹几句,便盯着他腰间的金牌若有所思。

  虚竹心里也在寻思:「他给了我这块牌子,如今必是后悔了,想收回去又不
好意思说。哼!你当日落难之时,说我什么栋梁之材,我自知也称不上,有个玉
花轩也大大知足了,这块牌子我可不稀罕。」想到这里,解下金牌,双手奉在头
顶道:「当日之事全是小人本分,皇上既已给了赏赐,金牌就应还给皇上。」

  哲宗不置可否。刘副总管将金牌接去,轻轻放在龙案上。哲宗这才道:「你
功劳极大,不过你立的功劳却不好让人知道,等朕有了兴致便去看你。」虚竹心
念急动:「哪有皇上去看百姓的,不就是寻个借口逛窑子。哎哟!不好!他见了
刘婕杼,必然得知南唐公主和孟家的秘密,那我岂不是欺君之罪。」这时见哲宗
挥手让他退去,慌忙道:「小人还有秘事禀告。」说完瞧瞧刘副总管,神色犹犹
豫豫。哲宗面露诧异,示意刘副总管退出殿去。

  这会功夫,虚竹已想得明白,自己所做所为已与南唐公主分道扬镳,自己又
除去了孟家两个男根,与其更是水火不容。于是便把当日在孟家大厅所听到的和
盘向哲宗托出。

  哲宗越听越心惊,觉此事万难置信,皇后和太师都是孟家的人,若他们和反
贼勾结,还不轻易反了天。连连追问:「此事当真?」

  虚竹咚咚磕头,斩钉截铁道:「小人绝无半句假话。」

  哲宗惊愕寻思:「没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编这天大的事!难怪不许先皇变法!
难怪不许兵将抵抗契丹!难怪迟迟不许我亲政!」

  哲宗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变得异常阴沉,远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神色。虚竹
被他盯得浑身发冷,诚惶诚恐道:「小人被挟持到了匪窝,但始终一心一意忠诚
皇上,冒死逃出就是为了面禀皇上,而且我把反贼也抓到了玉花轩。」

  哲宗一听,大吃一惊:「什么?你抓到了南唐公主?」

  虚竹慌忙再道:「那南唐公主么,小人日后一定为皇上抓来,此刻抓到的是
她的徒弟刘婕杼,也就是当日欺骗皇上的柳师师。」他供出了刘婕杼,却没舍得
说出木婉清。

  哲宗的脸上又一次阴晴不定,沉吟半晌,突然正色道:「你救驾有功,得此
秘密更是奇功一件,但事关社稷安危,除朕之外,你若向他人泄露半句,我立时
让你身首异处!」

  「小人明白,明白……小人十分明白。」虚竹惊慌万分,出了一额冷汗。

  哲宗接着挥笔疾书,将手谕和那道金牌一并递与虚竹。

  「朕现密封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加封从三品的正议大夫,凭朕手谕和此御
赐金牌,卿家可随时入宫护驾。」

  虚竹上前接下,退跪谢恩。

  哲宗又道:「切不可将朕的手谕轻易示人,刘副总管是朕的亲信,朕叫他给
你拿件衣服,你日后进宫便扮成宦官模样,只是你嗓音粗,切不可乱说话。」

  虚竹连称遵旨,在他退出殿时,哲宗又扔出一句话来:「事关重大,朕今晚
御审反贼,你准备好接驾,决计不可有失。」

  候在殿外的刘副总管见金牌又系在了虚竹腰上,满脸堆笑迎了过来,听虚竹
要送香菱去御医房,忙吆喝了几个小太监,他亲自相陪到了宫门外,虚竹抢先一
步抱起香菱。刘副总管笑道:「哎哟哟!难怪大人当作心尖儿似的,这丫头的俏
模样儿,宫里都难见着。」进了御医房,虚竹放下香菱,见阿朱仍在昏迷,但嘴
角含着笑容,只道她伤势渐好,急忙向御医挨个谢过。

  一个御医给香菱把了脉,再用手背触了触香菱前额,道:「惊悸伤风,病倒
不重,只是不能耽搁,我开个药房,即刻回去服药。你们远道来的吧。」虚竹脱
口道:「是的,刚从应天府赶来。」这个御医正揣测他们是哪方神圣,闻言动容
问道:「应天府?这小姑娘莫不是娘娘本家?」虚竹愣了一下,点点头,这才想
起当今皇后也是孟家的人,登时吃惊寻思:「我只是告孟家的状,可从没敢想过
告皇后,皇上会不会因此怪罪?」

  那个御医再次为香菱把把脉,又叫香菱伸出舌头看了看,客气道:「小姑娘
就留在这儿吧,我连夜煎药给她调理,明儿个一准见轻了。」

  虚竹将香菱扶躺在阿朱身旁,正要询问阿朱病情,昨日为阿朱输内力的那个
白胡子走过来,向虚竹递过一张纸,摇头道:「这姑娘的病没药可医,我给她开
了这张方子,只是聊尽人事而已。」虚竹一听又六神无主。白胡子又道:「但既
有圣命,我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过两日再来,若我还没寻到法子,可以给你
们指一个去处,你们去碰碰运气。」说完扶起阿朱为她输送内力。

  须臾功夫,阿朱睁开眼向虚竹微微一笑。

  香菱虚弱唤道:「阿朱姐姐!」阿朱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来了?」虚竹正
想着白胡子的话,心里难过,黯然应道:「她感了风寒,御医刚刚瞧过,正好叫
她给你作个伴儿。」刘副总管此时拿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几件宦官衣服。虚竹接
过包裹,向阿朱和香菱道了一声别,闷闷不乐出了宫,回到玉花轩,见男女交织
杯觥交错,好一派熟悉景致,顿生亲切,烦闷不觉少了许多。

  花姐摆好饭菜,亲自来请虚竹,道:「屋里两个姑娘一整天没开门,只好劳
东家亲自去请。」

  虚竹上楼敲了半天门,才听里面没好气叫道:「来了,来了,好不烦人。」

  刘婕杼开了门,狠狠瞪了虚竹一眼。木婉清一见虚竹,依旧惊恐乱叫。

  虚竹吃惊道:「她怎么还是不好?」刘婕杼冷笑道:「你天天来烦她,恐怕
她总也不好了。」虚竹听了这话,十分不安,忧心道:「明天找个郎中瞧瞧。」
刘婕杼再瞪他一眼,「她整日不说话,总呆呆坐着,不过除了见你害怕,见别人
倒没什么,没准过几天就好了,只要你别再惊扰她。」

  二人到了楼下饭厅。花姐问起香菱,虚竹道:「她留在了皇宫里,御医正用
心医着呢,明儿个就能回来。」花姐吃惊道:「东家真是好大面子!」虚竹立时
得意起来。而刘婕杼听闻香菱,脸上便红了一大片,忍不住道:「今晚能睡个安
稳觉了,那孩子……好可怜。」说完又瞪了虚竹一眼。虚竹这才明白,刘婕杼为
何三番二次瞪他,原来她昨夜在隔壁都听了去,心里不禁暗笑,吃了几口,试探
道:「师姐,今个我见到皇上,他可是问起你了,好像十分惦念。」刘婕杼一拍
桌子,怒气冲冲站起来。虚竹忙又道:「师姐莫急!我再不敢说了。」刘婕杼哼
一声,坐下夹了满口菜,狠劲嚼着,脸上越来越红。

  虚竹见此打定了主意,微笑着端起饭碗,心不在焉吃了半碗,偷偷给花姐使
个眼色,然后悄悄出去候在门外。等花姐出来后,从怀中拿出拢翠庵地洞中得来
的阴阳和合散,小声道:「每人再上一碗汤,把这个给我小师姐用些,稍稍一点
便够了。」花姐接过,见瓶上的字便知其用途,笑道:「这种缺德事儿,东家还
是少让我做吧。」说着收好瓷瓶,又道:「这样的东西我手里也有几种,不知那
个更猛些?」虚竹一摆手,笑道:「我这里还有,这瓶你收好,以后自己用用不
就知道了。」说完解开裤子对着树根放水。花姐偷瞧虚竹手里抖擞的大物,暗暗
心痒,笑吟吟道:「你倒舍得糟蹋自家院子。」虚竹嘿嘿一笑,系上裤带,见花
姐粉脸被月光照得俏丽流萤,便搂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我这是往院子里留
个记号,也是让你瞧瞧我这东西,以后吃完药来找东家。」花姐油腻腻地嗔了他
一眼,扭着屁股吩咐上汤去了。

  虚竹回到饭厅向刘婕杼大献殷勤,劝菜劝饭,一口一个「师姐」。见花姐端
汤上来,嘱咐她将木婉清送到香菱房里,夜里请个茅山道士来叫叫魂。花姐答应
着去了。虚竹接着殷勤劝刘婕杼喝汤。不一会儿功夫,刘婕杼面泛红潮,神色不
安,一声不响起身回房了。虚竹瞧着她背影,笑眯眯想:「我遵照圣旨,已准备
好了接驾。但如果小皇帝不来御审,我为了「决计不可有失」,到时也只能大义
灭亲了,就怕由不得我,我反被女飞贼就地正法。」正得意失笑,花姐进来说有
客来访。虚竹抹抹嘴角,慌忙起身道:「那是我远方朋友,你自去忙吧。」

  出外一看,正是哲宗微服出行。随驾还有二人,其一便是上回那个短须中年
男子。虚竹上前见礼,顾及自己是小皇帝的秘密卧底,不敢多言,把哲宗径直领
到刘婕杼房前,抽出匕首插进门缝,无声划断门闩,小心道:「那个南唐反贼就
在里面,已经被小人……哦,应该是臣子……制住,请陛下放心审讯,有臣亲自
守卫,绝无旁人骚扰。」哲宗正不满他行止粗鲁,闻言不禁又是一喜,也小声说
道:「这里不是皇宫,爱卿不必拘于形礼。」说完推开房门潇洒而入。虚竹替他
轻轻关上门,听得里面刘婕杼的轻叫,接着就是含糊不清的对话。虚竹见刘婕杼
没有哭闹,便放心下楼去招呼另外两人。

  短须中年男子自称乐士宣,是御前护卫。乐士宣再介绍另一男子,也是御前
护卫,名叫梁从政。虚竹连连寒暄客气,他不知御前护卫是多大的官,但能够陪
着皇上嫖娼,自是万万得罪不起。但乐士宣对上回之事还心存芥蒂,另外自持身
份也瞧虚竹不起,因此说话不冷不热,几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了,他和梁从政一左
一右盘腿坐在清冷的院中运气打坐,须臾功夫,二人平举在胸前的手掌间隐有几
丝烟气流动,显然功力十分深厚。

  虚竹虽不识官场规矩,但也知此刻应该格外表现忠心,于是依样坐下,主动
为皇上偷情作护卫。运行一回降龙十八掌心法,接着再运起乾坤大挪移,渐渐入
了无我之境。待猛地从空灵惊醒,见乐士宣和梁从政满脸惊奇地站在身边,忙起
身作礼,那二人慌张回礼,神情客气了许多。

  乐士宣向二楼瞄了一眼,笑道:「天色已晚,请兄台自便。」

  虚竹面露犹豫,支支吾吾。

  乐士宣微微一笑,又道:「圣意不可揣测,作臣子的不能什么都清楚。」

  虚竹恍然大悟,拱手作别:「谢大人提醒,小的先行告退。」

  乐士宣亦拱手客气道:「不敢,不敢!兄台深藏不露,我等钦佩之至。」

  虚竹进屋不敢燃灯,轻手轻脚脱了衣服,斜身上床,突触到一人,猛地想起
木婉清来,大吃一惊,恐她叫闹起来惊了隔壁御审,心惊肉跳听得木婉清睡得十
分香沉,这才惊喜地安下心,在木婉清身边小心躺下,香泽盈鼻,忍不住轻抬手
臂搭上柳腰,意外发现她居然一丝不挂,手便开始不由自主,轻轻摸住圆鼓鼓的
粉腻,一颗柔韧的鸡头正好顶在掌心,试探着一揉,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听木婉
清呼吸均匀,继续向下摸去,但觉滑腻得收不住手,轻易滑进了两股间,小心翼
翼探寻着,心里想象那颗小小的黑庑子,觉得自己像做贼一般,发而愈发亢奋得
微微发抖,一面紧张听着木婉清的呼吸,一面频频去偷突起的花蒂,被他玩弄一
会儿,椒户已经湿湿嗒嗒,木婉清却呼吸不乱,浑然没有醒来的意思。虚竹不禁
生了疑惑,忽然想到,莫非她神志未清,所以才睡得这么死。如此一想,喜得几
乎抓耳挠腮,大胆捏起木婉清的手,轻轻引着放进了自己裤裆,阳物本就已勃起
暴涨,受此刺激,亢奋得直跳。

  此时隔壁传来刘婕杼的几声哭泣,接着是哲宗含含糊糊的喘哼低语。

  虚竹在黑暗静谧中听得十分清楚,有些纳罕:「小皇帝才动手么?他也真是
好性子。」转而再想:「刘婕杼很有心机,又向来假正经,若不是给她服了阴阳
和合散,小皇帝未必能得手。」这时听见了隔壁动静,哪里还能再忍得住?他在
桌上谎说要请个茅山道士来叫魂,没想到真来个叫魂的却是刘婕杼。

  虚竹轻轻抱住木婉清,不敢尽情压上,只得挺着粗茎小心去凑,分开户唇抵
住径缝,慢慢挤进柔软的温湿紧凑。

  木婉清呼吸微微急促,「哦哦」哼唧了两声。

  虚竹屏息静气听着,在黑暗中想象身下红晕生颊,娇美不可名状,便如那日
在万劫山庄中一样。今夜的他也依旧小心翼翼享受他的第一个处女。有了昨夜的
香菱和那一夜的史朝云,处女对虚竹已不再神秘,同时也清楚体会出,处女的妙
处也个个不同,香菱让他觉得香嫩奇异,史朝云让他觉得火辣刺激,而这个让他
又恨又爱的木婉清,却独独胜出了几分矫情娇贵。

  隔壁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云雨声,有如山风吹来的淅沥落雨,先是零星半点、
稀稀落落,陡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乃至连绵不断,铺天盖地。虚竹听着刘婕
杼的叫魂,不由越来越任情,美美抽添着木婉清,胸膛也压住了半个椒乳。

  「嗯- !」木婉清忽然出了一声清晰的娇吟。虚竹停下动作吃了一惊,听她
没了动静,才试着再动一次,木婉清随之又呻吟一声。虚竹连连动下去,木婉清
开始连连发出轻哼,正与刘婕杼传来的娇叫相和成趣。喜得虚竹忘乎所以,不知
不觉担起了木婉清的双腿,耸动屁股打得腻股啪啪轻响。木婉清已被他三番两次
开垦得肥沃,不断溢出的蜜液吱吱有声。虚竹听着正得意,忽然发现隔壁的叫魂
声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忙屏住粗喘,竖耳听了听,果然没了动静,但他手臂却觉
出木婉清的小腿微微颤动,便急忙用力抵向最深的娇嫩,迎着一股子滚烫射得臀
肉直颤,之后抱紧木婉清吻得昏天黑地,已忘了她能否惊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隔壁再次传来叫魂声,时高时低,时有时无。虚竹也迷
迷糊糊再次失了魂,听着木婉清的娇娇呻吟,身子在她的娇躯内,一颗心却在云
里雾里,终于一股脑同时化去。

  虚竹小睡了一会儿,听到院中有了响动,忙跳下床从窗户瞧去,见天色已是
黎明,皇上带着乐士宣和梁从政施施然向外走去。虚竹想了想,披上衣服偷偷到
刘婕杼门口,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便悄悄溜回,见木婉清煨着被子,露着雪膀和
雪背在灰蒙蒙的清辉中如婴儿一般赤裸酣睡。虚竹给她拉拉被子,轻轻撩开她脸
上乱发,见疲倦的丽容上满是放纵过的痕迹,不禁爱怜地又深吻下去。木婉清轻
启薄唇,似驾轻就熟一般,唔唔哼着婉转相就,慢慢张开了惺忪睡眼,待看清了
虚竹,眸子却陡然放大,尖叫一声,蜷缩去了床脚,哆嗦大叫:「鬼!鬼!鬼又
来了,放过我……放过我……」虚竹被她吓了一跳,狼狈逃出,沮丧之至。

  天已大亮,整个玉花轩一片安静。只有几个小厮端着水盆收拾残席,便如虚
竹当初。虚竹见了不由生了几分感慨,溜溜达达踱出在大街小巷随意闲逛。虽然
怀中没有多少银子,但有了妓院大老板的身份,自是如大财主一般潇洒。中午在
一家酒馆花光了所有银子,又逛到一家茶馆听闲书,那说书的正讲杨家将救主的
故事,说到高昂激愤之时,众人叫嚷,或笑或骂。

  有人叫道:「可惜现在的杨家将比不上前辈英雄,否则我大宋何至于受人欺
负!」那说书的老头道:「此话不然,现在的杨家将也一样英雄,若没有他们镇
守边关,我哪能在这里安稳说书?」虚竹听了这话,高叫道:「这话不错,我亲
眼见过杨家将大败契丹骑兵,他们个个威猛,连小孩子都奋勇杀敌。」说书的老
头点点头,神色对他颇为赞同,接着叹道:「但是如今世道,「英雄」二字实在
难以当得起,只要奸臣没有死绝,英雄就无用武之地。」虚竹见自己方才叫嚷了
一句,众人都把目光移来看自己一眼,他心中得意,于是接着叫道:「那就把奸
臣杀了,让杨家将安心抗敌。」不想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沉默,说书老头慌张
拾掇东西收摊。

  虚竹随人群散去,在路上大步流星,情绪依然有些激动,心想:「我好歹是
三品官员,虽然身份秘密,但也该像杨家将那样为国出力,若有机会,我定要奏
请小皇上,准我带领兵马去杀敌寇,杀反贼。」想到反贼忽然一惊,南唐公主不
就是一个大大的反贼!她此刻可能正在到处搜寻我这个逆徒。这念头一起,立觉
四周危机四伏。

  花姐见虚竹回来,正要开口与他说什么事,却见他神色惊慌。「东家,有什
么事吗?」虚竹顾不上回答,一头钻进屋里。木婉清仍旧缩在床脚,见他进来仍
旧惊叫。虚竹拿起那件宝甲慌忙退出,在门外仔仔细细穿好,心想:「这件刀枪
不入的宝贝背心以后决不能离身,等接回阿朱,我就老老实实藏在玉花轩。那说
书的不是说了么: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既是妓院大老板,又是御口亲封
的卧底,既隐于市又隐于朝,自然最为高明。至于上阵杀敌的差事,还是留给杨
家将吧,我是大理段氏血脉,干甚为大宋卖命。」

  到了晚间,花姐说起刘姑娘又是一整日没出屋,敲门也仍是不应声。虚竹笑
道:「不妨,一会儿我去瞧瞧。」然后吩咐花姐为木婉清另找一间屋,请两个丫
头昼夜仔细看护,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到什么惊吓,明天找个郎中好好瞧瞧。花姐
一一答应着,最后问了一句:「木姑娘昨夜睡得还好吧?」又道:「我怕她换了
房间,夜里睡不实,就擅自给她服了一些安睡的药,没惊着东家就好。」

  虚竹恍然大悟,难怪木婉清整夜里怎么折腾都不醒!惊讶地瞧瞧花姐,却见
她怀以暧昧眼色,心里更加明白:这花姐揣度自己心思,见自己叫她将木婉清送
到空房,便私自做了手脚。虚竹会意一笑,拉过花姐用力亲了一口,「我说她怎
么光溜溜的,有了你,我可真是省心。」花姐一笑,瞧着虚竹欲言又止,终忍不
住开口道:「有个难办的事不知东家可有办法?」犹豫一下接着说道:「我原先
的东家袁员外,现被拿在了官牢里,他想求人给官府递个话儿,此事若成,他愿
意多多孝敬银子。」虚竹很是意外,摇头道:「这样的事我可从没办过。」花姐
挤出笑容,「我也就是问问,我看东家的朋友很多,昨日来那三个,一看就是不
俗的。东家既然说难办,我去托旁人好了。」虚竹听她相激,沉吟道:「也罢!
不管成不成的,我尽力试试。」花姐大喜,礼道:「那我替老东家谢过了,他几
世修来的福份,能遇到东家这样的热心人。」虚竹呵呵笑道:「你为他如此费心
费力,他定是你老相好了?」花姐忙正色道:「东家想到哪里去了。我以前受他
眷顾,现下不过是面子上不好推辞罢了。」虚竹捏起花姐下巴,摇头道:「我才
不信!」花姐挣脱嗔道:「东家怎不信?他一把胡子的人了,哪像东家这样生龙
活虎。」虚竹叫道:「我生龙活虎,你怎知道?」花姐吃吃笑着出去了,却又急
急转回来,叫道:「昨晚那三人又来了。」虚竹吃惊道:「是皇上么?」说完自
觉失口,而花姐随意应道:「嗯,是吧。」二人相视一笑。

  虚竹慌忙出去一瞧,果然是皇上带着乐士宣和梁从政。虚竹仓皇接驾,而哲
宗微笑不语,轻车熟路自行上了二楼。虚竹瞧着他背影,有些心惊:「今晚怎么
又来了,他要把我这里当作后宫么?」

  乐士宣和梁从政向虚竹点头一笑,依旧在院中地上打坐护驾。虚竹便也依旧
陪着打坐,昨夜未睡好,运行乾坤大挪移时不觉睡了过去,忽觉全身一震,睁眼
见梁从政站在几步外,一手端着另一只手臂,愕道:「好厉害的护体神功!我只
想唤醒兄台,兄台莫怪!」虚竹不明就里,茫然道:「哪里,哪里。」知道此刻
自己应该回避了,便告辞回了房间,不见了木婉清,知她已被换到了别处,脱衣
上床后,深嗅枕上残余的甜香,心里想念昨夜的销魂。


[ 本帖最后由 玉香楼 于 2009-11-21 09:57 编辑 ]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2 23:05


            第二十五回 黑白人世棋

  翌日,虚竹换上宦官服饰坐轿到了皇宫,见宫门外聚了许多官员,传事太监
出来叫道:「龙体不适,改为巳时三刻上朝,请众位大臣至吏部候驾。」虚竹听
了不禁发笑,心道:「夜里逛窑子,白天当然不适。」向护卫出示了腰牌,径直
去了御医房。见白胡子正在煎药,向他一拱手,急急来到阿朱榻前。

  阿朱在榻上坐起,上下打量虚竹的宦官衣服,目光满是好奇。虚竹见她双颊
通红,眼光灵活,喜道:「你好些了?」白胡子接话道:「喝过这次药,你们今
日就走,唉!」说完熄灭煎药的火,起身去了外间。虚竹大吃一惊,正欲尾随去
追问,阿朱向他摇摇手,叹道:「王老御医这两日来殚精竭虑,也没想出医治我
的良方,他说百里外有个蝴蝶谷,谷中有位神医,此人专善疑难内伤,只是脾气
极为古怪,轻易不肯与人医治。」虚竹听了有如绝处逢生,挺胸叫道:「阿朱你
放心,只要有人能医好你,我就一定能求到他,咱们今日就走。」说到走,看了
看四周,惊讶道:「香菱怎么不见?她的病好了?」

  「她好多啦。但娘娘不知怎么听说了,一大早令宫女把菱妹妹叫去,刚才有
人来传话,说娘娘见了娘家人非常喜欢,要多留菱妹妹几日。」

  「这怎么行?咱们这就要出宫了,娘娘留她做什么?」

  虚竹焦急一说,忽然心惊肉跳,想到:孟家并不知自己隐于这里,若香菱把
自己大闹山庄的事告诉娘娘,那可不妙之极!登时急得乱转,却听阿朱好似随意
说道:「菱妹妹临去时,我特意嘱咐了她几句,她见了皇后娘娘,自然知道哪些
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虚竹闻言喜出望外,见阿朱脸上一红,情不自禁上前
握住阿朱双手,甜丝丝地想:我的心思,这妮子总能知道。

  虚竹喂阿朱喝完药,估计到了巳时三刻,便去向皇上告假,出了御医房乱走
一阵儿,见一溜黄马褂护着圣辇而来,便叫着「叩见圣上!」欣喜迎过去,不料
哲宗撩开帘子大怒:「粗野东西,当道拦驾,成何体统?」虚竹跪下慌道:「小
人……臣子……哦哦都不对!是奴才有事禀告。」哲宗恼道:「朕要上朝,有什
么事下朝再说。」虚竹只得跟着圣辇到了大殿前,哲宗下轿低声嘱咐:「你跟在
朕后,不要出声。」

  大殿内气氛沉聚,威严肃静。虚竹立在龙椅旁,有些惴惴不安,见群臣肃立
两侧,个个服饰庄严,神态敬穆。哲宗说了几句话,百官齐道:「尊旨!」声音
响亮,吓了虚竹一跳,忽听殿外叫道:「孟太师觐见。」更是大吃一惊,心里叫
苦道:「真是冤家路窄,莫不是他知道了我躲在这里。」这时一个面白如玉的长
须男子进殿磕头,「臣叩见陛下!」虚竹忙缩头缩脑只怕他一抬头便见到自己。
哲宗道:「太师请起!」孟太师起身即道:「禀皇上:臣奏边关守将杨伟向来蓄
有异心,他之前屡次擅自动兵,如今又上奏章大逆不道,请皇上处置。」虚竹见
他并未针对自己,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听他说道:「皇上还未亲政,杨伟这厮便
上奏章,说什么「不抗外虏,不得守先皇陵寝,不捣黄龙,万民不得安生。」这
不是明明讽刺我朝无能吗?」孟太师说完,见哲宗未置可否,又道:「老臣和其
他大臣会议,都说杨伟这厮共有二十四项大罪,实大逆不道。按本朝律例,应凌
迟处死。」哲宗沉吟片刻,不得不开口道:「他有不当之处,但如此处罪,只怕
太重了罢?」孟太师再道:「回皇上:皇上年纪还小,于朝政大事恐怕还不十分
明白。那契丹屡犯边关,只是野性未服,并无关大宋痛痒,如今太平盛世,那杨
伟危言耸听,显是包藏祸心,请皇上准臣下之议,力加重刑。」

  虚竹这时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老贼自己就包藏祸心。他必是希望契丹早日
打到皇宫,他好趁乱作开国功臣。哎哟!到了那时,我岂不无处躲藏!」耳中听
哲宗说道:「杨将军虽然不对,不过杨家世代忠烈,跟你孟家一样,都是先帝很
看重的。你一定要判他死罪,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原因?」孟太师高声道:「我有
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老臣有什么私心?」虚竹听他语气忽然凌厉,不由抬头
望去,心里登时一惊,见这孟太师双眉紧皱,面色甚是阴冷,容貌与孟宝玉很是
相像,他情不自禁「啊」得叫出声来,这一声出口把他自己吓得几乎软倒,急中
生智,纵身而出,手中拂尘向前一挥,尖着嗓子喝道:「孟太师,你干什么对皇
上无礼?」孟太师见突然冲出一个小太监叱责自己,不由吃了一惊,「你胡说什
么?我有事奏禀皇上,谁敢对皇上无礼了?请皇上定夺。」说着倒退两步,垂手
而立。哲宗对孟太师原本十分忌惮,见此忙道:「爱卿,朕自然赏忠罚奸,杨伟
之事,便依太师所奏。」孟太师叩道:「谢皇上,臣遵旨!」说完,嘴角不禁露
出一丝得意。

  众人再无事可奏,随即散朝。待众臣退去,哲宗无精打采问虚竹道:「你要
禀朕什么事?」虚竹把带阿朱去瞧病的事说了。哲宗允道:「早去早回,你刚才
帮了朕,很好!」说完长叹一声,神色萎顿。虚竹瞧着纳闷:「你是皇上,还怕
一个太师吗?」忍不住说道:「那孟太师好生无礼,臣听说杨家满门忠臣,就他
说不是,臣看他就是个大大奸臣。」哲宗沉默片刻,恨道:「朕岂有不知,朕也
相信你的密奏,只是这奸贼势力庞大,又善于伪装,如今太皇太后主政,朝中大
臣和宫里侍卫多是他的人,只有朕的亲母向太后是朕亲近之人,但太后又常年卧
病在床。」说完恼叹不已。虚竹安慰道:「太后老人家身体不好,但总可以帮皇
上出出主意。」哲宗没有应声,愁眉不展,摆手叫虚竹退了。

  虚竹带阿朱辞谢了王御医,急匆匆回到玉花轩,向花姐作了一些交代,嘱咐
好好照顾木婉清,若香菱回来,叫她陪伴木婉清,若有人来找刘婕杼,千万要给
予方便,也千万不要声张。花姐认真答应,随后问起老东家的事。虚竹说等自己
回来再说。见他慌慌张张,花姐也不好再多问。虚竹又去敲开刘婕杼房门,拿出
凤头珠钗道:「这只也送给师姐,凑成一对儿,龙凤呈祥,大吉大利。」刘婕杼
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虚竹见了笑嘻嘻又道:「前日我没让师姐睡好觉,而师姐连
着两夜没让我睡好觉,师姐不再怪我了吧。」刘婕杼闻言恼羞成怒,拿起一只茶
碗摔来,哭道:「都是你不安好心。」虚竹躲开茶碗,尴尬笑道:「我帮师姐得
了意中人,师姐可不能忘记媒人,日后做了娘娘,可要多帮衬师弟。」刘婕杼顿
足怒极:「我第一个先杀了你!」虚竹把珠钗放在她桌上,应道:「好好,你生
了龙子再说。」从刘婕杼房中出来,见花姐慌张跑来说孟太师派人来了。虚竹失
色惊呼:「来了多少人?」花姐道:「来了两人,领着一口轿子。」虚竹一听不
像来捉拿自己,稍稍缓下神,到前厅见了来人。那两人护卫打扮,十分傲慢,微
微躬身道:「大人,请!」竟不容虚竹半刻犹豫。

  虚竹坐轿随护卫行了一程,听得护卫道:「到了,大人请下轿。」下轿见是
一个狭窄僻静的小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门,只比普通人家多了两个石狮子,还
有一块平实厚重的匾额,若无这块镶着金字的匾额,实令他想不到眼前就是太师
府。进了大门,左右两间厢房,正中二进堂落,院中尽用细纱铺垫,无一颗花草
装饰,竟比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显简朴。在东厢房足足候了一柱香功夫,才见孟太
师进来,虚竹一面躬身叩见,一面又惊又恨,这老贼居然比皇上的架子还大!

  孟太师在椅上坐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头也未抬,问道:「哪里人氏?叫
什么?什么时候入宫的啊?」

  「回太师:小的……小的无名无姓,人称二呆子,家里是本地人氏……自小
就入宫了。」虚竹边想边答,暗幸自己还未及换下宦官服饰。

  孟太师几声冷笑,继续问道:「在哪里当值?总管是哪位啊?」

  虚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念一动,他既然知道到玉花轩找我,宫中必有他
的耳目,我编的瞎话哪里能瞒得过?想明此节,扑通跪下。

  「太师恕罪!小的刚才说的不对。小的并未入宫,近日才被皇上封为护卫。」

  「哼!听你说话,便知你不是净过身的。」

  虚竹一听,顿吃一惊,糟糕!忘记控制嗓音了。

  「那你都立了什么功劳?皇上为什么封你官职啊?」

  「这个……皇上去玉花轩,小人伺候皇上,皇上一高兴……就赏了小的。」

  虚竹一边说着,一边偷瞧孟太师神色,拿不准这话能不能骗到他。

  孟太师沉寂片刻,突然哈哈大笑。

  「荒唐!真是荒唐,荒唐天子荒唐臣。」说完大怒:「你假扮宦官,当真胆
大包天?」

  虚竹磕头如捣蒜,「皇上封小的为御前护卫,又叫小的这身打扮,小的实不
敢有违圣意!」

  孟太师听了虚竹如此一说,微微露出笑意,早朝上见此人挺身而出,以为是
个厉害角色,不料他如此胆小猥琐,喝了口茶,缓缓道:「既然皇上喜欢,此事
先给你记着。」然后放下茶碗,说了声:「送客!」

  虚竹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寻思:「原以为找到了皇上就找到了靠山,不料
连皇上都斗不过孟家。我大闹孟家山庄,去了他们命根,抢了他们老婆。狗太师
有一日知道真相,我必小命不保。」

  回到玉花轩吃过中饭,虚竹换上便装,为防孟太师耳目,阿朱将虚竹扮成一
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虚竹面目全非,只是身材显得瘦弱一些。阿朱给虚竹扮完已
累得无力,自己只换了一身小厮装束。花姐雇了一辆大车,又给他们拿上几件换
洗衣服,虚竹和阿朱直奔蝴蝶谷。

  当晚阿朱再次闭气,虚竹给她输送完内力,说道:「你别劳累,安安静静地
睡一会儿。」阿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道:「公子,我睡不着。我小
时候睡不着时,我妈便在我床边唱歌儿给我听,现在我真的好想念她。」说完紧
缩愁眉。虚竹默默苦思一会儿,把在丽春院听熟的「十八摸」哼了出来,除了这
个曲子,他别的什么也不会。阿朱抿嘴笑着在他怀中睡着了。

  天亮后,马车进了一个山谷。在林间行了里许,望见三间木屋,屋前一株如
盖的大树下,数十人围成了一圈。虚竹和阿朱打发走车夫,近前见树下有二人相
坐对弈。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左首则是段誉。虚竹便要上前相认。阿朱
拉拉他手,虚竹才想起自己易了容,只好向旁人焦急询问:「请问,哪位是蝴蝶
谷神医?」段誉瞧瞧他,看向对面的老头。「此位便是谷主苏星河前辈。」虚竹
当即向那老头跪下求医。老头一指周围道:「他们都是来求医的,但先师给我立
了规矩,这残局一日无人能解,老夫就一日不能医人。」虚竹再三肯求,老头不
耐烦道:「这规矩立了十多年,难道你一求我就能破了吗?」段誉摆摆手,捏着
棋子道:「这位仁兄,先莫焦急,容我好好想想。」虚竹只得起身,静静看他们
下棋,心里恨道:「怎这么多无聊之人,求医要下棋,打架要下棋,以前见人招
亲也要下棋,可我偏偏不精此道。」

  万籁无声之中,段誉忽吁了口气,摇头道:「苏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
之极,晚生破解不来。」眼见苏星河赢了,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一面将棋局
摆回原样,一面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
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
确是十分深挚。

  忽来笑声清朗,有人道:「我来试试,如何?」随着话声,一株松树后转出
一男一女,男是慕容复,女是石语嫣。石语嫣的丽色使得阴郁的山谷瞬间变得明
亮起来。阿朱脸露欣喜,情不自禁要上前拜见,虚竹也拉了拉她。他们二人如此
一动作,石语嫣移来目光,当即认出了小厮打扮的阿朱,却见她和一个陌生大汉
手拉着手,顿时非常惊奇,猜想到这大汉多半易过容,便不好上前相见。

  此时,慕容复已走到棋局旁,拈起白子下在局中,苏星河应了一着。两人一
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苏星河突然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你解不开了!」
慕容复冷笑道:「此话尚早吧。」苏星河笑道:「这个棋局,你连我在边角上的
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慕容复闻言心头一震,一时间眼前的白子
黑子似乎化作了将官士卒,己方兵马被敌人死死围住,尽管左冲右突,但始终杀
不出重围。他心中越来越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
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众人只见慕容复喃喃道声:「我愧对列祖列宗。」突然拔剑往颈中刎去。段
誉食指点出,叫道:「不可如此!」只听得「嗤」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
险些脱手。苏星河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慕容复一惊之下,从幻
境醒来。石语嫣拉着他手,连连摇晃,叫道:「复哥哥!解不开这棋局,又打什
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说着,面颊滚下泪珠。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自寻
短见了?」石语嫣道:「幸亏段公子相助,否则……我刚才叫你吓死了。」

  阿朱见此情景,轻声对虚竹道:「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含有幻术,我们不
必再耗费心思了。」虚竹听了心下焦急难过,忽听得一个声音悠悠飘来:「久慕
盛名,名剑山庄来拜。」叫声甫歇,山下上来一人。苏星河叫道:「老朽欢迎之
至,但盛名不敢当。」他话音刚落,一男已飘至众人前,一女随后赶到,二人并
肩而立,正是「流泉花雨,金银双剑」。闵柔白裙飘风,腰系银剑。而石清一身
奶黄,但腰上并没有佩戴那柄金色流泉剑。

  「爹!娘—!」石语嫣笑容满面扑过去,向石清一行礼,娇娇偎去闵柔。

  虚竹惊慌向阿朱身后躲了一步。阿朱悄悄问道:「名剑山庄!他们是你的师
父师娘?」虚竹捏了捏她手心,以示承认。阿朱脸上微微一红,心想:「他师娘
应该有年纪了吧,可看上去仍是很美,难怪这位色公子念念不忘,在山崖下几乎
死去,口口还唤着师娘。」虚竹偷偷打量闵柔,见她眼角隐含郁色,想起她梳头
时的情景,登时心如小鹿,幸亏易了容,才未显出脸红。

  石清来到棋盘前,目不转睛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之后,左手凌虚一点,手指
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了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苏星河当即应了一着。二人
你来我往,各下了百余子。虚竹越瞧越紧张,不知不觉走近几步,实是希冀石清
破了这怪医的怪规矩。他略通棋理,知道白子不让黑子围住便是赢了,于是随着
二人落子,到处寻找黑白两色的空隙,瞧得头晕眼花之际,忽觉棋盘上有黑白二
人纠缠在一起,黑人将白人越抱越紧,白人虽奋力挣扎,但渐渐力弱,恰在腹底
空出一点,正像是女子门户。虚竹登时大为惊慌,在他眼中看来,只要黑子在那
空位上一填,当即便如黑茎入洞,白子定然回天无术。眼见苏星河举棋要落,不
由失声叫道:「不好!怕是要输!」众人正聚精会神,闻言都吃了一惊。石清面
露不悦,冷笑一声。苏星河却笑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石庄主,你起初十着
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突然自弃一子,便再也难以
挽回了。」石清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心中念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
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他左手停在半空,不住微
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叹了一声,凄然道:「我实
在愧对列祖列宗。」

  虚竹见石清神色犹如方才的慕容复,且说的话也一样,当下不假思索,上前
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径直填入白棋的腹底空位,在他看来,如此便如女子及
时挡住了要紧门户,尚可有挣扎回旋余地。落子之后,看着大片白棋浑然一体,
黑子再无漏洞可钻,心里不禁欣喜,却听得苏星河怒斥:「胡闹,胡闹,你自填
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众人都哈哈大笑。石清看了
棋局变化,已知适才鬼迷心窍,实是危险之极。闵柔不明就里,见丈夫神情怪异,
关切过来将他挽住。

  苏星河此时已提去几十颗白子,问虚竹道:「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
逼紧一步,你如何应法?」虚竹惶恐道:「后辈棋艺低劣,胡乱下子,请老前辈
原谅。」苏星河脸色一沉,厉声大怒:「胡乱下子?你来此存心捣乱吗?」当此
情势,虚竹只有硬起头皮,伸手入盒,再取过一枚白子,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
子后现出的空位,竟然大有道理。苏星河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虚竹
再下一子,棋局竟起了大大变化。

  原来虚竹正彷徨失措之际,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
九路!」当初在赶赴大理路上,虚竹曾向同行的师兄虚林学过粗浅棋理,虽不通
棋路,但依言而下自是不难。传入他耳中这声音尖尖细细,难分男女。他向周围
人挨个看去,不见有人嘴唇在动,心里大是惊奇。

  阿朱和段誉等人不知虚竹有人暗中指点,但见他心不在焉,东张西望,但下
子却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喝采。数十着之后,虚竹又吃了一
大片黑子,见棋盘中央的黑子已所剩无几,拍手笑道:「差不多成了罢?」苏星
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天赋英才,可喜可贺。」虚竹慌忙推辞道:「不敢,不
敢,这个……」那「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不可揭穿。」这句说得骤急。虚竹
依稀察出声音方位,向石清夫妇的方向看了看,见闵柔正打量自己,慌忙避开她
的目光,却见石清眼中精光乍长,心里惊道:「原来是师父在暗中教我,他认出
我了?」此时苏星河兴奋之极,又连说了几声可喜可贺。虚竹只得笑道:「我这
是误打误撞,只求老前辈为我妹子医治内伤。」说完向阿朱得意瞧去。阿朱惊异
之极,却禁不住笑容满面。

  石语嫣向阿朱点头微笑,又向虚竹投去赞许目光,心里疑惑这易容大汉到底
是何方才俊。不料这大汉还以对目,眼光稍稍一转,便定定停在她胸部。石语嫣
脸上一红,心里暗恼,哪知虚竹见了美貌女子向来如此,无论亲疏敌友,惟习惯
而已,实无存心冒犯之意。阿朱忙向虚竹唤道:「大爷,苏前辈有请。」说着双
腿一软,坐到地上,身上力气已经耗尽。虚竹过去将她扶起,回头见苏星河走到
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邀客:「二位请进!」

  虚竹顾不上给阿朱输送内力,抱她进了屋,而苏星河却留在了外面。


            第二十六回 明月落沟渠


  虚竹进得屋内,眼前昏暗,只听得板壁后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我这
棋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还不过来!」虚竹听到「我这棋
局」四字,毛发悚然,他听得苏星河说这棋局是他「先师」所制,那这个声音是
人是鬼?那声音又道:「我没有多少时候能等,你快快进来罢!」虚竹瞧瞧怀里
的阿朱,当下不再多想,左肩在板壁上一撞,喀喇喇- !当即破了一洞,一眼望
将进去,大吃一惊,见房间空空荡荡,一人坐在地上正不停叹气:「唉,年纪不
够轻,相貌不够英俊,难!唉,难,难!」

  虚竹钻进房间惊疑瞧去,见那人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
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虚竹将阿朱放下,行礼道:「晚辈段
虚竹,拜见老前辈。」那人点点头,脸上突现喜色,「快露出你的真面目,让我
看看。」虚竹一听又是吃惊,师父师娘也瞧不出阿朱的易容术,这人却能在昏暗
中识破。他将假面皮揭去,见那人喜色一顿,叹道:「唉!你能解我棋局,聪明
才智,自是非同小可,但相貌如此,却终究不行!」虚竹听老人语气,显有一件
重大难事,深以无人相助为忧,当即道:「老前辈有事只管吩咐,晚辈虽然本领
低微,但一定尽心尽力,只求医治晚辈妹子。」那老人道:「让我看看。」手臂
扬起,长长的衣袖像绳索一样扑到阿朱身上卷起阿朱收到他怀中,惊咦道:「摧
心掌!」他再瞧阿朱肩上,更加惊讶,叫道:「九阴白骨爪!」抬头问:「她如
何受的伤?」虚竹见他能说出李梦如的武功,不敢轻易隐瞒,便说自己和阿朱误
入藏宝山洞,被玉罗刹李梦如所伤。

  老人听后展颜笑道:「莫非天意!你或能办我大事,亦未可知。」说着在阿
朱身上点了几下,阿朱四肢一软。虚竹惊叫:「你……你干什么?」那老人没有
应声,手掌抵在阿朱丹田。顷刻间,阿朱肩上的伤口冒出缕缕雾气,雾气颜色由
紫变青,又由青变白。老人再将手掌凌空浮在阿朱脖颈间晃动一阵,然后用长袖
将她轻轻送回原地。

  「这女娃的瘀毒已经除了,用些滋肤的药,以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只是所
受内伤却只能由她自己来医治。」

  虚竹一喜之后,又是一惊,忙问其故。老人沉吟片刻,却道:「也好,你跪
下磕头罢!」虚竹不明其意,但他此刻有求于人,不好有所犹豫,便咚咚咚咚磕
了四个头,待要站起,听老人哈哈笑道:「再磕五个,这是本门规矩。」于是恭
恭敬敬又磕了五下。

  「好孩子,你过来!」

  虚竹依言走到老人身前。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细细打量。突然虚竹只觉
脉门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冲向他心口,他不由自主相抗。那老
人的内力一触即退,登时安然无事。

  「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繁厚,都练过什么功夫?」

  虚竹说出了降龙十八掌和乾坤大挪移,老人并不问来由,闭目笑道:「乾坤
大挪移,我早有耳闻,听说只是调气运功的法门,这倒没什么麻烦,但那降龙十
八掌么?我得费些气力。」他说话之间,虚竹只觉全身暖暖洋洋的,周身毛孔似
乎都有热气冒出。过得一会儿,老人轻轻放开虚竹手腕。

  「行啦,我已将你混七杂八的内力都化去啦!」

  「什……什么?」

  虚竹大吃一惊,慌忙向身后虚击一掌,不仅毫无掌风,膝盖也不由一软,一
屁股坐在地下,只觉四肢百骸尽皆酸软,情知这老人所说不假,霎时间面色惨然。
这「神龙摆尾」每每是他危急时的救星,没了这降龙十八掌,没了体内热乎乎的
大力气,以后如何与孟家和南唐公主周旋,岂不任人宰割?不禁悲从中来,起身
大叫:「我和你无怨无仇,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这般害我?」

  老人哈哈大笑,双手一挥,两袖飞出,搭上了虚竹肩头。虚竹只觉肩上沉重
无比,双膝一软,又即坐倒。老人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下脚上
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虚竹的头顶。虚竹心头剧震,用力摇头,但这人的头顶便
如用钉子钉住了他脑门一般,不论如何摇晃,始终摇他不脱。

  「饶命!老前辈饶……」

  虚竹惊怖失措,纵声大呼,突觉顶门上有细细一缕热气冲入脑来,嘴里再也
叫不出声,心道:「不好,我命休矣!」霎时间头昏脑胀,恍惚间听见身上关节
发出格格之声,越来越密,犹如沙锅炒豆,渐渐由急而缓,终于停息。

  「你……」

  虚竹睁开眼来,只说了一个「你」字,便猛吃一惊,见那老人坐在地上已然
变了一人,白发白须,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龙钟不堪,没有
一百二十岁,也总也有一百岁。虚竹当即想到:我昏晕了多少年?三十年还是五
十年?怎么这人突然间变得这么老。

  「大功告成了!乖孩儿,你运气试试!」那老人眯着双眼有气没力地说道。

  虚竹不明所以,依言运气,只觉体内气息不同平时,不仅厚实了许多,而且
不燥不急,温嘟嘟随意念而走,毫无滞涩地运遍周身,百骸当真有说不出的舒服
受用。心里惊异之极,忽地站起,却发现身上衣裤都短了一截,原先松松垮垮的
那件宝甲此时紧紧贴在身上,骨骼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高大粗壮了许多,只是肌肉
未及随之丰厚,因此浑身骨节突凸,看上去十分怪异。

  「这……这是为何?」虚竹瞪眼惊叫。

  老人微微一笑,「你福泽深厚,奇经八脉已通,这应该是乾坤大挪移的功劳。
如今我又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给你蓄积了『天山派』八十余年的逍遥神功,你
岂不如同脱胎换骨?你试一试随意运力向上一跳!」

  虚竹目瞪口呆,但觉这件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好奇心起,双膝略弯,向上
一跳,砰的一声,头顶剧痛,撞到了屋顶,落下地来,弹跳几下,方始站住。

  「怎么样?」老人呵呵问道。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虚竹骇异之极。

  「逍遥神功,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老人说着收起笑容,正色又道:「你听我述说原因。时刻已经不多,只能择
要而言。」老人名叫林浩南,家世显赫,自小投师天山派,同门中一个师姐和一
个师妹,师姐李秋水,师妹白素素。三人同门学艺,情窦初开,白素素芳心暗属
林浩南,而林浩南之父林仁肇是原南唐大将军,李秋水是南唐亡国公主,他们二
人同负家仇国恨,经历相似,渐渐私下相恋。白素素伤情之下,离家出走。不久
之后,林浩南和李秋水受师父之命在南海之滨打捞上古沉船,相传其上藏着一个
震古烁今的大秘密,可以令人长生不死,并通晓过去将来。果然,在沉船里发现
了大批价值连城的宝藏,还有两本绝世已久的武功秘籍,「北冥神功」和「玉女
心经」。李秋水本就日思夜想复兴南唐,趁机鼓动林浩南与她一同举事。林浩南
犹豫不决之时,李秋水已对师父生出杀机,先一步私吞了宝藏。

  林浩南追查师父之死,不久察知了真相,并在追查中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
竟是南唐皇帝李煜,当年李煜中了宋主赵匡胤的反间计,指使人暗中毒死了大将
军林仁肇。林浩南由此心灰意冷,退隐江湖,终与白素素结成神仙眷侣,二人精
研「北冥神功」上的阴阳互补之法。数十年后,白素素练就返老还童之身,一夜
间变回童女,其后日长一岁,内力随之恢复,至实有之年又会返老还童,如此周
而复始,红颜不老。但他们夫妇所修之术,虽致男子精生不断,却也致女子不能
受孕。然而上天给了他们万中无一的机会,白素素怀上了林浩南的骨肉,二人惊
喜之极。但好景不长,李秋水勾结南方溪洞蛮国的五毒教,趁白素素临产,暗来
偷袭,双方拼斗甚是激烈。白素素受孕以后,内力只与她二十几岁时相当。夫妇
寡不敌众,处境十分危急。林浩南不得不冒死一击,本可杀了李秋水,最后一霎
却不忍下手,反被李秋水打成重伤,坠身深崖。

  林浩南虽大难未死,但功力大损,成了残废,千辛万苦找到了白素素,白素
素却拒之不见。当日林浩南坠崖后,白素素受到五毒教的百般凌辱,更恨林浩南
对李秋水余情未了,因此与他恩断情绝。林浩南自此隐姓埋名,收徒传艺,筹划
报仇。不料养虎贻患,大徒弟丁春秋桀骜不驯,利欲熏心,居然暗中勾结师仇五
毒教。林浩南不得不藏身蝴蝶谷,令弟子苏星河设立珍珑棋局,想要选出一个才
智过人的关门弟子,使之联络白素素,联手寻机复仇,不过相貌丑陋之人很难讨
到白素素的欢心,因此这个关门弟子务必还要风度翩翩。

  虚竹听林浩南述说往事,越听越震惊,他所说的李秋水,岂不就是现下的南
唐公主?最后听林浩南说道:「你刚才磕了我九个头,那便是拜师之礼。你如愿
意,便要答应为师三件事。」虚竹稍一犹豫,随即心想:只要他能救阿朱,我且
答应又何妨?当下跪倒,恭恭敬敬道:「弟子叩请师父吩咐,无论何事,弟子一
定做到。」林浩南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伸手要套在虚竹手
指上,只是力气耗竭,连虚竹的手腕也抓不住。虚竹叫了声:「师父!」自行将
戒指套上。林浩南欣慰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外面的苏星河,他
是你师兄。孩子,你叫什么?」虚竹回道:「我叫段虚竹。」

  林浩南喘气歇息片刻,正色端坐,大声道:「弟子段虚竹听令!」

  虚竹应道:「弟子在!」

  「师父现将天山派掌门之位传予你,你今后要做三件事,一是替师父和师母
报仇,仇人便是李秋水和五毒教;二是清理门户,铲除忤逆弟子丁春秋;三是遵
照师祖遗命,光大我天山门派。你可记住?」

  「是,弟子听令!」

  林浩南神情欢悦,眉笑颜开,连道:「很好,很好!」

  虚竹迟疑着忍不住问道:「师父!阿朱……就是我妹子,如何医治?」

  林浩南闭目养了一会精神,张眼说道:「李秋水习了『玉女心经』,结合道
家数术创立了一门『九阴真经』,你妹子所中的一爪一掌,便是『九阴真经』的
功夫。我适才为你妹子祛除阴毒,疏通了她的冲脉,但她心脉断裂,必须要自身
疗伤。『北冥神功』上的心法篇和疗伤篇,我已传给了你师兄。你以掌门身份要
求他传授,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林浩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接着说道:「你拿这张图,到大理无量山找我们
夫妻当年隐居的地方,无量玉璧的瀑布下藏有石室,内有我和你师母精研出的男
女合修之术,你若不得其妙,千万不要修习,修之不成反受其害……」林浩南说
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弱,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精力渐渐耗尽,养息片刻,才继
续道:「那本书中另附有两套功夫,一叫『凌波微步』,一叫『拆花指』,也是
从『北冥神功』中演化而来。那『拆花指』不习亦可,但『凌波微步』对你大有
益处,你务必用心练习,以后遇到李秋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虚竹听到这里,不由惊叫起来:「师父!你说的是这个么?」当即将那本春
宫书从怀里拿出。林浩南盯着他手中的书,神色一怔,随即露出惊喜之极,不问
其详,只是用尽力气大笑道:「天意啊!果真是天意,很好,很好……」越笑声
音越轻,说到第二个「很好」时,已声若游丝,几不可闻,身子向前一冲,砰的
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虚竹将他扶起,探他鼻息,已然气绝。

  虚竹和林浩南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体内受了他修练
八十余年的功力,隐隐之间,已经觉得林浩南与自己十分亲近,可以说,他的一
部分已变作了自己,便向林浩南的遗体诚心拜了几拜,轻声祷祝:「师父,您老
地下安息。我现下叫你师父,那是出自真心。但您老交代的三件事,我可不一定
全能做到,您老人家若神识不昧,千万不要怪我。」祷祝完毕,抱起阿朱,见阿
朱对他微笑,原来阿朱已苏醒多时了。「小妮子,你听见了?你有救了!」虚竹
笑着一跳,抱着阿朱窜过两道板壁,高高跃出了木屋,身在半空就见屋外比刚才
多了好些人,其中一些人的服饰十分古怪,当即悚然一惊:「五毒教!」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4 00:04


            第二十七回 丛台舞凤惊


  先前在场的人见了虚竹,皆张口结舌,眼见进去一个腮胡大汉,却出来一个
高大后生。苏星河含着深意瞧了瞧虚竹,过来握住他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他手指
上的戒指,口中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退后两步,深躬拜道:「参见
掌门!」虚竹忙将他扶起。

  石清夫妇、段誉等人认出虚竹来,都大吃一惊。

  闵柔失声叫出「木头」,随即想到:木头来此必是因为他的怪病,也不知他
治好没有。石语嫣正诧异虚竹抱着阿朱,又听见了母亲的话,惊道:「娘,你说
他就是那个偷偷溜走的木头?」

  「是他,就是他!」

  闵柔正欲回答石语嫣,突有一女尖声大叫,吃惊瞧去,见一张竹椅上坐着一
个奇异的红发少女,腿上盖着一张锦毛毯,紧扭细细红眉,神色十分悲愤。此女
叫人把自己抬到虚竹面前,指他鼻子继续大叫:「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你打
伤我的!」

  虚竹吃惊想起,这个五毒教圣姑的名字叫作小蝶。

  场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孩儿莫急,爹爹来给你讨个公道,不仅要
他双脚,也要他双手,但就是不要他的命。」此人话音一落,咚咚咚,一阵丝竹
锣鼓声顿起,有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妖孽!」

  众人闪开,一个老翁缓步而来,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颏下三缕银髯,脸润
发白,慈眉善目,但其说话远不如其面貌和蔼可亲。

  小蝶见了此翁,带着哭腔又叫:「我不要别人的脚,我只要我自己的腿。」

  老翁走到距苏星河和虚竹约莫三丈之处便站定不动,笑道:「师弟真不肯医
治我孩儿吗?」苏星河道:「丁春秋,莫说此事,等我安葬了师父,再和你彻底
说道说道。」丁春秋一怔,看见虚竹手上的戒指,「呵呵!那老头死了?还说什
么仙寿恒昌!也罢!先把戒指给我吧。」说着大大咧咧伸出手。苏星河立掌切向
他手腕,不料丁春秋手掌一翻,呼地一声,手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顷刻间跳成数
尺高的火柱。苏星河连忙缩手,虚竹抱着阿朱也连连退避。丁春秋随即遥空推着
火柱追袭。苏星河后退一步,双掌一翻。二人借由火柱拼起了内力。

  空中又飘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哼哼,真是热闹!」黄影子一闪,场中多
了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

  虚竹大吃一惊,石语嫣脸色也是一变,拉拉母亲衣袖。「娘,这人在曼陀山
庄又欺负了我。」闵柔面色一沉,没有出声。石语嫣又向爹爹说了一遍,石清也
无动于衷。石语嫣见爹娘并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委屈万分,她幼时中了「冰魄
银针」,虽然救回性命,但再无法习武。现下既有父母,又有情郎在场,不由气
愤之极,高声叫道:「女魔头,你为什么总是害我?」

  李梦如狠狠瞪了石语嫣一眼,转向石清笑道:「石盟主,近来可好?你那日
老婆教训得好,武林传为佳话。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你是不是也该教训教训你
这个刁钻女儿?是谁教她这么没大没小的。」

  闵柔听了脸上红一下白一下,再也忍将不住,叫道:「是我教她的,现在我
也教教你。」说着跳出来抽剑向李梦如攻去,招招凌厉之极,但十几招后明显落
了下风,李梦如却并不急着取胜,猫玩耗子一般让闵柔险象环生。慕容复不禁上
前一步,见石清在旁不动声色,他犹豫着又缩了回去。石语嫣惶急叫道:「爹爹,
你怎不去帮帮娘!」闵柔听了女儿这话,眼眶涌出酸泪,一时气苦之极,眼见李
梦如击到,突然不避不闪,挺剑斜刺,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电光雷火间,李梦如攻势不缓,只是翘起左手大拇指,砰得一声,闵柔手中
的「花雨」银剑折断,随即被李梦如的拂尘卷住了脖子。众人惊呼声中,石清已
出现在场,并将闵柔抢回自己怀里。众人眼前一花,大出意外,居然谁也没有瞧
清石清怎么出得手。李梦如楞立之后,哼哼冷笑,扬丝如剑,起势再攻。石清抱
着闵柔退了几步,似乎无意打斗,忽然倒跃而起飞出场中。李梦如叫声:「想逃
么?」紧紧追赶过去。两个黄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石语嫣焦急顿足,慕容复安慰她道:「不必担心,我看那女魔头决计奈何不
得石庄主。」石语嫣叹了口气,转头瞧一眼段誉,含歉想:「都是因为我,他才
将家传绝学交了出去。」段誉自知其意,还以注目一笑,心里却想:「李梦如那
一招『少商剑』用得可比我好多了。」

  此时,苏星河和丁春秋的内力已分高下,火柱离苏星河越来越近,几乎要烧
到了他的手掌,其境危殆万分。李梦如走后,众人都把目光移来,都不禁为苏星
河紧张之极。虚竹在苏星河身后再也看不过去,抱着阿朱上前几步,一手抓住了
苏星河的后心,运力一带,叫道:「快快让开罢!」苏星河正用尽力气,背心突
然传来一片浑厚无比的内力,他掌上发出的力道登时不知强了多少倍,只听得呼
的一声响,火柱瞬间倒卷回去。丁春秋全无提防,仓皇失措,察觉到对方这一掌
所含内力圆熟老辣,远在苏星河之上,而显然又是本派内功,莫非林浩南的鬼魂
突然显灵?一念及此,顿心神慌乱,火柱卷到了身上,内力竟凝聚不起,一时间
衣衫须发尽皆着火,又不防苏星河暗伸一指,点到他腿上的环跳穴。丁春秋扑通
坐倒,仍慌张忙着扑火,接着从怀中匆匆掏出一个瓷瓶,仰头把内中之物尽数倒
入口中,然后哈哈大笑,「好孩儿!哈哈,好孩儿!」众人见此皆莫名其妙。

  小蝶在椅上忽然娇声笑道:「你们以二欺一便以为赢定了吗?」

  苏星河呆了一呆,骇然叫声:「逍遥含笑散!」随即萎然倒地,脸色瞬间变
得乌黑,唇角间却露着诡异笑容。

  原来是小蝶趁着烟熏火燎之际暗中施了毒药,他们父女向有默契,所以丁春
秋倒地后,当即服了解药哈哈大笑。

  虚竹低头见怀里的阿朱也如苏星河一般,登时大吃一惊。他适才见丁春秋把
解药尽数吞了去,便向小蝶叫道:「妖女,给我解药!」说完放下阿朱,双掌作
势待发,一步一步逼近小蝶。丁春秋父女见他脸色黑了一下便回复正常,都为之
惊异,见他过来,小蝶懒洋洋靠上椅背,笑吟吟瞧着,脸上凹出两个大大的梨形
酒窝,等他到了一丈远处,忽抬起一只手。虚竹立时紧张万分,却见她只是伸手
入怀,笑道:「干么凶巴巴的?你想要解药是不是?过来拿好了。」虚竹犹豫着
再近一步,突然咔嘣一声,发出一阵急促密麻的轻响。虚竹骇了一惊,不管不顾
向前扑去,觉胸口微微发麻,身上中了数十只毛发般的钢针,但刺进他衣衫后俱
又被弹了出来。小蝶见之惊疑之际,已被虚竹一抓得手。

  段誉和慕容复等人莫不为之动容,心中皆是一凛:「这红头发的小妖女坐在
椅子上便几乎教对手一败涂地,真是不能小觑!以后遇上千万要小心。」石语嫣
忽然大声道:「这是蝎尾针,涂满蝎毒,见血无救,疼痛无比,中毒者往往经受
不住折磨,自尽而死。」她面对身旁的慕容复而说,但声音过于响亮,明显有对
虚竹的提醒之意。众人闻之皆骇然失色。

  虚竹看看落在地上的钢针,惊魂不定,幸亏身有宝甲,否则不用毒发,钢针
也已射入了心脏,背上不由出了冷汗,十指发力,咔咔两声,扭脱了小蝶两臂的
关节,逼问:「如何解毒?快说!」小蝶痛哼着咬紧下唇,强忍不发声。虚竹见
之无措,忽然想到:「我真是急得没了主意。她不说,难道我不会搜吗?」当即
一手按住小蝶伤肩,另一手探入她怀中衣襟,先摸出个扁盒状的木制机关,扔在
地上,再去摸着了一个小圆盒,突然察觉手腕隔着一层丝衣触到了耸出的一点硬
翘翘突起,几乎未加思索,手掌一收,勾起中指在突起处绕了两圈,再在软弹弹
的酥胸上轻轻一按。小蝶羞恼万分却无法启口,仰头怒视,神色激愤之极。虚竹
惧她目光,嗖地抽手拿出那个圆盒,见盒子檀木所制镶着十分精美的银饰,打开
一看,里面装着暗红粉末,飘出浓浓粉香,原来是个胭脂盒。登时大失所望,心
道:「这小妖女比师妹小时候还刁蛮百倍!拿她怎生是好?」回头见阿朱的脸色
越来越黑,一时慌极,挥手叫道:「快说!到底怎么解毒!」毕竟心怯,巴掌举
得很高,落下来时力道已经很轻,便如去拍小蝶脸上一个蚊子,「啪—!」触手
温腻,心里不由一荡。小蝶一下子惊呆,她从小受人万般爱护,从未受过丁点儿
的呵斥打骂,此时突挨一耳光,真比断腿断肩还要痛心彻骨,见虚竹俯身下来还
要入怀乱摸,忍不住咧嘴哭道:「你都拿着了,还跟我要什么?呜呜……」虚竹
大为疑惑,瞧瞧手里那个小盒,端在鼻下再次嗅了嗅,这回果真从胭脂香气中嗅
出一点辛辣的草药味,心道:「将解药混在胭脂中,行事当真古怪!」

  众人适才眼睁睁见虚竹在小蝶身上摸摸索索,虽瞧不见他手上动作,但瞧小
蝶神色,便可想而知他使了下流手段,又见他打了小蝶一耳光,小蝶如孩童一般
委屈大哭,众人皆觉尴尬,许多人摇头叹息:「星宿派自然令人不齿,可天山派
也同样龌龊,观此二方相斗,甚是有辱名誉。」

  虚竹拿着解药一转身,却见盘坐在地的丁春秋向阿朱遥遥伸出五爪。地上的
阿朱动了动,突然飞入丁春秋怀中。石语嫣惊叫:「化功大法」。但丁春秋把手
掌按在阿朱头上,神情却是一怔,他想借阿朱的内力冲开穴道,不料她体内空空
荡荡得一点内力都没有,甚至连普通人也不如。虚竹见他制住了阿朱,慌忙也将
一只手掌按在小蝶头顶,以示相持。二人四目互视,一时僵住。段誉这时微笑着
走到二人中间,大声道:「现下胜负不分,大家就此罢手,如何?」然后向四周
叫道:「我们所有人做个见证,他们双方交换人质,任一方不讲信义,大家群起
攻之,如何?」他说完之后,虽无人出声响应,但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丁春秋大笑道:「也罢!」将阿朱掷向段誉。段誉双手将阿朱接住。虚竹喜
出望外去把解药分别给阿朱和苏星河喂下,又给阿朱度了内力。须臾功夫,二人
面上的黑色消退许多,阿朱嘤嘤醒转,苏星河也慢慢站起,段誉鞠躬道:「请苏
前辈为丁前辈解穴。」苏星河虽中毒倒地,但神智始终清醒,知道段誉如此调停
实对己方有利,不过清理门户是师父遗愿,面对如此良机实不甘心放过,他正犹
豫间,丁春秋却自行立起走向小蝶,原来他暗自运力终于冲开了穴道。丁春秋为
小蝶接好双肩关节,转身对苏星河道:「医者父母心,劳烦为小女瞧瞧伤腿。」

  众人又出意外,此人叛门害师,心狠手辣,对自己孩儿倒是一片慈爱。

  苏星河沉吟着转身向虚竹道:「请掌门师弟定夺。」虚竹恐再生事端,连连
点头。苏星河走到小蝶身前,揭开她腿上锦毯,蹲下来又敲又捏,察看一会起身
叹道:「她双腿受刚猛重力相击,骨节粉碎,经络寸断。骨节可以再植,经络却
难重续,此伤非我不肯,实是无能为力。」小蝶楞了一楞,哭着大叫:「我没了
双腿,还活着干什么,爹爹你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娘。」丁春秋闻之动容,问虚
竹道:「你用什么功夫伤了她?」虚竹不由退了一步,惊慌道:「是……是降龙
十八掌,我当时着急一不小心……」丁春秋未容他说完,仰天大笑道:「降龙十
八掌,天下闻名,用来对付一个弱女子岂不暴殄天物,老夫倒想领教!」众人见
丁春秋又有相搏之意,都吃惊地紧张万分。苏星河幽幽再道:「也并非没有一丝
希望,老夫可以让她断骨重生,可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才能让人经
络重续。」丁春秋眼中一亮,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北冥神功?」他当初就是因
为想夺得「北冥神功」,才对林浩南生出了杀机。苏星河道:「不错,没有他老
人家同意,我就没有办法。」虚竹在旁听了大吃一惊,慌张道:「可他老人家已
经死了,如何去问他同不同意?」苏星河看虚竹一眼,犹豫道:「掌门师弟若是
同意……自然也可……」

  虚竹急忙欢喜一躬:「那就拜托师兄了。」他这两句话其实是为了阿朱。

  苏星河摇头一叹,对丁春秋道:「把她留在我这里,终生不得出谷,否则神
仙也不能让她站起来。」丁春秋显出为难之色,小蝶拍着竹椅又是哭叫:「出不
得这鬼地方,我还要腿干什么?」丁春秋瞧一眼小蝶,断然道:「好,我答应你
便是。」苏星河接着问道:「她若出谷怎么办?」丁春秋一怔,脸泛怒色,虚竹
惶急插话道:「她若出谷,须由我用针扎。」这话听来奇怪之极,但丁春秋只当
此是权宜之计,怎会太在乎他说什么,暗暗发笑:「蝶儿的腿好了,我都管不住
她去哪里,谁又能管得住?」而虚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心里还牢牢记着李
梦如的那一句: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

  丁春秋回头向小蝶道:「乖孩儿,你安心在此疗伤,如果有人欺负你,爹爹
定为你作主!」然后不顾小蝶摇头哭闹,带领一众弟子飘然而去。众人不约而同
松了口气,见丁春秋说走就走,心中皆叹:「做事干脆,拿得起,放得下,不愧
『枭雄』二字!」

  苏星河走到场中,向四周拱手大声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今日我天山派
新立掌门,请各位以后再来,珍珑棋局已破,苏某必当真心恭候!」

  众人无言离去,慕容复更是心情沮丧,他见「北乔峰」身败名裂,便急着要
将「南慕容」变成「南北慕容」,因此兴冲冲而来,不想几乎自尽,还欠了段誉
一个大大人情。段誉上前向虚竹祝贺,刚说得一句,见了石语嫣远去,当即抓耳
挠腮,匆匆告辞。

            第二十八回 鱼戏荷珠动


  众人散尽,山谷突然变得十分寂静。虚竹望望四周的林木山峦,心里开始担
心师娘,不知李梦如有没有追上师父,他们是否仍在相斗?忽然瞧见地上的「花
雨」断剑,当下一惊,他曾听人讲过,一件兵器随主人久了,便有了灵性。如若
受损,则预示主人遭遇不测,尤其剑最具灵性,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最忌折为
两断,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虚竹过去将两截断剑拾起,心里越发不安,便将断剑交给阿朱,向苏星河说
声去去就回,起脚向石清飞走的方向急奔,不知不觉间雄厚内力自行运转,越跑
越快,也越跑越舒畅,乃至深吸口气腾空飞奔了几十步,回头一瞧,已远远离开
了蝴蝶谷。此时仍未发现石清和闵柔,只得死心回头走。走着走着,想起适才轻
飘飘的舒畅,用力一跳,像在木屋中一般,这次顶上没了屋顶阻碍,身子盈盈升
了数丈,吃惊看到远处山脊上有黄影子闪动,落地后定定神,嗖嗖奔去,渐渐看
清楚,山脊斜坡上李梦如指剑纵横,气势汹汹。石清在李梦如数丈远外,似乎只
有躲闪的份儿,看去十分狼狈。虚竹一见情势不妙,赶紧矮下身,蹑手蹑脚来到
山坡下,发现闵柔躺在半身高的一丛草窠里。

  虚竹伏到闵柔身边,小声问道,「师娘,你还好么?」闵柔转动眼珠向他眨
了眨眼,目光充满询问和焦虑。虚竹惊奇发现她被点了穴,安慰道:「师娘你放
心好了,师父现在没事。」说完,再看远处二人相斗,见石清形同鬼魅,忽一下
在左,忽一下在右,虽左闪右避,但毫不慌乱。而李梦如右手拂尘舞摆,左手连
点剑气,五指翘摆虽急,却及不上石清的飘忽。虚竹越瞧越心惊:「师父这是什
么功夫,师娘怎么不会?」他见阿朱的凌波微步也是飘忽不定,其神奇在于他所
想不到,眼前石清的身法,却奇在他所见不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妖气。此时,李
梦如似乎越来越急躁,剑气愈发凌厉,一步一步逼迫着石清后退。「师娘,他们
打过来了,咱们去旁边躲一躲。」虚竹说着伸臂搭住闵柔的头颈和双腿,将她轻
轻抱起,平时视闵柔为至亲长辈,此刻一抱,意外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女子更加柔
弱,心里登时有些软麻。

  虚竹抱着闵柔在草丛中偷偷溜向左侧,绕过山脊,抬头瞧去,不料见李梦如
和石清正往这个方向过来,石清离李梦如越来越近,反逼迫得她连连后退。虚竹
只得抱着闵柔继续后退,躲在了一个突兀横亘的山石后,轻轻放下闵柔,小心探
出石顶,见石清离李梦如几乎伸手可及,影子似得在她身前晃来晃去,迫得李梦
如手忙脚乱。虚竹欣喜得正要告诉闵柔,低头却吃了一惊,见闵柔眉头紧蹙十分
痛苦,他慌张唤了几声,闵柔没有任何回应,人已昏了过去。虚竹大吃一惊,在
闵柔身上查看,见她小腹处白衣上洇出了一点血迹,仔细一瞧,那里居然钉着一
枚细如毛发的针。

  「冰魄银针!」

  虚竹心里一声惊呼,想起了小师妹中毒时闵老庄主说过:「冰魄银针,神仙
难救。」登时惶恐之极,忽又记起师娘说过,幸亏师父及时将毒吸了出来,小师
妹才有得救,便忙从靴腿抽出匕首,小心划开闵柔衣服,见那枚银针周围的肌肤
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紫色,当下屏住呼吸,两指小心捏住针尾,轻轻拔出,然后在
伤口上吸吮毒血,吮一点儿,吐一点儿,吸吮几口后才发现,这枚针的下方还有
另一枚银针!

  第一枚针在闵柔的小腹,第二枚针在第一枚针下大约一指处。为了拔去这两
枚针,虚竹将闵柔裤裙从上至下割出了一条裂口,吸吮第二枚针的伤口时,便从
裂口清楚看到了两条粉腻的股沟,不由去想这两条股沟汇合的神秘处,更见几丝
黑亮闪光的羞毛从碎衣下探出头来,随风微微抖动。

  虚竹吮着吮着,心怦怦得越跳越厉害,吮到伤口肌肤褪尽了黑色,低头盯着
那几丝黑亮,发了一会呆,转头向闵柔脸上一瞧,不由满脸通红,见她不知何时
已经醒来。闵柔脖颈不能动,见他望来,慌忙闭眼,也是满脸通红。虚竹连忙解
释道:「师娘,你中了冰魄银针。我把两颗毒针……两颗……拔了出来。」说到
「两颗毒针」时,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想起闵柔当时也说过,李梦如的冰魄银针
厉害无比,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

  「三颗……三颗……」虚竹无声念着,吃惊想:「莫非还有一颗?」

  闵柔醒来便知虚竹在为自己吮吸毒血,心里更多的是担忧,因为吮吸毒血危
险之极,吸吮者稍不小心就会毒从口入,听到虚竹慌张解释,在心里一笑,张眼
瞄去感激,却见他再次俯下身,双手分开了自己双腿,登时愕然惊呆。

  虚竹在闵柔大腿的里外侧都未发现血迹和银针,心里颤抖着在想:「莫非是
在那里?」不敢去瞧闵柔的脸,低头道:「师娘,好像还有一枚毒针……容我仔
细找找。」说着手指已从闵柔小腹的裙裤裂口处轻轻摸进去,甫一摸索,便触到
了一丛蓬乱,心就乱跳起来,指尖小心探着那方蓬乱,一点一点揉着毛根间温腻
的肌肤,渐渐摸到了坟起的最高处,仍然没有发现那枚毒针,自知继续摸下去大
为不妥,但更恐遗漏了一枚毒针,若不及时吸出残毒,师娘大有性命之忧。于是
屏住呼吸探过坟起,其下的突凹里光滑柔软,潮湿温热。虚竹指尖颤抖,心尖也
颤个不停,不住告诉自己:「不能再摸了,绝不可再摸下去了。」但他仍然十分
疑惑,李梦如的暗器一发就是三颗,难道师娘只中了两针?犹豫之际,指肚陡地
滑进那条湿热的凹隙,他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却突然触到了那第三枚银针,又是
悚然一惊,当下止住颤抖,用两指小心夹住,轻轻拔出,举在眼前,见那枚针蓝
汪汪闪着既美丽又恶毒的迷人光泽。

  闵柔微微一疼,张眼见了那针也不由心惊,又惊见虚竹再一次俯了下去。

  虚竹不敢再犹豫耽搁,割开裙裤,拨开碎布,登时一阵晕眩,但见两包凸峦
夹着神秘的的潮湿山谷,蜿蜒伸出两片柔软的花唇,花唇褶皱着突起,在中央拱
出一簇美丽娇嫩的花瓣。虚竹一时间什么也不敢去想,伏头张口轻轻噙住,但却
无法用力,伤处正在花苞凹隙,唇间含得少了,吸不上力气;含得多了,一吸便
不得不将湿滑的花唇深深吸进了嘴里,心魂荡飞地吮了好一会儿,才吸了第一口
吐出去,见到黑紫色的毒血,他心里一惊,杂念消去不少,张开大口将花苞凹隙
含在正中,连着用力吮吸了十几口,见血的颜色渐渐恢复鲜红,却也清楚觉出花
唇正在充血膨胀,从花苞凹底伸出来的那两片花唇,原本紧紧粘在一起,现下湿
淋淋露出一线幽深的秘缝,无声无息溢出许多晶亮,这种神秘的晶亮自然令虚竹
激动不已,但他更贪婪闵柔独有的气味,这气味儿他并不十分陌生,寒毒发作时
曾在闵柔腿上偷偷嗅到过,不由得一边深嗅一边吸吮,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烧得迷
迷糊糊,自觉太过放肆,也早知毒血已尽,但心慌意乱地一直在想:「我这是在
给师娘吸毒,若不吸出来,师娘大有危险……」如此安慰自己,便有了叫自己心
安的理由,可口上却渐渐顾不上吸吮伤处,只顾偷偷吸吮越来越多的花蜜,含住
整个花苞,鼻尖揉着耻毛,舌尖久久不舍得离开越来越滑腻的花瓣,唇边突地触
到金沟处的半颗花豆,想也没想,翘起舌尖去挑了挑,然后迅速缩回来,掩饰似
得含住花苞继续吸吮,片刻后又忍不住去偷,偷着偷着,那颗花豆居然被他偷了
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滑,好像滴出了油,涂满了松软开放的凹隙,使得他舌
尖再也停个不住,绕来绕去总是不由自主挑入花瓣秘缝的更深处,但觉所触皆滑
软之极,直至舌根酸痛才发现自己已将整条舌头伸了进去,忙翻卷逃回,口水却
留在了里面,再吮一下,仍不由越挑越深,舌根忽然被花苞收缩起来夹紧,心里
一惊,舌尖接住了一大团烫乎乎的稠物,顿心头猛跳,做贼似地撮起嘴唇将这团
稠物偷偷吸入口中,一吸之下,又一团稠物滑了出来,几次之后吸了满口,不得
不抖动喉咙咕咚咽下肚,然后掩饰着挺身吐了一口,当然什么也没吐出来,脖子
却酸得一时动不了,迎风一吹,脸鼻尽是凉丝丝的湿滑,抬手一抹,手背上挂了
一缕白油,斜目一瞧,当即呆住。

  闵柔此时的面色已回复了白嫩,但双颊艳红,鼻额微汗,双唇更是红得似要
滴出血来,丰耸胸乳急促起伏,虽然紧紧闭着眼,也瞧不出更多表情,却也显足
了荡人心魂的无比柔媚。

  虚竹痴痴瞧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这时的闵柔恍如画中仙子,便如
十几年前那样年轻美丽。他既不忍移动目光,又怕闵柔突然睁开眼来,耳旁却听
到了越来越清楚的说话声,蓦然一惊,听见石清笑道:「你以为你练成了六脉神
剑就能奈何我么。」李梦如呼呼喘着气,愤道:「堂堂名剑山庄的庄主,夹着尾
巴躲来躲去,也算不上什么光彩。」虚竹听得他们就在近旁,赶紧缩手缩脚不敢
大声喘气,焦急地想:「师父定是以为师娘还在原先那里,所以才故意将李梦如
远远引开,却不知我们也到了这里。」忽听石清古怪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敌的武功。」接着传来李梦如的一声惊呼。虚竹忍不住万分
小心地探头瞧去,见石清竟然到了李梦如身后,几乎紧紧贴在她背上,待李梦如
慌张转过身,他已飘去了几丈外。李梦如气急败坏地疯狂舞动拂尘和指剑,却挡
不住石清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李梦如突然收手,垂下两臂道:「原来你早练成
了这鬼功夫,一直在等待机会是不是?你杀了我吧!」

  李梦如说着话,手臂直抖,仿佛连拂尘也要拿不住,显然是筋疲力尽。

  「我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石清停顿一下,突然转为柔声:「但你是我
的妻子,我怎舍得杀你。」

  李梦如气愤叫道:「休要胡说,哪个是你妻子?」

  虚竹一听,大为惊奇,低头看看闵柔,却见她正睁大眼睛用心听着。二人目
光一触,闵柔瞬间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眼神,慌张移开目光望向天空。虚竹也不敢
再瞧她,面红耳热,暗愧不已。听石后的石清说道:「你不当我是你丈夫,我心
里却总是有你,我那么做,实是为了你好……」石清平时粗着嗓子说话,虽然令
人不舒服,可虚竹已听得习惯,此刻突然变得轻柔,听来反而更加怪异。

  「住口!」李梦如厉声打断石清的话,愤怒之极地喝道:「你甜言蜜语哄我
与你私奔,新婚之日却又抛我而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毁了我一生,我也要
让你难受一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虚竹听得心头巨震,禁不住又看了闵柔一眼,见了她眼中的伤心绝望,心里
大为不忿,暗道:「论美丽,李梦如比不上师娘;论温柔,李梦如更比不上师娘。
师父怎就鬼迷心窍,弃美丽温柔的师娘不顾,却去勾搭凶狠恶毒的女魔头,真真
不可理喻之至!」

  闵柔此时也是惊怒之极,想起自己少女时,「花雨仙子」名艳江湖,追求的
人不计其数。石清虽然潇洒倜傥,但年长她许多,她对他从无多想,直到意外失
身于他。那晚石清跪在地上请求自己原谅,还说尽了甜言蜜语,想不到他对别的
女人也说过这些话?他只说李梦如对他有情,却没说二人已经谈婚论嫁,自己怎
就相信了他,把整个儿一颗心都给了他。这些年来他始终冷淡自己,说是为了什
么武林,为了什么大业?而自己甘受委屈,只是为了让他高兴。

  闵柔想到这些,心里酸楚之极。石清在石头那边默默看着李梦如,似乎也在
想些什么,忽然叫道:「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让我称心如意,因此你
始终留着那封信,是不是?」石清恢复了平常的拿腔作调,语气十分阴冷。

  「不错!我早看出你鬼鬼祟祟,所以当初根本就没烧掉。乔峰现在正追查这
封信,想必你做了极见不得人的坏事。」

  「乔峰?我在乎他么?」石清古怪一笑,冷冷又道:「那信关系重大,你现
下给我吧。」

  「哼哼!你说得倒是容易,我会把它带在身上么?」

  李梦如说完一只手往胸前动了动。石清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她面前,而李梦
如故意诱使他来,早捏紧了拂尘蓄势待发,但还是没有石清快捷,拂丝和剑气都
扫了个空,胸前衣襟反被石清抓个粉碎。李梦如惊呼着一手捂在胸前,另一手的
拂尘里抖出银针,身子急向后飞。石清避过银针,鬼魅般追了过去,眨眼间又退
回原处。但见李梦如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来踉跄立住,两颗白乳扑棱棱从碎襟
里跳出来,脚下甫一站稳,手臂便乱挥拂尘,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两行猩红鲜血,
雪白的一张俏脸霎那间变得无比恐怖。

  虚竹惊得险些失声叫出,缩下身子紧紧捂住口,见闵柔眼中露出惶恐,低声
惊道:「师父把女魔头弄瞎了!」闵柔眼中的慌张变成了无比惊讶。虚竹急忙探
头再去瞧,见李梦如拂尘乱扫,剑气乱刺,流着两行鲜血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
非哭,口中疯狂大叫:「你好!你好!你很好……」接着一个失足滚下山坡,爬
起后兀自乱挥乱叫,跌跌撞撞远去。

  石清立在当地,衣袖簌簌颤抖,似乎极为激动,盯着李梦如消失后,转身向
山下慢慢走去,走过闵柔原先躺着的地方,脚步没有片刻的迟疑,似乎已将闵柔
忘记。虚竹忍不住想要呼唤,张了张口,没敢发出声,他对石清一向惧怕,经过
刚才那一幕,他心里怕石清已比怕李梦如更甚,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低头看看
闵柔,不知该怎么说,结巴道:「师父他……他走了,走……走远了。」

  闵柔的目光由疑惑转为悲伤,闭眼流下酸泪。

  虚竹见了闵柔的眼泪,一时对石清愤慨之极,但不明白他既然喜欢勾搭那个
女魔头,又为何弄瞎她双眼?脊背忽然生出寒意,暗幸刚才没有叫出声,否则石
清会接着做出什么来,真是难以预料。

  这时,闵柔面上突然浮起一层黑色,眼圈也开始发乌。虚竹吃惊瞧着,唤了
两声「师娘」,发现她又昏迷过去,登时又慌了神,焦急乱想:「莫非吸出毒血
也是不成,难道要像师妹一样送去曼陀山庄?可不知能不能来得及?再说那个狐
狸精能不能给师娘解毒,这也着实难说!」想到解毒,忽来一怔,回忆起李梦如
被石清抓烂衣服,胸前除了跳出那对醒目的白乳,还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

  虚竹忙从石后跳出,到二人打斗的地方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个小瓷瓶,打开
瓶盖嗅了嗅,气味辛辣刺鼻,心里猜疑不定,不知这个是不是解药,师父怎不拾
起来?接着想到,他走时弃师娘不顾,心里自然没有师娘,他只是一心搜寻那封
什么信,那么这瓶也许就是解药。于是急忙回到石下,顾不上对错,将瓶内药尽
数喂入闵柔口中,心焦如焚等了片刻,再将双掌抵在闵柔后心,运气度功有如对
待阿朱。他在惶急中不假思索,却正好对了路,他的内力虽解不了剧毒,但渐渐
冲开了闵柔被封住的穴道。穴道一通,那瓶解药的药力即随内力流转。闵柔呻吟
几声,过了一会儿,脸上雪白如初,听得虚竹的惊喜呼唤,睁眼见到地上的那个
瓷瓶,已知自己走了一回鬼门关,接着想到石清的无情无义,又心痛如绞。

  闵柔默默流泪,直至哭干了眼泪,觉手脚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扶着身旁石头
吃力站起,未及立直,忽惊觉下体风凉,当下慌得无地自容,曲紧双腿,双手捂
着开裆处,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闵柔醒后,虚竹一直彷徨羞愧,时不
时偷瞧一眼,见她此时尴尬,忙脱下上衣,低头递去。

  闵柔不得不接过衣服系在腰上,却连瞧虚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转头只是望
着别处,突然低沉说道:「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娘了。」

  虚竹大吃一惊,「师娘,我知道错了,我……」

  闵柔慌张打断他道:「师娘没说你做错什么,但你也看见了,师娘连李梦如
也打不过,如今你做了天山派掌门,以后就不再是名剑山庄的人了。」

  闵柔说完这句,鼓着勇气看了虚竹一眼,佯作镇静道:「我和你师父都是这
样想的。你入名剑山庄一事,江湖中没几人知道,你也不用再与旁人说起。」

  虚竹慌得脑中空白,惊急哀求:「师娘,我不做什么掌门,你别赶我走。」

  闵柔脸色一板,正色训斥:「你长大了,也有出息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
孩子话,你如今是一门之长,凡事要自重身份。」如此严厉一说,见虚竹脸色惶
恐之极,心下又不由一软,抬手理下头发,勉强现出一丝微笑,和蔼道:「我现
在没事了,多谢段掌门。」说完抬脚向山下走去,自觉脸上烧得发烫,尽管心酸
体疲,却勉力加快脚步,慌张忘却她想也不敢想的秘密。

  虚竹听闵柔对他说话的口气已经变得十分客气,胸口惊震,心里顿时有着说
不出的难受,眼含泪水瞧她孤零零隐没在山梁下。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5 02:54


            第二十九回 日长蝴蝶飞


  苏星河三人正等得焦急万分,见虚竹神色悲伤回来,又没了外衣。

  「他把她弄瞎了。」虚竹黯然一说,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阿朱一迭声问:「谁瞎了?谁把谁弄瞎了?你倒是快说啊!」

  「是我师父把李梦如弄瞎了。」

  苏星河摇头一叹:「唉!那还不如杀了她。」

  小蝶鼻子一哼,忍了一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话:「那个石清居然有这等
本事,那个贼婆也是活该!」

  虚竹向小蝶瞪了一眼,他不知不觉间已对李梦如转了印象,觉得这个女魔头
也并非那么穷凶极恶。

  苏星河领虚竹三人沿一条隐秘小路到了谷中深处,只见几间精舍点缀在茂密
花丛中,四周小溪清澈,彩蝶飞舞,景色十分宜人。

  虚竹见之心情好转,叫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蝴蝶谷。」

  随后,苏星河和虚竹在风景清幽处安葬了林浩南,回房说起疗伤之事。苏星
河瞧了瞧阿朱,说道:「掌门师弟宽心,明日我即传授,以掌门夫人的聪慧必能
在一年内领悟,三年当可身轻体健。」虚竹一听需要恁长时间,大出意外。阿朱
浑身无力,倚在床上娇嗔:「苏前辈,请您不要乱叫,阿朱不是什么夫人,只是
一个小丫头而已。」苏星河十分惊讶,又即十分欣喜,心想:「掌门师弟对身边
婢女也如此尽心尽力,自是重情重义之人,真乃我天山派之幸!」

  阿朱待苏星河走后,笑道:「你瞧他高兴的样子,定以为你有情有义,却不
知你好色如命。」虚竹嘻嘻一笑,「知我者,阿朱也,他说得也不错,今晚你就
是掌门夫人了。」说着到床边捏起阿朱下颌。阿朱一瞪眼,薄怒娇嗔,「不许动
手动脚!」不想突然被吻了下嘴角,登时心跳如兔,吃惊叫道:「你做什么?不
要!不要!」虚竹呼吸一下粗了起来,纠缠吻道:「你不要,我可要!等你伤好
了……就抓不到……你了。」说完合臂抱上柔软清香,脑子便有些迷糊,边吻边
乱摸下去,忽然惊疑阿朱既不挣扎也不出声?抬头一瞧,见一双亮晶晶的泪眼死
死盯着他,当即不由慌了神,放开阿朱向她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哄道:「我与你
开个玩笑,好阿朱……你别哭,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虚竹狼狈逃了出去,而阿朱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一直哭到深夜。

  第二日,虚竹一早就来瞧阿朱,见她肿眼婆娑,便怯生生围她乱转,直到阿
朱忍不住开口一嗔,他才欢喜雀跃。这时,传来苏星河由远至近的叫声:「我想
到了,终于想到了,哈哈,一定如此!」随着叫声,苏星河兴冲冲闯进来,一手
抱着一张琴,一手持着一只箫。

  原来阿朱从拢翠庵地洞中拾到的琴谱叫作「龙吟凤鸣」,是一首琴箫合奏的
古曲。苏星河极好琴乐,一见此谱欣喜若狂,连夜演练。乐谱并不复杂,曲调也
很质朴,但有些音符无论是弹琴还是吹箫都无法融合一致。苏星河烦恼之下不觉
使出内力,琴弦「嗡- !」的一声,使他恍然大悟:原来这首曲子竟要两个内功
高手来合奏,内力运于琴箫,乃至内力相合而琴箫共鸣。想通此节,苏星河兴奋
之极,急忙来找阿朱和虚竹想验证自己的推测,不料阿朱毫无内力,虚竹又对五
音半窍不通。苏星河惋惜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去找小蝶,小蝶爽快答应,二人练
习几遍,合奏得高低委婉很是动听。

  俗话说琴为心声。这首古曲在苏星河听来,是风声鹤唳,云山雾海;在阿朱
听来,是湖光山色,碧波荡漾;在小蝶听来,是和风日丽,鸟语花香。但在虚竹
听来,箫声追赶着琴音,节拍时分时合,一个声粗,一个声细,一个音高,一个
音低,琴音婉转缠绵,箫声低沉有力,二声相合竟像极了男女之事,尤其最后琴
箫的节奏突然同时加快,发出几声尖亢的共鸣,活脱脱便是男女销魂的春叫。

  虚竹越听越觉有趣,心里笑道:「什么『龙吟凤鸣』,叫作『龙淫凤糜』才
更妥当。」拿起那本琴谱随意翻了翻,见上面都是古怪符号,最后一页上画了一
琴一箫,形状都十分古怪,那箫的样子正是拢翠庵地洞里的玉箫,被他随手送给
了香菱。苏星河见他兴致勃勃,问道:「掌门师弟对此古曲也感兴趣吗?」虚竹
笑道:「正是,请师兄教我。」苏星河怔了一怔,随即喜形于色,他自幼极好琴
棋书画,为此根本无心练功,十天倒有九天荒,不然凭北冥神功的神奇,决不至
于敌不过丁春秋。此时兴头上的随口一问,不想虚竹有此一答,立时觉得这个掌
门师弟不仅有情有义,而且与自己性情相投,大是可爱可亲。这首古曲妙在琴箫
合奏,单奏琴箫并不需多么精湛的技艺。虚竹学了两个月的琴技,便能够和苏星
河的竹箫相合,再过两月,他竟可以手中抚琴,口中模仿箫声,手口并用独自演
奏这首古曲。他一人奏来,贯注于琴声和箫声中的内力自然极为相合,并且口技
精湛,内力深厚,故此将琴箫共鸣的意境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他结合自己对乐
音的理解,随心做了些演绎,将男欢女爱之意表露无疑。

  苏星河听了连连摇头,微笑不语;阿朱听了面红耳赤,紧紧捂上耳朵;小蝶
也听得心里直发慌,手指绕着红发冲阿朱做鬼脸。三人却也都很惊异,不想虚竹
居然能将如此雅致的古乐奏成摄人心魂的魔音,虽然流于淫靡粗俗,但也确可称
得上旷古烁今。

  至于那本「合元大法」,阿朱翻着「春宫书」含羞念给虚竹听。书中所画既
有裸体女子,也有裸体男子,还有男女性器的图示。阿朱一见便死死闭眼,虚竹
用手盖上图画,阿朱才能继续念下去,但阿朱也不禁好奇之极,不由自主在闭眼
之前已飞快瞄了一眼,便真正知晓了洞中的那只玉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暗自羞
得心软身麻,念过一遍后,死活不肯再念第二遍,幸得虚竹记性极佳,听过一遍
已然牢牢记住。

  「合元大法」分男女二法。女法吸阳补阴,永驻青春;男法精生不息,元婴
护体。不过书中亦郑重讲明,无论男法还是女法,修炼后体质都将异常,宜于房
事却不利延续子嗣。虚竹由此不安,这岂不是要人断子绝孙?但男法的最后一句
却让他大为心动,那一句是:精随气足,亦坚亦粗;其后如火如冰,吞吐自如;
乃至随珠而活,随意而欲。虚竹犹豫之后到底受不住「精随气足,随意而欲」的
诱惑,当下决心修炼。他原先在万劫山庄的石牢里误练了女法,所以能够吸取合
媾女子的内力。此时按照男法重新梳理阳具脉络,然后试着依法运功,阳具立时
勃起坚挺,依然如响尾蛇的尾巴一样急颤,须臾间暴涨几寸,炽热如火,仿佛要
爆炸一样,噗噗噗,不由自主抖射出老远,精液落地后凝聚成粒粒小珠,如水银
泄地四处散滚。不过虚竹练到此处,就不得不止住。

  书中所载:男子守肾固精、练气不绝,从夹脊溯上泥丸,称为还元;女子守
心养神,炼火不动,以两乳下肾再上行,亦到泥丸,称为化真。注明此话引自于
道家长生术《云笈七签》,并详细注解到:功力随着意念,从丹田至会阴,再由
会阴至丹田,叫做小周天;从百会至丹田至会阴,再由会阴至丹田至百会,叫做
大周天。运行九千次小周天才能运行大周天,运行九千次大周天才算小成。而虚
竹一运功到会阴处,便不由自主泄气喷射,总不能完整运行一个小周天,试了许
多次,泄得头昏脑胀,胸口发闷,不得已去问阿朱,阿朱捂着耳朵就跑;他再去
请教苏星河,苏星河从未近过女色,思索良久也不能解答;虚竹只得涎着脸去问
小蝶,小蝶却向他脸上啐口水。虚竹懊恼不已,这才想起林浩南曾嘱咐过,若不
得其妙,千万不要修习,修之不成反受其害。不禁顿足大叹:「合元大法」没练
成,反糟蹋了能够克制侠女的「鸡巴神功」,虽然练就了「精随气足」,却没有
多大用处,纵使精液立生,连射不绝,但把鸡巴当水枪使有什么乐趣?

  这期间,苏星河将北冥神功传授给阿朱和小蝶。北冥神功的疗伤篇不仅可以
重续人的经络有起死回生之效,更可以祛除百病,延年益寿。只是文字极其晦涩
难懂,然而只费几日,阿朱和小蝶就记住了全篇,一面领悟,一面修习,进度十
分神速。苏星河对此惊叹不已。只过一月,小蝶的双腿不再疼痛,阿朱也不再需
虚竹输送内力,并且可以下厨给大家烧饭。苏星河更加赞叹,说掌门师弟的内力
天下第一,而掌门丫头的厨艺也一样是世间无双。

  阿朱每日照顾小蝶,二人情感日渐亲厚,小蝶亲亲热热叫着姐姐,但对虚竹
始终厌恶之极,可她越是怒目而视,虚竹就越是有意挑逗。无论小蝶如何恶语相
向,他总是笑嘻嘻得无动于衷,其脸皮比其内力还要深厚。小蝶气得无语,张口
相啐。虚竹也还以口水,他受小蝶一口不觉什么,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小蝶受他
一口却万般难受,身上粘了他一点唾沫星子,也似受到了天大羞辱,恼极了挥掌
打去,虚竹便逃到远处,笑嘻嘻做出当日的轻薄举动,手掌成爪形在自己胸前转
来转去,气得小蝶回回大哭。阿朱回回相劝,虚竹屡劝不改。时间一长,阿朱和
小蝶都拿他无可奈何。小蝶一见虚竹的人影,或是听见他的声音,就捂住耳朵闭
目闭口,直至他销声匿迹。如此一来,虚竹反倒少了许多乐趣,后来他从阿朱口
中得知,小蝶还在娘胎的时候,母亲蝎娘子被仇家暗算,中了苗疆一种极厉害的
蛊毒,其厉害之处在于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毒。丁春秋虽擒住了下毒之人,那人
却宁肯咬舌自尽,也不肯给蝎娘子解毒。蝎娘子绝望之下,用千只岭南特产的大
红蝎子熬成药汁,将自己泡成了活药人以保住腹中胎儿。小蝶一降生,丁春秋即
亲手杀死了已经变成僵尸的蝎娘子,自此性情大变被人称作了丁老怪。小蝶的全
身毛发也由此一出生便是通红色。

  四人在谷中过了大半年。

  一日,阿朱在虚竹身上比量做了半截的衣服。虚竹一面听着阿朱的吩咐左转
右转,一面美滋滋瞧着她,越瞧越喜她娇盈俏美。

  「好阿朱,你已长成了大姑娘,别作丫头了,作夫人好不好?」

  「才不呢,我还是作个小丫头省心,谁作了你这位色公子的夫人,早晚被你
活活气死。」

  虚竹闻言缄口,沉默一会儿,忽然说道:「林浩南师父叫我做三件事,我想
我现在只有一件能做,那便是取回宝藏,光大门派。」

  阿朱惊讶地瞧瞧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虚竹边想边道:「我去把宝藏偷出来,你助我建一个大大的山庄,叫做逍遥
山庄,再造一个高高的阁楼,叫做逍遥阁。那时人人羡慕天山派的逍遥,岂不是
光大了门派?」

  阿朱大笑道:「是是!你林浩南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夸你个不住口。」

  虚竹喜道:「果真好?那我明天就去。」

  阿朱一楞,没想到他并非戏言,心里寻思:他自是贪图那笔财宝,但他如此
急着出去,定是耐不住谷中寂寞,也是心里头惦记着那个木姑娘。

  虚竹又道:「你身体没养好,安心在此等我!我过一两月就回来。」

  阿朱应道:「等我做完这件衣服,你穿上再出去。」

  此后几天里,阿朱向虚竹耐心传授「凌波微步」,不顾身体虚弱,一直见他
练熟方罢,并和他一起修习拆花指。拆花指记载在那本春宫书中,是一门凌空点
穴的功夫。按照书中记载的方法,运气到中指根处的「口内穴」,整个中指便急
颤摆抖,指尖指肚鼓胀滚烫,抖抖簌簌如燃着一团火,拇指勾住一弹,一股热劲
便弹了出去。阿朱初时兴致勃勃,后来渐渐发现,无论如何用力,弹出去的力道
都软绵无劲,且扑然有声。如此一来,这一招便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对于高手
实则无益。虚竹心里明白,俏阿朱如此用心,实是为他着想,打趣道:「这逃跑
的法子,你以前死活都不肯教我,难道现在就不怕我抓住你了吗?」说着暗暗运
起一指,扑得一声,指风袭向阿朱的「乳中穴」。阿朱脸上一红,踏出「凌波微
步」躲开,忍不住还了一指,虚竹也用「凌波微步」躲避。二人相视一笑,你追
我赶,指指点点,步履飘忽,变幻莫测,如两只穿花蝴蝶在谷中翻飞摇曳。苏星
河瞧得头眩眼花。小蝶本极好动,坐在椅上徒羡不已。

  虚竹临行前,把宝贝背心仔仔细细穿好,也把宝刀稳稳妥妥藏在靴里。阿朱
拿出林浩南的那枚戒指,说道:「这上面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听上去
很是吉利,既然说『莫失莫忘』,还是随身带上吧。」再把那块皇宫令牌给他塞
在怀里,嘱咐道:「这是皇上给的东西,千万别弄丢了。古往今来,天下最没信
用的就是皇帝,他没准哪天想起跟你要回去。」虚竹答应着走出房门,小蝶正从
她窗口探头张望,见了虚竹马上缩头藏回去。虚竹没瞧清她的神色,但觉红发白
脸,妖艳撩人,心里不由一荡,心想:「小妖女巴不得我快快离开。哼!我回来
总要再吃吃她的豆腐,最好能咬一咬她那翘翘的妖唇,滋味一定妙不可言!哪怕
再轻轻搧她一个耳光也好!」

  到了谷口,虚竹辞别苏星河,走出老远,回头见阿朱还站在树下相望,心中
又是一甜,这妮子不容我上身,但对我越来越关切,即使不肯作夫人,我有此善
解人意的俏丫头也平生足矣,时间一长,还怕她不铺床陪睡?


             第三十回 相见不可忘


  虚竹从蝴蝶谷出来,悠闲行了两日,在第三日天黑前赶到了临安府。

  客店前聚了一圈人。虚竹挤过去一看,圈中有个肮脏乞丐在卖艺,地上一条
斑斓大蛇,蛇长丈余,粗如人臂。旁观众人全神贯注,却不是在看蛇,而是凝视
着一条小蜈蚣。那条蜈蚣长约几寸,通体红色,灿然生光,正摆动数不清的腿绕
着大蛇游走。大蛇盘成一团,双目紧紧盯住小蜈蚣,似颇为忌惮,口中喷出阵阵
红雾,突然张开大口向小蜈蚣咬去。而那小蜈蚣似乎早有准备,屈身立起,弯腰
一撞,登时用头把大蛇的左眼撞瞎。大蛇受了重创,身子突然暴长,一口把小蜈
蚣吞进了肚里,随即翻翻滚滚,痛楚死去,小蜈蚣咬破它肚子钻了出来,昂起半
个身子,耀武扬威。

  虚竹瞧得心摇神驰,真觉是生平未见之奇,不由大叫:「好呀!」不料小蜈
蚣绕着大蛇尸身游行一周后,突然扑向旁观人圈,飞快游到他脚下。虚竹惊慌用
拇指勾住中指一弹,袭出一股热风。小蜈蚣高高一跃,竟躲过了他这一击。那乞
丐飞身过来,伸出右手两指,钳住了小蜈蚣的头颈。这几下快如闪电,众人都没
看清怎么回事,只见乞丐取出一个铁管,把小蜈蚣放入管中,用塞子塞牢,向虚
竹拱手道:「好险!这虫子剧毒,幸亏大爷躲得快,真是得罪!」这乞丐年龄已
经不小,满脸白胡碴,两条裸臂上点点斑斑全是伤疤,口中虽是抱歉,双眼却目
光如电。虚竹见了心里一寒,忙道:「不妨,不妨。」扭身进了客店。

  虚竹吃惯了阿朱做的饭菜,再吃店内菜肴,深觉入口无味,边吃边想:「阿
朱说的不错,这『拆花指』不管用,居然连个蜈蚣也打不到。」填饱肚子躺上床,
竟想念起蝴蝶谷来,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第二日继续赶路,沿钱塘江行了半日,取出烧饼坐在江边吃了起来。

  此处地势幽静,半晌无人经过,近处的树丛中传出一阵阵蛙声。虚竹起初没
在意,后来发现这蛙声甚是奇怪,叫一阵停一刻,每次都是五声,声音从低到高,
再从高到低,非常齐整。不禁好奇地寻过去,见一人坐在地上,秃头无须,暴眼
塌鼻,嘴巴异样肥厚,几乎咧到耳垂,脸上又尽是半个铜钱大小的脓疙瘩,令人
望之欲呕,而他身上穿的绿绸衣服却十分鲜亮华丽,更奇怪的是那一声声蛙叫竟
是从这人的肚中传出来的。虚竹惊讶想:「这人在肚中养了只江蛙吗?还是我遇
上了一只蛤蟆精?」不敢再瞧,扭身便走,身后响起极难听的沙哑声:「我等了
你半日,你怎么说走就走?」吃惊一回头,就见一个肥硕身影飞过来,适才一见
此人诡异,虚竹心里已存了戒意,当下双掌迎上,扑得一声,退了好几步。那人
接着追过来,虚竹运足内力推出,又退了一大步。那人咕噜噜滚回原处,突然伏
在地上蜷曲双腿,仰头咕咕怪叫,脖子和下巴都向外高高鼓起,活生生像一只蛤
蟆趴在地上,突然弹起跳了过来,「哇- !」张口吐出一大团雾气。虚竹嗅到极
烈的腥臭,登时有些头晕,脚下慌张后退,趔趄间小腿突然一疼,似被什么东西
咬了一下,低头一瞧,一只通红的小蜈蚣正飞快逃开,不远处的树下站着昨日那
个耍蛇乞丐。

  「哎呦!他们是一伙的。」虚竹心里惊呼,须臾间下肢麻木,扑通坐倒。

  那乞丐过来点了虚竹几处穴道,又折断几根柳枝绑住虚竹手脚,将他像背包
袱一样吊在肩上,叫道:「癞蛤蟆,咱们往哪里去?」绿衣人道:「先去找个地
方落脚。」乞丐背着虚竹走了几步,又叫:「我说癞蛤蟆,何苦带着累赘,干脆
拷问出秘密所在,然后宰了扔掉岂不利落?」虚竹一听大叫:「放下我,我不知
什么秘密,你们认错人了。」乞丐放下虚竹,纳闷道:「怪事,怪事!怎么还能
说话?」撸开虚竹裤腿,见他伤口处的肌肤没显任何异常,吃惊道:「果然有点
意思,难怪黑寡妇要我们亲自出马。」接着笑道:「不会错了,就是你!」

  绿衣人和乞丐擒着虚竹继续沿江边走,见半里处隐约有间屋子,于是向西北
进了山坳,坳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杨家村」。行到近处,空中突然飘下
黄豆般的雨点,随即黑云盖地,倾盆大雨呼啸而至。接着林中传来马嘶声,出来
十几个乘马汉子,他们只顾匆忙避雨,并不理会绿衣人和乞丐,径直到门前大声
叫嚷敲门,门内半点动静也无。一人道:「没人住的!」另一人道:「雨下得这
样大,就是间鬼屋也不管了!」两人跳墙进去从里打开门,众人一涌而进。

  绿衣人道:「臭蜈蚣,咱们也躲躲雨再走。」

  乞丐应了一声,拎着虚竹进得门内。门里是阴森天井,迎面一座大厅,触鼻
尽是霉气。有人取出火石点燃蜡烛,见厅上陈设竟是大户人家的气派。虚竹被乞
丐放在墙角。那群人纷纷脱去湿漉漉的外衣,里面穿的一色是白衣劲装,胸腹处
都印着一个燃烧的火苗。

  一名汉子瞧瞧四周,说道:「到处干干净净,这里应该有人住的。」

  另一人听了便大声嚷道:「喂,喂!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么?」

  此厅又高又大,隐隐竟有回声。待回声一止,四下除了大雨之声,再无其他
声息。众人面面相觑,都觉有些古怪。一位老者坐在椅上,吩咐道:「你们到后
面瞧瞧去!」两名汉子拔出兵刃在手,向后走去,微微弓腰,颇为戒惧。厅内人
只听得踢门声、喝问声不断传来,越去越远,好似屋子极大,突然传来那两人的
怪声大叫。老者一跃而起,正要抢去后面接应,那两人已奔回厅来,脸上尽是惊
惶之色,叫道:「坛主,死人,死人真多!」老者沉脸叱道:「大惊小怪,没见
过死人么?」一名汉子道:「不是可怕,只是……只是希奇古怪,一间屋子里都
是死人灵堂,也不知共有多少。」另一名汉子接口道:「最奇怪的是,灵堂前点
燃好多的蜡烛,但我们先前进去时,明明没见蜡烛点着。」老者吃惊道:「你们
没记错?」两名汉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

  雨声之中,东边屋子里忽然传来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虚竹吓得张
口缩舌,脸色大变。过了片刻,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白衣众人面面相
觑,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叫臭蜈蚣的乞丐听得好不耐烦,高声叫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够胆出
来相见,不然爷爷把你这鬼屋一把火烧了。」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
白衣众人见他显出深厚内力,都悚然一惊,飘忽的哭泣声也随之而止。白衣老者
瞧瞧臭蜈蚣,肃然拱手:「阁下竟是世外高人,失敬,失敬!」说完瞧了瞧绑在
地上的虚竹,狐疑又道:「请问阁下,在路上可曾见到一个姓段的后生?」虚竹
心里一凛。臭蜈蚣冷笑一声道:「见过怎样?没见过又怎样?」老者一怔,忽地
立起,指着虚竹叫道:「此人是谁?」其他白衣人纷纷站起。

  癞蛤蟆开口道:「臭蜈蚣,大事要紧,少生事端。」然后向老者道:「这小
子是个太监,会是你们要找的人么?你们若不信,过来摸摸他裤裆。」老者知道
眼前二人功力深厚,自己这些人多半不敌,听了如此一说,想来不假,因此慢慢
坐回椅上。

  虚竹听了癞蛤蟆的话,却是心惊肉跳:知道我扮过太监的,除了皇上就只有
孟老贼,那么这两个什么蛤蟆蜈蚣,定是孟老贼派来的!念头接着急转,那老头
打听姓段的后生,多半是问自己,自己落到孟老贼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落到那些
人手里总不会比这更坏吧!心里想定,便开口大叫:「喂!老头儿,我便是你们
要找的人,既是殿前指挥使,也是什么大夫,身上还有皇上给的金牌。」此言一
出,众人皆惊,那老者带领白衣众人站了起来。虚竹更是大叫:「孟老贼杀人灭
口,他……他陷害忠良,阴谋造反,我如不死,定叫皇上将他满门抄斩,男的杀
了,女的卖到妓院里……」

  咣当,咣当,白衣人纷纷抽出兵器围过来,突然扑通一声,一个白衣人就地
摔倒,接着又有几人倒地。虚竹嗅到一股腥臭,扭头见那癞蛤蟆一动未动,不知
他如何使得毒?那老者脸色发黑,哼道:「不好,有毒!」虚竹心里一叹:「当
然不好,你此时才知道,管个屁用!」癞蛤蟆慢慢说道:「你们找这小贼,难不
成也是为了……」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只见他嘴唇上下在动。

  虚竹向阿朱说起石清教他下棋之事时,得知有种传音入密的功夫,可以避人
耳目,不过他内力深厚,此时距离癞蛤蟆又近,因此隐约听到了一句天什么地什
么的话。但见那老者面色大变,神色极其惊骇。臭蜈蚣见状笑道:「我知道你们
是什么人了,但你可知我们是谁?」老者似有所悟,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坐下双
手张开,举在胸前。其他白衣人也纷纷挣扎爬起,各人盘膝而坐,跟着老者一起
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声音归于寂静之后,白衣人手臂纷纷坠下,有的倒地,有的垂头,嘴角都流着一
丝黑血。虚竹头皮直麻,忍不住叫道:「他们怎么说死就一起都死了?」癞蛤蟆
和臭蜈蚣谁也没吭声,却又传来缥缈的女哭声,虚竹骇然大叫:「有鬼,有鬼!」
臭蜈蚣大怒道:「到底什么人,他娘的好生心烦,我去把她揪出来。」说着向里
屋走去。过了一会儿,癞蛤蟆也有些坐不住了,大叫一声:「臭蜈蚣,你他娘的
死哪里去了?」回声袅袅归于死寂。

  癞蛤蟆立起身,全神戒备,向后寻去。

  虚竹惊叫:「喂,喂,你哪里去?你……你怎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癞蛤蟆一走就此无声无息,既不闻叱骂打斗之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厅
里突然一暗,烛火竟然灭了,四下里更无半点声息。虚竹知道近处坐着十几具可
怖尸体,满手都是冷汗,突然涌来一股冷风。他大叫一声,身前已多了一鬼,虽
然瞧不见,可是清清楚楚觉出鬼便在那里。

  「孟太师真的要谋反吗?」那鬼幽幽问道。

  虚竹一听是个女鬼,一时拿不定主意,颤声道:「是,他勾结南唐反贼想要
谋朝篡位,我得知真相,此次进京就是要禀告皇上。」说着心怦怦乱跳,可不知
这番话说对了还是错了。过了一会儿,始觉微微风响,那女鬼飘然离去,远处又
忽然出现一团亮光。鬼火,鬼火!虚竹心里惊叫,见这团鬼火越移越近,忙闭住
双目,只听得脚步之声细碎,走到自己面前停住,吓得他气不敢透,却听一个少
女笑道:「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声音娇柔动听,口气吹上脸来,淡淡幽香微有
暖气。虚竹心里一喜:「既然有暖气,自然不是鬼了。」左眼微睁一线,依稀见
到一张雪白的美丽脸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笑嘻嘻望着自己,当即睁大双目急
切问道:「你是不是鬼?」

  那少女笑道:「我自然是鬼,是吊死鬼。」

  虚竹闻言打了个突,忽然发现这少女的眼底亮晶晶闪着蓝萤,额前几抹头发
也是异样的弯曲如浪,登时心头大震,惊叫起来:「你真的是鬼!」那少女伸出
舌头,扮个鬼脸,却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随即放下手中灯笼,为虚
竹松了绑,又伸指为他解了穴。虚竹提起手臂,挥了两下,嗅着少女身上的淡淡
幽香,心里有些安定,笑道:「原来吊死鬼是这样的好人。」少女笑道:「我是
跟你开玩笑,我才不是什么吊死鬼。」虚竹故作惊讶:「啊,我知道了,你是一
个小狐狸精。」少女脸上一红,嗔道:「真难听!我叫杨双,一双的双,她们都
叫我双儿。」说着提起灯笼,转身道:「请这边来。」虚竹心里又是一突,见这
少女颈后挽着一条白布,束下的蓬松头发好像一条狐狸尾巴。少女停步等他,虚
竹迟疑一下,只得跟过去,小心问道:「先前那两人哪里去了?」少女道:「他
们跑掉了,待会三少奶奶自会来见你。」虚竹不知她说哪个三少奶奶,忽想到一
个大汉说过屋中有个诡异灵堂,心中一寒,不敢再问,到了一间小花厅,听得步
声轻缓,壁后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虚竹慌张立起,见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
岁年纪,脸色苍白,双眼发红,显然刚刚哭过。

  「未亡人见过公子。」

  「不,不,实不敢当。」

  「公子请坐。」

  「是,是!」

  虚竹侧身在椅上坐下,心中不住打鼓,偷见这少妇在灯下赫然有影,虽然阴
森可怖,却多半不是鬼魅。

  少妇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那奸贼孟珍当真要害皇上?」

  虚竹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她所说的孟珍就是孟太师,听她把孟太师叫作「奸
贼」,登时放下心来,将自己在孟家和宫中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少妇不发一言,默默倾听,好似并不十分关切,直到听孟太师如何以妄言兵
武之罪逼迫皇上杀了边关杨家将,她才轻轻吁了口气,起身慢慢退去,似乎十分
难过,那叫双儿的少女也低头随她退去。

  过了一会儿,虚竹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多了好多双眼睛在偷偷
向屋内窥看,看得他心中直发毛,黑暗之中,难以分辨这些是人是鬼,一个苍老
女声在窗外说道:「大人,求你为我们杨家报此血海深仇,呜呜- !」只见长窗
开处,有数十名白衣女子罗拜于地,还有两三个女子怀中抱着婴孩。虚竹不知如
何是好,慌忙也磕下头去,长窗忽地关上,众女子呜呜哭泣之声大作,其间混杂
着婴儿啼哭。虚竹毛骨悚然,如梦如幻,她们到底是人是鬼?

  哭泣之声渐渐远去。那少妇带着双儿从内堂出来。

  「大人,请勿惊疑。我们都是杨家遗属,人人泣血痛心,俟机复仇,可惜都
是老弱妇孺,哪敌得过千军万马?只盼有人为我们报仇雪冤。」

  虚竹心底这才明白过来,惊呆半晌,道:「夫人,也请放心,我与那老贼势
同水火,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少妇行个礼道:「大人任重,若血冤得雪,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我们想送
大人一件礼物,务请勿却是幸。」说完不待虚竹说话,便指着双儿道:「这小丫
头,跟我多年,做事也还稳当,请大人带去,此后服侍大人。」

  虚竹又是一楞,随即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说送自己一件礼物,竟是一个人。

  少妇接着说道:「双儿,过来拜过大人,以后你就是大人的人了。」

  双儿抬起头来,眼圈儿忽地红了,跪下道:「三少奶奶,我……我……」说
了两个「我」字,轻轻啜泣不已。三少奶奶抚着双儿头发,温言道:「你好好服
侍大人,不要给大人闯祸,他定会待你好的。」双儿应声是,站起再向虚竹盈盈
跪下。虚竹忙将她扶起,一扶之下,心里一荡,暗道:「这个『礼物』即便是个
女鬼,被她迷死了也不在乎。」

  三少奶奶起身道:「大人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远送了。」说完礼辞,带着
双儿出去,过一会儿,双儿拿了一个包袱回来。

  出了院门,双儿牵出两匹马,一面走,一面不住向后堂望去,显是颇为恋恋
不舍。这时天已渐渐亮了,虚竹看得清楚,双儿脸蛋雪白,身形窈窕,神情却颇
为稚气,脑后披着一头浓密头发,弯弯曲曲,蓬蓬松松,在红彤彤的朝辉下闪着
熠熠光泽,像一条翻涌而下的瀑浪。此时,大雨已止,山间溪水湍急,钱塘江水
暴涨,到处都是哗哗水声。虚竹走出一程,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见水气弥漫,
白蒙蒙得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昨晚的事,真像是做
梦一般。」接着问双儿道:「你们这些女子如何躲到了这里?」双儿道:「杨家
老太爷、三少爷遇害时,来了好多军队,男子都给捉去杀了,女的要充军到宁古
塔去,说什么给披甲人为奴,幸得路上遇到救星,将我们安顿在了这里。」虚竹
又问:「你们都是女子,昨晚怎对付那两个怪人的?」双儿道:「这宅子里暗藏
奇门八卦,困住了他们,但他们武功好生厉害,三少奶奶引他们出了生门,他们
知难而退了。」

  二人说着走出了杨家村,上马行出几十里到了许家集。

  虚竹进店叫了两碗面,取出一块碎银子,吩咐店倌喂马,见双儿一直规规矩
矩站在一旁,笑道:「你坐下来,一起吃罢。」双儿慌道:「不成,我怎能跟大
人同桌吃饭?」虚竹惊奇叫道:「怎么不行?我说行,那就行。」双儿只得拉过
一张长凳,斜斜坐在桌子一角。虚竹扭头向双儿细细打量,见她肌色如玉,细鼻
凸挺,眉目有些不同寻常,眼窝微凹,眼珠如宝石似得闪烁灵动,晶亮的眼底竟
隐隐泛出些碧色。虚竹见了双儿的眼底,便想起了叶丽丝,心道:「这个双儿与
那个大狐狸精有些相似,我说她是个狐狸精原本也不错。」双儿见虚竹目不转睛
盯着自己,慌张低下头去。虚竹却又发现双儿的头发也十分异样,不仅是异样的
浓密弯曲,其颜色也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青涩的紫葡萄色,正如她眼底中闪烁
的颜色,这才知道双儿的脸为何显得那么白那么嫩,她原本面白如玉,又被这紫
色头发衬得更添了几分白腻。

  二人吃完面,继续向西而行,驰出半日,听得前方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三名
彪形大汉,远远就盯着虚竹打量,到了近前,停马挡住路,一人叫道:「多半是
他了。」说着纵马冲来。

  虚竹吃了一惊,刚刚勒住马,双儿已纵马抢在他身前。那大汉扑来一手抓住
了双儿手腕,另一只手向双儿肩上伸去。虚竹惊慌失措,却见双儿不慌不忙抖肩
相迎。那大汉一声大叫,忙不迭松开双儿肩膀。双儿再一抖手腕,那大汉向后纵
了出去,波的一声响,脑袋冲向泥沼,直陷于胸,双足乱舞,另外两名大汉见状
各从腰间拔出钢刀,双儿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鞭梢灵活地
向外一甩,卷住一名大汉手中钢刀夺了过来。双儿左手将刀接住,右手又将鞭子
甩了出去,一卷之下,将第二名大汉手中钢刀也夺了过来,随即跃起身,左足站
在马鞍上,右足连踢,将两名大汉踢晕在地。

  虚竹目瞪口呆,欢喜之极地拍手大叫:「好双儿,原来你这样了得。」

  双儿手腕一抖,鞭子像金蛇一般缠绕回腰间,然后向他莞尔一笑。

  虚竹瞧着眼前的笑靥如花,忽地呆住,脑中一幕情景猛地涌现出来。那是四
年前的满昌府,一个小女孩手舞金鞭,将他从契丹的马蹄下救了出来。当即指着
双儿张口结舌。

  「你……你是……」

  「不是我功夫好,是这三个恶人不中用。」双儿羞涩一笑。

  「我是说……你……你今年多大了?」

  「嗯,转年就十四了。」

  「那你从小一直跟着杨家将么?」

  双儿惊讶点点头,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些。虚竹这时只知傻笑,不知从何
说起自己当年的糗事,见双儿丝毫没记得他,他也就绝口不提了,只是心里有些
纳闷:「十四?瞧她现下的体形个头儿,实瞧不出她年纪才这么小,不是狐狸精
是什么?只是还没学会勾引人。」双儿被他盯得无处可逃,问道:「公子,你认
得他们吗?」

  虚竹这才清醒,哦了一声,过去在一名大汉身上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
甚么的?」那大汉昏晕不醒,身子一翻,怀中露出一块牌来。

  双儿拿起牌子念道:「一品堂」。

  虚竹一听,心里清楚,孟老贼终于知晓了他的真相,正派出人马追杀。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1-29 02:37



            第三十一回 金枝不堪折


  二人到了京城,从街头远远望去,玉花轩门前车马交织,十分兴隆。

  虚竹躲在街角踯躅发愁,心想孟老贼必早布好了眼线,正等自己进去便来个
瓮中捉鳖,忽然背后衣角被人轻轻拉住,回头惊见一个陌生的白面小生。小生细
声细气道:「这位大爷,我是宫里头来的,连天在这候半个多月了,刘副总管命
小的来领大爷速速进宫。」虚竹一听又惊又喜,想到这必是皇上叫他去商量如何
对付孟老贼,便叫双儿看着马匹候在街角茶馆,他随那个小太监赶去皇宫。

  进宫以后,小太监先领虚竹去了浣衣房,拿出一件宦官衣服让他换上。虚竹
见安排得如此周密,心里有了几分不安。刘副总管急匆匆走来,见了虚竹,好生
一愣,「啊哟哟!叫人几乎认个不出,个头儿怎一下窜出这许多来,人也养得白
白胖胖,大人休养得好啊!」接着压低声音道:「老奴奉圣上密旨,人犯抓了都
有十几日了,就等大人来问供,快随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走。虚竹莫名其妙不
知他在说什么,跟着到了一间地下刑室。

  刑室阴森潮湿,当中一个巨大火盆,刑架上吊着一个赤裸女子,全身肌肤布
满伤痕,墙边绑着一溜宫女,神色都惊骇之极。刘副总管走到刑架前,阴阳怪气
笑道:「娘娘受苦了!这些日子,奴才们多有得罪。但有一事始终不明,那就是
娘娘为何要谋害圣上,到底受何人指使?」那娘娘抬头抽泣:「哀家从未对皇上
有过不二之心,你让哀家说什么?」虚竹想不到这个赤裸女子竟是娘娘,又见她
嘴里黑黝黝得没了一颗牙齿,更是吃惊。

  刘副总管收起笑容,冷冷道:「孟娘娘,今有证人在此,老奴劝你还是从实
招了吧。」说完向虚竹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虚竹胆怯着没动脚步,心里好
生不安,忽见这个孟娘娘向他怒目厉叫:「你是谁?为什么诬陷哀家?」登时有
如芒刺在背,不由退了一步。刘副总管见此叫道:「来人啊,铜龟伺候!」再向
虚竹笑道:「这铜龟之刑最是厉害,但恐有逼供之嫌,现下有你做个见证,我才
好用出此刑。」

  两名刑官抬进来一只紫铜铸成的大龟,咣当放在地上,这只铜龟伸出的龟头
足有骇人的鹅蛋大小,龟颈布满尖刺。接着,刑官们将孟娘娘从刑架放到一张刑
椅上,大大分开她双膝,将两腿各绑在一条椅腿上,使足力气勒紧皮带,箍得孟
娘娘啊啊痛叫,但他们面对孟娘娘的神色却显得毕恭毕敬,瞧来令人不寒而栗。

  虚竹盯着孟娘娘完全暴露出来的阴户,纳闷想:「真真想不到,皇上如此急
着叫我来,却是叫我来瞧他老婆光个身子受刑。唉!这位孟娘娘的模样和身材都
是一流,也真真可惜得紧。」刑官这时又在孟娘娘臀下垫了一块厚厚木板,然后
小心放上那只铜龟,调整好位置使得狰狞的龟头刚好顶住孟娘娘的阴户。虚竹不
由睁大了双眼,已经知道刑官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心登时狂跳不已,见刘副总管
露出一丝狞笑,喝道:「用刑!」刑官当即按动尖尖的龟尾,吧嗒一声,硕大的
龟头和带刺的龟颈一下子深深隐没在孟娘娘的体内。孟娘娘一声惨哼。刑官随即
操纵龟颈左右旋转,上下乱捅,刮出丝丝缕缕的血丝,令人触目惊心。刘副总管
得意哼道:「娘娘,老奴劝你还是招了吧,不然这刑罚再用下去,可不像现在这
样好受了。」说完即示意刑官将龟尾用力向下一按,又是咔嗒一响,铜龟仿佛活
了过来,居然张开口狠狠咬住了孟娘娘的金沟,随着刑官继续用力,龟嘴如铁钳
越夹越紧。孟娘娘摇着乱发,疯狂惨叫。虚竹听得心里直哆嗦,好像也被什么东
西夹住了,见刑官压住龟尾又是一转,龟口中居然吐出一根细长的针舌,当即刺
穿死死夹住的蛤蒂,孟娘娘惨叫一声,耷拉脑袋昏了过去。虚竹瞧得清楚,惊得
心里猛地一疼。宫女们见此惨状,骇得几欲晕去,唤着娘娘抑声痛哭。

  刘副总管吩咐刑官用凉水浇醒孟娘娘,笑道:「娘娘还是招了吧,按老奴的
意思写一笔就可以了。」孟娘娘痛苦万分地微微摇头。刘副总管眼露凶光,吩咐
再加刑。刑官打开铜龟外壳,用火钳从熊熊炭火中夹了几块炽炭放入龟腹,盖好
龟壳,拿扇子用力煽了煽,龟腹内忽地烧得发亮,孟娘娘惊恐大叫起来,但头脸
被刑官用力按下,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受刑,刺在蛤蒂中的那根针舌,渐渐烧得
发红。孟娘娘的神情惨不忍睹,拼命嚎叫:「我招了,什么都招了。」刘副总管
反倒无动于衷,笑嘻嘻吩咐再加几块红炭。

  虚竹瞧得面色惨白,忍不住劝道:「罢了,我看她是真得不知情。」

  刘副总管脸色一变,愕然道:「皇上既叫你来问供,你怎还不知圣意?」

  虚竹明白了,皇上根本不管孟娘娘知否知情,只是利用她来对付孟太师。

  这时,刑室内腾起骇人的皮肉烤焦气味。孟娘娘全身绷得痉挛僵硬,连连厉
声惨叫,一次次垂下头戛然而止,一个刑官不停泼着冷水让她清醒。另一个刑官
继续操纵机关,龟嘴松开已烫熟了的蛤蒂,烧红的龟头接着开始旋转抽动,滋滋
发出油煎一样的声响,尖刺的龟颈不断搅出油渣一样烧焦了的碎肉。孟娘娘在昏
迷中喃喃求道:「我招了,招了!求求你们,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刘副总管
终于示意松刑,刑官按动机关,龟头缩回龟腹。

  孟娘娘如一具行尸走肉,腿间冒着黑烟,按照刘副总管的意思胡乱编造了自
己谋害皇上的罪行。

  刘副总管脸上并无多少欣喜,继续问道:「朝中还有谁知道此事?还有谁和
你暗中勾结?一并说出来。」孟娘娘痛苦不语,她虽意识混沌,但一听便知刘副
总管的险恶用心。刘副总管收好供词,恶狠狠一笑,挥手叫刑官拿来两块黑色的
碗样东西,黑碗中间连着一条铁链。

  虚竹盯着这个东西,心里又突突直跳,不知这又是什么歹毒刑具。

  两名刑官接着捧来一口铜锅,放在火盆上不停搅拌,锅里黑糊糊的东西开始
沸腾起来,粘糊糊冒着气泡。虚竹见刑官把那两个黑碗扔进锅内,不禁打了一个
寒战,见刘副总管指着一个乳房较丰满的宫女吩咐用刑,刑官从铜锅里捞出那两
个黑碗向那宫女走去。虚竹低下头不敢再瞧,听得一声惨叫,抬头见刘副总管抓
住宫女胸前两只黑碗中间的链子用力一拉,其她宫女们同声惊呼,黑碗带着整块
烫熟的皮肉掉了下来。那个宫女闷哼一声,痛醒见自己胸前黄黄白白挂着两颗剥
了皮的奶子,登时又没了声息。刘副总管接着走到哆哆嗦嗦的孟娘娘身前,伸手
一触她的乳房。孟娘娘仿佛受了刑一般惨呼,乖乖在一纸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上签
押画供。刘副总管终于露出了满意冷笑,却又使了一个眼色。刑官将那两只黑碗
在热锅里一沾,迅速向孟娘娘罩去。孟娘娘惨叫着冒出一股白烟。

  虚竹不禁惊呼:「她已经招了,怎还……还用刑?」

  刘副总管没有应话,面上阴森之极,抬手给孟娘娘扒了皮,他自知绝不能叫
孟娘娘活着,她有万分之一的翻身机会就是对自己的莫大威胁,接着用手一指对
刑官道:「这些余党归你们处置了。」说完转身就走,虚竹慌张随他逃出,身后
响起了宫女们的惨叫悲嚎,听来宛如人间地狱。

  虚竹心神不宁随刘副总管到了皇上寝宫,哲宗正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刘副
总管过去小声说了几句,哲宗面露喜色,令虚竹起身后,又发了一怔,瞧出虚竹
的体形个头有些变化,诧异地向他上下打量几眼,命道:「你随朕来。」虚竹跟
在哲宗身后,刚踏出门口,四名护卫随了过来,哲宗又命道:「不必护驾,你们
退下。」然后急匆匆走了一阵儿,到了一间大殿前。虚竹抬头一瞧,见高高的匾
额在月光下印着三个大字,他只认得中间一个「安」字。进得大殿,哲宗径直走
向殿后的寝室,室内十分宽大,却只燃着一盏微弱烛灯,显得十分幽暗。

  哲宗凑近紧闭的床幔,低声道:「母后睡了么?孩儿请安。」厚重床幔里传
出微弱女声:「什么事?」哲宗道:「尊母后所命,贼妃已招认不讳,下步如何
处置,孩儿来请示下!」虚竹听了一惊:「拷打孟娘娘原来是皇太后的主意。」

  床幔里沉默片刻,问道:「她果真招了?」

  哲宗回道:「是,招了,既有证人也有供词。」

  「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囚禁了贼妃,那老太婆怎么说?」

  「她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没顾上传唤孩儿。」

  「哦,那老太婆虽然病着,你也不能轻举妄动,还有一个孟太师,现下必须
封锁消息,等等老太婆的动静再说。」

  「是,孩儿也是这么想,可如何才能稳住他们?」

  「这事也要哀家教么?派人去责骂他一番就是了。」太后有些烦躁起来。

  「责骂?那岂不要打草惊蛇?」哲宗惊道。

  「不然,孟太师知贼妃出了事,必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你派人责骂他,他反
倒心安,若你此时哄他,他反倒明白大祸临头了。」

  哲宗这才恍然大悟,「孩儿立即去办,母后好好安歇。」说完转身要走。

  太后忽然惊道:「你身后是谁?」

  「此人是孩儿的心腹。」

  太后大怒:「此事怎能让外人知道?」

  「母后放心,此人对朕十分衷心,正是他揭发了孟贼一党。」

  太后沉吟片刻,「嗯,让他近些,哀家瞧瞧。」

  哲宗向虚竹喝道:「还不过来叩见太后?」

  虚竹忙跪行几步上前磕头,尖着嗓子道:「奴才跪请太后圣安!」

  太后命道:「你抬起头来。」

  虚竹稍稍抬头,见纱幔缝隙中伸出半只白生生的手掌,纤细的五指各带几个
金玉戒指,接着露出一张十分苍白的脸来,浓眉直鼻,十分刚毅,只是脸颊显得
有些浮肿。太后眼中闪了闪光亮,虚竹不由低下头去,听她叹道:「宫中许多人
哀家都不认识了,这奴才看样子还老实,哀家赏他首领之职,以后尽心尽力为皇
上办事。」虚竹听了惊呆,不禁瞧向哲宗,心道:「我好像又升官了,怎还是个
太监?」哲宗向他微微示意。虚竹慌忙磕头:「谢太后恩典。」

  哲宗带虚竹回到寝宫,笑道:「你年纪太轻,朕当初一时高兴,封你做了从
三品的大官,今日太后对你很喜欢,如此便好多了,朕以后为你正名,你回去且
不要声张,替朕照顾好刘婕杼。」

  虚竹喜形于色,连连谢恩。

  哲宗突然一拍龙案,声色俱厉:「大胆奴才,你可知罪?我收到官折,说你
打家劫舍,奸淫女子,简直罪不可恕!」

  虚竹吓了一跳,登时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哲宗见此语气又和缓下来:「朕已派人查得明白,并通告各地周知,俱是流
寇所为,与你无干。」

  虚竹明白哲宗在为自己开脱,忙磕头如捣蒜:「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哲宗接着训斥道:「以后为朕办事,切不可鲁莽,凡事要如实上奏,如隐瞒
不报,决不轻饶!定按欺君大罪论处。」

  虚竹又是连连磕头,方有点悟出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待出了皇宫,仰天用力
吸了几口气,但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压抑,匆匆去茶馆找到双儿,带她回到了阔
别多时的玉花轩。

  花姐惊喜见东家隔了半年一下子长高许多,身形也整个粗了一圈,全然变成
了一个魁梧大汉,且精神头十足,眉宇间尽是让人身软的阳刚之气。虚竹顾不上
寒暄,吩咐花姐安顿好双儿,便急急去了二楼。

  刘婕杼躲在屋里死活不应声,直到虚竹说皇上有命,门才开了,但见刘婕杼
羞答答捂着大肚子,满脸通红。虚竹大吃一惊,皇上让他照顾好刘婕杼,原来真
意在此,心里清楚这事可马虎不得,如若有失,那失了皇上欢心不说,好不好就
要失了脑袋,忙向刘婕杼好言相慰。

  下楼后,虚竹吩咐花姐给刘婕杼专置两个手脚利索的丫头,再请两个生育过
的嬷嬷贴身陪伴,饭食要单独另做,刘婕杼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花姐也似知此中厉害,连口答应。

  虚竹接着问起木婉清,花姐笑道:「东家刚才吩咐的那些话,我对木姑娘统
统照做就是。」说着比划一下自己肚子。虚竹瞪目惊呼:「你是说……?你倒是
快说个明白。」花姐扑哧笑道:「东家走后,两位姑娘同时显了身孕,奴家是不
是该恭喜东家。」虚竹惊呆之后,脸上慢慢露出了几分惊喜,「怎会这样?我去
瞧瞧她。」花姐忙拦住道:「木姑娘依旧神智不清,恐怕不好见东家。」虚竹变
了脸色,吃惊道:「她还那样么?没找郎中看看?」花姐轻轻叹道:「郎中早来
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至于能不能好,他也说不准。我叫道士来烧了符,也不
见效果。」

  虚竹随花姐悄悄来到木婉清的房前,从门缝里瞧进去,见木婉清靠着被褥半
躺床边,脸上消瘦得脱了相,小腹却醒目得高高隆起。虚竹心里突然泛起一种从
未有过的奇怪感觉,直想去摸摸她的肚皮。一个丫头这时端过去一碗汤,拿勺一
口口喂,木婉清一口没含住,汤汁滴到了胸前,丫头忙用手巾擦了,而木婉清始
终盯着某个方向,无神的眼珠丝毫不动。虚竹又是心疼又是惊疑:「这么长时间
不好,莫非总不能好了?」回到房间,连连叹气。花姐问道:「一直没见香菱那
孩子回来,她没有跟东家在一起吗?」虚竹听了心里又一紧:「她问的是,香菱
在哪里?昨日在地牢中没见到,那必定还留在宫里,岂不十分危险!」想起宫女
们的惨叫,烦闷道:「你自去忙吧,我累了歇歇。」

  花姐走后,虚竹一头栽在床上,只觉被褥松软香腻,不知不觉睡去,直到花
姐回来取什么东西,他才惊醒翻个身,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时候了?」花姐笑
道:「东家带回来的美丫头刚刚在问你,没想到东家在这里睡着了。」虚竹哦了
一声,发现天已经黑了。花姐接着关切道:「我叫人送来饭菜和澡水,东家好好
解解乏。」虚竹点点头,本来想问花姐什么事,此时却又不记得了,吃饱后坐在
浴桶里,热乎乎一泡舒畅之极,闭眼吁了口气,想想木婉清,想想香菱,不觉握
住底下撸了撸,触到自己的茎头,却又想起地牢里的那只铜龟来。

  门声一响,花姐端着茶点进来。虚竹哗啦一下从浴桶中跳了出来。花姐吓了
一跳,像没见过男人似的,慌得几乎拿不住盘子,盯了一眼他那翘大东西,腰麻
脚软地暗叫:「我的妈呀!好个大家伙!」见虚竹擦着身子说要出去,忙放下茶
盘给他递衣服,红脸问道:「东家这时候出门,晚上还回来吗?」

  虚竹没有应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去救香菱。


            第三十二回 真鸾戏假凤


  虚竹出示腰牌进了宫中,却被拦在内宫门,大内禁卫道:「深宫已关,不得
圣旨,任何人不得出入。」虚竹退出禁卫们的视线,跃墙偷偷而入,以他此时的
功夫,在宫内如履平地,只是黑黢黢地不知道路,到了一殿前,抬头一楞,见匾
额中间一个大大的「安」字,正是太后寝宫。他刚刚跟随皇上来过,因此不知不
觉又到了这里。

  这时,远处有一点灯光绰约移动。

  虚竹有些惊慌,随即心想:自己穿着宦官衣服,还怕什么?再说自己这么瞎
转也不是办法,恐怕转到天亮也找不到香菱,不如现下向人问问。眼见那点灯光
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有两人走在回廊上,一个打着灯笼,一个提着盒子。虚竹
闪身出来,寻思着如何开口打听孟娘娘寝宫,突听身后一声轻叫:「咦,什么人
在这儿?」虚竹的心差点跳出,踏出凌波微步便逃,眼角瞄见一个小太监正从殿
内走出,登时大为惊急,此人大声一叫,岂不十分糟糕!

  那小太监见殿外立着一人,便张口一问,不料人影倏忽消失不见,他吃惊地
揉揉眼睛,正疑自己眼花,觉胸口一麻,身子便不能动了。虚竹点倒小太监,伸
臂将他抱住,轻轻放去近旁一颗树后,忽然触到小太监后腰有一硬物,便顺手将
其掏出,只觉握在手里温润潮湿。此际眼前一亮,灯光从回廊里拐了出来,虚竹
忙将那物塞在腰后,见来人一胖一瘦。

  胖子到虚竹面前打量一眼,问道:「小林子呢?又去偷懒了吧。」虚竹低头
含糊了一声。那胖子也不再问,却将手中灯笼递过来。虚竹愣愣接过,惊讶地瞧
瞧胖子,胖子有些惊异,又问道:「太后睡了么?」虚竹这才清楚,原来他们是
来找太后的,忙提着灯笼进了殿内。他跟哲宗来过一次,正好认得路,领着二人
穿过前殿,到黑乎乎的寝室前。胖子在珠帘前立住,从瘦子手中接过盒子,又诧
异看了虚竹一眼。虚竹又是一愣,忙将珠帘掀起,只得随他进了室内。胖子将盒
子轻轻放在桌上,小心拿出一碗一碟,瞧瞧紧闭的床幔,极小声道:「你怎么迷
迷瞪瞪的,新来的么?主子睡了,咱们做奴才的可不能犯困,千万打起十二分精
神小心伺候着。」

  虚竹连连点头,本来想打听道路,现下却不便问了。

  胖子伸手从虚竹手中拿过灯笼,出屋和那瘦子走了。虚竹站在黑暗中静静等
了一会儿,估计他们走远,便移步准备开溜,突然传来一声:「唔……这汤赏给
你好了。」声音十分得慵懒,正是床帐里的太后。虚竹大吃一惊,屏息听得太后
不再出声,小心向门口走了两步,不想床上的太后又哼道:「小林子…快把话儿
敬上来。」虚竹又是大惊,「话儿……不知是不是这个?」乱想着从腰后抽出那
根在小太监身上搜出的棒状物,胆战心惊走到床前,试着从帐隙递了进去,果然
被太后从里面接住。虚竹顿松了口气,退后几步,转身再要溜,又听得床上翻了
翻身,「嗯……小林子,那汤你还未吃么?」虚竹不敢出声,只得到桌前端起汤
碗喝了一口,不想汤味十分甘美,忍不住一口喝完,刚刚放下汤碗,便听帐里哼
唧道:「嗯……哼……喝完过来吧。」虚竹心里叫苦,只得跪去帐前,努力模仿
那个小太监的声音,支支吾吾道:「奴才在……太后吩咐。」

  「嗯……哀家再舒服一回儿……好睡了。」

  虚竹含糊应一声,盼她快些睡去,黑暗中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

  太后没再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粗重急促,忽然喘出了柔腻腻的异声。

  「嗯……嗯哈……嗯……嗯啊……啊哈!啊……」

  虚竹越听越惊奇:「这娘们……莫非……她在发骚吗?」想想自己适才递进
去的那物,猛然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那物的模样应该极其明显,只是虚竹怎么
也不敢想,一个小太监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更加不敢去想,尊贵无比母仪天下
的皇太后竟然会用这东西发骚!再听下去,心里已确信无疑,自己遇上了匪夷所
思的奇事,正不禁暗暗惊笑,突听一声娇叱:「狗奴才,还不进来……」虚竹大
惊失色,呼一下站起,正要不顾一切溜之大吉,却见床帐动了动,从缝隙中缓缓
伸出那棒来,棒头闪着湿漉漉的夜光。虚竹只得伸手接住,觉得满掌温润,心下
当即一荡,听太后接着哼唧道:「小林子……哀家舒服了,明日赏你。」

  此际月亮忽然钻进了云层,屋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虚竹心跳如雷,又听得
一声:「嗯嗯……狗奴才……找打么?还不快?」便如鬼使神差一般,趁黑闪身
进了帐内,眼中漆黑,满鼻尽是撩人腻香,不禁稍稍弯腰试着一摸,触到一片汗
津津的柔肌,登时像被定住了一般,接着觉出太后挪了挪身子,分开双腿,似乎
在「张口」以待,便一手举着玉棒,一手就势小心地捂住热乎乎的茂密,轻轻摸
了几下,中指慢慢滑进油腻的穴口,胆子不觉大了几分,将棒塞进腰后,另一只
手也向下摸去,摸出太后肌肤滑腻,细腰绵软,双乳分外娇弹趁手。

  太后扭动双腿,越哼越美,赞道:「好奴才……伺候的好……」

  虚竹听了胆子更加大了,勾起手指去拨弄圆滚的穴珠儿,心想伺候皇太后倒
也不难,以前伺候丽春院的二姨也是这般,便多伸一指去绕弄水滑的肉壁,勾弄
得淫水湿了满手,另一手去轻轻抚她胸乳,太后哼唧着不胜瘙痒地挺了挺,乳头
已涨成了樱桃大小。虚竹忍不住稍稍一捏,太后突然嗔道:「刚说你……像死人
似的,今儿……突然大了狗胆。」虚竹正自一惊,太后又吃吃笑起来:「再用心
一些……哀家有赏呢。」说完高高屈起了双腿。虚竹暗笑着放下心来,但他的手
指已无处用力,蛤嘴里湿滑不堪,那穴珠儿滑溜溜地转个不住,心想若是被这滑
珠磨动茎根,那该是何等滋味?欲火不由越来越盛,几要无法自已,抽空揉了揉
自己撑满的裆底,听太后命道:「嗯嗯快些……啊啊……用那话儿……」忙从腰
后抽出那只玉棒,摸准了蛤口,试着将棒头转了进去,越插越惊异其深,终于插
到底后,不禁上下摇了摇。

  「哎呦!死奴才…你想找打么?」

  虚竹赶紧抽出,虽是弄花老手,却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犹豫一下,小心再
插进去,三浅一深,时不时轻轻送去最深处,不敢再稍稍用力。太后这回好像真
正受用了,扭着双腿不住哼哼,声音又软又腻,与她刚毅的相貌浑不相称。

  「乖奴才,今儿个……长进了……嘻嘻……再深一些……嗯啊……」

  虚竹听太后越叫越浪,他裆里越发涨得紧,暗暗咽口唾沫,忍不住将鸡巴掏
了出来套动,如此一来,便有些顾不上那只玉棒。

  太后突然怒道:「这时候停下……真得想找打么?」

  虚竹一惊,忙抽插几下,细着嗓子支吾:「小林子……想要方便些……」

  「哼哼,那就脱鞋上来,莫让话儿凉了。」太后笑着往床里挪了挪。

  虚竹听她发笑,胆子又壮了一些,脱鞋上了床,跪在太后臀下,一手抽动着
玉棒,一手套动着自己,嗅着汗腻浓香,听着淫声浪哼,渐渐到了最亢,却不敢
大声喘息,忍得面热脑涨好不辛苦。太后似乎也到了紧要时刻,叫出的呻吟却有
些与众不同,在娇喘中发出奇异的嘶嘶鼻息,嘶嘶声越来越急促,双臂开始扭来
扭去,突然抓住了虚竹垂下的衣襟,吃惊道:「你—!你衣服解了?」

  虚竹心里惊叫:「坏了!坏了!想必那小林子从来不敢如此放肆。」慌张拔
出玉棒,又生出逃跑的念头,不料太后噗哧一声,腻声笑道:「我说你……胆子
突然大了,原来……开了窍,嘻嘻……你想学男人……就脱了衣服抱抱……哀家
也喜欢呢!嗯……小乖乖来么,来抱抱哀家么。」这一句越说越狐媚,虚竹听得
热血沸腾,脑中一阵迷糊,丢开玉棒,双手顺着细腰摸去双乳,一下子扑上合身
抱住,隔着一层宝贝背心,也能觉出身下柔软之极,不由自主一下一下揉压着如
绵的小腹,便觉出怒爆的龟眼已抵到了蛤口的那片滑腻。太后此时忽下嗅到浓烈
的男人味,熏得迷迷糊糊道:「小乖乖,快些呢……哀家把你当男人……要好好
舒服这一回……」说着那话儿已悄悄进来了,当即闭眼美滋滋等待。虚竹听她如
此发骚,禁不住挺腰收腹,便觉蛤唇稍稍一顿,热乎乎裹住了茎头,当即止住了
呼吸,双腿越颤越急,这不痛不快的滋味真真令他难受之极。

  太后也痒不胜痒,见他迟疑不动,正要开口呵斥,忽然生出迷惑:他双臂抱
住了自己,那他又是如何用那话儿的?吃惊一睁眼,小腹却突来狠狠一胀,那条
话儿深深顶去了内腑,这次受力极大,却没觉出玉棒的枯硬润凉,而是软弹弹硬
翘翘得带着一股子火热,烫乎乎地用力炜在花芯里,比平时又大又粗,烧出一波
波的酥酥麻麻。太后长嘶一声,一下子麻了筋骨,眼睛无力张开,心里也无力再
想些什么了。

  虚竹实难自己,猛一怂身之后,惊惶之极,却也畅快之极,按住太后急急驰
骋起来,急茎在蝴蝶谷里禁锢了大半年,此时乍得柔软火烫的花心,即如久旱逢
甘霖,情难自禁。太后啊啊春叫起来,美美享受这甘美之极的充实火热,恐怕遗
落半分,没受几下就溢出汩汩烫浆来。虚竹这时彷彿受到雷电一击,浑身不由打
个激灵,茎头铃口突被什么细小东西刺入,且蠕动吸吮,挑得铃口大开,登时教
他麻痺彻骨,失声惊呼,却连舌根也麻住了,哼哼几声,气息不觉下沉,茎头暴
挺急抖,抖出了颗颗弹丸似的精珠。太后娇颤着抱紧了身上这个真男人,尖嘶到
声音沙哑,才止声软绵绵摊开了双手双脚。虚竹这时才想起,自己那能忍住射精
的「鸡巴神功」已经没了,便慌忙乱顶,贪婪享受最后几下,不料随即发现贪茎
射过之后非但没有疲软,反而越发坚挺。

  太后受了这一波激射,美死一会儿,缓过气来嘶嘶得只是急喘,既不惊呼也
不挣扎,搭在虚竹手臂上的两条腿没骨头似得软绵绵摇摆。虚竹一面大动,一面
惊喜,心想:「虽然穿帮了,但她身份尊贵,自然不好乱叫,我一溜了之,她不
知我是谁,能奈我何?」如此想来,便彻底放开了色胆,一不做二不休,抱紧太
后吻了吻,吮出香舌又滑又软,香热中却又混着一丝凉意,不禁心叹:「皇上的
母亲到底不同凡人,相貌虽然平常,身子却如王母娘娘一般,到处都香,到处都
滑的不能再滑,再加上丰乳细腰,真不知她平时怎么保养的。」

  太后被他吻住,越发喘声如泣,死死抱住虚竹肩头,伸出舌尖相凑,双脚也
紧紧勾住了虚竹后背,缠得虚竹渐渐不能尽情动作,不得不脱出身来,双手按住
她手腕,双膝压住她双腿,再继续奋力冲刺。太后被他制住四肢,嘶嘶地摇头喘
不胜喘,滑溜溜的颈胸不停耸来耸去,忽似不堪承受之极,嗷呜一声,双臂双腿
又死死缠住了虚竹。虚竹一挣之下居然挣脱不出,急切间支腿跪起,不想太后汗
滑的小腹紧紧贴着他,整个人竟随他凌空悬起。虚竹微微吃惊,不知她哪来的这
股蛮劲儿,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从身上摘下来。太后一离开他身子,手脚就软成
了面条,但虚竹已被她抱得有些怕了,急忙摆弄她翻趴过去,揉着滑臀急急再去
了最深处,龟眼突来一阵痒麻,铃口里又被什么细小东西刺了进去,麻得虚竹不
由抽逃出来,连连再试,只要在深处稍稍多偎一会儿,心眼便要麻酥了,如此几
回,终于发觉了奇处,每当茎头偎进花芯,花芯就变得肥大一圈,并吐出一根细
细肉针一样的东西吸吮铃口,居然有这样的奇事?若非身临其境,此种滋味实在
难以想像。虚竹不禁想起香菱来,香菱的小白虎也很不寻常,像一张滚烫肉嘴也
吸得人麻痹彻骨,但论惊心刺激,却不及现下这颗会扎人的小肉针。

  虚竹知晓了如此异秘,当即兴奋之极,箍紧太后的细腰提她跪伏起来,挺腰
急进急出,狠撞软塌塌的腻臀,尽情领略那颗小肉针的一刺一吸,没受几下便痒
到了极处,正要含不住阳精,手里忽然一空,太后好似上了皮筋一般,不知怎么
就转过身来,突然坐起和他面对面,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虚竹吃惊地伸
手一推,却扑了一空,太后突然又去了他身后,须臾间从后将他紧紧抱住。虚竹
再一次挣脱不得,只得气喘吁吁任其所为,觉自己被一团慢慢蠕动的柔软香腻紧
紧包裹着,大腿和小腹都被热呼呼的柔腻死死缠住,黑暗中也不知太后是怎样坐
进了自己茎上,嘶嘶急喘,频频振动,软绵火烫的花心一收一缩,小肉针挑拨着
铃口一吸一放。虚竹定下神来顿觉比自己尽兴大动还要刺激几分,不由自主抖将
出去股股阳精,正遇着花心吐出来热流,铃口里的小肉针也登时热得发烫,叫他
再次麻痺得彻心彻骨。

  无比销魂之后,虚竹大汗浆出,而太后仍缠他不放,双臂抱他头脸深深埋在
香汗淋淋的丰乳间。虚竹呼吸不畅,却又挣脱不出,暗运内力,内力却滞在腰后
的命门穴,那里正垫着太后的一只手,一惊之后,顾不上去想她此举是有意还是
无意,不出片刻,胸腹已憋涨之极,心中大骇,奋力咬住嘴前的一块肉,惊急之
下用尽了力气。「啊哟!」太后叫着松开虚竹,疏忽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虚竹
仰身大喘,太后轻飘飘落到了床上,适才虚竹怎么也摆脱不出她的纠缠,现下她
却又变成了一团儿棉花。虚竹抹了抹嘴角,尝出一些腥腥的味道,心惊自己咬烂
了王母娘娘的仙乳。此时欲念一去,便知道了害怕,在皇宫里肏了皇太后,这个
祸闯得比天还大,死一万次都不够!

  虚竹一头钻出床帐,套上靴子,一边束着衣服,一边抬脚开溜,从身后突然
飞过去一道白线,转个弯迅疾圈回来。虚竹高高跃起,看清脚下跳过的是一道白
纱绫,回头便见白绫又向脖子缠来,推出右掌将白绫打散,见白绫后闪出一个白
生生的胴体,登时觉得不可思议之至,「王母娘娘」竟然使出了法术!当即运足
内力推出双掌,听得太后咦了一声,忽下消失在黑暗中。虚竹茫然一瞧,已知凶
险之极,踏出凌波微步扭头又跑,不料白绫再现,这回多出了好几条,须臾间身
周都是飘动的白绫,不得不停步四下挥掌,白绫散来散去,始终围他不放,虚竹
内力虽深,却不知如何应付这轻飘飘的白绫,忽听颈后轻笑,忙转身一掌,定睛
再瞧,眼前俱是黑暗,稍一迟疑,腰后命门穴便是一麻,被裹在一团软绵香腻之
中退回床上,听耳边笑道:「让哀家瞧瞧,到底是哪个小坏蛋?」接着床头冉冉
燃亮了一根蜡烛。

  「是你?」

  太后认出他来,随即怒道:「竟然假冒太监,谁让你来的?」

  虚竹挣扎道:「是皇上……皇上让我来的。」

  「皇上?他让你来干什么?」

  「让我来……我是来……保护太后,说孟太师要造反……」

  虚竹一面编着瞎话,一面低头一看,顿吓了一跳,见那太后从后面用双臂抱
住了他,火烫的脸蛋挨着他的左脸,腰身却从右面绕到了他身前来,双腿绕着他
的双腿,竟用又细又白的躯体将他从头到脚缠了整整两圈。

  太后沉寂片刻,嘻嘻一笑,突然变了嗓音,又嗲又腻地说道:「是么?你来
保护姐姐,可要姐姐怎么谢谢你。」说完伸出舌头在虚竹脸上长长一舔。虚竹扭
头瞧去,见眼前喷来一团湿漉漉的雾气,凉丝丝得香浓无比,一嗅之后,迷迷糊
糊想:「原来这帐中都是她的体香……」恍惚间听得咯咯娇笑:「小坏蛋,你占
了本娘子的便宜,死也不亏的……」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2 01:53



            第三十三回 宫闱幻魅影


  虚竹胳膊一疼,苏醒发觉自己躺着动弹不得,所处黑暗腥臭,转头望去,不
由惊叫,见有两只绿幽幽的大眼,正在闪闪发光,似乎受了他的惊吓,嗖地缩到
远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没死吗?」忽来一个沙哑女声。

  虚竹努力四下一看,除了那双绿眼,周遭都是漆黑,女声似在四五丈外。

  「你是谁?」虚竹惊惶一问。

  「你是谁?」那女声也同时问了这一句。

  二人皆只问不答,一时都没再说话。黑暗中忽然吱吱一响。虚竹眼中有了一
道刺目光亮,高高上方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孔门,扑通落下一个人来,卧在地上
一动不动,依稀是那个叫小林子的太监。孔门中随后吊下一个篮子,里面两个碗
碟,燃着一根蜡烛。

  「龙儿,再吃一个吧,今儿个给你加餐了。」孔门传来太后声音。

  虚竹不敢发声,见孔门咣当合上,光亮消失,借着烛光瞧瞧四周,登时汗毛
直耸,看清周围是个阴幽洞穴,角落坐着一个赤裸女人,脸遮着乱发,浑如恐怖
恶鬼。更为恐怖的是,一条又粗又大的白蛇,盘成几丈径的一圈儿,卧在女人身
子周围,在微微跳跃的烛光下,遍体闪着鳞光,其眼大如铜铃,正是适才闪出绿
光的那对大眼,只见蛇眼又闪了闪,蛇身忽然蠕动起来。虚竹惊恐万分,但丝毫
动弹不得,见蛇头越仰越高,点了几点,突然迅急扑向地上的小林子,吐着蛇芯
闻了闻,张开大口,当胸咬下,摇动撕扯着一头钻了进去,蛇身迅速滑动,从小
林子的两腿间钻了出来,白色的鳞甲上鲜血淋漓。虚竹无比惊惧,想起醒来时的
那一疼,侧头瞧了瞧手臂,心里惊呼:「好险,幸亏我身上穿了宝甲!这畜牲必
是咬我胸口不动,才咬了我手臂一口。」

  这时,大蛇转过头来,再次咬住了小林子的天灵盖,蛇头摆动,血盆大口越
张越大,竟将小林子的头颅吞了进去。虚竹瞧得心碎胆裂,而那赤裸女子仿佛熟
视无睹,居然从篮中取出碗碟吃了起来。蛇口渐渐吞到小林子肩膀,将小林子破
了一洞的身子挤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棍,过不多时,整个吞了下去,蛇腹中粗粗隆
起一个人形,依稀还显出额鼻来。那蛇似被腹中的小林子坠得不能动了,懒洋洋
摇晃几下尾巴,慢慢合上了那对绿眼。

  虚竹目瞪口呆,毛骨悚然,而那女子已不声不响吃完了饭食,把碗碟轻轻放
回篮中,扭头朝向虚竹,双手扒开遮在脸上的乱发,向他注目打量。

  「你……皇太后!」

  虚竹禁不住失声惊叫,眼中这女人的相貌分明就是皇太后,只是显得憔悴苍
老许多。那女人也是一惊,脸藏回发中,发丝不停抖动,似乎十分激动。过了一
会儿,颤声道:「你认得我?那人扮成哀家的模样是不是?」

  虚竹一听,万分惊疑,叫道:「你是说……你才是真的皇太后?」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叹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怕,它吃了一人,总要休息
一两个月的。」

  虚竹听了心神稍安,心想:「不用一两个月,再有一两个时辰,我的穴道就
会自解。可怎生逃出去?眼前有条恶蛇,上面还有一个……恶太后。」想到这儿,
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太后,见她浑身污秽,乳房干瘪,条条肋骨凸出,相比上面那
个太后,只是相貌一样,其余则判若两人。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会
被人关在这里?」

  女人沉默一会儿,说道:「哀家姓向,一日睡醒,便在这里了。」说完又沉
默一会儿,忽然问道:「煦儿,他好吗?」

  虚竹一怔:煦儿?哦,是问小皇帝。答道:「圣上当然很好。」

  女人吃惊叫道:「圣上?你是说他当了皇上么?」

  「是的,他便是当今皇上。」虚竹说着大为疑惑:她如是太后,怎会不知自
己孩儿是皇上?见那女人深深低下头去,发丝簌簌抖动,哽咽道:「煦儿,我的
煦儿!我最后见他时,他还不到十岁,如今都君临天下了。」

  虚竹听了这话,心头剧震,小皇帝如今十七八岁,那么她关在这里难不成已
七八年了?想到这,骇然叫道:「你……你在这里多久了?」女子摇摇头,掩面
恸哭:「我只是想着我的煦儿,现在知道他很好,我活着也再没用了。」虚竹见
她如此关心小皇帝,已然有些相信她是真正的皇太后了,忽然发现她的头发在她
脚下绕了好几圈,也不知生有多长,不禁恻然道:「太后受苦了,圣上不知太后
被奸人关在这里,小的定想办法救太后出去。」

  向太后止了哭泣,沉默无语。

  虚竹暗道:「难怪她不信,我若能救她,自己又怎会被关进这里。」于是不
再出声,只是凝神运气,一次一次冲击滞住的命门穴,气息突然一畅,穴道终于
解开,欣喜睁开眼,却见眼中又是一团漆黑,惊道:「怎么没亮了?」向太后轻
轻道:「你睡着了么?每次送饭来才会有一根蜡烛,这根已经燃尽了。」

  「什么时候再送饭来?」

  「不晓得,唉!总之是饿不死的。」

  二人说了这两句,那蛇似乎惊醒了,闪了闪绿眼,稍稍抬起头来。

  虚竹惊得一仰身,不想一头撞在洞壁上,头皮剧痛,惊惶忍受,见那蛇晃了
晃头,又缩了回去,慢慢合上了眼。虚竹不敢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只觉饥肠
辘辘,心想:「如此不是办法,等饿得没了力气,岂不更加便宜了这蛇?」想了
又想,从靴中轻轻抽出匕首,靠着石壁小心站起,在黑暗中犹豫一会儿,又把匕
首放回靴里,心想还是用降龙十八掌好,降龙降龙,降蛇不也正对路!

  「太后,太后。」

  「嗯,你说什么?」

  向太后似乎睡着了,听他轻轻一叫,喃喃应着。

  「请太后往边上移一移,我要杀死这条恶蛇。」

  「啊!你不要……千万不要惹恼了它。」

  向太后惊呼着十分慌张,虚竹心里也慌,强作镇静道:「太后放心,小的会
些功夫,只要小心些,杀死它并不难。」

  过了一会儿,向太后不安道:「好了,听你便是……你千万小心。」

  大蛇这时似有所警觉,几次睁了睁眼。

  虚竹瞧准蛇眼,暗暗运气,鼓足勇气,突然打出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
有悔」,但在他舞掌蓄势之际,那蛇已嘶嘶着高高竖起。虚竹这一掌没有击正蛇
头,而是打在了蛇身上,虽然威力极大,却没能把蛇打死。沙尘弥漫中,蛇身撞
到洞壁上,蛇头却露着獠牙弹了回来,但受过一击后,颇有忌惮,吐出蛇芯只是
左右摇晃。虚竹见状大慌,向蛇头再出一掌「神龙摆尾」,掌风甫出,不料这蛇
会拆招一般,摇头一躲,摆尾横扫。虚竹见白鳞袭来,在斗室中避无可避,只有
惊慌后退,正撞在向太后身上,向太后一声惊叫,大蛇猛地收紧蛇身,将他们二
人一同擒住。虚竹被蛇身缠在腰腹,须臾间便喘不过气来,惊骇之极,万万想不
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得一败涂地。

  恶蛇卷起二人凌空摇了摇,然后将二人压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虚竹嗅到极烈腥气迎面而来,双手向前一抓,正抓住了蛇颈,气息不顺,双
手越来越无力,眼睁睁见狰狞的蛇眼越来越近,吓得心胆俱裂,发狠咬住滑腻腻
的蛇芯。大蛇突然受痛,嗖地躲回蛇芯,蛇身也稍稍松动。虚竹呼吸一畅,立时
多了力气,翻身一滚把蛇头按在身下,不及多想,张口咬下,咬住蛇颈便死死不
松口,用头顶住蛇头随它乱滚,一股股腥臊冰凉的蛇血不断流进喉内。大蛇越滚
越慢,缠住虚竹的蛇身也越来越松,终于挺直不动。虚竹松开牙关,仍掐住蛇颈
不放,直至筋疲力尽,又抽出匕首将蛇腹从头至尾割裂,这才真正放了心,一屁
股坐在地上,手哆嗦着连匕首也握不住了。

  「啪嗒」一声,从裂开的蛇腹中滚落出小林子的尸身,随后露出一颗鸡蛋大
小的蛇胆,发出白灿灿的毫光,洞中有了一些微亮。

  向太后咳嗽着惊呼:「这蛇……真得被你打死了?」

  虚竹呼呼喘气,应了一声,惊魂未定,看着身旁长长的死蛇,忽然想起那个
假太后来,她也是这般缠得自己不能动弹,难道她是个蛇精?

  「禀太后,那个假太后比这蛇还更凶恶,容我想想怎么救太后出去。」

  虚竹说着站起,体内突然涌上一阵久违了的疼痛,以前是寒冰刺骨,现下却
是火烫烧心,好似燃着了一块烧红的火炭,只忍了片刻,一头栽倒,捂着小腹啊
啊大叫。向太后惊慌无措,问道:「你中毒了吗?」伸手从蛇腹摘下蛇胆,匆匆
塞到虚竹嘴里,她在慌急中想到蛇胆可以解毒。虚竹含着蛇胆,满口腥苦,咽不
下也吐不出,但觉蛇胆一点一点化成了苦汁流入腹内,待蛇胆化尽,疼痛果真消
了许多,挣扎坐起,运起了乾坤大挪移,丹田突然喷发了火山,火烫的气流导向
全身穴脉,不由自主无知无觉,周身仿佛被烧成了青烟,只有一团团热气在虚空
不停移动,渐渐听清楚向太后的呼唤,猛然从迷蒙中清醒,气流如百川归海瞬间
汇入丹田,百骸登时热乎乎得舒服无比。

  虚竹舒了口气,欣喜睁开双眼,却见向太后大声惊呼:「啊……你!你的眼
睛好亮!」虚竹也惊叫出声,见向太后浑身都闪烁出红光,光芒浓淡不均,微微
流动,诡异之极。虚竹立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真太后才是王母娘娘下凡!当即
又惊又敬,忙脱下衣服递去,「请娘娘披上……」说着又是一惊,见自己手臂上
也是红彤彤得毫光四射,而且比向太后身上还要浓亮许多。

  向太后只是惊异之极地盯着虚竹的眼,待虚竹触到她的手臂,她才吃惊地接
过衣服,摸索着穿上。虚竹这才知道,原来王母娘娘看不见他,他却能将王母娘
娘一览无遗,吃惊地想:我的眼睛是怎么了?莫非是吞了蛇胆的缘故,听说蛇胆
能够明目,竟奇效如斯!其实虚竹并不知道,不仅这蛇胆奇妙,这大蛇的蛇血更
是珍贵无比。他服了叶丽丝的乾坤大补丸后,体质已经异于常人,此时不仅百毒
不侵,眼力大增,还平添了许多功力。他瞪着发光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察看,见洞
内不大,但是很深,灰砖砌壁,像是一个地窖,一面砖壁凹进一个小洞,走近见
洞中放置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一摸,里面只有一张羊皮纸,当即想到,这必是珍
贵之物,向太后一个弱女子,怎需用一条大蛇来看守?放这条蛇在这里,多半是
为了这东西。于是掏出羊皮纸放进怀里。

  这时,向太后正伸着两臂,一步一步盲目摸索,触到虚竹后,一把将他紧紧
抓住,问道:「现下如何?」虚竹沉吟着并无主意,见自己和向太后遍体透出的
红光渐渐消弱,过了一会儿,视力恢复了平常,眼中一黑,不由慌张起来,想了
一想,在地上摸起硕大蛇头,运足胆气,用力掷向上方的暗格处,喀嚓一声,刺
目光亮射进洞来,死蛇撞烂暗格飞了出去,接着听得外面有女声尖叫。虚竹不敢
迟疑,抱住向太后跃了出去,顿被天光刺得双眼一疼,眯眼望去,发现窗外已是
白昼,接着又吃惊发现,落脚之地正是昨晚的太后寝宫,而那被撞烂的暗格便是
颠鸾倒凤的床板。此时,死蛇的蛇头撞破窗棂搭在窗沿,门珠正在乱晃,看来有
人跑了出去。

  「太后稍等,我去禀告皇上来救你。」

  虚竹不见那个假太后,急急忙忙要逃,却被真太后拉住不放。

  「你不要声张,此事……不能急,容哀家细细想想。」

  向太后一手拉着虚竹,一手捂着眼睛,她在黑暗太久,早已不适天光。

  「太后,咱们耽搁不得,若假太后回来,我可就走不成了。」

  虚竹此话未落,便听有人笑道:「我回来又怎样?你不想我么?我正后悔将
你喂了龙儿。」

  珠帘哗啦一响,假太后轻飘飘走了进来,她脸上原本带着笑,待见到地上的
死蛇,当即吃惊呆住,伤心叫道:「龙儿!龙儿!」虚竹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向
太后了,急跃一步,撞开窗子跳到院中,刚落地便见一条白绫追过来,听那假太
后嘶声叫道:「你休走,还我龙儿!」虚竹慌得六神无主,脚下踏着凌波微步逃
来逃去,双掌向四周乱击,不敢稍稍停滞,生怕自己再被假太后缠住。他功力增
进不少,掌力分外雄浑,直激荡得树叶纷落,乱草横飞。假太后影子似地飘在他
四周,只能阻他逃去,却近不到他身。虚竹见状,大叫:「你冒充太后,皇上已
经知道,这就带人来拿你。」不想叫完后,果然听到许多脚步声跑来。

  假太后将白绫一收,气冲冲道:「你到底什么人?胆敢破坏我的事。」

  虚竹见她有退走的意思,逃到一边,又叫:「你快走吧,我求皇上对你既往
不咎,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假太后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两不相欠?你杀死我的龙儿,我总要教你
偿命!」说完飘去墙边,不见她手脚动作,便滑过墙头不见了。

  大内禁卫们呼啦啦从前殿涌至,叫嚷:「蛇精在哪里?快保护太后。」原来
刚才跑出去一个宫女,说太后寝宫出现了白蛇精。虚竹稳了稳神,到窗前将死蛇
掏了出来,往院中一扔,叫道:「我将它打死了,太后也安然无恙。」禁卫们慌
退几步,看着地上的白蛇,皆目瞪口呆。

  向太后在屋内叫道:「其他人莫进来,你,你进来。」

  虚竹进屋欢喜道:「太后,那贼人叫我打跑了。」

  向太后躲在屋角阴影里,遮着眼睛慌张道:「她逃走就好,此事先不要向任
何人提起。」虚竹应道:「是。」向太后又道:「对煦儿也不要说。」虚竹大出
意外,吃惊道:「啊?也不告诉皇上?」向太后用力点头,急切道:「此事太过
奇怪,我以后慢慢与他说。」

  便在此时,外面众人一声:「叩见圣上!」

  向太后登时慌张之极,失色叫道:「你快去,叫他不要进来。」

  虚竹狐疑着出屋,向匆匆而来的哲宗跪倒。哲宗一怔,惊道:「是你?你怎
么在这里?」

  「回皇上,奴才进宫……见了一条大蛇,追到这里打死了它。」

  「什么?母后—!」哲宗叫着便往屋里急去,虚竹正自为难,向太后在屋内
大声说道:「陛下莫担心,哀家很好,只是有些不方便,你不要进来。」

  哲宗吃惊停步,又叫道:「母后,孩儿好生担心,想要当面问安。」

  「哀家……也想看看你,只是现在……心跳得厉害,你明日来吧。」

  哲宗疑虑着应了一声,转身严斥一众禁卫,下旨加派人手保护,然后向虚竹
笑道:「你很好,又立了一次功劳。」向太后在屋内接口道:「是啊!多亏了这
个奴才,请皇上赏赐。」哲宗点点头,接着又有些犹豫,道:「母后前日已封了
这奴才为首领,其实……」他想说明虚竹并不是一个宦官,但见周围有许多人便
停口不说了。向太后听了他前半句,又道:「那就再升为副总管吧,留这奴才服
侍哀家,其他人都退下罢,哀家有些后怕,想要静一静。」哲宗又起疑惑,轻声
问虚竹道:「母后留你,到底为了何事?」虚竹不料他突有此问,支吾道:「太
后是……是问臣反贼的事儿。」哲宗一听,恍然大悟:母后秘传此人进宫,此时
又把他单独留下,当然是要问南唐公主和孟家的虚实,好为自己定个计策。于是
道了声:「朕心甚慰!」欣然而去。

  虚竹回头见了向太后,听她道:「你做得很好,吩咐人送来浴水,哀家要清
理清理。」虚竹出去一问时辰,才知自己在洞里已经困了整整一天半。他先端回
来两份饭菜,二人吃得狼吞虎咽。浴水送来后,向太后既无力又怕光,虚竹替她
遮阳,扶她进了浴桶,在洞中已经赤身相见,便不再觉得有什么顾忌,殷勤帮她
搓出一身白肉来。向太后不以为怵,只当他是一个太监,而且此时除了他再无其
他可靠之人,反而笼络道:「你救了哀家性命,又挺会服侍人,哀家今日封你为
副总管,你高不高兴?」虚竹口中谢恩,心中暗道:「原来不论王母娘娘,还是
蛇精娘娘,都喜欢叫人如此服侍。」由此多了一些心思,特意搓向股间,伸进一
节指头迅速绕了一下。向太后嗔他一眼,红了脸道:「哀家自己来洗,你去把那
洞口封住。」虚竹拉过一匹白纱将太后和浴桶遮住,然后去将大床移开,用床板
盖住洞口,叫人换来新床,补上新的窗棂。

  虚竹将房间打扫干净后,扶出向太后,浴桶里的水已脏得不能看了。虚竹再
帮她剪去长长的头发和指甲,叫人重新换过水,又服侍她洗了一回儿。这回向太
后没了那些老泥,所以也就不必费力揉搓,虚竹与其说是服侍她洗,不如说是温
柔的摸,摸得向太后满脸通红,不得不出口喝止了他。虚竹肚中好笑:「这个太
后虽真,却是一个假正经。那个太后虽假,却是一个真性情。不过,若论身材和
肌肤,真假可是天壤之别。」

  向太后白净净出浴后,扑上香粉,换上新衣,完全变了一个人,只是仍旧惧
怕光亮,躲去床帐里偎上新枕,抚摸被褥恍如隔世为人,心里十分激动,对虚竹
也不禁感激,柔声道:「你身上也脏了,去洗洗吧。」

  虚竹道声是,到浴桶边脱下衣服,看看从洞中拿出的那张羊皮纸,纸上画满
了七扭八歪的古怪符号,其间杂着几个虚竹见过的乐符;纸的背面则画满了沟沟
曲曲的山山水水。但这张羊皮纸却明显是半张,断边处齐刷刷被什么锋利的器具
割去,也割去了半个圆圈,留下的半个圈里画着极小的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得像
是一个燃烧的火苗。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想:「多半是个藏宝图,等接回
阿朱,她定能瞧出门道。」一番洗浴后出了纱帘,见桌上多了一套新衣服,白底
青衣,黑绸纱帽,虽是宦官服饰,却和他现下所穿不同。虚竹无声大笑:这套衣
服和刘副总管身上的一样,我这位「色公子」竟然做了太监中的大官儿,阿朱若
知道,定要笑破肚皮。虚竹穿上这身衣服准备离去,摇一摇拂尘,得意想:「此
时我是副总管了,自然可以明目张胆地打听香菱。」

  床帐里忽然传出向太后的惊叫:「蛇!蛇!救我!」

  虚竹大吃一惊,过去一看,原来是向太后作了噩梦。

  向太后紧紧抓住虚竹的手,惊道:「那蛇呢?」虚竹安慰道:「那条恶蛇已
经死了。」向太后又问:「它真个死了?」虚竹连连点头,「太后放心,那蛇真
个死了。」向太后看看四周,忽又惊慌万分,叫道:「那人虽跑了,但说不准什
么时候又回来。」虚竹听了也心惊,不安地回头看看,再安慰道:「太后尽管放
心好了,皇上派了好多禁卫在外面守护,那人决计不敢再来了。」向太后长长吁
了一声,欣慰道:「如此就好,你在这里陪我。」

  虚竹只得应声是,侧身在床边坐下。

  向太后捏着他手臂,安心又睡了过去。

  虚竹好生无聊,打了几个哈欠,疲乏阵阵涌来,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歪
身睡去,睡到酣处,抹抹口涎一翻身,舒舒服服提了双腿上床。向太后被他的呼
噜声惊醒,虽以之为异,但实在舍不得撵他走,不想留下自己孤零零得害怕,脸
忽然一红,后宫中假鸾真凰向来蔚然成风,向太后不禁动了心思,待虚竹呼呼大
睡着将她搂住,她便也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

  二人睡得正酣,门外突然一声吆喝:「皇上谒见皇太后!」

  虚竹扑通摔落床下,向太后迷迷糊糊惊道:「你……你去哪里?」

  「皇上来了!」虚竹从地上爬起慌张说道。

  太后惊呆了睡眼,迷迷噔噔叫道:「他在哪里?快!快合上帐子。」

  虚竹刚刚合上床帐,哲宗已匆匆进来,腰上比平时多了一柄宝剑。虚竹上前
跪地接驾,见剑大惊:「大事不好,皇上来杀我了。」却见哲宗慌慌张张径直走
向床边,对他瞧也未瞧。

  「母后,母后!太皇太后传唤孩儿,如何是好?」

  向太后躲在帐里,困惑道:「她叫你,你去就是了。」

  「若她问起贼妃的事儿,孩儿该如何说?」

  向太后在洞里困了许多年,哪里知他说得什么意思,疑惑着应对道:「你是
皇上,难道连妃子的事也做不得主?」

  哲宗听了一怔,顿足道:「母后训斥的是!我难不成当一辈子傀儡?」说完
原地转了一圈,这才看见虚竹,命道:「你起来,陪朕去。」

  哲宗到了崇庆宫,一直走到后阁,叫虚竹跪候,他自己去床边请安。

  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原来孟娘娘死在刑牢,哲宗隐秘不发,高太后得到消
息之后,便叫哲宗来问个明白。

  高太后重病缠身,勉强半起身,问道:「皇上,孟娘娘有何过错?」

  哲宗早知会有此问,手中已有孟娘娘供状,便决心摊牌,幽幽道:「孟娘娘
串通南唐反贼,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对此她已供认不讳。有人趁着孩儿年幼要
祸害咱赵家,奶奶几年来亲临朝政,难道没听说么?」他大胆说了这几句,心中
怦怦直跳。

  高太后变了脸色,撑持着要坐起身,可衰弱已极,只不住的咳嗽。

  哲宗接着说道:「奶奶,你多歇着点儿,身子要紧。」虽是劝慰,语调却殊
无半点亲厚关切之情。

  高太后咳嗽一阵,终于平静下来,问道:「我问你这几来,我管得怎样?」

  哲宗木然说道:「奶奶垂帘以来,召用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临政九年,朝
廷清明,华夏绥安,德被天下,人以为女中尧舜!」

  高太后摇摇头,喃喃道:「我不想听这些外人说的奉承话,也不想做什么女
中尧舜,我一个女人家为大宋江山尽心尽力,你爷爷,你父皇,还有你,都是风
流成性,出宫嫖妓,甚至置屋私养,哪朝哪代皇帝如此?」

  哲宗听高太后暗指刘婕杼,脸上刷一下通红,顿无来时气势,而高太后说了
这几句话,但觉意念一点一滴的离身而去,眼前一团团白雾,再想说话却是艰难
之极,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口气,缓缓再道:「为君者,时时刻刻要存着一
个『仁』字,你是非不辩,亲疏不分,以后如何管理国家?」哲宗受此叱责,不
禁又羞又恼,叫道:「奶奶不相信我么?我定能励精图治以继承父皇遗志。此志
不遂,有如此椅。」说着不由激动起来,拔出佩剑,将一张椅劈为两截。皇帝除
了大操阅兵,素来不佩刀剑。高太后见此吃了一惊,奋力坐起,食指伸出,厉声
喝道:「你—!你……何敢胆大妄为?来人啊!」在她平日的积威之下,哲宗吓
得踉跄退步,手按剑柄,心中乱跳。

  虚竹见哲宗如此惊惶,赶紧起身上前扶住,突见到高太后的狰狞神色,顿吃
一惊,不由伸指一弹。高太后已是病骨支离,如何受得起他这一指,立时灯尽油
枯倒在床上。

  几名宦官听得高太后呼召,从后殿跑了进来。哲宗不知虚竹那一指,却以为
高太后早有筹划,登时骇得魂不附体,颤声道:「她……她怎么了?」一名宦官
走上前,向高太后凝视片刻,大着胆子伸手一搭脉息,回道:「启奏皇上,太皇
太后龙驭宾天了。」众人一听,皆目瞪口呆。

  哲宗暗道了一声:「好险!」呆了一会后,忽然明白过来,心中大喜,无声
叫道:「好极,好极!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自他登基以来,他这皇帝有
名无实,大权全在高太后之手,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虚竹随哲宗回去养心殿,一路都在偷瞧哲宗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真是想
不到,皇宫里这么乱七八糟!自己这回一下子睡了两个太后,一个真的,一个假
的;一个摸了,一个肏了,更加不可置信的是,自己还杀了太皇太后!自己随手
一点,那老太婆怎就死了,而小皇上却似乎很高兴,这事自己说是不说?还是不
要说了吧,那老太婆毕竟是皇上的奶奶。


            第三十四回 彷徨凤求凰


  哲宗回到寝宫,惊魂不定,又是狂喜又是后怕,呼呼喘气道:「我是真正的
皇帝了,从今以后……」说着突然发了呆,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思忖良久,召来
乐士宣和梁从政这两个心腹,当即便要下旨捉拿孟珍。乐士宣奏道:「皇上,此
事不妥。孟珍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出师无名,恐他狗急跳墙,众大臣也会不
明真相。」哲宗闻言大怒:「难道此时朕还奈何他不得?」乐士宣再道:「皇上
亲政,万民欢腾,天下谁敢不听?只是一直以来养虎为患,臣中多是孟党,动一
枝而百叶摇,还是想个更稳妥的办法才好。」哲宗恼道:「依你说该如何?」乐
士宣却没了主意。哲宗瞧瞧梁从政,梁从政也不吭声。哲宗无奈道:「朕去禀明
母后,让她替朕拿个主意。」

  虚竹跟随哲宗又到了慈安宫。

  向太后躲在帐里听哲宗讲完,出言含糊地套问起来,终于清楚了大致。

  「唉!你不该废了孟娘娘,多半不关她的事,反倒打草惊蛇。」

  哲宗纳闷道:「孩儿不正是听了母后的话?」

  「唔……现在想想,此事有些鲁莽。孟珍如要谋反,谁也阻挡不了,只有抓
紧时间消弱他的势力,他的势力小一分,咱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正是如此,孩儿现下如何去做?」

  「现下么,哀家记得孟珍与太皇太后是姨亲,不如下旨让他丁忧吧。」

  哲宗眼光一亮,叫道:「这法子好啊!让他丁忧,既不失他面子,又让他闲
置在家,我怎没想出来?」

  「莫要大意,他也不是傻子,如此一来,他已然知道你要动他。」

  「母后训诫的是,不过他即刻造反怎么办?」

  「他要造反也不能一时半刻就起事,既然他是奉旨丁忧,皇上就该派兵护卫
才是,名正言顺将他软禁了,叫他想要造反也要有所顾忌。」

  虚竹在旁听不大懂,但见哲宗连连点头,不禁对这个真太后肃然起敬。

  哲宗回到广德殿,急急诏告天下,说太皇太后病重仙逝,孟娘娘伤心之下也
凤驾归天。一个时辰后,哲宗召见群臣。虚竹依旧宦官打扮侧侍圣座。群臣身着
孝服白花花聚在殿下。

  哲宗口谕孟太师丁忧三月,以示天下哀痛之心。

  孟太师面色悲戚,领旨谢恩。

  哲宗接着下旨让两宫的宫女和内侍全部殉葬。

  虚竹一听宫女殉葬,大为惶急,好容易听得「今日事毕,散朝!」忙向哲宗
跪下。哲宗瞧他一眼,没有说话,待群臣退尽,笑道:「你很好!不过大臣们并
不清楚你的功劳,突然说出你的身份,恐怕招致非议,朕还要你去做大事,以后
一并加赏。」虚竹慌道:「臣不敢要陛下封赏,只有一事恳求陛下。孟娘娘宫中
有个小宫女,如陛下隆恩赐予,小臣感激不尽!」说到这里,见哲宗诧异,忙再
解释道:「那个小宫女原本就是小臣的人,之前随小臣进宫瞧御医,这事也请示
过皇上,不想娘娘将她留下了,求陛下格外开恩。」

  哲宗面露惊愕,虚竹这个请求十分冒昧,却也让他十分宽心,当即唤来刘副
总管,令他即刻去办,然后笑着问虚竹道:「朕越来越离不开你,若是让你真的
净了身,你愿不愿意?」虚竹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哲宗见了哈哈笑道:「那个
宫女甚是美貌,是不是?」不待虚竹回答,接着又道:「只要对朕衷心,温柔富
贵有你享得。你送出那个宫女,即刻回来,朕有事要你去办。」

  虚竹如获重释,叩头谢恩,心想小皇上这个玩笑开得可有些吓人。哲宗笑吟
吟看他退去,心里努力想想,却实想不起孟娘娘宫中有哪个宫女比较美貌,在他
心目中孟娘娘都是木头一块,还有谁比得上风流娇嗔的刘婕杼?

  虚竹出了大殿,刘副总管问他:「皇上说的小宫女,就是大人上回带来的小
丫头是不是?她早不在宫中了,大人难道不知么?」虚竹大惊道:「什么?那她
去了哪里?」刘副总管诧异瞧他一眼,回道:「老奴这可不知,只听说来接她的
是应天府的人。」虚竹又是一惊,原来是孟家接走了香菱,如此倒放了心,总比
留在皇宫里要好。

  晚间,哲宗在灯下写了一道哀表,又拟一道圣旨,要孟太师至诚至孝,安心
丁忧等等。他写一句,念一句,虚竹听了也用心记一句,最后端起圣旨,装模作
样背了一遍。哲宗不知他不识字,见他念得有板有眼,满意道:「夜深了,你留
在这里,明日一早就去下圣旨。」随即吩咐太监为虚竹打理地铺。那些太监无不
惊奇万分,从未见皇上寝宫里睡过另外一个男人,有的不免起疑:皇上是不是宫
里宫外都玩得腻了,现下又染上了绿袖之癖?不过怎不挑个像点样的,偏偏宠上
一个丑八怪!

  天亮一早,虚竹陪哲宗吃过御膳,便带领禁卫和御林军去孟府宣旨。

  到了宫门外,见一个书童焦急地走来走去,却是双儿所扮。虚竹从轿子探出
头叫她。双儿见他头上多了一个古怪乌纱帽,愣了一下,惊喜迎上来。虚竹让双
儿上了轿,才知她这两天到处寻找自己,拉起她手道:「我有事耽搁,也顾不上
给你送个信儿。」双儿眼圈儿红了,委屈道:「公子把我留在那种地方……我以
为公子不要我了。」虚竹故作惊讶,大声叫道:「不要你?我死都不舍得,我的
亲亲好双儿。」双儿低头不语了,平生头一回听人对她这么说话,心也头一回如
此怦怦乱跳。

  虚竹在轿子中向双儿说了皇宫里的奇事,大肆渲染当时如何惊险,自己如何
勇斗恶蛇,智救皇上和皇太后。双儿眼睛越张越大,由衷道:「难怪少奶奶说公
子少年英雄,要是我,吓也吓死了。」虚竹听她说得真挚,大为得意,深觉跟双
儿在一起甚是痛快,笑道:「公子以后带你多长长见识。」

  二人说着话,轿子停下,双儿掀开轿帘念道:「御赐太师府」,念完疑惑地
看向虚竹。虚竹心里一惊:「哎呦,光顾得意了,怎么带她到了这里。」忙向双
儿说道:「公子要办件大事,你乖乖在轿里等我。」双儿茫然点点头。

  虚竹命令御林军将太师府团团围住,他自己来到大门前,见门大开,孟太师
神色肃穆,身着孝服候在院内。虚竹立时有些不安,暗暗给自己打气:我现下是
大内钦差,狗贼绝不敢乱来。于是整了整帽子,咳嗽两声,掏出圣旨道:「孟珍
接旨!」待他宣读完毕,孟太师口称遵旨,恭恭敬敬接过圣旨,问候道:「段总
管,别来无恙?」

  「还好,还好!」

  「段总管不要拘谨,如今你我同朝辅佐皇上,互相不必客气。」

  「是,是,那是自然。」

  孟珍突地大笑两声,接着郑重道:「当日误会,如今真相大白,朝廷早晚会
将那些流贼倭寇绳之以法,至于我家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虚竹不想他如此一说,登时不禁喜形于色。

  「岂敢岂敢,太师不怪,已是小的莫大荣幸。」

  「哪里,哪里,你我之间芥蒂既已消除,以后以兄弟相称,如何?」

  「啊?这……这如何敢当?」

  「哈哈,兄弟请上座,哥哥换了衣服就来。」

  虚竹坐上厅堂,东张西望,惴惴不安,心想:早知他不敢乱来,但何至于称
兄道弟?哼!这老贼真是老奸巨滑,明明派了什么蛤蟆蜈蚣来捉拿自己,此刻却
装作如此亲热。

  不一会儿,孟珍换了一身便衣出来,陪坐殷勤劝茶。

  虚竹端起茶碗环顾四周,讨好道:「太师真是勤俭,为国日夜操劳,住处却
如此简朴,丁忧三月未免也太苦了些。」孟珍微微笑道:「兄弟过誉了,我不瞒
兄弟,眼前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要说景致么,后院倒还有些看头,兄弟如今不
是外人,我便陪兄弟去逛逛。」

  孟珍说着起身邀客,虚竹随他走去,穿过后堂二进门,连着两道高大精美的
玉石屏风,分别镌刻着沧海晓月和峨嵋山月。转过屏风后,眼前豁然开朗,湖光
山色,烟雨蒙蒙,楼台亭榭,桃红柳翠,真是庭院深深不知几许。

  虚竹吃惊道:「原来这里藏着这样一处地方,太师真是……真是……」说到
此处,腹中辞穷,脱口说了句:「……真是高深莫测!」孟珍变色道:「唉!树
大招风,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为官不久,哪知做官的苦处,还望在皇上面前多多
帮衬哥哥。」孟珍说完躬身拱手,神态十分诚恳。虚竹至此也明白了,孟珍这是
在刻意招纳自己。他却不知,他陪皇上睡觉一事,在夜里已传遍宫中内外,满朝
文武皆知,暗传他是皇上的男宠。高太后和孟娘娘死后,孟珍在宫中没了靠山和
眼线,不敢轻举妄动,因此需要利用虚竹来稳住刚刚亲政的哲宗,至于此人在孟
家山庄的所作所为,相比孟珍暗地筹划的大事来,份量自然轻得多。

  孟珍陪着虚竹一路欣赏流水游鱼,假山怪石。虚竹渐渐发现,此园其实并不
十分大,只是曲折深邃,布置规划得十分精巧。二人登上聚土而成的小山,眼前
一泓碧波,这汪截流积成的湖水便是园子的尽头,只见水榭中央的亭台上有几个
轻纱曼妙的女子,一位妙龄女郎坐在石凳上抚琴,此时琴韵正在渐缓,似乎乐音
不住远去,在琴音似止未止之际,极低极细的弦音接着响起,声调清丽,如珠玉
跳跃,随着琴声渐响,又如鸣泉飞溅,群卉争艳,回旋婉转,此伏彼起,渐渐百
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虚竹如梦初醒,虽不精通音律,却也不禁心驰神醉,此时已走到亭前,见那
抚琴女郎体形微丰,粉腮饱满,眉如秋夜钩月,眼如秋水盈盈,好一派雍容华美
的温柔体貌。其她女子躬身行礼,匆匆退走,只余这女郎慌张躲去亭柱旁,秋波
暗流,娇腮欲晕。虚竹只觉耀眼生花,迅速将这女郎与平生所见的美丽女子做了
一个比较,那些女子或温柔矜持,或绝尘出俗,或招摇妖媚,或清纯如水,眼前
这个女郎却多了几分叫人说不出来的娇贵风流,顾盼之间引人为之心醉;行动之
时叫人不由为之神迷。

  「哈哈,人如其名,琴儿的琴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虚竹正盯着那女郎,听孟珍如此一说,不禁接着话头赞道:「不错,真是美
妙无比!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

  「哦?兄弟平时也好此兴么?」

  虚竹连连摆手,慌张道:「不敢,不敢,我只会一首的。」

  孟珍听了肚中讥笑,故作谦逊道:「我这个外甥女自幼痴迷琴技,兄弟可否
赐教一二。」不料虚竹稍一迟疑,居然应道:「哪敢说赐教,只当献丑了。」

  虚竹坐到琴前,深吸一口气,拨了几下琴弦,倒真有几分大家风范,随即手
中抚琴,口出箫音,奏出了那首「龙淫凤靡」,琴声铮铮,箫音绵绵,虽不如那
女郎所奏之错落有致,声符音繁,但大气磅礴,声势逼人,间或琴箫缠绵,高吟
低哼,高亢处峰回路转,轰然共鸣,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虚竹奏罢,吐出口气,抬头瞧去,见孟珍一脸吃惊,叫道:「兄弟,不想你
精通于斯,琴箫合鸣,神乎其技,真乃绝音矣!」孟珍这话倒是出自肺腑,他想
不到一个妓院里的小混混竟有这般技艺。虚竹笑道:「哥哥过奖,我这曲子难登
大雅之堂,献丑,献丑了!」

  孟珍接着问那女郎道:「琴儿,你觉得如何?」

  那女郎粉面含春,神色惊羞,似听出了其中的靡靡之音,低头道:「谢公公
赐教,小女子心佩之至。」

  虚竹猛地一愣,自学了口技之后,对特殊语声就入耳难忘,这女郎的声音弱
弱的,带着微微喘音,好像一面莺莺说话,一面娇娇轻哼。他越想越吃惊,忍不
住说道:「小姐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在贵阳见过有人比棋招亲,当时我两次拣到
了绣球,那个招亲女子说话……」他话未说完,女郎已抬起头,满目惊诧,当听
他说拣到了绣球,张口一声惊呼。孟珍也十分惊讶,哈哈笑道:「兄弟必是认错
人了,琴儿待字闺中,何来招亲之说?」

  那女郎低头避开虚竹火辣辣的眼光,向孟珍道:「宝琴在贵阳家中为了给父
亲冲喜,确有比棋招亲一事,当时天作不合,不想今日巧遇故人。」女郎说着不
由又看了虚竹一眼,心里好生奇怪,当日听说拣到绣球之人是个和尚,如今怎又
变成了宦官?

  虚竹听着女郎说话,紧紧盯着她的朱口,只见双唇饱满,艳润欲滴,他直想
去亲一口,心里默念着:「宝琴,宝琴……」霎那间醒悟,莫非她就是薛姨妈的
女儿薛宝琴?而孟珍之前未闻比棋招亲之说,惊奇叹道:「原来如此,当时天作
未合,如今你们再次巧遇,不也正是天意?」虚竹想到眼前女郎就是自己只闻其
名而素未谋面的薛宝琴,正恍惚间,突闻「天意」二字,当即狂喜之极,向孟珍
作揖道:「太师作主,大恩大德,必当铭感!」

  孟珍好生尴尬,无心一言,不想这厮如此厚颜无耻,竟然就坡下驴。他脸上
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笑道:「我这个外甥女向来顽皮鲁顿,她哪能入得兄弟的
高楣?哈哈!兄弟说笑了。」

  虚竹发觉了自己失态,登时面红耳赤。那女郎更是羞恼之极,顿足道:「姨
丈,你老人家今日怎么了,这位公公初次相识,你怎当着一个外人,尽说些琴儿
不懂的疯话。」说完转身疾走,虽然碎步急促,但目不斜视,体不回翔,端的是
一派温柔娴雅。虚竹痴痴望着她的背影,垂涎好逑之意,尽表无遗,直到丽影消
失不见,才黯然转过身来。孟珍笑道:「年初新科状元及第,姓秦字少游,在江
南小有名气,琴儿向慕此人,老夫受其母所托,已向秦状元提了亲。唉!枉费兄
弟美意了。」虚竹尴尬之极,又忍不住向孟珍问明,这女郎果然就是薛姨妈的女
儿薛宝琴,登时心中惨然,心想:「即便她不是名花有主,如问薛姨妈,自己也
多半不成。唉!贵州时只知是个知府小姐,却不知那小姐的名字,难怪当初见到
那个叫袭人的丫头好生眼熟,怎早没想到。」

  孟珍不想虚竹继续纠缠此事,岔开话头道:「哥哥收藏了几张字画,不知是
否真迹,请兄弟的法眼给瞧瞧?」虚竹已然没情没绪,索然道:「谢太师,天已
不早,我也该回宫复命了!」

  二人返回前厅,虚竹告辞,孟珍送出门口,互相连连作别,亲热无比。虚竹
刚刚上轿,便有人送上一个盒子,说是太师的一点意思。虚竹从窗探出头,再向
孟珍拱手致谢。孟珍拱手相送,直至虚竹的轿子拐出巷口。

  虚竹坐好伸个懒腰,长吐一口气,见双儿垂头不语,笑道:「双儿,叫你等
急了吧。」却见双儿肩头颤动,忙端起她下颌,惊见两颗泪珠滑落下来。双儿扭
头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可是你……你却和那个
大坏人在一起。」

  「好双儿,你误会我了。」虚竹握住双儿的手,想了想,接着再道:「也罢!
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已将老贼所作的坏事全部告诉了皇上,皇上大怒,可是
担心老贼狗急跳墙,便让我今日来哄他,以后一准收拾他。」

  「当真如此?」双儿抬起头来。

  「我怎会骗你!好双儿,你不知刚才有多危险。老贼十分猖狂,皇上都奈何
他不得,我适才若有一丝疏漏,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公子怎不让我陪你进去,也好有个照应。」双儿眼露惊慌。

  「我是怕你见了老贼忍不住生气,你如有好歹,我怎对得起杨家?」

  双儿低下头,涌泪道:「三少奶奶说了,我出了杨家的门就是公子的人,无
论公子生死贵贱,我都是公子的,只要公子准我陪你。」虚竹听了此言,心怀大
动,张臂抱去。双儿身子僵住,吃惊躲避。虚竹箍住她腰便要强吻,突觉手臂和
手掌都麻酥酥得一疼,犹如被无数细针同时扎了一下,哎呦一声放开手。

  「你……你身上什么东西?」

  双儿也吃了一惊,抬头向他一瞧,低头道:「这是……这是软猥甲。」

  「你说什么甲?怎么穿这带刺的东西?」

  「三少奶奶给我穿,叫我防身,也是为了……为了……」

  双儿停口不语,耳根、脖子都羞红了。虚竹此时想起,来时路上那大汉拉住
双儿肩膀,为何大叫一声即放手,原来也是这什么甲的缘故,气急败坏道:「哼!
也是为了防我,对不对?」双儿委屈道:「不,不是,我总穿在身上的。」说着
又落下泪来。

  虚竹只得悻悻道:「好了好了,你说不是就不是。」收手坐好,打开孟珍送
他的盒子,见是一串明珠,便拿出递给双儿。双儿慌张推辞道:「那大坏人的东
西,我不要。」虚竹叫道:「哪里是他的东西?还不知是从哪里搜刮来的呢,只
当是公子补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不好?」

  双儿犹豫一下,双手接过,说声:「多谢公子。」拨开脑后青丝,将珠串挂
在颈中,珠上宝光流动,映得她一张嫩脸更增丽色。虚竹见了又想亲她,但终未
敢触她身子,暗暗恨道:「杨家少奶奶也真是可恶,送我个如此妙人儿,却偏偏
让她带刺。」

  虚竹再看盒子,见内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怔了一怔,又叫道:「老贼居
然这么大方!好双儿,你还想要什么,公子一并送你。」双儿摇摇头,「我什么
都不要,只想你帮杨家报仇雪恨,洗去冤屈。」虚竹一挺胸脯,「好双儿,你放
心,单单为了你,我不要性命也要杀了那老贼。」双儿吃了一惊,慌道:「我不
要公子拼命,尽力就是。」说完看着虚竹,眼光里尽是关切。虚竹心里一动,想
到:「这小丫头对我真好。」仔细瞧她细挺的鼻子和眼底的碧色,问道:「好双
儿,你的眼睛、鼻子、头发,处处都与别人不同,你父母是哪里人?」双儿又摇
了摇头,「三少奶奶在抗击西夏的战场上将我捡到,那时我还不记事,也不知父
母是谁?」虚竹听双儿身世与自己一样可怜,更生了几分亲近。

  轿子到了宫门口,虚竹让双儿在轿中等候。双儿急道:「那么危险,公子又
不让双儿陪你。」虚竹笑道:「好双儿,这里是皇上和皇太后住的地方,可不是
谁都能随便进去的。」

  哲宗听了虚竹回禀,点头道:「办的好!非常时期用非常人,朕已然把你当
作心腹,你更要忠心护主。」说完,神色忽然变得阴鸷起来,狠狠盯着虚竹接着
问道:「你在太师府怎呆了恁长时间?」虚竹吃惊道:「臣在他府中……他想将
外甥女许配给臣……可臣未答应。」哲宗微微一笑:「老贼那是在拉拢你,此事
你做的很好!」虚竹瞧一眼哲宗神色,松了口气,心里叹道:「说书的总说『忠
孝难两全』,现下我却是『忠色难两全』。唉!」听哲宗再道:「还有一件大事
要你去办。孟家树大根深,你明日即前去应天府,以调查东海倭寇为由监视孟家
的动静,伺机消减他们的势力。」

  虚竹大喜过望,只当得了美差。

  「请皇上放心,只要多给我些人马,臣保管将他们一网打尽。」

  「胡说什么,哪个叫你带兵了?哪个叫你去一网打尽了?如果发现了南唐公
主的行踪,你倒可以调动地方军队捉拿,但不可妄动孟家的人。」

  「啊?那我……那臣去……岂不十分危险?」

  「这你不用担心,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并赐你尚方宝剑。」

  哲宗轻轻咳嗽一声,再道:「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了?」

  哲宗不禁十分尴尬,此人屡次立功,自己和母后都口谕封了他官职,现下却
忘了此人大名,说出来也真是天大荒唐。

  虚竹也是一楞,张口答道:「臣名二呆子。」

  哲宗拍案大怒:「朕问你大名。」

  虚竹被他唬得张口结舌,结巴道:「臣大名……大名叫作段虚竹。」

  哲宗这才记起应天府奏折上的这个罪名来,沉吟道:「段虚竹,一段虚竹,
竹乃君子,性格坚韧,品质高洁,然则又虚虚实实,似竹非竹。好,很好!这名
字起得好!『虚竹』二字本有禅意,再加上『段』这个姓氏,更加不俗!」

  虚竹有生以来头回听人这么赞他名字,目瞪口呆,由衷说道:「是么?我自
己都不知道,还是皇上有学问。」

  哲宗登时龙颜大悦,接着道:「『段』亦与『断』同音,你就去给朕断了孟
家这根空竹子、假竹子!段虚竹接旨!朕派你去应天府,要你办好三件事:一是
打击孟家势力;二是监视孟家一举一动;三是搜集孟家谋反证据。三月为限,到
期返京述职,卿家可否明白?」

  虚竹道声接旨,心里叫苦连连:「若遇见李秋水,又或是李梦如,只怕过不
了一时三刻便一命归西,哪里还用三个月?」

  哲宗再命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有人向朕密报,说孟家匿有重宝,你此去
一并打探清楚。」

  虚竹磕头称是,暗暗心惊。

  哲宗接着又吩咐虚竹安排好刘婕杼,说自己这段时间刚刚亲政,不方便出宫
去看她,望她自己珍重。

  虚竹向哲宗跪安后,退出殿门正要离去,来一个小太监向他道:「太后召见
副总管。」

  虚竹有些疑惑,猜想太后是不是又要自己服侍。

  到了慈安宫,小太监停在殿外,向殿内一指。虚竹自行去了后殿,见寝室里
严严实实合着床帐,不禁一笑,以为自己猜想的不错,跪下觐见后,却听太后在
帐内说道:「哀家听闻孟氏山庄匿有宝藏,你知道此事么?」

  虚竹心里一惊,回道:「奴才没有听说此事。」

  「你真得不知?你拷打孟娘娘,她也没说么?」

  「奴才不敢隐瞒,孟娘娘确实没说。皇上命奴才明日前去探查,回来一定据
实禀告太后。」

  「皇上叫你……明日就去么?」

  太后说了这一句,好一阵儿没发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虚竹等得有些心焦,忍不住道:「太后若没别的懿旨,奴才去办事了。」

  「嗯,哀家还有些事问你。」太后说完,突然轻轻一笑,腻声道:「过来服
侍哀家。」

  虚竹不由吃惊,她怎么转眼变了口气?慢慢走到帐前,忽然嗅到一股又凉又
甜的奇异香气,陡然醒悟,向后急跃,一条白绫从帐内迅急穿出。虚竹逃出屋外
大叫:「来人啊!护驾!」刚叫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个白影,接着墙头上传来咯
咯一笑:「小坏蛋,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几个太监闻声跑来,虚竹带着他们冲进屋内,突然听得帐内叱道:「大呼小
叫做甚么?」太监们瞧瞧虚竹,面面相觑,又听见向太后打个呵欠道:「哀家没
什么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们去吧!多叫些人来守在外面。」

  太监们答应着退下。

  虚竹不知自己应否随之离去,犹豫着瞧瞧床帐,心想:「原来假太后又一次
挟持了真太后,她也真是胆大之极,必是回来找那个藏宝图。可她怎么也问起了
那个宝藏,难道假太后怂恿皇上拷打孟娘娘,便是为了打探宝藏么?」

  这时,帐内忽然轻轻唤道:「你……你进来服侍……莫让人瞧见。」

  虚竹又是一惊,脑中一阵迷糊,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太后了。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3 23:55



            第三十五回 原系中山狼


  虚竹惊疑到了帐前,听里面道:「你站住,闭了眼睛……再进来。」于是眯
上眼小心进去,见向太后仰躺在床,裸着全身,大开双腿,眼珠乱转,腿间露出
半截玉棒,更古怪的是,她小腹上殷红一片,竟被人用胭脂涂了一条盘蛇。虚竹
又吃惊又好笑,假太后如此行径,倒像是一个顽皮孩童。他装作看不见,弯下腰
乱摸,在向太后的几个穴位上胡乱揉了揉,当初匆忙离开蝴蝶谷,阿朱只顾教他
拆花指,却忘了教他解穴的门道。向太后见他面现微笑,眼皮颤个不停,便知他
在偷看,无奈道:「你别睁眼睛,往下……」不待她说完,虚竹一伸手就把玉棒
从她蛤内拔了出来,接着举起嗅了嗅。向太后见了又羞又气,不禁大怒:「狗奴
才,滚出去!」

  虚竹退出帐外,暗恼:「哼!过河拆桥,用不着我便破口大骂。」瞧了瞧手
里玉棒,收在怀里,又不由暗笑,心想:「这个没有香味,是真的了,枯得连汁
也没有,还不如我那丽春院里的二姨。」忽听帐里叹道:「唉!幸得你来,又救
了哀家一次。」虚竹忙称不敢,听她又问:「哀家怎么动弹不得?」

  「太后莫急,穴道一会儿自解,太后且安心睡一觉吧。」

  「那你……留在这里护驾。」

  「是!太后何不换间屋子?」

  「嗯,等你出去告诉刘副总管,让他去办。」

  虚竹规规矩矩守在帐外,适才受了一句大骂,对这个真太后生了怯意,站到
腿脚酸麻,才听帐里出声道:「你退下,叫人送来热水。」

  虚竹退出,迎面遇上刘副总管,向他说了太后要水和换寝宫的事儿,然后出
宫带着双儿回去玉花轩,路上心事重重,寻思:「此去孟家山庄,必是仇人见面
分外眼红。李秋水和李梦如自不必说,金陵女侠也不是好惹的,但小皇上的命令
又不能不从,好在自己是大内钦差的身份,手里又举着尚方宝剑,孟家就是恨自
己恨得入骨,也不敢明来。」

  回到玉花轩,吃过晚饭,虚竹连连打着哈欠,他天性习惯得过且过,凡事随
遇而安,想不通的事统统放置脑后,便不再想着孟家山庄,掏出那半张羊皮给双
儿看,听双儿说上面都是她不认得的古怪文字,由此更加相信这是藏宝图,神秘
地嘱咐双儿闲时临摹一张。

  花姐睡了一下午,正打算起床去忙碌夜里的事。虚竹进房来把孟太师送的那
五千两银票往她枕边一放。花姐坐起,惊讶地瞧着虚竹,见他脱下衣服,掀开被
子躺了进来。

  「我要出远门,银子你收好,给那两个怀了孩子的寻个清静住处。」

  花姐挪挪屁股,扶扶枕头,偎着虚竹并头躺下。

  「东家什么时候回来,不怕我拐钱私奔了么?」

  「当然不怕,我知道你即使舍得东家也舍不得这院子。」

  「唉!这话不错,但等我老得笑不动了,东家就会把我扫地出门了。」

  「哼哼,这你放心,比你老得多的老鸨我也宠过,只要我不死,这玉花轩就
是咱姐俩的。今夜别去忙了,咱俩个舒舒服服睡一觉。」

  「我的好东家,人家刚刚才醒哩。」

  花姐推了一下虚竹,虚竹却翻身把她搂在怀里,询问她的出身。

  「奴家本是宫里的一个宫女,服侍的妃子得罪了太皇太后被打入冷宫,我受
牵连入了官籍,之后从良作妾,夫家死后又被赶了出来,不得已重操旧业。」

  虚竹嗯嗯几声,搂着花姐好像回到了丽春院,分外心安,不觉睡去,梦中被
人玩弄,迷迷糊糊知是花姐,懒洋洋地挺腰弯腿,配合着脱了底裤,张眼瞧见身
上耸动着两片肥厚的大屁股,床帐缝隙透进来一道月光,照得这屁股亮晃晃得十
分丰满白嫩,自非丽春院的花二姨可比,虚竹登时爆挺。花姐正手口并用,突然
胀满,吐出来一舔,吃了一惊,开合的铃口咬住她的舌尖,丝丝直冒热气,烫得
舌根都麻了,不由昵道:「好个大家伙!」想着被这个大家伙捣动的滋味,已然
尽湿,蹲起凑准了茎头,两指摇动茎柱,稍稍一解屄痒,便慢慢坐了下去,边坐
边哼:「娘哩,真不知怎生的!」

  天下妓院大都一般,出于约定俗成的规矩,老鸨不能抢姑娘们的生意,因此
除了以前相熟的老客,花姐从不轻易放纵自己。那几个老客都是官场沉浮多年的
退隐之人,见玉花轩变了主人,渐渐地不来了。花姐也许久未尝荤腥,早对这位
生龙活虎的东家动了色心,但向来自负有一些矜持气度,所以不大好意思,经了
枕上一番贴己话,春情骚动,忍不住厚了脸贴上来。虚竹被她坐了几十下,开始
来了兴致,耸腰相迎。花姐心喜使出手段来,一面起伏着左摇右摆;一面大喘着
收缩小腹,但无论她如何乱动,肉内总是火辣辣的涨满,不一会儿就被涨麻了筋
骨败下阵来。原来虚竹自服了乾坤大补丸,鸡巴就粗大了许多,练了半截子合元
大法之后,居然又可以随着亢奋而越发激涨。此刻刚刚来了兴头,见花姐哼哼唧
唧得不怎么动了,便坐起握住她腰,频频提上拉下。花姐正酸软无力之际,受了
这一番大起大落,立时美得屁颠屁颠。

  「啊嗬……要死了……啊呀呀不要了……好人儿……亲亲好东家……」

  虚竹听着如此淫叫,真如久别逢知音,自离了丽春院,许久没再听过这种刻
意迎合的叫床声了,便如色中之狼,一面用力顶耸,一面掐揉双乳,还在花姐汗
津津的颈上咬了几口。花姐又痛又美,浪叫哀求,死过一回后,全然不知自己在
叫什么了,但觉腹里越来越胀,挣扎着要抬起屁股,还未及流个痛快,松腰又被
狠狠一拽,听到恶狠狠的一句:「再给你尝个厉害的……」虚竹运气一送,鸡巴
急颤,粗长一圈,射出滚烫精珠。花姐双眼翻白,花心烂碎,花肉曾被多少阳精
浇灌过,但从未经历如此剧烈的撩拨,淫水滋滋冲出,每寸肌肤都在颤抖,哆哆
嗦嗦随同鸡巴软成了一团。

  「亲亲好东家……姐姐从来……从来没这么死过。」

  「呵呵,姐姐出的水……真多,也真是浪的可以。」

  「嗯哪……头一回儿,怪不得东家一个个女子领回来,今儿个……真真领教
东家厉害了。」

  「哼哼,这算什么,以前也有个老鸨,远不如姐姐年轻风骚,但她的屁眼儿
却是我给开的苞。」

  虚竹说完拍了拍花姐屁股。花姐心里突突一跳,她出身宫廷,周旋间向以才
艺气质见长,从不接纳粗鲁低等,此刻听了如此一说,心里登时紧张起来,过一
会儿,耳边却传来响亮的呼噜声,原来虚竹又沉沉睡去。花姐松了口气,却又有
几分心痒,寻思着:「姑娘们被人开了后庭,起初看来很是痛苦,之后却又乐此
不疲,想必还是有些乐趣。」忽又心惊肉跳,想到:「不行的,旁人行,自己也
决计不行,他的家伙那么大,岂不要将人弄死!」想到这里翻来覆去,到底悄悄
起床出去忙碌了,待虚竹醒来,见她正满脸疲倦坐着卸妆。

  「姐姐用得着这么辛苦么?」

  「唉!姐姐做的就是这行,若是只顾自己舒服,岂不辜负了东家?」

  「那尽管让别人去忙,你把我伺候好了,银子一样不少挣的。」

  「嘻嘻,要是东家不嫌弃,姐姐倒贴银子也愿意哩。可哪个姑娘没有一大摊
子乱事,多桌少凳,衣长裙短,还有旧人走新人来,件件让人……」花姐说着好
像忽然想起什么来,放下簪子,回头笑道:「对了,还未及跟东家说,我最近收
了一个雏儿,只等着东家过目了。」

  「嗯?我过什么目?我把家里都交给你,你看着办好了。」

  「是,但这个雏儿不同寻常,娇滴滴的大户出身,至于相貌么,粗鄙丑陋的
也不敢让东家过目。」

  「嘿嘿!你说好,那自然就好。不过,我得等回来再尝尝鲜。」

  「咦?东家又要出远门么?」

  「嗯,皇上派了一个差事,让我明早就走。嗬嗬- !」

  虚竹伸着懒腰钻出被窝。花姐赶紧用温水湿了毛巾,过来给他净身,扒拉那
条惊人大物时,虽已尝过一回,心仍跳得欢快,用心一捧,红了脸道:「东家真
是火烧屁股,总是说走就走,还穿那件宫服吗?我吩咐人洗熨干净。」虚竹捏下
她脸,赞道:「不愧皇家出身,什么都想得周到。」说完拎起衣服,发现了襟里
的玉棒,拿出来递给花姐。花姐笑嘻嘻问其出处。虚竹笑道:「这个东西也是皇
家出身,皇太后赐与我当作镇宅之宝。」

  花姐惊讶地举在眼前瞧瞧,接着咯咯笑弯了腰。

  「她不知东家的宝贝……比这玉棒还要粗壮,若是一个不小心,叫东家去给
皇上选妃子,咯咯……那可不大妙!」

  虚竹哈哈一笑出了门,自言自语道:「那也没什么,在我眼里,皇宫里遍地
都是绿油油的了。」

  虚竹来到木婉清房前,贴门听得无声,不知她是否还坐在床上发呆,心里硌
硌楞楞地有些不敢去想她的大肚子,转身到刘婕杼房前,听见细细哭泣,扬手敲
敲门,里面哭声停了。

  「睡了,别扰我。」

  「师姐,我安排好了,给师姐找个清净地方,皇上说他最近忙……」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一头撞死!」

  「别,别,我不说就是,只是请师姐千万保重身子,多多出来走动,若生下
龙子,皇上一高兴……」

  门里忽然摔来一个什么东西,哗啦碎了,刘婕杼怒极大叫:「滚—!」

  虚竹吓了一跳,狼狈道:「好,好,我滚,我滚!」

  午后,虚竹又睡了一觉,起床见花姐正在忙碌,指挥人搬这搬那,将一些杂
物放在一辆大车上,便叫道:「做甚么?在搬家么?」花姐回道:「还不是依东
家吩咐,在给两位姑娘送东西哩。」虚竹见花姐眼圈儿都黑了,笑道:「那也不
急这一天半天,你成宿不睡要熬坏了?」花姐斜他一眼,带些暧昧道:「我是有
些顶不住,稍后得睡一会儿,晚上还要给东家送行哩。」虚竹呵呵一笑,扭头见
楼上房门大开,又惊道:「她们都已经搬走了么?」花姐点点头,道:「城郊有
个合适园子,人家急着出手,不用怎么收拾就能住进去,东家想去看看,一会儿
跟这车去吧。」

  双儿听见虚竹说话,出房来瞧,虚竹叫上她,二人随拉行李的大车到了花姐
购置的新园子,见院子不大,但雅致清静,白墙黛瓦,木石整齐,其内的摆设及
丫头、厨子等,一应俱全。虚竹心赞花姐眼界不俗,办事妥当。他不敢去招惹刘
婕杼和木婉清,只从窗外瞧了瞧,瞧着木婉清时,心口一疼,摸了摸胸口,那里
有木婉清给他留下的伤疤。他体形粗壮以后,那道剑伤的伤疤也随之拉长,翻出
淡红的肉疤,恰似木婉清的薄唇。

  虚竹带着双儿在城里热闹处逛到天黑,品尝了洲桥夜市的各色小吃,回到玉
花轩,花姐迎上来叫道:「我的好东家,你们怎才回来?」虚竹笑道:「才半天
不见,姐姐就这么想我么?」

  「东家忘了?奴家说过今晚给东家送行,姑娘们个个都等急了。」

  花姐说着拉住虚竹进了大厅,几张桌子已摆满酒菜,轩中有头脸的妓女和管
事的老妈子们早就虚席以待,嘻嘻哈哈一齐围上来。双儿见此情形,转身悄悄躲
回房间,到了半夜,听见虚竹嚷着疯话被人搀了回来。原来虚竹在席间要当众表
演「鸡巴滴酒,海量不醉」的功夫,不料这功夫随着「鸡巴神功」没了,酒却实
实在在尽数喝下肚,一下子醉得一塌糊涂。双儿在隔壁房间犹豫着,想着要不要
去看一看,不一会儿听见鼾声如雷,这才安心睡了。

  虚竹睡着涌出一个酒嗝,胳膊往旁边一搭,触到一个热乎乎的赤身,迷迷登
登抱住,吃吃笑道:「都是你把我喝多了。」说话间觉出女子娇小瘦弱,又有些
吃惊道:「嗯?你不是花姐?」那女子细若蚊声:「爷,花姐……让我来……伺
候。」虚竹随意一摸,便知她岁数不大,又奇怪道:「你是新来的么?」

  「是的……爷……有些怕。」

  「怕什么,东家也是人,不会吃你哩。」

  虚竹笑着翻身压住,一吻之下,觉女子脸颊冰凉,脸庞娇小,竟是难得的满
口清香,只是弱肩瑟瑟,全身都在哆嗦。虚竹又打出一个酒嗝,有些清醒,两下
蹬去了里裤,抖直茎根寻准最柔软的凹处,挺身就刺,醉意朦胧中觉出女子的双
腿簌簌抖个不住,穴口又小又紧,还不及鼓胀的茎头大。

  「不用怕,爷这物件是比别人大了些,但弄不死人的……嗯- !」

  虚竹哼着挤进了一团火热。女子呜咽着没了声。虚竹心里一闪疑惑,但被夹
得甚美,用劲连耸茎头,直至池底紧紧弹弹,再用力恐要破了。女子闷呼之后绷
紧身子似要推他出去,但哪里推得动虚竹的沉重?虚竹反多了些兴致,用力挤住
柔嫩的腹底不放,半醉半醒享受着滞涩的热紧,歇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慢慢抽动
起来,紧穴始终没有松弛,鸡巴却似宿醉未醒,变得半软不硬,虚竹渐渐觉得疲
乏无趣,翻下身困倦道:「你平时这样,客人会不喜哩。」他再次醒来时,帐内
已蒙蒙有了光亮,迷迷糊糊瞧向身侧,当即一怔,见了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女子
惊慌闭紧眼,含羞带怕叫了声:「爷。」虚竹定睛瞧瞧,见她十分陌生,「你叫
什么名字?」问着摸去,但觉指尖湿凉,这女子居然满脸都是泪。突然帐外响起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回老爷,小姐名叫秀凤。」

  虚竹吓了一大跳,坐起惊叫:「谁?什么人在外面?」那声音道:「老奴是
城内袁员外的老管家,现下给东家老爷请安了。」虚竹欠身一把拉开床帐,眼前
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什么袁员外?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头子抬起头,眼含浊泪,沉重道:「我家员外便是这里的老东家,如今不
幸落难,老奴无力相救,只好带着老员外的孙女秀凤,来求东家老爷。」

  虚竹呆了片刻,惊疑万分,回头见女子已将脸藏在被子里。

  老头子叹气再道:「老员外父子关在大牢,上下打点才保住了性命,前些日
子官府又传话来,家里已……唉!老奴不得已冒昧前来,见老爷醉了,便大胆候
在这里了。」

  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你是说……你整夜都跪在这里?」

  老头子低头不语。

  虚竹一惊之后,心里已是雪亮,心想:「此事确由自己而起,那个袁员外也
确冤枉之极,皇上一句话,他便平白负了一个通匪谋逆之罪。」念及于此,轻轻
拉下被子,露出那叫秀凤的脸,见她泪眼婆娑,强忍哭声,下唇清晰印有一行带
血的牙印。虚竹瞧得一惊,断然道:「好!我想办法救他们出来。」老头子当即
老泪纵横,伏地大哭:「老奴代老员外谢过大老爷,大恩大德绝不敢忘。」虚竹
听他说什么大恩大德,脸上不由一热,忙道:「老人家,我心里自是有数,您老
只管放心回吧。」

  老头子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虚竹披衣下地喝了几口凉茶,坐回床边道:「你且不要哭,把你家的事说给
我听听。」秀凤不敢抬眼,娇娇怯怯说了。

  袁员外父子被官府抓走后,老管家奔走营救,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但官府大
牢是个无底洞,不到一年功夫,袁家变卖家产,所有钱财都扔了进去,最后实在
没了办法,老管家求到花姐。花姐说新东家也许能帮上忙,但又说这位年轻的新
东家只爱女色,不爱银子,对袁家的事儿不大上心。袁家由此甘愿将秀凤舍给玉
花轩,却又赶上虚竹带阿朱去看病,花姐昨日捎信说新东家又要出门,急急让老
管家送来秀凤,趁黑进了房,秀凤脱光衣服,悄悄上了虚竹的床。

  虚竹听明原委,记起花姐曾说买了一个雏儿要自己过目,暗叹:「她还不如
早说个明白,我迷迷糊糊把这秀凤当作姑娘用了。」记起昨夜的闷呼,虚竹轻轻
掀去被子,见娇白胴体尚未长开,蛤户红肿得令人惊心,慢慢分开她双腿,赫然
露出臀底的大片落红。虚竹再向上一瞧,不由「哎呦!」叫了出来,见眼下两片
蛤唇间多了一小丛红红软软的赘肉,从蛤嘴里簇簇囊囊伸了出来,肉上还粘着几
丝新鲜血迹,虚竹心里惊呼:「坏了,坏了,她叫我弄坏了!」慌张想将这丛赘
肉塞回蛤嘴里去,不料只指尖稍稍一触,秀凤便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虚竹只得
收手安慰道:「我昨晚喝醉了,又怎知你如此幼雏,回头我跟花姐说,叫她不要
难为你,过几天你就好了。」


            第三十六回 得志便猖狂


  虚竹穿好衣服出房,听花姐说车马行李已经备好,便把早饭和中饭一并胡乱
吃了,边吃边嘱咐花姐用心照顾木婉清和刘婕杼,吃完和双儿上路。花姐领轩内
姑娘送行,花花绿绿,七嘴八舌,一时拥堵了一条街,场面蔚为壮观。花姐在虚
竹登车前拿出几张银票给他。虚竹收在怀里,向她笑道:「听说应天府那里的丝
绸最好,我给你捎回一些?」花姐推辞说不用。虚竹又问:「那里还有保颜养生
的药,你要不要?」花姐笑道:「谢东家不必了,我收藏着宫里秘方呢。」虚竹
哦了一声,凑近花姐,笑嘻嘻在她腿根掐了一把。

  「原来如此,难怪保养得水那么多。」

  「东家,瞧瞧你,尽让姑娘们笑话。」

  花姐扭着屁股腻笑,语气蜜得流油,说的声音也大,恐怕旁人听不到。虚竹
听她这一说,索性搂住亲个嘴儿,在她耳边笑道:「那颗小桃子虽然鲜嫩可口却
藏着你的私心哩,也不顾东家的身子骨!」

  「嘻嘻,东家的厉害,奴家又不是不晓得,我刚才上楼瞧了瞧,那丫头一步
都走不动了,东家的宝贝要人命哩。」

  「姐姐知道就好!但罚还是要罚的,嘻嘻,天天把屎拉净了等我。」

  花姐笑容一顿,不禁瞪了虚竹一眼,大姑娘一样红了老脸。

  此时街上来了一行兵马,是乐士宣和梁从政前来相送。到了城门外,乐士宣
和梁从政停步,说道:「我们二人从御林军中亲自挑选了这三十名骑兵,个个勇
猛善战,特借与兄弟作麾下亲兵。」虚竹谢过,挨个打量那些兵,点出十名去打
前站,再拿出一张银票,向领头的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向乐士宣和梁从政说起
袁员外之事。二人明白虚竹意思后,很是为难,梁从政道:「罪名太重,不得皇
上金口,没人敢擅自放人。」虚竹只好说道:「看来我非得去求皇上了。」乐士
宣道:「也只能如此,但请兄弟放心,我们亲自去打声招呼,尽力保住他们的性
命就是了。」虚竹再次谢过,与二人告辞。

  车子行出十里,虚竹吩咐车夫转奔蝴蝶谷。

  到了蝴蝶谷前那颗大树,虚竹令兵马等候,他带双儿从暗道进了谷中,在竹
屋前高叫几声,空声回荡,谷中寂静,再挨间瞧去,均不见人影。阿朱和苏星河
的房里都是衣物凌乱,显然走时匆忙,而小蝶的房里却衣物全无。虚竹又焦急又
惊疑,遍谷探查,只找到半截长幡锦旗,其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虚竹
听了双儿一念,登时急出一脑门子汗,转念想到:「小妖女伤腿没好,还需要苏
星河给她医治,而阿朱与丁春秋亦无冤无仇,二人性命应该无忧。」由此心下稍
安,在谷中逡巡一圈,也没有想出什么主意。

  一行人马离开蝴蝶谷,继续上路。

  虚竹兴致勃勃而来,想不到人去屋空,阿朱下落不明,心里好生郁闷,好在
还有双儿同行。二人同乘一辆车,虚竹虽然惧怕触及双儿的刺,但拉拉她小手还
是无妨。双儿在杨家长大,平日除了跟三少奶奶习字,就是在兵营里习武,这几
日在玉花轩的所见所闻,令她懵懵懂懂一下子猜到了不少男女之事,也发觉这位
新主子大不同她以往心目中的大英雄,因此在路上有意给他讲些杨家将奋勇杀敌
的典故,都是她亲自听过和见过的事儿,虽不像说书的那样引人入胜,却是娇语
欢快,悦耳动听。虚竹听得津津有味,但入不了正道,听着听着就不觉往下流事
儿想去了,每每开口一问,便吓了双儿一跳。虚竹也并不急于赶路,处处留心打
听阿朱的踪迹,逢镇就停,遇城则驻,白天带着双儿东游西逛,晚间带着亲兵喝
花酒。当初他与阿朱一同游览时习惯了大手大脚,因此费钱从不打怵,且也不用
费自家银子,自有地方上的官员财主替他结帐,这些官财争先恐后,请他这位钦
差大臣喝喝茶也觉是莫大荣幸,有人甚至将此当作重大之事记进了家谱。亲兵们
跟着虚竹大吃大喝,无不觉他豪爽慷慨,由此耀武扬威,吆喝作势。各地官府也
努力逢迎,锣声开道,壮足声威。虚竹风风光光到了应天府,他提前派出的十名
亲兵早候在路口,告知孟家里一切如常,没有客人往来迹象,并且打听到那个妙
玉道姑此时也不在拢翠庵内。虚竹喜出望外,顿时把心安回了肚中,他这一路被
人捧得有些不知东南西北,没了顾忌以后,更加狂妄起来。

  应天府的贾知府率领一干官员在城外恭迎,礼数十分周全。此时官场明眼之
人早已看出,皇上亲政,孟太师的地位岌岌可危,目前形势很微妙。贾知府尤其
清楚,当初他将此人大闹孟氏山庄一事上报朝廷,请求下旨严令捉拿,不料皇上
非但不治此人的罪,反而派为大内钦差,这岂不是山雨欲来之兆?因此无比恭敬
护送钦差大人到了官驿,不料钦差大人却说要另置清净。贾知府忙道:「下官想
得不周,这就去安排。」虚竹叫住他道:「不劳大人多费心,本钦差觉得孟家的
丝竹馆就很不错,在那里住得习惯了。」

  贾知府一听,大吃一惊,事先没与孟家通气商量,怎好去占人家的房子?

  贾知府再一想:「这位钦差大臣现下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不好初次见面就
得罪,那只有去得罪孟家了。」于是陪笑道:「是是,请大人驿馆休息,下官这
就去办。」虚竹却又道:「圣命紧急,哪敢歇息片刻!」贾知府无奈,派人急去
通知孟三老爷,他随钦差一行缓缓行向孟家山庄。

  孟家得到消息,顿时群声激愤,孟琏成了半个残废;孟宝玉又被不明身份的
人掳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有些血气方刚的便舞臂
大叫:「我们叫这厮进得来,出不去!」孟家子弟之中,没有几人知道其家的秘
密背景。孟三老爷却清楚,这都是南唐公主引狼入室,喝令道:「以前的事儿都
不要提了,一所房子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孟三老爷一面秘密派人去联络南唐公主,一面匆忙去到门口迎接。不想虚竹
到了门口却连车轿都不下,一行车马径直闯进大院。

  亲兵禀道:「车马太宽,再也进不去二门了。」

  虚竹在轿中喝道:「进不去?不会把门拆了吗?」

  这些兵士吃喝了一路,此时眼中只有虚竹,当即乒乒乓乓拆了花厅门。虚竹
见此得意之极,戴上林浩南给他的宝石扳指以壮门面,经过梨香院时,见许多婢
女爬墙观望,便撩开轿帘,频频挥手致意。贾知府实在看不下如此丑态,摇头无
声大骂:「阉人得志,算个什么东西?」忽然有人惊呼,虚竹循声看去,模糊见
是一个既丑且稚的小女孩所发,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可惜薛姨妈不在,还有
那个呆霸王薛蟠,也该让他们瞧瞧我今日威风。」

  亲兵们连拆了山庄里的三道门,车马终于到了丝竹馆。

  虚竹从轿中探出头来,瞧瞧四周,叫道:「怎么?房子还没腾出来?」孟三
老爷眼见自家院子被祸害得七零八落,正恨得咬牙切齿,闻言气苦道:「正在紧
着收拾,请大人稍事休息。」虚竹向三老爷一笑,下轿见礼,问候几句,然后咿
咿呀呀伸个懒腰,又道:「唉!也不知半柱香的时间能不能搬完,如今我是身不
由己忙得紧啊,若耽误了皇上责命的紧急公务,谁能担得起?」孟三老爷听了气
得发抖,心知他在故意刁难,偌大一个楼院,别说半柱香,就是十柱香的功夫也
搬不完,忍气吞声地愤愤一想,突然大声喝住搬东西的庄丁,转身躬道:「不敢
让大人久候,此内一切物品,包括诸等歌女舞伎,统统送与大人,当是我孟家恭
贺大人赴任,万请不弃笑纳。」此言一出,众人皆吃一惊,都知钦差大人在为难
孟家,但见孟三老爷如此,又都不禁赞叹:「豪门气度果真不同凡响!」虚竹也
吃惊楞住,看着眼前的丝竹馆,想到里面众多的舞女家妓,不觉喜形于色,脱口
笑道:「这样也好,可以开家妓院了。」孟三老爷一听,气得几乎吐血,忍不住
激动道:「在下庭院虽不敢称是清雅素净,但也是家风颇严,一番美意,还望大
人真心体察。」虚竹摇头笑道:「家风颇严吗?我看也未必,不然尼姑庵怎成了
风月所?」孟三老爷听了浑身哆嗦,眼露激愤之极,再也说不出话来。贾知府也
露出怒色,心道:「你占了人家房子,拆了人家大门,还侮辱人家门风,真真欺
人太甚!肆无忌惮之极!」虚竹此时也觉自己说话太过了,寻思着:「可不能把
他们逼急了,万一逼出李秋水或者李梦如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向孟三
老爷一鞠躬,再笑道:「我什么也不懂,如果不小心说错了话,您只当我放了一
个臭屁好了。」孟三老爷只得还礼连称不敢,心内泣血痛骂不止。

  迎驾人等离去后,虚竹好生后悔,早知孟家如此好欺,我何不在大观园里挑
处地方!他安排三十名亲兵住在男馆,将那些男优统统撵了出去,骂道:「连字
都不识,还混在这里干什么?」他再把女馆中年纪大的和相貌不顺眼的也筛选了
出去,选秀时令亲兵们大开眼界,只见一众女子站成一排,虚竹挨个瞧去,叫这
个笑一笑,叫那个扭一扭,他拍着手得意无比,当选到尤夫人时,虚竹问起尤氏
三朵花,尤夫人回道:「大姐病逝,二姐嫁人,三姐患了见不得人的重病,怕传
染她人,闭门卧床。」虚竹吩咐尤夫人依旧做事,然后叫人将馆中最大的套间重
新布置一番,这个套间在女馆的第三层,原是尤氏三姐妹的住处。虚竹安排自己
睡里间,吩咐双儿睡外间,并在隔间安置了马桶便盆和一个大大的浴桶,张罗两
天之后,看着新居洋洋得意,而双儿心惊不已,知道自己和他睡在一个套间极不
安妥,便自作主张将自己安置在了隔壁的杂物间。虚竹顾忌双儿身上的刺,不敢
勉强,有回偷偷运劲弹指,指风落在双儿身上无声无息,想必她的软猥甲连点穴
也不怕,只得由她去了。

  期间,虚竹曾叫来焦管家问起香菱。焦管家惶恐答道:「未见人来,也未派
人去接。」虚竹吃惊之后,随即想到:当初听了刘副总管一说,他只想到了应天
府的孟家,却未想到孟太师,莫非香菱是叫太师府接走了?由此心惊急着接走香
菱的多半就是薛蟠,若是如此,他定会捧着香菱这碗汤大喝特喝,但此刻虚竹焦
急也没用,他从焦管家口中又得知,那日他等逃离山庄后,马夫人的尸身被孟家
弃在到处是雨花石的乱坟岗,现在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

  虚竹住进新居的第三日,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便是贾知府,客套完毕,贾知
府便起身告辞。虚竹送客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个未漆口的信封,打来一瞧,里面
竟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虚竹看着银票,倒吸一口气,他想不到一个知府居然比
孟老贼出手还阔绰!接着几个县令也来拜访,溜须拍马间,奉承钦差大人真是明
察秋毫,说孟三老爷那日回去一查,才知如钦差大人所言,顿发雷霆之怒,打折
了侄子孟芹的腿,正联络人要把水月庵的十几个尼姑道姑都卖了。虚竹听了又是
一阵得意,并多问了几句那些尼姑道姑,言辞流露渴羡之意。

  第二日,这几个县令又来了,原来他们最是趋炎附势,察觉钦差大人对水月
庵很有兴趣,便假借商人名义,合资买下水月庵的尼姑道姑,送来献礼。虚竹意
外惊喜,送客之后,看这些人中有两个是自己认得的,一个是尼姑沁香,另一个
就是道姑鹤仙,却不见那个叫芳官的。一问而知,原来水月庵之中只有沁香和鹤
仙两个与孟芹成奸,其她人却不受孟芹勾搭,尤其那个芳官,最是貌美,也最是
正经不过,孟芹垂涎三尺也未能得手。虚竹再问得知,那个芳官本姓林,吴县人
氏,她父母半百之年才有了她这个独女,她却天生患有怪病,相面的看了,说是
不托方外不得保全,她父母便将她自幼养在道观里,十二岁时,双亲亡故,无依
无靠。这事被孟老太太听说,正赶上孟娘娘省亲,便买她来了水月庵。芳官平日
足不出庵,亦不喜说话,性情极为乖僻,这回听闻要被卖出,竟跳湖自尽,被人
救起后,孟老太太又怜又敬,送她去了拢翠庵。虚竹因此有些遗憾,又喜沁香和
鹤仙都是男人一碰就流水的主儿,他稍一勾搭,两人就浪态毕露,当晚三人便赤
条条滚到了一块儿。

  那个尼姑沁香,头顶光光,底下却茂盛异常,又浓又密的一整片黑毛,如繁
茂乱草将门户遮得严严实实,腚沟里也生着一层厚毛。虚竹见时吓了一跳,而那
个道姑鹤仙,披着一头黑亮美发,底下却近乎白虎,耻毛根根可数。这二人的蛤
肉都肥得流油,爽得虚竹大叫娘娘。沁香和鹤仙也想不到这个钦差大人不仅是个
带把儿的太监,本事更比孟芹强上百倍,乐得淫声浪语,乱叫公公。双儿在隔壁
听得清楚,捂着耳朵脸红心跳,心里连连叫苦:「自己被杨家送给了公子,自该
对他一心一意,但他对女子……总是那样,以后真不知如何相处。」

  虚竹肆无忌惮地将沁香和鹤仙养在自己新居里,又打通女馆二层相邻的几个
房间,改成为一个大佛堂,安置了不愿还俗的尼姑道姑,并听从沁香和鹤仙提出
的建议,借「水月庵」之名,将丝竹馆改称为「水月洞天」。消息传开,「水月
洞天」门前车水马龙,团练使、骁骑尉、县令县丞等官员纷纷到访,借此机会大
肆巴结,所送之礼多是银票,也有什么蚌珠,碧玉,珊瑚之类。虚竹这才真正领
会到做官的好处,每日得意地合不拢嘴,大摆筵席,夜夜歌舞。那些家妓也愈发
堕落,任由兵士们调戏淫乐,春叫之声彻夜不绝,正被虚竹言中,本来的丝竹馆
真如成了妓院一般。

  「水月洞天」第一层欢声笑语,污天秽地;第二层木鱼声声,佛号低颂。虚
竹对此甚觉亲切,仿佛回到了丽春院的破佛堂。唯第三层最是冷清,双儿整日躲
在自己房间里,连窗子都不敢开。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7 02:19


            第三十七回 柳絮随风舞


  虚竹肆意非为,没过几天,众人便都知他是个假太监,都颇为惊奇,豢养女
子的真太监常有,可从未听过御赐黄马褂的假太监,而且还是皇太后亲封的大内
副总管,于是更加认定这位钦差大臣深不可测。一日酒席间,一个县令问起了尤
氏姐妹。虚竹叫来尤夫人问:「你女儿的病还没好么?」尤夫人陪笑说小女儿尚
未痊愈,脸上生疮,还见不得人。那个县令在旁煽风点火,说这必是平日叫孟家
给宠娇了,成心瞧不起钦差大人。虚竹听了心里生愤,接着酒意一个巴掌掴在尤
夫人脸上,喝道:「你什么女儿这么金贵,我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尤夫人倒在地上,羞愧气愤,捂着脸说不出话来。突然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
清脆一声:「瞧瞧,多大点事儿,堂堂钦差就这些肚量吗?」随着话语,一个女
子颦颦下楼。堂上当即肃静,见此女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袄里露
出葱绿抹胸,底下穿着绿裤红鞋。

  此女走到虚竹面前盈盈礼下,笑道:「尤三姐见过大人。」

  虚竹眯着醉眼,心里一荡,以前远远地见过她的美丽舞姿,现在眼前,更觉
动人,不仅美白娇俏,还灵韵飘飞,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叫人心痒的张扬。端详
着色迷迷笑道:「真是尤物,偏偏又姓尤。还说什么见不得人?今个叫你来给大
伙儿助助兴。」

  尤三姐嘻嘻一笑,偎去虚竹坐下,「我先伺候大人好好喝几盅。」说着拿起
虚竹的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给他喂下去。虚竹看着杯口上的红唇印,胸中暖
洋洋的,张臂要去抱,却见她起身周旋去席间,语声娇脆,风俏飞荡,耳朵上的
两个坠子似打秋千一般,一对金莲或翘或也没半刻斯文,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
了酒,越发显得绰约饧涩,还毫不避讳酒色,隐喻笑嗔,任意挥霍洒落。一时间
喝了不少酒,似已尽兴,也不告辞寒暄,晕着醉脸,径直上楼去了。在座众人眼
睁睁见她离去,都没了一句响亮的话。

  「她奶奶的,好辣的一块儿红烧肉!」

  虚竹忽然叫了一句,众人借他话头,轰又喧嚣起来,推盅把盏,尽兴而散。

  虚竹到了二楼,推开沁香和鹤仙,摇摇晃晃挨屋乱敲,见一门虚掩,踉跄着
撞了进去。尤三姐坐在桌前,向他飞一眼色,似笑非笑,徐徐抿了口茶,好似正
在等着他来。虚竹喜不自胜,上前端起俏脸,色迷迷地越瞧越近。尤三姐扬起剪
水双瞳毫不避视,在烛光之下,只见她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虚竹在香唇上
轻轻一吻,已不觉失了半个魂,一把将她抱起,觉出手臂上的香软轻盈,心神又
是一荡,笑道:「你刚才给爷挣足了面,爷现下好好疼你。」说着急急将尤三姐
放去了床上。尤三姐却一骨碌在床上站起,指着虚竹笑道:「打谅我不清楚你是
什么底子,有了花架子和几个臭钱,就想拿我们娘俩儿当粉头取乐儿,可笑你打
错算盘了。」虚竹见她语气不对,正发一愣,尤三姐已从被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
剑架在她自己脖上,「你就死了贼心吧。」说着剑刃割断了一缕青丝。虚竹惊退
几步,酒意顿消。

  「快住手!有什么话好说。」

  「你答应我三件事,不然我决不让你称心如意!」

  「好好,你怎说都好,先放下剑。」

  尤三姐端剑不放,但神色变得悲戚,眼中滚出大颗泪珠,「一是放了我母亲
回乡……」虚竹一听便放下心来,心想一个是徐娘半老,一个是如花似玉,这笔
帐好算,接着听到:「……二是找到我姐姐,三是救出一位侠士。」虚竹这下又
是一愣,不知其意,疑惑地胡乱应承,退到桌边想了想,脸上露出微笑,满上两
杯茶,笑道:「好说,可你总要说个明白。来来,坐下慢慢说给我听,只要我能
做到,就一定答应你。」尤三姐盯着他,缓缓垂下剑,下床来正要说话,却见虚
竹诡异一笑。虚竹抬起中指弹了两弹,先点了尤三姐的肩俞穴,再点了她腿上的
环跳穴。尤三姐松开剑柄软了下去,不待倒地,虚竹探臂过来再将她抱住,扶在
椅上嗅着她脸,嘻嘻笑道:「你怎么不叫骂寻死了?」

  尤三姐面色惨白,冷冷道:「你也就配用这下流手段。」

  虚竹嘿嘿一笑,「爷爷手段多了,这反倒是最不常用的,我让你试试我真正
厉害的手段。」说完解开尤三姐的红袄,手指滑进了抹胸。尤三姐涌出泪,突然
耍起泼来,盯着他叫道:「哼!尽管使来,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虚竹见她
如此,反倒犹豫起来,对她说的后两件事也满怀好奇,缩手坐下,笑道:「跟我
说说,怎么回事儿?」尤三姐怒道:「先解了我穴。」虚竹摇头笑道:「你居然
也懂得点穴,我可不知你的深浅,有话就说来听听。」心里却在想:「我就想解
也不能,阿朱这么机灵的人也忘了教我。」

  尤三姐怒气冲冲瞪他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来:一个月前孟琏过生日,焦管家
急急忙忙来叫。尤三姐来了月红,推辞没去。深夜,尤大姐被人抬了回来,已无
生息,下体血迹斑斑,明显奸虐致死。尤二姐也失了踪。孟府对此遮遮掩掩,始
终没有一个说法。尤三姐不甘心,愤怒跑去报了官。应天府接了案,没过几天即
把凶手捉拿归案。尤三姐说完事情经过,又道:「官府抓的人叫柳湘莲,他是被
冤枉的,另外我二姐也生死不明,至今未有任何消息。」

  虚竹听着正觉尤三姐不识时务,孟家何许人家,别说奸死一个家妓,便是明
抢大街上的良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听到最后,奇怪问道:「那个柳湘莲又是
什么人,你怎知他是被冤枉的?」

  「柳公子是梨香院薛蟠的朋友,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呵呵,薛蟠那厮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人不知,他既是薛蟠一党,真个是他
奸死你姐姐也未定。」

  「不会,他根本与薛蟠不是一路人。」

  「咦?不是一路人,怎会凑到一起去?」

  尤三姐听此一问,低下头道:「我曾在庙会遭遇一伙无赖,幸得柳公子仗义
解围,此事被薛蟠知晓,他见柳公子有些武艺,便刻意结交,柳公子也不便拒绝,
就与他成了朋友。」虚竹哦着想了想,笑眯眯道:「原来是这样,我在官府那里
多少有些面子,倒可以试着帮你这个忙,只要你也肯给我面子……」说着起身又
要去抱。尤三姐抬起头来,面色一凛,忽然正色道:「我敬大人是个人物,这才
实言相求。大人现下用强,我就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大人有什么意思?」虚竹惊
讶道:「我都答应你了不是?」尤三姐咬了咬唇,再道:「等大人做到了,我让
大人称心就是。」虚竹听了这一说,心里有些退却,嘿嘿笑道:「也罢,我这就
去想办法,谁让我心疼你这个小辣椒呢。」

  虚竹回到屋里,酒在肚中烧得干热,连喝了几杯凉茶,才觉得好受些。

  沁香和鹤仙已在侧塌睡下,沁香翻身笑道:「爷去惹那个小雌虎了?」

  虚竹嘻嘻笑道:「是啊,险些叫她反咬一口。」

  沁香扑哧笑道:「尤家三朵花里,就她最是泼辣,听说连那个呆霸王薛蟠都
受过她的骂。」鹤仙接口笑道:「那还不明白,多半是心里早有人了。」

  虚竹听了这句,心头起疑,她心里有人?莫非就是那个柳公子?回想尤三姐
的神色语气,突然明白:原来她闹死闹活,说来说去,是要救她的姘头!那个柳
公子为什么不方便拒绝薛蟠?当然是怕不方便勾搭尤三姐。我把他救出来,奸夫
淫妇立时就双宿双飞了,还说什么让我称心就是?想到此处,适才压下的火腾地
燃旺起来,恨道:「小娼妇,你见过的男人虽多,爷见过的女人也不少,胆敢戏
耍爷!你不知爷生平最恨什么。」

  尤三姐软在椅上,穴道未通,呆呆盯着桌上的剑,突见门被撞门,虚竹狞笑
着扑到眼前,她心里不由发抖,佯作镇静道:「大人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在救你的心里人儿。」虚竹说着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杯沿上
的一抹唇印,又冷笑道:「早设计好了是不是?拿枪弄剑地哄我!」

  尤三姐面色一沉:「哄你?真个死了,我也不怕。」

  虚竹向她一瞪,受此一激,怒气并着酒意顿勃发不可再抑,啪- !将茶杯摔
个粉碎,拎起桌上剑,指向尤三姐胸口,叫道:「还来吓唬爷!你不怕死,爷倒
怕你死吗?」尤三姐胸口起伏,愤怒而视。这时门外有人唤道:「三丫头,你在
干什么?」尤夫人听到声音走进来,却见女儿被剑指着,惊呼一声扑来。虚竹抬
脚踢翻桌子,挥剑又向尤夫人一指,尤夫人骇呆道:「大人这是为何?」随即想
到了缘故,跪下泣道:「大人,她不懂事,饶过她吧。」

  「饶她?她说自己是个死人,我倒要看看,她的心还跳不跳。」

  虚竹叫着转剑划向尤三姐,「兹- !」的一声。尤夫人惊得几乎昏去。虚竹
却只是划裂了尤三姐的绿绸抹胸,红袄下闪出两扇白乳来。

  尤三姐脸上一白,全失血色,嘶叫:「够胆你杀了我!」

  虚竹用剑尖撩开红袄,端详之下,眼睛不由一亮,摇头笑道:「杀你?此刻
我还不舍得了呢。」接着再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嘻嘻笑道:「依我看,你也不必
让我称心,你生气的样子才动人哩。」尤三姐向他啐一口,心里直颤,只恨身子
不能动弹,否则早把脖子扑向剑尖,免得受这番侮辱。尤夫人见此慌张跪去虚竹
脚下,抱他小腿哭道:「大人,你放过她吧。」虚竹低头瞧瞧尤夫人,冷笑着说
了一句:「你也脱给我看。」尤夫人呆了一下,没听大明白,继续求道:「大人
心好,可怜可怜我们孤女寡母……」

  一个小尼姑突然出现在门口,向屋里一张望,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虚竹转头
一声暴喝:「滚!」吓得小尼姑一屁股坐到地上。虚竹再向尤夫人喝道:「当初
我在这里落难,疼得死去活来,你们谁可怜过我?」这时,楼下的人不知发生了
何事,接二连三跑来,在门口探头探脑。沁香和鹤仙也穿了衣服来瞧。虚竹举剑
用力一掷,「铛」钉在门柱上,怒喝道:「看什么看?把门给我关上!」众人抱
头鼠窜,鹤仙战战兢兢从外合上门。双儿在楼上也听到了喧闹声,知是虚竹大耍
酒疯,慌忙插紧门窗,莫名其妙得一阵哆嗦。

  虚竹见人散去,又向尤妇人喝了一句:「我叫你脱给我看,脱是不脱?」

  尤夫人这回听明白了,惊得欲言无语,脸上一红之后便无了血色。虚竹不再
顾她,一把扯向尤三姐,尤三姐滚到地上,红袄被他扯去,裸出一片雪白,右臂
上露出一个红豆大小的红痣,宛如朱砂笔在白玉上点过,煞是醒目。尤夫人见虚
竹大发淫威,骇得六神无主,「大人别恼,我脱,我脱!」说完站起,哭泣着一
件一件慢慢脱去,羞愧得抖抖擞擞,不停哆嗦,她自生了尤三姐,便未在男人面
前脱过衣服,现在身上早已发福,腹臀也有了赘肉,但肤色依然白皙如脂。虚竹
笑眯眯坐在椅上,瞧得欲火盛起,伸臂拎起尤三姐,从后将她抱在腿上,亲了亲
裸背香肩,一手挨个玩弄两只椒乳,一手往她绿裤里钻去,笑道:「其实爷最会
疼人了,何苦惹爷生气,你乖一些,爷叫你美得上下冒泡。」

  尤三姐闭眼无声哭泣,泪水湿了整个面颊,悔不该招惹这主儿。孟家的公子
哥都是绣花枕头,平日自己对付他们游刃有余,而身后这人却如干臭腐肉,油盐
不进。尤夫人瞧着女儿,心如刀割,她最是爱护这个小女儿,一心指望她能正经
嫁个好人家,自己飘零半辈子,到老好歹有个依靠。

  「大人!她不懂事,求你放过她……我用心服侍大人……好不好?」

  尤夫人脱光以后,捂着羞处哀求,而虚竹却已顾不上瞧她,正一面嗅着尤三
姐鬓后的绒毛,一面忙着赏玩揉捏,拨草探源。

  「好香……好滑……香味好纯……好好,你快把自己摸出水来……」

  尤夫人一怔,又是羞愤无语,却听他接着哼哼道:「……嗯嗯……你想服侍
就快些……快些摸出来,你们两个……谁水多,我就要谁……」尤夫人瞧瞧任人
宰割的女儿,手指无奈地摸进两腿紧紧夹住的腹底,忍不住出声痛哭。虚竹抬头
看去,喘气一下子大粗,勾在尤三姐肉里的手随之加快了动作,抱着一个,瞧着
一个,一时得意之极,过了一会儿,尤三姐禁不住哭出声,越哭越响,而尤夫人
的哭泣声却弱了下去,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慢。

  虚竹问了一句:「还没出水么?我可是等不及了。」

  尤夫人的哭泣声骤然又大了,双手紧揉了几下,哭道:「是是……出了。」

  「嗯?真的出了?快让我瞧瞧。」

  尤夫人只得向虚竹翘起手指,却听他笑道:「好好,不过你忙乎半天,还没
有你女儿湿哩。」虚竹说着从尤三姐裆下抽回手指,举在眼前一捏一张,试了试
粘不粘手。尤三姐突然抬起泪脸,哭叫:「娘- !女儿不要活了。」尤夫人见了
女儿如此一说,登时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悲愤,疯了似地扑向虚竹,叫道:「娘也
不要活了。」虚竹见尤夫人扑到眼前,忙伸直一只手臂卡住了她脖子。尤夫人身
不能前行,十指向前抓去,但够不到虚竹,只能在他脸前徒然飞舞。尤三姐见母
亲拼了命,也突然奋力挥肘捣向虚竹面门,原来过了这些时候,她的穴道已然自
行通了。虚竹吃了一惊,不得不松开尤夫人,手忙脚乱之中,歪头躲开尤三姐的
手肘,抬脚蹬向扑来的尤夫人,这一脚让尤夫人远远仰摔在歪倒的桌腿上,只见
她痛哼着蜷身一翻,趴着止声不动了。尤三姐惊呼一声:「娘……」一口气没接
上来,当即急昏过去。虚竹也吓了一跳,急忙去瞧尤夫人,摸她呼吸是热的才松
了口气,淫笑着走向尤三姐。

  尤三姐被放在床上,即泣声醒转,见了眼前狞笑而来的虚竹,惊叫着拼命乱
蹬双脚,却又被抓住了两只脚踝。虚竹笑着脱掉尤三姐的两只鞋,接着去撕扯她
的裙带,腾出一只手按住了她胸脯,尤三姐的粉拳便尽数落在他臂膀上,而他全
然没当回事儿,混未觉出疼来。原来尤三姐自小随母亲习舞,只会一些翻跟头之
类的轻盈功夫,舞剑也是为了好看,至于点穴解穴,那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较起
力气,只是一个普通弱女子,轻易就被虚竹扯去了绿裤,下身赤凉,便不敢再高
蹬双腿,只得张嘴咬向虚竹手腕。虚竹见之胆怯,惊慌缩手。尤三姐趁机翻滚到
床下,不及起身,只顾拼命爬向门口,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夺下插在
门柱上的剑,宁死也不让恶人得逞。

  虚竹追赶着也滚落地上,匆匆一爬,抓住了两条雪滑滑的腿,急忙跪起在尤
三姐股后,一边跟着她跪行,一边拽下她短裤,然后一手提住她腰,另一手忙将
鸡巴掏了出来。

  尤三姐前行不得,心知不妙,十指扒地拼命想要逃脱,突觉羞处涌来无比惊
心的热涨,不由尖声惊呼,用尽所有力气爬了几步,腰胯就再被紧紧拉住,可怖
异物突然侵入体内。尤三姐惊恐之极,一下子来了一股力气,但没及挣脱,臀后
便被重重一撞,那物深钻进来,搅出的疼痛登时木了全身,闷哼一声,双臂再也
支撑不住,向前一扑,扑倒了烛台架子,眼中一黑,脑中也昏厥了片刻,随即呜
咽一声,觉出那物火辣辣地越进越深,像一根桩子占据了小腹,叫她连稍稍扭动
也不能了,腰臀又被死死拿住不能逃开,不得不再受了恶狠狠一撞,那物猛地刺
穿了痛彻肺腑的最嫩处,似乎劈开了整个身子,随即抽出去顶进来,引起一下又
一下的痛心麻涨。尤三姐恨泪如雨,口中腥咸,已将自己嘴唇咬破了。

  尤夫人哼哼醒转,听得啪啪大响,瞧向黑暗人影,当即伏地绝望。

  虚竹这一晚的无名之火终于得了发泄,而且茎头和龟皮都被刮得极酸,叫他
越发亢奋,哼哼着越动越快,匆匆到了紧要时,运足腰力全进全出,这几下却也
将干紧的蛤道捣得忽然湿滑通畅,忙勒紧抖了好几抖,舒服得呵呵大喘,放手向
前一推,骂句「小娼妇」,心满意足回房了。

  尤夫人听见虚竹离去,泣唤一声「儿呀- !」扑去抱住女儿。

  房门敞进来的廊中光亮,照出尤三姐呆呆愣愣的眼神,直直盯着门柱上闪着
清辉的剑,不声不语就要起身。尤夫人慌张将她抱紧,惊道:「儿呀!咱们天生
命苦,不要想不开呀!」尤三姐盯着剑,仍挣扎要起身。尤夫人又哭道:「你大
姐可怜冤死,你二姐生死不明,你如今又这样,叫娘可怎么好哩。」尤三姐抽动
几下嘴角,幽幽道:「娘,我活不成了。孩儿不孝,你让孩儿死吧。」尤夫人呆
了片刻,坐起抹尽了眼泪,叹道:「好,娘也不想活了,好女儿,咱娘俩就一快
儿去吧。」尤三姐听了这话,眼珠终于动了动,瞧了瞧尤夫人,叫声「娘!」扑
去她怀里嚎啕大哭。


            第三十八回 桃花逐水流


  次日午后,虚竹叫来贾知府问起柳湘莲一案。

  贾知府说该案已结,人犯也已供认不讳,正待秋后处斩。

  虚竹沉吟,故作深沉道:「我也只是问问,皇上赐我尚方宝剑,是要我代他
惩戒昏官酷吏,如今冤假错案甚多,我和大人投缘才出言提醒。」贾知府揣度他
话里意思,暗暗吃惊,看着他脸色,小心道:「大人所说极是,下官早觉此案另
有不清不楚之处,人犯供词也似有蹊跷,即当重审,请大人监堂才好。」

  虚竹当即应允,坐轿随贾知府来到府衙,升堂传唤案犯。

  那叫柳湘莲的被抬到堂上,已被打得不成人样,一个字也说不出。

  虚竹再叫贾知府传唤孟琏。

  孟琏从府中赶来,心中极为纳闷:「已上上下下打发了不少银子了,怎又节
外生枝?」待到堂上见了虚竹,登时清楚缘由,心里又惊又恨。贾知府浮皮潦草
问他几句,转头看着虚竹。虚竹知他成心乱判糊涂案,便自行施令叫道:「大刑
伺候!」咣当几声,大型刑具摆上堂来,孟琏心惊肉跳,他当日被虚竹割去了男
根,几乎丢了性命,自知在他手里肯定熬不过,只得低头忍恨道:「大人,小的
愿招!」把自己酒醉后折磨尤大姐致死,其后诬陷柳湘莲的事说了大致。虚竹再
问尤二姐下落,孟琏一口咬定不知。虚竹拱手对尴尬之极的贾知府笑道:「以后
的事,请大人作主。」贾知府下令将孟琏收押死牢,又不禁抚慰道:「死者本是
家妓,你又醉了酒,按律罪不致死,最多皮肉受苦,罚些银子也就罢了。」虚竹
在旁笑道:「本钦差来此赴任之时,圣上特有密旨交待,令我对顽劣之徒定要严
惩不贷。」贾知府惶惶应是,吩咐医伤柳湘莲,无罪释放。

  虚竹没想到这个忙帮的如此痛快,出了府衙,得意洋洋,走不多远,见一辆
华丽马车迎面而来,认出是那个二奶奶熙凤的车辆,心下生了疑,吩咐车轿转头
远远跟着,见车辆停在了一个大宅门前,令亲兵前去打听,得知这个宅子正是贾
知府的私邸,心里登时明白,这个凤姐来为老公说情了。过不多时,传来一阵银
铃般的笑声,凤姐谈笑风生被几个夫人送了出来。虚竹远远看去,浑身一热,见
凤姐额围攒珠,粉光脂艳,打扮得与众不同,上身是桃红撒花袄,下身是大红貂
鼠裙,听她笑道:「姐姐妹妹们莫要远送了,等你家老爷回来请跟他说,虽然姑
妈不在了,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务请他多担待我们这些后辈,下次我还要来郑
重谢过的。」虚竹听了恍然大悟:「难怪贾知府鬼鬼祟祟,含含糊糊,原来他们
之间是亲戚,这笔账可得给他好好记下。」

  凤姐登车行了一程,听得马声一嘶,车子突然停住,探出窗外看去,见当路
拦着一顶官轿,接着见一人掀开轿帘道:「这位是孟家二少奶奶么,本钦差找你
有话要问。」凤姐注目一惊:「是你?」接着笑道:「原来是大人,恐怕此时不
大方便吧。」虚竹笑道:「二奶奶见谅!本官正在查访尤家二姐失踪之事,人命
关天,不得已来相问。」凤姐脸色一变,随即微微笑道:「大人是要传小女子上
堂么?大人先请。」虚竹见了她神色,又生狐疑,莫非她清楚尤二姐的事?口中
说道:「事关重大,请二奶奶到本钦差轿中说话。」他此言一出,不仅凤姐脸色
大变,亲兵们也觉莫名其妙,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叫别家夫人与自己同轿的?虚竹
接着又道:「当日在二奶奶轿中,有些事儿没说完,现下一并请教。」亲兵们这
才恍然暗笑:原来他们早同乘过一轿的。而凤姐听虚竹如此一说,脸色发青,心
想:「他是存心报复,难怪揪着我家孟琏不放,看来今日只能见机行事。」寻思
着四下瞧瞧,见街上近处没有闲人,她脸上的惊怒又变成了欣然一笑,「如此便
麻烦大人相送了。」说完从车上下来,吩咐车夫赶着车辆从后跟着。虚竹出轿迎
她上来,暗暗向轿前的亲兵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向身后示意一下,那个亲兵微
微点头,意思是明白了。凤姐在轿中坐下后,虚竹上轿把帘子挡实,便迫不及待
到处嗅她香喷喷的身子,「好姐姐,想死弟弟了。」凤姐慌忙推搡,「做了大内
总管还……还这般胡闹?」

  「嘻嘻,我这身衣服是借来的,就是真做了太监,也愿做姐姐的裙下鬼。」

  「胡说什么?就是鬼,也不能乱讲鬼话,别忘了咱们差点成了一家人。」

  「那还不都是姐姐所赐,姐姐好狠心……」

  凤姐听他又要说起当日,忙打断道:「无论如何,总还是自己人,等见了公
主殿下,姐姐一定替你求个情,那公主姐姐和蔼可亲,你准就没事了。」虚竹听
到南唐公主,登时有些惊慌,放手笑道:「我对师父也好生牵挂,不过听说她最
近出了点事儿,恐怕姐姐见不到她了。」凤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没底儿,暗
想:「他如此肆无忌惮,南唐公主也一直没消息,没准真是叫他给害了。」也摄
定心神笑道:「公主殿下不在,还有老祖宗不是,姐姐去向老祖宗求情,自己人
要互相多体谅。」虚竹听她说南唐公主不在,即放松下来,呵呵笑道:「姐姐求
这个,求那个,求的都是老女人,孟家没有男人了吗?哦,我知道了,弟弟如今
做了假太监,姐姐的老公倒成了真太监,自是不好出来见人。」凤姐的笑容登时
僵在脸上,尴尬地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你做的好事儿,还有脸说?」

  「姐姐莫生气,还有弟弟我呢,我替姐姐消消火。」

  虚竹嬉皮笑脸再将凤姐抱紧,在桃红袄上乱摸一气,打定了主意:「管她什
么公主,什么老祖宗,眼前这个二奶奶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凤姐儿扭着身子
来回躲避,袄里到底被虚竹钻进去一只手,凤目竖了几竖,强忍怒气道:「你别
放肆,姐姐还有话对你说。」虚竹此时已贴身拿住了一只丰美耸立的玉峰,稍稍
一捏,手掌都软了,喘道:「现下不用多说,难道姐姐还看不出么?我带着皇上
密旨,时候一到,有什么话不好说?」凤姐一听心头剧震:「皇上密旨?此话多
半不假,我和那半死的孟琏也就罢了,可年幼的女儿该有个后路。现在不给他些
甜头,只怕笼他不住,不让他得手就是了。」想到这儿松了心劲,软叹:「你这
小冤家,叫姐姐怎也硬不起心哩!他日若忘了这份情,姐姐就呕死算啦!」虚竹
大喜叫道:「怎敢忘了姐姐。」急急解开红袄,将里面小衣顺着丰腴的雪膀撸到
两侧,所触肌肤皆暧滑软腻,没了耐心去解胸兜,用力扯断,顿被颤巍巍的雪白
晃得目眩,忙捧起一对失掉束缚的美乳,贪婪地吮吸玩弄。

  一会儿功夫,凤姐面泛红潮,乳头已不由自主翘了起来,不得不叱道:「姐
姐已容了你如此胡闹,快快罢手!」但虚竹乍得肥美,怎肯就此罢手,反而搂住
削肩去吻,凤姐左闪右避,只肯给他香腮,却没提防虚竹的另一只手摸着摸着悄
悄钻去了腰下,凤姐心里咯噔一下,慌去捉时却又被虚竹趁机擒住了双唇,随即
被他强塞进来糙舌堵了满口。一时间睁大惊眼,慌得一阵迷糊,接着就觉秘处竟
被犯到,心里又惊又急,但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得,急出了一身香汗。而虚竹
突得奇趣,指头稍稍一探,便触到一颗米粒大小的突起,好奇地频频勾弄,只两
三下,手指所绕便尽是津津粘滑。凤姐猝不及防,一下子两处要害被制,再也使
不足力气,只忍过片刻功夫,便被挑逗得无力张眼。虚竹向深处勾弄几下,见凤
姐不再乱挣,只当大事已成,抽出都沾满了她香液的舌头和手指,努力将凤姐的
底裤并红裙一起蜕到她膝处,蜕出来一双粉白丰满的大腿,也见着了她腿间黑黑
密密那片毛儿。凤姐惊呼着脸上失色,拼命抓住裙带往上提。

  二人俱不出声,喘着粗气在轿内揪扯僵持。

  凤姐渐渐手酸,慌张无奈之际,虚竹突然松了手,凤姐忙耸臀挺腹将裤裙拉
回腰间,大大舒了口气,觉惊险之极,喘着娇气捋捋散发,正要喝停轿子,却骇
见虚竹匆匆解开裤子,冷不丁掏出怒勃的一条来,只见黑红狰狞,涨紫的前端又
涌出一粒红油油的圆润肉球。凤姐直勾勾瞧着一怔,心里惊呼:「娘哩,他这个
怎这么大!」随即慌得心要跳出来。

  「你这泼皮,到底想要怎样?」

  「我就求姐姐这一次,姐姐应了吧。」

  虚竹举着一鼓一胀的龟口逼过来。凤姐贴着板壁,无处可躲,却又不敢瞧他
那物,自从孟琏成了残废,她好一阵儿没见男人这东西了,面皮红了又白,白了
又红,气急败坏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如此无赖,我宁死不依!」虚竹用力
撕扯她的裤裙,也气急道:「姐姐知道男人的丑样,这泡尿要是尿不出,火是下
不去的。」凤姐不顾一切跟他拉扯,觉他这回真个用了蛮力,自己用尽了力气也
拦他不住,裙裤又被扯到臀下,心里一时没了主意,恨恨道:「好了,好了,快
松手,让你尿出来就是。」虚竹一听,惊喜放手,却见凤姐慌忙拉上裙裤,坐起
来狠狠瞪他一眼,接着眼珠一转,瞧准那物,向前伸出五根白玉葱指,轻轻拿住
了茎突。虚竹心神一荡,呆呆愣愣好像被点了死穴。

  凤姐甫一捏住,便觉火热烫手,还微微有些发粘,烫得她耳根都热了,惊心
往下一捋,身子顿趐了半边,心想若被这巨物弄进去,该是何等滋味?随即暗骂
自己胡思乱想,忙颤起手轻轻套动,另一手悄悄去掀窗纱,她已有些奇怪,外面
怎么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掀开帘角望出去,当即惊呆,见轿子已停在一处不
知名的什么地方,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颗颗大树,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士兵和自
己的马车都不见了,清楚虚竹做了手脚,立时叫苦不迭,慌得心尖直抖,方才只
盼这一路快些到地方,现下已没了指望,只能盼他快些消火,不然这泼皮不会善
罢甘休。有了这份心思,索性转过头来,捏住茎突,羞麻地端详一下那物,翘起
指尖在鼓囊囊的顶球上轻轻一点,然后搭住龟眼刁巧地揉了几下,顿把虚竹揉得
失神一激灵。原来凤姐孕生女儿巧姐时,不能与孟琏行房,便在这手上功夫下过
许多心思,她聪明灵巧,练就的手上功夫自然娴熟巧妙。虚竹经她几揉,腰眼儿
发酸,哼哼着一弓腰,险些真的尿了出去,忙从她手里抽出,面红耳赤地再去拽
她腰间裙裤,吓得凤姐死命拉住小裤。

  「不能乱来了,这样万万不行!姐姐用手帮你,你不可再闹了……」

  二人又滚到了一块儿,凤姐腰酸手软,香汗淋漓,虽然奋力挣扎,裙裤仍被
扯去了膝处。虚竹见了那片整齐的浓毛,手掌向里一插,指头又勾了进去,努力
去捉肉壁上那颗米粒大小的突起。凤姐抵挡不住,连连惊呼,只得腾出一只手来
再握住那物,慌张套动,指望他即刻尿出,自己也就熬过了眼下这关,手里已觉
出这物又粗又烫了一些,青筋一鼓一鼓地暴跳,但她却抵挡不住虚竹的手,过得
片刻,气息不禁浮了,腰眼儿也又酸又软,不得不扭来扭去坐个不住,看着那物
在眼前开合着鬼眼,咬唇恨得心酸,底肉再挨几下勾弄,忽地心眼也酸了,酸得
她发声呻吟,顾不上那物,双手慌张去拦虚竹的手,虚竹被她拿住了手腕,就势
从她腹底抽出来,再去扯她已裸到膝处的裙裤。凤姐想要再去与之拉扯,手已酸
得无力,眼睁睁看着裙裤被从足踝上顺了出去,立时慌得连挣扎也不会了,缩起
身子只想收起两条裸腿,但被虚竹抓住脚踝轻易举起了一只,如此一来,臀下便
整个藏不住,急得用力一蹬,却将赤裸裸的小腿蹬出了车窗,只得收回来,由他
高高举着,见虚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羞处,一时间羞恼欲泣,心惊道:「绝不能
容他再胡闹下去,不然可就真得毁了。」

  虚竹此时双眼放光,见玉门不大不小,线条分明,两片蛤春殷红嫩粉,浓艳
淫糜,真是充满了诱惑,当即不由分说,将粉腿扛在肩上,把蠢蠢欲动的大茎头
直向玉门凑了过去。凤姐晕脸失色,双手挣到身下死死捂住了要害。

  「你若来真的,姐姐死也不答应。」

  「这里没旁人,你死守什么?」

  「我死在这里也罢,决不容你来真的!决计不容!」

  轿内狭小,虚竹放不开手脚,一时也无可奈何,气喘吁吁道:「都是姐姐上
回点得火,烧了弟弟整整一年,这样好不好?姐姐用嘴给我去去火。」说着放开
凤姐双腿,按住她双肩,揉身把茎头送到她面前,几乎触到了红唇上。凤姐瞠目
吃惊,见这腌臜东西涨得发紫,油光光得向上翘起,冲鼻一股怪味儿,她不知这
上面还混着尤三姐的体味儿。此时已大乱阵脚,一心想着要守住最后一关,咬牙
啐道:「混账东西!」颤着心尖,向前微微张口,双眼一闭,噙住了龟眼。虚竹
抖一哆嗦,将硕大茎头尽送了进去,涨得凤姐玉容嫣红,蹙额不胜。虚竹见了亢
奋之极,往上挪了挪,越发往里塞,无奈凤姐虽狠下心来想尽力容纳,却也吞不
到一半,反而喉垂巨痒,只得扭头吐出来嗷嗷干呕。不想虚竹趁此之际,猛地用
了狠劲儿,突然将她两腿分开紧紧夹在两只腋下,俯身将她死死压住。凤姐吓得
心都不跳了,拼命推着虚竹胸膛,两只小腿疯了似的乱蹬。

  「姐姐就容我这一回,回头等圣旨一下,你们所有人都不知哪去了。」

  凤姐听了这声粗叫,心头一惊,力气不由一松。虚竹借机拨开她双手,压住
双乳叫她不能乱扭,然后双臂缩到她膝下将她双腿向上一扶,焦急万分的茎头便
已挨着了滑腻腻的蛤口。凤姐觉出腿心袭来一阵温热,吓得真要疯去,惊呼着揪
住了虚竹头发,拼命想要推开。虚竹头皮剧痛,一时真个急了。

  「你姥姥的!什么都做了,还差这一点么?我早铁了心,绝放你不过。」

  凤姐一听,顿气悔之极,原只想容他吃吃自己豆腐,想着大白天的他能做出
什么天大的事来,但万没想到,这个泼皮居然什么都敢做,一步步逼得自己把羞
死人的事都做了,即使他此刻罢手,说出去自己也没脸见人了。这时觉出硕大那
物正不可抗拒地渐渐进来,熏得她半个身子都热了,心里一声惨呼:完了!守不
住了!不由泣道:「你日后能不能放了我们娘俩?」

  「那就看姐姐能不能松手?」

  虚竹恶狠狠哼道,忍着头上疼痛,咬牙向前一耸,茎头便撑开了蛤口。凤姐
恨泣着松了力气,随着身子一软,粗巨肉棒扑哧扎了进去,随即刮着软腻肉壁狠
狠揉到了深底。凤姐腰眼一酸,心也跟着酸极,呜呜恸哭。自她嫁到孟府,多少
老少爷们打过她的主意?然她心高气傲,决不轻易许人,或是不假颜色,或是假
意逢迎,任意玩弄那些人于股掌中,今儿个却毁在了一个泼皮手里。而虚竹一插
到底,立刻觉出来与众不同,蛤里的绵延软物既肥美非常,又柔嫩紧凑,且玉门
近处那颗米粒般的凸起刮得茎突甚美,不由他不奋力来回,忽采到深处一个重叠
微凸之物,便狠狠追杀过去,抽出顶进拉扯得嫩肉翻腾。

  凤姐忍辱含悲,心里却生出尴尬之极的慌乱,涨满花房的这种粗巨,叫她回
回如受槌捣,这样的充实从来没在孟琏身下尝到过,越是不敢想这念头,就越是
忍不住去想,想着想着,心就麻得什么都没了,只是不由自主得哆嗦起来,忽然
感到一阵难忍的空落,不禁睁眼瞧去,见那泼皮正匆匆挪她屁股,摆放得让二人
更舒服些,待他噗滋一下子再进来,花心越发被采得实在,那种滋味也越发令她
难以抵挡,不知不觉娇哼了几声,发觉后慌张咬住下唇,脸蛋憋得通红,喉结上
下滚动,直到实在忍个不住,不得不张口急喘,娇声即连绵不绝。

  虚竹见了凤姐的美样,登时心神荡飞,在肥美的油穴里越插越疾,捣弄得凤
姐雪乳乱摇,通体香汗,不堪承受一般,两只柔臂抚上他腰背半推半抱。虚竹更
是兴奋之极,上边姿意揉捏肥软丰乳,下边尽情耸弄流油蛤户,到了最亢时粗茎
又粗长了几分,酣畅淋漓抽得凤姐娇喘欲泣,摆头咧嘴只想咬谁一口,突然听见
几声闷哼,抬眼见这泼皮脸上赤红,脸颊抖动,她心里忽来一惊,推搡道:「混
人……快出来,求你……」不想虚竹在将出未出之际,突然抬起玉股,接着猛力
往下一桩,噗滋扎出几滴花蜜溅出来。

  「哎呀- !恨死……」

  凤姐娇呼着但觉一道极酸直贯上来,叫她美眸轻翻,亦不知是苦是乐,再也
说不出话来,通体皆酥,只有腹里那团火热一下一下鼓胀着,将股股滚烫淋到了
花心上,淋得花心乱颤,不住吐出温热滑腻的油蜜。

  虚竹趴在凤姐身上和她口对口粗喘不已,轿厢里飘荡着与凤姐嘴里一样的撩
人香热,虚竹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撩了撩纱帘,想从外面透过些新鲜凉气。凤姐
吃了一惊,软绵绵地将他拦住。

  「别,要是让人瞧见,姐姐……没脸活了。」

  「怕什么,我早晚把你从那个阉货手里弄过来,光明正大地肏!」

  凤姐心里一抖,听他出言粗鲁透出一股得意的霸道,真个怕了他,不晓得这
泼皮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见他从纱帘中伸出手去,向外做了个手势,那些兵士不
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抬起轿子继续走路。轿子一起,凤姐又慌张万分,推开虚竹
挣扎坐起,觉出那物从蛤嘴里滑了出去,心头又是一酸,眼中堆满了泪花。虚竹
扶她起来,一边帮她穿上衣服,一边贪恋不舍地纠缠亲吻。

  「姐姐今日就跟我走吧。」

  「你说什么疯话?」

  凤姐不由惊呼,接着又心惊肉跳,恐怕外面听到,低声再叱道:「今日上了
你的当,就这一回儿,再不行的了。」

  「嘻嘻,姐姐当初哄我上轿,我这还不都是跟姐姐学的?我不说出去,以后
偷偷带姐姐走,绝不让姐姐受罪。」

  「已经叫你毁了,哪敢说什么受不受罪,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姐姐还想着那个假男人?」

  「你把他放出来。」

  虚竹不吭声了,专心品尝甘甜如饴的香唇软舌。凤姐任他亲了一会儿,忽然
推开他,盯住他眼睛,目光满是追问和恳求。

  「你不是求你家亲戚了吗?」虚竹搪塞一句,再纠缠过去。

  「亲戚也靠不住,还不都是……势利的……嘴上客气……但没一句……落根
的话,再说……你有尚方宝剑,谁敢逆你的意思,只有你……你……」

  凤姐躲着虚竹的舌头,费力说话,忽发觉他的手又钻进了红袄里。

  「不行了……就要到了……决计不行了。」

  「那事儿……我答应姐姐……再亲亲……」

  凤姐心里发声哀叹,只得眯眼送上了舌尖,不由又有了几分迷糊,忽听兵士
一声禀告,说孟家山庄已经到了。凤姐一骨碌坐起,手忙脚乱整理衣服,浑身酸
软不堪,动作甚是吃力。

  「何时再能见到姐姐?」

  「冤家,你饶了姐姐吧,只求你别忘了答应姐姐的事。」

  「姐姐放心!我再问一件事,那个尤二姐死了没有?」

  凤姐惊异瞧了虚竹一眼,挣了一下袖子,没有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只得挽了
挽秀发,神情不定道:「她该是在我家的地窖里,叫我那疯了般的官家弄得没死
也差不多了。」虚竹听了又惊又喜,心想:「尤二姐没死就好,尤三姐的这个忙
我也能帮,到底还是孟琏做得,刚才我还真信了他。」凤姐见了他的神色,疑惑
道:「你问她干什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虚竹笑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
主意,有了姐姐,从此再不打别人主意了,心里头只想着姐姐。」凤姐听他「姐
姐,姐姐」的叫得亲昵,脸上不由一热,啐道:「呸!少来甜言蜜语了,你这次
回来只顾自己得意,就忘了我那可卿妹子么?唉,她真真可怜见的。」

  凤姐说完撩开帘子小心瞧瞧,慵懒不胜钻出了轿子,见兵士们都笑嘻嘻地向
她暧昧打量,顿羞得头昏脑涨,慌慌张张逃回自己屋里,一屁股坐在床上,捂脸
直流酸泪,气极悔极,恨自己向来争强好胜,却被一个小无赖任意欺辱,自己怎
就什么都从了他?越想越窝囊,又不敢哭出声,忍得哆哆嗦嗦,汗汗津津,忽然
恍惚觉出底下流了一点东西出来,痴痴一呆,即心惊肉跳,慌张跑去厢房,蹲在
水盆上,顾不上水凉,手挖到深处边哭边洗,恨不得把肚肠也掏出来洗一洗。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9 01:32


            第三十九回 香魂祭香冢


  虚竹哼着「十八摸」回到丝竹馆,见楼前四个大红灯笼红彤彤亮着,一层窗
子里人影交织,传出熙闹欢笑;二层灯光昏暗,木鱼诵佛之声时有时无。他径直
上了二楼,见尤三姐的房门大敞四开,内中无人,摆上了新的桌椅,被褥也叠得
整整齐齐。虚竹望之愕然,想想昨晚的酒疯,有些细节已记不大清楚,突然烦躁
起来,一时受不了如此整齐安静,便故意重手重脚,敲得桌椅呯呯作响。「人都
死哪去了?人呢?老爷我要喝酒!」一通乱叫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意兴阑珊
地打算回房,却见一人端着酒菜慢慢进来,竟是尤三姐,只见她眼睛红肿,行动
迟钝,到桌旁放下盘子,木讷无语。

  虚竹吃惊瞧着,动筷吃了几口,浑没吃出滋味来,突然一惊,叫道:「你这
酒菜里没下毒吧?」尤三姐转头冷冷看他一眼,虚竹不禁生出一丝寒意,过了一
会儿,腹内并无异常,便放心边吃边道:「那个贾知府受了孟家好处,根本不给
爷面子,爷举起尚方宝剑,那厮才不敢不松口,已将死刑改为腐刑了。」说完偷
见尤三姐眼中一愣,又忍不住笑道:「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再去活动活动,兴许
刑官能手下留情,给你留下小半截。另外,你二姐的消息也有了。」说到这里夹
了一口菜,慢慢嚼着,故意不去瞧她。尤三姐动了动嘴唇,目光含着疑问,突然
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手拿着酒壶直打颤,终于开口道:「她在哪里?」声音
沉闷,嗓子嘶哑,与昨日酒席上的娇声快语判若两人。虚竹听得不忍,急忙咽下
口里饭菜,笑道:「如今生死不知,我得冒险去打探。」尤三姐没再追问,端杯
一口干了。

  「嘻嘻,你自己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一块儿喝几杯。」

  虚竹笑着为她斟满。尤三姐手未离杯,仰头喝干。虚竹再次殷勤斟上,尤三
姐随即又干了。虚竹愣了一下,好没意思,尴尬离去。尤三姐浑然不理,拿起酒
壶自斟自饮。

  虚竹回到房间,连着两日胡帝胡帝,一上床便觉困倦袭来,迷迷糊糊,忽见
尤三姐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她,至一所在,只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
迹希逢,飞尘不到。四下一顾,已不见了尤三姐,忽然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
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寻去歌声,见横立一坊,上书四
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旁一副对联,其上寥寥几字。这几字虚竹都认识,佛经里
常见的,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念完沾沾自喜,平生头回念
出一幅完整的对子,却也大为迷惑,觉其意甚是不通,像是孩童胡乱涂鸦,不禁
想起哲宗赞他名字的话来,什么虚虚实实,似竹非竹,听来倒与这副对联很有几
分相似。转过石坊,听歌声又唱: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
风月债难偿。歌声未息,走来一个仙子,蹁跹袅娜,正是可卿。虚竹一见,喜得
心中乱跳,上前一把拉住。

  「原来你没死,可想死我了,你从哪里来?这又是何处?」

  「你认错人了,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
幻仙姑是也,专司人间风情月债,总掌尘世女怨男痴。」

  虚竹万分惊诧,仙子嫣然一笑,再道:「相逢亦非偶然,请随吾一游。」

  虚竹是知非知,是觉非觉,随仙子到了一间香闺绣阁前,仙子将他轻轻推了
进去。其内铺陈之盛,乃虚竹素所未见之物,更可惊者,早有一个娇小女子卧在
床上,其鲜艳可爱,正是香菱。虚竹惊喜不胜,上前抱住,所触皆柔软香甜,注
目再瞧,见身下面若玉盘,艳若芙蓉,惊道:「宝琴姑娘,原来是你!」薛宝琴
并不答话,只笑着瞧他,晕红满面,媚眼如丝。虚竹当即淫动,宽衣解带,行起
云雨,「啊呦呦……轻些……啊呦……恨死……」虚竹听得一怔,这呻吟却又像
是凤姐,忽觉身下滚烫,吃惊再瞧,眼中不是薛宝琴,却也不是凤姐,而是双颊
赤红的史朝云,只见她惊泣一声,一对迷蒙的眸子越来越清亮透明,转瞬又变成
了木婉清,接着神色越来越晦暗阴森,忽尔化成了粉红骷髅。

  虚竹大叫一声坐起,瞧瞧四周,惊出了一身冷汗,裆底一块尤其冰凉,居然
遗了梦精,怅然若失望向窗外,皎洁的新月中浮起了梦中仙姑的艳影,但觉至美
至纯,久久不愿挥去,同时清晰回想起离开可卿时的情景,在氤氲暮色中,寂寞
小楼佳人朦胧,哀婉玉容凭窗相望。虚竹这时才知傍晚回来后的无端烦躁,尽缘
从凤姐口中听到了可卿,一时间,一团愁绪在他心里浓浓得化不开,便穿衣走了
出去,敲敲双儿的门,轻轻唤了两声。

  双儿开门道:「公子,天这么晚了,我……」

  「好双儿,我今晚十分烦闷,你陪我出去走走。」

  双儿一听不是喝酒玩乐,当即点头应允。二人刚下到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重
的污浊酒气,寻去一瞧,见尤三姐在房内已醉得一塌糊涂,脸扑在桌上,桌上撒
了半壶酒,还铺着她的呕吐物,粘得头发上都是。虚竹唤来尤夫人,却见她病得
站都站不住,满脸烧得通红。虚竹无奈,下到花厅叫人去给尤夫人请郎中。沁香
和鹤仙两个正喝得醉醉醺醺,没注意虚竹脸色,嘻嘻哈哈凑过来,不料各挨了一
耳光,见他骂道:「白养你们,只知玩乐,早晚放你们在窑子里接客。」二人捂
着脸,又疼又怕,不敢吱声,听他又命道:「去给楼上那个清理清理。」二人赶
紧去了。其她人见虚竹发怒,也讪讪不敢再闹,不声不响悄悄散去。

  虚竹带双儿来到大观园墙外。月下看去,他当初打出的破洞已被补上,于是
运力推掌,又把补上那块儿弄塌了。双儿惊讶地瞧瞧这狗洞,问道:「公子是要
进去吗?」身子一拔,轻轻跃上墙头,然后从腰间抽出金鞭,顺下来道:「公子
抓紧,我拉你上来。」虚竹拽住鞭头借力一跳,不想双脚高过了墙头,继续轻飘
飘往上飞,直飞过了双儿头顶。双儿大吃一惊,忙抖鞭子拉他下来。虚竹稳稳当
当落回墙头,笑道:「你拉着我,我没怎太用力,不想还是跳得高了。」双儿吐
下舌头,惊道:「公子,原来你轻功这么好?」虚竹轻叹一笑,「唉!这就是轻
功么?平时总想不起来用。」说完弯膝跳下去,姿式看来笨拙,但落地无声。

  二人到了玉香楼小院,但见远近都是黑寂无声,长长的秋千在月光下清冷冷
得竖在那里,其旁却多了一个园丘和一块白玉方碑。虚竹疑惑着走近,见碑上只
有两个字,双儿轻轻念到:「香冢。」虚竹听了一想,喃喃道:「香冢……她身
子那么香,这里自然是她的坟墓了。」当即郑重站定,在碑前拜了三拜。双儿不
知是谁的墓,跟着他拜了三拜,然后道:「公子,月光亮堂堂的,咱们莫要惊了
这里人家。」虚竹叹道:「你和我现下拜的,就是这楼的主人,哪里还会惊了什
么人。」双儿一听,吃了一惊,问道:「那这楼里就不会有其他人了?」虚竹点
点头,转头见双儿满脸骇然,「那……那是谁点亮了灯?」双儿向上一指。虚竹
抬头一瞧,也吃了一惊,见二楼的一间窗纸在黑暗中透出来灯光,忽闪忽闪得明
亮起来,好像刚刚燃着。

  谁又住在了里面?虚竹疑惑一想,问双儿道:「你敢不敢上去瞧瞧。」

  双儿迟疑一下,抽出鞭子,向前跑了几步,一纵身跳上了二楼,扬鞭卷住楼
顶角檐,身子倒悬在亮灯的窗前,捅破窗纸看了一会儿,跳下来诧异道:「没见
有人。」话音刚落,那灯突然灭了,整个小楼又是一片漆黑。二人同时惊咦,却
见窗户里忽闪忽闪地又亮了起来。双儿嗖地挺身再上去,落下来吃惊摇头,虚竹
低呼:「没人?那谁点的灯?」双儿颤声道:「是没人,只有……只有墙上一幅
画……画上有人……」说着往虚竹身边靠了靠。虚竹拉起她冰凉小手,勉强笑道
:「你是从鬼屋里出来的,难道还怕鬼吗?」说完一怔,脊背登时发麻,想起可
卿房间里正有一幅画,上面画得正是可卿。

  那灯忽下又灭了,二人又呀一声。双儿紧紧贴住虚竹,小手微微发抖。虚竹
摒住呼吸,小声道:「这里不对头,咱们走吧。」双儿正等他这句话,拉着他抬
脚就跑,跳出大观园的院墙才镇静下来。虚竹却越走越后悔,想着适才应该弄个
明白,就是见见可卿的鬼魂也好,人长得好看,鬼魂自然也不会太难看。

  二人回到水月洞天,意外见到一片安静,虚竹有些惊异,拉着双儿回了自己
房间,进门却听到笑声,掀开隔间纱幔,见浴桶旁围着短碴头皮的沁香和挽着长
发的鹤仙,二人都如婴儿般只穿个肚兜,汗淋淋得一边说笑,一边给尤三姐洗澡,
尤三姐坐在雾汽腾腾的浴水里,只露出一截脖颈和雪脯。双儿见状,转身溜回了
自己房间。虚竹笑嘻嘻走近浴桶,见水面上除了飘着尤三姐的长发,还放了好些
玫瑰花瓣,熏得满屋香喷喷的,尤三姐歪头眯着眼,脸上灿若红霞,原来她酒醉
未醒。沁香见虚竹进来,向他指指尤三姐的臂膀,神秘一笑。虚竹弯下腰,见眼
前白藕般的臂膀上有一点淡淡的粉红,想起这里该有一颗红痣,惊讶道:「颜色
怎么都给洗没了,你们把她泡太久了吧。」

  「好爷爷,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是女子的朱砂。」

  「朱砂?做什么用的?」

  「我们两个也头回见着,但应该不会错,平常女子没有的,听说是从西域传
来的秘方,尤夫人原是回回儿那儿的人,所以才有这样的风俗。女孩儿家自小点
在胳膊上,怎么洗也不会掉,只有破身后才自己没了。」

  虚竹一听,好生惊讶,心想难怪那么紧,她又要死不活的。不过丝竹馆里都
是孟家的玩物,这样的尤物还能留着干净身子?而且瞧她的泼辣劲儿,怎么看也
不像是个雏儿。虚竹捏起尤三姐的胳膊,仔细看了看。

  「你们哄爷玩儿呢,不是破身后就没了,这不明明还在么!」

  「嘻嘻,想必爷昨日性急了些,她不十分爽哩,不过颜色已经这么浅,再过
一夜可就看不见了。」

  「果真么?那我让她好好爽一回儿,你们洗完后放我床上来。」

  虚竹出外又敲双儿的门,叫她下楼一起吃饭,双儿推说不饿,虚竹只是一个
劲地敲,双儿不得已陪他到了楼下。厅里却是难得的空荡肃静,虚竹刚才发了无
名火,今晚谁也不敢喧闹,早早都去睡了。二人安静吃了一会儿。

  双儿问道:「公子,那楼的主人是谁?坟上怎没有她的名字?」

  虚竹边吃边说自己以前的故事,刚说得几句,沁香和鹤仙下来了,一左一右
替他夹菜端酒。双儿见此坐不住,说声饱了放下碗筷要走,虚竹把她叫住,笑嘻
嘻向沁香和鹤仙小声道:「她还醉着么?你们先上去,替我弄出水来。」沁香和
鹤仙扭着屁股走后,虚竹向双儿继续讲他的奇情艳遇。双儿听得脸红心跳,不时
娇叫:「停停,这段别说了,说说以后如何了?」听完吁了口气,问道:「那位
阿朱姐姐还没消息吗?」

  「嗯,办完这趟差事,我带你去找她,不管她在哪里,总要将她找到,她见
了你一定喜欢。」

  「好啊,阿朱姐姐又温柔又聪慧,我也好想见见。还有那个香菱妹妹,公子
说她在孟家,怎不把她接来?」

  双儿问完,突然红了脸,虚竹虽未向她描述他和香菱的细节,但双儿已从虚
竹言语中听出暧昧来,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不知不觉懂了不少。

  虚竹刚想说香菱在太师府,心里没由来得一惊,啊哟!那个鬼头鬼脑的焦管
家不会欺骗自己吧。再一想,他为什么隐瞒呢?孟家连丝竹馆都给了自己,还在
乎多一个香菱么,除非是香菱出了什么意外。虚竹向双儿说出了疑虑。双儿安慰
他道:「依我看,香菱妹妹必是在太师府,公子不是说皇宫不能随便进么?太师
府的人是不是可以进去?」虚竹点点头,去了几分不安,却多了几分酸意,耳边
似乎响起薛蟠的淫笑来。

  过了一会儿,双儿不见虚竹说话,突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一脸鬼笑,射出的
眼光十分吓人。虚竹此时正在想:小香菱鲜嫩可爱,俏阿朱娇媚可亲,眼前这个
好双儿,温柔乖巧,有这三个美丫头,我可算是艳福齐天,最难得的是,她们对
我都好,不像木婉清见我就像见了鬼。只是这个好双儿身上带刺,俏阿朱却是心
里带刺,不过不信她们能带上一辈子。还有那红头发的妖女小蝶,啊哟!倒是真
想念这妖女生气的模样。

  虚竹打着如意算盘,胡思乱想。双儿面红心慌,说声困了忙回去房间。虚竹
未再拦她,起身自语:「至于上面那个尤三姐么,确也叫人想不到,莫非她还真
是一坛未开过封的白瓷女儿红。」


             第四十回 双娇侍无力


  虚竹回房一进门,登时眼光一亮,既觉香艳无比,又觉十分好笑,见通红的
烛光下,床上有三条白肉粘到了一块儿,鹤仙歪头堆着浓黑,一手高高勾起尤三
姐的一只腿,一手摸着尤三姐的脸,正和她亲嘴咂摸舌,四只乳揉在一起,压出
的雪白形状煞是夺目荡魂;而沁香跪伏在尤三姐身下,高高蹶着肥圆的两瓣大屁
股,一手推着尤三姐的另一只腿,一手绕到自己股后那片乱草,将短茬光头埋在
尤三姐的腿心里,只听得几声哼哼唧唧,却弄不清楚是谁发出的。虚竹裆里立时
胀痛,笑嘻嘻脱光衣服,到床前一拍沁香屁股。

  「我叫你把她弄出水来,你弄自己干什么?」

  「好爷爷,她早就湿透了,爷自己看哩。」

  沁香说着闪开身,虚竹低头见尤三姐的耻毛湿漉漉粘成了几缕。

  「嗯嗯,不错!不过这是她的屄水,还是你的口水?」

  「爷不信,来摸摸看。」

  虚竹伸手拨开尤三姐蛤唇,见里面的粉红蒙上了一层光亮,手指一松,蛤唇
啪唧合上,溅出来一些滑腻。

  「嘿嘿,还真是出了水,她一直没有醒么?」

  鹤仙放开尤三姐的嘴,起身喘道:「爷,她的酒气把我都熏醉了,不知她喝
了多少,恐怕到明早都醒不了。」

  「是么?」虚竹笑着捏住尤三姐下巴,见她双眼似睁似闭,满面通红,湿润
的红唇里吐着浓重酒香,真如画上的醉美人一般。

  鹤仙揉揉尤三姐红彤彤的乳头,嘻嘻再道:「瞧瞧,连这里都硬了,涨起来
像个樱桃,还真是好玩儿,怪不得爷总喜欢咬人家这里。」

  「呵呵,我来捏捏看。」虚竹两指捏住尤三姐的另一只乳头,只觉热乎乎地
软中带硬,忍不住越来越用力,捏得尤三姐柳眉微蹙,醉容越发动人。

  虚竹爬上床将尤三姐顺在腰下,又在她臀下垫了一个枕头,吩咐沁香和鹤仙
各举着尤三姐的一条腿,然后笑眯眯采了进去,尤三姐哼唧着扭动起来,沁香和
鹤仙忙抱紧了她双腿,又各伸一手去玩那两颗樱桃。虚竹停了几停,觉蛤里尽管
出了水,但仍紧紧凑凑,来回几下,龟皮即被刮得发麻,他心里随之发热,美滋
滋撑开紧绷绷的花底,一下一下耸得尤三姐眉头紧皱,过不多时,整条蛤道被他
采得滑腻通透,痛快一个猛刺,刺得尤三姐浑身一哆嗦,涌出来一个酒嗝,接着
张开醉眼,晃晃手臂,哼道:「狗东西……」虚竹闻言一怔,连连狠刺,叫她颤
颤巍巍,合不上口,听她含含糊糊哼道:「嗯嗯……花马吊嘴的……嗯……拿我
取乐儿……奶奶一剑……嗯嗯杀你……狗东西……」

  沁香咯咯笑道:「这姑奶奶可真是厉害,醉梦里还在骂人呢。」

  鹤仙也不怀好意道:「她在骂谁呢?一口一个狗东西!嘻嘻。」

  「她骂爷,你们高兴么,瞧我整治她之后怎么整治你们。」

  虚竹佯怒一叫,抖出茎头,啪啪敲击蛤唇,笑道:「小姑奶奶,快睁眼瞧瞧,
爷正拿你取乐呢。」说着突地看见茎沟里有着一抹粉红,不禁惊喜叫道:「还真
是一坛陈年女儿红!」叫完再捏起尤三姐端详一下,俯身边吻边道:「你平日怎
么哄那个柳公子的?单单用嘴么?」尤三姐听了柳公子,似乎有些清醒,软绵绵
打向虚竹,惊道:「滚开……狗东西……放开我!」虚竹笑叫一声:「来吧,小
姑奶奶。」圈紧柳腰,将茎头再送进蛤户,一边尽情享受,一边说个不停。

  「你说他是个人物,他又给我留了一瓶好酒……呵呵,如此客气,我当然尽
力救他,还有你姐姐……就算她是陈醋,我看你面子上,也一并收了……一口酒
一口醋,爷我……喝喝……啊嗬嗬- !」

  虚竹说着说着开始闷呼急刺。尤三姐乳房乱跳,手上不由抓紧床单,眼皮里
不停溢出泪水,脸上却比方才更加红了一大片,待虚竹抽去,红肿的蛤口里挤出
来一团白腻油蜜。

  虚竹气吁吁喝道:「过来,你们用嘴弄弄。」

  沁香和鹤仙在旁看着虚竹和尤三姐,二人脸贴着脸,互用手指头,正哼哼呀
呀偷着美,一听召唤,娇簇过来,鹤仙张口捉住了油腻茎头,沁香慢了一步,只
得抱住虚竹大腿,伸出舌尖趁空挑动一下皱囊。虚竹见她舌头很是灵巧,伸手向
她一推,「你去爷的后面舔。」沁香疑惑道:「爷的后面不是屁眼儿么?」虚竹
笑着拍拍她脸,「不错,就是叫你舔爷的屁眼儿。舔好了,爷带你到京城;舔不
好,爷就把你卖到满昌府。」沁香无奈,跪到虚竹后面,小心分开臀肉,瞧着那
圈黑红褶皱,恶心为难之极,经不住虚竹一再催促,只得将脸贴住他屁股,闭眼
探出舌尖,战战兢兢一试,没觉出什么异味,硬下心蜻蜓点水般舔了起来。虚竹
登时大得奇趣,原只想戏弄沁香一回儿,不想被她舔得凉嗖嗖麻酥酥的很是舒服,
粗茎在鹤仙嘴里渐渐硬直,但鹤仙口小,喉咙也紧,只能勉强吞下茎头,让虚竹
觉得不大尽兴,又一推鹤仙,笑道:「你俩换一换。」鹤仙刚要求饶,沁香已笑
嘻嘻绕到前面来。鹤仙只得跪去虚竹臀后,分开臀肉只是轻轻吹气,始终不敢伸
舌去舔。沁香在前面用心吞吞吐吐,她不仅可以吞得多一些,还会用牙齿轻轻叩
着茎沟,舌尖也能够灵巧地挑动龟眼儿。虚竹觉得爽多了,眯上眼享受,小腹突
然一涨,不由放了一个响屁,把正嘬口吹气的鹤仙吓了一跳,赶紧捏住鼻子,恶
心道:「爷爷你也……太糟踏人了。」沁香噗哧吐出,实在忍不住好笑。虚竹也
哈哈大笑,将沁香推开,再去了尤三姐身边,往她臂膀上仔细看去,再也找不到
那点朱砂的痕迹了。

  虚竹将尤三姐翻趴过去,揉着她屁股进去,疲乏的酸茎没坚持一会儿,便要
偃旗息鼓,尤三姐却突然抑制不住地出声抽泣起来。虚竹见她真得醒了,于是扶
她跪起,运气使出半吊子的合元大法,借着暴涨急抖,一气撞红了白股。尤三姐
被他勒紧小腹,胃内突来一阵翻腾,哇得吐出一口宿酒,顿时酒气冲鼻。虚竹受
她一惊,将她放开,伸手拉过来沁香。沁香没挨几下便求叫亲爷爷。而虚竹面红
脑涨,虽到了最亢,却麻酥酥得射不出,焦急之下,又用了一回神功。沁香一下
没声了,只见她手脚哆嗦。鹤仙瞧得饥渴万分,娇叫:「爷好偏心。」虚竹从沁
香里抽出来,大喘道:「那你过来……再舔舔……」不待他说完,鹤仙已娇笑满
面爬过来,一口叼住,馋极了似得急急吞吐,不料突然接住了有力精珠,呛得她
嗷嗷直呕。原来虚竹在沁香身上用了一回神功后,好不舒畅,但痛快过后,鸡巴
又继续麻木了,心里也随之焦躁,于是忍不住再用了一回。

  鹤仙边呕边气恨:「爷,你还是偏心,先是放屁,这又……」话未说完已被
虚竹推在沁香背上,蛤内甫一涨满,便美滋滋抱住了虚竹,不一会儿就丢得哆哆
嗦嗦,挣身只想逃。虚竹这时仍无法罢手,鸡巴麻木得全没了知觉,却莫名其妙
得一直怒勃。

  尤三姐、沁香、鹤仙三个叠罗汉似得一个压着一个。虚竹插上插下,却又索
然无兴,直到觉得累极了,不得不躺下来休息,几乎睡了过去,张眼见鸡巴仍然
毫无知觉地硬挺着,登时有些惊慌,纳闷地挠挠头,抱过来尤三姐。尤三姐也似
疲乏之极,微微一瞧,便合上了眼。虚竹在尤三姐身上无奈地抽添,想到这必是
合元大法没有练成的缘故,悔不听林浩南之言,冒险练这「水枪神功」,大不如
他之前独创的「鸡巴神功」。

  过了一阵儿,好像睡过去的尤三姐,呼吸陡然急促,这回来的倒快,就见她
一口比一口喘得急,一声比一声叫得响,最后呜呜哭着发出长声哀嚎,每每又戛
然而止,好像在受什么重刑一般。而虚竹总是不慌不忙,鸡巴没了知觉,便不愿
徒耗体力,只专心瞧尤三姐死死活活的惨样。尤三姐在一次剧烈哆嗦之后,突然
失了声响,双腿一抖一抖,却没新的油蜜出来,仿佛已被抽干了。虚竹也累得实
在不愿再动,狠心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水枪神功」,鸡巴急颤着终于有了一
点感觉。尤三姐突地张圆了双眼,嗷得一声弓身而起,紧紧抱住了虚竹。虚竹却
怕鸡巴接着麻下去,忙挣脱出来,将最后的一串精珠射在了尤三姐肚皮上。尤三
姐如中了箭的兔子,痉挛着蜷成一团,臀肉急颤,「扑哧- !扑哧- !」放出两
声闷屁,收缩的蛤口里淌出一大股冒泡的稀浆。

  虚竹急忙跳去浴桶,泡在凉水里闭目收心。过了一会儿,惊喜见鸡巴彻底软
了下去,提起抖了抖,大松一口气,回到床边见床上已乱得不成样子,便将尤三
姐抱进浴桶,呼唤沁香和鹤仙整理床铺。那二人已经睡熟了,听见吩咐不得不酸
软着手脚,勉强换了床单床褥。虚竹这会功夫将尤三姐洗了洗,擦干后抱进清爽
被窝,再吩咐那二人点上熏香,去给尤三姐取来干净衣服。二人疲软之极,听虚
竹不住口地令她们做这做那,心里暗恨,懒洋洋点上几柱熏香后,听见床上响起
了虚竹的呼噜声,便熄了火烛,拿着尤三姐的衣服去楼下找间屋子睡了。

  虚竹折腾了一晚,睡得十分香甜。黎明时分,听见尤三姐在枕边啜泣,便迷
迷糊糊抱紧道:「再不安稳睡觉,爷起来接着肏你。」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10 22:02


            第四十一回 野渡风波恶


  虚竹醒来,窗外日头已高高在挂,见身旁熟睡的尤三姐泪渍未干,在她身上
摩挲几下,揉着肌肤细看她臂膀,那朱砂的痕迹一丝也没有了,颈脯上却多了几
块朱色吻痕。

  双儿听见虚竹有了动静,送来洗嗽用的热水,瞧一眼床上的尤三姐,红了脸
不敢再看。虚竹见她神色疲倦,眼睛发肿,问道:「昨晚没睡好么?」双儿的脸
红成了苹果,慌张摇头,心里埋怨:「鬼哭狼嚎的,叫人怎睡得安稳?好好的人
怎叫出那动静来,叫人听了直做噩梦。」想到噩梦,双儿不由一呆,昨夜躲不开
隔壁动静,直到困倦极了,却又梦见一条可怖大蛇追来,她东躲西藏,怎么也逃
不掉,早上醒来仍心有余悸,待挪身下床,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发现底下粘津津
的异样潮湿,但并不像是出汗哩。

  虚竹吃过饭,换上一身便衣,带着书童打扮的双儿到了应天府官衙,再问起
孟琏一案。贾知府道:「大人监审,终真相大白,柳湘莲上午已经释放。」虚竹
遮遮掩掩笑道:「这个么……咳!孟琏那厮灌多了酒,一时发了兽性。若认真说
起来,人是好人,酒也是好酒,但好人喝了好酒,便成了混蛋王八羔子。」贾知
府听了一怔,暗下狐疑,试探道:「大人说的极是,孟家不是普通人家,出了这
事应属意外,而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将他取保候审,待禀明大理寺,再请
准处置。」虚竹舒了口气,笑道:「这些我不懂,大人说可,自然就可。」贾知
府想他必收了孟家好处,会意地陪他一笑,心道:「他不插手便好处理,我敷衍
报上去,也就糊涂了结了。」

  自双儿一进来,贾知府便惊异其眉目轮廓异于常人,瞧其面白唇红,虽用方
巾包着头,但鼓鼓囊囊的一望而知是长发,还有几缕青丝从颈后露出来。待孟琏
一事说毕,贾知府笑道:「大人,下官听闻西方大食国再往西去,俱是无边无际
的汪泽,海水分外碧蓝,天空也同样碧蓝,所以那里女子的眼睛也是蓝色,并且
毛发五彩斑斓,宛如神女仙姑。下官没有亲眼见到,但曾有做海上生意的朋友送
给下官一件礼物,说是那里的女子都喜欢的。」贾知府说到这里,注目瞧瞧虚竹
身后的双儿,笑道:「下官回头叫人送去,请大人不弃笑纳。」

  虚竹听了心里清楚,回头叫双儿说了一声谢,接着随意问了一句:「皇上亲
政以后,应天府地面还安静吧。」不料贾知府吃惊道:「大人也听说了?城内近
日有些不大对头。」虚竹惊问:「怎么不对头?」贾知府道:「先来了几个行止
怪异的江湖人物,然后好像事先约好似得,陆陆续续来了好几百人,下官已下令
加强了巡戒。」贾知府边说边留意虚竹的神色,见他先是十分紧张,听后却微微
一笑,原来虚竹只怕是李秋水和李梦如,听闻人数众多,那自然不是她们了,笑
道:「应天府向来繁华,美貌女子又多,来些江湖草莽自是平常,不是过分胡闹
也罢。」虚竹说完想了想,又郑重道:「若有奇特女子或美丽道姑来此,请大人
及时告知,此事马虎不得,拜托大人了。」贾知府听了疑惑,哪知其意,只以为
他好色,心里暗骂:「你明目张胆污养了十几个出家人还不够,当本官是伺候你
的大茶壶吗?」口中却道:「奇特女子没听说,奇特男子倒来了一个,下官已派
人紧紧盯住。」虚竹又是一惊:「可知此人是谁?」贾知府回道:「此人乃是大
理皇亲,名叫段誉。不管他来意如何,总不能叫他在此生出什么乱子。」虚竹愣
了一愣,放下茶杯,急切询问段誉所在,得知段誉此刻正在城内的玉仙楼,当即
向贾知府告辞,不觉喜形于色,他虽视现下的大理皇族为乱臣贼子,但对段誉大
有好感,尤其珍视与段誉、乔峰的结拜之情,经历一些事情后,深觉在世上男子
之中只有乔峰和段誉对他至真至诚。

  段誉果然在玉仙楼,见了虚竹也十分欢喜。二人添了酒菜,边吃边谈。虚竹
说自己正为皇上办事。段誉不问其详,有些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时不时望一望
窗外。原来他听闻石语嫣随同慕容复正向应天府而来,便早早赶来等候,只希冀
远远瞧上一眼。虚竹听段誉一说,对他此番痴心不以为然,心想:「我那小师妹
自是俏丽非常,但绝非你说的什么天下无双,在我看来,她不及可卿娇艳,也不
及双儿乖巧,不过她说话声音倒是动听之至,就像她的狐狸精义母一样。」想到
了叶丽丝,虚竹不由吃惊,又想到:「莫非小师妹把此事告诉了慕容复?这可十
分不妙!慕容复来此不会是为了寻仇吧?」

  「来了,他们来了。」段誉突然一叫,把虚竹吓了一跳,跟着段誉从窗户探
出头,见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四人。前面一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身旁一个美
貌少女,丽色如玉,正是慕容复和石语嫣。这二人带着两名护卫步履匆匆,似要
焦急赶去什么地方。段誉盯着石语嫣从楼下走过,慌慌张张就要跳下去,虚竹忙
把他拉住,劝道:「不忙,不忙,慕容公子见了二哥不一定会高兴,石姑娘若见
慕容公子不高兴,她多半也会不高兴,如此二哥岂不唐突了佳人?」段誉听得茫
然失措,急得团团转。虚竹便邀他去水月洞天,笑道:「小弟那里的女子虽不及
语嫣姑娘美貌,但风情却有的是,个个都能摸出水来。」段誉哪里肯从,只是执
意要跟着石语嫣。虚竹无奈道:「也好,小弟送送二哥。」

  虚竹带着双儿陪同段誉,远远跟着慕容复一行,一直出了城,见他们转过一
个山头便不见了,走过去见乱草中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向里望去,黑黢黢的
不知有多深远。虚竹和段誉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慕容复风尘仆仆而来,却是来
钻一个山洞,三人又吃惊又好奇,摸索着钻进洞去,越走越深,拐了个弯,黑暗
中突然出现一盏灯火,闪闪烁烁,仿佛相隔甚遥。

  虚竹低声道:「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段誉接声道:「不错,你们瞧,这是盏绿灯。」

  虚竹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同寻常灯火的暗红或昏黄。

  双儿想起了昨晚的玉香楼,不觉紧紧拉住了虚竹。

  三人刚刚停住,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四面
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很远之外。左首高处有个声音
飘了过来:「来者何方高人,敢到万仙大会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
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此人言毕,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
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霎时之间,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三人这才看
清楚,所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山洞,密麻麻的数百人把他们围在了中央,这些
人中,有男有女,服饰多数奇形怪状,手中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虚竹见对方声
势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里惊呼:「糟糕之至,一下闯
进匪窝了。」段誉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石语嫣,当即不管不顾飞赶过去,他踏着凌
波微步,脚下轻灵之极,有人呼叱着拦阻,给他东一拐,西一闪,忽一下抢到了
石语嫣面前,惊喜大叫:「你莫怕,我来救你。」

  石语嫣面色一红,忸怩道:「不……不用……没人欺负我。」

  段誉登时楞住,这才发觉,慕容复等人都神态自若地与那些人站在一起。

  慕容复笑了笑,向四周大声道:「这位段公子是大理皇室嫡系,一阳指与六
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在下对他好生相敬。那二位么……乃天山派的……」慕容
复一时想不起虚竹的名字,便含糊不说了,转向段誉道:「兄弟,过来,我介绍
位朋友与你认识。」虚竹见了心情大爽,满脸喜色地瞧瞧石语嫣,知道她定然没
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慕容复绝不会忘记自己,此刻觉得这个小师妹确如段
誉所想,当真是天下无双。

  段誉随慕容复到了一块巨石旁,虚竹和双儿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见巨石上
立着一个黑须道人,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慕容复向道人拱
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
幸会。」那道人道:「岂敢,岂敢!」说着纵身跃下,微微笑道:「方才不知段
公子是慕容兄的朋友,得罪之处莫怪!」段誉听了连连摆手,却不顾说话,眼光
一次又一次瞄向石语嫣。慕容复佯作不知,此时只能忍下对段誉的厌恶,向不平
道人笑道:「道长约小弟何事?但请吩咐!」不平道人肃然道:「慕容公子侠名
播于天下,我请公子出头为众洞主和岛主们主持一个公道,他们这一生都受尽了
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他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
的「哦」了一声,显得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
发抖,直是怕得厉害。不平道人捋了捋黑须,缓缓向人群道:「乌老大,还是你
们自己说吧。」

  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
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
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看似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都受
天山童姥的约束。她往我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符,每年给我们一次解药,如若不能
及时服下解药,我们便有如坠入阿鼻地狱,种种痛楚,难以述尽。」乌老大说到
此处,语声凄惨,四周众人都纷纷切齿咒骂。一个僧人叫道:「你们看!」伸手
解开身上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
过他的腕骨,手腕一动,便带动铁链,其疼痛可想而知。

  慕容复忍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这个天山童姥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横行
霸道,简直欺人太甚!」乌老大叹息道:「慕容公子此言甚是。这天山童姥欺压
我等,简直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虚竹此时大为奇怪,心想这些人已经
足够凶神恶煞了,世上居然还有比他们更凶恶之人!慕容复瞧瞧周围,心里也存
了与虚竹一样的疑惑,问道:「各位为人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天山童姥武功
绝顶高强?」乌老大再叹一声,回道:「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只是到底如何
高明,却是谁也不知。她居住于天山缥缈峰,我们每次去供奉珍珠宝贝,个个给
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我们归属老贼婆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
十年,谁也没见过她面,我们受了生死符的胁迫,谁也不敢多问。」

  石语嫣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你说的生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老大瞧瞧石语嫣,见她只是娇弱女子,不愿与她多说,含糊道:「此东西
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贼婆掌管生死符,随时可制我们
死命,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商量怎么一起抢回生死符。」说到这里,转头
向众人大叫:「咱们要翻身脱离苦海,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大伙儿说
好不好?」众愤顿时激昂,纷纷大叫:「好,与那贼婆拼了吧……」虚竹这时觉
得「生死符」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双
儿手心,小声道:「咱们莫趟混水,一会儿看准机会溜。」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咦!上面什么东西?」

  洞内的嘈杂声弱了下去,须臾间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抬头,见一个痰盂大
小的圆物在洞顶上方一圈一圈地悬空转着,挡得四角灯光忽明忽暗。太平道人纵
身跃上,用长剑将那圆物挑落地上,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首级。

  乌老大颤声道:「这是区岛主……」

  一时之间,众人谁也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突然送了命,心里都隐隐生出一个
恐怖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第四十二回 铮铮琴音休


  铮得一声,一个清脆之音响起,呼啦啦,激荡起一股迅疾怪风,众人手中的
火把、灯笼渐次俱都熄灭,只余石壁上的几盏灯火,洞中登时变得昏暗,接着一
个声音飘飘忽忽在洞内回荡:「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但敢在这里冒犯
姥姥天威!」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一惊
之后,一个白衣女子已舒雅坐在了巨石上。扑通通……,几百人中有多半人跪伏
在地,哀求道:「姥姥饶命!」剩下的少半人也断断续续跪了下去。最后洞中只
有不平道人以及慕容复、虚竹等人立着,定睛瞧那女子,心都突突直跳,见那女
子一身素白,面上也遮着白纱,瞧不出面貌年龄,只有声音听来很是老成。随着
她双臂微微一动,响起一声金属般的声音,原来她双袖之下抚着一张琴。琴音清
脆悦耳,但到了耳后却如风声呼啸而去。闻者血液皆为之一顿,似被什么东西穿
身而过,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不平道人上前一步,大声叫道:「来者天山童姥吗?」

  「对付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何用劳动她老人家?」

  众人听这女子自称不是天山童姥,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乌老大等纷纷站起。

  不平道人怒道:「一个小小女子也敢目中无人,就是那老贼婆在此,我不平
道人也要替人不平。」说完看看身旁的慕容复。二人相视一点头,同时飞身向那
女子扑去。不平道人话说得凶横,其实却十分谨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绝不会轻
易与人联手对敌。但二人甫一起势,琴声便即响起,起初几声,平顺如水,接着
突然急促。女子端坐在巨石之上,白袖不住向外轻拂,如观音泼洒甘露,姿态优
雅之极,而不平道人和慕容复却缓滞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似乎在和一
个虚无之物搏斗。一个剑气纵横,一个掌风激荡,二人慢慢逼近了巨石,琴声也
汇成了一片,白衣女子长袖如云,双手如电,然而婉约的曲调却丝毫不乱。

  双儿情不自禁赞了一句:「这曲子也真是好听!」琴声却突然止住,白衣女
子左手按住琴身,右手捏住三根琴弦向后拉去。此时,慕容复和不平道人的双足
堪勘就要落到石上。白衣女子手指一松,琴弦怦然作响,余音未了,只见不平道
人大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退了回来,扑通坐倒在地。慕容复双掌一推,身子
嗖嗖回旋,退回原处后立即打坐调理气息。

  众人皆大惊失色,听来如此优美的琴声,却同时打败了二大高手。慕容复面
色惨白,心里既惊悸又悲愤,这实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自己和人联手
都被打退,以后颜面何在?恨声惨道:「敢问阁下大名,灵鹫宫武艺高强,在下
甘败下风。」不平道人在旁哼道:「天魔琴……」他此刻弓身紧抚胸口,显然受
伤颇重,却奋力挺起胸膛,忍痛一声嘶叫:「天魔琴!」

  洞中一片惊呼,石语嫣惊疑道:「道长,你说这是传说中的天魔琴?」

  不平道人那声大叫之后,喷出一口血来,正低头苦忍,一时说不出话。

  段誉惊奇问石语嫣道:「天魔琴是什么?」

  石语嫣瞧向那白衣女子,惊异道:「传说在皇帝与蚩尤争斗之时,天降极其
凶狠的大魔头,雌雄一体,号称天地双魔,一使天魔琴,一使地魔箫,卷起腥风
血雨,杀人无数,后被九天玄女降服,并在其间隐藏了天地合一的大秘密。我原
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不料确有此琴。」

  虚竹自看清了白衣女子那形状古怪的琴,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到
石语嫣的话,突记起那本龙吟凤鸣的琴谱,琴谱最后一页上画了一琴一箫,那琴
的样子正是白衣女子手中的琴,吃惊想到:「如果这琴是天魔琴,那么那个玉箫
多半就是什么地魔箫,我送给香菱后,见她胡乱吹弄过,也未见什么古怪。」

  白衣女子突然发出几声冷笑,道:「认得此琴,算你们有些见识,可惜都死
到临头了。」说完扬起双袖向外一拨琴弦,随着珠落玉盘般的一串琴音,一波迅
急无比的劲力,如刀锋横劈石下。段誉扑到石语嫣身边,却不知如何抵挡,护住
石语嫣慌张蹲下,只见乱丝飞扬,他头发被削去了一大片。慕容复的两名护卫伏
在地上才狼狈躲过这一击。此时双儿已跃出一步挡在虚竹身前,抽出鞭子向前划
了一个圈儿,嗤得一声,似划破了一层皮革,一下子退撞在虚竹怀里。虚竹将双
儿揽在左臂,右掌向前挥出,消去了接次而来的余劲,但觉手臂剧震。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看得清楚,皆露出惊喜之色。不平道人想:「原来这两人
都是一流高手,刚才可是怠慢了。」慕容复心中也想:「此人入了天山派,功力
更加深厚,那个瘦削的男装女子,居然也不弱。」

  琴声这时又是一响,段誉登时无比惊惧,抱起石语嫣飞奔逃窜。虚竹见此也
惊慌万分,抱起双儿也跑了起来。二人各抱着一人,脚下的凌波微步却越跑越快,
片刻后,洞内几乎到处都见他们的飘忽身影,而琴音也越来越尖利,刺耳呼啸在
人群中,紧追二人身后,每每在通往洞口的去路上将他们拦回来。但虚竹与段誉
的内力都十分深厚,过了一阵儿,他们飞奔速度不减,琴声却渐渐迟缓。虚竹得
了一丝空闲,勾指向白衣女子弹了一记拆花指,力道不急,但扑然有声。白衣女
子「咦」了一声,待指风扑到身前,肩膀微晃一闪。虚竹又弹了几弹,白衣女子
都轻易躲开,但似乎被他惹恼了,琴声骤然急促,波波劲力只是袭向虚竹。虚竹
惊惶逃窜,突觉琴声好像没了后劲,偷空瞧去,见白衣女子舞琴的双袖朝向了边
跑边指指点点的段誉,原来段誉也回过味来,趁着身后琴劲消歇,突然使出了六
脉神剑,其威力自非虚竹的拆花指可比,白衣女子不得不分神应付。虚竹见此再
向白衣女子弹出指风。

  不平道人见白衣女子此际大有顾此失彼之忧,知机不可失,大喝一声,举剑
奔向巨石。慕容复立起正要挺身而出,却被护卫拦住,另一名护卫冲上前去。双
儿从虚竹怀中跳出,抖鞭也向白衣女子扑去。虚竹微微一怔,踏着凌波微步后发
先至,抢到了双儿之前。一时之间,几人对白衣女子形成了群攻之势。不料段誉
的六脉神剑只用了几下就再使不出来了,他知自己这招时灵时不灵,只得抱着石
语嫣继续飞奔。

  白衣女子少了六脉神剑的侵扰,见虚竹已迅急到了近前,便把琴身竖起挡在
身侧,以防段誉的指剑,同时手中一拨弦。虚竹立觉迎面袭来层层暗劲,不亚于
刀劈剑斩,便使出最熟练的那招神龙摆尾,双手交替出掌,掌风遇到暗劲,均无
影无踪。虚竹趁机跃上巨石,见威胁最大的天魔琴已触手可及,焦急一抓,突听
当啷一声,他掌风一消,白衣女子已迅疾拉住两根琴弦弹了回来。虚竹只觉被无
形重物击中,胸腹当即剧痛,稍一疏神,那无形之物重重叠叠包裹过来,随着琴
音颤动,他全身似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巨手越抓越紧,摇晃得五脏六腑似就要支离
破碎。双儿在后赶到,忙伸直长鞭,鞭梢一触琴弦,琴音立刻消失,裹住虚竹的
那股重力也随即消退。虚竹眼冒金星,口鼻溢血,体内真气乱冲乱荡,眼见白衣
女子又从长袖中击出一掌,心中大骇,但一时动弹不得,只得硬生生承受,不料
小腹接住这掌之后,自觉无恙,却眼睁睁见白衣女子连人带琴撞去了石壁。这时
双儿已赶到了虚竹身边,适才落后一步,不及救援,眼见虚竹受了一掌,正一声
惊呼,不料出此意外,登时吃惊呆住。

  原来白衣女子的内力与虚竹本是一脉,这一掌击在虚竹丹田,恰好激发了他
内力反弹。虚竹受伤以后,乾坤大挪移自行运转,而乾坤大挪移最神妙之处,便
在于激发本体潜能借力打力,慕容家名震江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是汲取
了乾坤大挪移的精华,慕容兄弟当年远赴波斯,即是为此。

  白衣女子撞在石壁后,反弹回的力道尽堆心口,当下咳出血来,随即左手举
起琴身,右手向后拉住了所有的琴弦。虚竹刚理顺了内力,见此大吃一惊,识得
这招的厉害,方才她只拉住了三根琴弦就伤了慕容复和不平道人,当即搂住双儿
迅疾拔起,脚下堪堪避过这一击,在他身后赶来的不平道人惊叫失色,知这一击
凶险之极,但已躲避不及,奋力把剑向白衣女子掷出,剑柄刚刚离手,剑身就刷
地飞成了碎片,接着不平道人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不平道人后面的那名慕容
护卫也未能幸免,身子四分五裂。

  白衣女子接着高抬琴身,继续拉弦袭向虚竹和双儿。虚竹在生死之际把逍遥
神功发挥到了极致,抱紧双儿如蹬软梯一般,在空中一节一节越升越高,连连勉
强躲过,只见远处石壁被击得碎石纷落,响声如雷。躲过几次之后,头已几乎触
到了洞顶,再也无法继续升高,双儿突然紧紧抱住虚竹肩头,要用自己身体为虚
竹抵挡下一击。白衣女子却忍而不发,手指一停,突然把琴摆向了别处,原来是
段誉在情急之中,把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终于又使了一招出来。

  虚竹趁着身子下落,奋力转头朝下,右臂仍抱着双儿,左掌就势打出降龙十
八掌中较为凌厉的一招「飞龙在天」。白衣女子右手向上一翻,掌力相迎,噗地
一声,虚竹和双儿被她高高弹回空中,二人同时凌空翻身,双儿抖直金鞭,鞭上
射出细如牛毛的密麻金针,虚竹则摆动双掌打出了「亢龙有悔」。白衣女子接了
虚竹一掌「飞龙在天」,已是气息不继,胸口闷痛,又见他双掌隐含金光,迅猛
无畴当头压下,心知再难抵挡,只得抱琴从巨石飞走,拖着长长的裙摆,小腿上
微微一疼,中了双儿的金针。接着,虚竹双掌击在石上,巨响轰隆隆滚动,震得
四壁火把都掉了下来,洞内顿时漆黑。虚竹双臂剧痛,全身内力乱成一团,一下
摔在石上。双儿扑来惊慌握住他手,二人手心里都是冷汗。

  好一会没有动静,黑寂中闪闪亮起一盏灯火,众人开始纷纷燃着火把。白衣
女子已不见了踪影,洞内人声渐渐沸腾。

  虚竹坐起运行了一周乾坤大挪移,体力恢复了大半,和双儿跳下巨石,走去
和段誉聚在一起,惊魂不定地对目一视,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嚓闷响。洞内立时惊
悸无声,还有人惊掉了手中火把,再看却是巨石从中间微微分开,自上而下出现
了一条深深裂隙。原来已被虚竹击碎,直到此时才裂成两半。那些岛主、洞主们
瞠目结舌,对天山派这个无名之辈敬佩之至,但不敢再逗留一刻,依次到虚竹面
前匆匆一揖,忙忙离开,「万仙大会」就此黯淡收场。

  「万仙」散尽,虚竹和双儿手拉手走出山洞。慕容复向他讪讪告辞,他千里
迢迢而来,原以为能收揽一批人马,不料几乎丧命,还失了一名得力护卫,如同
上回在蝴蝶谷中一样,费力不得功,只能看着别人大出风头。石语嫣对虚竹欲言
又止,转目看了一眼段誉,脸蛋红红得随慕容复远去。虚竹再次邀请段誉到水月
洞天做客,但石语嫣临别那一眼,已叫段誉失魂落魄,他人虽未立即跟去,但一
颗心早飞在了石语嫣身后。

  段誉匆匆走后,虚竹和双儿相视一笑,二人在生死关头同舟共济,情感登时
多了几分深厚。双儿红了脸,笑道:「三少奶奶将我送与公子,本意是想叫我照
顾公子,不想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我反成了公子累赘。」虚竹叫道:「哪里是
累赘,今日若没有你,我这公子便成了死公子。」说完想起万分危险之时,双儿
几次奋不顾身替他抵挡,顿生感动,握起双儿的手,喜滋滋道:「好双儿,你对
我真好!」双儿羞涩低头,突然盯着虚竹的手臂惊叫。虚竹随她一瞧,吃惊拉起
衣袖,见皮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刺孔。原来他在洞中抱着双儿时,已被她的软猥甲
扎伤了,当时紧张万分没觉什么,此刻见到了,才觉出丝丝拉拉的痛麻,幸亏他
身有宝甲,不然连胸腹处也要伤了。

  双儿又是惊慌又是内疚,含泪道:「公子……这可怎么好?」

  虚竹经历一场大战,意外受到众人敬仰,心情犹在激荡,笑道:「区区小伤
不算什么。」说完拉着双儿走了几步,又笑道:「你要想补偿我,回去脱了刺甲
再让我抱抱。」

  双儿红着脸没有应声,心乱如麻,明知他在说笑,心里仍慌张之极,不停问
自己:「回去他真叫我脱了……那可怎么好!」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11 22:55


            第四十三回 轻舞自翩跹


  水月洞天里,兵士们抱着众女子正吃喝玩闹,昨日安分了一晚,今晚又忍不
住寻欢作乐,看见虚竹回来,大厅立时安静,沁香和鹤仙更是不安。虚竹见此笑
了笑,端起一杯酒,叫道:「把酒都给我满上,我敬大伙一杯,必须喝尽,哪个
敢『养鱼』,就罚哪个脱衣服。」众人见他恢复如初,登时喜叫沸腾。

  双儿给虚竹清洗了伤处,陪他在花厅偏间吃饭。

  亲兵奉上来一个锦盒,说是贾知府派人送来的。

  盒内是个看上去极其精致的白玉扁圆玉带,整圈雕刻着花枝花叶,正中镏金
镶着一颗浑圆的红宝石。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猜出它的用途,叫双儿散开
头上青发,将这玉带往她头上一套,戴在额上正合适,白玉衬着光滑卷曲的波浪
青丝,使得双儿越显异样娇媚。虚竹欢喜不胜,双眼瞧得直冒火。双儿羞极伸手
要摘,虚竹拦住她道:「好双儿,以后你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你就戴上它,我看
在眼里,心里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二人饭后沏上香茶,谈起洞中的惊险。

  「那女子真是厉害,我在杨家时从未听过天山童姥这个名字。」

  「依我看,只是那张琴厉害,今日好在有你,还有宝贝背心。」

  双儿听虚竹说起「宝贝背心」,暗吃一惊,以为他说的是软猥甲,却见他解
开衣襟,露出来黑黝黝的内衣。

  「我这个宝贝背心虽不像你的那样带刺儿,但是刀枪不入。」

  虚竹说完从靴底抽出匕首,在胸腹间划了一下,唬了双儿一大跳。虚竹好生
得意,又笑道:「我这把小刀也是个宝贝,削铁如泥,却削不动它。让我看看你
的好不好,试试这把刀能否割得动。」

  双儿吃惊摇头,瞠目惊道:「这是三少奶奶给的,我可不想把它弄坏。」

  虚竹高叫:「其实我就是想把它弄坏。」

  双儿扑哧一笑,脸上通红。

  虚竹一脸鬼笑,道:「女人脸蛋红,心里想老公。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

  双儿深深低下头,手扭着衣角,嗫嚅道:「公子,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虚竹见她羞得似要流出泪来,嘿嘿一笑,坐好喝了几口茶,但安静一会儿又
出言挑逗。双儿无奈叹气,心里发愁:「唉!这位公子,只盼他今晚能安安静静
让我睡个安稳觉。」

  双儿回了房间后,虚竹到大厅和众人调侃了几句。沁香和鹤仙笑嘻嘻要陪他
上楼,虚竹将她们推开,笑道:「以后我不叫你们,你们别上去骚扰爷,再闹上
几天,爷就要叫你们掏空了。」

  虚竹上了二楼,忽想起去瞧瞧那些尼姑和道姑,见一干尼姑在念经,一干道
姑在打坐,无人理会他,他便转身上了楼。进房点亮烛火,惊讶看见尤三姐偎坐
在床头,用褥单紧紧裹着赤裸身子,脸颊也整整瘦了一圈。

  「咦?你一直没下楼,整天都坐在这里么?」

  尤三姐没有出声,哭红的眼睛呆呆盯着烛火。

  「哦,我也正要告诉你,我把官府上下打点明白,那腐刑已经免了,改成了
断手断脚。」

  虚竹边脱边说,说完忍不住发笑,刚笑两声便皱眉止口,这一笑牵动得他胸
口一痛。尤三姐仍然没有应声,但虚竹今天心情不错,上前拉起她手,惊觉冰冷
僵硬,心不由一软,安慰道:「这两天,我也发现了,你与别人不同,我以后好
好待你,也好好待你母亲。」尤三姐不躲不避,木头人似的任他亲吻,突然沙哑
说了一句:「爷这就要睡了么,我去倒水伺候。」虚竹听了大出意外,心里又生
不安,忙笑道:「不用你做,你一天没吃饭吧,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尤三姐
扭头望向烛火,眼中露出一丝哀婉,喃喃道:「那爷要我做什么?去二楼出家还
是去一楼陪酒,只管吩咐。」虚竹听她说的像是气话,心情放松下来,「你哪也
不用去,陪爷好好睡觉。」说完熄了烛火,拥她躺下,一边上下摸着,一边心里
嘀咕:「孟家男人都瞎了么,剩下这样一块好肉,我意外捡了个宝贝,不过她若
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那才真正是个宝贝呢。」想到这里,哄着笑道:「那个柳
公子的事儿,我已经办完了,至于你姐姐,听说被藏在什么地窖里,明晚我带你
去救她。好不好?」见尤三姐还未应声,接着笑道:「你交代的事,爷可都尽力
去做了,你尽管安心跟着爷,若生了儿子,爷养你一辈子。」说完抱紧尤三姐亲
了亲,刚有点动火,却觉胸口隐隐作痛,便握着一只乳睡了过去。

  一早起来,仍觉胸口发闷,穿衣时一阵苦咳。

  尤三姐在床上动了动,轻声道:「你叫人把我衣服拿来。」

  虚竹这才知道她没了衣服,难怪一直躲在屋里,他出外叫人拿来衣服,回来
见尤三姐脸上添了两行泪痕,便去替她抹去,笑道:「你这件衣服旧了,一会儿
我带你上街逛逛,多置几件。」

  二人洗漱完毕,叫上双儿,三人一同吃过饭,一起去了城中市集。虚竹大把
花银子,给二人买了许多衣服首饰。双儿看什么都新鲜,又什么都慌乱推辞,尤
三姐始终冷冰冰得默然无语。回到水月洞天,虚竹又拉着二人吃些夜宵。尤三姐
有些坐立不安,突然开口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去?」虚竹一愣,想起答应
她的事,笑道:「今天晚了,那事明天再说。」尤三姐面色一沉,不再说话。虚
竹向她瞧瞧,嘻嘻再道:「一会儿上楼,你给我松松筋骨,咱们嘴对嘴的悄悄商
量一下。」双儿在旁一听,脸就红了,急忙先回了。尤三姐起身不声不语也回了
自己房间。虚竹心里有些气恼:「爷对你好,你就鸟了起来。」

  次日醒来,虚竹胸口依然隐隐发闷,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吃饭时没见尤三
姐下楼,便拉去双儿继续满城闲逛,见双儿不喜买东西,便带她听说书、看杂耍,
又去瞧了一场蹴鞠。双儿这才真正兴高采烈。

  晚上回了水月洞天,虚竹在厅堂里喝酒胡闹,尤三姐下楼一回看了看,转身
又上了楼。到了半夜,虚竹推开左拥右抱,独自上了楼。鹤仙含酸道:「大伙瞧
瞧,有了新人便不顾我们了。」虚竹果然来到尤三姐门前,从门缝里看见尤三姐
站在屋内手中举着剑,登时骇了一跳,再看下去,见她只是瞧着剑发呆。虚竹没
有情绪再惹她,回房独自睡了。这一夜过后,始觉胸口舒服了,心想:「看来是
前两日累着了。」吃过早饭还要带双儿出去,双儿推辞说身子不舒服。虚竹问哪
里不舒服,双儿又红着脸不说。虚竹疑惑道:「你不是来了月红吧?」双儿吓了
一跳,退步连连摆手。虚竹大笑道:「哈哈,女人脸蛋红,心里……」双儿不待
他说完,转身跑回房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贾知府求见。

  虚竹到了客厅,见贾知府带人抬来两口箱子。一个箱子里装着名贵的各色丝
绸锦缎;另一箱子里却是五彩石子、套圈、红绸等杂耍之物。虚竹一怔,愕然叫
道:「你一直暗中跟着我么。」贾知府忙解释道:「岂敢岂敢,下官只是怕大人
出什么意外,大人莫怪!」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贾知府不断表白自己如何尽职
尽责,如何对皇上衷心不二,尤其点明自己只对皇上和皇太后忠心。原来孟太师
奉旨丁忧已近两月,哲宗开始有所动作,将各地州府的县官知府以及军中参尉以
上的军官,撤的撤,押的押,除掉了一大堆,都是孟太师的心腹。贾知府见形势
风声鹤唳,特来讨好并打探消息。

  虚竹送走贾知府后,闲极无事,溜溜达达到了梨香院。

  原本热热闹闹的梨香院,此时空空荡荡一派萧条,自虚竹将梨香院附近的丝
竹馆改成了水月洞天,孟家就将梨香院的人都搬了出去。

  虚竹先到了薛姨妈房间,然后挨间屋子瞧去,走进较为精致的一间,此间窗
前种满了盛开的兰花。虚竹抽几下鼻子,不禁道声:「好香!」打开窗户,香味
却淡了许多,关上窗户再嗅,发现香气原来是这屋里的,而床边香气最浓,床上
没有被褥,只放了一颗凉席包裹的香木枕头,虚竹往上一躺,顿觉四周萦绕凉丝
丝的清香,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后身上凉嗖嗖的,见屋内
昏暗,窗外已是暮色沉郁,奇怪自己怎么睡了这些时候,急忙向外走去,边走边
觉身上生寒,白天看着明亮精巧的各个房间,此时昏昏暗暗,影影绰绰,明知空
无一人,但仿佛到处都藏了人。虚竹急步穿过两进院落,到了前院堂门,突觉身
侧凉风一抖,转头喝道:「谁?」一惊之后,确信自己不是眼花,窗户上真真确
确闪过一个人影,他又大叫一声:「是谁?谁在里面?」四下里殊无人声。

  虚竹望着越来越黑暗的屋子,心里越来越不安,隐约有了个念头:「莫不是
京城那个假太后?」犹豫一会儿,终不敢再进去探个究竟,转身正要离去,屋子
里突然出来一个人,虚竹不由叫了一声,浑身汗毛直竖。那人也惊恐万分,大张
着口,连连退步,原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接着走出
另一个老妇,这老妇手里提着一个木桶,一见虚竹,十分惊讶,手指乱划,口中
啊啊呀呀。虚竹定下神后指指自己的嘴,惊问:「你们是哑巴?」两个老妇用力
点头,一个老妇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指听不到。虚竹松了口气,心想她们既
聋且哑,看样子是来打扫的,但刚才怎没看见她们?兴许是我走得太快,她们在
某个房间低头打扫,自然互相看不见。

  虚竹狐疑着跨出大门,在路上总觉哪里不对劲,忽然想起,先前看见的人影
穿着白衣服,而那两个老妇却都是绛色衣服,而且一个蹒跚的聋哑老妇怎会闪出
那么快的影子来。他心里陡然一惊,急匆匆回到水月洞天,进了自己屋里,便安
下了神,暂将此事放下,洗了把脸,呼唤送来酒菜。过了一会儿,见尤三姐端着
饭盘走进来。虚竹肚中一笑,暗道:「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虚竹一言不发吃了起来。尤三姐坐在虚竹对面,默默看他吃了半碗,轻轻端
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虚竹吃惊想:「她不是又要
把自己喝醉吧。」却见尤三姐双手端起酒盅,向他道:「奴家敬爷一杯。」停顿
一下,接着再道:「我母亲前日病重,烧得迷迷糊糊,只说要回敦煌老家。如今
她病好些了,我想求爷放她回去。」

  虚竹放下碗筷,惊讶道:「那你呢?」

  尤三姐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然任凭大爷使唤。」

  虚竹接过酒,仰头喝干,笑道:「好好,你们自己安排,一切费用有我。」

  尤三姐从虚竹手中接回空杯,展颜一笑:「谢过爷。」

  虚竹当即又惊又喜,终于见尤三姐有了笑形,细看她还描了淡妆。尤三姐和
他对视片刻,低头再斟满了酒。虚竹微微一笑,想她会接着求尤二姐之事,不料
听她说道:「爷给奴家买了许多东西,这一杯,再谢过爷。」虚竹怔道:「那算
什么。」尤三姐等他一口喝了,起身盈盈礼道:「爷慢用,奴家下去了。」虚竹
大感意外,叫道:「咦?你别忙着走,再陪我喝几杯。」

  尤三姐稍一犹豫,即含出浅笑,没有坐回原处,而是到了虚竹旁边,斜身挨
他坐下,将他杯子举起,娇道:「爷爷请。」自己却先浅抿一口,在白瓷杯口留
下了一个淡红唇印。虚竹顿生惊疑,不想她突然变得如此乖巧,心道:「莫非她
还有别的事求我,不是那个柳公子又惹祸了吧?」于是顾不上喝酒,笑眯眯捏起
尤三姐下巴,疑惑问道:「你今天心情怎这么好?」尤三姐抬脸相迎,没有开口
应话,只是眼波流萤,便一下子回复了本来的风流韵致,喜得虚竹一把将她搂在
怀里,吐舌就吻。尤三姐婉转相就,香喘微微,不一会儿就面泛娇晕。虚竹的火
忽下烧起,解去抹胸,又摸进小裤。尤三姐扭腿轻轻躲避,媚道:「爷,你再多
喝几杯,我给爷跳舞助兴,好不好?」虚竹喜出望外,见尤三姐走到中央,扬起
手臂,扭动腰肢,无声舞了起来,手腕抖摆,曲腿踏足,跳得是西域风情,身姿
仙美,眼波灵动,更兼一抹雪脯,椒乳诱露。虚竹瞧得舌底发燥,不知不觉喝了
杯中酒,心里赞叹:「乖乖,她这一舞把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

  尤三姐舞毕,如在台上一样躬身谢客。虚竹呆了片刻,拍掌大声叫好,喜得
嘴都合不上。尤三姐红香满面,笑问:「爷还要么?」说完转身从墙边桌几上拿
起一柄剑来。虚竹顿吃一惊。

  「你干什么?」

  「我给大爷舞剑。」

  「哪来的剑?」

  「午后奴家就来了,见大爷不在,便将剑放在了这里。」

  尤三姐说着轻摇剑身舞了起来。虚竹这回心不在焉,见她舞着舞着剑身横在
了颈前,不由惊叫:「慢着!」尤三姐垂下剑,满眼疑惑。虚竹见她眼神,便知
自己想差了,坐下笑道:「来来,过来歇歇,不要累着了。」尤三姐把剑轻轻放
到桌上,坐回虚竹身旁,媚眼如丝。虚竹心里一荡,却还有些疑虑。

  「你下午拿剑来干什么?」

  「爷自己说过的,要带奴家去的么。」

  虚竹听了会心一笑,放下心来,心想你终于还是说了,笑道:「不错,明晚
带你去。」尤三姐撒娇一般推推虚竹胳膊,眼中露出恳求。虚竹叫道:「你不是
现下就要去吧。」尤三姐贴近他脸,腻声道:「爷,天还早呢。」说完轻轻吹了
口气。虚竹耳朵发痒,扭头一躲,抱紧笑道:「鬼心眼的小东西,回来非要叫你
哆嗦死,你愿不愿意?」尤三姐眯眼微笑,突从虚竹怀里跳出去,道声:「奴家
去换件衣服。」


            第四十四回 深院锁清秋


  虚竹知双儿身子不爽,没有惊动她,到了大观园院墙,抱起尤三姐一跃而过,
在尤三姐指引下寻到了凤姐的住处蓼凤轩,点晕熟睡的门仆后,见外室楼梯拐角
处亮着一盏灯笼,灯光照出楼梯隔板后的一个暗门,轻轻拉开暗门,脚下便是通
往地窖的木梯,下去几步,即见灯影绰绰,传来鞭打和男人野兽般的粗喘。虚竹
腾空跳下去,想到孟琏正在折磨尤二姐,所见情形却大出意外,眼前一个衣裳不
整的红衣女子,手持一条黑色牛皮鞭,香汗淋淋,娇气吁吁。地上一个全身赤裸
的白净男子,脸向下趴着,背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红衣女子突然见了虚竹,惊呼一声,抖鞭扫来。虚竹两指捏住鞭梢,稍一用
力便夺了过来。女子神色骇异,向后一个空翻,从角落里又抽出一柄剑。虚竹见
了惊慌,连连运气弹指,不想轻易点中了红衣女子的几处穴道,接着点向地上男
子的神枢大穴,抬腿一踢,踢得男子翻过身来,见正是孟琏。孟琏身上尽是赤红
鞭痕,脸上停顿的笑容却是奇异的快活。虚竹无比惊疑之际,听得尤三姐在身后
哭叫一声:「姐姐!」他茫然看向倒地的红衣女子,尤三姐却是转身一头扑向了
墙角。虚竹注目看去,心登时通通乱跳。

  墙角处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缸,缸体细长,缸口刚好伸出一个人头来,那人
披头散发,双目成了两个黑洞,嘴唇黑血斑斑,被几条黑线缝住,整个面容形似
骷髅鬼怪,也许只有尤三姐才能认出她是谁来。尤三姐此刻双手哆嗦,抱着瓷缸
不知如何是好。虚竹暗出一掌,击得瓷缸碎裂,那人咕隆一下滚出来。虚竹惊得
退后几步,见那尤二姐血淋淋得一丝不挂,双臂双腿被齐肘齐膝割去,只剩下了
半个人,双乳却在微微起伏,人竟然还活着。

  尤三姐终于见到了姐姐,却触也不敢触,欲哭无泪,几欲晕去,突地跳到孟
琏身边,咬牙切齿道:「狗东西!我要你死!要你死!」边叫边挥剑乱斩,直至
筋疲力尽,咣当扔下剑,跪到尤二姐身前,捂脸嘶声痛哭。虚竹瞧着血肉模糊的
孟琏,被满室血气熏得欲呕,心里好不舒服,上前拉起尤三姐,慌道:「必定有
人听到了,咱们快救你姐姐出去。」尤三姐哭着站起,慢慢拾起地上的剑,回到
尤二姐身边后,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跪地叫声:「姐姐!」突然立剑刺进了
尤二姐胸口。虚竹惊呼着大吃一惊,傻呆呆见尤三姐起身踹烂了几坛窖酒,又挥
剑打翻墙上的油灯,火势立时燃了起来。

  二人逃出地窖,跑出门外。虚竹忽想起那个红衣女子,回头惊瞧,整个地室
已是一团大火,火苗直窜出了窖口。虚竹惊心之极,眼见这会死了三人,再也不
敢回头瞧那地室,抱起尤三姐飞奔逃窜,跑着跑着一跃几十丈,眼角突见一个白
色影子在夜色中一晃,他心头一惊,这影子好生熟悉,高高跃起再瞧,那影子出
现的地方正是玉香楼,曾有过的惊疑一起涌入脑海,虚竹停步踯躅片刻,实忍不
住疑惑,抱着尤三姐转身奔去了玉香楼。

  到了玉香楼阴森森的院子里,虚竹将尤三姐放下。尤三姐仍沉浸在万分悲痛
之中,看了虚竹一眼,流着泪并不发问。虚竹拉着尤三姐的手到了楼前,见楼门
虚掩,轻轻一推,门吱吱呀呀开了,一股阴风从内吹出,吹的虚竹发抖,但越是
害怕就越想弄个清楚,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可卿的鬼魂。摸黑上了二楼,隐约传来
飘渺女声,咿咿呀呀,似是惊叫又似是吟唱。尤三姐手指冰凉,虚竹手心也出了
冷汗,刚经历了血腥一幕,此际又听见如此恐怖的鬼声,实是诡异之极。但既已
至此,只能麻着头皮,捕捉着鬼声,心惊胆战蹑至三层,听得这鬼声真真切切是
从房里传出来的。虚竹放开尤三姐,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撞门
扑进去,高叫着为自己壮胆:「什么人?」只觉脚下一软,几乎跌倒,不禁埋怨
自己:以前来过的,这屋里铺着厚厚的毡毯,怎就忘了呢。

  鬼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拖着长发的白色人影,飘忽扑过来。

  虚竹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到额头,却见那鬼似被什么从后拉住,到了近前就再
不能前行。虚竹惊极之中,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突然瞧清这鬼挥舞的手臂竟
是降龙十八掌,且没有丝毫掌力发出,当下心神大定,想到:「既然会使阳间的
武功,那么多半不是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大叫:「是你!史朝云?」

  白衣人影停下手臂,立定不再动弹,慢慢退回去了黑暗中。

  这时,尤三姐不声不响寻到门旁烛台,摸索出火石。待烛光亮起,虚竹看得
清楚,屋中女子确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但与之前判若两人,散乱
着枯草般的长发,脸颊瘦成了两条,满含惊惧的双眼越发大得出奇,而且脖上竟
然锁着铁链,长长得拖在她身后,另一端牢牢锁在墙壁里。虚竹大为震惊,不由
轻轻地再唤几声。史朝云听着他的呼唤,眼色由惊恐转为迷茫。

  突然,窗外跃进一人,纵身挡在史朝云身前,手握一柄明晃晃长剑。

  虚竹仓皇退步,正要大惊发问,尤三姐却先叫了出来:「柳公子?」那男子
向尤三姐一瞧,二人都惊讶之极。

  安静中,史朝云轻轻说话了:「你又来了,你是谁?」

  男子转过身,温柔无比道:「梦姑莫怕,梦郎在这里,梦姑莫怕。」

  史朝云呆呆盯着那男子,喃喃道:「真的是你来了?你的眼睛……好亮,梦
郎……我的梦郎……」史朝云的话声越来越低,目光越来越温柔,霎那间重现了
从前的美丽妩媚。

  虚竹呆呆瞧着,记起了那个火辣辣的夜晚,心神为之一荡。

  原来那晚史朝云被虚竹吸走功力,体内热毒是解了,但伴之而来的云雨使她
心神顿滞在了那一刻的紊乱,整日呼唤着「梦郎」,疯疯癫癫乱跑。孟家以为她
得了花痴怪症,将此事当作不可言说的家丑,便在可卿死后,把史朝云锁到了玉
香楼。柳湘莲夜探山庄,寻找传说的宝藏,不经意闯到了玉香楼,对神智不清的
史朝云既好奇又怜惜,每夜偷偷来望,竟尔渐生情愫,乃至不能自拔。

  此刻,尤三姐看着柳湘莲的举动,吃惊之极。

  「柳公子,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转头对视尤三姐,目光冷漠,充满敌意。

  尤三姐见了,难过之极,轻声道:「原来……你们孩子都有了,那你为什么
还说喜欢我?」虚竹闻言诧异,这才发现史朝云的小腹明显隆起,登时心里极为
不安。而柳湘莲受害吃了官司,对孟家已是厌恨之极,气冲冲道:「不错,我是
说过,但并非出自真心。」举剑向尤三姐一指,又道:「谁不知孟家除了门口那
对石狮子是干净的,其余都污秽不堪。谁不知你们姐妹都是孟家的野种,竟又任
由孟家子弟玩乐,简直天理难容!我柳湘莲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夫,怎会喜欢
你这样一个丧尽廉耻的淫贱女子。」尤三姐听了柳湘莲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脸色
惨白,难过道:「我天理难容?我淫贱无耻?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欺
骗我?居然还说自己光明磊落?好一个堂堂大丈夫!」尤三姐越说越怒。柳湘莲
沉默片刻,冷冷道:「我起初并不知晓,后来既清楚了你,也清楚了她。」说到
这里,柳湘莲深情看向身旁的史朝云,语气变得温柔:「她虽然病着,但她的心
是干净的,她是我的梦姑,我是她的梦郎,我承诺过,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照
顾她一天,绝不让她和她可怜的孩儿再受人伤害。」尤三姐听柳湘莲说完,身躯
颤个不住,手捂上胸口,越揪越紧,好似心痛之极,强忍哽咽道:「自从你送了
我这把剑,我就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我安分守己,小心度日,只想拣一个真
心实意的人跟他去,不料到头来,命中注定,终归白活一世……」尤三姐说着话,
泪珠滚滚而下,把剑慢慢举起,泣声再道:「如今,我已不再奢望,但绝不由你
瞧不起!」说到这里提剑一横,双手握住抹在颈前。

  虚竹的心正怦怦乱跳,见此惊呼:「不可!」伸指一弹,指风正中剑身,嗡
得一声颤响,尤三姐握剑不住,但剑刃已在她脖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虚竹接着踏
出凌波微步,飞快闪过尤三姐身边,伸手将剑夺下,脚步稍稍一停,又冲向了史
朝云,慌张叫喊着:「你们听我说,你们都错了……」柳湘莲举剑相刺,虚竹挥
剑一格,随即弃剑,柳湘莲猝不及防,被他一指点倒。虚竹抓住史朝云双臂,焦
急大叫:「你跟我走,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史朝
云惊恐万分,挣扎嘶叫,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柳湘莲在地上怒叫:「淫贼,不许
欺辱她!我绝不放过你……」

  「放开她—!」

  尤三姐突地顿足尖叫,甚是凄厉刺耳,虚竹吃了一惊,史朝云趁机向他手臂
狠狠咬下。虚竹一疼,内力自发震开了史朝云,一丝猩红从史朝云唇间溢出,衬
着她疯狂的面色,望之十分恐怖,房内一时安静,只听得尤三姐大叫:「你把他
们放了,我此后生死都随你意,绝无半句怨言。」接着又向柳湘莲叫道:「你说
得不错!我是污秽不堪,我是不干不净了,但我做出的承诺,绝不食言。你既承
诺于她,何不带她逃走?」柳湘莲吃惊瞧着尤三姐,惊疑道:「我何尝忍心看她
这样受苦,只是……这铁链精钢所制,我……」虚竹此时听了尤三姐的话,心里
已是一动,再瞧史朝云,心里又是一疼,想起了木婉清也如这般的疯狂、这般的
憔悴。他忽然点倒史朝云,接着从靴中抽出匕首,在史朝云耳边轻语道:「我才
是真正的梦郎,梦姑不记得了么?不要怕,我放你们走。」说完挥起匕首切断了
史朝云脖后的铁链,起身抱起尤三姐,匆匆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到水月洞天,尤三姐一言不发进了自己房间,门刚阖上,里面便传出她的
闷声大哭。虚竹回房一头栽到床上,也是好生郁闷,既没救出尤二姐,还白白丢
了那个梦姑,突然吃惊坐起,自语道:「不对啊,不对!」他忽然想到:「史朝
云被锁在屋里,那么楼外的人影自然不是她了,那影子又明明是个女子,当然也
不会是柳湘莲,那又会是谁呢?」此时桌烛燃尽,火苗跳了两下熄灭了。虚竹眼
中一黑,头皮顿麻,盯着灭烛的一绺青烟发呆,始终不敢合实双眼,迷迷糊糊见
到窗外发亮,下床去了尤三姐房间,扑住哭成软泥的尤三姐,径直挤进她干涩的
体内,揉磨着,亲吻着,断断续续,久久不肯消停。

  渐渐地,尤三姐泪痕未干,又添上了一层细汗,也绝了所有心念,到了虚竹
哼哼灌注之时,流泪抱住他,抬起臀股,哽咽着收下小腹深处的一涨一烫,身子
热了起来,心底却更加冰凉。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13 14:52


            第四十五回 醉打子规啼


  清晨,虚竹被躁声吵醒,推开窗子,遥见庄前高高飘起七个白纸灯笼,下面
搭起了一座高大灵棚,其内诵经声声,香烟缭绕。虚竹忙穿好衣服,下楼叫亲兵
前去打探。

  亲兵回禀:「孟家昨夜失火,烧死了二公子孟琏和老太太的侄女史夕雨,现
正操办丧事。」

  虚竹听了心里石头落了地,寻思:「看来孟家并不清楚二人的真实死因。但
孟家这鬼地方总是透着几处邪门,孟琏和那叫史夕雨的女子虽非自己所杀,可如
同己手,我不妨前去吊唁一番,免得鬼魂总来骚扰。」洗漱吃饭之后,回房翻出
几张银票,叫来双儿,吩咐交给尤三姐安排尤夫人返乡,随后带上水月洞天的一
干尼姑去了灵棚,路上嘱咐,要她们把经多多念给那个史夕雨。

  到了灵棚,虚竹径行走到灵前鞠躬。孟家众人勉强回礼,对他厌恶之极,肚
中全在骂娘,脸上的愤恨之色毕露无遗。虚竹对此全没往心里去,他一看见凤姐,
便忘了自己来此作甚,只见凤姐殇眼迷离,反添了几分羞美,月白缎袄,白绫素
裙,头上皆是茭白银器,俏若三春之桃,丽若九秋之菊。

  虚竹拜祭后躲去一旁,眼里瞄着凤姐,心里刺痒道:「若要俏,一身孝,此
话当真不假。」见凤姐身旁立着一个怀抱婴孩的女子,也是一身孝装,楚楚动人,
温婉非常。问了尼姑得知,此女是孟琏的小妾,名唤平儿,不禁嘀咕道:「有妾
如此,当真可心之至,这女子叫人一见就想欺负欺负,但她胸前鼓鼓囊囊的一点
也不平,怎么偏偏叫做平儿?」心里存了疑惑,便不住打量这个平儿,越瞧越觉
动人,但见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眼口鼻个个剔透,但这些精致同时聚到一起,
反倒显不出每一处的美了,只有细细把玩才能品出个中滋味。这叫平儿的女子被
他瞧得惊羞万分,低头躲去凤姐身后。凤姐却也不敢与虚竹对目,心里正又恨又
愧,她并不知孟琏的真正死因,但恨虚竹害得孟琏残废,不然孟琏也不会深更半
夜跑去酒窖,招致失火惨死;而她心里的愧则是愧叫这个无赖污了身子。

  此时又来了当地一干官员,虚竹与他们寒暄一番后,告辞离去。孟家遗属循
礼跪伏送客。虚竹经过凤姐身边时,突然俯下头去,鼻子伸进凤姐后衣领,只深
深嗅了一下,便嗅出一股如兰似麝的浓浓腻香。凤姐吓得面色如纸,抬头见其他
人都低着头,幸好无人发现,不料又听虚竹低声道:「我有要紧话说,在池旁假
山处等着姐姐,姐姐千万要来,不然我可要来当面说了。」凤姐被他这话唬得脑
中一片空白,醒悟过来顿急出了眼泪,不由掩面恸哭,恨不得就此死了,真是一
失足成千古恨。众人七嘴八舌安慰,自是以为她为了亡夫伤心。凤姐大哭一场也
没能哭出个主意,想这泼皮什么事都做得出,好不好真得又闯来了,此际众目睽
睽之下,可不能叫他闹出什么事来。

  凤姐跪立不安,终编个理由出了灵棚,心惊胆战来到假山旁,环顾一下没见
人影,不禁长吁口气,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心里登时如坠寒冰,惊得嘴唇也失了
血色,挣扎低叫:「要死了你,什么时候?你疯了不成!」虚竹哪里管她说什么,
拖进假山中间的阴隙,压在石上揪扯起来。

  凤姐死死护住身上孝衣,急气万分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有话要说么?」

  虚竹粗气道:「那阉鬼死了,姐姐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这不是要紧话么?」

  凤姐一听,恨不能一口咬死他,切齿去咬他手,气极道:「你再如此,我宁
死也要喊人了。」虚竹见她疯了似的乱咬,一把掐住她脖子,叫道:「也罢!尽
管来,我说过的……要光明正大的肏!」凤姐听了心头巨颤,喉咙又被用力一捏,
几乎昏厥过去,一下失了力气,泣道:「你害了人家……又如此欺辱……你就不
怕……鬼来缠你。」虚竹抽回手继续扯她衣服,哼道:「你知不知那两个死鬼临
死前在搞什么名堂,他这样的鬼早下地狱了,我怕什么?」凤姐心里一酸,气苦
道:「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他怎至于变了性情,你这该千刀杀的,早晚也是
下油锅……」凤姐说着忽睁大了凤眼。原来虚竹抓住她的手,一下塞进了自己裤
裆里,凤姐一触他那条惊心火热,顿心慌意乱,不觉止了哭泣。

  虚竹这时已裸出凤姐双股,匆匆摸了摸雪腻阜底,迫不及待分开浓毛,将茎
头对准那只浓艳淫糜的玉蛤,挺腰收腹慢慢推了进去。凤姐不禁低呼一声,周身
骨头酥了一半,自上回失身给他,白天里恨了多少回,夜里便想了多少回,此际
再得这种塞涨欲裂的梦里滋味,玉蛤登时湿透。虚竹运足腰力,连连深捣,几下
便觉没了纠紧,茎沟里刮出许多滑腻花蜜来,心里一荡,叫声姐姐,手探进袄中
拿着了酥乳,开始时疾时徐,用心挑逗,但觉被一个奇异肉垂磨得极痒。凤姐闭
目饮泣,心中虽恨,熟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只好悄悄握紧了拳心,偷偷忍得不
痛不快,突被一股有力滚烫喷上了欲吐未吐的花心,一惊之后失了神,娇呼着尽
数丢了出来,而虚竹仍意犹未尽,猛冲猛撞,凤姐好不容易熬到他射了,一把将
他推开。

  「该死的,尿也尿过了,还不快罢手。」

  虚竹的油茎叫风一吹,缩回去了一半,但他仍存心戏弄,突然用指捏住凤姐
脸颊,迫她张开嘴,耸身将浪荡茎头塞了进去,接着运起半吊子神功,茎柱陡地
亦粗亦坚,抖得凤姐牙根发麻。

  「啊呜- !哦哦……」

  凤姐毫无防备,一下子口喉皆满,呛下一串精珠后,挣出来伏地大呕,呕涌
酸泪呕红了脸,余下的精珠便溅在了头上,眉梢和眼睫也挂上了几滴。虚竹终于
心满意足,坐在石上大口喘息,笑嘻嘻瞧凤姐呕出一线长长的粘白。凤姐待缓过
劲来,呜咽几声,羞恼之极狠狠捶了虚竹两拳,「无赖,如此糟蹋人!真真不叫
人活了!」骂完这一句,惊慌瞧瞧四周,收拾衣裳仓皇逃去,一面心惊肉跳地怕
人看见,一面用衣袖把脸鼻抹干净,担心离开时间长了引人疑虑,顾不上回房换
衣清洗,带着一身精渍和精液味儿回到了灵棚,悄悄跪下后见无人留意,这才心
神稍定,看着眼前灵柩,却又羞愧之极,一声泣嚎,气悔之极,想自己被这个泼
皮缠住,还不知如何收场,要是没有女儿巧姐和平儿怀里的珠儿,还不如跟着短
命鬼去了,免得以后没脸见人。

  平儿见凤姐哭得凄惨,也抹着眼泪跟着死嚎,众女无不被她们姐妹引得心酸
落泪,纷纷抱住她们恸哭,灵棚里一时哭成了昏天黑地。

  虚竹这时心情十分畅快,他心底里始终嫉恨孟家的奢侈富贵,也始终忌恨孟
宝玉抢了木婉清的心,更是愤恨孟家瞧他不起,还挑唆木婉清刺他一剑,他不管
不顾戏辱凤姐一回,既是喜她孝装俏丽,也是暗存报复之意。畅快之后,却又有
些失落,念及史朝云这个梦姑,没听到孟家说起她,那想必是被柳湘莲带走双宿
双栖了,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不过再能见到,可就说不定了。想到这,不禁
失笑,心想那个柳湘莲也真是奇怪,放着尤三姐这坛醇香的女儿红不要,死活非
要史朝云这顶红帽子,而且还戴得十分彻底,母子一块收了,至于那孩子到底是
谁的,也不大好说,孟家帽子满天飞,只有亲娘是真的。

  虚竹回到水月洞天,向双儿问起尤三姐。双儿说尤三姐郁郁不乐,有时呆呆
傻傻地发愣。虚竹听了心惊,不会像木婉清那样疯了吧。双儿又说尤三姐准备后
天一早送尤夫人回敦煌。虚竹又吃了一惊,心道:「我可没说让她送,这不是肉
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么。」转而想到尤三姐有些呆傻,再寻思道:「她性子刚烈
倔强,昨日又扭屁股又劝酒,不过是哄我去救她姐姐,如今姐姐死了,情人也变
了心,尤夫人再一走,她更没了牵挂,日后说不准还要闹死闹活,尤其她还喜欢
舞个剑,瞧她昨日那么疯狂,睡在身边也真令人提心吊胆。」虚竹想到这些,断
然道:「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你去让她把自己的衣服首饰全部带走。」双儿答
应道:「听说这一路好远哩,我也想送送她们。」虚竹吓了一跳,急忙拉起双儿
的手,叫道:「你也要走?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许!」双儿笑道:「我当然只是
说说,我是想路途遥远,她们孤女寡母的,真是让人担心。」虚竹再叫道:「我
另派人去送,总之你不能去。」

  晚饭间,众人说起尤夫人此行要经过京城,虚竹便决定将地方官员送的礼物
和特产顺路捎去玉花轩。沁香和鹤仙听说此事,一左一右揉在虚竹腿上,哀求去
瞧一眼花花世界。虚竹张口准了,沁香和鹤仙欢天喜地去收拾行李。虚竹随后想
到该给花姐捎个凭证,苦思良久,开颜一笑,叫人拿来纸笔,他先在纸上画了一
个大大的圆圈,再在这大圈里又画了上下两个小圈,然后端起纸张看了看,接着
提笔将其中一个小圆圈涂黑了,这才觉得满意,折好装入信笺,叫来鹤仙令她收
好送给玉花轩的花姐。

  第二天,虚竹亲自挑选了十个亲兵,要他们护送尤夫人和物品到京城,又买
下几个奴仆并一笔重金赠予尤夫人安家,最后叫来沁香和鹤仙,嘱咐她们路上小
心收敛,不得放纵狂妄,尤其不得惹恼尤三姐,那可是能够狠心杀人的主儿。

  众人忙了一天后,水月洞天比平时多升了几个大红灯笼,辉煌红亮,连平常
昏暗的三层,今晚也灯火通明。虚竹吩咐摆宴给尤夫人送行,因此除了尤三姐和
双儿留在各自房间,其她人都聚到了大厅里。众女和尤夫人相处日久,自然恋恋
不舍;道尼们感念尤夫人的日常照顾,也到楼下祷祝。厅堂里人来人往,灯影下
花枝招展,丝竹声声,杯觥交错,顿成了水月洞天最热闹的一夜。而远处的孟府
灵棚,香烟渺渺,冥钱飞扬,诵经不绝于耳,哭嚎时响其中。在暗夜无垠的郁郁
苍苍中,一红一白,相映成对;一喜一丧,各自欢悲。

  虚竹最喜偎红倚翠的热闹场面,不知不觉放开了酒量,除了那次和薛蟠比酒,
就数这次喝得最多,吐了喝,喝了吐,大醉之后更加收不住,喝酒就像喝水一样
变得没滋没味。众人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耍他,有意让他出丑,见他不省人事
了,还往他口里灌酒。虚竹仰面倒在污秽之中,死鱼似的张嘴咕咕直漾,几个较
忠厚的亲兵看不过眼,将他抬回了房中。

  众人继续欢闹,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散去,水月洞天静谧下来,突然传来嗷嗷
高叫:「给爷喝了……你回来……你喝不喝,滚蛋!滚!」原来是虚竹在房中嚷
起了醉话。众女惊醒,在各自床上屏息静听,扑通一声,好像是虚竹重重摔在了
地上,随即乒乒乓乓,翻桌倒椅,听他含糊不清地不住叫骂:「小骚货……你的
心思,爷知道,爷最恨人瞧不起,也最恨人戏弄,爷就是不让你走……」接着传
来咚咚敲门声,震声如雷,见虚竹耍起了酒疯,谁也不敢出外照面,恐他再掷出
一把剑来,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听到半晌无声了,才松了口气继续睡去。不料咚
咚声再次响起,震得满楼乱响,停歇片刻,又是「砰- !」得一声巨响,众女都
大吃一惊,听见了尤夫人和尤三姐的哭叫,还有虚竹的大叫:「把你们扔出去都
摔死了吧。」众女心头一紧,都惊慌万分,听得叫骂声渐渐含糊不清,哭泣声也
越来越细,终至寂静无声。众人不禁可怜尤氏母女,好生担忧,有的迷迷糊糊不
觉睡去,有的打着哈欠一直熬到天明。

  一夜过后,虚竹哼哼着翻个身,但觉昏昏胀胀,浑身无处不疼,头疼得尤其
厉害,不由握拳敲敲额,待睁开肿眼,顿茫然一惊,见自己手上都是血迹,忽地
坐起,张开双臂一瞧,不仅双手,连臂膀上也粘着一块一块的血迹,接着发现自
己下身精赤,上身只穿着那件除了睡觉从不离身的宝贝背心,慌张四下一瞧,发
现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只见空空荡荡,橱柜大开,桌子翻了,椅子倒了,像
是遭了劫一般,双手一按床板,又触到一块冰凉的粘渍,低头见床单上麻麻点点
的血迹,而那点粘渍却又像是交媾的遗迹。虚竹瞧得心突突乱跳,慌忙下床,脚
一着地,头疼欲裂,踉跄推开窗户,才知这是尤夫人的房间,外面艳阳高照,楼
里院内都安静异常。

  虚竹匆匆找到裤子穿上,出屋一瞧,整楼空无一人,待回到自己房间,更是
吃惊,见同样是桌翻椅倒,床上乱糟糟的也有一些血迹。他一屁股坐在床边努力
回想,脑中昏昏沉沉,记忆零零碎碎,只想起昨夜喝酒时的几个片断,至于怎么
到了尤夫人房里,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再仔细查看手臂
伤处,见血迹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登时愣住,张口结舌,骇然大叫:「双儿,
双儿……」边叫边跳了起来,却见双儿悄然出现在门口。

  双儿端着水盆走进来,瞧了瞧虚竹,只说了一声:「公子,你醒了。」然后
放下水盆,不慌不忙浸湿毛巾,又道:「公子,你举起手臂,我给你擦擦。」

  虚竹愕然坐回床上,见双儿走来神色平静,但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他举起
一只手臂,狐疑道:「我……我昨晚怎么了?」说着胳膊不由一缩。

  「公子疼吗?你昨夜可是真醉了。」

  「哦,我醉后都做什么?」

  「啊?难道公子不记得了?」

  「我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这一身的血……双儿,你为什么扎我?」

  双儿惊讶地瞧瞧虚竹,突然委屈地红了眼圈,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处。

  「那些事不记得也好。」

  「不行,你跟我说说,我是不是……?」

  虚竹说着向双儿上下一打量,小心问道:「我对你……对你做了……?」

  双儿脸上通红,急道:「公子不记得了,自然就没什么事。」说完挣出手去
洗毛巾。虚竹继续猜测:「我知道了,我醉了去找你,你就拿刺扎我,双儿好狠
心哩。」双儿跺脚娇叫:「哪里是狠心?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句正是双儿平时
的语气,虚竹放下心来,笑道:「我被你扎疼了,便去尤夫人……不对,我该是
去她房里找尤三姐,是不是?」双儿没有应声,接着给他擦拭血迹。虚竹自认说
的不错,接着寻思:「那粘糊糊的东西是尤三姐的?还是尤夫人的?也有可能是
自己留下的,但怎么桌子椅子都倒了?」忽然吃了一惊,问道:「尤夫人和尤三
姐哪里去了?还有楼里其她人呢?」双儿答道:「她们母女刚刚走了,其余人到
山门去送,都还没回来。」虚竹哦了一声,觉手掌和胳膊被双儿一擦,麻嗖嗖疼
了起来,心里又起疑惑:「怎么伤得这么重?」但又不知如何问起。双儿给虚竹
清洗完毕,说道:「公子好好歇着,我去盛热碗银耳汤来。」

  双儿出了房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他真是全不记得了,想不
到酒能把人醉成这样,昨晚他不要死活得真是吓人,也真怕他说起哩。」

  今天一早,双儿小心去瞧了瞧尤三姐,见她神色清冷,虽然描了浓妆,但掩
不住哭红的眼,大热天的穿了件高领衣服,但也遮不住脖上一块通红的咬痕。尤
夫人跟尤三姐一样肿着眼,强打精神与众人告别。双儿没心情随众人远送,悄悄
躲回了房里,好生不安,直到听见虚竹大叫,她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端盆
进去服侍,看到公子身上前两日的针孔未愈,现又添了一片一片的新伤,双儿好
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泪。

  此后虚竹安安分分养伤,问起醉酒后的详情,双儿死活不说,其她人也都推
说睡了不知,但其眼神都含着暧昧。虚竹努力回想了好一阵儿,终于有个片段隐
隐约约浮出来,那是白白翘翘的一对乳,圆圆滚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有大颗
的晶莹泪珠滑下来,但只见其乳不见其人,虚竹捶着头再想下去,又恍惚记起来
几声哭泣,倒像是双儿的声音,一惊之后,又觉得像是尤三姐,但那滚圆的双乳
不是尤三姐的,那就只有是尤夫人了。虚竹恍然大悟,难怪众人不说,母女同奸
当然是件丑事,由此认为自己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向来记性极佳,凡事过目
不忘,此时平白空去一大块,令他总觉不安,也知那晚必定吓到了双儿,便刻意
哄双儿高兴,耐心听她讲忠臣良将的故事,还和双儿扮作大将军操练剩下来的二
十个亲兵,并让其她人统统扮成杨家女将。虚竹尽情发挥口技功夫,模仿各类人
物惟妙惟肖,家妓们也有作戏功底,众人将一出「杨家将大破天门阵」演绎得有
声有色。双儿到底童心未泯,一来二去被虚竹哄得兴高采烈。于是乎,水月洞天
锣鼓阵阵,尘土飞扬,娇叱怪叫,杀声震天,搅得山庄鸡犬不宁,孟府人人头顶
冒烟。操练之暇,虚竹跟双儿学会了解穴门道,他也将凌波微步和拆花指教给了
双儿,二人练习时,虚竹虽不敢触及双儿的软猬甲,但可以在她腿上点来点去,
待双儿吃惊逃走,还可以追上去在她臀尖捏一把,但觉其乐无穷。双儿怯生生得
无可奈何,见虚竹追得真个急了,只得红着脸停下脚步,由他抓住小手吻下脸蛋,
反比以前更加乖巧,平时服侍也更加尽心尽力。

  到了孟琏和史夕雨烧「三七」那天,贾知府来孟府吊唁,并来看望虚竹,见
双儿带领女兵女将正玩得不亦乐乎。贾知府微笑着越瞧越诧异,惊问:「她们自
称杨家将么?」虚竹笑道:「是啊,正在模仿几十年前杨家将的故事,虽然说书
的惯于编造夸张,但也有许多是真的,我的双儿就是杨家出身。」贾知府听了大
惊:「杨家早被定为忤逆大罪,大人难道不知吗?」虚竹得意洋洋道:「我怎会
不知道,当时我就在皇上身边,还训斥了孟太师几句。」这时他见双儿正往这边
瞧来,便故意放大了嗓门,再道:「杨家是遭了奸臣诬陷,如今皇上亲政,我正
准备上奏朝廷,要给杨家平反昭雪。」贾知府听得惊心不已,正欲告辞,见一个
太监被孟三老爷领过来,是皇上有给虚竹的密旨。

  虚竹跪接圣旨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瞧了瞧,眼中射出光芒,然后笑眯眯收
在怀里,叫亲兵领传旨太监去休息。贾知府过来试探道:「皇上对大人连连委以
重任,真是法眼圣明,人尽其才。」虚竹嘿嘿一笑,暧昧道:「哪里,哪里,该
来的终于来了。」贾知府和孟三老爷闻言皆失色,但他们在虚竹脸上只能见到一
派高深莫测。贾知府慌张回府,孟三老爷也急忙回去派人往京城送信。

  贾知府和孟三老爷走后,虚竹急忙叫双儿随自己回了房间,拿出密旨叫她念
给自己听,他适才虽然瞧了瞧,但没找到一个眼熟的字,不料双儿念出一大堆严
厉之辞,斥责虚竹作威作福,贪图安逸享乐,不图报效天恩等等。虚竹越听越沮
丧,他见圣旨上黑压压写了许多话,猜想多半是要对孟府治罪了,却万万没料到
是要治自己的罪,忙到传旨太监那里,亲手送上银票,晚间摆上盛宴,不停说自
己如何忍辱负重,如何为圣命殚精竭虑。那太监微笑道:「耳闻不如目睹,大人
不必多说,小的来时已然看见,自会向圣上禀明一切。」虚竹听了大喜,心想来
得早不如来得巧,皇上听说我在孟家后院操练人马,一定龙颜大悦。

  次日一早,传旨太监刚走,贾知府便派人来请,并没说明是什么事儿。

  虚竹备了简单礼物到了贾府,说过几句热络话,贾知府命人摆上酒席,八菜
四汤,不大像隆重请客的样子。酒过三巡,贾知府看了看虚竹,郑重道:「下官
今日请大人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说完犹豫一会儿,才又道:「京城传来一
封密函,孟太师要我掌控应天府兵马,一但有变,即刻响应。」虚竹一听,差点
喷酒,惊问:「有变?什么有变?」贾知府含糊道:「这个信上没说。」虚竹想
了想,忽然喜形于色,叫道:「也没说什么时候么?」贾知府见了他神色,心里
纳闷,谨慎回道:「信上也没说,但意思是最近了。」虚竹点头寻思着:既是孟
老贼的密信,说明皇上并不知道,皇上给了我三月期限,现下也差不多了。忙又
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到的密函?」贾知府吃惊道:「就在前两日,大人难道没
听说什么风声么?」虚竹瞧瞧贾知府,心里突然明白:他早接到了密函,昨日见
我收到密旨,拿不准皇上是否得知,于是来个告密,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想明
此节,虚竹淡淡一笑,说道:「我没听说什么,不过皇上心里肯定有数,大人说
是不是?」贾知府惊疑地连连称是。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用心再想,这段日子自己在孟家这么折腾,始终不见南
唐公主和李梦如露面,连金陵女侠也没有影子,实是很奇怪,莫非他们已筹划好
了造反,恐怕打草惊蛇?虚竹越想越惊喜,喜的是只要孟太师造反,皇上肯定要
砍他的头,抄他的家,从而也就去了自己的心头大患;而惊则是担心孟老贼造反
成功怎么办?

  午后,又意外收到了花姐信函。双儿看过后,说道:「信上说木姐姐病重,
不知公子能否赶回去瞧一瞧。」虚竹立时惊慌,心想:「如果不是很严重,花姐
不会派信来,木婉清怎就病重了?是疯病发作,还是其他什么急病?」虚竹焦急
一想,眼睛突然发亮,掐指一算,不知不觉发了痴,原来自他将木婉清掳到玉花
轩已过足了九个月,忽又想到那几天和香菱也有过一次,她会不会……?不禁呵
呵笑起来,觉得这个想法甚是滑稽,难以想象小香菱挺个大肚子的模样,随后又
十分不安,接着想到就算自己那次没有,薛蟠也决不会放过机会,香菱这碗汤又
鲜又香,这么多日子以来,怕是早被那呆霸王喝了个底朝天。

  虚竹走来走去,突地一拍桌子,叫道:「打道回京城!」


            第四十六回 雨落飘萍泣


  虚竹吩咐下去,所有人等明日迁去京城,水月洞天即时一片纷乱。

  到了傍晚,众人忙忙碌碌,唯虚竹无事可做,窗前闲望暮色中的山庄,这个
曾经让他无比倾慕的温柔富贵乡,现下对他已经没了一丝陌生和神秘,甚至觉得
若论喜庆热闹还不如他的玉花轩。忽瞧见一顶秀轿远远落在大观园院口,像是凤
姐的轿子,一个模糊的黄衣女子身影从轿中下来,消失在园中深处。虚竹微笑着
自语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她不肯跟我走,我也该去告个别,最好能在床上说
说悄悄话。」

  再等一会儿,眼见天黑了,虚竹从三楼跃下,飞奔到大观园,顺着树影浓黑
到了蓼凤轩,隐在后院开着半扇的绿纱窗后,偷偷望去,室内无人,但见红木雕
花的绣床上散放着白纱衬裙,还有一青一红两件刺绣肚兜。

  虚竹跳窗而入,蹑手蹑脚去拿起肚兜,一嗅之下,腻香盈鼻,心喜寻去,听
见厢房的珠帘里隐约传出水声,便躲去帘旁门柱,探头探脑向里窥视,不想哗啦
一响,一弯雪白膀子掀开珠帘,一人突然走了出来,胸前捂着一条锦缎,带出诱
人体香,径直走去了床边。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驰神移,从后见着了令人血脉
愤张的雪滑凹凸,那飘着清香浴气的两条美腿便如刚出锅的莲藕,而两片丰臀在
满屋昏暗中也荡出了叫人眼晕的肥白。

  凤姐到床边拿下胸前锦缎,擦了擦脸,又捋起湿淋淋的头发拭了拭,不经意
间向后一瞄,一下瞧见屋内多了一人,「啊- !」叫了一声,花容失色,几乎骇
晕过去。虚竹听她一叫,有些惊慌,急忙跑去插上门闩,然后唤声姐姐,张臂走
向床边,色迷迷打量凤姐那要人命的丰乳细腰,凤姐忙用锦缎挡住身子,双腿却
被吓得软了,瞠目坐在床上。

  「你……你……活见鬼了。让人看见,我可怎么活?」

  「好姐姐,我明日就要上京去捉拿反贼,这不?第一个来告诉姐姐,再饶弟
弟一回吧。我日夜想着姐姐,姐姐难道不想我吗?」

  虚竹笑着将凤姐拦在床上,边说边肆无忌惮匆匆脱去衣服,凤姐哆嗦着惊极
怒极,却也暗暗吃惊,听了虚竹这番话,立时想到孟家大厦将倾,眼睁睁见他从
裤下掏出怒勃的那条来,饶是机灵心巧,也没了主意,已两回见识过这厮的透顶
无赖,知道这回死活难以躲过,一时间,恨得咬唇欲泣,脸上白白红红,见他赤
裸裸抱来,低头泣道:「你这无赖最不值信得就是这一张狗嘴,三番两次祸害了
人家,又来甜言蜜语哄人家。」虚竹见她明显是从了,惊喜吻道:「我天天这般
与姐姐甜言蜜语,好不好?」凤姐唔唔两声,扭头挣出嘴,粉拳突在虚竹肩上狠
狠一捶,「少来哄人家,人家做了孤儿寡母,你却拍拍屁股就走了,该杀的好没
良心!」凤姐说着好像动了真怒,气冲冲一推,却一滚身藏去了被子里。虚竹心
里偷笑,手伸进被子把凤姐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美滋滋哼完第十八摸,掀开被子
贴上香背,并捉住柔荑搭上了自己命根。凤姐已被他摸得气息浮了,晕着脸没有
抽回手,像前两回一样,一触到他那条粗壮火热,心便慌得乱跳。

  「弟弟想死姐姐了,姐姐快帮弟弟揉揉。」

  「哼!只是说得好听,哪个信你?」

  凤姐口中发嗔,手中也没好气的捏了一下,捏得虚竹心神一酥,哼道:「弟
弟也帮姐姐揉揉。」说着摸进滑腿间,将两根手指勾了进去,此时对凤姐的身子
已经十分熟悉,知道她蛤口不大,里面却肥美异常,且肉壁上比别人多了一颗如
黄豆大小的下垂肉珠,在这粒肉垂上轻轻揉了几揉,便揉出一股春潮来,没揉过
一会儿,春潮开始泛滥成河。凤姐被他揉得难过万分,雪乳起伏不住,峰尖的殷
红奶头也翘翘得直颤,不禁扭头乜他一眼。

  「要死呢你……就知道……糟蹋人家。」

  虚竹见了凤姐这诱人娇态,心里顿时炽麻,下边也早勃得酸胀发痛,于是匆
匆跪起抬住雪腿腘窝,把圆白绵股推得离床高翘。凤姐登时紧张万分,屏气扯住
枕角,眼睁睁见那条骇人巨物伸到自己体下,硕大茎头先入了进来,接着扑哧一
下连根尽没。凤姐张一张嘴,又慌张咬紧,蹙紧柳眉,颤足不由挺得笔直,被扎
出一大股粘稠的蜜汁来。虚竹也是哼一声,面皮涨得赤红,只觉那肥美花心向外
鼓鼓囊囊,稍稍一触便活泼泼乱跳,直叫他不忍不连连去触,当即恣意兴狂回回
插实,还用茎突每每刮着那粒小肉垂,不想这粒肉垂被他磨得渐渐膨胀,硬弹弹
鼓成了一颗圆肉珠,花心已软烂一片了,这粒肉珠却颤颤巍巍一阵猛吸,吸得肉
茎麻麻酥酥。虚竹这回才真正体会到了凤姐妙处,来不及停歇,恶狠狠盯着凤姐
哦哦啊啊的美样,拼尽力气射出一股又一股,射得身子都飘了去,一头扑在柔软
如棉的香怀里,昏沉沉再不知东西南北。

  过了一会儿,香汗淋漓的凤姐仿佛死去活来,晕乎乎推了虚竹一把。

  「又便宜了你一回儿,快走吧,若让人碰上……姐姐可真活不成了。

  「好姐姐,弟弟快活死了!姐姐这就随弟弟走吧。」

  「才不哩……哼!连出家人也不放过,真真一个色中霸王。」

  「姐姐不跟我走,我就抱着姐姐不放,从此亲上一生一世。」

  「小冤家……唔唔……姐姐恨死你啦,姐姐求你……唔唔……走吧。」

  凤姐在虚竹嘴里嘟嘟囔囔求个不停,周身却觉暖洋洋的无比舒服,迷迷糊糊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娇喘吁吁想起吃惊来。

  「哎呦……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走?」

  「弟弟舍不得……还没尝够姐姐!」

  「人家……不是……都给了你,还想一下吃个够么?」

  「嘻嘻,弟弟是这么想,却怕永远吃不够哩!」

  虚竹笑着抓住凤姐汗手,引向自己身下,凤姐一怔,皱起粉鼻哼道:「真是
饿鬼,不怕撑死么?」原来那条东西又已硬挺滚烫。虚竹嘻嘻笑道:「我就是想
死在姐姐身上,嘴边有了姐姐,吃什么也不香了。」说着摸去凤姐腿心,不禁也
是一怔,一下摸出了满掌滑泞。凤姐见了他神色,羞得娇晕满面。虚竹嘻嘻再笑
道:「原来姐姐也饿极了。」凤姐眼波似醉,怨他一眼,只横出半眼,眼神便被
虚竹的手指勾得飘不动了,过了片刻,双腿也软得再夹不住虚竹的手,一下被他
深入进来勾住了魂儿,不由急扭酸腰大声娇吟起来。

  「哇- !」突然传来一声婴孩大哭,哭声甚是响亮,随即低哑下去,好像被
捂住了嘴。

  虚竹大吃一惊,瞧瞧厢房,瞧瞧凤姐,惊疑之极。凤姐也吃了一惊,昂起嫣
红俏脸,神情若有所思,忽然向虚竹飞快眨了眨眼,极轻声道:「你疯了似得什
么也不顾,叫那小蹄子在里面都听去了。」虚竹再瞧瞧厢房,惊道:「姐姐是说
那个平儿么?」凤姐软叹一声,带有几分暧昧道:「她是姐姐的贴心人,自小没
离开过姐姐,如今与姐姐一样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也真真可怜见的。」虚竹愣了
愣神,叫声姐姐,眼中越来越惊喜。凤姐瞪他一眼,笑着嗔道:「小冤家,真真
不知说你什么好,嘴里吃着一个,心里头还又惦记着锅里,这么贪心!谁敢真个
对你用心。」虚竹听出她话外之意,心通通乱跳,惊喜一吻,急切道:「我自是
清楚姐姐对我的好,我辜负谁,也绝不敢辜负姐姐。」

  凤姐贴在他耳边,轻声笑道:「莫要忘记你说的,日后怎么谢我?」

  虚竹一听,跳下床向厢房奔去,叫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凤姐惊唤一声,虚竹已哗啦掀开了厢门帘子,厢房里一声惊叫,平儿果然躲
在里面。平儿原本哄着孩子服侍凤姐洗澡,听闻有人闯来,正慌张无措,不想听
到了一派荒淫无耻,惊羞尴尬之极,一声也不敢出,孩子醒来突然大哭,顿将她
吓得魂不附体,又见一人赤个身子闯来,当即躲缩去墙角,惊得上天无路,入地
无门,一时间,跺脚乱蹦,脑中一片空白。

  虚竹却看平儿莹白如玉,松松挽着秀发,身上只披了件雪纹罗纱,惊惶之极
的神色反添可人,嘿嘿笑道:「你主子将你送与我了,出来一块儿乐乐。」平儿
听了一怔,眼中这才看清了虚竹,也瞧见了他荡浪着的大东西,见黑乎乎得龇牙
咧嘴,正一跳一跳地涨翘起来,平儿的心止了跳,脸忽惨白,突然退了几步,紧
咬下唇,抱着孩子一头撞向墙上。虚竹吃了一惊,飞跃过去,他身形奇快,平儿
这一撞正扑在他怀里,抬头一呆,当即骇得变了模样,孩子也忘了顾,挣扎跳着
连声尖叫。虚竹抄手接着了就要落地的孩子,另一手抓住了平儿手臂,乐呵呵瞧
她弹乳在罗衣下乱蹦。

  凤姐这时慌张赶来,平儿哭叫:「二奶奶救我!」挣去躲在凤姐身后,哆哆
嗦嗦可怜之极。凤姐从虚竹手里抱过大哭的孩子,示意他出去,嗔道:「瞧你把
她吓成了这样,不见有这么猴急粗鲁的,待我好好跟她说。」

  虚竹讪讪出去,倚在床上听厢房里凤姐说了几句话,平儿大哭起来。

  「你自家做了……丑死人的事,呜呜……还来害我!」

  「唉!我们女人家……可怜哩!姐姐死了也罢,可珠儿,还有巧儿……他们
日子还长着呢……如今叫姐姐怎么好!你听姐姐说……」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打死我也罢,我就是不听!呜呜……平日二爷多
看我一眼,你就夹枪带棒的,如今他死了,你还不容我跟他去么?」

  虚竹听到平儿这句,不禁悄悄发笑,心想这个平儿虽然有滋有味,但恐怕孟
琏轻易吃不到,以凤姐的要强性子,决不轻易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不然她手上
功夫怎这么好?

  啪—!突传来一声脆响,平儿哭声顿住,好像挨了凤姐一巴掌。

  虚竹有些惊讶,想不到凤姐急了动手,随即想到凤姐平日定将这个贴心人严
严实实捂在怀里,如今丑事败露,又怕笼我不住,才非要搭上平儿。这时再听不
见平儿哭喊,只有凤姐哭泣着不停说什么,却听不大清楚,过一阵儿,孩子的哭
声也无了。虚竹打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见床头格上有一只精致的小藤箱,便伸
手拿过,打开一瞧,其内只有一本装祯精美的锦绣册子,翻开后,一眼便见着了
色彩艳丽的春宫图。虚竹立时来了精神,举在眼前一页一页细细翻看,待看到两
个女子抱在一起的图画,不禁失声一笑,心想凤姐说平儿是她的贴心人,没准就
是从这儿来的。正看得津津有味,突听珠帘一响,转头一瞧,又惊又喜,见平儿
低头藏在凤姐身后,眼泪汪汪走了出来。

  虚竹跳下床叫道:「姐姐你……?」凤姐泪眸翻动,瞪他一眼道:「你求姐
姐的事儿,哪回都叫你得了逞,只求你莫要忘了姐姐这颗心儿。」虚竹用力点头
称是,道声:「那是自然。」张开双臂将凤姐两个一起搂在怀里,顿觉一个是软
绵绵的沉腻,一个是实皱皱的轻滑,顿欢喜之极,蜻蜓点水般亲来亲去。凤姐和
平儿都慌张躲着不觉将头伏在他怀里。凤姐说去瞧瞧孩子,刚一挣出身,便匆匆
走向厢房。平儿正惊羞之极,见凤姐离去,更加惊慌无比,脸又变得惨白,惊目
大叫:「姐姐,不要!」身子已被抱了起来。

  虚竹抱紧平儿坐回床上,不顾她惊泣挣扎,只是捏住她下巴一阵强吻,觉出
瑶鼻翕动香息浮了,才稍稍松了劲。平儿抽泣着不再扭头躲避,泪汪汪的眸子罩
上了一层迷蒙轻雾。虚竹知她已被自己吻得乖了,手便放肆摸了下去,只觉椒乳
不大不小,软中含硬,结结实实的一个圆球,正好够他握个满掌,但光滑无比令
他拿捏不住,两粒鸡头不像凤姐的那般醒目红艳,而是粉嘟嘟得鲜嫩无比,还有
着清楚的奶味儿,手指稍稍用力,便捏出了一滴白乳,再任意摸下去,便觉出处
处都像这椒乳一般玲珑精致,凸出的柔腻固然鲜滑无比,即使凹下去的肌肤也没
有一丁点褶皱,手掌在哪里都停个不住,指间就像滑着一匹凉丝丝的绸缎,又像
捧着一个精美光润的汝窑瓷瓶。虚竹心动不已,最后不顾平儿收腿抵抗,强行触
及了她最后一处隐密,摸出娇蛤也是光滑实成,软中带硬,疑惑地想:「莫非她
叫的『平儿』是瓷瓶的『瓶』?凤姐将她收藏在家里,叫人只许看不许动,倒真
像是一个滑溜无比的珍贵瓷瓶儿。」平儿被他摸得忍辱泣泪,委屈之极。虚竹瞧
在眼里,心里越发火起,但觉她越是如此就越显足了浑身上下那种与生俱来的温
柔气质,既叫人心疼生怜,又叫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于是喘着骇人粗气,几下
将凌乱衣服扯去,捉手捉脚,急不可待刺了进去,虽然有些紧涩,但只两下就触
到池底,再一用力,深深陷入了一方火热凹窝,轻易擒到了瓷心。

  平儿不及思虑间,火辣辣得一阵疼痛,已被占了身子,觉出刺进来的东西比
平生所知要粗大许多,登时又羞又怕,哀哀啼哭,口中再呼着二奶奶救我。

  凤姐在厢房里哄睡了孩子,听平儿哭得悲惨,忍不住出来一皱眉。

  「狠心冤家,人都随了你,怎还这么莽撞,这丫头上月刚给孩子断奶,身子
眼儿还娇着呢,你就不能温柔些。」

  虚竹听了凤姐一嗔,哼哼笑着将平儿翻仰过来,但见了平儿忍泣不能的委屈
模样,他心里更是一荡,又急匆匆将茎头刺了进去,哼道:「她叫平儿,身上却
到处都不平,心里也不平不愤,姐姐要是心疼了,我就给她来个美的。」说着将
蛤道捣顺,便犹如脱缰野马,用力驰骋,捅得平儿绷硬了身子,玉首乱晃。

  凤姐到床边心疼地看了看平儿,恨道:「你现在就只顾自己取乐,以后定是
不管我们死活了。」虚竹笑道:「哪能呢?两个姐姐我都管。」说完将凤姐拉上
床,推搡着将她迭放在平儿上面,待两只都微微外翻的玉蛤上下列在一起,虚竹
便看出两片黑毛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但凤姐的又浓又密,显得蓬乱张狂;平儿
则稀疏齐整,根根伏在肌肤上像被仔细梳过一样。虚竹抬起四条白腿,挺着肉杵
时上时下,看着贪吃茎头在两朵娇花里飞舞穿梭,真如蜂儿采蜜忙个不住,采得
凤姐哼吟不住,也采得平儿喘不过气来,粗茎随着亢奋而越发粗壮,但凤姐早被
抽得松了,平儿却似越来越紧,这一松一紧的滋味叫虚竹再也抑制不住,泄意如
潮水般翻涌而至。平儿突然从凤姐肩后摇出通红俏脸,抬起手背捂住了嘴,闭目
呜呜直叫,好似痛楚之极。凤姐听了心惊,一骨碌从平儿身上滚下来,正见粗茎
将平儿翻挤出汩汩白浆,不由一怔,这才知平儿是忍得好生辛苦,心里一酸,叹
道:「这丫头不仅模样好,还心眼实诚。姐姐向来视为己出,如今忍痛割爱,成
全了你这冤家,你要是不珍惜,可怜姐姐这份心就算喂了白眼狼了。」

  虚竹此时面红脑涨,直射得说不出话来,茎头在平儿深处狠研,不想平儿突
地连连耸腹,双腿奋力乱蹬,蛤肉也似挣扎起来,纠结缩紧好似在向外推。虚竹
吃惊一停,急想抽添最后一下,再次往深处猛地一顶,箍住平儿细腰的双手不觉
用力猛了,勒得平儿张开双臂一声惨呼,同时底下扑哧一声,茎根塞住的花缝里
迸出一注牛乳似的白浆来。

  凤姐惊呼着推了虚竹一把,「你这狠心的,想要弄死她么?」虚竹赶紧放手
抽出,见眼下的蛤口醒目得一张一合,不仅蛤唇张合,两瓣瓷实的蛤户也在蠕动
收缩,流尽混着粘精的白浆之后,接着又冒出来一股晶亮。虚竹睁大眼,气喘吁
吁伸手去触,湿漉漉的蛤嘴便一下一下夹紧了他手指。凤姐见他如此惊疑,转嗔
为笑,暧昧道:「你现下也不用急三火四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妮子的身子大
有名堂哩。」虚竹一听,忙揉住凤姐追问详情。凤姐吃吃一笑:「你刚才不是在
看那本书么?『金钗十二名穴』个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之物,现下你一人占
了两个,真不枉你烧了满后背的高香。」虚竹喜形于色,叫道:「两个?你们到
底都是什么名堂?快说来听听。」凤姐脸上一红,猜到了虚竹不识字,拿起那本
春书只叫他自己看,惹得虚竹扑去直搔她痒。凤姐喘笑道:「姐姐这个……叫作
鹰钩……老鹰的鹰……却被你这雏儿啄了眼。」

  虚竹念了几遍「鹰钩」,欢喜道:「果然贴切,这『金钗十二名穴』我头回
听说,有了你们两个姐姐真是我的天大造化!」说完挑亮了床边烛芯,惊喜担开
凤姐软腿,去仔细瞧她那颗异样的小肉垂。凤姐又惊又软,心里暗发一叹,当初
孟琏也说造化不浅,却仍招花惹草,以致无福消受齐天之乐,反叫一个泼皮占尽
了便宜。凤姐正自心酸,浑身忽然一颤,原来虚竹已一头钻去她腿心,先舔去了
白花花的油蜜,然后努力伸舌去尝那颗稀罕之至的「鹰钩」,待抬起头来,凤姐
已是眼饧骨软,急喘娇气道:「好贪心的人呢,什么都吃,不怕撑死么?」虚竹
抹抹嘴,笑道:「弟弟就是死,也愿意死在姐姐床上。」说着凝神一运气,一串
精珠远远射了出去,肉茎扑楞楞竖起立时变得狰狞无比。

  平儿这时蜷缩在床头羞泣,胸脯正好接住了这串有力精珠,吃惊瞧瞧,不由
俏脸飞红,心惊肉跳,见孟琏用过多少春药了,从没见过现下这般奇特。虚竹见
了平儿神色,得意扶起张开嘴的茎头,笑眯眯向她凑去。平儿慌得手乱摇,恰好
厢房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发了声,她便有了逃去的理由,手软足颤滚下床,被虚竹
一把捞住了手臂,听他笑道:「还不知平儿姐姐那里叫什么名字?下回你悄悄告
诉我,好不好?」平儿又是点头又是摇手,终于从他手里逃了出去,惊慌躲在了
厢房,一面哄着孩子,一面流着羞泪,不敢出声也不敢出来,只听得外面的凤姐
越喘越急,越叫越乱,突然高声颤呼:「啊哈- !冤家……嗳……要死啦,姐姐
真个要死了……」

  虚竹这时觉茎头一烫,忙死死抵揉,凤姐的花心变得软烂滚烫,肉壁上那颗
肉珠也膨胀起来跳动,上下一起刺激,皆化美妙绝伦,虚竹射得两腿尽软,却又
见凤姐叫得美意浪浪,当即运起那半吊子神功,口中发狠道:「看我能不能摘下
你那颗肉钩儿来!」凤姐正泄得花心大开,突被硬烫的茎头一顶,登时仿佛被刺
穿了身子,花心激灵着丢盔弃甲,又不料那物倏忽抖动起来喷出滚滚烫精,直叫
凤姐翻着白眼儿,花心乱吐,雪腻的小腹不住抽搐,丢得死去活来,偏偏那物还
死死咬住花心久久不松口,凤姐全身骨头犹被咬烂化掉,张嘴吐着舌头再无一丝
声响,昏昏然忘了身在何处。

  虚竹好不销魂蚀骨,但待抽出来才发现,肉茎又像上次那样麻了,尽管看上
去威风凛凛,挂满花白,但用手一捏全没了感觉,心里登时大慌:「鸡巴闲养了
这么多天,怎还犯这毛病?看来这半吊子狗屁神功再不能轻易使了。」现下却无
可奈何,只能再运一次「狗屁神功」,这回将颗颗精珠都射在了凤姐那诱人之极
的美臀上,然后躺着静静养神,眼睁睁看着鸡巴慢慢软了下去。

  凤姐趴在床上,酸软之极,似睡非睡,突然听见门响,才睁开了疲眼,见虚
竹探头探脑走了出去,她勉强翻个身,觉股下湿粘一片,心神一荡,哼道:「真
是命里的死冤家!」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滋味怕是以后尝不到了。」不由在
黑暗中怔怔发呆。

  虚竹跳出大观园之时,立在墙头向后瞧了一眼,平日见此红灯下的偌大园子
处处显出一派富贵祥和,现下看去,却觉出了一些异样的凄凉寥落,心里突然沉
甸甸的,心想:「此番不能带凤姐她们走,等从皇上那里得了安分日子,定回头
来接她们。」待回到水月洞天,经过木鱼声声的二楼时,不由呆了片刻,随即打
个哈欠,回房一夜无梦。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23 23:40


            第四十七回 石乱知泉咽


  翌日午后,虚竹和双儿急急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二人先行离去,亲兵
护送其余人等随后进京。虚竹临走安抚贾知府道:「我体察大人衷心,自向皇上
禀明,大人千万不可误了皇上大事。」六日后的黄昏,虚竹和双儿风尘仆仆赶到
了东京城外,城门却已早早关上,虚竹亮出金牌,进城见街巷安静异常,惊想果
然有了变故,问双儿累不累,笑道:「你上回怪我没有领你去太师府,现下就带
你去,你敢不敢?」双儿眼睛一亮,高兴得几乎拍掌。

  二人直接去了太师府,赶到时天色已黑,府外四周有军士来回巡逻,并不见
什么异状。虚竹带着双儿绕太师府转了一圈,跳上墙外的一颗大树,再从大树跳
进墙内,在邻次屋顶间蹿来蹿去,奔至深院一间宅上时,突听到下面一阵碰倒物
品和开门声,接着有人暴喝道:「哭啼啼装什么?今番定赶出你去!」虚竹听出
是薜蟠,忙拉着双儿趴下。

  「啪-!」有人捱了一巴掌,随之响起一个女子的低泣。

  虚竹一惊,藉着廊下的灯火一瞧,见薜蟠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从屋中怒气冲
冲抢出来,这女子却是薛姨妈的丫头袭人,听她哭道:「爷当初说什么也不肯放
奴家,现在奴家哪有脸出去。」薜蟠把袭人往石阶上一按,喝道:「小贱人,你
出来又如何,在爷面前也敢说自己脸面?」说着掀起袭人下边罗裙,一把将玉色
夹纱亵裤撕得粉碎。

  双儿看得慌了,赶紧捏捏虚竹手指,轻道:「公子,咱们去别处吧。」虚竹
没理会,眼中正瞧得有趣。见薛蟠脱了裤子,掏出肉棒便往袭人股心插,袭人惨
哼一声,反手来推薜蟠,却被薛蟠扭住双臂紧紧压在背上。袭人花容惨白,娇颤
哀求:「爷怎么惩治都成,只是……回房里去吧,莫惊动了夫人小姐。」薜蟠猛
撞一下露出的半只玉股,狠狠插到了实处,冷笑道:「少拿她们吓我,想回屋里
去舒服,做梦!」说完把罗裙撕成两半,按住白股粗鲁抽插起来。双儿惊慌低头
不敢再瞧,心里怦怦直跳,想起虚竹醉酒那晚来,连气也不敢喘了,心道:「公
子都是跟这般人学坏了。」虚竹却看得心驰神摇,津津有味,突然,见廊外黑暗
中拐出来一方光亮,赶紧缩了缩身子,屋下的薛蟠也发觉了,提上裤子,踢了袭
人一脚,喝道:「给我滚回屋去。」袭人哽咽着掩上裙子,见有人来,忙捂脸跑
向房门,却一跤摔倒,这时那柄灯笼已来到近处,提着灯笼的正是薛姨妈。

  「你今晚随我去睡。」薛姨妈先对袭人说了一句,接着向薛蟠发怒。

  「没心没肺的死东西,也不看在这丫头怀有身孕的份上,什么人能受得住你
如此折腾,且对面就是你姨丈的书房,叫他瞧见,成何体统?」

  「干他什么事儿?把我赶出去倒好了,我正不愿在这儿整天憋屈呢。」

  「胡说什么?是你自己不争气,我希求你姨丈给你找个正经事做,你却总是
烂泥扶不上墙。」

  「哼!我是烂泥,他又是什么?」

  「住嘴!混帐东西,你姨丈自小疼你,你竟出言无礼……」

  「疼我?哼哼,谁受了疼谁清楚,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人看不出来么?」

  薛姨妈听到此处,神情一愣,上前给了薛蟠一巴掌,身子簌簌发抖。

  「你……你要成心气死我,我撕了你的嘴,我……不活了!」

  薛蟠见此不敢再言语,愤愤回屋,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而虚竹听说对面
就是孟太师的书房,顿动了心思,待薛姨妈抽泣着带袭人远去,他拉着双儿从房
顶轻轻跃下,过了一处假山,撬开对面窗户跳进房里,在黑暗中努力视物,心想
匆匆回来,两手空空,若找出什么证据来,见了皇上也好说话,但摸来摸去也没
找到什么,心有不甘,干脆点燃蜡烛到处翻弄,突听房外传来脚步声,慌得呼一
下吹灭蜡烛,接着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你回来了?」竟是薛姨妈的声音。

  薛姨妈问完,发现门上着锁,惊异又叫:「你……是你吗?」虚竹不得已模
仿孟太师的声音:「唔……自然是我。」双儿听他变了嗓音,大吃一惊。薛姨妈
接着惊道:「自己家里,你怕什么?怎把自己锁在里面?」虚竹不及思索,张口
答道:「这……出事了,不能惊动外面的士兵。」

  「啊!出事啦?你昨日神色不安,说今夜有大事去做,到底是什么事?」

  「嗯……说来话长,朝中有人对我不利,皇上要治罪于我。」

  薛姨妈又是一声惊呼:「这可怎么好?」

  「不妨事,你妇道人家不用担心,回去吧。」

  虚竹只想打发她走,而薛姨妈却在门外啜泣起来,哭道:「也难怪你这些日
子不开心,蟠儿真是不让人省心,他怎么半点不像你?」

  虚竹一听薛蟠便有气,忍不住道:「都是叫你宠坏了,要我就该打死他。」

  薛姨妈也气道:「你说得倒狠,当初不是你死命坚持,我怎会要这孽种?」

  虚竹猛地听出些端倪,想起薛蟠刚才说什么眉来眼去的话,试探道:「你自
是清楚……我当然舍不得了……」

  薛姨妈接口道:「你舍不得自己骨血,就不顾别人的心头肉吗?」

  虚竹一惊之后,肚中暗笑:「看不出薛姨妈也会红杏出墙。」

  薛姨妈接着叹道:「我看书房亮了灯,就忍不住来问你,琴儿的终身大事不
能再耽搁了,就算皇上看不上,待字日子长了也叫人说闲话……」虚竹听她说起
薛宝琴,禁不住插嘴道:「不错,有一人倒很合适,你在孟家见过的,他现今是
皇上眼前的红人。」薛姨妈愣了愣,又气道:「你说他?那是什么人?一个入赘
你家的混儿,不知怎么与你家又闹翻了,跑来京城开了家妓院,这种人你居然说
得出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就只顾你自己?」虚竹听了又笑又恼,哼道:「是
又怎样?如若满门抄斩,你们谁也好不到哪去?」

  「啊?满门抄斩?你今日怎说这话?」薛姨妈惊呼之后,敲门惊道:「你躲
在里面做什么?你……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何必吓我?」

  虚竹听她惊恐,心中得意,故意叹道:「唉!六十年河东六十年河西,过几
日你就知道了,我虽身为太师,那人我却得罪不起,你说我该如何?」

  薛姨妈沉默一会儿,哭道:「我们母女怎都这么命苦,无论如何,明日我们
就回应天府去。」然后哭泣声渐渐远去。

  虚竹拉着双儿跳出房,向薛姨妈消失的方向潜去,乱走一程,黑暗中已摸不
清了道路,心里犹豫:「香菱在哪里?今夜可不好弄出响动,惊了孟老贼叫他抓
住我把柄,皇上好不好又要发怒。」忽然想起,薛姨妈刚才说过孟太师告诉她今
夜有大事去做,当即吃惊对双儿道:「不好!我觉得今夜要出大事,你陪我再去
宫里瞧瞧。」

  二人原路潜出太师府,又奔向皇宫,到了宫门,见护卫道早已得令,任何人
不得出入。虚竹出示了金牌,护卫们互相瞧瞧,狐疑着让路放行。虚竹见这几个
护卫都面生得紧,越发惊疑,进宫以后,惊见到处都是火把,一队一队的士兵刀
甲鲜明,跑来跑去。一个兵士向他们喝道:「什么人?」虚竹忙举起金牌,那人
走来,并不看金牌,而是抽刀指着虚竹鼻子,喝道:「朕命在此,严令各人安守
原处,违令者斩!」虚竹诺诺而退,猛地看到远处一个兵士似乎眼熟,那兵士手
持火把,身材瘦小,见虚竹望来,忙把头低下。虚竹退了几步,回头再瞧,与那
个护卫目光一对,不由一怔,上下一量其形,认出此人正是孟元春所扮,顿时大
吃一惊,心想难怪她一直未在山庄露面,原来偷偷到了这里!此刻已知情势十分
不妙,拉着双儿一跃而起,越过池塘,径直跑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正灯火通明,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纷纷,他们得
到圣旨,深夜赶来见驾,而哲宗在被窝里毫不知情,迷迷登登上了殿,正查问是
谁私自下旨,见了虚竹更是迷糊,叫道:「你不是在应天府么?」虚竹慌慌张张
跪倒叫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有人造反。」殿内当即一片哗然。

  哲宗拍案大喝:「什么人造反?你快说来!」

  「禀皇上,臣下不十分清楚,但已经……已经有变故了。」

  哲宗失色惊道:「什么变故?不得信口胡说!」

  「臣不敢胡说,确实是……是……容臣到陛下近前说。」

  虚竹登上几步座阶,到哲宗面前低声道:「孟老贼此刻不在府内,臣又在宫
内发现了反贼……」

  哲宗一惊立起,叫道:「什么?」

  正在此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殿顶之上已穿了一洞,白影
晃动,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却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蒙面女子,手持长剑疾向
哲宗扑去,叫道:「今日为李唐天子复仇!」此人来势迅急,眼看剑尖到了哲宗
胸前。虚竹未及多想,挺身挡在哲宗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刺正他胸口,但见长
剑一弯,将他狠狠顶在哲宗身上。虚竹胸口剧痛,万分惶急中,提腿伸手从靴子
里拔出匕首,将剑斩为两截,另一手随即推出一掌。

  白发女子出掌相迎,怒道:「又是你这小鬼!」正是南唐公主李秋水。

  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跃上前来,护住哲宗往后殿逃去,大叫:「有刺客,救
驾!」御前护卫们如梦初醒,抽出各自兵器围向李秋水,殿外的御林军也如潮水
一般涌将进来。李秋水左手衣袖疾挥,强劲厉风鼓荡而出,摔倒了攻过来的七八
个护卫,右手同时向仓皇逃走的哲宗掷出断剑。乐士宣抓起身边一名太监迎着断
剑掷去,断剑穿刺那个太监的胸膛,连人带剑前进之势依然不减,乐士宣和梁从
政同时出手,方接下这名死去的太监,二人慌忙将哲宗护进了后殿。

  李秋水见状,身子拔起,却是扑向躲在柱后的虚竹。

  虚竹心里惊呼,使出凌波微步,七扭八歪穿过乱成一团的护卫和群臣,堪堪
冲出殿门,身后劲风已经袭到,候在殿门外的双儿挥鞭替他挡了一下,虚竹才得
以趁隙逃出,停步一瞧,见护卫们密密麻麻拦击李秋水,而李秋水边斗边向他这
里张望,时不时高高跃起,好似就要冲出重围。虚竹大骇,转身飞奔,跑了好一
阵儿,已然听不到了打斗声,却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见一座僻静宅院,当下直
窜入内,一踏进廊内,便嗅出阵阵花香,顺手推开一门,躲在门后,见这屋子锦
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的
梳妆物品和一支精制的烛台,看来像是一名嫔妃的寝宫。未等他定下神来,门外
忽然脚步细碎,传来几个少女的言语之声。虚竹四下一瞧,闪身隐去屏后,房门
开处,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

  一女道:「天不亮就要上路,烧上一些儿香,公主休息一会儿吧。」

  那公主嗯了一声,坐在榻上,声音透着十分得娇慵。

  过不多时,屋内青烟细细,甜香幽幽,虚竹只觉眼饧骨倦,听到:「把我的
画笔拿出来,你们都出去吧。」虚竹甚觉讶异,这话声听着年轻娇细,可音调怎
么怪怪的?从未听过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口音。这时众宫女行礼退了出去,房中寂
静无声,只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虚竹隔着一层纱幔见那公主在静悄
悄作画,他收紧呼吸,不敢稍有出声,只恐声张起来,李秋水闻声而至。过了一
会儿,那公主忽长叹一声,伸个懒腰,娇声怪调道:「这画可完工啦。我天天这
般神魂颠倒地想着你,你可有一时片刻地挂念着我么?」说着站了起来,把画放
在椅上,把椅子搬到床前,道了声:「你在这里乖乖陪着我!」

  虚竹听了公主这一番自言自语,好奇心顿起,探头一望烛光中的那画,登时
吃惊细看,见画中人浓眉突眼,塌鼻厚唇,手举着一柄匕首,不是他是谁?只不
过画中人比他俊美了几分,但容貌毕竟大致无异。虚竹惊诧百端,不觉「咦」了
一声。那公主正宽衣解带,惊闻人声,转过身来一朝相,两人都惊得呆了。


            第四十八回 惯从鸳被暖


  那公主雪白的半月脸蛋,娥眉高挑,双目出奇细长,不笑自媚,脸庞两侧垂
着齐刷刷的两片头发。

  虚竹认出,眼前就是上回在京城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女郎,当日她一直用衣
袖挡着面容,只有这双分外细长的眼睛和如此怪异的发式令他印象深刻,当时料
非常人,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公主?

  公主乍见虚竹,霎时间脸上全无血色,身子颤动,伸手扶住椅背,似欲晕倒,
随即一阵红云罩上双颊,定了定神,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忽惊觉长衣
已经脱下,忙拉过披上,见虚竹目不转瞬盯着画像,不禁大羞,抢过去把椅子推
在一旁,四目交投,公主低下头接着道:「那日你不顾性命相救,我就时常念着
你的恩德……你既然见到……这幅肖像,我的心事……你明白了……」这番话越
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声细如蚊,几不可闻。虚竹心头一阵猛跳,一个字也说
不出来,世上居然有人对自己生了爱慕之意,还是个尊贵无比的公主!这真是做
梦也不敢去想的事。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急速拍门。

  公主羞极之时,突吃一惊,叫道:「谁?干甚么?」

  「刺客闯宫,皇上很不放心,特命鄙奴前来问安。」回答的竟是刘副总管。

  公主瞧了瞧虚竹,万分诧异,自然认为他便是刺客,大声回道:「刘公公请
回吧,我这里没事。」

  「殿下乃千金之体,还是让鄙奴查察一下为是。」刘副总管执意要进来。

  公主脸蛋通红,知强拒不妥,恼极了刘副总管多管闲事,却想不到刘副总管
其实不是为了虚竹,而是来察看她的。刘副总管见白衣刺客装束奇异,不免疑为
公主一族,又见公主房间光亮,因此非要查究个明白不可,在门外不住催促公主
开门。公主微一沉吟,向虚竹打了个手势,命他上床钻入被中。虚竹哪里还顾得
上想别的,上床卧倒,拉了绣被盖在身上,但觉一阵甜香,直钻鼻端,听公主叫
了声:「好啦,你来瞧吧!」公主说着除下外衣,走过去拔开门闩,随即一个箭
步跳上床,抢起被子盖在身上。虚竹突觉公主睡在身旁,贴着薄薄内衣,感到公
主的身子微微发颤,无比得温软柔腻。

  刘副总管带几人走进来,满脸狐疑,公主装出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道:「刘
公公,多谢你费心,走时请帮我熄灭蜡烛,我要睡了。」刘副总管应了一声,四
下打量,不见有何异状,笑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也就放心了。」说毕
辞出,一个小太监吹熄烛火,轻轻关上门,房内一片安谧。公主又是喜悦,又是
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盯着月光照着几缕檀香的青
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一时之间如痴如迷,一颗心便也如眼中青烟一般在空中飘
荡不定,闻到一股男子气息,不敢转动身躯,心中只是想:「这是真的吗?还是
我又做梦了?」不想突然被意中人拉住了右手,心登时要蹦出来。但一股喜意已
甜入心中,生怕刘副总管没走远,把头钻进被中,嫣然笑道:「他们走了,你出
来吧。」虚竹这时握住柔荑,满掌滑腻温软,心也是突突跳得厉害,突觉几丝柔
发掠在脸上,迎面吹气如兰,心中更是一荡,不由自主将头靠过去,在她嘴角轻
轻一吻。公主不想受此一袭,当即头晕目眩,而虚竹一吻之下情难自禁,张臂抱
住娇腰,深深吻下去,慢慢压住了犹如无骨的香躯。

  二人捂在绣被里缠绵一会儿,不知不觉都是遍体湿汗。公主平生第一次将香
唇香舌送了出去,渐渐从迷蒙之中清醒,忽觉一只叫她麻麻酥酥的手正往她股间
摸去,登时吃了一惊,抓住那只手腕,一声轻呼,挣扎着从被底探出头来,大口
喘着娇气。

  「不成……只要你不忘记我,我的心……总是你的,咱们不能这样……」

  虚竹纠缠着钻出被子,也是呼呼喘着粗气:「我不想……不过……真个把持
不住……再容我亲亲……」说着狂乱嗅吻公主脸颈,手腕挣脱她手,顺着滑腻探
入茂密,此时让他罢手,简直比死更难受。公主茫然无措,要害已被擒到,羞吟
一声,心没了跳动,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该如何做。

  「我没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公主心里仓皇叫着,不觉叫出了口。

  「我也没有想到,我真的好喜欢……你真好……」虚竹在她耳边喃喃应着。

  公主听了一呆,心突然猛烈颤个不住,颤得周身无力,她情窦初开,经过朝
思夜想,已情根深种,但她原该像所有的公主一样,平静高贵地终老此生,却想
不到意中人意外出现在眼前,并且同卧一床。她每日对着画像说话,此刻再也说
不出来一句,就被湮没在波涛汹涌之中,如同她漂浮而来的那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大海,魂儿随着热浪一波一波地翻滚,不断浸湿膨胀,慢慢荡出了躯壳,迷迷糊
糊之中,陡然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个滚烫的东西正试图侵进柔躯来。

  公主倏地张大眼睛,无声惊叫,挣扎一下,手脚立刻被紧紧按住,那东西的
持续深入,烧得她身心皆痛楚剧颤,不能呼喊,只能咬紧牙关,眼前一黑,仿佛
坠入了无底深渊,昏厥片刻,身已多了一团热痛满胀的奇异充实,不由惊声发出
细细长吟,终于挣脱出来双手,却泪流满面慌张抱紧了虚竹,但觉自己已被占据
得一无所有,只有真真切切的充实才能制止她的不断沉沦,但在起起伏伏、麻麻
酥酥的疼痛中,渐渐被身上的热气所融化,燃烧的魂儿从深渊升起,缓缓飞向了
虚空,越升越快,越飞越高,直到耀眼的霓虹溶入五彩斑斓的云端里,每寸肌肤
都似变得透明,随着挤压、搅动、失落、酥震而蒸腾振荡,她惊恐、迷蒙,喘泣
着想要聚拢身体,可每次都被凶狠打散,散成一团团软绵绵的泡沫,漂浮着,摇
荡着,不断上升……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颗柔心放弃了所有挣扎,散落如泥的
娇躯再也无力聚拢,轻飘飘得再无他物,但那酥热的蒸腾仍越来越烈,突然间揪
心无比,膨胀的魂儿再也承受不住,爆裂化成一片脱飞的明亮,她禁不住呻吟着
奋力迎向充实,却迎来了有力灌注,激荡得花房簌簌颤抖,魂儿未及收回,瞬间
聚为热浪急泻而下,一时间无比心酸,却也有着无比的滋润,仿佛春雨中的花朵
倏然绽放,娇娇颤颤将嫩蕊送了出去。

  月光被一片云翳遮住,二人相拥颤抖,天地间只余急促的喘息,直到圆月从
云层钻出,透过窗棂,清冷照在床头,荧荧照出一张雪白脸庞,透着红晕,粘着
发丝,鼻尖上还有几粒细细汗珠,显出醉人无比的春情娇丽。公主缓缓张开迷蒙
春眼,柔情无限瞧着伏在自己双乳上的情郎,慵懒抬起了两只柔荑,亦怜亦羞抚
在情郎脸上,喃喃道:「你走吧,快走吧。」虚竹美滋滋哼道:「你不是天天想
着我么?怎又急着让我走?」公主沉默一会儿,忽然泣声幽幽道:「我一会儿就
要走了。」虚竹挺起身,疑惑问:「走?你要去哪里?」

  此刻门廊里传来脚步来回走动,一个宫女贴门唤道:「公主,公主。」

  公主应了一声:「知道了。」接着哀叹一声,向虚竹道:「我要去的地方很
远很远,你不知道的。」说着眼睫已噙满了泪花。虚竹一怔,想不到她说走就真
的要走,吃惊道:「你去哪里?回头我去找你,好不好?」公主摇摇头,摇下来
两行清泪。门外闪起一盏烛火,公主惊慌起来,轻轻推了一下虚竹,道:「你现
下就走吧,她们随时可能进来的。」虚竹一听,慌了神,下床边整理衣服,边再
问道:「以后如何能见你?」公主坐起倚在床栏,看着虚竹只是摇头,细长的泪
眼流露说不出的深切愁绪。虚竹见了不禁激动起来,上前握住公主的手,在她嘴
角亲了亲,急切道:「你不要走了,我带你……」

  「小声些……傻大哥!我不能跟你走。」公主慌忙用手堵住虚竹的嘴,流泪
拒绝,话声虽低,口气却坚定。

  虚竹呆了片刻,茫然走到窗前,回头见床幔后露出相望的盈盈泪脸,忽然似
乎看见了香消玉殒的可卿,又想回去抱她,但门外的嘈杂声突然大响,一片灯光
移近了房门。他只得急忙从窗口跳了出去,一跳出去便觉怅然若失,迷迷噔噔四
下瞧瞧,见天已近黎明,四处传来越来越响的冲杀声,他这才一下子记起了南唐
公主,拔脚跑了出去,迎面来了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领头是一个黑色劲装的蒙
面女子,这女子见了他,挥剑大叫:「淫贼,原来你躲在这里。」虚竹听出她是
孟元春,转身便逃,心里慌道:「她换成了刺客行头,连乔装也不用了,莫非她
们造反成功了。」跳过墙头,到了另一处园中,见一些叛兵正围着梁从政。

  梁从政怦怦击飞两名,冲虚竹叫道:「好兄弟,你来了,快去护驾!」

  虚竹不应声,只顾向园外逃走,却又在园门外遇到了乐士宣。

  乐士宣将一名叛兵打倒,夺过刀一掷,又杀了一名,向虚竹高叫:「快去保
护皇上!」梁从政这时冲到二人跟前,急匆匆道:「咱们三个不要分散,一块儿
去慧宁宫。」

  三人边打边冲,见慧宁宫外密密麻麻围着许多叛兵像割草一样将皇上亲兵纷
纷砍倒,乐士宣和梁从政上前连出几掌,叛兵人仰马翻。而虚竹只顾逃跑,踏着
凌波微步冲进了宫内,他身形奇快诡异,叛兵们围攻他却差点砍伤自己人,举着
刀一阵发愣。乐士宣和梁从政趁机保护几个受伤的亲兵逃进宫门,慌忙关上厚重
宫门,用粗闩牢牢顶住。

  乐士宣问一个亲兵道:「皇上怎么样?」那个亲兵回道:「皇上和皇太后都
在里面,有十几个弟兄护着。」乐士宣松了口气,转身向虚竹道:「兄弟,好俊
的轻功!」虚竹面如土色,惊叫:「完了,完了,怎就剩了十几个,咱们无论如
何也逃不出去了。」乐士宣闻言也脸色大变,四顾叫道:「是啊,怎么宫内侍卫
都反了?」梁从政惊疑道:「我不知道,见突然多了陌生兵士,刚问了一句就打
了起来。」

  宫外突然安静下来,传来一人高叫:「大家住手,请皇上出来说话。」

  乐士宣和梁从政面面相觑,乐士宣仰头大叫:「老太师,你是皇亲国戚,怎
么也反了?」

  孟太师在外叫道:「废话少说,但请皇上出来见我。」

  乐士宣对梁从政道:「你去禀告皇上,我和段兄弟尽力周旋。」

  梁从政走后,虚竹向乐士宣询问李秋水,乐士宣道:「那个刺客逃了,此人
武功高强之极,众弟兄们拿她不下,反被他伤了大半。」虚竹再问双儿,乐士宣
却说不知,也不知他问的是哪个。这时,梁从政和几个亲兵护送哲宗和向太后从
殿内出来。虚竹和乐士宣上前参拜,哲宗面色惨白,没顾得上看他们,向太后盯
住虚竹瞧了瞧,见他换了装束,心里很是奇怪。

  哲宗站定后,向墙外不安叫道:「老太师,朕在此,你欲如何?」

  孟太师大笑几声,叫道:「陛下莫怪臣反,是你逆天行事,招致天谴,皇后
德行贤淑,被你酷刑害死,太皇太后居功至伟,被你不孝气死。陛下小小年纪如
此乖戾不孝,叫天下如何臣服?」

  哲宗浑身颤抖,无言以对。

  乐士宣叫道:「此时多说无益,太师到底想要如何?」

  孟太师叫道:「皇上写下禅书让位与我,我保你们都安然无事。」

  哲宗一听,顿气急败坏,叫道:「要朕让位?你们休想!绝不可能。」

  孟太师冷冷笑道:「陛下,现下情形你可要想仔细,否则刀剑无眼,难免玉
石俱焚。」虚竹听了大慌,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有话好说!」不料孟太师
哈哈大笑道:「你这小贼也在这里,如此正好。大伙儿准备上!」宫外众兵士齐
声道是,闷声如雷,吓得虚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向太后突然抬头厉叫:「慢着,哀家给你禅书。」

  众人一愣,见向太后伸手从哲宗衣服下摆撕下来一块黄绸,递给乐士宣和梁
从政,沉声道:「你们两个拿去。」乐士宣双手接过黄绸,不明就里。向太后接
着道:「擒贼先擒王,不能生擒也不能让他活着,群贼无首,必然自乱。」乐士
宣和梁从政恍然大悟,见向太后临事镇静,不由肃然起敬,跪说接旨,不料向太
后却捏着黄绸不放,狠狠盯着二人。乐士宣诚恳道:「臣定不惜粉身碎骨,不负
太后所命。」向太后这才松开了手指。

  乐士宣和梁从政走到门口,命亲兵打开宫门,见宫外叛军不下千人,孟太师
在中央骑着一匹白马,周围立着四个持剑的蒙面女子,虚竹看她们的眼神,便认
出其中一个正是孟元春。孟太师见乐士宣手托黄绸,不由面露得意,忽发觉他们
二人神色凝重,立时有所警觉,叫道:「你们站住,让那个假太监送来。」乐士
宣和梁从政扭头向院中的虚竹望去。

  虚竹大惊失色,退了一步。

  向太后吃惊道:「他在说谁?你……你是假太监?」

  虚竹跪倒慌道:「小人罪该万死!」

  哲宗在旁道:「此人是朕的殿前副都指挥使,从三品的正议大夫,扮成太监
暗中保护孩儿,刚才刺客来袭,他舍命救主,替朕挡了一剑。」向太后一听好生
一愣,随即大怒:「你怎不早说?」虚竹不知她是问皇上还是问自己,低头不敢
吱声,听向太后接着喝道:「你抬起头来。」虚竹惶惶抬头。向太后这回瞧清了
他的胡茬,面色一红,向哲宗道:「此人忠心耿耿,哀家请皇上加封他为正三品
的散骑常侍。」哲宗应准后,向太后又对虚竹道:「你屡立奇功,哀家和皇上便
将身家性命托付给爱卿了。」虚竹稀里糊涂又升了官,又是疑惑又是惶恐,谢恩
后走去门口,从乐士宣手中接过那片黄绸。乐士宣低声道:「想必老贼不知兄弟
武功高深,兄弟正好寻机行事。」虚竹点点头,见外面刀剑林林,心慌意乱踏过
门槛,突闻众兵士齐声一喝,当即吓了一大跳,不由向后踉跄一步。乐士宣见状
暗赞,这一招扮猪吃老虎,当真用得既恰当又高明。

  虚竹战战兢兢向前走了几步,一名兵士喝止他,过来把黄绸接走。乐士宣和
梁从政暗暗焦急,虚竹也是紧张之极,心道:「老贼见了黄绸上空无一字,必然
大怒,我不如借机逃走,叫他顾了皇上顾不了我。」

  孟太师从兵士手中接过黄绸,双手展在眼前,脸色果然大变。

  虚竹不再犹豫,急踏凌波微步,从兵士中间穿身而过,忙乱中只觉耳旁呐喊
声声、刀风嗖嗖,突听有人叫到:「射箭,快射箭!」登时慌极跃起,却见头顶
上散下来一张大网,只得急急落下,狼狈一滚,躲过了那张大网,却被无数刀枪
团团围住,大惊之下胡乱摆掌,逼退身边兵士后已不辨方向,乱跑之中听得马声
高嘶,定神一瞧,眼前恰恰便是孟太师,伸手一抓,轻易擒了下马。原来虚竹毫
无方向地窜来窜去,兵士们被他引得不觉七零八落,孟元春等几个只忙着去四处
堵截,以防他逃出去搬救兵,却在无意间将孟太师落了单,万万没想到虚竹会突
然折身跑回中央来。

  虚竹制住孟太师,自己却发了一愣,后背挨了几下,才醒悟过来,慌张几个
跳跃,跃过挥舞的刀剑,逃回了宫门口,惊慌瞧瞧身上,倒是无恙,又一次幸亏
了身上宝甲。乐士宣和梁从政大喜过望,左右护住虚竹,叫道:「兄弟,好一招
调虎离山。」叛兵们呼拉围上来,茫然不知所措。孟太师突然高叫:「大伙儿别
管我,快抓住狗皇帝!」虚竹忙卡紧孟太师喉咙,叫他出声不得。孟元春闻言扬
剑叫道:「不错,随我救出太师!」在她带领下,叛军又聒噪起来。乐士宣和梁
从政跳下台阶准备搏斗,叛军突然肃口齐齐退了两步,原来是见了哲宗和向太后
慢慢走出宫门。

  向太后挺起胸膛,目光威严,缓缓道:「圣驾在此,你们放下刀剑,皇上赦
尔等无罪。」

  虚竹见状,稍稍松开孟太师脖子,低声道:「快命他们投降。」不想孟太师
却叫道:「大家别……管我……」后面的「管我」两字已喊不出声,又一次被虚
竹卡紧了喉咙。虚竹用身体挡住孟太师,接他的话头叫道:「大家别动手,只要
皇上饶我们不死,我们投降,我们快投降!」叛军们面面相觑,真真切切听得这
是孟太师的口音,而虚竹模仿孟太师说话,向太后看得清楚,低声道:「让他们
放下兵器。」虚竹又叫:「大伙儿放下兵器,快点放下!」他叫完后,前排的兵
士已把刀尖垂了下来。孟元春觉出来不对头,焦急叫道:「大伙莫听他的,他不
是太师。」众兵士听得稀里糊涂,左顾右盼,一时有些骚动。向太后突然从孟太
师手上夺过那块黄绸,铺在地上,奋力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众人不知她要
做什么,俱静静看着。

  向太后写完,将黄绸交给乐士宣,道声:「你替哀家宣旨。」乐士宣接过上
前一步,展开黄绸念道:「众卿家听着:你们受奸臣蒙蔽,哀家心里清楚,既往
不咎,特立血书为凭。」向太后接着大声道:「奸贼勾结外强图我大宋,你们都
有父母妻小,愿意她们做亡国奴吗?自古弑君篡位者没有好下场,皇上已下令各
地勤王,尔等若识时务,立刻缴械投降,哀家既立血书,绝不为难尔等。」

  叛军们听了此番言语,悄息无声,几个兵士慢慢将刀斜向孟元春。孟元春忍
不住举剑一格,乒地一声,肃静之中好似信号一般,兵士们同时调转刀剑将孟元
春等四个蒙面女子紧紧围住。形势突变,孟元春又惊又怒,乐士宣和梁从政见状
大喜,跳过去将孟元春和另一个女子点倒,余下二女见状不妙,转身厮逃,兵士
们并不认真抵挡,眼睁睁见她们就要逃出重围,乐士宣和梁从政追将上去,各再
制服一个女子,然后对视一眼,同时向宫门跪倒,沉声叫道:「罪臣跪请皇上和
皇太后圣安!」叛兵群龙无首,见此顿失主意,纷纷放下兵器跪倒。

  哲宗和向太后面露喜色,同时松了口气。

  孟太师在虚竹手里自知功亏一篑,闭紧双目,心里长发一叹。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25 23:19


            第四十九回 芸芸众生囚

  哲宗和向太后回到广德殿,下旨将孟太师押入死牢,再调来亲兵心腹,更换
御林军,然后严令群臣回家候旨,不得旨意不得外出,违令者斩,至此皇宫内外
已经安定。乐士宣奏道:「那些叛兵如何处置,请皇上和皇太后示下。」向太后
把那巾血书凑近灯火点燃,冷冷道:「卿家难道不懂国法么?」乐士宣见此心领
神会,叩称领旨。向太后沉吟再道:「至于孟珍那个贼子……」瞧了瞧虚竹,命
道:「段卿家代领御驾,会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三堂会审,乐卿家带兵严密围
住太师府,梁卿家加强城内和宫中戒备。尔等务必小心,谨防再生异变。」向太
后布置完毕,命乐士宣和梁从政退下,却令虚竹护送自己回去慧宁宫。

  虚竹跟着轿子万分不安,吃过太后豆腐一事且不说,刚刚还吃了一个不知名
的公主,更加做贼心虚。

  到了慧宁宫,向太后在龙凤椅中坐定,喝退左右后,向虚竹怒斥:「你好大
的胆子!」虚竹扑通跪倒,战战兢兢等了一会儿,听向太后道:「你如今是朝中
正三品重臣,不得再穿内侍衣服乱走。」向太后的语气已变得和缓,虚竹惶恐磕
头称是。向太后接着缓缓道:「你受皇上赏识,必是聪明之人,祸从口出这个道
理必是知道的。」虚竹忙道:「微臣明白,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向太后拍
案又怒:「有些什么事?你真的明白么?」虚竹大惊抬头,见向太后眼中露出来
一丝冷色,慌改口道:「不……不明白……小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向太后的神
色越发阴沉,虚竹也越发慌了神,不知怎么回答才妥,向太后忽然叹道:「你知
不知皇上在外面生了龙子?」虚竹料不到她突然问起此事,流着冷汗,不敢轻率
回话,听向太后道:「人呢,哀家已接了回来,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不过哀家
另找了个奶娘养着,此事有损皇上圣誉,千万不能叫人说三道四。」虚竹这才恍
然大悟,再称明白。向太后沉默片刻,又道:「哀家将你当作心腹,你凡事可径
向哀家请奏,明日审讯逆贼,不必拘于常法,更不必牵涉广众,唉!至此一了百
了则罢。」虚竹暗下揣测:「一了百了?自然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于是磕
头道:「请太后放心,臣定不叫太后失望。」向太后听了未再开口,也未令虚竹
退下,而是起身径自去了后殿。虚竹如蒙大赦,心想:「瞧不出她瘦瘦弱弱,说
话办事却如此老辣狠毒,莫非与毒蛇相处久了,心也变得如蛇蝎一般了。」

  虚竹离开皇宫时,念及那个艳遇公主,回头只见重重飞檐层层叠叠,昨夜慌
慌张张,现下已不知是哪间宫殿,遗憾之际,突发奇想:「我稀里糊涂立的功劳
越来越大,皇上哪天一高兴,将那个公主许配给我也不一定。」想到此处,稍稍
开怀,踏出宫门后,一眼便见到了双儿。

  双儿迎过来,顿足道:「公子,你去哪里了?我出来找你不见,见许多士兵
进去了,乱哄哄的,我急死了,又不知怎么找你。」双儿说着眼圈儿红了。虚竹
拉住她手,笑道:「你上来,公子说给你听。」然后在轿中向双儿大讲自己如何
智斗孟老贼,如何勇救皇上和皇太后,最后一口气将所有反贼一网打尽,也讲了
巧遇神秘公主搭救,但如何搭救自然略过不提。双儿又惊又喜,泣道:「公子遇
到这么多危险……双儿代少奶奶谢过公子。」虚竹挺起胸膛激昂道:「为了我的
好双儿,我什么危险都不怕,等那老贼掉了狗头,你再好好谢我。」说完将双儿
小心搂在怀里,照旧只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玉花轩里,花姐忙碌了一整夜,回房正要睡下,惊见东家突然回来,一时间
手忙脚乱,神色十分不安。虚竹笑笑,支走双儿,然后问起木婉清,满心等着花
姐说木婉清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料见花姐欲言又止,叹了一声道:「是我没
照顾好木姑娘,她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虚竹惊呼:「你说什么?」

  花姐再叹一声,垂头道:「木姑娘去得也真是惨,生下了一个死胎。」

  虚竹呆愣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一时间心里空荡荡得只觉胸口那处伤疤隐隐
作痛,喃喃问:「什么时候的事儿?」花姐不安道:「当天给东家送的信,我匆
忙赶去时,她人已经不行了。」虚竹又愣一会儿,心里开始觉出来难受,唉声叹
气道:「想不到竟会这样,如今下葬了么?」花姐道:「事情来的突然,丧事便
简单办了,母子一并埋在那园子的后面,东家今儿要去吗?」虚竹点点头,又慌
张摇头,听闻木婉清生出死胎,突然生出一阵莫名恐惧,有些惊慌道:「她死前
没交待什么么?」花姐注目瞧了瞧虚竹,谨慎道:「听下人说,木姑娘咽气前仿
佛清醒了……叫了两声什么『宝玉救我』。」虚竹心里一阵哆嗦,心想:「她始
终还是想着孟宝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随即又愤愤想:「那个孟臭玉
有什么好,只恨当日没多捅他几刀。」胡思乱想一会儿,再问起刘婕杼,听花姐
道:「刘姑娘的命比木姑娘的好,她们二人同时临盆,而刘姑娘喜得贵子,产后
第三天,就有太监来把她母子接走了。」虚竹点点头,此事他从向太后口中已经
得知,心想:「刘婕杼为皇上生了龙子,从此一步登天,但向太后话里好像对她
不喜欢。」虚竹闭上眼不再说话,花姐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人不得来扰。

  虚竹睡了一天,傍晚醒来心里不再那么纷乱,虽然仍觉有些失落,但失落的
那块也像是少了一块心病,反而多了几分轻松,脸上也有了笑意,晚饭间问起那
个袁员外的孙女秀凤。花姐答道:「这孩子不大爱说话,但很得人缘儿。」虚竹
随口道:「那客人们还算是喜欢喽?」花姐一怔,笑道:「东家走时吩咐我好好
养她一阵儿,我因此没难为她。东家的意思是让她接客么?她性子乖巧,这事儿
倒不十分难说。」虚竹放下茶碗,笑了笑。

  「哦,我倒没这意思,她确也太嫩了些。」

  「嘻嘻,那是当然,要论风骚,可比不上东家送回来的活宝,惹得整城男人
都疯狂了,还是东家调教有方。」

  「咦?我送回来的?什么活宝?」

  「东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不是还给我捎了封信么。」

  虚竹这才想起来沁香和鹤仙,吃惊道:「你原来是说她们两个?她们又怎成
活宝了?」花姐笑着拉起虚竹,暧昧道:「东家自己去看。」

  妓院里常有用于偷窥的暗孔,玉花轩也是如此,花姐把虚竹领到一个暗孔处,
叫他向里瞧去。房间里一男二女,男的一身白净肥肉,仰面躺在床上;那二女却
是沁香和鹤仙,二人一脸春色,欢快无比。沁香留出了乱蓬蓬的短发,光屁股蹲
在男子头上由他舔舐,腿间异样的浓毛遮住了男子脸庞;鹤仙在沁香的对面扶着
她的肩膀,跨骑在男子的小腹,正上下起伏,淫声浪语。虚竹瞧得发愣,不由骂
了一句:「奶奶的,这两小淫妇!」心里却很奇怪,沁香和鹤仙尽管淫荡,但总
不至于喜欢做妓女。

  花姐引虚竹又到了另一个暗孔处,虚竹眯眼瞧去,脸色大变。

  这间房里也是一派春意盎然,一个女子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胸,右耳眼内塞着
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晃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不是尤
三姐是谁?她没有陪尤夫人回敦煌,却在这里陪一个白须老头喝花酒,手中擎个
银壶,眼含春水,浑身没骨头似地偎在那老头怀里,「老爷呢,你又输了,再喝
一口儿。」说着举起酒壶喂了老头一口。老头哈哈笑道:「斗不过你,老夫这回
又要喝多了。」原来她们二人在行酒令。

  虚竹愕然呆住,结舌道:「她怎么……竟然转性了?这老儿又是谁?」

  「东家,客人不说名字,咱们哪好多问。这个尤三姐以前是什么样?我可不
知道。我只是遵照东家意思,哄她们入了行,谁知她们一个比一个骚浪,尤其眼
前这个,能说能舞,还会喝酒,把别家头牌都比了下去,嘻嘻。」

  虚竹惊疑之极,叫道:「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

  「啊呀呀!咱家莫不是误会了东家,东家来信画了一个肚皮,又画了个黑疙
瘩掉下来,难道不是说打胎么?眼前这个倒真是有了,折腾一宿儿排下个冒泡的
血块儿,那两个则没什么动静。」

  虚竹越听越吃惊,瞠目叫道:「什么肚皮?我画的是你的屁股!不记得我走
时嘱咐你什么了?」花姐一听,呆若木鸡,用心想想,又忍不住发笑,捂着嘴忍
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道:「哎呀,原来东家是这个意思,真真令我想破了脑
袋也想不到。」虚竹干笑一声,他受了丽春院的熏陶,眼中看妓女与平常女子没
什么大不同,但知了尤三姐排出个血块,心里便好生别扭。花姐接着道:「不管
怎么说,她们三个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摇钱树,咱家这个月的收益比平时多了一倍
不止,我想另辟院子放置她们,不知东家这回什么意思?」虚竹心不在焉,没有
应声,眯眼再瞧尤三姐浪意媚笑,想起她当初的要死要活,突地打个冷战,转身
问道:「你对她都做了什么?」花姐见虚竹脸色不对,收起笑容不安道:「倒没
怎么动粗强迫,使唤的也是自家院丁,过后她们听说是东家捎话来的意思,哭闹
一场就乖乖从了。」虚竹听了不觉一叹,转身离去。

  花娘怔怔瞧着,心知自己闯了祸,跟着回房奉上一杯茶,惴惴道:「我这次
误会了东家意思,下回绝不敢再擅自做主了,一概请东家当面定夺。」虚竹没有
应话,端杯抿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花姐越发不安,挤出笑容道:「东家刚
才不是问起秀凤么,我去叫她来,好不好?」虚竹不置可否,放下茶盅,起身走
向床边,慢慢说了一句:「脱衣服。」花姐愣了一下,赶紧过来帮虚竹宽衣,不
想「啪- !」挨了一耳光,接着听一声怒喝:「脱衣服!听清楚没有?」花姐被
唬懵了,脸上失色,怔怔脱光衣服,乖乖趴在了床边。虚竹掏出「家法」,掰开
花姐臀肉,狞笑道:「东家的话你也敢忘,今儿个让你记得深些。」说完发狠直
刺后庭。花姐痛声惊叫,耸身挣扎。虚竹便像对付丽春院的二姨,往花姐后脑用
力捣了一拳,然后死死按住,一股劲猛塞进去,塞得自己也生疼不已。他的鸡巴
比以前粗大了许多,忙了一身臭汗才撑开花姐紧热的屁眼儿,歇歇停停,足足折
腾了半个时辰。花姐短促昏过去好几回,半死不活挨到虚竹罢了手,然后忍痛去
洗了洗,红了一盆水,再换清水湿了毛巾,来给虚竹擦拭。虚竹栽在床上无名火
已经泄去,见花姐含酸鼓着泪眼,伸手搂她上床,歉意一笑,问道:「姐姐今年
生日过了么?」

  「没有……奴家生日腊月十三。」

  「哦,姐姐什么岁数了?」

  「到了那天,奴家也就白活三十六了。」

  「好,好,到时提醒我,好好给姐姐过个生日。」

  花姐终忍不住哭泣,哽咽道:「不敢劳烦东家……只要东家不气恼,奴家就
等于天天过生日了。」

  「呵呵,弄痛姐姐了,不过不是早说好了么,我回来要肏姐姐屁股。」

  「呜呜……奴家知道……奴家惹东家生气了,东家也不必可怜奴家……奴家
这些年来,攒得银子也够养老了,奴家明日就走。」

  「哼哼,姐姐舍得这里么?再说我不放话,你休想走得成。」

  虚竹揉着花姐屁股哄她睡去,直到日上高杆,睁眼见花姐仍在熟睡,便自己
到了楼下,令人叫出双儿吃饭。突然响起几声锣音,院中来了一顶官轿。轩里一
个个窗子打开,一对对男女揉着疲眼向外张望,有人还嘟嘟囔囔咒骂,却见两个
校尉手捧官服恭恭敬敬奉了进来。虚竹示意双儿帮他换上官服,又吩咐她扮成书
童模样,然后穿着黑蟒镶金的三品朝服上了官轿,铜锣开道,校尉护卫,威风八
面出了玉花轩。妓女和嫖客们瞧得差点掉了眼珠子。花姐从楼上下来,手舞足蹈
吩咐下去,门前石鼓即刻换成石狮子,所有姑娘的身价全部涨一两银子。

  虚竹和双儿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起身相迎,一个白面,一个黑
面,白面的身材肥胖,笑容可掬;黑面的矮小骨瘦,神态倨傲。三人寒暄后审起
案来。虚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兴致勃勃瞧他们两个审案,心里把他们一个叫做
白猪,一个叫做黑猴。见孟元春四女被带到堂上,清一色的黑色紧身劲装,发后
也挽着一模一样的红丝飘带。黑猴问她们姓氏,四女愤怒相视,一言不发。黑猴
只得自问自答,翻开案上名册,逐一念出她们的名字和年龄,除了孟元春,其余
三女分别叫做孟迎春,孟探春和孟惜春,四春却都不是一母所生,年纪正好逐个
差了一岁。黑猴念到孟惜春时,一个少女怒哼一声。虚竹认出就是此女假扮阿朱
险些伤了自己,结果掷刀害了马夫人,忍不住插话道:「你们几个小女子,为何
胡乱杀人?」孟惜春怒他一眼,叫道:「我们杀的都是你这样的淫狗,那狗皇帝
害了我皇姑姑,也是大淫贼大坏蛋!」

  黑猴吃惊敲了一下惊堂木,厉喝:「住口!尔等胆敢咆哮公堂!」一直未开
口的白猪,忽然开口不慌不忙道:「『朝云夕雨,红楼四春』,便是你们六个自
称什么『金陵女侠』吧,听闻史夕雨已死,史朝云已疯,这便是天理报应。你们
还记不记得开当铺的王老大?你家孟链勾搭他家的儿媳妇,遭了怒斥,便诬他是
采花贼。不错!王老大曾混迹黑道,不免奸过良家女子,但与他妻子何干,又与
他子女何干?你们却杀了他家整整八口。还有应天府捕快何春,他儿子引诱了你
们孟家的一个婢女,全家便都该死么?另外还有山西喉技门,虽劣迹多端,但你
们斩尽杀绝,妇孺老幼皆不放过,岂不是心狠手辣,乱杀无辜?现下段大人说你
们胡乱杀人,难道说错了?」四女无言反讥,低下头去。虚竹瞧瞧白猪,对他顿
生好感,心想这个白猪貌似憨蠢,实是精明之极,居然什么都清楚。黑猴叫人将
四春带下,再提上来孟珍。孟珍也是一言不发。黑猴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句像样
的屁来。虚竹渐渐焦急,心想:「这还用问么,直接判个砍头了事。」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饭后继续开堂审案,黑猴和白猪一个声色俱厉,一个好
言相劝,而孟太师始终一言不发。虚竹好不耐烦,心道:「这么审下去,不知何
年何月才能完事。」伸个懒腰,忍不住哼唧出来:「你姥姥的,大刑伺候,瞧你
还招不招。」他一下午未开口,一说话就把众人吓了一跳。白猪微微一笑,没有
吭声,黑猴却道:「此言差矣,人犯乃朝中重臣,如此大罪必牵嫌极广,重刑之
下他随意招了,岂不隐匿真相?」虚竹大不以为然,心道:「太后就是不想牵涉
过多,这黑猴子怎不识时务呢。」于是坐立不安,向白猪使个眼色,待他侧身靠
过来,便把太后所说「一了百了」的话说了。白猪面色一惊,沉吟道:「在下愿
凭大人作主,不过这位包大人可是有名的铁面判官,不审个一清二楚,他是不会
罢手的。」虚竹轻声道:「审个一清二楚倒是不错,但如此下去收效不大,拖延
久了,皇上和皇太后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白猪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无
能为力,大人何不去问问包大人?」虚竹也笑道:「这是大人地盘,太后若怪罪
下来,总不能不先问大人吧,到时我只好说是大人的意思了。」白猪一怔,退去
笑容,看了看虚竹,又斜眼瞧了瞧黑猴子。

  「段大人如何打算?」

  「我想提出人犯审一审,大人只当不知,待老贼画了押,别说判官,阎王爷
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可,不可!此举有违律法,本官绝不敢当作不知。」

  「大人说的是,不过太后只说对孟老贼三堂会审,可没说包括从犯。」

  白猪愣了一楞,正身坐回,没再说话。

  此日审毕,虚竹和双儿回到玉花轩,见厅内早摆好了十几桌酒席,花姐喜气
洋洋迎上来,笑道:「姑娘们今夜有个心意,一是给东家接风洗尘,二是恭祝东
家荣升。」双儿悄悄躲回屋里去了,沁香和鹤仙腻了上来,扭扭捏捏,显得有些
生分。尤三姐在远处醉眼朦胧,没等开席已喝得半醉,目光与虚竹一对,冷色转
瞬即逝。虚竹小声问道:「那个雌虎怎么没跟尤夫人回去?」沁香回道:「我们
慢慢走了半月,她在路上偷偷哭,又偷偷呕吐,尤夫人得知她有了身孕,怕她受
不起颠簸,便叫她留在京城等你,万不料你早有了安排,唉!你真是……好狠心
的主子,叫人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虚竹听了最后一句,想起沁香果真贴过自
己屁股,还舔了自己的屁眼儿,心头一热,暗思她这一番话,又想起来尤三姐的
血块和木婉清的死胎,心头又不禁生了郁闷,突然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恶狠
狠道声:「干他娘的!」回屋取出官印,唤来校尉,吩咐道:「你们几个拿着我
的大印,抬着我的官轿,去大理寺说我要把孟家四个女犯押来,此事机密,不可
出错。」校尉答应着去了。

  虚竹回去大厅继续喝酒,挨个女子抱了抱,拉过尤三姐又摸又亲,瞧她眯眼
醉笑,更加来了兴致,忽见那几个校尉出现在门口,便推开尤三姐走过去。校尉
将官印还给虚竹,一指院中的轿子,道:「大人,小的们办成了。」虚竹赶紧叫
来花姐,道:「轿中是重犯,晚些时候我要审案,你亲自去安排一下,小心莫让
她们跑了。」花姐听了惊得险些喷酒。

  过一会儿,花姐回来神秘地冲虚竹指指院子深处。虚竹点点头,吩咐花姐好
好款待这几个校尉。花姐随手招来几个姑娘,叫她们簇拥着校尉们去了,然后悄
悄问道:「东家,千万莫要吓我,轿中那几个真是重犯?」

  「当然,我今儿个整整审了一天。」虚竹说完想了想,又道:「我上次给你
的小瓶呢,拿来给我。」

  花姐一听,扑哧笑道:「我就说她们不像犯人么,娇滴滴像花儿似的,家里
养着这么多,还不够东家泻火,何苦费力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秀凤那丫头早扑
好了香粉,悄悄在楼上候着呢。」

  「你不说,我倒把她忘了,她家里的事再容我几天。」虚竹说着捏了捏花姐
屁股,笑着再道:「你这里还疼不疼?」

  花姐媚眼一嗔,逃开道:「我去给东家拿东西。」

  虚竹再去抱尤三姐,却见她这会功夫已醉成了烂泥,趴在桌上扶也扶不起。


             第五十回 春残芳菲尽


  午夜时分,玉花轩的柴房里并立着四个玲珑黑影,妓院里常用这个法子捆绑
不听话的女子,绑紧双脚,双手缚在背后,悬空吊绑在房梁上,让女子只能用脚
尖微微点地。四春被捉后一直未进水米,虽然身负武功,也早被这种捆法弄得头
昏脑胀,突见一人带着满身酒气闯来,顿知凶多吉少。

  「来人,快来人!给老子上酒,上菜!点上一百盏灯!」

  虚竹撞开门后大声叫嚷,两个嬷嬷拿着蜡烛跑来,一连燃着了十多只,照得
房内通明。四春见了虚竹,眼露气愤,却无处使力。虚竹打量她们一番,哈哈大
笑道:「真是报应不爽,这么快就落到了我手里,你们说爷是淫贼,现下爷就淫
给你们瞧。」四春一听都花容失色,想到自己以到处缉杀淫贼为快,最后反而落
在了淫窝里,真不如死在皇宫里的好。

  那几个嬷嬷又抬来一张方桌,摆上了酒和几碟小菜,虚竹叫她们退去,然后
摇摇晃晃走到四春前。四春中他最熟悉的是高鼻子的孟元春,在孟家便听闻她赌
誓终身不嫁,一心要作扬善惩恶的江湖侠女,此时正紧抿着薄薄嘴唇,对他怒目
而视。虚竹笑嘻嘻在她腰上抹了一把,扭身瞧向孟迎春。孟迎春鸭蛋脸面,身子
丰满,正低头闭眼,胸脯起伏,显出紧张万分。虚竹捏起孟迎春下巴,孟迎春用
力扭头,流下泪来,却一下显出细密的睫毛湿在俏丽的脸上十分动人。虚竹再次
捏住吻去,不防孟元春凌空提起被捆住的双脚,一脚将他踹翻,力道甚重。虚竹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揉揉屁股坐到椅上,酒意立时醒了大半,脸上笑嘻嘻得好像
满不在乎,心中却在吃惊:忘了她们都是练家子,刚才可是忒大意了。

  虚竹回房翻出当初遇到李秋水后,在破庙中拾到的「清风悲酥」。再回到柴
房后,一脸得意,笑道:「看你们还老不老实!」打开「清风悲酥」的瓶塞在各
女脸前晃了一晃,晃到孟探春时,微微一怔,以前见过孟探春蒙着面,白天在大
堂上,孟探春一直低着头,此刻方看清楚她的容貌,见一张瓜子脸,腮上几点美
人雀斑,生得甚美,不过现下神色惨然。最后晃到圆脸圆眼的孟惜春,想起马夫
人的死,不由涌起怒火,扬手扇了两个耳光。孟惜春又惊又怕呜呜痛哭,其他三
女同时怒叫起来。

  「狗贼,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来姑奶奶这儿试试!」

  孟元春骂着声音却低了下去,顷刻间筋软骨酥,脚尖支不住身体,软绵绵吊
在了绳下,原来是「清风悲酥」起了作用。虚竹自是不畏这清风悲酥,在破庙中
他就知道了,其中原因却懒得理会,将「清风悲酥」收在怀里,冷笑道:「爷过
去又怎样?」拿起椅子放在孟元春臀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孟元春觉股后传来他
的粗热呼吸,厌恶之极,惊心之至,却丝毫不能动弹,连舌头也没了力气,含糊
怒道:「有种一刀杀了奶奶,你若敢侮辱奶奶,奶奶做鬼也放你不过!」虚竹捧
起孟元春屁股,用力嗅了嗅,嘿嘿笑道:「我侮辱你了又怎样?我今天才知你们
做了那么多恶事。马夫人的死,还有我师姐木婉清,不都是你们害得?」虚竹越
说越怒,下手乱掐乱拧,在孟元春蛤间五指一抓,觉出肉乎乎得很是厚实,呼气
登时粗了,抱住孟元春双腿去解她脚踝上的绳子。

  孟元春羞愤之极,暗暗也有几分悔恨,心想自己以前做事太过了,莫非真来
了报应?不禁泣道:「你杀了我吧,我决不怨你!」

  虚竹阴险一笑:「哼哼,想死?哪有这么便宜?」说完指尖运力一划,「兹
啦」一声,撕裂了孟元春股间的夜行紧裤和一层里裤,裸出来一条雪白,也见到
了乱蓬蓬的耻毛。虚竹伸鼻嗅出清淡肉香,又翘舌挑了几挑,嘿嘿笑道:「好干
净的一个香屄!」然后半起身掏出茎头,探寻进了耻毛内。孟元春吊在绳下被推
成了凌空爬俯状。她性格本是坚强,自知无可幸免,便咬牙忍辱,但当觉出可怖
异物越钻越深,再也承受不住惊恐和如此羞耻,哼唧一声抽泣起来,突然间觉得
身子一松,虚竹竟解开了她后背上吊着的绳子,抱她就势坐在椅上,在孟元春整
个身子的重压之下,蛤肉紧紧夹住的茎头稍一停滞,便整条贯通,发出「呗」的
轻响。下体被撕裂的感觉让孟元春张大了嘴发不出声。虚竹却嘶嘶吸着气,只觉
粗茎又痛又爽,随即颠了颠腿上冰凉的臀肉,完完全全插实了一片火烫。孟元春
此际才从喉里发出一声惨叫,由于中了迷药,力气不济,虽然声嘶力竭,听来却
是柔弱婉转,犹如母狼哮月时的那声长嚎。其余三春的惊呼怒骂顿然止声,眼前
这一幕,令她们绝望无比。孟元春在她们四人之中年纪最长,也最是坚毅,三春
平日以孟元春马首是瞻,为自己快意惩治男人而自傲,此刻却深深认识到了自己
作为女子的柔弱。

  虚竹舒爽之极地哼哼几声,抓住孟元春头发使她转过头,乱发中露出来一张
凄艳美脸,正缓缓滑下两行绝望的清泪。虚竹瞧得心神一荡,探舌舔了舔孟元春
冰冷高挺的鼻尖,站起来一推,啪唧抽出,然后将孟元春俯放在椅面上,血红的
茎头再次刺入血蛤,腰腿收紧,一下一下抽动起来,粘着血丝的蛤唇在黑裤的裂
口中被翻进翻出,孟元春的脸上苍白如纸,只有不断溢出的泪水还能表明她是一
个活物,过一会儿,眼中的泪水渐渐流干,穴内的淫水却一下冒了出来。虚竹拎
起绵腰顺畅大动,直至精关一松,一面用力深注,一面得意喘笑:「嘿嘿,好好
收下爷的种,你已经是爷的人了。」孟元春听了强忍不住抽泣,喉中发出一声憋
闷已久的呜咽,急气之下又昏了过去。

  虚竹把孟元春扒光,再捆绑吊上,然后去桌旁倒了一杯酒,从怀中掏出叫花
姐拿来的「阴阳和合散」,笑眯眯往杯里散了些,端去捏住孟元春双颊硬灌进她
嘴里,心想:「死不出声是不是?看你能挺多久?」这时向其余三春瞧去,见三
人皆无声哭成了泪人,便不慌不忙挨个解开她们双脚,逐一扒个一丝不挂,不知
不觉再次勃得胀痛,扶起鸡巴笑道:「你们哪个先来?」

  三春软绵绵吊在绳下,受此奇耻大辱,胴体瑟瑟发抖。虚竹但见并列的四只
白羊之中,元春最是匀称,迎春最是丰满,探春最是高挑,而惜春抖抖擞擞像是
一团棉花,虚竹竟有无从下手之感,上前肆意玩弄六只白乳,笑道:「你们三个
谁先叫出声来,爷就先肏谁。」手口品赏之下,觉出惜春的椒乳娇软如绵,不盈
一握,似未长成;探春的弹乳圆圆滚滚,两片鸡晕又红又大;而迎春的丰乳最是
肥腻,如油脂般沉甸甸扑在掌中,让虚竹大觉趁手,越捏越用力,迎春忍不住痛
叫哭号,终于打破了房内的抽泣。探春听了姐姐哭号,大声叫骂起来,虚竹脸伏
在迎春乳沟里,手却摸到探春身下,捻出几根耻毛一揪,耳根登时清静,然后向
迎春呵呵笑道:「就是你了,你一出声,我就听出你准是个淫妇。」迎春闻言羞
愧欲死,不想吊在身后的绳子被解开,只得无力地落在这恶人怀里,迎春的肌肤
本来就十分滑腻,中了「清风悲酥」之后,身子又格外的软,虚竹一抱之下竟觉
揽她不住,趁势坐在椅上,扶起丰腴如油的屁股,看准蛤口慢慢插了进去,边插
边道:「小淫妇,现下看我来如何替天行道。」迎春软绵绵的哭泣既像娇喘又像
呻吟,哭声越来越大,直至蹙眉受痛被彻底躲去了清白。

  孟迎春是一个名义上的寡妇,自幼早定了一门娃娃亲,不料大婚在即,新郎
急病死了。她名为素未谋面的夫君守节,其实是无心思嫁,只想与姐妹们一起习
武,却没想到能有今日之劫。此刻心里悲惨之极,但身子不由自主地软软随着淫
贼起伏,被他越抱越紧的双臂勒出了嘤嘤娇哼。虚竹今夜终于听到了叫床,得意
笑道:「小娘子,你又乖又浪,真叫爷爷过瘾!」迎春听了万分羞辱,可是体下
果真湿淋淋出了水,一下一下兹兹有声,且无法制止地越来越清晰,迎春又羞愧
又心慌,但越是心慌意乱,水好像出得就越多。虚竹听着浪水声,卖力地将惜春
抬起放下,忽加快了动作,颠得一对肥乳上下乱跳,迎春咧嘴惊泣,不知不觉挺
起了胸腹,终于熬到恶人停了动作,却觉自己被巨物撑满的里面变得涂涂淋淋的
像是出了汗,一时又痛又痒,竟禁不住想要摇摇屁股。

  虚竹将迎春照旧绑上吊起,见她腿上缓缓流下一线新红,吃惊笑道:「你浪
水这么多,却原来是个大姑娘,做什么侠女呢?被爷肏起来不是更爽,不如作爷
的红牌吧,天天叫男人肏,包你这小淫妇乐不思蜀。」

  迎春心神未定,受此讥讽羞愧欲死,可又无法寻死,只能摇头恸哭。

  虚竹昨夜和花姐闹了一场,今夜又连着泄过两回,浓浓困倦涌了上来,懒洋
洋去捏了捏探春的脸蛋,笑嘻嘻道:「你不住骂人,嘴上功夫定然不错,尝尝爷
的鸡巴如何?」虚竹说着心里打算就此作罢,只想瞧着探春气恼,不料探春居然
接话道:「你放了我,我就……答应你。」虚竹意外一喜,忙解开探春双手和她
身后的绳子,正张臂要将她接住,突然,惊见探春扬起手臂从脑后摸出件东西向
他眼睛刺来,虚竹本能地侧身偏头,探春击在他肩膀上,「梆」得一响。原来探
春头发里藏了一个锋利发簪,却击在虚竹的宝甲上折断了,随即双指如电继续插
向虚竹双眼,虚竹再次勉强躲过,被探春反手一掌掴在脸上,当即眼冒金星不住
踉跄后退,霎那间险相环生,腾不出手来抵挡,只有惊惶躲闪的份儿,而探春满
腔悲愤,招招拼命,突飞起双脚重重蹬在虚竹心口。虚竹闷哼着滚出丈远,膛内
剧烈搅痛,浑身一时动弹不得,好在内力深厚又有宝甲护身,不然这一下定叫他
不死也要疼晕过去。但探春随即又使出了一招「双鲛翦」,两只小腿如剪刀一般
死死夹住了虚竹脖子。探春拜师南海神尼门下,自小练习双腿功夫,已深得南海
神尼的成名绝技「无影脚」的真传,虚竹登时呼吸不能,头晕目眩,片刻间目鼓
舌突,面皮由红涨紫,眼见要窒息而死,探春却突然失了力气,双腿一软,仿佛
一下被抽去了筋骨。虚竹昏厥片刻,哦唔一声缓过一口气,挣扎一推,觉手上触
到一方柔软,骇极之中没有多想,运力伸臂向前一插,听得探春发出惨叫,抽出
手来,才知自己深深插进了探春的蛤户里,忙捂着胸口坐地后退,惊魂万分盯着
斜躺在地的孟探春,见她胴体扭曲姿势怪异,显出既无力又痛苦之极。这时察觉
怀中有物碎裂,用手一掏,满掌碎瓷,装着「清风悲酥」和「阴阳和合散」的两
个瓶子都被探春蹬得粉碎。虚竹发了一怔,这才清楚,原来正是这碎裂的「清风
悲酥」救了他一命。

  虚竹定了定神,站起来小心翼翼走近探春,抬脚一勾她胁下,探春软绵绵翻
过身来仰面朝天,双腿大分,腿间一抹猩红,果然再次中了「清风悲酥」。虚竹
记起孟迎春在他身上抬头哭泣,那时她们的「清风悲酥」就已消退,只是他当时
欲火正炽没有想到此节,真是好险!随即想到其余三春必定也恢复了体力,慌张
瞧去,果然见她们三个的脚尖都牢牢点在地上,但元春和迎春都垂头闭目,只有
惜春对他怒目而视。虚竹惊慌张开双臂,忽闪着空气,小心走向惜春身后,想把
无色无臭的「清风悲酥」引过去,但显然没有奏效,惜春转身与他面对,虚竹见
她颠着脚尖不灵活,突然踏起凌波微步,瞅准机会将她从后抱住。惜春骇得惊呼
乱蹦,虚竹趁势将她抬起,急急运起了「神功」,暴挺的茎头喷着烫精,猛一下
撑开了蛤户。惜春又惊又痛,脊背顿时僵硬。虚竹上前一步,再次一挺,终于贯
到了蛤底。惜春尖叫半声戛然而止,原来她干紧的蛤壁磨得虚竹茎皮剧痛,虚竹
不由接着又使了一次「神功」,粗茎将厚实坚韧的处膜抖得粉碎。见惜春昏迷过
去,虚竹才真正觉得放心,缩身一推绷紧的娇臀,随着茎头抽出,嫩蛤喷出一股
子处血,惜春在昏迷之中痛楚万分地蜷紧双腿,像悬在猎户铁叉下的白兔,伤处
滴着血,无知无觉地荡来荡去。

  迎春见妹妹如此之惨,骇极发抖,连哭声也不敢出。元春也流着泪,但眼光
空洞,双颊通红。虚竹知道他喂在元春嘴里的「阴阳和合散」开始发作了,心念
一动,从怀中捏出一把「阴阳和合散」的粉末,也依样喂进惜春嘴里,然后走向
探春。探春滴下大颗绝望的泪珠,心中悔恨之极,若早知杀这恶贼不成,刚才还
不如自尽。虚竹拎起探春放在桌上,架住她双腿,阴险笑道:「『金陵女侠』果
真名不虚传,爷一不小心,就差点中了你们的道,嘿……」说着耸力插进,一到
深处便运起「神功」,血茎一阵剧抖,探春蛤户已受了重创,哪里还能经受得住
如此猛烈的蹂躏,登时叫出抑制不住的悲鸣。

  迎春听到这声悲鸣,心神一下崩溃,哭叫:「求求你了,放过我们!」

  虚竹听迎春求饶,更加亢奋,却觉出鸡巴渐渐没了知觉,知道这是「狗屁神
功」的缘故,忙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直至一身大汗,而鸡巴已完全麻木。探春
第二次所中的「清风悲酥」较浅,此时毒性消退,身子渐渐又有了力气,痛楚不
堪地摇摇头,双腿越收越紧。虚竹见她有了动作,赶紧在她身上又掐又拧,鸡巴
没了知觉,便要从手上找出些乐趣来。探春痛泣着抓住他手腕,挣扎之中,疼痛
麻木的下体,忽似死灰复燃,不知不觉变得湿润了。而虚竹丝毫感觉不到,不得
已再用了一回「狗屁神功」,然后急忙抽出,精疲力尽地坐在椅上,大喘着收神
敛气,待见鸡巴软成一团有了知觉,窗纸已透进清辉,天色亮了。虚竹将探春重
又绑吊起来,探春这时心如死灰,闭目毫不挣扎。

  虚竹走过惜春脸前时,顺手掴了她一掌,哼道:「小蹄子,你无端端害了马
夫人,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好菱儿打得。」惜春蜷吊在绳下,疼得仍不敢伸直双腿,
迷糊泣道:「只管杀了我吧,不要再侮辱我。」

  「哼!我偏要侮辱你!」虚竹反讥,狠狠啐了一口,唾液顺着惜春鼻侧滑到
她嘴角,惜春紧紧闭口,神色悲愤之至。虚竹见了又生虐意,捏住惜春颌骨使她
不得不张开口,低头往她嘴里吐了几口,又伸进去舌头乱搅,忽然想起孟琏玩弄
马夫人的招术,便把吊在房梁上的绳子放长一截,放下惜春踢她跪下,然后拿起
捆她双脚的绳子,没头没脑地啪啪抽打起来。

  惜春捂头蜷腿,肌肤上印出道道血印,突被一鞭抽在了受伤的蛤户上,痛叫
逃躲,却被身后的绳子拽住。虚竹便下下抽在她股间,疼得惜春惨叫连连,转圈
乱爬。探春听着心痛万分,又一次忍不住大骂。虚竹听着心烦不已,扭头向探春
就是一鞭,正中被他掐肿了的鸡头,探春惨哼一声,额上立时疼出了汗珠。

  虚竹拿着绳子到探春面前,狞笑大叫:「你不是骗我么?你再求我,求我放
了你妹妹!」说完又是狠狠一鞭。探春浑身一哆嗦,哭道:「我……求你……求
你……」虚竹勾起手指弹了弹探春那惊心红肿的蛤唇,笑道:「求我什么?是不
是求我肏你。」探春羞痛抽泣不再出声。虚竹又向迎春一抽,怒声大叫:「你也
求我!」迎春巨惊,脱口颤道:「求你……求你……」心里屈辱之极,那字终没
有说出口。虚竹此时抽得兴起,走了几步,扬鞭从下到上抽了元春一下,故意抽
在她蛤户上,「啪- !」竟击起了水花。虚竹一怔,见元春满面通红,呼呼急喘
热气,鸡头涨得红紫,蛤唇也湿漉肥大,且微微翕张。这一鞭让元春从「阴阳和
合散」的药力中有些清醒,涣散的目光闪过一丝痛楚和愧恨,喉中却又哼出婉转
呻吟。虚竹顺着元春的目光,低头一瞧,惊见好不容易软去的鸡巴不知何时又是
青筋暴挺,难怪心里突来烦躁,惊奇一想,才知刚才吸入惜春的唾液,竟不知不
觉中了「阴阳和合散」。虚竹挠挠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天意如此,爷爷只得
再辛苦一回儿。」手指抠进元春湿热的蛤户,元春立时大喘。虚竹的呼气也随之
粗重起来,神色越来越狰狞,「阴阳和合散」已发作猛烈,叫道:「求我,快求
我肏你!」元春一灵未泯,竭力抵抗春情发作,终未应声乞求,只是收紧双腿夹
住虚竹的手磨来磨去,一时间难忍之极。虚竹笑道:「不信你不求我。」抽手来
到惜春身后,剥开臀肉便要拿她当解药,突然发现圆润的屁眼粉红可爱,便将茎
头向那里触了触,一试那种紧凑便不忍罢手。

  惜春觉出臀后挨上了一团硬邦邦的火热,惊呼不已,恐怖地浑身直抖,突然
传来刺心一涨,她拼命爬了几步就被虚竹死死按住。虚竹受了「阴阳和合散」的
刺激,兽性大发,茎身坚挺如铁,大如鸡子的茎头一点一点撑开了惜春十七岁的
菊眼儿,缓慢而坚决地长驱直入。惜春惨叫得撕心裂肺,冷汗滚滚而下,浑身抖
得像在打摆子,这时她只想即刻死去,却连昏厥也做不到,因为这极痛也刺激着
体内肆虐的「阴阳和合散」,令她有如饮鸩止渴,在生死之间来回游荡,脸已不
成人形,叫声也非人类。

  探春和迎春听了惜春的惨嚎,都惊痛彻骨,迎春不觉吓失了尿。

  虚竹把惜春臀肉捏得青紫,塞进一截后,再也不能深入,眼见茎根被挤得又
肥又紫,只得慢慢抽了出来,茎突带出了一截粉红肠肉,停了一停,又把这截肠
肉塞了回去,如此反复一会儿,惜春菊内血肉模糊,蛤内却溢出淫水。虚竹这时
浑身燥热之极,放开惜春,去把宝甲脱下,恭恭敬敬放在椅上,心道:「多亏这
个宝贝背心,否则不死在惜春的短刀下,也要死在探春的发簪下。」

  迎春见虚竹红着眼向自己走来,惊恐得几乎昏去,不由呼叫:「不要!我求
求你,呜呜……不要啊,求求你……」虚竹一把扯断吊住迎春的绳子,按她跪在
身前,狞笑道:「你给爷舔舔。」迎春瞧一眼带血的恶茎,垂头大哭,虚竹抓起
她头发,狠狠一掌,「给爷张开嘴!」这一巴掌加上他一声厉喝,让迎春脑中轰
得一下,不清楚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虚竹受了几下吞吐,更耐不住心燥,仰身一躺,嘶道:「过来!」虚竹此时
的面目被「阴阳和合散」刺激得犹似魔鬼。迎春彻底没了抗拒的胆气,战战兢兢
对准鸡巴跨坐下去,软腰被虚竹用力一拽,臀肉一下坐实,惊得慌忙起身,虚竹
接着一拽,迎春又坐实一疼,不过这次明显感到些微酸麻,没过几十下,臀底已
湿了一大片。虚竹放手叫迎春自起自落,有了阴液滋润,「阴阳和合散」的春火
渐渐消退,开始定下心来美美享受,而迎春的脸蛋越涨越红,过不多时,突然瘫
软不动,娇气吁吁,筋酸骨软,好像中了「清风悲酥」。虚竹将迎春扑倒,继续
猛耸。迎春立觉酸软难当,咿咿呀呀忍了片刻,双眼一翻,喘呼求饶。

  「啊呀求你……啊啊……放过我……啊哟……求你了……」

  虚竹听得心神一荡,一面抽插娇蛤,一面挑逗娇心,色眯眯地口口唤着小娘
子和小淫妇。迎春的性子本极软弱,惊惧失神之下,心绪已经大乱,脑中茫茫然
忘了自尊,泄了一次阴精以后,越发叫得柔浪。

  「啊呦呦……求你……啊哈……真真受不了……求你哎呦呦……」

  虚竹终被迎春的春叫麻出了浓精,彻夜奸淫让他腰酸腿软,歇了好一会儿才
勉力将迎春重新吊绑,然后披上衣服走出柴房,经过元春身边时,惊觉她周身发
出灼人体热,同时也能听到惜春的呼呼鼻喘。他已两次体验过了这「阴阳和合散」
的惊人威力,心想:「我且歇歇,回头再看她们能变成什么样的母兽。」待回到
房里,一头栽上床,心里突生出难言的寂寥失落,没由来地叹了一声,晚间的那
种莫名烦躁又涌回心头,他为了消除这种烦躁,痛快向四春逞虐,此刻却觉与在
少林寺里自己套动着自己没什么不同,发泄之后,惟余索然。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29 21:36



            第五十一回 余霞散落绮


  临近正午,虚竹被双儿叫醒,弯腰洗脸时,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胸口几乎接
不上气来,心惊道:「看来这『狗屁神功』不仅麻痹鸡巴,还大损身体。」

  饭间有人来请,说是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正恭候段大人开堂会审。虚竹叫嬷
嬷拿衣服去给四春穿上,再令校尉将四春悄悄押回大理寺,然后带着双儿懒洋洋
去了大理寺。

  黑猴空等一上午,脸有愠色,也不和虚竹寒暄,哼了一声便叫升堂,提上孟
珍后,黑猴未及开口,虚竹突然问起孟珍来,且没有停口的意思,问一句,抿一
口茶,喝茶时苦思下一句,最后殚精竭虑,支吾着再也想不出问题来,突然吃了
一惊,连着问了三遍孟珍姥爷的姓氏。孟太师上堂以后一直没发一声,黑猴此时
却忍无可忍,手指敲案道:「他与仙去的太皇太后是姨亲,太皇太后姓高,他姥
爷还会姓别的么?」虚竹瞧瞧黑猴,对他的讥讽并未在意,自顾继续追问。黑猴
瞪眼欲怒,白猪忙笑着打圆场道:「想必段大人认为此案涉嫌太后本家,可依在
下看,此事日后再审不迟。」不料虚竹笑道:「哪里,哪里!我又怎敢追查太皇
太后?只是想起我姥爷好像姓毕,便想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姓毕的。」白猪听了尴
尬一愣,低头干咳。黑猴怒气冲冲拍案而起。白猪忙再道:「两日来辛苦,今日
便作罢吧。」虚竹忙欢喜附意道:「是,是,正该如此!」他故意不给黑猴提审
四春的机会,而且眼巴巴瞧着别人无聊,还不如让别人陪着自己无聊。

  黑猴既气愤又诧异,拂袖而去。白猪意味深长地看看虚竹,起身肃立准备送
他离去,虚竹却笑道:「在下想请大人喝一杯,不知大人可肯赏光?」白猪颇觉
意外,忙道:「岂敢,岂敢!自该在下尽地主之谊,段大人请!」

  白猪请虚竹到了衙门后堂,叫人摆上酒宴,虚竹先谢了一杯,白猪推让着只
喝了半口,虚竹见白猪心存谨慎,也不勉强劝酒,放怀说起了风月之事。白猪不
得不凑兴几句,碰过几杯后,谈趣不觉渐浓,笑道:「现盛绿袖之风,想必大人
定善此道?」虚竹摇头大笑道:「在下出身寒酸,哪会懂得如此高雅?」白猪陪
笑道:「大人不必过谦,见了大人书童,便知大人雅趣不俗,不然,哈哈,岂不
是暴殄天物!」虚竹回头瞧瞧双儿,伸手拉下她的头巾,散出来如瀑卷发,湛湛
青丝衬着盈盈玉脸,惊得白猪呆若木鸡,叹道:「丹青素颜,未尝一见,大人何
等艳福,真是羡死在下了。」虚竹呵呵一笑,道:「我这双儿还嫩得很,你瞧她
羞得?」白猪依言死死盯住双儿。双儿涨红了娇脸,顿足嗔声公子,猛向白猪怒
目对视。虚竹见她真个急了,忙道:「好双儿,我们再喝会儿,你先回吧。」

  待双儿急匆匆离去,白猪满上酒杯道:「还是大人痛快,公私兼顾,在下受
虚名所累,则少了许多乐趣。」虚竹想了想,哼哼笑道:「要说乐趣么,我昨夜
审案,那可真是有些乐趣。」白猪眼缝里透出一丝亮光,笑着不应。虚竹凑身再
笑道:「天色尚早,大人若想找乐,咱们再去审审那『红楼四春』?」白猪吃惊
摆手:「不可,不可!这怎使得?」虚竹端杯喝下,接着诡秘笑道:「非常人行
非常事,这可是太后的口谕。」白猪又吃一惊,狐疑道:「大人所为……莫非是
太后……?」虚竹神秘一笑,又道:「再审一审,也该水落石出了,我定在太后
面前首荐大人功劳。大人何意?」白猪犹豫着想了想,抬手喝了杯中酒。

  二人到了死牢,命人打开关押四春的牢室,放进去两张椅子,然后令狱卒远
远退避。

  四春皆带枷跪地,身上所穿已不是昨日的夜行衣,而是花绿不一的俗衣艳服。
探春和迎春紧紧闭目,面如枯槁;元春和惜春则不然,虚竹给她们喂下的「阴阳
和合散」是普通份量的好几倍,催动得春火猛烈之至,让二人受尽了煎熬,元春
眼圈乌青,双目却通红,喉中咝咝有声,摇动木枷,两腿互磨,水渍透出绸裤湿
了整个臀底;而惜春像小狗一样缩在墙角,吐舌呼呼粗喘,水煮了似得浑身冒着
热气,裆底洇出来大片湿红。

  白猪瞧着心神大动,忙掩饰道:「容貌倒都过得去,只是俗了些,远不及大
人的贴身丫头。」说完发觉自己裆下醒目隆起,脸上一红,尴尬坐去椅上。虚竹
见了一笑,毫不避讳解开裤头,边解边向惜春走去。

  「大人何必如此拘谨,她们早晚要杀头的,咱们大可先享受享受。」

  惜春直勾勾盯着一根粗大阳具到了眼前,焦急地从枷下伸出火烫的脸,她的
意识早已混乱,待茎头敲进干热的双唇,立刻又吮又咬,似要嚼烂吞下,但舌齿
无力,满口绵烫,爽得虚竹连连深喉,插得惜春直翻白眼。此际传来元春一声响
过一声的呻吟,惜春的吞吐顿叫元春烧得疯狂,空自发泄难忍之极的狂躁。白猪
见此惊心动魄,再顾不上矜持,掏出涨得发痛的鸡巴,去将元春推在墙上,扯脱
木枷下的衣裤,擎起一条腿,猴急耸了进去。元春大喘着蹙眉痛叫,她在「阴阳
和合散」的作用下,身上所有的水都变去了淫水,肌肤已十分干枯,白猪的五指
用力一掐,尖利的指甲竟刺进了肿胀的乳肉。

  虚竹瞧着白猪,匆忙扯露惜春的屁股,却见她股间一片污肿,还残着一溜儿
血迹。虚竹无从下手,笑眯眯晃到白猪和元春那里,把元春从墙壁挪到自己手中,
经了「阴阳合和散」的刺激,元春的屁眼变得松软滑润,虚竹没太费力便开了她
的后庭。白猪诧异停下动作,十分不满虚竹来扰,突然发现隔着柔软的蛤壁可以
清楚感觉到另一根鸡巴的抽动,这滋味甚是奇特,叫他不禁暗生比拼之意,于是
聂定心神继续抽动。两人一前一后交错进出,这可苦了元春,元春脸上的表情好
似快活之极,却又流满了泪,连连挺身高呼,却听不出她叫的是什么。惜春直勾
勾看着,摇动屁股饥渴万分,被「阴阳和合散」烧熟的蛤心痒得揪心撕肺,只想
去抓一抓,双手却被枷在身前,只能以头抢地,难过之极地哭叫哀求:「求求你
们了,给我,快给我……」

  元春被二人插得淫水湿了一腿,白花花的浆汁由稀变稠,忽似流尽,蛤肉收
缩起来变得又干又紧,周身一软,失了小便,白猪突然受她热尿一浇,再也收个
不住,元春痉挛着终得解脱,一下昏成了烂泥,又一次失了禁,被塞满的菊洞里
吱吱挤出黄黄烫汁。虚竹吃了一惊,抽身躲开,顾不及惜春的肮脏,匆匆过去将
她屁股拎起,噗嗤一声,扎得水花四溅。惜春兴奋得直哆嗦,一声没叫完,又被
白猪湿漉漉的肥屌堵了满口。白猪来到惜春面前,暗暗存在报复虚竹之意,且输
了一场,不由又惭又恼,但刚刚射过,一时硬不起来,见虚竹已哼哼收兵,只得
抓住茎根愤愤抖出一泡尿。惜春将虚竹的阳精尽收了去,化成异味大汗,终也得
了解脱,呛出几口白猪的骚尿,接着又咕咕冒出来一嘴白沫。

  虚竹和白猪整好衣服走出牢房,二人有了共肏一女之缘,不仅鸡巴之间有了
不同寻常的深交,情感也变得深厚起来,开始称兄道弟。

  「兄弟,明日堂审怎么办?」

  「呵呵,这里是哥哥的地盘,当然一切凭哥哥做主。」

  虚竹说着往隔壁牢房一瞧,见孟太师在里闭眼悲愤,胡须瑟瑟颤抖,再走过
一间,见里面关押着蓬头垢面的一老一少。老者满脸深皱,形如槁木,少者也似
有三四十岁,见有人走过,忽然扑到铁栏前拼命伸出手爪,嘶叫:「冤枉啊,大
人,我们冤枉啊!」虚竹吃惊往旁边躲了躲,白猪见了笑道:「兄弟莫非不认得
此人?此人就是玉花轩旧主,由于勾结反贼,被关在了这里。」

  虚竹听了又是一惊,叫道:「原来他们押在这里?打算如何处置?」

  白猪道:「这个不知,皇上口谕定罪,却没有御旨审案,谁敢处置?」

  虚竹想了想,惊讶道:「那如果皇上忘了此事,他们岂不要老死这里?」

  白猪摇头笑道:「这倒不会,不瞒兄弟,哥哥这里好来不好去,他们有些家
底扛着,否则绝活不到今天,但再多的家底也扛不住他们一辈子。」

  虚竹回头瞧瞧,犹豫道:「若想让他们出去,不知该怎样做?」

  白猪露出狡黠目光道:「梁大人也曾问过此事,但实不好办。」

  虚竹停步拱手,急切道:「如果是弟弟我诚心相求呢?」

  白猪为难地沉吟道:「这个……容我想想办法。」

  虚竹喜道:「如果能成,弟弟一定好好记着老哥哥这个人情。」

  出了牢房,虚竹告辞离去。白猪叫来师爷小声吩咐几句,然后回房翻出一个
白玉盒子,从中拿出一颗药丸就水服了,一会功夫,师爷送上拟好的供词。白猪
拿着供词回到牢房,打量四春一番,指了指探春和迎春,对狱卒道:「老爷我要
单独审问这两个。」狱卒们答应一声,把心如槁灰的二春拖了出去。白猪跟在他
们后面,边走边道:「另外那两个你们自行拷打,让她们签字画押。」狱卒们都
露出狂喜,牢头道:「请大人放心,小的们保管她们变成听话的小雌猫。」

  原来逢有年轻貌美的女犯,白猪「吃肉」,狱卒「喝汤」,这是大理寺牢狱
里心照不宣的规矩。这白猪看似正经,其实也不知凌辱了多少女子,他屋里的白
玉盒子便藏着「金枪不倒」的阳药,新来这四春,粉白鲜嫩,如花似玉,但她们
是钦定待审的重犯,白猪早下令不得擅动,狱卒们单单只是看着,许多个都自淫
了好几回。

  狱卒们安排好白猪,回到牢房迫不及待纷纷宽衣解带,嘻嘻哈哈围住了刚刚
恢复心智的元春和惜春,没等将二人扒光,已射得二人满头满脸,接着两桶冰水
从头浇下去,牢头叫所有狱卒排成两队,开始了一番又一番的「拷打」。

  虚竹一进玉花轩,便听花姐问道:「秀凤昨儿等了东家一晚,今儿个还要不
要人家孩子等?」

  虚竹「审案」审得疲乏,摇摇头去看望双儿,见双儿郁郁不乐,笑道:「逢
场作戏罢了,你还动了真气。」

  双儿嗫嚅道:「她们有罪,处罚便是,公子你……你怎么……?」原来双儿
回来后听到了嬷嬷们笑谈起昨夜故事。

  虚竹笑着解释道:「好双儿,你不知公子难处,那老贼何其老奸巨滑,我不
得已才做些旁门左道,我看那个开封府尹就被他收买了。」

  双儿吃惊道:「皇上和皇太后都亲见老贼谋反,难道还能翻案不成?」

  「唉!你不知,老贼是重臣,同党又多,若硬挺不招,皇上也不好杀他。」

  「那我去杀了他。」

  虚竹听了双儿这句,吓了一跳,叫道:「牢狱守卫森严,你怎进得去?」

  「为杨家报仇,我顾不了许多了。」

  「决计不行!三少奶奶不是说了,你出了杨家的门就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去。」

  双儿低头不语,只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虚竹此时觉得暗杀老贼确是一个
好主意,一拍胸脯道:「我替你去,趁狱卒不备,一刀杀了。」

  「啊?公子,那会不会有危险?皇上会不会怪罪?」

  「即使皇上怪罪,我也不顾了,总比你不要命的好,我还要冒死上谏,为杨
家平冤,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

  「公子……」双儿见虚竹一副大义凛然之色,突然向他跪倒,哭道:「若皇
上治罪,让双儿替公子顶罪。」

  虚竹将双儿拉起,轻轻抱住道:「我才不舍得呢。」说着,一只手顺着双儿
后腰滑到了她股间热乎乎的地方。双儿身子一抖,虚竹被她软猬甲扎怕了,跃后
一步大叫:「哎呦!你又竖起刺了。」

  双儿羞涩嗔道:「谁让公子的手不老实。」

  虚竹见双儿破涕一笑,晕红的脸上挂着泪珠,真是娇美不可方物,不禁心中
大动,气粗道:「双儿,你脱下这刺甲,让我穿上试试,好不好?」双儿吃惊退
了一步,想了想,犹豫道:「双儿一生一世尽心服侍公子,求公子……双儿总穿
着这甲,好不好?」虚竹愣了一下,听明白双儿意思,勉强笑道:「尽心服侍固
然好,不过要我……」说话间突然烦躁起来,叫道:「要我天天活受罪,还不如
去当和尚。」说完转身便走,气哼哼又道:「我当和尚也是当花和尚,你瞧不起
我么?」

  双儿见虚竹摔门而去,惊得翕动嘴唇怔了半晌,手轻轻抚上胸前,噙着珠泪
忽然红了整张俏脸。

  虚竹百无聊赖,踱到轩内灯火阑珊处,见二楼拐角有人闪进房间,依稀瞧出
是尤三姐,便跟了过去。

  房里正是半裸的尤三姐,刚刚陪过一个客人,回来擦洗身子换衣服。

  虚竹在桌旁坐下,笑道:「你看来很是滋润啊,你母亲安置好了?」

  尤三姐披上一件衣服,春风一度又喝了不少酒,迷眼汤汤,但依然有一丝极
冷的目光飞快掠过,瞬间转为媚情荡意。笑道:「还没正式谢过爷,爷怎么才来
看三姐呢?」说着偎去虚竹怀里,满上一杯酒,再笑道:「爷怎个喝法?是行酒
令还是喝交杯?」

  虚竹没有兴致喝酒,拉过尤三姐道:「还是说会儿话吧。」

  尤三姐嗔他一眼,撒娇道:「嗯,爷好坏!知道人家都喝糊涂了,还来逗引
人家说话。」接着说了一句:「昨夜北风起。」虚竹不知其所云,尤三姐已举杯
干了,接着又道:「妹妹好个娇。」对着壶嘴一口气喝光了壶中酒,叫道:「上
酒,上……」扑通醉趴在桌上。

  虚竹好生无趣,讪讪回屋,寻思如何除掉孟太师,即对太后有所交代,又好
早些结束这无聊差事,想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

  次日,继续三堂会审。

  这回黑猴先提上了孟家四春,四春带着木枷脚镣被狱卒架上来,一色换上了
如血的死囚衣服,白猪命师爷拿上供状,道:「她们在牢里主动招供,所为都是
孟珍指使,对此已供认不讳。」

  黑猴看完供词,问下面:「你们可还有话说?」

  四春此刻憔悴不堪,萎顿不语,只求速死。

  黑猴叫人将四春拖了下去,接着再审孟珍,念了四春供词,问他有何话说?

  孟珍张目怒视虚竹和白猪,白猪忙叫用刑,黑猴这次没发异议。孟珍当堂挨
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虚竹回去见双儿桌上摆着他从假太后蛇窟里拿回来的那半张地图,另有半张
是双儿的临摹本,正反两面都描得很细。虚竹将正本收在怀里,叫来花姐令她将
临摹本收好,听花姐说一直未见双儿,吃惊想到:「她不会去杀孟珍了吧?」再
等一会儿,天渐渐黑了,虚竹心里大叫不妙,慌张蹑回大理寺死牢,见狱卒在地
上东倒西歪,个个面色发青,真得出事了!惊慌顺阶下去,见牢房里立着一个身
形短粗的狱卒,正向孟珍大声逼问什么。虚竹戒备走近,那狱卒警觉回头,二人
一照面,虚竹大吃一惊,此人竟是挟持过自己的「臭蜈蚣」。

  臭蜈蚣眼冒亮光,发出怪笑。虚竹头皮顿麻,突听咣咣脚步声,回头惊见癞
蛤蟆带着几人出现在阶上,其中有人端着一只手臂,掌上麻麻血点,像是吃了双
儿软猥甲的亏。癞蛤蟆一见虚竹,作势抄来。虚竹权衡前后,只得冲向牢房里的
臭蜈蚣,运力对掌将他推开,然后一把勒住孟珍脖子,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来抵住
孟珍后背,叫道:「你们后退,不然……」一语未尽,小腿便是一疼,一个东西
从腿上爬了下去,心中惊呼:「那只蜈蚣!」片刻间一阵痛麻蔓至双腿,栽身倒
下之时,心一横,手中匕首无声刺入了孟珍后心。

  臭蜈蚣点了虚竹穴道后,双手扶住孟珍肩膀,见其神色不对,大叫:「东西
在哪里?快说!」焦急间捏得孟珍嘎嘎作响,孟珍神色一僵,登时气绝,臭蜈蚣
怒不可遏,抬脚踢向虚竹。


            第五十二回 心苦意不足


  虚竹恢复意识后,不敢睁眼,觉出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被牢牢绑住,听臭蜈
蚣道:「到处都搜过了,只有这半张。」接着,一个女子嗲声嗲气道:「果然是
他拿走了,师叔你怎么样?」臭蜈蚣道:「没伤着骨头,也真他妈邪门,我踢他
一脚,反扭了自己腿筋。」那女子吃吃一笑。虚竹心里一惊,这女子的笑声又软
又腻,好像在哪里听过,听她二人接着说道。

  「岂止邪门儿,还是个缠不死的滚刀肉儿,也亏他皮厚,他若死了,师伯那
里不好说的。」

  「那只老蜘蛛现下还能说什么,要是依我,早把孟老鬼弄出来了,结果死没
开口不是?」

  「师伯想得深远,以为能引来李秋水,不想被这小子坏了事。」

  「既然这小子如此可恶,为什么不能杀他?」

  「侄女也是这么想,估计是师伯不想他死得这么容易。」

  女子说到这里,忽然娇声叫道:「喂!你听够了吧。」

  臭蜈蚣惊讶咦了一声。

  女子又扑哧笑道:「喂儿,滚刀肉儿,你还要继续装死么?」

  虚竹明白了这是在说他,睁眼见身处已不是牢房,黑乎乎燃着几只火把,眼
前墙上露着一个门洞,不住扑出阵阵阴风,好像极深。屁股上突挨一脚,听臭蜈
蚣骂道:「小杂种,还会装死,看你这回还能跑了。」虚竹扭头瞧去,见身后环
摆五张白椅,臭蜈蚣坐在下首一张,他对面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年轻女子,剩下三
张椅子空着,这个白衣女子白裙白袖遮住了双手双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面色
惨白,但眼波灵动,闪着幽光。

  女子见虚竹瞧来,咯咯笑道:「小不正经的,看我不挖出你的贼眼。」虚竹
吓了一跳,慌移眼光,飘了一圈后又不禁转了回来,见这女子又细又白的脖颈下
裸着大片胸脯,雪肤和身上白衣混成了一片,只显出一线幽密乳沟,还有两粒乳
头突起,这层衣下竟似赤裸。女子没再喝斥,眯眼与虚竹对视,唇角笑翘,胸乳
起伏,惨白脸上暗涂娇晕。

  门洞里又走出那个癞蛤蟆,坐在臭蜈蚣旁边的椅上,问道:「侄女,以后怎
么办?黑寡妇有什么交代么?」他口称侄女,神情却有几分谦恭。

  女子回道:「师伯嘱咐了侄女几句,但对二位师叔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臭蜈蚣叫道:「这也用他交代么,孟老头死了,那就只有去找老妖婆,抓了
问个明白就是。」

  癞蛤蟆摇头笑道:「小蝎子上回冒然行事,自己吃了大亏不说,又惹得黑寡
妇十分不高兴,也罢!咱们只管乐个清闲,正好有那几个小妞,养眼不说,功夫
也有底子,待我去调教调教。」

  虚竹听了担心双儿,见癞蛤蟆站起欲走,开口叫道:「你们什么人?」

  臭蜈蚣起身大怒:「死到临头了,还叫唤什么?」说着举起了手掌,一条长
袖突然卷住虚竹,将他拖到了白衣女子脚下,臭蜈蚣这一掌便击了空。女子笑嘻
嘻道:「师叔不要着急,等侄女问个清楚,就亲手给我的龙儿报仇。」

  虚竹突然听到「龙儿」二字,骇然惊呼:「假太后!」接着想起他们适才提
到了小蝶,接着惊道:「你们……你们是五毒教?」

  女子莞尔笑道:「不错,我便是蛇娘子。」虚竹听她自称蛇娘子,顿想起她
蛇一般缠住自己的奇异滋味,这时正被裹在白衣女子的衣袖里,鼻中嗅到熟悉的
沉腻凉香,脑中一阵恍惚,求道:「有话好说,我把东西还了便是。」蛇娘子收
起长袖,从袖口露出两只手指,捏着那半张羊皮,笑道:「还我东西?你说的是
龙儿还是这个?」

  虚竹愣楞一瞧,忙道:「还有那些宝藏我也知道。」

  蛇娘子靠上椅背,眯眼笑道:「是么?你亲眼见着了?」

  虚竹答道:「是,我不仅亲眼见过,还亲手摸过。」

  臭蜈蚣和癞蛤蟆惊呼一声,而蛇娘子懒懒笑着,仿佛早就知道了。

  臭蜈蚣急问:「你可曾见过一根玉箫?」

  虚竹不敢牵扯上香菱,回道:「没见到。」

  臭蜈蚣和癞蛤蟆大失所望,同声道:「没有么?」

  蛇娘子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接口道:「那箫么,倒不急,你可曾见过另外
这半张纸?」

  虚竹摇头道:「也没见到过。」

  蛇娘子沉吟一下,再道:「那好,你去把宝藏全部拿来。」

  虚竹大惊:「这个么……我实办不到。」

  蛇娘子嘻嘻笑道:「办不到么?师叔,他说他办不到。」

  癞蛤蟆走到虚竹身边,掏出什么东西塞进虚竹嘴里,虚竹抗拒不得,只觉口
内辛辣,一股苦水流入喉中,听蛇娘子慢悠悠道:「这叫豹胎易筋丸,不是什么
毒药,我们也知你不大惧毒的。这只是改变人体的灵药,七七四十九天后,若不
及时服上解药,你每根骨头都会缩成一团,每根肉筋都会扭成乱麻,嘻嘻,到时
你可要真成滚刀肉了。」

  蛇娘子说完拍了一下手掌。一个赤膊大汉从门洞走进来,两手各提一个黑乎
乎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这两个东西蠕动起来,竟是两个活物。虚竹定睛看得头
发直竖,地上是两个奇特的侏儒,脑袋约与常人大小,但其身长短只如常人的一
只胳膊大小,面上肌肉扭曲不已,喉咙里嗤嗤直叫,活像两个大虫子,一起向虚
竹爬来,吓得他不住滚躲。

  「你不用怕,他们不会伤着你,他们的肌肉筋骨每时每刻都在缩小,所以他
们每时每刻都十分痛苦,他们原先比你还要魁梧,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直到缩
成胎儿大小,那时多半也就疼死了。」

  虚竹听了蛇娘子这番话,惊得心胆俱裂,顿时觉得腹中疼痛起来,四肢也开
始抽搐,痛楚哼道:「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咯咯,小坏蛋,你还没发作呢。只要变得乖些,我师叔自会给你解药。」

  此时,蛇娘子掩口边说边笑,白生生的娇躯颤个不住,不仅语声娇嗲,面上
也如桃花开绽,虚竹虽然魂不附体,但也瞧着一怔,想起了那夜销魂。蛇娘子笑
声忽止,目光闪动,似乎看穿了虚竹在想什么,想了一下,微笑道:「你杀了我
的龙儿,以后你就替它作我的白龙使,你愿不愿意?」虚竹毫不犹豫,口称叩见
娘娘,这一句「娘娘」也毫不口吃,正与蛇娘子的假太后身份相符。

  臭蜈蚣道:「罢了!我说蛤蟆,把你的小妞弄来几个,伺候我泡泡脚。」

  癞蛤蟆咕咕一笑,道:「你随我来,去瞧瞧孟老头家的那四个小野猫。」

  癞蛤蟆和臭蜈蚣走后,蛇娘子软软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半晌无声,虚竹偷眼
不住瞧她。蛇娘子突然开口道:「你担心那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哼!你对女孩子
个个都很上心么?」虚竹猜不透她话里意思,不敢轻易应话,心道:「她说的是
双儿么?不过双儿可不是黄毛丫头,而是紫毛丫头。」蛇娘子再道:「那个小丫
头跟你一样狡猾,扎了人溜得比谁都快,莫非都是你教她的?」虚竹听蛇娘子这
么一说,登时欣慰,看来双儿并没有叫她们抓住。蛇娘子轻哼一声,懒洋洋从椅
中站起,不见她双脚走动,只见她腰肢扭摆,便无声无响从门洞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来两人给虚竹松了绑,虚竹跳着站起,来人吃惊道:「圣姑有
请白龙使。」虚竹跟他们走了一程,有如走在迷宫一般,到了另一洞穴,篝火映
得四壁通红,蛇娘子靠着一壁侧卧石榻,一手拄头,一手抚腹。

  虚竹小心唤道:「娘娘……圣姑……娘子……」一时不知怎样称呼才妥。

  蛇娘子懒懒瞧他一眼,吃吃笑道:「乱讲什么?哪个是你娘子了?」

  虚竹见她笑嗔,胆子登时大了些,走近几步,笑道:「那个……莫怪!娘娘
这么好,我忍不住想叫你娘子。」

  「嘻嘻,是么?那你说来听听,我到底怎样好了?」

  「嗯……娘子像蛇一样软,还有……那颗蛇芯……总之什么都好!」

  蛇娘子扑哧一笑,又瞄了虚竹一眼,眼波又柔又腻,闭上眼嗔道:「你这么
喜欢蛇,干么还杀死我的龙儿?」

  虚竹见此更加放心,笑道:「娘娘莫怪,它若不死,我怎有机会作娘子裙下
的小白龙,上回以后,我一直朝思夜想……」虚竹说着往她腰腹轻轻摸去,不料
蛇娘子突然弹起身来,伸头呲牙,在他脸前蛇似得一嘶。虚竹没有提防,骇得连
连倒退,忽然想起了那条「龙儿」,心里不由惊呼:「蛇精!」却见蛇娘子轻飘
飘落回榻上,再眯上了眼,柔媚一笑,道:「既然你说得我那么好,我就许你叫
我娘子吧,但不许你毛手毛脚。」

  虚竹稳下神,不敢再调笑,小心道:「是是,娘子,我从此乖乖做娘子的白
龙使,娘子赐小使解药好不好?」

  蛇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虚竹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突然不知从哪里摸
出来一颗白药丸,葱指捏着伸向虚竹。虚竹吃惊不敢接。蛇娘子怒道:「不肯要
算了。」虚竹只得上前接过,看了看手中药丸,寻思:「管它是什么,总不会比
那什么易筋丸更狠毒吧。」一仰头服了下去,入口甘凉,遇津即化,滋味与之前
那颗大不相同。蛇娘子看他服下去,突然问道:「你见过的那个宝藏里有很多宝
贝是不是?都有什么?有几件?说来听听。」

  虚竹惊讶着:「这个……确实很多……小白龙记不清楚。」

  蛇娘子幽幽再问:「既然记不清楚,你又怎知里面没有那个地魔箫呢?」

  虚竹当即语塞,惊慌之际,见蛇娘子从身旁拿起件东西,笑道:「也不知与
这个像是不像?」说着慵懒之极地举起,手臂软得仿佛随时会落下来。虚竹心头
巨震,见蛇娘子手上正是那根地魔箫,接着听见吱吱呀呀得一阵响,石榻壁上开
了光亮一洞,其内只有另一张石榻,与蛇娘子卧着这张一模一样,其上也卧着另
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竟与蛇娘子一样的装束,衣袖过膝,裙摆过足,只是身形
较为娇小,且腰间用红绳挂着一个玉石阳具,虚竹认出这根红绳正是香菱当初用
来系玉魔箫的,惊讶万分唤了两声:「菱儿- !」香菱似听不到,只有削弱的双
肩微微起伏,不知是昏迷了还是被点了穴。那道门吱吱又合上,虚竹眼睁睁看着
香菱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石门后,万分不安地看向蛇娘子。

  蛇娘子喃喃道:「这半张在地魔箫上,另外半张必定落在天魔琴上,而他们
却盯着孟家宝藏不放。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好笑?你替我把宝藏取来,让他们大吃
一惊。我刚才给你吃的叫做虎胎易筋丸,发作起来比豹胎易筋丸痛苦十倍,而且
发作得也快些,大概不到四十九天就会疼了,嘻嘻!」

  虚竹又惊又恼,面上不敢表露,挤出笑容道:「娘子,我如今心甘情愿作娘
子的白龙使,自然任凭娘子使唤,又何必诳我服药呢,只是……这个菱儿,用起
来十分称手,容她陪我一起去吧。」

  蛇娘子嗯嗯几声没有说话,似乎突然变得十分困懒,好一会儿才道:「你这
个菱儿,如今是我的蛇奴,像你说的,用起来十分称手……」说到这里又嗯嗯呻
吟了几声,喃道:「也罢,我放了她,你留下来服侍本娘子。」

  虚竹无言以对,大为心慌,只能干咳一声。

  蛇娘子微微一笑,又道:「你办事办得好,我自然将她好端端还你,我还顺
便教了她如何吹箫,到时你谢本娘子都来不及,不过你若是办不好……我只有将
她交给我师叔了,嗯嗯……他们可是天天跟我要呢。」

  虚竹无可奈何,苦笑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娘子交代的事。」心里想
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宝藏并不十分难取。

  蛇娘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唤来适才那两人,吩咐将白龙使送出去。两人
领着虚竹七拐八弯,将他带到一个天井样的洞穴,其中一个向上指了指,两人返
身钻回暗门不见了。洞顶斜照下来一道微光,虚竹左右一打量,认出此处正是关
押向太后的蛇窟,大吃一惊,五毒教的老窝居然安在皇宫下面!登时恍然,那日
他把香菱带进宫来,必被蛇娘子的耳目发现,蛇娘子能多年假扮太后,自然精通
易容术,便叫人扮作孟家的人拐跑了香菱。

  虚竹跳出洞穴,用床板掩盖了洞口,悄悄走出空荡荡的慈安宫。向太后已由
这里搬去了慧宁宫。这时正是后半夜寒黑之时,虚竹迷迷噔噔走了一程,遇见刘
副总管带几人提着灯笼过来。刘副总管一把拉住虚竹,叫道:「哎呦!段大人怎
么在这里?皇上正担心呢,快随老奴来!」

  虚竹随刘副总管到了长春殿,哲宗正在连夜召会群臣,喜宣虚竹到前问起大
理寺牢房里的变故。虚竹说孟珍同党劫狱,自己得知后,及时赶到了牢中,奋不
顾身,手刃奸贼,好不容易从恶匪围攻下逃了回来,急着来禀告皇上。哲宗听后
拍案叫道:「都听到了吧,段卿家先是舍命护主,如今又为社稷除一大害,如此
衷心耿耿,有勇有谋,可谓我朝楷模。」众臣见风使舵,听皇上怎么说,便说怎
么好,顿争先恐后大发激昂之语,对虚竹的赞捧之声洋洋不绝于殿。哲宗趁势下
旨加封虚竹为从二品的金吾卫上将军。群臣不由齐齐敛口,均吃一惊,这位段将
军其貌不扬,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的二品高官当属本朝唯一。乐士宣接着上
奏历陈孟珍罪状,叩请治其谋逆大罪,其他大臣纷纷附意。哲宗道声准奏,命虚
竹会同大理寺查抄太师府,命乐士宣和梁从政查抄应天府孟家,再命开封府追查
白衣刺客,限期十日归案。最后下了一道圣旨,将太师府赐予虚竹,其生活用度
由吏部另行购置。

  众臣领命完毕,哲宗宣布散朝,单单命虚竹留下。

  虚竹喜愁交加,喜自己升了官,又得了诺大一所宅院;愁则是愁现下肚子里
的毒药,同时也有几分奇怪,哲宗应该十分清楚刺客的身份来历,怎么还让黑猴
去查?难道他当日吓得慌了神?待见众臣离尽,急忙禀道:「陛下,臣那日看得
十分清楚,刺客就是曾挟持陛下的南唐公主李秋水。」哲宗不慌不忙道:「朕自
然知道,但不忙揭穿,那个包黑子到时查不出捉不到,朕就依律治他的罪,慢慢
的一个一个收拾。」接着向虚竹问起孟家宝藏。若没有方才五毒教之事,虚竹感
激天恩之余多半就说了出来,但此时绝不能说破,边想边答:「臣在应天府未曾
探实宝藏之事,不过孟家里处处金银,人人珠宝,吃穿用度好似天上人间,如此
奢侈,外人因此妄传宝藏一说也未可知。」哲宗点点头,恨道:「老贼一门骄奢
欺上,早该有今天。应天府地面又有什么动向?」虚竹暗松口气,回道:「经臣
苦心劝说,许多孟党都反了水,臣此次能够及时赶回报信,就是当地知府向臣传
递了消息。」哲宗再点了点头,欣慰道:「你辛苦操练兵马,朕是知道的,既然
封你做了大将军,早晚要用你冲锋陷阵。」虚竹见龙颜大悦,忙禀道:「臣此次
回京匆忙,也没顾与当地官员交代清楚。臣想跟着去查抄孟家山庄。」哲宗不以
为然道:「此事交代下去就成,朕还有大事儿要你去办,你下去吧。」虚竹欲言
又止,一时无计可施,只好托词问了一句刘婕杼。不料哲宗面露愁容道:「她如
今是朕的贤妃,只是她与太后生疏……唉!」虚竹原想哄哲宗高兴,好再恳求去
应天府,见此也就不敢吱声了。

  出宫见白猪已点好御林军,正在等候他一同去查抄太师府。

  路上,白猪小声道:「昨日牢房大乱,我趁机找了两个替死鬼,将兄弟吩咐
的事办妥了,晚些即将人送出。」虚竹意外惊喜,拱手致谢。白猪又道:「此事
非同小可,万请兄弟叫他父子隐姓埋名远遁他乡,绝不可半点泄露。」虚竹应承
着编句瞎话:「我向圣上特意说了兄弟功劳,圣上只说他心中有数。」白猪大喜
回谢,笑道:「哥哥心里也明白,上谕让你我查抄太师府,如此肥差,自然该兄
弟是正使,哥哥我是副使。」虚竹惊讶叫了起来:「这可不行,我可不大会办这
些事,一切还由哥哥定夺。」白猪忙道:「岂敢岂敢,出力的事哥哥来办,大主
意还得兄弟来拿。」

  二人到了太师府,白猪吩咐军士严守门前门后,将府中人等尽数捉拿,军士
们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冲了进去,一会功夫将人犯陆陆续续押了出来。虚竹见孟
府中人哭哭啼啼,忽然一惊。

  「老哥哥,不知这些人如何处置?」

  「皇上圣心仁慈,念着太皇太后和孟娘娘的旧恩旧情,没有下谕灭族,因此
按照刑律,并非主犯或从犯的,男子充军,女子官卖。」

  「哦,是这样,男子倒没什么,只是女子官卖……十分可惜了,不知我能不
能买了来?」

  「哈哈,兄弟,平常说是官卖,其实都是官买,兄弟不就是大官么,那孟珍
早没了原配,又没有纳妾,除了死去的孟娘娘,再没有其他子女,其余人等皆属
充军官卖之列,兄弟现下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想买谁就买谁,而且也不必费兄
弟银子,你我说得就算,呵呵!叫她们怎么服侍孟珍就怎么服侍兄弟,也省得费
心去找些生疏的。兄弟意下如何?」

  虚竹喜不自胜,连连称谢,指明要留下薛姓女子,白猪不问其详,似乎知道
他说的是谁,当下发出令牌,吩咐勿扰府中女子,待点清财产和人口,从名册中
挑选出一些人来,没收户籍,发配将军府为奴。虚竹听了想到薛姨妈母女都成了
自己奴仆,坐在马上越想越美,忘了肚中毒药,郁闷一扫而光,不一会儿看见薛
蟠被押了出来。薛蟠见了虚竹,张口欲叫,一停步便挨了几棍子,面如土色被上
了镣铐押走。虚竹见军士们如此凶恶,恐薛姨妈母女受惊,便带领一队军士径直
冲进曾被他称为「高深莫测」的后院,被人领到一处高大嶙峋的假山前,听那人
解释道:「这里叫作『曲径通幽』,过了这处便是薛氏住处。」虚竹穿过蜿蜒曲
径,眼前别现一片新鲜天地,青草绿溪点缀着几个精致绣楼,迎面遇上一个慌慌
张张的小丫头,说宝姑娘独自往湖边去了。虚竹先是一喜,随即一惊:「薛宝琴
独自去湖边做什么?」吩咐军士就地把守,传令勿扰「曲径通幽」,他自己转身
往园子尽头的湖边赶去,远远就见亭子里有一个幽娴丽人,一袭粉色罗衣在烟霞
中熠熠生辉。

  亭中薛宝琴正望着湖心,泪眼迷离,惊见一人跑来,顿花容失色,慌慌张张
就要避走。虚竹上前拦住,呆呆一怔,心已然全酥,见薛宝琴唇不点而红,眉不
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同水杏,神色虽惊慌,其兰心蕙质仍毕露动人。他一时不
知说什么,见薛宝琴戴了个金灿灿的项圈,笑道:「姑娘这个真是好看,还写着
字呢……」说着将头凑过去,念道:「这是不……什么,什么不……?」薛宝琴
惊羞之极,拂袖抽身便走。虚竹盯着袅娜背影,不觉握紧双手,恨不得一下扑上
去抱住,脱口大叫:「姑娘,留步!」薛宝琴停下看了看几步外的柱子,神色显
然是要随时撞去。

  虚竹见了不敢妄动,瞧见石几上刻着棋盘,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整了整
衣服,见礼笑道:「我对姑娘心仪已久,当日姑娘比棋招亲,那绣球两次都选中
了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姑娘若不信,现下便用棋子做个了断,如何?」说完
走去石几旁,接着说道:「如今你们一家遭了难,我也不想趁人之危,现出一个
棋局,姑娘若解得开,我便保你们一家上下周全,决不一丝为难!」

  薛宝琴眼中露出无比惊讶,虽觉意外和蒙羞,却也不禁心动,她自幼对棋天
赋极高,遍识古今棋谱,胜过众多高手,实不信这个混混儿能难倒自己,于是犹
豫着轻移莲步,低头缓缓坐到了石凳上。虚竹色迷迷打量她一番,提起一只脚踏
上石凳,扬起双手,卷起衣袖,从盒中捏出棋子,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子一
子慢慢摆起,他棋艺粗鄙,但记性极好,将苏星河的「珍拢棋局」摆出来居然分
毫不差,摆完舒了口气,抚掌道:「姑娘试解,一个时辰为限,如何?」薛宝琴
看他摆棋,越瞧越惊讶,凝神沉思,似未听到虚竹发问,其心已融局中,周身越
发流露雍容甜美。

  虚竹见了煎心难熬,匆匆而退,但越走越不安,拿不准能否难住薛宝琴,回
头瞧了一眼,心想:「这盘棋局故作玄虚,添自家一眼儿,那有何难?不过世上
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号称『真聋』棋局,其实是装聋作哑,只能难倒那些死要面
子活受罪的君子淑女,马夫人若见了不费思量便解了去,她添自家那眼原是添惯
了,而薛宝琴淑得不能再淑,洗澡也许都会脸红,又怎敢去想添自家那眼儿,不
过无论她能否添上,她的那颗花心眼儿,自己总是添定了的。」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09-12-31 23:06


            第五十三回 幽径覆新红


  虚竹回到府门,白猪已将人口清查完毕,二人一同进府查点财产,到了花团
锦簇的后花园,见各个房间饰金点玉琳琅满目,虚竹心里感叹:「孟家山庄与其
相比,只能算是俭朴了。」

  一名官员快步走来,向白猪和虚竹请了安,道:「启禀二位大人,在书房中
发现了一个藏宝库,卑职不敢擅开,请二位移驾查点。」

  二人走进孟珍书房,见那藏宝库是地下所挖一个大洞,上用铁扳掩盖,铁扳
之上又盖以虎皮。白猪令了一声,两名卫士跳下洞去,将所藏物件递上来,两名
书吏将之小心放在地面,全是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虚竹暗暗后悔:「我前两天
在这里走来走去,却没想到脚下有这么多宝贝。」白猪仔细察看各物,又亲自下
到地洞里,敲敲打打,连缝隙都掏了一遍,上来后挥手令众官退出,然后看看虚
竹的神色,笑道:「兄弟,俗话说:千里求官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派了咱哥
儿俩来发这笔横财,哈哈,咱们也别太贪心,拿出一百万分了就是。」虚竹脸色
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猪见虚竹脸色有异,忙又道:「我如不当兄弟是自己人,这番话也不敢随
便出口了,兄弟要怎么办,尽管说来听听。」

  虚竹楞道:「我不懂,全凭哥哥作主。只是……未免那个……太多了。」

  白猪如释重负,笑道:「不多,不多。这样罢,各屋摆设原样不动,也省得
吏部重新购置,都是皇上赏的钱,免得进进出出的麻烦,单单把这地洞里的东西
补交上去,咱们也足够应付差事了。哥哥再从名册中划去一些杂役,兄弟这将军
府也就名副其实了。哈哈,哈哈!」

  虚竹跟着几声哈哈,陡然发了一笔横财,又得了豪宅中的珠光宝气,一时间
头晕脑胀,听白猪说到府中杂役,便想起薛宝琴来,托言暂辞白猪,急急忙忙来
到湖边,远远见薛宝琴纹丝不动端坐在石几前,登时放下心来,知道她一定未解
开棋局,待到近前,又大吃一惊,见薛宝琴面色苍白,口唇发紫,额前一卷柔柔
的秀发正悄然飘落,看上去憔悴之极。

  「啊!薛小姐,你……你解不开也罢,何苦这般卖力!」

  薛宝琴没有应声,蹙眉盯着棋局,陷心于中,仍在苦苦思索。虚竹赶紧上前
捏起一颗白棋,笑道:「这棋局并不十分难,好比男女二人打架,只是像你这样
的千金大小姐,怎敢去想自添一眼儿。」说着下了一子将那珍珑眼儿添上。薛宝
琴一瞧,惊愕之极,她穷尽心智,几乎将所有棋路都想了好几遍,对棋形已是烂
熟于心,待看虚竹再落两子,心中已是恍然,摇摇晃晃站起,喃喃道:「想不到
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说着话,身子突然软下去,这一个时辰之中的
心力交瘁,实是平生未有。虚竹忙探手将她扶住,环臂一抱,只觉凉飕飕的幽香
甜美难言,偷偷一吻,如饮佳酿,心里却也纳闷:「未见她脸上搽了脂粉,怎出
了这般香?」

  这时有一兵士跑来,远远叫道:「大人,大理寺卿命小的来请。」

  虚竹头也不抬,叫道:「不见。」

  来人不敢走近,停步又道:「说是有非常要紧之事。」

  虚竹想了想,惊问:「皇上来了么?」心下一惊,手不觉松了,昏头胀脑的
薛宝琴「呀」地挣扎出去,衣袖捂脸,跌跌撞撞逃走。虚竹用力嗅着余香,忽来
惊喜,心想:「无粉自香,莫非她与香菱一样,也是一个白虎香穴?」

  虚竹回到府门,没见皇上,只见多了一顶轿子。白猪迎来神秘笑道:「总算
没负兄弟,千万别漏了消息。」说完小心掀开轿帘,里面竟是袁氏父子。虚竹急
忙道谢,不敢稍有耽搁,立时带着轿子回去玉花轩。

  「东家回来了,东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天一夜又去哪里了?」

  花姐笑着招呼,虚竹不答,吩咐安排袁氏父子清洗。花姐又惊又喜,待见了
老东家的面,却又不免尴尬,四目相对,惴惴无语。

  虚竹匆匆上楼敲开双儿的门,问道:「昨晚你是不是去了牢房?」双儿露出
惊讶,不安道:「公子,我……」虚竹拉起双儿的手,上下打量着再道:「没伤
着吧?不告诉我就偷偷跑,决不许有下次了,不听话,公子打你屁股。」双儿抽
一下嘴角,委屈地红了眼圈。虚竹忙又道:「好了,好了,知你心里焦急,不过
以后再也用不着了。」然后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我替你亲手杀了老贼,杨家的
仇报了。」双儿抬起眼,万分惊疑道:「真的?」虚竹得意笑道:「来,咱们坐
下说。」

  虚竹拉着双儿坐下,开始尽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孟珍同党一直想寻个机会
救他,双儿闯去恰好给了他们趁乱救人的机会,自己去了牢房后,见孟老贼正要
逃走,便奋不顾身杀了老贼,事后还向皇上奏本,抄了孟老贼的家。虚竹眉飞色
舞说毕,见双儿泣着站起,以为她又要跪谢,便随着起身准备扶她,双儿却哽咽
着扑在他怀里,哭道:「双儿对不起公子,让公子冒了这么大风险……双儿差点
闯了大祸。」虚竹抱着双儿,乐得合不拢嘴,安慰道:「杨家大仇已报,你以后
就安心了。」说着吻下去,以往他一触双儿嘴唇双儿就躲,这回却闭上了眼惊羞
由他嘬,虚竹将舌尖轻轻伸进去,唇齿相交,吻得火热,只是双臂在双儿的软猥
甲上不敢用力,只能揉在她臀上,揉得双儿脸颊火热,双腿颤个不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姐在门口咳嗽两声,道:「东家,酒菜备好了,袁家父
子不见东家不敢上席。」

  双儿闻言,从虚竹怀里挣脱退出,脸红眼饬,羞柔垂下了头。虚竹喜滋滋瞧
着心动不已,但今日能够如此深吻香泽,已经大为满足,笑道:「等皇上下旨为
杨家昭了雪,我带你回去找三少奶奶。」双儿吃惊抬起头来,满眼焦急。虚竹知
她会错了意,再道:「只是去问候一下,告诉她这个消息,好不好?」双儿这才
又深深低下了头。虚竹的心骤然猛跳,叫道:「好双儿,你是怕我不要你了,是
不是?」双儿扭着衣角,头垂得更低,雪白的后颈全都红了。门外又道:「东家,
我让他们先吃吧。」虚竹叫道:「好了,我就下去。」然后对双儿道:「我去陪
下客人,你乖乖等我。」

  虚竹走后,双儿又喜又羞,心乱如麻,想着:「杨家大仇终于报了,三少奶
奶知道不知会有多高兴,可是一会儿……他还要过来么……可别再醉了。」想到
这里耳边似乎响起咚咚巨震的敲门声,拿住门闩心头直跳,脸上娇红未退,眼圈
又红了,门闩到底没有插上。

  虚竹回到花厅,对袁家父子道:「大家坐吧,同道中人,不必客气。」

  袁员外不安道:「大恩已是难报,何敢再加叨扰。」

  虚竹坐下呷口酒,吩咐花姐将秀凤叫来,袁家父子大吃一惊,却不敢问。

  过不多时,秀凤到了,却不肯进屋,只是跪在门外呜呜大哭。袁家父子这才
清楚秀凤掉进了火坑,袁老爷双眼喷火,怒视花姐。花姐登时脸热心惭,原来花
姐与秀凤的娘在宫中同侍一个妃子,情同姐妹,一并被谴卖作了官妓。袁老爷最
初与花姐打得火热,后又迷上了秀凤的娘,不惜重金赎出,娶为妻室。花姐却不
得不身从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受尽冷眼不说,最后还被卖了出来。袁家看在
以往情分,收她作了老鸨。花姐因此既念旧恩,也存不忿,秀凤娘病死,乃至袁
家遭劫,她始终有着几分幸灾乐祸,这回又眼睁睁任由秀凤沦落。

  白发苍苍的袁员外老泪纵横,拉着儿子扑通跪倒,磕头道:「大人救我们父
子出了囹圄,恩同再造,现再求大人放了小孙女,我们今生报不得大恩,来生誓
为大人做牛做马。」虚竹放下碗筷,上前扶起道:「我叫她来,既是为此,你们
带她走吧。」此言一出,袁家父子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磕头,不料秀凤在门
外泣道:「爷爷,爹爹……原谅孩儿不孝,今生没脸相见了。」说完咚咚咚磕了
三个头,大哭离去。袁老员外听着孙女的哭声远去,白须抖动,欲言不能,脸上
皱纹又深了些,佝偻身子不再说话。

  虚竹颇觉意外,他在五毒教看见药物发作的侏儒人,便不禁去想木婉清生下
的死胎,他恐惧于死胎的不吉利,所以至今也不敢去拜祭木婉清,知道尤三姐排
过一个血块之后,更是对此讳莫于深,刚才回来的路上,那个侏儒人的形象在他
脑中久久不散,便决定彻底做回好事将秀凤还给袁家,秀凤却不肯回去,真是想
留的留不住,想送的也送不走。他嘱咐袁家父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赠与银两送
走袁家父子后,寻思肚中的什么豹虎丸,安慰自己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将宝
藏交给蛇娘子便是,只是不得不辜负林浩南了。」如此又回复了本性,开始惦记
匆匆放手的薛宝琴,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先顾了痛快再说。」

  虚竹踏月回到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太师府,过了「曲径通幽处」,寻着窗子
透出的光亮到了薛姨妈房中,脱鞋上炕与她隔桌而坐,放肆地注目端详,见薛姨
妈愁容满面,但风韵不减,在烛光下红彤彤得很是惹人。薛姨妈恨他入骨,但今
非昔比,现下不能轻易得罪,应付道:「早看出大人必不能久居人下,希求多多
照顾,也不枉昔日相交之情。」虚竹点头称是,此时不用再客气,一把抓住薛姨
妈的一只手,笑眯眯道:「姨妈这话说得不错,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了,应该更亲
近才是。」薛姨妈吃惊挣出手,脸上尴尬,口中佯作镇静。

  「你这孩子,突然作了大官,一定得了什么奇遇,快说给姨妈听听?」

  「嘿嘿,哪有什么奇遇,九死一生罢了,不过宝贝倒得了一件。」

  「哦?是什么?」

  「哈哈,不就是姨妈的宝贝女儿?岂不是宝贝中的宝贝?」

  薛姨妈脸色大变,怔怔盯着虚竹,忍了忍道:「女儿家命薄,哪敢称是什么
宝贝!」

  「嘻嘻,当然称得上,不过若是像姨妈这样懂得调情就好了。」

  虚竹说着向薛姨妈靠了过去。薛姨妈心惊肉跳,慌张斜乜了门口一眼。

  「你这孩子……哦,现下该称作段大人了,怎又喝醉哩。」

  「嘻嘻,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虚竹色迷迷笑着突然将薛姨妈揽在怀里,「啪- !」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如
饿虎扑食,一下将她扑在床上,自得知薛姨妈也曾红杏出墙,心里对她的几分敬
重全变成了淫意,眼中再没了她的矜持,打定主意要弄她一回。薛姨妈骇得几乎
傻了,惊呼:「放开!我撕开面子叫人啦。」

  「什么面子不面子?小侄挨了姨妈一巴掌,那时……心里就有姨妈了。」

  虚竹粗喘说着,「刷啦-!」撕开了薛姨妈衣襟,薛姨妈死死扼住虚竹手腕,

  「你……你还算是人么,我……呜呜……够做你娘了……」

  「哼哼,你做我娘,那谁做我爹呢?薛蟠那厮到底姓薛还是姓孟,是该砍头
还是该流放?姨妈心里自是清楚不过。」

  薛姨妈听了这句话,真得傻了,脑中茫茫的,手足皆冰。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娇唤:「母亲,母亲在么?」

  薛姨妈骇得眼前一黑,猛地推开虚竹。帘子哗啦一响,神色哀婉的薛宝琴出
现在门口,瞧见虚竹,花容失色,又怔怔看着母亲正掩上衣襟,登时娇颤着泪流
满面。虚竹意外见了薛宝琴,不由慌了神,跳下地不知所措,支吾道:「我闲来
瞧瞧,没什么事……就要告辞了的。」说着绕过薛宝琴溜走,到了院中却又十分
不甘心,转身猫到窗下,听得屋内母女抱头痛哭。

  「好女儿,娘对不起你,咱娘俩一同上吊死了吧。」

  「娘,不要!娘好歹保重自己,只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女儿这烂身子
不值什么,若不是记挂着娘,女儿早就去寻爹爹去了。」

  「说什么?要死一起死了,你一个女儿家,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可恨我生的
儿子还不如女儿,你姨丈的仇,今生咱是不能报了。」

  「娘……休提那……什么姨丈,孩子如今活着……只是为了娘。」

  「你怨你姨丈没有送你入宫么,皇家的事他做不了主,他自己……不也是落
了个这般下场。」

  「他?他……呜呜……娘不该送孩儿来,害苦孩儿了……他对我……他人面
兽心!呜呜……」

  薛姨妈止了哭声,嘶叫:「说什么疯话,他对你……他对你怎么了?你倒是
说话啊!」

  薛宝琴不答,只是痛哭。薛姨妈悲吟一声没了声音。薛宝琴惊唤着慌张叫人
拿水来,房里乱成了一团。虚竹在窗外听得心里好不是滋味,脑中昏昏涨涨地立
了许久,直到听见薛宝琴开门出来,看着她摇曳的月影,心里半酸半恼,他心目
中的薛宝琴原似圣女一般,此时甚觉失落。

  薛宝琴哀心百结进了西厢,未及回身关门,突被人捂住嘴捉进了屋里,扭身
挣脱出来,惊见黑暗中凑来一张笑脸,登时战栗着叫也不敢叫,当初失身之时被
下了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只深深记住了孟珍那张古怪之极的笑容,从此她在梦
里常常被这张笑脸吓醒,此刻眼前的脸孔便是这样的恐怖之极,令她吓昏了片刻
才惊叫出来。

  虚竹将薛宝琴一下扑在桌上,狞笑道:「你想把我的亲亲姨妈也叫来么?」

  薛宝琴听了才知是虚竹,不再出声,只是柔弱挣扭,但她越奋力,越让虚竹
觉出她的香嫩柔软,不禁兽欲熏心,怜香惜玉也不顾了,扇了两个嘴巴,撕出来
一只腻乳,凶狠道:「你打扰了我和你母亲的好事,便要赔个给我,叫我痛快了
便罢,不然将你们抓起来一起肏!」说完见薛宝琴不知是被他打怕了,还是被他
吓呆了,忍泣放弃了反抗,便从裙下匆匆掏出香腿,解开裤带送进茎头,挺动几
次却不能深入,但觉既柔软异常,又重重阻挡,急得哼哼骂了几句奶奶。薛宝琴
顺应着稍一抬股,泣道:「求你……轻声些!」虚竹见她如此忍悲顺从,又多了
一些意外,喘着粗气,抽出摸去,笑道:「你不是早被你亲亲姨丈肏过了,怎还
这么紧!」说着摸出了一大片毛糙,才知薛宝琴不仅不是白虎,而且似比寻常更
加茂盛,心里又是一荡,暗道:「原来不独白虎穴是香的。」正低下头去想要细
细品香,不料薛宝琴受了他的那句讥讽,突然疯也似得挣扎,悬空的两只香腿乱
踢乱蹬。虚竹再涌烈欲,提她头发抓到香床去,从后轻易按住,薛宝琴缩腹挺背
激愤抵抗,却正方便了茎头入径,虚竹揉着劲儿渐渐到了深处,但觉柔软之物重
重包裹过来越来越热,好不容易才全根而入,稍稍一停,用力一耸,终于摘到了
花心眼儿,薛宝琴哼泣一声软了,虚竹却也同样酥了,费了好大一番劲儿,刚到
该驰骋之际,却已实在忍个不住,闷哼着涨紫了满脸。事毕,黑暗中不见薛宝琴
的神色,也不闻她的声息,只见两瓣清白耀目的圆美屁股横在床上一动不动。

  虚竹突然觉得好生无趣,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讪讪然回到玉花轩,正是轩里
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虚竹坐到花厅的残羹冷炙前,独自喝
了几杯冷酒,叫人带自己去了秀凤那里。

  夜已深,秀凤房里仍亮着灯,仿佛知道虚竹会来,早洗去泪水嫩生生候着了,
跪倒道:「谢老爷大恩!」虚竹伸手扶起一张小脸,立时少了许多烦闷。这三月
来,他在孟家山庄倚红偎翠,穿花采蜜,已记不大清楚这个秀凤的模样,只记得
触目惊心的大片落红,现下灯里再瞧,喜见秀丽可人,其眉目清新倒与阿朱有几
分相似,当下宽衣上床,叫道:「快,快,脱了衣服。」他来到秀凤这里,便是
要急着发泄在薛宝琴身上的不痛不快。秀凤甫地看见那条直愣愣的大东西,娇容
失了血色,双腿不由越颤越抖,那日被这东西开了苞,几日都不敢大动,想起那
种痛楚便脸红流泪,忍不住要去吹灯,却被虚竹催促喝止,只得脱去衣服,抖抖
嗦嗦捂住腿间。

  虚竹瞧秀凤怯怯走来,娇小身形显出玲珑有致,雪白乳根也有了美形,更加
急不可耐,一把拉在身下,抱臀提腿,拿住茎根匆匆撑开了温嫩凹洞,龟突被刮
得好美,几个来回后,不仅龟突,龟沟也被刮得麻了。

  秀凤虽过了头一回,仍禁不住哭哼叫痛,相比她未及丰满的弱臀,那已涨成
鹅蛋大小的茎头更显肥硕。虚竹也觉十分干紧不便动作,抽出来吐口唾沫抹了抹
茎头,再吐一口去涂弄蛤肉,不想摸出异样来,急忙推上秀凤腿窝,见眼下蛤嘴
里多着一丛参差不齐的醒目赘肉,顿记起上回,吃惊道:「这些日子了,怎还没
养好?」秀凤不明白虚竹在说什么,只觉这个姿势着实令她尴尬之极,又见虚竹
紧张兮兮,不禁惊极恸哭。虚竹只当她疼痛不过,生了几分怜惜,忙用手指按住
那丛赘肉,小心翼翼塞进蛤道,但旋即见其被一点一点又吐了出来,于是只得端
起床灯,挑亮灯芯,仔细再瞧,惊讶发现秀凤多了这丛鲜亮红软的赘肉,却明显
少了一对本该藏在蛤嘴里的小肉唇,因此即便除了这丛鼓出来的赘肉,嫩蛤也是
与众不同,显出来一种异样的整齐。

  「难道是我上回一不小心把这两瓣薄肉弄碎了?」

  虚竹惊疑想着,睁大双眼,像抚慰伤口一样,凑口呵气,眼见那丛赘肉颤动
着肥大了一些,鲜润欲滴,不禁又用舌尖挑了挑,那丛赘肉越发膨胀,参差不齐
的边缘分成了好几瓣,簇拥聚拢在蛤道口,怎么看都像是蛤嘴里长出了一朵水灵
灵的肉花,虚竹试着噙住轻轻吸了吸,忽听一声细促娇吟,抬眼瞧去,见秀凤眯
缝着羞眼,竟似来了美意,眼睫帘子似地微微翕动,十分楚楚动人。虚竹的粗茎
已涨得弯曲起来向上一翘一翘,便顾不得什么了,茎头揉着那丛赘肉,再次落了
进去,用心挤磨几回之后,才知龟突如此大痒就是这赘肉之故,笑道:「你若养
好了,我反倒没这滋味了,你忍一忍疼,爷以后加倍疼你,好不好?」秀凤向他
羞张一眼,这会儿功夫里外都已湿润,其实并未觉怎疼,嫩紧的花心突然承住了
那巨头的大涨,不由张开小嘴,放出一口长气,娇羞唤了声:「老爷!」虚竹听
了这声娇唤,心登时一软,已探出秀凤的花池较浅,便不再多用力,收起狂躁轻
轻撞着池底,美美享受着柔嫩,那丛赘肉越来越厚,堵得蛤嘴越来越紧,下下都
箍得虚竹发酥,但已在薛宝琴那里射过一次,因此现下很能持久,茎筋将那丛赘
肉从蛤嘴里刮出挤进,悠悠闲闲一气弄了百多来回。

  秀凤面颊绯红,软绵绵的汗手不知不觉搭上了虚竹的腰,臀股尽湿,两颗小
鸡头也肿大鲜红,衬在雪白的胸脯上煞是好看。虚竹不禁捏了捏,笑道:「不疼
了吧,爷和你尽情乐乐。」说完将秀凤抱起,扶在腿上颠动。秀凤抖抖擞擞如雨
中残荷,如此坐在他怀里被巨头插得甚深,先是疼痛难忍,旋即又麻又酸,比之
先前的火辣疼痛还要揪心揪肺,不由自主想要扭避,却哪有力气去躲,只能抓紧
了虚竹手臂,哦哦喘泣闭不上眼,张眼却只见模糊粉色,酸麻越聚越多,倏忽酸
去了魂魄。虚竹听了一声春叫,见茎根涂上了丝丝缕缕混着血丝的白油,知秀凤
已美,笑道:「好好,多叫几声……让爷好好……听听。」说完将秀凤按倒有如
小鸡叨米。秀凤不提防间丢了平生头一波,又苦又乐,好不容易收魂回来,只有
力气哀飞一个媚眼儿,哼哼呀呀成了一坨软肉。虚竹听了她失神呻吟,泄意顿不
可再抑,冲得池底深深凹陷。秀凤呲牙咧嘴发声哀叫,心肝似被巨头捣碎,身下
火烫,接着蔓延开来,腹中一片温热。

  虚竹歇至喘停,笑道:「呵呵,起初还以为你不喜出声呢。」说完见秀凤慌
张闭紧了嘴,觉其既可爱又好笑,手指探进嫩蛤搅了搅,故作吃惊。

  「咦?你怎夹住爷的手不放哩。」

  秀凤一惊之后,便知虚竹在调笑,嗫嚅羞道:「爷……那里脏……」

  「呵呵,不脏,不脏,你自己闻闻。」

  虚竹抽出手指伸到秀凤鼻前,油油腻腻涂了她一唇,然后跨到她脸前。

  秀凤被虚竹教着,两只小手捧起那团沉甸甸大物,怯生生叼来含去,虽然惊
羞之极,但不得不一次次拿正茎头,一次次凑唇去捉,突觉手里爆涨,被滚烫精
珠打了满脸,最初几颗已落去了喉咙里,不及呕出,便迎来了狂风暴雨,此时已
不再惧怕,松了心由着折腾。

  虚竹今晚心情激荡,不筋疲力尽就不肯罢休,忍不住使出半吊子神功,鸡巴
照旧麻了。秀凤苦苦挨受无止无尽的蹂躏,活不了似地呃呃急喘,浑身像出锅的
藕粉冒着热气,最后酥麻尽去,只剩丝拉拉的辣痛,整个小腹都疼得厉害,仰起
汗脸,紧咬贝齿痛泣不已。虚竹见此决定偃旗息鼓,但除了「神功」,也无他法
消去麻木,于是刺到深处再运了一回。

  秀凤尖唤一声:「娘啊- !」剧烈痉挛起来。虚竹慌忙抽出,翻身仰在床上
收心敛神,歇过一会儿,见蔫了的茎头上粘着一片血红。


            第五十四回 云破月摇影


  一夜过后,窗外大白,虚竹出门正遇双儿从隔壁出来。

  双儿端个水盆,一见虚竹,吓了一跳,慌张躲回房里。虚竹哼哼一笑,想必
双儿听到了昨夜动静,其实他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昨晚,双儿既不敢插上门闩,
也不敢脱衣睡下,心里像长了乱草,直到半夜听见隔壁的说话声,才插上门闩合
衣上床,蒙上被子堵了耳朵,间或听见一两声尖声娇叫,好不容易睡去,却又睡
得不沉不实,清晨发现臀下粘粘津津得凉湿了好大一片,惊骇呆了半晌,心尖儿
慌得直抖,刚才她盆里端的就是刚刚换下来的贴身小裤。

  虚竹下楼见院子里熙熙攘攘,门外停了满载物品的几辆大车,原来是水月洞
天的家妓们到了,他重赏了亲兵,让他们仍归去原来部属。花姐手忙脚乱,叫苦
说轩内已经安排不下这多人等。虚竹想了想,叫花姐使用亲兵押回的金银,另处
去购置一所别院,仍然叫做水月洞天,将尼姑、道姑还有家妓们,连同沁香鹤仙
统叫尤三姐管理。花姐显出几分为难,犹豫道:「再开一处自然好,但那三个都
走了,轩里生意便大受影响。不过秀凤倒也不差,调教好了必然招风,不知东家
什么意思?」虚竹笑道:「等她养好了再说,现下也不用太难为她,咱们不在乎
多花银子,还愁买不来红牌么?」花姐欣然称是,虚竹却由话头想起了自己目前
的处境,问有没有人上门找过自己,听花姐回道没有,不免暗自郁闷。

  午后,虚竹和白猪继续查点太师府财物,在清单上该划去的划去,又从地洞
宝库中私留些玉马珍珠之类,做好猫腻才进宫面圣。

  哲宗听抄出来三百多万两赃物,吃惊大骂孟珍,说他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搜
刮了许多民脂民膏。

  虚竹十分不安,心想:「岂止这些,漏了大半实物不说,还有一个『一』字,
已给二一添作五了。」此时见龙颜大怒,不敢出口求假去孟家山庄,但又不得不
说,因为一旦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自己便成了侏儒人,于是鼓足勇气禀道:「陛
下,臣想回应天府……」不料哲宗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现在不同以往,凡事都
要讲些规矩,不可再像往常那样散漫,安顿好府邸,三日之后按时早朝,莫在众
臣前给朕丢脸。」虚竹只得诺诺而退,愁眉苦脸出宫上了车轿,心道:「三日后
上朝,皇上再不准假,我也不能再顾许多,保住小命要紧,不过这样一来,皇上
必然生气,我不如趁机溜之大吉,有了五十万两,到别处再开家大妓院。」正思
忖间,车轿停了,眼前却是太师府,门前多了四个带刀护卫,金灿灿的额匾也换
成了「将军府」字样,这才想起如今这里已是自己府邸。

  虚竹被护卫恭迎入府,见着几个老妈子杂役,或是正打扫庭院,或是正端着
盘碟匆匆走动,远远见了虚竹都躬身肃立,态度十分恭敬,原来白猪不仅将她们
都放了回来,而且卖了虚竹一个人情,道是因了段大将军的怜悯施恩,才格外免
了她们的牵连之罪,这些人自然对新主子感激不尽。虚竹缓缓踱到尽头,见一泓
湖水映着月朗星稀,令他心旷神怡,不由生出几分感叹,梦中没敢想的此刻都拥
有了,但五毒教的纠缠、皇宫里的寒气,还有对李秋水的恐惧,却叫他不能志得
意满,甚至隐约觉得,此时此刻不如小时在名剑山庄里的无忧无虑,更没有蝴蝶
谷中的安心随意,不觉深叹一声,正要回头,突听水声响动,远方岸边的花丛中
忽喇一响,一叶扁舟影影绰绰从夜色氤氲中飘了出来。一女持桨荡舟,其影窈窕
袅娜,浓雾中远远看去,娉娉婷婷有如海棠临水,慢慢向他荡近过来,虚竹的心
随之一荡,见荡桨的女子竟是薛宝琴,此时散发披肩,头戴银白抹额,一袭绣金
白衣,脖颈和手臂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月光一映,晶莹生华。

  船到亭前,薛宝琴停浆,眼神似喜似怨,含羞娇道:「大人,请上船,如此
良辰美景,小女子陪大人游湖赏月,希大人不弃。」虚竹怔怔登上船头,见薛宝
琴突然巧笑嫣然,一时大为诧异。

  薛宝琴腰肢微摇,手中船桨轻轻撑了几下,让船自行顺流滑动,然后舒雅地
坐在船尾,拿起一个盛满花朵的竹篓,把花朵一个一个散落湖面,瓣瓣落花掉在
她水中倒影上,微微泛起涟漪,使得丽影如梦如幻,更兼风中花香阵阵。此情此
境非复人间。篓内花尽,薛宝琴望着水波流红,莺声又唱:「醉漾轻舟,信流引
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
不记来时路。」一曲唱毕,虚竹方如梦初醒,抚掌笑道:「听着你的歌声,我真
是醉了,但不知这满湖香气,是你身上的香,还是岸上的花香?」

  薛宝琴含羞不答,低头道:「今日冒昧相邀,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虚竹呵呵傻笑:「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薛宝琴抬起头来,声音转悲:「小女子有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虚竹连连点头:「答应,答应,自然什么都答应!」

  「落魄之家,人丁少寡,只余母亲和一个哥哥,现祈求大人保得周全,大恩
大德永不敢忘!」

  虚竹眼中赏着佳人,耳中听着软语,口中连连应承,可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什
么。突见薛宝琴双眸灿烂如星,伏拜嘤嘤道:「万谢大人恩德!」他这才猛然回
过味儿来,惊道:「你们这就要走么?」扶着船舷到薛宝琴身边之时,薛宝琴已
拜了三拜,雪面滑泪,泣道:「大人不弃,小女子愿服侍左右。」虚竹听了心花
怒放,见佳人凝鼻脂颌,噙泪温婉,端地动人无比,轻轻将娇躯揽在怀里,又觉
丰之无余,柔之无骨,迷迷糊糊一吻,浓香满口,登时昏昏然在波光月影中不知
身在何处。

  小舟渐渐摇晃起来,越晃越厉害,薛宝琴娇吟一声,已是罗裳半解,春眼雾
蒙蒙得睁不开。虚竹稍稍放手,不觉将湿漉的手指伸进唇间舔了舔,品出一种与
众不同的滑甜。薛宝琴见了羞柔无限,绯脸贴上虚竹脸颊,似吻非吻道:「晚秋
天凉,奴家陪大人回房歇息,好么?」虚竹恍惚应了,不知是怅是喜,在薛宝琴
的指引下,登岸到了一个竹木掩映,池水环绕的大屋前。

  一个嬷嬷开了门,引虚竹入了小花厅,所见情致古朴,四壁挂满字画。再往
里去,迎面一扇整块玉石雕成的芙蓉画屏,转后的大花厅内安置着紫檀桌椅和紫
砂茶具,墙角放着珊瑚怪石,石间大小不一的琉璃玉缸里游着五彩斑斓说不出名
目的彩鱼。这时左右鱼贯走出几个小丫头,燃着了玉架上的红绸灯笼,里里外外
通亮起来。过了此间,又见一间过厅,四角燃着香炉,四壁皆用玉石镶砌,矮几
上摆放琴棋,周围十几盆兰花;过厅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圆门俱用珍珠串成
的帘帐挡住。虚竹在东西厢房各转了一圈,西厢房宽大幽深,整齐列着十几张垂
纱木床,是随房丫头和嬷嬷们的住处,门内两旁又伸出两个暗间,左面那间是五
谷轮回之所,安置着四个大小不一的青瓷便桶和几个形状不一的白瓷痰盂;右面
那间香气氤氲,是主人洗浴所在,置有香木浴桶和白石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周
围十几丈,池边三阶玉台,水面飘着粉红花瓣。再进东厢房,一进便见两张镏金
绣床,床边各跪着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嬷嬷,每人只穿了件贴身里衣,两张床后
是层叠纱幔,穿过这些浓香盈鼻的纱幔,便到了珠光宝气的主人卧房,地上铺着
雪豹皮,一张蒙着孔雀翎的贵妃椅,椅边是梳妆台和大铜镜,镜子对面是镶着精
美焚香炉的宽大卧床。

  虚竹边走边惊羡不已,暗暗称奇:「老贼真会享福,平常人哪敢想在这样的
地方睡一觉。」引路嬷嬷躬身道:「老爷,奉宝姑娘吩咐,被褥重新换过,也重
新熏了香,老爷请安歇。」说完低头退出,接着纱幔撩动,进来那两个只着肚兜
的嬷嬷,双手捧着崭新的小衣小裤。虚竹盯住她们圆滚滚的奶子,心道:「难不
成是平日陪老贼睡觉的?虽然丰满白净,但比起薛家母女可差得远了。」两个嬷
嬷服侍虚竹脱去衣服至一丝不挂,虚竹在陌生人面前不由脸热,而两个嬷嬷毫不
避讳,一个叠好衣服端了出去,另一个轻轻提起他已经发硬的裆下肥物给他换上
了小裤,然后扶他在床边坐下,问道:「老爷坐着喝,还是躺下喝?」虚竹有些
拘谨地笑道:「还是坐着喝好。」盯着嬷嬷退了出去,不禁松了口气,打量一番
四周,定下神来正想开口呼唤宝琴,见那两个嬷嬷又进来了,其中一个端着小半
碗白汁喂到他嘴边,味道腥甜。虚竹一口喝尽,皱了皱眉,忍不住发问:「什么
东西?是羊奶么?」嬷嬷用香巾给他抹下嘴角,低头回道:「回老爷,这是奴婢
两个新出的鲜奶。」虚竹瞠目一惊,不敢再说话,被她们扶着躺下。嬷嬷给他拉
拉被子,正正枕头,退出去时逐个熄了里外的灯。

  虚竹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突然享受如此富贵,有些惴惴不安,这时响起轻柔
琴声,虚竹立觉心境平和如水止波,问道:「外面是宝琴么?」黑暗深处传来薛
宝琴的答声:「是,这是《清心普善咒》,大人喜欢听么?」虚竹喃喃道:「喜
欢……你接着弹吧。」琴声甫起,珠飞玉鸣,转而低沉,催人入眠,虚竹听着浑
身松软,不知不觉坠入甜乡。

  第二日,虚竹更加体会到富贵之极的好处,穿衣、洗脸、漱口,一举一动皆
有人服侍,下人们个个行动轻柔,不敢多走一步路。吃饭时他眼光扫向哪里,便
有勺筷喂进嘴里,每一口都有香巾抹嘴,饭后出恭也有丫头替他擦屁股。虚竹起
初大得其乐,渐渐觉得无趣,越来越不自在,直到见薛宝琴袅袅娜挪走来,才喜
笑颜开。薛宝琴向他规规矩矩行了礼,小心翼翼奉上一杯茶。虚竹接过,盯着薛
宝琴抿了一口,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昨晚那样。」薛宝琴登时晕了玉脸,慌张
瞧瞧虚竹身边的小丫头。虚竹挥手叫丫头们全退了出去,薛宝琴神色紧张,虚竹
自己反顿觉轻松,抓过一块鸡腿,甩开了腮帮子,吃完用桌布擦擦手,又端起茶
壶对嘴喝个痛快,然后拉过薛宝琴道:「你也是熟透的桃子了,哈哈,咱们滚都
滚到一块儿了,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么?」

  薛宝琴忽红了眼圈,「大人是在嫌弃奴家么?」说着流下泪来,泪珠在她滑
脸停不住,片刻间梨花带雨。虚竹握住她冰凉的一双手,吃惊道:「你道我在讥
讽你么?你不知,我平生最恨受人讥讽,自不会去讥讽别人,我适才说的都是真
心话,不信我就真个娶了你,你说好不好?」薛宝琴没有应声,轻轻抹去了粉腮
上的晶莹。虚竹本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心里暖洋洋的,又道:「你我两番比棋
招亲,缘份天定,不如今晚就成亲。」薛宝琴听他不似说笑,半信半疑,抬眼惊
道:「奴家不敢奢望,只要家人平安,奴家也感激不尽了。」虚竹闻言豪气陡生,
他平生难得为自己决定一件大事,当即认真道:「那时自然!成亲以后,让你哥
哥陪你母亲回贵阳老家享福,而你天天弹琴给我听,那个什么咒很好听,但我更
喜见你笑,你现下就笑一笑,好不好?」薛宝琴大为心慌,蚊声嗫嚅着勉强微微
一笑。虚竹欣喜万分,伸手扶起薛宝琴的脸来,见美目婆娑,双颊赤红,艳丽不
可方物,登时再也端坐不住,用力揽在怀里吻了下去。薛宝琴娇婉承受,心里纷
乱之极。这时丫头来报,说是一个自称花姐的正候在门外。虚竹放开薛宝琴,喘
道:「我叫人去准备,你今晚就过来。」薛宝琴脸上一下失了血色。

  虚竹去到门口迎来花姐和双儿。

  花姐见到园内景致,边走边大呼小叫:「难怪东家不舍得回去,这新住处连
皇宫也没得比。」虚竹领她们回到自己香喷喷的温柔窝,叫来那两个嬷嬷,说自
己不喜欢喝人奶,令她们迁走,吩咐双儿住进来。双儿有心,悄悄叫人在西厢里
为自己加了一张床,宁愿与丫头们住在一起,也不敢挨着虚竹的卧房。

  中饭间,三人围桌而坐,每人旁边立着两个丫头拿着银筷银匙伺候。双儿和
花姐面露尴尬,尽管满眼饭菜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致,也吃得不香不臭。虚竹忍了
一会儿,哈哈笑着将丫头们都撵了出去,叫道:「大伙儿随意吧。」花姐和双儿
即刻放松了心情,花姐夹了满筷柳芽鸭脯,边嚼边笑道:「以前见贵妃娘娘在饭
桌上总是表情严肃,今儿才知她吃得十分不爽哩。」

  虚竹呼噜呼噜吃尽一碗,筷子往桌上一撂,宣布今晚娶位夫人。花姐和双儿
听了都未往心里去,已见他折腾多了,花姐边吃边问新夫人是谁,听虚竹有名有
姓地道来,顿觉不可思议,双儿有几分信了,忙道:「恭喜公子!」花姐狐疑地
瞧瞧虚竹,叫道:「爷当真不是开玩笑么?怎不事先露点消息,叫我们今晚怎来
得及准备。」虚竹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不过几年前她就比棋
招亲招了我,昨天我又招了她,我想如今有了这样一份大家当,若没个正经夫人
放在屋里也太不像样,双儿本来很合适,但我身边每时每刻离不了她,等接回了
阿朱和菱儿,大伙儿再正儿八经一同拜天地。」双儿听了这番话,涨红了脸连连
摆手,却不知如何推辞。花姐终于确信了,笑道:「不管是不是正儿八经,东家
这顿喜酒总是不能免请的。」虚竹拍手叫道:「这是自然!我本来就是想要个好
彩头儿,你叫所有姐妹都来这里热闹热闹。」

  午后,虚竹随花姐去了玉华轩临近的另一条街,花姐已在这里盘下相邻的两
家客栈,准备改建成水月洞天,没有玉花轩那般华丽,但房间足够用,还有僻静
后院,正好可以安置尼姑道姑。花姐道:「先立起牌子开张,姑娘们闲睡一天便
白扔了一天银子,以后再慢慢修饰不迟。」

  二人回到玉花轩,白猪早候在此,亲自送来一个金匣子,其内盛满了崭新的
银票。虚竹谢过后又说起薛蟠一事,见白猪有些犹豫,忙从金匣中抽出几张银票
递去。白猪推回笑道:「兄弟这不是骂哥哥么。」然后嘱咐道:「我安排人在册
上冒名顶替,只是不可张扬,待风头过去也就无妨了。」虚竹再次谢过。

  白猪走后,虚竹拿着金匣子回到将军府,偷偷打开书房地洞,用匕首在洞壁
挖一窟窿,将金匣藏了进去,心道:「这里刚刚搜过,绝不会有人想到里面藏着
巨额银票。这些银子我后半辈子足够用了,何况我妓院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连
分号都开了,可眼下非得先想办法摆脱五毒教,不然有命挣钱,无命花钱,岂不
是亏大了。」



[ 本帖最后由 玉香楼 于 2009-12-31 08:10 编辑 ]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2 17:30


            第五十五回 同鹊惊鸳帐


  黄昏时分,将军府后园架起了张灯结彩的花棚,摆了几十桌酒席。花姐带着
玉花轩的一干姑娘,尤三姐带着水月洞天的一干姑娘,花枝招展进园来。众女欢
笑嘻闹,独有秀凤不大合群,躲在角落里好奇张望,时不时偷瞧虚竹一眼。尤三
姐在人群中最为惹眼,浓妆丽服,光彩惊艳,耳边当啷着一对大耳环,嘻笑薄嗔,
癫狂毕露。虚竹瞧着心里刺痒,待尤三姐前来敬酒,抱住笑道:「今天我不许你
接生意,谁上你的身,我就去了他的根。」尤三姐笑着坐上虚竹的腿,嘴对嘴喂
他一口酒,然后摸向他裆底巧劲儿一捏,嗔道:「能入本姑娘眼的可不多,偏巧
就看中这根了,爷在新人身上留半截儿,夜里给本姑娘敬来。」虚竹受了尤三姐
这一捏,身子顿翅了半边,正要继续纠缠,尤三姐却跳了出去。双儿过来往他手
中塞个杯子,虚竹疑惑地浅口一尝,杯里已经换成了水。

  「公子,今日大喜日子,莫像往日那样醉了。」

  「是,是,我听好双儿的,你送公子入洞房。」

  虚竹饮尽杯中水,起身大叫:「姐妹们务必尽兴,来日我挨个谢过。」叫完
弯腿前后一耸,做了一个下流动作。众女大笑,七嘴八舌打起了荤趣,知他所说
的「谢」意指那个「泄」。

  虚竹边走边与双儿说着话。

  「如今我娶了薛家小姐,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无论公子娶了谁,我都像服侍公子一样服侍新夫人。」

  「哦?大丈夫三妻四妾,等我娶的夫人多了,还不要把你累坏了。」

  「那是双儿本分,多累都是应该的。」

  虚竹停住脚步,嘻嘻笑道:「但我不舍得,我就是娶了十个八个公主,也叫
你单单服侍本公子一个。」

  双儿红了脸道:「等公子娶的夫人多了,服侍公子的人也多了,到时只怕双
儿靠不上边儿了。」

  「哼!你想偷懒么?我不要别人服侍,就要你和阿朱,对了!还有香菱,她
年纪虽小,却比你们两个都乖,你什么时候脱了刺甲,我才真正心喜呢。」

  虚竹说完哎呀大叫,双儿吃惊抬头被他一下捉住了嘴,一吻之后,虚竹哈哈
笑着走进自己那间大屋,进得东厢房,见里外俱被喜烛照得红红火火,丫头嬷嬷
们早都躲了出去。只有床头坐着身着喜衣、头蒙红头巾的新娘子,粉红床纱遮上
了一大半,床前长长的凳几上摆着一张琴,梳妆台上也多了一支玉簪,想来都是
薛宝琴的闺中之物。

  虚竹唤了声娘子,笑嘻嘻上前掀开新娘子的红头巾,猛然怔住,眼前这个新
娘子却不是薛宝琴,但见此人右目红肿紧闭,左目却睁得溜圆,鼻子扭曲,嘴角
下斜,面貌极是怕人。虚竹叫了一声,酒也吓得醒了。假新娘子双袖扬起一股暗
风,红烛登时都灭了,只有一抹月辉映着床前那张琴。虚竹又是一哆嗦,见此琴
泛出半透明的青黑色,两端翘起,一端雕成凤头,一端雕成凤尾,不正是曾让他
惊魂一场的天魔琴!当下停止惊退,奋不顾身向前一把将天魔琴抢在手中,始稍
心安,掌中觉出琴身温润坚硬,与拢翠庵石室里的地魔箫正是同一材质,刚把琴
托起,不料「嘣- !」的一声,一根琴弦弹了回来,原来那假新娘子早拉好琴弦
候着了。虚竹毫无防备,胸口受到刃刺一般的剧痛,扔了琴转身便逃,却见那鬼
脸近在眼前,这瞬间功夫,她居然到了自己身后。虚竹惊血急涌,向旁踏出凌波
微步,鬼脸好像事先知道一样,先一步挡在,接着如影随行,总是拦在虚竹身前。
虚竹自学会凌波微步,从未遇到此等怪异,脚步稍滞,便有几股暗劲同时袭向身
上几处大穴,更有风声刺向双眼。二人距离既近,暗风又疾,虚竹心急之下乾坤
大挪移再次显出了神妙,电光雷火间,他的身体不觉变了形,扭成了匪夷所思的
麻绳状,堪堪把几处攻击都躲了去,接着运出双掌,正推在鬼脸前胸,却觉柔软
如棉,深深陷至接实处,陡地传来吸力把他掌力引导着,嗖得一下不知窜到何处
去了,而他双掌却被牢牢吸住,跟着膝处一麻,手掌终于收了回来,却一屁股坐
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鬼脸弓身不住咳嗽,显然受了一掌也很辛苦。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几乎奈何不得你!」

  虚竹惊骇之极,听出这鬼脸正是上回在山洞里的白衣女子。

  「你是谁?要干什么?」

  鬼脸止住咳嗽,向自己手心吐了一口,伸出手向虚竹晃了一晃。虚竹觉胸肋
间冰凉一痛,不敢再出声,见鬼脸点燃红烛,接着盘坐在地,双手抱膝,手指勾
成圆圈儿,过了片刻,突然双目精光四射,全身冒出迅急气雾,将身上的红衣震
了粉碎,露出的白衣却丝毫无损,开口道:「无涯子是你什么人?」

  「无涯子?什么无涯子,我不认识。」

  「胡说!你不认识他,他的戒指怎在你身上?」

  「哦,你是问我师父,这戒指你若喜欢,请拿去便是!」

  「你师父?呵呵,那老鬼真是老糊涂了,他躲在哪里?」

  「你问他……他老人家么?我师父他死了。」

  「死了?你说他死了?他如何死了?」

  虚竹一面揣度鬼脸神色,一面将那日情形说了大概。

  「他死前说了什么没有?」鬼脸又问,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很是难过。

  虚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回道:「他叫我去找他夫人,一起为他报仇。」

  鬼脸沉默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声,道:「死老鬼!死了才想到我!」

  「啊!你……你是他夫人白素素?」

  「住口!你既做了他徒弟,怎不叫他师父?」

  「这……师父不让我轻易提起他,他老人家对我恩重似海,我每时每刻都想
念着他老人家。师父去世前与我说了师母的事,说是对你不起。」

  鬼脸闭上眼不再说话,衣袖微微颤抖,显是十分激动。虚竹偷眼瞧着,不禁
心想:「难怪林浩南对李秋水难忘旧情,她们二人的相貌着实有天壤之别。」

  过了半晌,白素素手臂微微一抬,解了虚竹穴道。虚竹一骨碌爬起,忙磕头
道:「弟子拜见师母!」鬼脸不理不睬。虚竹跪着不敢起身,过了一会儿,忍不
住又道:「上次不知是师母,弟子得罪了。」

  白素素哼了一声,张开怪眼道:「我盯着你从应天府到这里,若不是看在这
戒指份儿上,早就废了你。」虚竹听了心里一惊:「原来在孟家山庄看见的神秘
影子是她!」听白素素接着问道:「那宝藏打探清楚了?」虚竹不敢隐瞒,老实
答道:「是,宝藏就藏在拢翠庵下面,但庵里守着李梦如,很是凶恶,弟子差点
被她害死,因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白素素沉默片刻,挺身而起道:「我这就去摸摸这个贼尼的底,你随后去与
我会合,宝藏到手后和她们算算总账。」虚竹惊慌站起,支吾道:「师母,可不
可将宝藏……先借与弟子,弟子若不应付五毒教……性命不保。」

  白素素目光一长,怪笑道:「五毒教?我刚才在你身上下了生死符,一月后
见不到我,哼哼!」

  虚竹张口结舌,眼见白素素夹起天魔琴抬脚就走,忙又跪下道:「求师母看
在师父面上,饶了弟子吧。」

  「你们臭男人都不可靠,那死鬼更不可靠,我就是看在那死鬼的面上,才费
力给你下了生死符。」白素素冷冷说着走到门口,停步又道:「新娘子给你好好
放在床上,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虚竹正好生沮丧,闻言向床上惊讶看去,心里不愤,忍不住多嘴道:「我用
手段让她美了,她自然一心一意随我。」

  「哼哼,难怪死老鬼挑你做徒弟!不过他没告诉你么?没有练成就别用那下
流功夫。」

  虚竹听白素素什么都清楚,忙追问:「师母,什么叫做如火如冰?」

  白素素怒道:「住嘴!」接着又冷笑:「你近来是不是胸口时常发闷?再用
上几回,你自己去问你死鬼师父,何必现下问我。」

  白素素走后,虚竹到床上扶起薛宝琴,点开了她被封住的穴道。薛宝琴醒转
坐起,见身上红妆撕裂在地,红巾也扔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惊骇瞧着虚竹
在床前走来走去。虚竹心里正叫苦不迭:「生死符让许多人都闻风丧胆,自是厉
害无比,她又是如何给我下的?听来不像是吓我,肚中本有了两颗抽筋丸,如今
又多了生死符,偏偏两头都要取那宝藏,看来这回真得要在劫难逃。」

  虚竹唉声叹气一会儿,转头瞧瞧只着内衣慌张无措的薛宝钗,眼光又是一亮,
他在万般无奈之下,转而依了本性,安慰自己道:「至少还有一月时间,明天再
想不迟。」便挨去薛宝琴坐下,伸臂搂在怀里,箍得薛宝琴娇哼一声。薛宝琴的
眼圈立时红了,想起自己哭别母亲时的情景。

  「儿啊,真真委屈了你。」

  「母亲休要伤心,孩儿的心早就死了,今晚过后,薛家只当没了孩儿这个人,
母亲也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

  虚竹贴上香唇,笑着哄道:「娘子放心好了,我就算搭上性命不要,也要救
你哥哥出来。」不想薛宝琴垂头轻泣道:「你若真为此搭上性命……我也随你去
好了。」虚竹听了这句,心中一荡,登时烈欲焚身,一下将薛宝琴扑倒。

  薛宝琴摆头躲着不胜狂吻,惊羞之极道:「灯……灯熄了吧。」虚竹正如狼
似虎撕着香躯,哪有心思去熄灯,不料接着听到:「好不好……郎君?」这声郎
君唤得虚竹心花怒放,撮起嘴唇,遥遥向红烛运气吹去。薛宝琴眼中一黑,心里
所有念头也随之灰灭,等到脖颈和胸脯全被唾液粘湿,已是不着寸缕,全身又酸
又软,暗暗羞泣,乳头被一下一下轻咬,私处被一下一下勾揉,甚至那一圈后菊
也被触到,这里就是她自己也从未摸过,孟太师每回偷她都是急急匆匆,哪有过
现下这般恣意玩弄。

  虚竹玩弄至薛宝琴一片湿滑,抱紧玉股进去娇躯,顿觉娇小狭紧,同时又柔
韧之极,稍稍一用力,硕大茎头就轻易滑落了进去,可要深入却是很难,花肉翻
卷着慢慢弹压回来,迫得虚竹抓住茎根持续深送,绵绵花肉似一触即缩,但层层
叠叠堆积在了狭窄的花径,越往深处,拥堵得越厚实。薛宝琴又惊又怕,已知虚
竹这东西十分粗大,前夜被他弄出好几滴新鲜落红来,玉手不由推上。

  「啊啊,疼……疼了……」

  虚竹只得耐住焦急道:「不怕,待我慢慢来。」抽茎换成了手指探索,惊奇
发现花径弯弯细细如曲折的羊肠小道,顿有所悟:「怪不得她住的地方叫『曲径
通幽』呢!」再次翻身上马,这次不再硬来,而是像前夜那样转着茎根揉劲儿往
里深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花道塞满,外面只留了手指捏住的一截茎根,呼了
口气,欠身架起玉腿,茎头拖拽着紧裹的花肉挤向池底,软烂火烫的花心却仍羞
答答地不肯接实,挑逗得虚竹暴胀之极,绷紧了双腿恨不能将全身挤进去,忽似
将软烂花心挤碎,茎头落入了另一处滋滋桃源。薛宝琴仿佛吃了一惊,蓦然张圆
了双眼,而虚竹一路辛苦,亦如前晚一样,未及尽情享受,便一泄如注,尽管意
犹未尽,但听了白素素的话,不敢再轻易使出要命的「神功」,只好任由柔韧花
肉将疲茎推了出来,抱着香喷喷的胴体,一夜好睡。


            第五十六回 莲瓣纤纤颤


  虚竹醒来向怀里一瞧,虽睡意朦胧,却也登时意乱神迷,东窗朝阳映得满室
绯红,安睡的薛宝琴脸色红润如抹了一层凝脂,呼出荡人温香。虚竹不禁偷偷一
吻,薛宝琴蓦地惊醒,吃惊一挣,羞晕双颊,更是迷人。虚竹顿口干舌燥,休息
了一夜,已恢复了龙马精神,嘻嘻笑着钻进了被里,薛宝琴咬了咬唇,轻轻分开
了双腿,乳头叫他几下咬疼了,只是蹙眉,不敢发声。虚竹顺着滑腻之极的乳沟
舔了下去,嗯嗯哼哼尝遍玉体后,从被底钻了出去,心顿时跳得好快,见眼下那
对圆滚滚的白脚竟还不足自己的巴掌大。

  对于女人的小脚,虚竹印象最深刻的是阿朱那对滴着水珠的小脚,虽然只在
曼陀山庄见过那么一回,但每当想起心里就是一动,那对涂着红脂的小脚,晶莹
泛着青筋,如软玉雕成的一般,而薛宝琴的小脚柔若无骨像两个藕粉馍馍。

  虚竹抬起雪嫩圆润的两只玉腿,不禁疑惑道:「你脚怎生得这么小?幼时缠
过足么?」薛宝琴含羞点点头,原来大户人家向来有女子缠足的讲究,不像普通
人家的女子生着天足,但近些年来,世道纷乱,缠足的风俗渐渐没了,可巧让虚
竹遇上了一个。虚竹惊喜于色,把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脚并排举到眼前,见十个脚
趾雪白里透出通红,带着体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当下张嘴含住,立时觉得温软
无比叫他再不舍放口,每个脚趾慢慢品过,其乐无穷,最后爱惜地将两只小脚一
同捂在唇上,边吻边想:「难怪她走路时总是颠着碎步,颤颤巍巍,原来是小脚
丫走不快。」

  薛宝琴受不住痒,不由羞嗔一眼,蹬了蹬腿。虚竹暗笑着越发在她脚心用舌
尖转个不停。薛宝琴哼唧一声,扭头埋去枕间,麻得娇心不胜。虚竹见了心神皆
醉,轻轻掀去被子,满眼便都是雪白凹凸,玉体丰腴却不显其肥,像一个入口即
化的棉花糖人,丰的地方至丰,瘦的地方至瘦,望之即觉其酥,分开玉腿又见那
抹浓黑茂盛得竟比凤姐的还要浓靡淫艳,只是蛤嘴儿十分娇小,不同凤姐那样油
汪汪向外翻着,而是高凸的两瓣紧紧拢出深凹的一线秘缝,金沟处却又翘出来一
点俏皮的唇尖,显得既矫情又可爱。

  虚竹情不自禁大叹:「我的乖乖!」俯下头一口吻住了椒户。薛宝琴被他拿
住双脚上下打量,已是惊羞之极,见此更花容失色,高蜷着腿,夹也不是,放也
不是,心跳如鹿,暗暗惊呼:「他怎么疯了?」随即又恍惚想到:「看来他果真
毫不嫌弃。」念及于此,眯上美目,一丝力气也无。

  虚竹探舌分开花瓣,啧啧有声,连连吸气,努力捕捉湿漉漉的体香,待吮出
蚌珠半露,起身直捣黄龙,有了上两回经验,起初只是耐心地浅进浅出,捏住茎
根揉着转入,直至塞满整个花房,这才抹下额上细汗,徐徐抽插起来,渐渐开始
深刺,随之惊奇发现软烂的花心里居然洞中套洞,原以为触到了池底,但用力挤
开最后一层花肉,茎头突然落入了另一方幽深,仿佛里面藏着一个火烫柔滑的荷
包囊,而这才像是真正的花心,每次揉进去,薛宝琴都吃惊似地张一下眼,蜿蜒
曲折的花径也渐渐舒展开来。虚竹惊异着急忙发掘这段多出来的妙处,但这颗藏
起来的花心份外幽深,即便虚竹如此粗长,也不能轻易擒到,非得压紧耻骨揉摇
花径才可,终于揉得薛宝琴松开了贝齿,急喘出细声细气的娇声来。虚竹心里越
发激荡,感叹千金小姐叫起床来也与众不同。随着曲径渐渐变成坦途,他开始得
心应手,且粗茎随着亢奋激长,终于可以任意采摘那方神秘花囊。薛宝琴此时两
只玉藕般的双臂已不知不觉抱上了虚竹脖颈,酸、痒、麻、痛……种种滋味交织
在一起,从来没有被这么深深蹂躏过,一波热浆抑制不住地涌了出去,从来没有
这么多,从来没有这么热,柔心一时乱极,失声哀求出来。

  「不要了……啊哈……停……啊停吧……啊哈……停了吧……」

  虚竹正亢奋之极,哪堪这惑人之极的娇叫,忙抽出来努力忍了忍。花心得了
空闲,匆忙溢出白花花的香液,薛宝琴随之缓过一口气来,可那方荷囊却似在祈
求涨满,引得春心难受不已,情不自禁摇了一摇汗臀,刚好虚竹再进了来,细窄
蜿蜒的花茎早变得湿滑通畅,薛宝琴顿感难言甘美,令她揪紧了褥单,两只金莲
颤颤巍巍弓起,但觉越是受不住这揪心的酸,就越是欲罢不能,叫她难耐之极直
想将心摘了去,忽似委屈万分地酸泣起来,在深闺大院虚度十九春秋,此际才深
切体会出做女人的酸酸美美。

  虚竹瞧着薛宝琴春美无限,心里爱极,闷呼问道:「郎君……好不好?娘子
说……好不好?」薛宝琴娇喘忍泣,春红尽涌粉脸,哪里说得出话,但被他突然
加快的动作一下酥了心眼儿,不由死死抱上虚竹肩背,贴腹颤叫:「啊呜—!郎
君……」花径纠结起来,箍得虚竹更是爽不可言,猛一下挤碎了那方荷囊,薛宝
琴乱颤乱吐的花心,未及吐尽囊中花液,便被滚硕茎头抖得乱跳,哪堪再有迅疾
精珠打进来,顿丢得飘飘忽忽春心不知飞去了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虚竹才知自己又用了一回那要命的「神功」,薛宝琴也悠悠
回了魂,张眼见了虚竹,遑遑把汗脸藏去他怀里。虚竹咬着她耳朵又问:「这滋
味好不好?」薛宝琴偷偷张开雾蒙蒙的双眸,不由凝神想了想,羞涩无比地又将
红扑扑的脸藏了起来,只怕藏个不住,不觉紧紧贴上了虚竹胸膛,听他笑嘻嘻又
问了一句:「娘子,你说我比那孟老贼怎样?」薛宝琴登时呆住,万料不到他此
时问出此话来,吃惊、羞辱、愤恨一起涌来,春乱的芳心未定,又纠紧了一阵剧
烈绞痛,虚竹却笑着追问。薛宝琴脸上变成惨白,不由恼羞成怒,仰起头来噙泪
盯住虚竹,咬一下唇,愤道:「哼!又能怎样?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
方寸间,君君暗相媾。」这是前朝花蕊夫人的原话。花蕊夫人不仅绝色,还喜好
采食牡丹,打球走马,伴着后蜀皇帝孟昶挖空心思找乐。后蜀投降后,宋太祖斥
她秽乱宫廷,迷惑君主。花蕊夫人当场回之曰:「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
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太祖怒嘻:「好个娇憨儿!」后抢
入宫中叫几个侍婢抱了,上前弄得娇滴滴蹙额不胜,戏曰:「朕男儿否?」不料
花蕊夫人香息绵促再占一绝:「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君暗
相媾。」太祖闻之亦怒亦喜,此后暗访房中术,彻夜雄采不已。这段典故涉及太
祖皇帝,因此鲜有流传,但薛宝琴自幼被人说成是花蕊夫人转世,她自己也看过
花蕊夫人的画像,其容貌体态确与自己十分相像,便暗地里留心,初闻这段典故
之时,羞得心头乱跳,不觉深记于心,此时羞恼之极便脱口相讥。

  虚竹自是不知这段典故,但隐约猜出了其意,不禁也像太祖皇帝一样,亦怒
亦喜,呵呵一笑,翻身下地,高高抱起玉体津津,笑道:「好个小娘子,咱们去
洗洗方寸间,再来一回暗相媾。」薛宝琴大吃一惊,身子凌空,慌张抱紧了虚竹
脖子:「不要这样,快将我放下……」此语未毕,骇然看到虚竹肩上有几道惊心
指痕,一怔之后,想起了适才的酸酸甜甜,顿酥酥麻麻地说不出话来,一颗娇心
也是亦恼亦喜。

  丫头嬷嬷们见赤精精的主子抱着白生生的一个,横冲直撞地走出来,皆目瞪
口呆,张口欲呼,躲撞成一团才记起本份来,麻手麻脚向浴间送去热水,不敢再
瞧一眼,心里却念念不忘,尤其那个霎那入眼的黑大东西,沉甸甸浪荡得她们双
脚不住发软。

  薛宝琴仓皇间只得捂脸藏在虚竹怀中,羞恼欲泣,无地自容,深恨:「这混
人浑不知羞耻,真是无赖得紧!」虚竹抱她坐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薛宝琴抬眼
见他一脸淫笑,低头又见他黑乎乎的东西在水底飘荡,无奈侧头闭眼,一手遮在
浑圆俏乳,一手捂住下体,惹得虚竹心神荡漾,心叹这便是人间尤物了,一手赏
玩玉体,一手爱抚娇户,轻栊慢捻那颗春豆。

  薛宝琴虽羞,却渐渐觉自己化在水中了,雪白胴体蒸腾在轻雾之中,如海棠
春放,发出一声声细细娇吟,不得不蚊声道:「好痒……不要弄了。」虚竹抬起
玉颌,见玉面娇艳,春眸朦胧,端地是妩媚无匹,吻道:「那郎君以后天天给娘
子这般洗,娘子喜不喜欢?」薛宝琴只想他不要再摸下去,听了这么一问,只得
微微点头,羞极之下却也暗涌几分欣喜,心想:「事已至此,又能奈何,便随他
做个无赖好了。」随即想象自己被抱出来时,那些下人该是何等表情,不禁扑哧
一笑。虚竹见了更加不胜其情,将雪臀扶到胯上,温柔笑道:「来,娘子,郎君
与你好好媾媾。」

  薛宝琴满脸赤红,只好将脸藏在虚竹肩上,羞答答翘起了水中臀尖,体下觉
出来大涨,且越涨越深,不由紧张屏气顺应着摆臀扭胯,终于缓缓坐实,香息骤
然急促。

  「娘子,美了么?」

  薛宝琴哪敢应声,但不禁偷偷羞喜。虚竹忽冷不丁颠了一下玉臀,浑大茎头
便挤开了那层矜持花心,涨满了其后的神秘荷囊,指尖也不觉钻入了被水煮松了
的菊眼儿。薛宝琴正酥得张不开眼睛,陡然吃了一惊,娇呼:「不要……」虚竹
正是想听这声娇叫,不待薛宝琴缓过神来,便提着酥腰立起,二人的两团黑毛滴
着水,随着粗茎进进出出混到了一起。薛宝琴柔弱的双肘支不牢池壁,只得仰面
挺直腰腹,如此一来,藏在幽深处的荷囊屡屡被采中,没受几下,湿红的丰唇里
便吐出娇吟不住,双乳也半露出水,两蓬雪白上的两点嫣红,都亭立起来扑棱棱
划出了响亮水声,蜿蜒曲折的花径扭结着被迫给茎头让出来一条坦途,丝丝缕缕
浮出了许多洁白的花浆。薛宝琴的脸蛋越来越红,倏忽面露不胜咬紧贝齿,不料
身心突然一松,滑坐下了池壁,张眼一瞧,骇然瞠目,见一条青筋暴露,弯翘昂
首的黑红肉棒,正呲牙咧嘴向她脸上咬来,一时既惊惧之极又疑惑无比,实想不
出这东西从何而来,如此粗大叫她难以想象这东西能够生在人身上,正惊奇去瞧
湿嗒嗒垂着两颗卵子的肉根,不妨被这肉棒的巨头一下子分开了双唇,只觉硕大
鼓胀,弹性十足,硬生生从贝齿间闯了进来,惊慌躲避之际,舌尖已被肉棒开合
的肉嘴儿咬了一口,可脑后就是池壁,再也躲不开,唔得一声满口皆满,立时气
短心慌,鼓着红腮好不难受!虚竹爽哼几声,见薛宝琴好像吓得傻了,便知她不
知此道,于是从檀口抽出,扶起薛宝琴手臂让她转身扶住池壁,然后用粗茎挑起
圆润的玉臀,下下击得水花飞溅。薛宝琴雪蛙似地趴在水面上,柳眉紧蹙,贝牙
紧咬,欺霜赛雪的粉股晕起一圈圈白浪,已知腹内那东西的惊心形状,可偏偏叫
她酸麻了五脏六腑也不忍离弃,情不自禁向后相抵。

  「好娘子,你自己不添,我替你添上……」

  虚竹叫着死命揉抵那方荷囊,灌注得薛宝琴丧魂落魄。

  二人瘫在一块过了许久,直到池水凉得身冷,虚竹才抱着薛宝琴再次赤裸裸
地穿堂过室,回到卧房擦干了身子,随便穿戴,坐到了小花厅。

  丫头嬷嬷们缩头缩脑见二人终于穿上了衣服,忙奉上来水果茶点。

  薛宝琴慵懒之极地依然被虚竹抱在怀里,虚竹咬一个葡萄送到她唇边,薛宝
琴含羞张口接了,虚竹接着说起比棋招亲之事,拿起一根香蕉向薛宝琴裙下作势
要插,薛宝琴裙下便是赤身,惊慌捂住腹底。虚竹得意大笑:「你到底还是自己
添了一眼,哈哈!」薛宝琴被虚竹抱紧,手被自己双腿夹住抽不出,直羞得满眶
春泪,无奈心叹:「唉!真是世事如棋!自己一向心比天高,不料命比纸薄,实
不得已死心作践自己,却不想这才真正做回了女儿家。」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5 18:48


            第五十七回 罗裙缓细腰


  虚竹问起薛宝琴的体香,得知她从娘胎里带出来一种热毒症,一个自称蛇娘
子的江湖异人送来一个方子,叫做冷香丸,薛宝琴自幼服用后,身上便有了这股
挥之不去的异香。虚竹想到薛宝琴所说的这个蛇娘子应该是现今那个蛇娘子的母
亲或者师父,吃惊问道:「送药方的江湖异人是不是孟老贼介绍来的。」薛宝琴
脸上又是通红,嗯道:「听母亲说是的。」虚竹心里明白了,薛姨妈给孟珍生了
私生子,孟珍自然投桃报李,求人救薛姨妈的女儿,难怪薛宝琴的体香与蛇娘子
的体香相似,原来是同一个药方,好奇道:「你拿出那丸子让我瞧瞧。」

  薛宝琴摇摇头接着说下去,说那冷香丸所需材料既繁且贵,她自小服用,不
知费了多少银子。父亲病逝后,一家人投奔了孟家,冷香丸便接济不上,又不好
向孟家求助,终致热毒发作,孟老太太得知,求到拢翠庵的妙玉仙姑,此后就不
必服用冷香丸了。

  虚竹听了很是吃惊,道:「李梦如那么狠毒,你求她做甚,我知道一个协调
体内阴阳的法子,改日教你,包你去了病根。」

  「谁是李梦如?官家是说妙玉仙姑么?」

  「是,娘子不知,所谓的『妙玉仙姑』其实是一个大大有名的女魔头。」

  「啊?女魔头?她仙风道骨,怎么会是女魔头?而且与我甚是投缘,还送了
我一个精致项圈儿。」

  薛宝琴说着在胸前一抹,想起现下没有穿戴,便道:「官家曾见过的,上面
刻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虚竹随着念了一遍,笑道:「这听起来和我那
戒指上说的倒是一对儿,那女魔头又是如何给你医治热毒的?」

  「嗯,是在一个洞窟里,我醒来后,妙玉仙姑……叫我……坐在一个极寒冷
的玉床上,我依她教的法子呼吸……身上就……如火如冰……」

  薛宝琴支支吾吾面红耳赤,犹豫一下,接着说道:「我以后按照此法,每当
十五月圆对着月亮运用,心里清凉凉得十分舒畅,热症就再也没有发作过。」

  虚竹听到「如火如冰」这一句,心头一跳,不禁若有所思,突见一只茭白手
爪伸到眼前,顿被吓了一跳。原来薛宝琴说着,手成爪形向虚竹晃了晃,见他神
情有异,登时慌张藏起脸,耳根都羞红了,以为他听出了什么,她坐在寒冷玉床
上之时,其实是脱光了衣服。而虚竹如此吃惊,却是因为薛宝琴的爪形与李梦如
同出一辙,想起林浩南曾试探过他的内力,便如法炮制握住薛宝琴的手腕,暗将
内力从她脉门送进去,忽觉有一股阴寒阻力,跟他送过去的真气相激相抗,虽然
柔弱,但绵绵不绝,后劲十足。虚竹忙收回内力,盯着薛宝琴暗惊不已,想她如
此温婉斯文,却在不知不觉间练就了一门厉害无比的阴毒功夫。薛宝琴吃惊抽回
手诧异瞧了瞧手腕,不明白何以突然火烫。虚竹忙引开她注意,笑道:「娘子以
后不必怕花银子,那冷香丸你想吃多少都成。」薛宝琴莞尔笑道:「官家尽管费
钱去办大事,不用担心……妾身。」虚竹听了心里一荡,又握起薛宝琴手腕吻了
吻香手,暗暗寻思:「李梦如教她的方法多半就是九阴真经,今早她抓得自己肩
后好疼,想必就是此故,而她自己却不知,我也还是不要说出的好,以后小两口
吵架,她若不由恼了,伸指在我脑门上一抓,那可大大不妙。」念及于此不敢再
提及此事,笑着含了一口酒送进薛宝琴红唇,然后吮着香舌,摸进裙里,指头勾
在方寸间蜜里调油,玩弄得薛宝琴满面娇晕,猫一般乖柔,羞吐丁香,扭紧两只
从裙下蠕出来的雪腿,捱不过挑逗,香汁恣流,春光若隐若现。丫头嬷嬷们偷眼
瞧着个个脸红心跳,人人收紧双腿似憋不住要尿尿。

  厅门人影一闪,正是双儿,双儿瞥见如此香艳,哪敢进来,躲着道:「公子,
有人候在客堂请见。」

  虚竹疑是五毒教,赶紧出去一问,听双儿说来人拿着大理寺的帖子,这才放
心去见,原来是白猪派人把薛蟠秘密送了来。薛蟠被堵上了口,绑在门外一顶车
轿中,见了虚竹呜呜直叫。虚竹不想这个呆霸王骚扰自己的温柔窝,便示意薛蟠
安静毋躁,然后回房告诉薛宝琴,说薛蟠已救了出来,为防走漏风声,须即刻安
排他和薛姨妈逃回贵阳。薛宝琴听了,脸上余霞未消,大大的眼圈又红了。虚竹
嘱咐薛宝琴去与母亲告别,收拾行李,千万不能耽搁太久,然后另外给薛姨妈安
排好了轿子,他带着薛蟠的轿子先行去了水月洞天。

  现下的水月洞天用红绸蒙了崭新牌匾,扎上红花,挑起两溜大红灯笼,门前
满是烟花遗下的碎红纸屑,显得一派喜气洋洋。孟家来的家妓们正站在门口搔首
弄姿招徕客人,领头的便是沁香。

  虚竹将薛蟠带进去,找了间空房,吩咐沁香安排酒菜。尤三姐得闻带着鹤仙
匆匆赶来。薛蟠见来来去去的都是熟人,惊喜叫道:「兄弟得意了不忘旧,真是
有情有义。」酒菜上来后,便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大吃起来。虚竹吩咐鹤仙去
门口等候薛姨妈,然后向薛蟠将安排他们母子归隐的事儿说了。

  薛蟠打个饱嗝,瞪眼叫道:「你如今发达了,难道不拉兄弟一把么?我哪里
也不去,跟定兄弟你了。」说完昂头一拍胸脯,又道:「哥哥我本事不多,但总
有几分蛮力,最不济也能跑跑腿,你信不过哥哥么?」

  虚竹敷衍道:「我自然信得过,不过这么安排是受姨妈所托。」

  薛蟠此时才想起母亲来,吃惊问道:「她和我妹妹现今何处?」

  尤三姐接过话头,笑吟吟说了虚竹纳了薛宝琴一事。薛蟠听得直嘎巴嘴,先
惊后喜,哈哈笑道:「都成了一家人,那还有何话说?总之就是那句话:你吃肉
我喝汤。」说完喜不自胜,一把将尤三姐拉在怀里,又笑道:「这个辣货,我先
尝尝,权作妹夫的过门礼了。」尤三姐挣出身,咯咯笑道:「乌龟王八蛋,你那
龟屌够老娘耍么?」薛蟠一愣,吃惊瞧向虚竹,叫道:「妹夫如何调教的?这小
东西一下变得比她姐姐还要浪哩。」尤三姐听了在薛蟠脸上一拧,又道:「早晚
叫你这王八蛋知道老娘是深是浅。」尤三姐脸上笑着,手里却使足了力气,薛蟠
疼得一咧嘴,显出怒容。虚竹急忙起身圆场:「好了,哥哥休息一会儿,我们去
门外迎候姨妈。」

  尤三姐一甩袖子,带虚竹出去,穿过走廊,进了一间精致闺房,她作了水月
洞天的主持,便给自己单独安置了一个清净居处。虚竹见尤三姐关上了门,便笑
嘻嘻逗凑,捏出尤三姐的屁股和双乳都比以前丰实了许多。

  「狠心肠的小冤家,多少日子未近身,早把妹妹忘了吧。」

  虚竹听尤三姐如此一说,喜出望外拥她走到床边,一把推在床上。尤三姐摔
乱了头发,狠狠瞪他一眼,坐起拔下了金簪。

  「哼!就知糟蹋人家,从不把人家当贴己看。」

  「呵呵,我不知妹妹这份心,不然早就来了。」

  虚竹笑着匆匆褪下裤头,顾不上脱尽衣服就要扑上,却见尤三姐走去桌前放
下金簪,又从桌匣里拿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扔进杯里,接着慢慢
斟满了茶水。虚竹光着大腿坐在床边,纳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要知妹妹这份心,却也不难,你喝了这杯。」

  尤三姐说着向虚竹端起了杯子,同时乜了一眼他那高高翘起的大东西,不由
咬了一下唇,如今见识男人多了,才知破了她身的这一根尤其粗大凶狠。

  「啊?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嘻嘻,你怕我下了毒药么?」

  虚竹暗暗对尤三姐仍有几分发怵,嘿嘿一笑,哪里肯喝。

  「不要玩了,你快过来。」

  「哼!就知你不是真心。」

  尤三姐放下杯子,恼着走到虚竹面前,双手将颈后头发完全散开,却没接着
脱衣服,而是就势擎手踏脚,居然跳起舞来,边舞边解开衣带,慢慢脱去了透明
薄纱披肩,随着舞步,向虚竹脸前伸出一弯雪白胳膊,优美之极地将披肩扔在了
他怀里,然后转身扭着柔软细腰和雪白裸背,解落抹胸,再一点一点褪下绿底碎
花的罗裙,露出幽腻臀沟后却又拉了上去。

  虚竹在后面瞧得血脉忿张,觉尤三姐这样不知比平时要勾魂多少倍,却也急
得他想要一把扯下尤三姐的裙子。尤三姐褪下拉上几个来回,突然摇晃着双乳转
过身来。虚竹眼光大亮,像头回见到似得,嘴里险些流出来涎水。尤三姐继续舞
着臀波乳浪,笑眯眯瞧着虚竹,眼中露出荡人心扉的挑逗,双手摸在胯间,蹭着
裙沿慢慢翻卷下去,露出黑亮耻毛后,再突然翻卷上来。虚竹再也忍耐不住,叫
声:「小蹄子!」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尤三姐香喷喷扑在虚竹怀里,却又就势在
他腿间滑了下去,跪在地上,两根葱指轻轻捏住了茎沟,向虚竹飞个媚眼,手里
刁巧玩弄。虚竹立时身心皆麻,不想尤三姐如此有趣,舒服享受一会儿,不知不
觉大喘起来,尤三姐的另一手又悄悄绕到虚竹腰后,按在麻关上揉了几揉,揉得
虚竹面红脑涨一弓腰,茎突却被尤三姐的两根手指突然用力捏紧,眼见红紫龟眼
翕张着将欲吐不出的精液憋了回去。

  虚竹哼哼着:「小蹄子……要玩死爷爷么?」

  尤三姐娇俏一笑:「妹妹手底功夫如何?」

  「嗯,不错,委实不错,哪个客人教你的,以后我可真要天天来了。」

  虚竹将尤三姐抱在腿上,摩挲着她双乳捏了捏,尤三姐嗔他一眼。

  「爷是想天天来欺负奴家?」

  「怎么,爷欺负你,你不高兴?」

  「唉!叫爷欺负也就罢了,奴家只是怕被别人欺负。」

  「呵呵,你这性子,还有哪个敢欺负你?」

  「怎么没人敢?爷叫我管事,又不肯给我撑腰,别人当然要欺负我。」

  「哪个敢?你说出来,我去收拾她们。」

  「还不就是沁香和鹤仙,她们被爷宠惯了,咳!奴家不知有多难!」

  「哈哈,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准去收拾她们,将她们两个一起收拾。」

  「嘻嘻,也不用爷这么劳累,只要容奴家做主就好了。」

  「自然是你做主了,在我眼里,她们两个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你一个。」

  「当真?奴家以后天天盼爷来,其实……哼哼……爷叫人死去活来的,有谁
能比爷教的好。」

  「哈哈,爷这就叫你再死一回儿。」

  虚竹被尤三姐嗲得心里直发麻,低头吻下去,尤三姐却躲着乜了一眼他那软
成一团的肥囊。虚竹见了只想不要命地使出「神功」来,焦急道:「你快再帮我
揉揉。」尤三姐却从虚竹怀里站出去,走到桌前端起茶杯,暧昧笑道:「爷是在
新夫人身上累着了。奴家替爷想到了,爷却信不过奴家。」虚竹疑惑道:「你这
杯里到底下了什么东西?」尤三姐缓缓回道:「爷听过『西施受宠丹』么?是用
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一钱,再用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七分,碾为
細末,炼蜜而成。」虚竹听了药名,已知其用,笑道:「不必了吧,这东西多久
能见效?」尤三姐正要回答,门外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尤三姐放下杯子,匆匆披
上衣服,开门出去问了几句,回头向虚竹道:「爷的丈母娘大人到了,爷只管放
心喝了这杯,奴家去去就来。」

  尤三姐走后,虚竹瞧了瞧桌上的茶杯,对尤三姐仍存着几分戒心,便打定主
意不喝,笑眯眯躺在床上候着。过了好一会儿,尤三姐一直不回,虚竹在心焦中
忽听传来杀猪般的叫声,用心一听,忙穿上衣服,寻声到了楼下一间屋,吃惊见
薛蟠被几个赤膊大汉踩在脚下,此时的薛蟠不仅面目全非,还裸着两条毛腿和黑
屁股,脸肿了半边,淌着鼻血,青了一只眼,一见了虚竹,挣扎大叫:「哎呦好
妹夫快来,他们打死哥哥了。」虚竹惊疑万分,瞧瞧满脸冷色的尤三姐和满脸惊
惧的袭人,却单单没有看见薛姨妈。

  尤三姐气哼哼走到虚竹身边,问道:「爷刚才可答应让我做主?」

  虚竹愕道:「是,是!可这是怎么回事?」

  尤三姐没顾答他,转身厉喝:「再给我打!当老娘这里是白进白出么?」

  虚竹听她一喝,再看见沁香蜷赤在床上,心里便明白了,尤三姐这是故意整
治薛蟠,想必是薛蟠在沁香身上进出了一回,尤三姐便向他要嫖银,薛蟠当然拿
不出,于是尤三姐依规矩叫来了护院。

  薛蟠挨了几脚,又杀猪一般嚎叫起来,袭人跪到尤三姐脚前,「放了我家大
爷吧,这个给奶奶。」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个银烛台。尤三姐一掌将她掴倒,「狗
操东西,谁知这东西哪偷来的,奶奶我只要白花花的现成银子。」然后不依不饶
地喝令护院继续动手。护院乱拳打下,薛蟠的另一只眼也青了,捂头瞧着虚竹满
眼哀求。虚竹露着尴尬之色,好似无可奈何,肚中却在暗笑,心道:「恶人自有
恶人磨,就该让你这呆霸王多吃些苦头。」薛蟠见虚竹不理会,只得向尤三姐撒
泼叫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你们尽管来!」尤三姐冷笑:「吓唬奶奶是
不是?要你狗命倒脏了我这屋子,给我拧下来狗蛋交到官府去。」

  两个护院紧紧扭住薛蟠手脚,另一个伏下身去,仿佛真要拧下来。

  薛蟠见了惊慌,更怕惊动官府,消了气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尤三姐似乎想了想,指向袭人道:「叫不出银子,便用这个丫头顶。」此言
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摸向薛蟠「狗蛋」的那个护院,一把抓下。薛蟠惊叫
着刚一挣扎,便挨了一阵拳打脚踢,翻滚痛呼:「住手,快住手,顶就顶。」

  「大爷!你说什么啊!」袭人失色惊呆。

  尤三姐一挥手,那几个护院退到一边。薛蟠捂着痛屌爬起嘟囔着:「原来是
存心赚爷的人,狗屄养的。」尤三姐鼻中一哼,接着向护院们吩咐:「叫他写个
契约给我,他按上了手印就任他们两个继续鬼混。」床上的沁香听了,一骨碌爬
起道:「他肚里存了火,我可不敢再惹他。」尤三姐向沁香一声厉喝:「我看你
敢?姑奶奶没让你做,你自行都做了,现在叫你做,你反倒不做,成心跟我执拗
是不是?」转头再命护院:「将鹤仙也叫来,她们两个今日敢出这间屋子,即刻
打折腿,留着一只好的,我便要了你们的狗腿。」护院们一声答应。沁香盯着尤
三姐脸色,犹犹豫豫不敢下床了,向虚竹气苦道:「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就容
她这般胡闹么?」虚竹本忌惮尤三姐几分,刚才又答应了给她撑腰,一时不知该
怎样说,见尤三姐摔门而出,忙随她出去。

  到了走廊,虚竹正要替沁香两个求情,见尤三姐转脸一叹,道:「爷到底没
喝那药么?唉!还得人家辛苦。」说完伸手一抚他裆底,接着笑道:「其实奴家
功夫生涩得很,爷用心教教,好不好?」虚竹立时忘了沁香两个的事儿,笑嘻嘻
随她上了楼。


            第五十八回 欲止而仍行


  尤三姐却没带虚竹回自己房间,而是推开了另外一扇门,一进门便帮着虚竹
脱衣服,边脱边媚笑抚摸,脱到小裤时,弯腰下去向裤里轻轻吹了吹气,便眼瞅
着茎头一抖一抖地昂了出来。

  虚竹蹬掉裤子将尤三姐推到床边,拉开床帐却又愣住,见已躺了一个,竟是
薛姨妈,见薛姨妈喷着浓烈酒气,虚竹大惊道:「你……你给她吃酒了?」

  「哼!我在她眼里算什么,她怎肯吃我酒?」

  尤三姐说着从虚竹怀中扭出去,拿起桌上盘中的半块糕点,笑道:「这醉芙
糕阎王吃了也要醉,她偏偏敢用。」

  「醉芙糕?」

  「嗯,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工序繁一些,糨米碾成粉,用酒泡足十个
时辰,蒸糕碾粉,再用酒泡足,如此蒸泡九次才能做得成。」

  「小蹄子,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尤三姐笑而不答。门外有人唤道:「三姐,那厮的契约拿来了。」尤三姐正
等这声唤,赶紧捋着头发出去,轻轻掩紧了门。

  虚竹眼睁睁看着,心下忽惊:「难怪她突然整治薛蟠,这不是明显在利用自
己么?」不由骂了一句:「小蹄子!」回头瞧去,见两片床帐中间的缝隙里隐约
露出来一张通红面皮,像是一只蒸熟了的太湖蟹,不禁又觉十分好笑,薛姨妈每
次都提醒他不要醉了失态,现下她自己却酩酊大醉,倒真叫人想不出她喝醉了又
该是什么样。虚竹微笑着走近床边,注目一瞧,笑容不觉慢慢收起,眼中一下露
出了贼光。薛姨妈年轻时就是一个美人,一直以来保养得又极精心,白腻肌肤并
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此时一双醉红的眼窝正像足了女儿薛宝琴的娇羞,只是
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却也正多出了几分成熟妇人的妩媚,尤其是荡目的胸脯正在
鼓鼓囊囊地大起大伏,不由人不去想其内裹住了何等诱人的柔软丰满。虚竹瞧到
此处,已没了丝毫犹豫,一头钻进帐内,先轻轻脱去了薛姨妈的鞋袜,见她明显
也缠过足,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脚握在手心里又香又热,接着再解开她衣服,呼吸
顿时急促,厚实的床帐遮住了天光,却遮不住昏暗中的两团肥腻,且沉甸甸晃出
温厚的沉香来,混着帐中越来越浓的酒气,薰得虚竹一阵迷糊,这时即便薛姨妈
醒来,虚竹也放她不过了,于是合身扑上任意玩弄。那醉芙糕也确是厉害,薛姨
妈软得像面案上的面团,被虚竹擀来擀去,熟透的丰腴被揉变了形,她却连眼皮
也未动分毫。

  虚竹乍入火热厚腻,立时觉出她们母女的相似来,蛤口圆润娇嫩,窒道里层
层叠叠,油水越多越软软塌塌,但虚竹有着薛宝琴身上的经验,轻易便采到了薛
姨妈的花心,鼓劲捣去,才知晓她们母女并不完全相同,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到
底不如薛宝琴的狭小紧凑,且也没有薛宝琴那样的一个奇异荷囊。虚竹将一双小
脚扛在肩上,铆足了劲儿荡圆了两只白乳,已被尤三姐吊足了胃口,非得肆意冲
突才觉恣情,抽出来几滴老红,也抽得薛姨妈在醉中直哼哼。帐内渐渐斥满汗气
和酒气,虚竹一气得了痛快,才觉出来分外闷热,头探出帐外大喘几口,突然起
了一个念头:「我拿薛蟠作筹码,再告诉她生米已煮成熟饭……嘿嘿!」但虚竹
心里清楚,薛姨妈死要面子,必是宁死也不肯与女儿同侍一夫,再想起薛宝琴的
温柔娇淑,虚竹便死了这份贼心,边给薛姨妈穿上衣服,边得意想:「孟老贼送
了我一顶红帽子,如今我总算还了他一顶绿帽子。」

  虚竹回到尤三姐房间,进门见她像凶霸王似得挽个袖子,一手掐腰,一手卷
着一根藤鞭,粉面微汗,地上跪着只穿小衣的袭人,正战战兢兢泣不敢声,白细
胳膊上几道醒目赤红。

  「咦?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嘻嘻,莫不是被丈母娘大人骂了出来?」

  尤三姐见了虚竹,转容嬉笑。虚竹故作发恼:「烂蹄子,闹得太过了,瞧我
得空怎么收拾你。」

  「哎呦呦,没敢指望爷说个谢字,不想倒惹爷生气了。」

  尤三姐端起桌上茶杯,又向袭人道:「去,替姑奶奶给大爷敬杯茶。」

  袭人高举双手接过,跪着送到虚竹面前,虚竹盯她瞧瞧,不禁想起几年前她
站在高台抛绣球的情景,笑了一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袭人接回空杯,仍不敢
站起,悲戚哀求:「求大爷放了奴婢吧。」尤三姐恶狠狠道:「你休想!」虚竹
闻言真的有些恼了,冷笑道:「你还要做我的主么!」尤三姐偎来腻道:「爷要
放她走,谁个敢拦?奴家知爷恼了,这才叫她过来给爷消消火,奴家也好省下力
气叫爷收拾。」说着话,手已滑入虚竹裆里再一次捏住了茎头,吃吃一笑,触手
发粘便知虚竹刚才做了什么,轻轻掏出茎来又厌恶似得皱眉放手,对躲去一旁的
袭人道:「还不快过来给咱家大爷弄干净了。」

  袭人不敢有逆,从地上的包袱里翻出来一方红色汗巾,跪过来正欲擦拭。

  尤三姐突然又是一声怒喝:「哪个叫你用汗巾了?」

  袭人愣着瞧向尤三姐,不防尤三姐挥起藤条劈头盖脸抽来,袭人用手一遮,
臂上又多了一条粗浑赤茎,痛得脸色登时惨白。

  尤三姐接着喝道:「死丫头,皮子又痒了不是?你平时也不会用嘴么?」

  袭人吃惊明白了尤三姐意思,犹犹豫豫望向虚竹黏黏糊糊的肉物,泪水一涌
而出,却战战兢兢不敢哭出声来,双手捧起,娇躯直抖,紧紧闭上眼睛,轻启褪
了血色的樱唇,吐出一条嫩舌尖儿万分为难地挑挑点点,这情形分外撩人,虚竹
瞧着既有几分不忍,又不由血脉贲张,心道:「烂蹄子人发浪了,泼辣性子也越
发厉害,我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果然,尤三姐见袭人不敢睁眼,故意刁
难着用藤条一指茎皮夹住的一块白色浓浆,叫道:「没瞧见这里不干净么?」这
块粘浆正是薛姨妈之物,袭人瞅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般的开始绞腾,她自怀上
了孩子,便不敢瞧粘乎乎的东西,见到眼里便忍不住呕吐。尤三姐扬起藤条又是
一挥,抽得袭人哆嗦一下,赶紧一撸茎皮,含泪颤出舌尖,将那块粘浆小心翼翼
从茎沟里勾了出来,噙着这块秽物,脸上血色霎时尽退,收舌刚要吐出,胃中却
猛地一缩,顿不由呕得天旋地转。

  虚竹瞧着袭人在脚下怒呕,正想安慰一句作罢,小腹忽然火热,半软不硬的
肉棒突然高翘起来,须臾间叫他坐个不住,心里吃惊:「今日怎么了?难道不用
那劳什子神功,我也能够随意而欲?」尤三姐此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瓶,倒出
些粉末在手心,过来抹在虚竹的暴茎上,虚竹愣愣瞧着。

  「你这瓶又是什么东西?」

  「爷又不知了吧,这叫飞燕喜春散,与那西施受宠丹正该配合着使。」

  虚竹听了猛地想起刚喝过的那杯茶,惊道:「哎呦!你想要整死爷!」

  「哪里,这两种药都十分珍贵,飞燕喜春散配上西施受宠丹,旁人需费千两
银子才能尝到其中滋味,爷不想试试么?」

  虚竹又吃惊又好奇,气道:「你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不少。」当即抬脚蹬开
尤三姐,低头扒光了袭人。袭人只是用眼神哀求,不敢稍有挣扎,被虚竹抱起置
于桌上,听他笑道:「你三番两回都把绣球抛了给我,还记得吗?」虚竹说着对
准花缝,顶进去只觉窄小如纠,箍得酥美无比,而且因为袭人怀了孩子,花心深
处又硬又鼓,自是别有一番动魂撩魄。袭人听了虚竹的话,心里一惊,便顾不及
再想,只是咬唇苦苦挨受,干燥的花房里每受一下,便似剜心割肉一般,疼得她
泪如泉涌。尤三姐在旁瞧得颊肉一跳,恍惚间似见了自己当日,突然又挥鞭正抽
在了袭人小腹。袭人哀哀发一声惨叫,虚竹也觉尤三姐太毒了些,同时又觉花房
收紧一束,握得自己好不爽美,不禁眯目享受。尤三姐见了虐意更长,倒了一杯
水灌进袭人嘴里,灌一杯斟一杯,将整整一壶都灌了进去。袭人受着抽动,漾水
苦咳,花阴内忽然纠结得难解难分,里边筋肉一下一下不住地收束,叫她蹙紧眉
头不觉发出娇声呻吟。

  尤三姐冷笑道:「这飞燕喜春散的滋味好受吧。」说完又是一鞭。袭人如受
刀割,但不知怎的,肌肤虽疼,体内却滋出美意来,乱心娇呼:「爷爷奶奶饶了
袭人……真个好难受……」虚竹听此哀哀一啼,眼中却见袭人面泛桃花,登时愈
发胀昂,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纷纷摔落下地。袭人随之绷紧了痉挛玉股,脑中
一片混乱,一时竟把虚竹当作了平日的薛蟠,咬牙哀哼:「大爷怎么玩,婢子都
喜欢……只是求看在孩子面上……哎呀……」虚竹这时紧紧卡住袭人腰眼,几乎
要将球囊塞了进去,美美受用着细细热浆,边注边心疑:「这么又打又灌,这丫
头都能出来,今个算是长了见识。」待他放开袭人,尤三姐却又偎了来,摸着他
胸膛发媚,眼中尽是春色,但虚竹已筋疲力尽,连掐她一把的劲儿都没了,暗自
心惊:「这浪蹄子做事又狠又绝,显然不安好心哩。」

  虚竹饭也没吃便睡了,清晨迷迷瞪瞪见尤三姐刚刚进屋,问道:「你一大早
就起来了?」尤三姐嘟囔:「哪里还是一大早!人家后半夜就起来了。」然后说
起袭人昨夜掉了胎儿。虚竹心里一紧,他这些日子最怕听到坠胎的事儿,慌张想
了想,连说此事不吉利,吩咐尤三姐即刻放她走。尤三姐边卸妆边道:「她总得
休养几天才能行动,再说叫她去哪里?薛家已经弃她走了。」

  原来昨夜袭人失血,众人一阵折腾。薛姨妈惊醒,扶着痛头坐起,奇怪自己
怎么就睡死了,突然发现衣裳凌乱,登时心惊肉跳,将手摸摸私处,见是粘粘涎
涎的湿泞,便晓自己着了道儿,正昏昏噩噩直往死处去想,尤三姐进来阴阳怪气
地问安,薛姨妈有话说不出,死灰的的面皮又紫得青涨,一面蹬鞋向外走,一面
唤着袭人,出门正遇上衣衫不整的薛蟠,顿气不打一处来,迎头两巴掌。薛蟠被
打得楞了,顾不及申诉,把顶了袭人,袭人又流产的事儿说了。薛姨妈登时气呕
了血。薛蟠见此不敢再忤逆,求沁香雇辆车,连夜载着薛姨妈走了。

  虚竹穿着衣服听尤三姐说完,问薛姨妈有什么话留下。

  尤三姐笑道:「只有一副气急败坏的死模样,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哼哼!烂蹄子,这笔帐先给你记着,过两日我连本带利一起跟你算。」

  虚竹说到「过两日」,忽然想起今日该早朝的,这一惊可以,急忙回到将军
府,顾不上下轿,叫人拿来官服,匆忙赶去皇宫,朝见哲宗后,好生不安。哲宗
瞧他一眼,愠道:「边关紧急奏报,说契丹大举征兵,不日将进犯我境,值此多
事之秋,爱卿们却都很安逸啊。」虚竹惶惶不敢抬头。哲宗问他道:「段将军可
听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虚竹小心回道:「是,臣听闻这三人
是当今一流高手,在武林威名赫赫……」不料哲宗怒道:「什么威名赫赫?丐帮
帮众几十万;慕容一族图我之心不死;石清聚啸江湖野心也不小,这三股势力实
是我大宋心腹之患。」虚竹磕头称是。哲宗又问:「你是大将军,朕要清剿这三
股势力,你说先剿谁好?」虚竹为难地想了想,只得犹豫回道:「丐帮现今没有
帮主,暂时不足为患。至于石清么,他虽然做了盟主,但依臣看,没有多少人真
心服他。臣以为应当先收拾姑苏慕容,然后再各个击破。」说到这里,偷瞧一下
哲宗脸色,再道:「其实臣以为,在皇上面前,这三股贼寇都是小蚂蚁,将他们
一起踩死,那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哲宗面有欣慰,向群臣道:「刚才众
说不一,朕听来听去,认为段爱卿的话倒有些见识。你们说呢?」

  众臣齐声高奏陛下圣明。

  哲宗继续问道:「目前契丹即要来犯,你们认为谁可领兵抵御。」说完眼光
转向虚竹,明显含有期待之色。而虚竹见之一惊,他虽然很想尝尝带军打仗的滋
味,但不过是想想而已,何况现下自身难保,突然有了主意,禀道:「皇上,臣
心目中有个人选,认为合适不过。但请皇上先饶了臣的过失,臣才好说。」哲宗
不置可否,问道:「谁?」

  「谢皇上,臣推荐昔日威震边关的杨家将。」

  此言一出,殿内人人吃惊。虚竹也有些害怕,心咚咚跳,接着禀道:「杨家
被孟珍诬陷,皇上若为其昭雪,杨家必定奋死报答圣恩。」哲宗眼光一亮,转而
黯淡,叹道:「此话不错,杨家如今还有人么?」虚竹举荐时已想好此节,当即
回禀:「据臣所知,杨家遗有一干老弱妇孺,不过杨家女子一向骁勇,前朝便有
杨门女将,现今自然不会输于前朝。」哲宗哦了一声,沉吟不语。臣中有人揣度
圣意,出声道:「前朝起用杨家女将乃是形势所迫,如今皇上英明神武,派女将
领兵,岂不显得我朝无人?」虚竹反驳道:「契丹向来惧怕杨家威名,现下起用
杨家,正显出皇上圣明,契丹多半会知难而退。」哲宗摆手道:「你们的话都有
几分道理,但首要应依段卿家所奏,为杨家昭雪正名,以慰天下忠义。」接着向
虚竹问明杨家遗属下落,当即颁旨准其归乡,在圣旨中说了许多抚恤之辞,又令
礼部为杨家建立忠孝祠。

  虚竹心惊不已,恐哲宗再提领兵打仗一事,摊派到自己头上,好在哲宗只说
明日沐浴斋食,祭天祈福,令众臣再用心想想,抗敌大计以后再议。

  退朝以后,白猪凑到虚竹身边,奉承道:「皇上对兄弟赞赏有加,不日必赋
重任,可喜可贺!」虚竹陪笑着为薛蟠之事格外多谢了几句。二人客套间白猪突
然惊讶道:「兄弟面色不佳,莫非身有暗疾?哥哥我略通医理,午后去府上为兄
弟把脉瞧瞧。」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7 23:10


            第五十九回 花放润初妍


  虚竹在途中愁肠百结,不是愁抗敌大计,而是愁身上的毒药,到了府门听到
兵丁们的呵斥,下轿一看,门前站着一个褛衣乞丐和一个绿衣胖子,正是臭蜈蚣
和癞蛤蟆。臭蜈蚣向虚竹嘿嘿一笑,而癞蛤蟆大腹起伏,肚里咕咕直叫。虚竹忙
喝住士兵,将二人让进府内厅中,屏退下人们后,癞蛤蟆笑道:「白龙使,咱们
该去办正经事了吧。」

  虚竹慌道:「未禀明皇上,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

  癞蛤蟆阴森森道:「禀明皇上?他能给你豹胎易经丸的解药么?」

  虚竹无奈笑道:「好歹容我想个稳妥主意。」

  臭蜈蚣听了立时动怒,叫道:「谁有好性子等你,莫让老子们动手。」

  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念一动。双儿这时从外赶来,闻声惊唤公子,作势便
要动手。虚竹忙叫住双儿,向癞蛤蟆和臭蜈蚣道:「两位前辈请莫心急,皇上要
去祭天,七天以后才会上朝,到时我们便如此如此……」虚竹边筹划边说了刚刚
想到的主意,臭蜈蚣等不及他说完,又叫道:「妈的,怎那么麻烦!」虚竹知他
性子急燥,转头望向癞蛤蟆。癞蛤蟆稍一沉吟,冷冷道:「也罢,就依你!」

  癞蛤蟆和臭蜈蚣离开后,双儿惊急道:「这两个坏人还来纠缠做甚么?」

  虚竹摇头苦笑道:「谁叫我非要做什么除暴安良的大英雄呢,当日痛快杀了
孟老贼,却也不留神中了他们的道,如今身中剧毒不得不受人所制。」说完见双
儿无比惊慌,忙又勉强一笑,接着说道:「他们只是要挟我做一件事,到时你陪
我前去,看我眼色行事。」双儿茫然点头,惊慌不减,正要询问详情,又听虚竹
说道:「好在杨家的事,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双儿浑身一震,惊问:「公
子,你说什么?」虚竹又不禁得意起来,笑道:「皇上已经准了我的上奏,下旨
为杨家平冤昭雪了。」

  双儿呆了片刻,弯膝就要跪倒,虚竹早知双儿会如此,拉住笑道:「你也不
用替杨家谢我,谁让她们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今日总算还了人情,只要我的好
双儿高兴,就是再有一个杨家,我也不顾性命去为她们报仇。」虚竹这番话明显
是调笑,却让双儿不觉痴了,泪盈满眶往他怀里偎去,一心在想:「如果公子真
的没了性命,那我陪他一同死了去。」虚竹却惊慌闪身,恐被软猥甲扎了,哎呦
叫道:「你还没将带刺的衣服脱去么?」双儿忽醒过来,满面娇红低下头。若在
往日,虚竹定会趁机吃一回双儿的小嘴,此刻却没了心情,暗暗寻思:「白素素
和五毒教都缠上了自己,哪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这劫,至于
香菱,那只有看情形了,自己能不能再回来当将军也很难说。」

  虚竹回到厢房,向薛宝琴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已经办妥。薛宝琴听了面窗默
泣不已,使得虚竹更加没情没绪,独自去园中转悠,颇有告别不舍之意。双儿匆
匆寻了来,见了虚竹又红了脸,忸怩道:「坏人又来了。」虚竹惊道:「不是说
好了么,又来做甚?」待到了客厅才知双儿这回所说的坏人却是「白猪」,于是
稳下神来见礼敬茶。白猪心不在焉地端着杯,盯着双儿笑道:「这丫头被兄弟调
养得真是越来越受看了。」虚竹应承笑着也向身后的双儿看去,不由一怔,发现
双儿真得与往日不大一样,整个人突然变得饱满,好像一下成熟了许多。双儿被
他们二人色迷迷瞧着,一时无地自容,只得落荒而逃。

  虚竹迷惑地回过头来,又是一怔,见白猪神色古怪,接着听他叫道:「兄弟
面色越发不好了,快将手给我。」虚竹吓了一跳,怔怔伸臂放在桌上,被白猪捏
住了手脉。白猪闭目摸了一会儿,面色沉重,张开眼道:「兄弟果有暗疾,一定
要尽快寻个名医瞧瞧。」虚竹自知是肚中毒药之故,但听白猪一说,也不禁心烦
意乱,变色道:「是么?我平日没觉什么,谢哥哥提醒。」白猪沉吟片刻,忽然
暧昧一笑,又道:「兄弟乃性情中人,在如此温柔乡里,莫非过劳所致?」虚竹
只得应承道:「哈哈,也许,也许。」白猪随着哈哈一笑,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
丝滑包裹放到桌上,神秘道:「哥哥这里有一稀罕之物,即可随人意,又不大损
身体,送给兄弟了。」虚竹拿过包裹,嗅到浓重药香,打开一瞧,里面是条色泽
鲜艳的大红罗巾。白猪接着笑道:「这是岭南之士秘制的房中秘宝,叫做『欲焰
红罗』,我只此一条,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虚竹好奇问明了用法,推让几句
后收起谢过。白猪收起笑容似欲告辞,突然再道:「城内近日出现一个可疑的白
衣女子,随身带着琴瑟一类的东西。」说到这里盯着虚竹停顿片刻,然后继续问
道:「有人曾见她在附近出没,兄弟可有什么发现?」虚竹摇头称否,心想他说
的必是白素素了,这白猪也真是有些神通,居然什么都知道一些。

  白猪走后,虚竹心里更加郁闷,不知生死符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想必比
那什么易筋丸也好不到哪去。尽管虚竹天性懒散,事不临头不焦急,可这一回非
比寻常,同时中了两种剧毒,且左右不能,令他真个发愁了。

  晚饭时薛宝琴没有出来,虚竹知她仍躲在房里哭泣,便去了水月洞天,见其
生意很是火爆。水月洞天一开业,立时名声大噪,风流嫖客听闻其内都是孟家豢
养过的家妓舞女,蜂拥而至。虚竹来此只为解闷,便随便搂了两个调笑,不料这
两个被叫了出去陪客,他独自喝了一杯,心事又重了起来,到厅里一瞧,见尤三
姐正扬着手帕大呼小叫,张罗得不亦乐乎。虚竹上前笑道:「你欺熟么,把我自
己撂这算怎么回事。」尤三姐扇起手帕凉快凉快汗颈,不耐烦地嗔道:「没瞧我
这儿忙得!」接着压低了声音笑道:「男人们都到了我这里,花姐姐此刻正闲得
发痒,爷去找她吧。」虚竹斜眼一瞪,有些恼道:「你再忙也得侍候我,不然谁
给你撑腰。」说完拉住狠狠一抱,又道:「你信不信我当众上了你。」尤三姐跺
脚恨道:「好了,好了,放手吧,真真怕了你!」

  尤三姐将虚竹领到香房,应付着亲了亲,哄道:「我陪爷喝个双盅儿,回头
叫沁香和鹤仙两个来。」虚竹哪肯再喝她的酒,抓她双臂用力推向床上,嘶啦扯
破了袖子。尤三姐气道:「这是新裙子哩。」拗不过只得顺从脱尽,双腿忽被高
高擎起,从腿间看到虚竹一脸凶狠,顿时心慌,再觉出茎头的异常肥硕,浑身不
由紧绷起来,痛哼着被插实,受过几下后才渐渐放松下来。虚竹一面抽添,一面
咬着揉着,隔了好些日子再尝尤三姐,异常兴奋。尤三姐蹙眉忍受,突见虚竹脸
上来了涨红,慌张挣扎道:「爷别……奴家伺候爷……」说着扭身出来一把捉住
了油茎,轻推虚竹仰倒,嫣红着脸,伏头吞下。虚竹被她一吸,心酥体麻,赶紧
按住她头,哼道:「你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嗯嗯……」消停之后,见尤三姐
娇咳着粘精,心里已然知道,她定未及吃些香炉灰和凉药等避孕之物,随即想起
她堕过一次胎,忍不住干笑道:「花姐都跟你说了吧,她误会了我意思,我可不
知你有了……」尤三姐急忙打断他话,笑道:「爷可不及以前勇猛,必是昨日累
着了吧,嘻嘻,爷的亲亲丈母娘走路直发飘哩。」虚竹听她提起昨日之事,不禁
又恨又喜,更兼肚里怀着郁闷,便心下一横,不管不顾使出了「神功」,将颗颗
精珠直击在了帐顶。

  尤三姐呆呆一瞧,失色道:「啊……你吃了什么东西?」

  虚竹呵呵笑道:「你再能把爷咬出来,算你本事!」

  尤三姐一骨碌逃下床,慌道:「我今儿个不行了,给爷多叫几个来。」

  虚竹追下床捉住,从后按在桌上,耸腰用力乱捅。尤三姐被他一扑,撞得桌
上杯壶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他用了蛮力,只得撅起屁股任他进来。虚竹发觉自己
渐渐麻木,越弄越猛,尤三姐承受不住乱扭起来,越扭越无力,倏忽脱去骨头软
成了泥,脸涨得求饶也叫不出了。而虚竹动出一声大汗,依然不肯罢休,又拎去
了床上,像刚才那样躺下,扶起骇人茎头,示意尤三姐张口伺候,笑道:「你弄
不出来,爷绝放你不过。」尤三姐又酥又怕,不知他吃了什么猛药,无可奈何伏
在他腰上,一面受着指头抠抠搜搜,一面努力深吞手磨,但那可憎丑物始终向她
呲口示威,毫无垂死激动之意,累得她嘴舌泛酸,娇喘吁吁,瞧着贪婪铃口喷着
热气一张一合,恨得咬牙切齿,蛤内至酸处突被点住,扭臀也躲不开,不由唔唔
乱叫,口里也再含不住,不禁气恼一咬。

  「哎呦- !」虚竹叫了一声,尤三姐只当自己咬疼了他,有些惊怯,不料听
他接着叫道:「你怎弄得?再那么来一下……快快!」于是偷偷再咬几下,觉这
恶茎外皮虽软弹,其内却藏着硬芯儿,吐出来一瞧,已留下了深深牙印,而虚竹
仍不住大叫:「快,再来几下。」尤三姐不禁诧异,切齿叩紧了茎沟,这里更加
趁口,也更加软些,硬心越咬越紧,听得虚竹又叫一声「哎呦- !」,才笑嘻嘻
松了口,想他终于知道疼了。不料虚竹猴急的将她翻倒,狠狠耸身到底,又惊喜
叫道:「妙啊,真妙啊!」原来虚竹的麻茎叫尤三姐咬着咬着,居然恢复了一点
知觉,于是抽插得如疯似狂,拼命刺激若有若无的微痒,过了一会儿,茎头上的
感觉渐渐清楚起来。虚竹喜出望外,但觉这样一点一点而来的刺激更有一种令他
心焦不已的不同快感,因而毫不停缓地直把自己推向亢爽。

  尤三姐被虚竹挤兑得整个屁股向上端了起来,眯着酸眼儿惊见狰狞恶茎下下
狠扎,扎得她汗如浆出,抖抖擞擞,湿了发鬓,也湿了被叠起的细腰,但身子被
死死制住,只能咧开红腮哀吟不住,终于挺到虚竹气喘吁吁放开了她双腿,不想
他稍稍停了停,接着又扣紧她的腰眼儿像鸡嘴啄米一般动了起来。尤三姐立时酸
楚欲死,花心狂吐,忽然一惊,扭挣起来忍泣欲语,却被虚竹狠狠一顶,将话头
顶了回去,接着腹内一热,倏忽酥了遍体,暖洋洋的好似化在了温水里。

  二人抱着睡死,一夜过后,虚竹仍不放尤三姐走,尤三姐瞪他一眼。

  「你吃够了人家,就不管人家饿不饿了。」

  「嗯,叫人送些吃的来。」

  「那我总得去洗洗,身上全是你的臭味儿。」

  「好好,叫他们也送进来浴桶,我和你做个水中鸳鸯。」

  「爷,你到底想怎样?」

  「我还能想怎样?不过是想和你一起多死上一回。」

  「哼哼,我叫她们将西施受宠丹送来,爷一口气吃个十份八份的。」

  「好啊,你这里十分紧,若不服药,恐怕还真进不去。」

  虚竹懒洋洋说着向尤三姐臀后摸去,尤三姐有些慌了,躲闪着道:「真是不
知爷什么心思,家里养着娇滴滴的一个,却来缠我不放。」接着又笑道:「我知
道了,你吃了丈母娘大人,夫人一怒之下,将你赶了出来,是不是?」虚竹微笑
不语,手指只管去硬寻屁眼儿,倒真动了开她后庭的心思。尤三姐惊慌坐起,恨
道:「我可不做人家的痰盂儿。」说着抬腿下床。虚竹没拉住她,笑道:「我过
几日就要出远门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玩一回你的屁股,你若出去就先去灌
好黄油,嘻嘻,也好叫爷省省力气。」尤三姐吃惊一怔,回身摇着虚竹大腿,笑
道:「原来爷是舍不得我,只要不是玩得太疯,我好好陪陪爷。」虚竹咿呀呀伸
个懒腰,笑嘻嘻道:「那你哪也别去,乖乖在屋里哄我。」

  尤三姐无奈叫人将饭菜和浴桶都送进屋里来,洗嗽吃过,又大呼小叫陪虚竹
耍起了骰子,一心哄他不去想屁眼的事,不知不觉她自己也来了玩兴。二人没日
没夜混了五日,拥抱而浴,交颈而眠,无论做什么都是我中有你,虚竹固然是因
前景堪忧,恐怕以后再没有了这样的放纵,而尤三姐却不知为何,也随他放开了
性情,游戏时像孩子,交欢时则像荡妇,时而癫狂嘻怒,时而柔情蜜意。有一次
二人嘴对嘴喂舌,尤三姐突然端起虚竹的脸,幽幽瞧了一会儿,喃道:「爷抱奴
家走吧,就我们两个,到哪里奴家都陪着你。」虚竹听了这句话,登时想起马夫
人来,正发一怔,尤三姐却又癫狂起来,指着他鼻子疯言乱语道:「只许你对我
一人真心好,不然姑奶奶一剑杀了你。」但尤三姐无论如何胡闹,喝酒却始终很
有节制,并且也不劝虚竹喝酒,见他贪杯便变法哄他玩别的。虚竹察觉后猜她与
双儿一样在顾忌自己上回的酒疯,也很想问问自己那晚都做了什么,但恐再惹恼
了尤三姐,此际见尤三姐收了性子,他便也格外抚慰,用嘴尝她时,终连屁眼一
并舔了,惊得尤三姐直哆嗦。虚竹发觉尤三姐看似淫浪,其实十分生涩,只有手
上功夫颇为娴熟,便和她试尽各种姿势,头一天用了要命的神功,第二天就胸口
发闷,因此再不敢轻易使用,直到临走一夜,才忍不住又用了一次,二人弄塌了
床板,嘻嘻哈哈滚到地上继续耍到天亮。

  虚竹回到将军府,胸口发闷,泡个热澡后一头栽在床上,到了傍晚,胸口不
再闷痛,但晚饭吃得没滋没味。薛宝琴问了一句,见他不答,便在行动和言语间
加了小心,亲自端饭奉茶,眼中温柔盈盈。虚竹一向敏感于女子眼色,见之勉强
提起情绪,说明日上朝后要出门办事,如果事情顺利,可在月后回来。薛宝琴轻
声应了,并不问详情。虚竹想了想,欲言又止。晚茶喝毕,薛宝琴道句:「官家
明日有事,早些歇息吧。」便独自去了西厢房洗浴。虚竹到卧房宽衣置身在松软
香甜的鸳被里,毫无睡意,心里将明日计划想了一遍,可却不知到了应天府以后
该怎么办,五毒教和白素素只要有一方不高兴,自己就性命不保,最好他们双方
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既得解药,又眼见他们同归于尽,否则就算有命回来,也难
逃五毒教纠缠,因为他们就藏在皇宫下面,而且就算五毒教不来纠缠,从此也要
被小皇帝纠缠,天天上朝岂不闷死,做官虽然威风却极不快活。

  虚竹胡思乱想之后开始分外思念阿朱,半年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帐外
突然响起柔和琴声,薛宝琴奏起了「清心普陀咒」,虚竹听着渐渐平复了心里的
起落不定,恍惚觉出薛宝琴躺在了身侧,便抱住她继续睡去,直到薛宝琴轻声将
他唤醒。此时已四更时分,按照规矩,要在天未亮时赶到皇宫上朝,但按照虚竹
的计划,今日不必准时,因此他打个哈欠道声知道了,翻身再眯了一会儿,听薛
宝琴再次叫他,房中也燃着了灯,只得睁开困眼,见薛宝琴床边站着已穿戴得整
整齐齐,迷迷糊糊问道:「你起来干什么,不再睡会么?」

  「管家,时候不早了,不要耽搁了大事,妾特起身相送。」

  虚竹坐起盯了薛宝琴一会儿,突然笑道:「娘子来,咱们乐乐。」

  薛宝琴一愣,吃惊道:「官家不是要上朝么?」

  「嘿嘿,皇上的早朝不急,我先上夫人的早朝。」

  薛宝琴红了脸,只得吹熄灯,窸窸窣窣脱下刚穿上的衣服,赤条条滚去虚竹
怀里,被他又掐又啃,分外贪婪地捣动了一回。雨收云散,薛宝琴被虚竹煨得睁
不开眼睛,仍不忘提醒他别误了时辰,而虚竹恋恋不舍地想再来一回儿,但这几
日在尤三姐那里实累着了,又不敢用那半吊子神功,即怕有损身体,也怕麻了不
好收场,突然想起白猪送的礼物来,喜道:「哎呦,怎把那东西忘了。」忙拿来
那方「欲焰红罗」,刚在茎上擦了擦,便觉整个发烫,小腹也热了起来,眼瞅着
茎头竖了起来。薛宝琴脸蛋红扑扑地在偷看。虚竹诡笑着将她放平,再将红罗垫
在她臀下。薛宝琴立觉一片异样温热,惊惊羞羞地扬起了一对小脚。

  虚竹已听白猪说了这「欲焰红罗」对女子的效用,果然发觉薛宝琴的花心越
发火烫软烂,因此敛心静气,软磨硬泡,揉开这层软烂花心,来来回回只管去挑
深处的花囊。薛宝琴暴涨两只玉乳摇乐不支,春声没了之前的温雅,娇噙手指呜
呜哀鸣,只怕永远被这么折磨下去,此时只要他能停下,无论叫她做什么,她也
会去做,可同时却又生怕失了这份酸美,一颗酥心娇柔百转,不知不觉对这人既
恨且喜。虚竹见薛宝琴突地乱动,便抓她双手拉直了一双藕臂,只恨不能将玉股
捣碎。薛宝琴被勒住手腕动弹不得,只能握紧粉拳,摇头春叫,娇声被撞得零零
碎碎,虽酸极了酥眼儿,但受了「欲焰红罗」的神秘药力,阴精迟迟不泄,总徘
徊在至极销魂处,这份酸美真真难挨之极,波波酸麻瞬间颤栗了每根毛发,想忍
忍不住,想逃逃不去,越酥越无力,越无力却越酥,两手被合在一起捏住,只得
万般无奈地耸头去瞧身下的交合处,盯着白花花肉棒急速进出,颤齿尖呼:「死
人儿……恨死了你- !」她自小学书识礼,梦中都不会说出一字粗野,此时却突
然叫出一句藏在心底的狠话来,叫得虚竹心里麻酥酥地一阵猛颤,一股一股注了
进去,到了最后一股,全心俱停在了花心囊处。薛宝琴那双雪白粉嫩的小脚紧弓
着翘向空中,花囊急速地收收吸吸,将憋急的花精一古脑流了出去。

  虚竹气喘吁吁让薛宝琴再唤一声「死人儿!」,而薛宝琴半死不活,哪里还
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羞死人的话。虚竹瞧天色蒙蒙发青,估计已过五更,不得
不起身穿衣。薛宝琴待他一离身,便觉出臀下大片湿凉,心慌意乱想:「怎么尿
在床上了,还是自记事后的头一回儿。」

  虚竹出房前听身后娇唤一声,回头见雪白胴体横卧在大红缎被上,胸脯涨着
两颗煞是耀目的殷红蜜枣。

  「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君相媾。」

  薛宝琴呢喃着羞柔无限,阖上星眸醉眼,再也无力相送了。


             第六十回 故言如梦里


  虚竹远远见了皇宫,头钻出轿窗四下张望,近了宫门下轿,边走边左顾右盼,
守门的兵士们让开道路。城墙上突然跳下两人来,兵士们大叫「拿刺客!」抽刀
围上来。虚竹大叫:「贼人厉害,不要管我,速去保护皇上……」说着被癞蛤蟆
和臭蜈蚣抓在手里腾跃而走,到了城外,双儿牵了四匹马从林中闪出,双儿得了
虚竹吩咐,夜里就已候在这里,四人急忙上马飞驰。虚竹纵马靠近双儿,向她打
声招呼,见她今日换上了松垮的褶花短衣灯笼裤,掩盖了身形的凹凸,但在勒马
纵跃之际,还是能够显出胸前裹紧的饱满。虚竹注目微笑,心想:「这妮子的个
头比同龄人高了许多,只十三四岁就长成了狐狸精,屁股虽然不大,但摸着十分
翘挺,那胸脯也自然该长成了,要是也能摸上一摸就好了。」双儿见他直勾勾盯
着自己胸部,登时大羞,不住催马疾奔。虚竹在后看着,似乎又见到了昔日那个
挥鞭憨笑的小人儿,纵身赶上,偷偷弹出一指,打开了双儿头巾,散出她满头紫
葡萄般的卷发,心中愈喜:「如此更像那日情形了。」双儿回头惊讶,皓手挽起
如浪青丝,露出玉狐一样的半面美脸,癞蛤蟆和臭蜈蚣皆不由为之心动,跟着他
们催快了马匹。

  第三日正午到了许家集,此镇正处一个三岔路口,从京城而来,经这里一路
往应天府,另一条路往临安府。虚竹数次来过,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热闹。平日
人烟稀落的土镇,此刻已聚集了好几百人,两溜马匹一直延伸出了镇外。镇上唯
一的一条街上有个镇上唯一的楼肆,很是显眼,灰砖砌成的墙面上用白灰写着一
个大大的「酒」字。现下酒馆外的几个凉棚里都拥满了人,服色各异,都是劲装
打扮,分聚成几堆,却不见寻常的吵吵嚷嚷。虚竹勒马停住,惊想:「如今孟家
出了事,莫非这些人是冲宝藏来的?」癞蛤蟆也想到此节,他一向谨慎,拿出些
什么东西铺在虚竹脸上。虚竹问双儿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双儿一指癞蛤蟆,掩口
笑道:「就跟他自己差不多。」虚竹目瞪口呆,癞蛤蟆露出几分得意,五毒教精
通易容术,他如此一弄,任谁也认不出虚竹来。

  四人在酒楼前将马匹停好,众目睽睽下走进了酒肆。

  虚竹一跨进门,心跳顿时加快,见堂里只坐着寥寥几人,但都是熟人,中央
桌旁坐着满面风尘之色的乔峰,正双手端碗专心喝酒,更令虚竹吃惊的,是左面
墙边坐着的三人,其中二人是妖女小蝶带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年嬷嬷,她们对面
坐着杏黄道衣的李梦如。那个嬷嬷立在小蝶身后为她轻摇纱扇,小蝶正眯上浓密
红睫向虚竹等人瞟来,她穿了一身红底黑边描着金丝的鲜艳纱衣,颈后的蓬松红
发系了一条黑带蝴蝶结,手腕上依旧套着了金环。而李梦如眼圈乌黑,明显看出
瞎了眼,但暴戾之色愈甚,原本娇雅秀丽的面容,现望之可怖。屋内气氛压抑非
常,安静中只有乔峰咕咚咕咚的大口吞酒声。四人在右首找张桌子坐下,酒保过
来小心招呼。虚竹虽自知易了容,心里仍十分不安,偷偷见小蝶的裤腿露着一节
竹板,想来她的腿仍然未愈。四人要了酒食,癞蛤蟆低声道:「不要多事,吃完
继续赶路。」突然,门外响起马嘶声,接着门口出现一男一女。男正壮年,皮肤
黝黑,悍气逼人;女正妙龄,杏眼桃腮,容貌美丽。男子向屋内扫了一眼,拱手
朗声道:「东海黄不凡携妻子崔绿波有礼。」说完轻扶少妇进来。门外众人立时
有些熙攘,多知此黄不凡雄踞东海一岛,武功自成一体,江湖称之为黄岛主和桃
花夫人。黄岛主坐下听外面议论,面有得意,目光如炬,向其他逐个打量,神色
立凛,见丑的、俊的、瞎子,瘸子,道姑、乞丐一应俱全。

  小蝶突然开口召唤酒保,听她脆声一叫,众人都是一惊。

  酒保答应着到了小蝶前,见她将小手指伸进茶杯晃了晃,吩咐道:「你替我
把这碗送给那位仙姑。」酒保眼见她浸了手,哪里肯送,陪笑道:「姑娘,小的
不敢。」小蝶再道:「没你的事,你尽管当作不知道。」酒保摇头道:「恕小的
难做,除非姑娘割了小的舌头,否则小的绝不敢装作不知道。」小蝶毛绒绒的红
睫毛眨了几眨,盯住酒保,忽然莞尔一笑,神色登时尽显活俏,但衬上她的通红
毛发,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诡异。酒保不敢对视如此妖艳,尴尬低下头,「珰」得
一声,小蝶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笑道:「不去送,你就自己把这碗喝了,喝了
以后这银子归你。」酒保大出意外,吃惊道:「请姑娘莫拿小的开心。」小蝶娇
嗔道:「我是认真的,但你要喝得一滴不剩,银子才能归你。」酒保睁大眼睛惊
呆片刻,转瞬喜出望外,欢喜端起,但刚喝一口就「扑- !」地喷出来,自觉半
张脸都疼麻了,眼瞅着黑黑舌头从嘴里肿大出来,心知着了道,骇得乱跳,却说
不出话,扑通向小蝶跪下,双手托着垂出下巴的舌头,满眼惊恐。小蝶掏出一个
小瓶,笑道:「要治也不大难,只需把你舌头割破上药,你愿不愿意?」酒保疼
得撕心裂肺,呜呜叫着只是点头。小蝶拿出一把小刀将酒保舌头割去一截,倒药
撒上,吃吃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把你舌头割了?」酒保听了气苦之极,舌头消
肿缩了回去,但已少了半截,满口鲜血,听小蝶娇滴滴又道:「我刚才说了你要
喝得一滴不剩,这银子才归你,现在你没喝完,这银子你还要不要?」酒保登时
惊恐之极,连连摇头。

  此时,黄岛主眼露不忿,重重哼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埋头耸动肩膀,显然是
在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小蝶向他们瞧瞧,得意地收起银子,再道:「给我另
倒碗来。」酒保捂口跑回,过不多时,包了伤口,战战兢兢送上茶碗。小蝶向碗
中轻轻吹了口气,再吩咐送给那个仙姑。酒保这回再不敢稍稍耽搁,小心端去李
梦如桌上,慌张躲去了后堂。

  这时除了乔峰自顾自喝酒,其他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李梦如身上,眼睁睁见她
端起碗缓缓凑到了嘴边。黄岛主不禁道声:「哼!欺负一个瞎子么。」此语自有
提醒之意,但李梦如仍然喝了一大口,众人大出意外,吃惊见她若无其事地慢慢
放下了碗,突然,一股水线从她口中迅疾射出。小蝶侧头躲过,水线远远落在地
上滋滋冒着白沫。黄岛主惊愕立起,其他人也如解了难题一般,心里恍然,这碗
水中果然有毒!小蝶随即挥掌击出无形的火焰刀,李梦如闻声用六脉神剑把小蝶
的掌刀当即压了回去,若论内力,强弱已分。李梦如又翘起无名指,冲出的疾风
却是袭向黄岛主。黄岛主抽剑挡住,剑身急颤,几乎握个不住,原来李梦如最恨
别人说她是瞎子。黄岛主脸色大变,震惊不已,如此精妙功夫,闻所未闻,顿收
了狂傲,悻悻坐下,不再出声。

  李梦如的六脉神剑尽管威力奇大,但她双眼不视物,小蝶又诡计多端,虚竹
等人都觉李梦如终要吃亏,小蝶却一直没有变换花样,凝神运气,似乎存心要比
试内力。臭蜈蚣嘀咕道:「奇怪,小蝎子的内力怎长进这么多。」而虚竹知道这
自是小蝶练了「九阴真经」之故,心里一惊:「哎哟!九阴真经如此厉害,星宿
老怪若练了,自己必做不到林浩南的遗愿,而那老怪也许就在附近。」他连忙将
头垂得更低了。再过一会儿,小蝶的手臂越颤越抖,而李梦如神闲气静,一寸一
寸将剑气压至小蝶身前。臭蜈蚣担心道:「不好!小蝎子恐要吃亏。」癞蛤蟆不
动声色,手臂微动,正准备暗中相助,却见小蝶身后的嬷嬷悄悄将一只手掌抵在
小蝶背上,接着小蝶的刀气突然嘶嘶激增。李梦如到底吃亏在眼盲,感到情形不
妙时,已来不及应对,被突袭而来的火焰刀击中,当即痛楚紧捂胸口。小蝶再次
立掌挥刀,李梦如受伤极重,听得疾风扑面,避无可避,只得攻敌必救,向前击
出拂尘,却不知敌人有两个。嬷嬷伸臂拂袖挡住了李梦如的拂尘,但尘丝中暗藏
的三枚银针已穿袖而过。小蝶右手提起,用腕上金圈击飞了最前一枚,同时扭身
躲开另两枚,左手掌风不减,已堪堪到了李梦如鼻前。在此不容呼吸之际,变故
陡生,众人眼中白影一闪,听见小蝶娇娇一呼,李梦如身旁已多出了白发娇颜的
李秋水。那嬷嬷惊慌扶住小蝶。虚竹这才看清,李秋水不仅接下了逼向李梦如的
火焰刀,同时匪夷所思地使空中两枚银针变了方向转刺入小蝶肩上。

  嬷嬷突然大叫:「乔峰,你不是要找苏神医么,我家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一愣间,乔峰呼地立起向小蝶走去,适才搏斗他始终专心喝酒,桌上已
叠了高高一大摞碗,在他经过黄岛主身边时,黄岛主提剑大声一喝,原来黄岛主
初入中原,急于扬名立万,见小蝶一方不像善类,便耐不住要趟这道浑水。乔峰
脚步未停,左手神鬼一抓,已捉住了黄岛主手腕,待黄岛主剑柄离手,乔峰右手
向下虚虚一探,那剑未及落地,就被他向上吸到了掌中,随即倒转剑柄递回黄岛
主手中,接着身子旋风一般转了一圈,探臂抓起小蝶,大叫一声:「走!」腾步
跃出门外,那个嬷嬷紧随他身后去了。黄岛主拿着剑楞立当场,喃喃道:「难道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龙爪手?」桃花夫人见他神色,小心唤道:「不凡!」她未及
出手相助,丈夫就已一败涂地。桃花夫人扶黄岛主坐下,虚竹却忽地立起,他见
那个嬷嬷踏出门外那几步,居然是凌波微步,吃惊之后,心里大呼阿朱,而乔峰
和那个嬷嬷早不见了踪影。虚竹盯着门外呼呼喘气,万分懊恼,心道:「自己易
了容,怎忘了阿朱也会易容的!」

  李秋水恨小蝶上回暗算,因此一出手便施了辣招,此时已认出了坐着的癞蛤
蟆和臭蜈蚣,见乔峰救走小蝶,并没有追赶,而是冷笑道:「什么事让你们这些
老毒物都出来了?」说着突见一人立起,她眼中精光暴涨,却见癞蛤蟆和臭蜈蚣
同时起身护在此人左右,她又是一惊:「莫非此人是五毒之首的黑蜘蛛?」虚竹
见状慌忙坐下,扭头不敢与李秋水对视,仍偷偷望向门外,癞蛤蟆和臭蜈蚣也慢
慢坐回原位,只有双儿还守在虚竹身旁。李秋水见此更加心疑,一面助李梦如疗
伤,一面暗暗戒备,她深知五毒教的五个魔头不仅善于使毒,且各负绝技,五毒
之首的黑蜘蛛,名号黑寡妇,素来神秘莫测,传闻凡见其貌之人,没一个能活在
世上。几十年前李秋水曾与五毒教联手打败林浩南夫妇,却也始终不识黑寡妇的
庐山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见李秋水没有退去之意,对视一眼,臭蜈蚣从袖中拿出一支
黑黝黝的铁笛,凑到嘴边吹了一声,笛声短促尖利,刺得虚竹耳鼓一疼,过了一
会儿,极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回音。虚竹诧异想:「他在招呼蛇娘子么?」不料却
听见门外传来男子的爽朗笑声:「各位好汉,大理段正淳有礼!」随着话音门外
又出现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风姿嫣然,正是段正淳和阮星竹,他们进
屋站定,随后又跟进来一个中年美妇,冷色立在门口。段正淳见屋内之人都怪模
怪样,不由一怔。阮星竹向他道:「咱们找女儿要紧。」段正淳道:「是,请问
各位尊驾,可曾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经过?」他问了一声,没人理会,阮星
竹接着再问,神色很是焦急。

  桃花夫人见他们相貌俊雅,大有好感,用手一指道:「刚刚有一个,往那边
去了。」段正淳和阮星竹大喜过望,段正淳接着问道:「在她身旁是否另有一个
年轻女子?」桃花夫人道:「那倒没有,只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下人和一个叫乔
峰的莽撞男子。」段正淳听了皱紧眉,阮星竹却喜道:「乔峰他多半知道咱们女
儿的下落,淳哥,咱们去寻他们。」段正淳应了一声,这时随他们进来的那个美
妇冷冷道:「你们女儿有了线索,我的女儿还没有下落。」这美妇尖颌薄口眉毛
弯细,面相似刻薄,却有一股极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引她说话。桃花夫人
向她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生的什么样?」美妇没应声,段正淳歉意地瞧瞧桃
花夫人,向那美妇柔声道:「红萝,把女儿的名字告诉人家也无妨。」然后回桃
花夫人道:「我们女儿叫木婉清,生得……就像她母亲一样美丽。」旁人听了没
什么,虚竹脑中轰得一下,木婉清,木婉清……原来他们在找木婉清!他每次见
到木婉清都魂不守舍,从没想过她父母是谁,他自己无父无母,便也不大理会别
人有没有父母,但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段正淳头上,仍心存少许疑虑,却已从美妇
脸上瞧出木婉清的影子来。

  双儿此时也记起了曾在玉花轩见过的木姑娘,惊讶地瞧了瞧虚竹。段正淳发
觉了双儿神色,疑惑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她么?」双儿点点头,慌忙又改
为摇头,登时涨红了脸。段正淳等人都惊讶起来。虚竹不得已说道:「是的,我
们见过……在孟家山庄。」段正淳大惊道:「孟家山庄?你说的是应天府城郊的
那个孟家庄园么?」虚竹支吾道:「一年前见过,此时多半不在那里了。」

  段正淳哦了一声,向那个美妇笑道:「那家是我旧交,我陪你去找女儿。」

  阮星竹在旁酸溜溜哼道:「是旧交?还是旧相好?谁信你这个风流情种。」

  虚竹听到「风流情种」四字,一个念头不由自主涌了上来,脱口道:「你认
得山庄?那你认得小康这个人么?」段正淳又吃一惊道:「你也认得她?」虚竹
登时比段正淳还要吃惊,急切问道:「你是十几年前认得她的,是不是?」这时
想起了马夫人说过话:「爷爷喜欢打就打……也不知奴家……前生欠了你们什么,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折磨得人撕心裂肺……都是你们姓段的……」眼见段正淳
点头道:「是她跟你说的么?」虚竹不由惊疑之极,觉此事万难置信,段正淳的
几个情妇,甘宝宝和阮星竹,还有眼前这个美妇,个个气质不俗,怎像马夫人那
般淫荡不堪,耳中仿佛听见了马夫人的柔腻娇喘:「都说他是个风流情种,我求
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平生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
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段正淳见虚竹神色大变,吃惊追问:「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虚竹随口应道:「我在山庄里做过事。」此时突然明白,那日偷听到马夫人
与丐帮执法长老的对话,原来她真正想害的是段正淳,那日她头戴凤冠,声声唤
着段郎,莫非她将自己当作了段正淳?不觉摸摸肩膀,越想当时情景越觉这个猜
测不错,自己替段正淳掉了一块肉。

  段正淳继续问道:「她现在好么?」虚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二人相视
俱各呆住。段正淳心下苦思,想不起那个小康的容貌,只清晰记得那只难得一见
的精妙「白虎」,而虚竹心里想着:「木婉清是他女儿,香菱居然也是,自己遇
上她们,这是巧合还是天意?」阮星竹瞧着他们二人发痴,怒道:「那个叫小康
的人,是个女子,是不是?」那个美妇冷冷道:「这还用说,男人能令他如此花
痴么?」见段正淳不答,二女同时转身愤然而走。段正淳忙追出去,二女却在门
前分成了两个方向,段正淳犹豫着左右不是,顿足一叹,追赶阮星竹去了。

  桃花夫人见段正淳如此狼狈,忍不住发笑向丈夫道:「咱们也走吧。」夫妇
起身刚走两步,突来一股狂风,房门咣当一下重重合上。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9 03:19


            第六十一回 绀黛羞春华


  随着屋门紧闭,李秋水挺身射出凌厉杀气,显然是她用内力关上了门,众人
都紧张起来。虚竹暗道不妙,自己与段正淳的一番对话,叫她认出自己来,果然
见李秋水盯着他古怪笑道:「好徒弟,你两个师姐没随你来么,如今人家父母来
要人,说说你把你木师姐拐到哪里去了?」李秋水说着即发雷霆之怒。黄岛主不
知内情,惊惧抽出剑。李梦如听到剑声和师父并肩而立。癞蛤蟆和臭蜈蚣面对李
秋水师徒,足尖外分,作势欲发。气氛一时紧张之极。虚竹躲在双儿身后,双脚
直往后退。突然,屋内再次空穴来风,这阵风更加奇怪,似波浪轻轻摇动,随即
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瞬间清晰响亮起来,环绕屋顶嗡嗡回荡。

  李秋水脸色一变,拉住李梦如的手臂道:「咱们走!」向上击掌在屋顶打开
一个大洞,师徒二人腾空而出,接着空中传来李秋水远去的大笑:「你们老情人
在此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哈哈!」琴音未乱,但转而尖厉,呼啸着追逐李秋水
而去。双儿瞧瞧虚竹,眼中露出惊骇,虚竹吁口气道:「不用怕,天山童姥和李
秋水是死对头。」却见癞蛤蟆和臭蜈蚣对视一眼,神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贼婆得了天魔琴,定难对付!」

  「哼!凭我们四人之力,还怕斗她不过?她现在应该老掉渣了,只怕我这把
老骨头见了都没兴趣,呵呵。」

  虚竹听到癞蛤蟆和臭蜈蚣这句对话,想起了他们与白素素之间的纠葛,暗暗
高兴,寻思到:当年李秋水勾结五毒教害得白素素家破人亡,白素素和五毒教自
然也是死对头。那日林浩南说到白素素被五毒教凌辱,只怕这凌辱之仇在白素素
心中更恨一些。我一直盼着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不想这么快就来了。

  几人紧张等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虚竹吃惊望去,见一顶花轿悄
无声响落在门口,涌进来浓烈香风,轿旁立着四个浓妆女子,均一般打扮,酥胸
半露,轻纱透体。凉棚下的江湖人士纷纷聚拢过来,交头接耳,品头论足。虚竹
也惊疑地向四女逐个打量,但她们每人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不陌生,她们就是昔日
的「红楼四春」,此刻似被喂了什么迷魂药,纹丝不动,定定望着远处。香轿的
纱帘突然动了动,一只纤纤小手伸出粉色褶纱,但见这只小手嫩白无比,晶莹皓
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一动。帘纱掀开,一个发黑如漆,光可
鉴人的娇白少女钻出轿来,眉间一点朱丹,容光四射,犹如精刻的江南玉雕盈盈
在轿前站定,抬眸看向四周,目似秋水,眉比远山,发上、脸上、衣上都是淡淡
的骄阳。众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剧烈跳动,不论老少僧俗,皆凝望着这个
少女出神。桃花夫人也不禁动容,她向来自负貌美,此刻见了这个少女,却大惭
不如,然而又毫无妒意,这少女的美毫不张扬,只叫人不觉生怜。虚竹先是眼前
一花,随之喜得心通通乱跳,这个绝色少女正是香菱。一年多不见,香菱脱去了
许多孩子气,出落得明艳绝伦,她的父母一个最风流,一个最淫荡,居然生出个
最纯最美的女儿来。

  臭蜈蚣笑吟吟走到门口,叫道:「我们一路辛苦,你倒很会享福。」他这句
说完,四下静悄悄得落根针也能听见。臭蜈蚣显出诧异,甩掌荡风,轿帘呼啦啦
飘起来,轿内已空空如也。

  臭蜈蚣急步回到屋内,吃惊向癞蛤蟆摇了摇头。

  癞蛤蟆想了想,哼道:「她近来不大对头,总躲在洞里睡觉。」

  臭蜈蚣一愣:「你说什么?」

  癞蛤蟆没再说话,扭头瞧向虚竹,目光十分阴鸷,惊得虚竹心寒。

  屋内忽然又起怪风,这回却是从屋顶的大窟窿涌进来,琴声随风而来,癞蛤
蟆和臭蜈蚣当即弯膝盘坐,全神戒备。虚竹高叫:「来的是天山童佬么,晚辈段
虚竹在此!」此言之意是提醒白素素不要殃及自己,那个黄岛主怔怔一听,突然
跃到中央,指剑向大窟窿叫道:「来者就是天山童姥么,赔我兄弟命来!」原来
他们夫妇和不平道人是同门,此次来中原,就是为给不平道人复仇,此时听见仇
人之名,明知形势不利,也不得不跳出来。

  桃花夫人知道敌人厉害,而且敌暗我明,便抢先袭出五六把飞刀,这是她的
独门绝技「燕子刀」,平时掷出后该盘旋回来,而这次眼看飞刀从窟窿飞出,却
半晌无影无踪。夫妇惊疑地互相看看,终于听得窟窿上方传来呼啸声,刀飞了回
来,却已成了一团团碎片,且来势比去势更加急速。黄岛主挡在夫人前,挥剑击
落碎片,他的剑法叫落英剑法,伴着飘渺琴声,愈显身姿飘逸。双儿忍不住赞了
声:「好剑法!」不料见黄岛主击落最后一片后,突然狼狈跪倒,似被无形之物
击中。桃花夫人搀扶丈夫站起,不知何以然,慌恐无助。虚竹叹道:「不好,他
多半是中了生死符。」黄岛主闻之,面露凄然。他们夫妇从东海而来,一路屡败
中原高手,不料今日连连受挫,又中了仇人毒辣暗器,顿沮丧之至。

  琴声自始至终未丝毫停顿,此刻渐渐变得高亢。虚竹记起上回被无形巨手紧
紧箍住摇颤得五脏欲裂的滋味,惊慌握紧了双儿的手。臭蜈蚣纵身飞起,但未钻
出窟窿便被琴声逼迫回来,惊惧看了一眼癞蛤蟆。癞蛤蟆突然抢过黄岛主,运力
向上一掷,虚竹和双儿大出意外,随着桃花夫人一声惊叫,黄岛主似被无形的鞭
子狠狠一抽,滞在空中浑身剧震,喷洒着血雨落了下来。虚竹不由伸臂和桃花夫
人共同将黄岛主接住,接着听见惊叫,惊见双儿也被癞蛤蟆扔了上去,双儿凌空
一个翻身,从腰间抖下长鞭。虚竹忙拿出鞭梢,未及拉住双儿,他自己的双肋被
癞蛤蟆和臭蜈蚣左右挟住,随即也被扔上。

  双儿和虚竹一前一后从大窟窿飞出,心惊胆颤落在屋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而天魔琴就在屋檐一角,抚琴的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虚竹大为惊奇,这天山
童姥似乎会万般变化,第一次见她是个蒙面的窈窕女子,在将军府中是个丑陋的
老妇,如今又变成了女童,到底哪个是她的真面目?

  此时,癞蛤蟆和臭蜈蚣趁琴声止滞之隙飞了出来,癞蛤蟆全身隆成了一个圆
滚滚的肉球,臭蜈蚣拿着铁笛挥舞出呜呜笛声,二人向女童击去,那女童双手拨
动琴弦,琴音呼啸而生,轰然一响后,女童消失不见,癞蛤蟆萎然坐倒,而臭蜈
蚣不顾口鼻流血,抓起天魔琴,惊喜之极地哈哈大笑。

  突然一声「恭迎盟主!」震彻山谷,顿止了臭蜈蚣的笑声。

  虚竹探头望去,屋下依旧停着那顶香轿,红楼四春仍然纹丝未动,香菱在轿
旁花容失色,惊慌东张西望,而几百群豪却已站得整整齐齐,众人前正是武林盟
主石清。虚竹的心咯噔一下,突突乱跳起来,他惧怕石清比怕李秋水更甚。石清
身后站着慕容复,慕容复左右是石语嫣和另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着淡绿,雪白瓜
子脸,嘴角一粒细细黑痣。虚竹认出此女正是三年前顽皮可爱的阿碧,如今已出
落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

  癞蛤蟆一手捂上胸口,咳道:「臭蜈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今日认
栽了吧。」臭蜈蚣笑道:「天魔琴在手,我怕他们人多么?」说着坐好将琴横在
腿上,向下叫道:「喂!听我老人家给你们这些小儿奏上一曲,哈哈!」石清面
无表情,左手一挥,群豪呼啦啦簇拥到屋前。臭蜈蚣面现怒色,瞧了瞧琴,问癞
蛤蟆道:「这妇道人家的玩意儿怎个耍法?」癞蛤蟆摇了摇头,臭蜈蚣便学着女
童的样子,双手拉住琴弦,内力运足。癞蛤蟆见之吃惊,不及开口制止,臭蜈蚣
已将满掌琴弦用力一拨。

  「嗡啦啦- !」一连串闷响,震得房瓦不停掉落。

  群豪仰头无声,慕容复吃过天魔琴的亏,惊得倒退几步,只见天魔琴缓缓从
臭蜈蚣腿上滑下,咣啷落在屋顶,再滑着屋瓦掉落下来。众豪慌忙让开,吃惊见
琴在地上激起了一团尘埃。屋顶臭蜈蚣乱蓬蓬的头颅突垂下不动。原来这天魔琴
自有特殊用法,臭蜈蚣胡乱一弹,没伤到旁人,却震碎了自己心肺。癞蛤蟆神情
惨然,抱起臭蜈蚣从屋后跳走。这结果大出众人意料。双儿轻轻一拉虚竹,而虚
竹惦记着香菱,回捏一下双儿手指,意思再等一等。二人卧在屋顶,此时也没人
理会他们,屋下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地上的天魔琴。

  慕容复往天魔琴走了两步,石语嫣拉了拉他衣袖,慕容复猛然醒悟此举大失
身份,又悄悄退了回去。群豪互相看看,石清不动,没人敢大声说话。香轿旁的
香菱突然移送了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娇生生走到天魔琴前,蹲下瞧了瞧,充满
爱惜之色,像见了自家的琴一样,用衣袖轻轻拂去灰尘,然后伸出那双动人心魄
的小手将琴端起。众人静悄悄看着,这天魔琴显然沉重,香菱累红了小脸也拿个
不稳,无意间触了下琴弦,随着琴弦这声轻响,香菱身后突然窜出个人影。虚竹
在房上看的清楚,不禁失声低呼,见这人正是李梦如,接着眼中一花,香菱身旁
又多了一人,黄衫飘逸,是石清后发先至拦住了李梦如。慕容复随即拔脚也扑向
天魔琴,与之同时,屋后又闪出个迅疾白影,几条人影瞬间缠到了一起。众人正
眼花缭乱,几条人影倏忽分开,李秋水挟持了慕容复,石清挟持了李梦如。慕容
复惊怒之极,李梦如乌黑的眼眶流出泪来,而香菱端着天魔琴不知所措,她可爱
之极,却又神色慌张,夹在虎视眈眈的双方中间,望之令人揪心。石语嫣大声唤
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放下琴,向我这里来。」而阿碧已向香菱迎去,忍不
住要接她回来,待她到了场中,人影再次交错,李秋水一手扶着李梦如,一手扼
住了阿碧,而石清一手扶住了慕容复,一手捂在自己胸口,天魔琴仍然抱在茫然
所措的香菱怀里。只见石清低着头越颤越厉害,突然张口喷出一蓬血,脸上顿失
血色,石语嫣惊呼一声,抬脚要向石清奔去。石清向后摆一摆手,然后抬头盯着
李秋水,一步一步退回群豪前。

  石语嫣扶过石清手里的慕容复,焦急道:「爹爹,阿碧她……」说着吃惊发
现父亲袖子里藏着李梦如的银丝浮尘。石清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道:「回去
再说。」众豪簇拥着石清静静退走。

  李秋水不动声色,直到几百人都消失不见,才松开了右臂里的阿碧,提起右
掌来,见掌心赫然钉着一枚细针,当即运力迫出,见凝出的血颜色鲜红,知是无
毒方松口气,她起初假意逃走,便是要等待白素素和五毒教两败俱伤,却没想到
冒出来一个武林盟主,且手段怪异之极,她天女散花的功夫源自玉女心经,独步
天下,神鬼莫测,却招招被这人后发先至,当真令她不敢相信,不过这个武林盟
主的内力远不及其招式厉害,两人一触即被她修炼近百年的护体气功震伤。李秋
水伸指点开李梦如穴道,抬头看向屋顶。

  虚竹吓得一哆嗦,赶紧拉着双儿猫下腰,过了片刻,小心探头再看,不见了
李秋水和李梦如,连香菱和天魔琴也没了踪影,微一疑惑,便暗呼不妙,头也没
敢回,拉着双儿从屋顶跳下,身后传来李秋水的冷笑:「哼,好徒弟,该咱们仔
细算一算了。」虚竹听了心几乎跳出来,拉住双儿越跑越快,跑了一阵儿,双儿
叫道:「公子…等等……公子……」虚竹听双儿说话气喘,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向
前飞奔,双儿在他怀里又叫道:「公子,她们没追过来!」虚竹稍稍缓步,回头
张望,放下双儿后,发现胳膊又让软猥甲给扎伤了,不由苦笑,知道自己逃得狼
狈无比。双儿四下瞧了瞧,欢喜叫道:「公子,这是去杨家村的路。」虚竹顺双
儿手指的方向瞧去,见树木葱葱,浓雾弥漫,林间藏着一条青石小路,传来哗哗
溪水声,景致十分熟悉,也欣喜道:「正好!咱们去瞧瞧三少奶奶。」

  二人走上小路,过不多时远远见了杨家那座「鬼宅」。

  双儿加快了脚步,喜不自胜,笑道:「三少奶奶得知了杨家昭雪,不知会有
多高兴,自杨家出了事,我还从没见她笑过。」虚竹叹气道:「她自然会高兴地
跳起来,而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想求她收回当初送的一件礼物,也不知她
能否答应。」双儿眨眨眼,知道虚竹在开玩笑,却也不禁有些心慌。虚竹停步接
着笑道:「我说的是你身上的刺甲,这件随送的礼物我可十分不喜欢。」双儿莞
尔一笑,低头不语。虚竹凑过去笑道:「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爱红了?」双儿慌张
闭目等了片刻,却听虚竹道:「嘘!你听,好像有人!」双儿侧耳一听,果然有
隐约的马蹄声。

  二人躲去路旁树丛,见一行人马缓缓而来,是一个宦官带着一队官兵。

  虚竹见那宦官穿着黄马褂,立时想到这应该是皇上派来给杨家颁旨的,喜形
于色,忙去掉易容,咳嗽着钻出树丛,正要自报身份,那宦官已经叫出:「是段
将军么?」虚竹吃惊点头,这个宦官看来面生得紧,不想他居然认识自己。

  那宦官从马上下来,见礼道:「御书房安通见过段将军。」

  虚竹问明安通一行正是去往杨家传旨,开心笑道:「我出来身有公务,路过
此地,也正要去杨家走走。」

  安通恭敬道:「既如此,将军请。」


            第六十二回 飏飏燕新乳


  一行人来到杨家大宅。当地所属县令已得消息,早早候在此处。杨家遗属俱
着孝服,白花花跪成一片。安通宣毕圣旨,问县令道:「圣旨上所说,你可听得
明白?」县令道:「下官明白,即刻安排人马车辆,恭送杨门荣归故里。」三少
奶奶请安通去侧厅歇息,然后带领众女子再向虚竹跪谢。虚竹称着不敢,扶起三
少奶奶,跟她走过一道走廊,来到一间房中,双儿点亮蜡烛,三少奶奶叫人送上
茶点,请虚竹稍事休息,她便退出房去。

  虚竹春风满面,递给双儿一块点心,他自己也拿起一块,边吃边道:「咱们
如今大功告成,一会儿你要由我好好亲个嘴儿。」双儿心头一跳,但也有完成使
命的喜悦,开怀道:「双儿再为公子仔细熨衣梳头好了。」虚竹得意道:「那倒
不急,等我仔细先亲过。」说着环顾四周,发现只一桌一床,十分干净,就是初
次见到双儿的房间,接着想起宅子里有间大灵堂,慌张又道:「好双儿,你做什
么都行,可就是不能把我自己留在这里。」双儿掩口嘻嘻笑道:「公子现在不怕
我是鬼了?」

  虚竹看着双儿盈盈笑脸,忆起当日情形,顿难自禁,匆匆吞下点心,一边抹
着嘴角,一边搂住了双儿肩膀。双儿满口点心就被虚竹捉住了双唇,瞠目推搡间
不防他又摸去了腿底,只得慌张紧紧并腿,虚竹执拗不放,双儿渐渐松了劲,此
刻实不忍心弗他的意,一下被拿住了要害,惊得不由张口欲呼。虚竹正好趁机伸
进舌去,将双儿偎在椅上,一面吧唧她嘴里的点心渣儿,一面屈起中指频频去勾
那条温热的凹隙,手口所触皆软厚棉香,突然勾出丝裤的潮湿来,不由气喘吁吁
叫了声:「双儿-!」双儿哼唧一声低下头,双手捉住虚竹手腕,一时间羞得无
地自容。虚竹惊喜寻思:「这小妮子出了淫水,也就是动了淫心,我此时叫她脱
了刺甲,她能不能从呢。」突然听得门外一声:「段大人!」接着三少奶奶推门
进来。虚竹慌张从双儿股下抽出手来,双儿面红耳热,眼皮不敢稍抬。三少奶奶
见此,进退不是,淡施薄粉的脸上飞上一抹殷红。她已换下素白孝服,穿了身白
底蓝花的淡雅套裙,鬓间插了一朵银花。虚竹尴尬向她一瞧,不由也是一怔,心
道:「俏丽的紧啊!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三少奶奶掩饰着脸热,佯做不知,问候几句后,侧身在桌旁坐下道:「我已
吩咐合家收拾行李,待县衙安排车辆过来,我等便要奉旨归乡,杨家此次能够洗
去天大冤屈,全是大人功劳,大人能不能将经过说来,我也好叫杨家上下都清楚
大人的恩德。」虚竹客气一下,喝口茶,结结巴巴讲起,渐渐眉飞色舞,但对着
三少奶奶不比平时只对着双儿,虽也凭空编造了一些惊心动魄,但不敢往自己脸
上贴金贴得太离谱。三少奶奶听着很是入神,时而紧张,时而欣慰。双儿在旁闪
烁泪光,整个故事她已都大致清楚,但百听不厌。

  三少奶奶听虚竹讲完,起身唏嘘道:「大人为杨家出生入死,请再受杨家未
亡人一拜。」施礼后,恳切再道:「大人可有我们杨家能做的,但请一定要说出
一两件来,让我们报以万一,稍解还恩不能之万分惶恐。」虚竹摇头无语。双儿
接口道:「少奶奶,公子现下受恶人胁迫,身中剧毒,大有性命之忧。」三少奶
奶惊问其详。虚竹请三少奶奶坐好,如对双儿所言说了缘由。三少奶奶听后神色
凝重问道:「大人有何打算?」虚竹叹气苦笑:「我还没有什么主意。」三少奶
奶沉吟着:「看来只有先占得了宝藏,方可能见机行事。」虚竹眼睛一亮,抚掌
喜道:「不错!宝贝有多少,他们两家谁都不知道,我取出来各家分一半,自然
都打发了,我就是私留一些也不妨事。」三少奶奶微微一笑,摇头道:「听大人
说来,敌人十分凶恶狡猾,而且孟家会不会将宝藏移走,也未可知。」虚竹听了
如此一说,愕然呆住,心里大呼糟糕,自己怎未想到?消息既已泄露,李秋水会
乖乖等着别人去取么?三少奶奶见他脸色惨白,安慰道:「多想无益,及早行动
才是。」虚竹点头道:「我明天一早就上路。」三少奶奶也点头道:「好,我和
恩公同去,虽然本领低微,但想不至添了累赘。」双儿欢喜叫道:「少奶奶功夫
可了得呢,有少奶奶帮助,公子一定会化险为夷了。」三少奶奶责备道:「莫可
大意,此行甚是危险,须提前想好种种不测。」接着向虚竹道:「大人若有什么
未了之事,现下可交待出来。」虚竹听她这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为之一震,认真
想了想,笑道:「我无父无母,自幼独来独往,倒也没有什么牵挂。」说完想起
将军府的荣华和薛宝琴的娇美,还有苦求不得的阿朱和香菱,忽然觉得其实自己
有许多放不下,不由微微一叹。三少奶奶心下寻思:「听他口气,似深以『独来
独往』为憾,俗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年纪轻轻受了杨家连累,我只能以
死相报。」随即告辞而去,去向众人交代后事,告知勿以己念。三少奶奶出了房
间后,双儿瞧一眼虚竹,红了脸道:「公子睡会,我去和姐妹们说说话,公子将
衣服脱在桌上,我一会儿回来熨。」说完端起茶盘急忙走出。

  虚竹脱去衣服,钻进被褥,几日没好好睡一觉,此时肌肤挨上松软,顿觉无
比舒畅,还嗅到淡淡脂香,心想:「这间屋子平常定是有人住的,莫不是三少奶
奶的香床。」

  日头西移,屋内渐渐变得昏暗。

  虚竹突见眼前烛光闪动,揉揉惺忪浓眼,才知自己已睡过一觉,双儿正在桌
前用烧热的石勺熨烫衣服,低头露着一截雪白脖颈。虚竹不声不响地打量,盯着
双儿不停蠕动的翘臀,裆里不由发涨,只得侧了侧身,忽见有一活物从墙角的阴
影迅速移到烛光下,居然是条青色小蛇。他张了张口,未敢发声,不料那蛇游过
桌椅,一头钻进了床下。虚竹卧在床上登时大为不安,翻身小心瞧向床底,忽见
黑暗中幽幽闪动着一双亮眼,大惊呆住,接着嗅到丝丝凉香,脸顿失色,呼啦掀
开被子跳向房门,「双儿快过来!」大叫着拉开房门,却见钦差安通和三少奶奶
刚刚走到门口,接着再叫:「这屋里藏着五毒教,大伙儿小心。」安通忽地拉住
虚竹手腕,越握越紧,虚竹用力一挣,竟未抖脱,骇然抬头,见安通微笑着目光
炯炯,接着手腕传来异样麻痛,像无数粘粘的触手沿着手臂绕上来,瞬间将他半
个身子缠紧,虚竹努力举起右掌,已无力击出。

  安通从三少奶奶身后抽回手,从容点了虚竹穴道,将他挟持进房,三少奶奶
软绵绵倒在当地,原来她早中了暗算。

  双儿从门口退到墙边,在腰里摸出金鞭,见安通拿一物放在虚竹身上,黑黑
得指肚大小,高支几条细细腿脚,安通离手,那物便挂在虚竹赤裸的臂上,摆动
几下,竟咬破肌肤钻了进去。双儿见状惊叫,鞭子扬起,却不知如何相救。安通
阴冷道:「你敢动一动,我就要了他的命。」说着话,握住虚竹手腕的手指吐出
暗劲,那物当即蠕动起来,在虚竹身上鼓起一个大肉包,爬上他手臂,再从肩头
滚下腹肋,最后从后背绕过来停在心口处。双儿瞠目惊呆,眼见这物鼓出的大包
在虚竹赤裸的身上滚来滚去,而虚竹随着丝丝缕缕剧痛,觉出一个活物在身子里
钻来钻去,真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可怕恐怖。

  这时,蛇娘子嘶嘶叫着从床底滑出,满脸倦容,好像还未睡醒,懒洋洋贴到
虚竹右肩,向他脸上喷口香气,好奇问道:「小坏蛋,你怎知我在床下?」接着
揪住虚竹耳朵,吃吃笑道:「你不是该和蛤蟆蜈蚣在一起么?怎么又偷偷溜来寡
妇家里,是不是把本娘子的话都忘记了?」

  「哪里哪里,娘子快放开我,我即刻去办娘子交待的事。」

  「嘻嘻,不必麻烦你了,你只管告诉我,宝贝藏在哪里?」

  虚竹眼珠一转,闭口不言了。

  蛇娘子用乳揉了揉虚竹臂膀,腻笑道:「你不想说是不是?罢了,不过你咬
过我这里,今儿你得还我。」说着摸向虚竹胸膛。虚竹胸肌一凉,低头见蛇娘子
小指戴了个长长的指套,套尖锋利如刃正点在他乳头上,骇得又叫:「不要,快
住手,那些宝贝藏在孟家山庄的拢翠庵下。」蛇娘子掩口娇笑:「就知你跟我的
龙儿一样,都是没有骨头的小滑头。」安通嘿嘿笑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滑头
好像没用处了。」蛇娘子盯着虚竹的眼睛,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他服
了豹胎易筋丸,可以继续叫他乖乖做我的白龙使。」安通皱紧眉头,「我从他脉
象里怎未摸出来?」说完将虚竹向蛇娘子一推,冷道:「哼,既是你的人,我命
你杀了他。」蛇娘子显出几分吃惊,左手扭紧虚竹耳朵,右手指套慢慢抬起。

  「啊啊,好娘子,好娘子不要杀我。」

  「咯咯,临死才想起娘子来,可不许你乱叫了,免得人家说我谋杀亲夫。」

  蛇娘子说着右手四指缩拢,单单伸出小拇指,尖利的指套抵住了虚竹喉咙。

  双儿见此不管不顾便要扑上。安通目光突长,大声喝住蛇娘子,然后向双儿
淫笑道:「你不要我杀他,那你脱光衣服给我瞧瞧。」双儿没有理会,只一心盘
算如何能一击救出虚竹,却见安通不知怎么使得妖法,那异物突然围着虚竹心口
转了两圈,惊得虚竹面无人色,叫也不敢叫。安通得意道:「我这小玩意最喜欢
吃人心了,呵呵,你不快点脱,等它饿极了,我可就没法请它出来了。」双儿这
才听明白安通的要挟,茫然看向虚竹,金鞭脱手,眼里一下涌满了泪花,手臂动
了动,抬向衣襟,慢慢脱去外衣,露出一双莹白如玉的雪臂,紧紧环抱住黝黑的
贴身背心。安通又使异物动了动,威吓道:「快些,这小东西已经饿了。」双儿
怒视安通一眼,泪流满面,只得再解背心暗扣,随扣子从上至下逐个解开,胸前
越来越鼓,最后一个暗扣解去后,两蓬挺翘立时失了约束跳出来。

  虚竹双眼发花,见双儿的双乳并不十分肥大,但却是他平生未见之美,两颗
乳球圆圆滚滚并妙胸前,两片娇圆的乳晕呈异样娇嫩的浅粉,两颗鸡头呈颜色稍
深的鲜艳粉红,粉粉白白煞是动魂。安通眼放异光,喉结上下大动,急道:「脱
了,快全脱了。」说着抓住虚竹脖子,卡得虚竹吸不上气,直涨紫了脸。双儿惊
瞧着泣不成声,哭得双乳颤个不住,待她弯下腰去,越发显出双乳的圆美,雪脯
上垂出了柔嫩的乳根,如挂着两个圆润雪球,活泼泼地要从胸前跳落。在安通的
威吓催促下,双儿终于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丝,紧并双膝,双手紧捂着秘处,垂头
颤立,莹白夺目,颈下凸出的美人骨,雪圆的玲珑妙乳,高高翘起的臀鼓,还有
修长的一双挺腿,令虚竹不禁想起了叶丽丝,她们的身形很是相似,但二人气质
却大相径庭,叶丽丝一笑一颦都是妖媚,而双儿凹凸惑魅的娇躯和她纯真嫩稚的
脸蛋极不相称,再加上一头卷浪般的青发,显出与众不同的绝美。蛇娘子也不禁
动容,她在皇宫作了多年太后,主持选秀之时见多了不同娇颜的胴体,也见多了
各式衣装的画上美人,却也不曾见过如此动人的胴体,转头瞟了一眼虚竹,手摸
进他的小裤,暧昧笑着拿住球囊用力一捏。

  双儿听了虚竹惊叫,以为他又受了那虫子的折磨,抬头泣叫:「我已依了你
的话,你放了我家公子。」说着眼泪溪水般淌下,鸡头也挂上了一颗晶莹欲滴的
泪珠。虚竹瞧见这颗泪珠,脑海中猛然涌现一个片段,那是一对圆圆滚滚的白乳
颤颤巍巍地晃来晃去,不住落下大颗泪珠。这是他在孟家水月洞天大醉之后留下
的唯一记忆,事后只想到了尤夫人和尤三姐身上,这时眼见那颗泪珠从双儿的乳
上滴落,早已醉死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活,虽仍想不出全部,但已真确知道,脑中
这个片段便是双儿,难怪她怎么都不肯说出他大醉时做了什么,自己总想脱去她
的刺甲,但曾经脱过却又没有记住。虚竹瞧着双儿泪脸,心里纠紧,一时对她爱
极怜极,却无法丝毫作为,见安通突然向双儿弹出无声无息的指风,犹如一线闪
亮细丝。双儿手腿不便挪动,只能转肩扭腰躲过,腿上却是一麻。虚竹离安通近
在咫尺,看得清楚,安通同时弹出了五道指风,一道是有形的白线,另四道却是
无形的气线,这门功夫着实诡异!见安通向软倒的双儿走去,惊慌哀求:「你们
放过她,我现下就带你们去取宝藏。」安通不为所动,在双儿旁单膝跪下,嘿嘿
笑道:「果然是块美玉。」说完双手摸下,双儿嗯嗯哼痛,越哭越凄惨。

  蛇娘子见虚竹紧紧闭上眼心痛之极,在他耳边嘻嘻一笑,轻声道:「你不顾
夫人娘子,却对小丫头们很好,我若将蛇奴还给你,你怎么谢我呢。」说完将虚
竹按倒,蛇一般紧紧缠住了他,只是忌惮那个虫子,不敢触他胸口,却用锋利指
套将他短裤划开,捏起茎头抖了抖,嘶嘶笑道:「受我蛇娘子服侍一回,你死也
不冤了。」

  安通此时在双儿身上拍拍打打,喘气声越来越粗,忽然立起,匆匆解开自己
衣衫,回头一瞧,意外见了蛇娘子丑样,怒声一哼。蛇娘子并不理会,反而探出
蛇芯似的灵滑舌尖,一边挑舐着茎囊,一边哼哼笑道:「你我各玩一个,反正他
们都是要死的。」安通怔怔瞧见她扶起的那根赫然大物,暗生了几分惭愧,不想
将自己的东西当面掏出,于是抱起双儿蹬上床,抬手合上了床帐。双儿在帐内的
泣声骤急,显然害怕之极,啊啊两声,哭叫:「公子救我!呜呜……救我!」

  虚竹哼声:「双儿……」心似刀割,他已被蛇娘子玩弄得呼吸急促,却平生
第一回深恶如此亢欲,觉出苦涩的泪水从眼角滑出,心中忽然一震,想起了那些
曾被自己蹂躏出的女儿泪。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12 02:01


            第六十三回 归巢迎急雨


  一声女子尖叫,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三少奶奶。这间屋子本极僻静,直到县衙
派来了车辆,杨家急着要禀三少奶奶,才找到了这里,那女子跑远惊叫:「来人
啊,三夫人出事了……」

  安通正入巷之际,不得不抽身从床上跳出,「忘了外面那娘们。」口气大有
悔意,边穿裤子边命道:「你解决了那小子,我抱着这丫头,咱们走。」蛇娘子
吐出龟头,向虚竹一笑,轻轻道:「你说,那丫头可有我好?」说着飞快解了虚
竹穴道,然后用指甲套尖在他胸口一划,肉包破裂,跳出一个冒着墨绿汁液的黑
虫子,已被拦腰割断,竟是一只大蜘蛛。随即,蛇娘子仰倒叫了一声,安通正用
床单裹起双儿,闻声吃惊回头。虚竹激愤之下,全身血液上涌,跳起奋不顾身扑
向安通。二人四掌一对,安通内力示弱,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就地一滚,抱起地
上的蛇娘子穿窗而出。虚竹的「亢龙有悔」收不住,追着将窗棂打了粉碎,稍稍
定神后,慌忙去看双儿,见双儿抽搐着泪眼充满惊恐,痛惜抱住道:「莫怕,莫
怕,坏人走了。」双儿呆滞的眼珠动了动,瞧了瞧虚竹,恸哭出声。

  三少奶奶闯进门来,一瞧床上赤裸裸的两个,吓了一大跳,方才在门外一直
听得清楚,此时不好说什么,忙带人退出房去,严加戒备。

  双儿哭到筋疲力尽,渐渐收了抽泣。虚竹却开始哼唧起来,但觉胸膛挤住翘
乳的滋味好美,哼哼着:「莫怕,莫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两膝轻
轻分开双儿两腿,茎头昂首翘头,点来点去,终于点到了绵软的方寸娇户,受到
秘缝里透出的温热,更是鼓胀之极。双儿被他吻得脸蛋通红,舌根发酸,浑身又
软又汗,突觉羞处再闯进来异物,惊惊羞羞唤了声公子。虚竹不住哄着:「好双
儿不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压住一对硬实温润的翘乳,耸臀频频去触
柔软的凹陷,渐渐叩开了深隙。双儿止了抽噎,心也好像停了跳,说不出是委屈
还是害怕,发烧似得热起来,只听公子恳求似的哼哼:「……公子在这里,好双
儿不怕……把你给我……给我……」随着丝丝缕缕辣痛,双儿惊觉越来越充实的
异样火烫,忽被轻轻撞实,不由张眼惊叫。她跟着虚竹东奔西走,耳闻目睹了许
多放浪形骸,早知男女之事,几次听到隔壁大兴云雨,不禁去猜想种种,甚至梦
里也想过,此际似梦似醒,不觉娇娇泣唤:「公子……」唤得虚竹心里软软麻麻
得直发酥,突觉双儿的花心软中带硬,受了茎头一咬,竟跳动着鼓胀,便如她的
美乳那般圆圆翘翘,稍一用力,茎头滑过鼓胀去了狭窄深处,茎突被圆鼓的花心
边儿刮得奇痒,随即又被挤得奇酸。双儿也被他这一下刮得眯上了眼。虚竹惊异
之后,连连去吃,品出花心虽然幽深,却渐渐圆胀出来高高前突,茎头尽管大如
鸡卵,但只要触上这颗又圆又滑的花心球儿,便旋转着落去了一旁,磨得铃口不
胜其痒,待揉过花球挤到最深处,更是刮出揪心揪肺的搔酸来。此时见双儿紧眉
哀啼,不知她是疼了还是美了,但被这意想不到的奇异弄得欲罢不能,狠心狂插
几十下,泄得骨松筋软,心里喜得乱跳,暗道:「我被刺甲扎了许多次,今日终
得了手,这小妮子里里外外都不寻常,着实叫人美死。」

  二人平喘之后,虚竹用胸膛磨了磨双儿翘乳,笑着问道:「我那日大醉之后
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双儿惊羞摇头,不敢睁眼。虚竹早不顾
解她穴道,这时穴道已然自解,而双儿自己却也早忘了这回事。虚竹揉着吻着不
住再问。双儿终于娇娇怯怯开了口,但说得含含糊糊,隐隐藏藏。虚竹不时插话
追问,终于知晓了真相。

           ××××××××××××

  那晚,双儿见楼内乱哄哄得几乎都醉了,不敢脱衣上床睡觉。夜里听见隔壁
乱叫,知虚竹被酒烧得难受,又听「扑通」一声,好像从床上摔了下来。忍不住
举灯去瞧,见虚竹裸个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便含羞将他往床上扶,突然被他重
重扑在床上,惊叫着用力推开,而虚竹大山似地挡在床边,胸膛和臂膀到处被软
猥甲刺破,却似不觉疼痛,呼呼喘着酒气,晃了两晃,捉住她腿乱抓乱扯。双儿
挣扎一会儿,心慌气促,嗅到虚竹身上的血腥,越发心惊肉跳,呜咽道:「公子
不要这样,你出了许多血,我给你包上。」说完见虚竹怔了一怔,目光似乎有些
清醒,突又来一股猛劲,一下将她裙裤撕去。双儿失声大呼,蜷起双腿终将虚竹
蹬了出去。虚竹踉踉跄跄撞倒了桌子椅子,一只手却死死拽着从双儿腰间扯出的
金鞭,将双儿直拉到了脚下。双儿真得慌急了,见虚竹再次扑来,伸指点了他胸
口几处穴道,不料虚竹穿着宝贝背心,浑然不觉,反而大骂:「小骚货!爷最恨
人瞧不起……爷不稀罕你……但就不让你如意……」

  双儿惊呆了,从没领受过如此粗鲁,被骂得羞苦难言。虚竹边骂边撕扯双儿
的软猥甲,却扯不断,撕不烂,弄得指上鲜血淋淋。双儿看得心惊胆战,只怕他
要流血流尽了,只得泪流满面地解开了软猥甲。虚竹茫然看了看,然后掏出东西
来捅捅插插,但总弄不实,急得又开始含糊不清的咒骂,越耸越慢,一会儿功夫
趴着不动了。双儿小心将虚竹从身上推落,抓起衣物跑回房间,插上门闩一下子
坐在地上,哭颤着站也站不起。不料隔壁又叫嚷起来,听见虚竹开门出去在廊里
骂道:「小骚货呢?死到哪里去了?爷不让你娘走,也不许你走。」双儿更加委
屈之极,这才知道,公子刚才骂得不是自己,接着听见楼下大乱,传来尤夫人的
哀嚎和尤三姐的怒叱。

  双儿不敢出声,下体丝丝拉拉疼痛不已,倚门泣到天亮,听得众人送尤夫人
母女出了楼,这才抹干了眼泪,发现身上、腿上,到处都粘着血迹,清洗时又哭
了好一会儿,听见虚竹醒了大声叫她,她便端起水盆去服侍。

           ××××××××××××

  双儿边说边落泪,每每想起那日情形便心惊肉跳,方才被那个安通吓得几近
崩溃疯狂,也是因为与那日很是相似,但公子这回侵进得极深,不仅又弄得羞处
火辣辣的疼痛,并且一涨一涨地顶得小腹发麻,最后整个身子都随之热了,热得
这么奇怪,难道这就是……公子的阳精?我如今彻头彻尾成了公子的人,若三少
奶奶知道,她会怎么想我?可我……我实不想这样的。双儿越哭越委屈,泣声却
渐渐弱了下去,叫虚竹摸得不知不觉有了几分迷糊。

  虚竹一边听双儿说,一边在她臀背上温柔地抚摸,怜爱之极地想:「原来她
早就被我脱过了,可怜她一直不肯说,她的身子可真动人,平时都叫那件刺甲给
掩盖了。」于是笑道:「我的亲亲好双儿,你以后别穿那什么甲了。」双儿微微
摇头,虚竹奇怪道:「你还想扎我么?」双儿脸上越发红了,嗫嚅道:「少奶奶
说我这里……太惹眼,叫我裹住……轻易不要脱。」虚竹听了一笑,接着又是一
怔,吃惊道:「原来你穿着不是为了防我。」双儿羞涩应道:「当然不是,见公
子之前,少奶奶很早就叫我穿着了,不然怎见得人。」虚竹开怀嬉笑:「那你很
早就惹人眼了,是不是?」说着五指去捉那惹眼之处,掌里却握不住,一捏便滑
弹弹地滚出。

  「公子你……你又欺负我。」

  「呵呵,不是公子欺负你,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尤其是在脱了那件刺甲
以后,不止美,简直就是美极,叫我真真要美死了。」

  双儿不吱声了,暗涌羞喜,心通通跳得身子尽软。这时天色开始发亮,满屋
清辉。虚竹瞧着怀里的双儿,越瞧越心动,见蓬松浪发下藏着满面的娇红,眸露
惊羞,弯睫轻抖,鬓间还生着细细的一层软绒,使得羞媚中又显出来稚嫩,再看
深凹的眼窝,笔直耸挺的玉鼻,还有润玉般的翘颚,不禁生出迷惑:难道她的父
母是波斯人?不然她就是什么东西变得,不然年纪未足,怎么该大的地方就都长
大了!想到这里,再捧起一只乳仔细端详,心里又道:「即使成熟女子也不如这
么圆鼓,下边也没有那般鲜美肥嫩。」虚竹方才神魂颠倒时只觉门户软嘟嘟得又
绵又厚,此时欠身跪起一瞧,当即一愣,不顾双儿羞叫,忙分开她双腿,见那片
毛儿在晨曦下动人无比,好像画了一个工整的「人」字,其色也不是抹黑,而是
油亮的紫葡萄色,正是她的发色,这规整的两撇恰好拱出了丰美丘壑,两片蛤唇
也很不寻常,不仅粉嫩单薄,唇边还镶着一溜醒目的青紫褶皱,便像出水的莲藕
上又挂着了两枝孱弱紫藤。

  虚竹张大了眼又惊又喜,将双儿的小腿越举越高,却叫双儿自己拉住。双儿
惊羞为难,却不会拒绝,咬着嘴唇伸出两只玉藕,娇怯怯拉住了两腿膝窝,一声
娇泣,羞得无地自容。虚竹却是心中大动,见敞开一线的娇缝里透出来亮晶晶的
水粉,正如乳峰尖上的嫩极晕色,两指轻轻拨开唇边上的美丽紫藤,不由屏住了
呼吸,入目只觉说不出的粉亮动人,突地窥见一片鼓鼓囊囊的鲜红,在水汪汪的
粉莹中煞是夺目,向里轻轻吹了口气,便眼睁睁见这片红肉蠕动起来涨成了鼓突
的赤珠,犹如一个活物,登时大为惊奇,想起适才的那种奇痒,伸指进去小心要
探个究竟,但这颗赤珠藏在池底最深处,努力去触也够不到,于是张口噙住两包
雪鼓用力吸吮,似要将那颗珠子吸出来。

  「公子不要……不要再羞我……」

  双儿剧震骇泣,而虚竹只觉满口娇嫩,爽心无比,深深吸了几口,双儿便唏
嘘着握不住膝窝,两腿颤落在了虚竹肩上。虚竹趁势揉身而上,茎身粘着适才的
泞液早又涨得紫红,阔眼咬了咬俏美的紫藤唇边,便贪极了一张一合。双儿张眼
露出惊怕,旋即紧紧闭上,脸也白了一下,接着又铺满了醉人的红晕。虚竹瞧在
眼里,心里爱极了这个又乖又美的好双儿,销魂挫着那个柔韧的肉圈,温柔落进
去了那片油油润润的水嫩,愈往深处,愈觉美不可言,触到那颗活珠后,铃口突
来一阵麻酥,心里居然有些紧张,稳下神后往深处一送,便尝到了极痒,诱得心
眼一下酥了,不由自主猛力耸去,却又抵挡不住那痒,只得急进急出,叫双儿又
惊又痛,蹙眉哀啼,娇心正承受受不住,突然得了缓停,张眼见公子哼哼着脸涨
得通红,知自己又受了公子阳精,心神为之一荡,不禁羞答答回味腰眼儿的酸热
和勾心勾肺的奇痒,粉嘟嘟的稚脸尽堆迷人春羞。虚竹瞧得身心皆酥,好生遗憾
没将「欲焰红罗」带在身上,只恨斗不过令他又贪又怕的那颗活珠,觉疲软的茎
头就要滑出,好不甘心,突然运气下沉。

  双儿努力平息之际,花容惊变,刚得了松闲的膛道突被火烫涨满,不及惊呼
出声,便被迅疾的精珠击得花球巨震,随即被撞得玉乱雪飞,胸前如弹球似地乱
跳两乳,勾心奇酸再次伴随而生,花球所受的极痒并不亚于虚竹,但左扭右摆也
躲他不过,只得裂开小嘴唏嘘不已。

  「呜呜公子……饶了双儿……呀呀……停……停了……呜呀求你……」

  虚竹恣意纵情使出「神功」后,急急去吃那颗花心球儿,但没吃几下,鸡巴
依旧麻木了,无奈只能紧瞧双儿的美样,先是以为她在惊泣,渐渐知道,她如此
啼哭却是在叫春,虽然鸡巴没了知觉,但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皆是不胜其情的
娇娇春色,令他兴动欲狂,使得双儿的花球儿和圆滚的乳球儿全都摇着圈儿转动
不停,哼着哼着,满面赤红,花内纠成了纷乱一团,所有抖抖簌簌的酸软凝结起
来倏忽溢空了筋骨,尖尖一声啼叫之后,似知非知颤成了雪泥。

  虚竹见已将亲亲双儿推到美处,于是打算像往常那样再用一回神功后,偃旗
息鼓,静候鸡巴如初,不料挤紧花球儿停到深处,茎头好像来了一丝麻痒,再挤
几下,茎突上刮出来的酥痒果然越来越明显,如同上回被尤三姐咬过一般,双儿
的花心球儿居然也有同样功效,一怔之后,惊喜万分,抱起两瓣绷翘了的玉股只
管努力去冲挤那颗扑楞楞的活珠。

  双儿但觉至酸被屡屡采中,酸得心尖直抖,手脚也颤抖起来,但刚刚毫未提
防地丢过一回,再也无心聚神,便放松由其从火辣辣的花径流了出去,断断续续
好几股,酸过后浑身热乎乎的发肿,心里酥到了极处,反倒没了什么感觉,蹙眉
忍受,不知公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而虚竹半麻不麻地分外坚挺,又折起双儿的
腿来扑扑急插,蹂躏得嫩蛤一片狼籍,紫藤唇边黏上了丝丝缕缕的白汁,被用样
狼籍的球囊砸得啪啪大响。双儿的喘哼随之而起,待虚竹大汗淋漓缓下来,她却
越叫越促,喘哼又变成娇啼,这回连扭腰的力气也没了,双臂去推,虚竹却合身
压下快速耸臀,咬牙向销魂疾去,顿叫双儿筋酸骨软,酸臂再也收不回来,抱紧
虚竹脖颈汗如浆出,只觉又有酸心的东西要流出去,这次却与之前不同,竟酸出
来涨满了的明显尿意,叫她再不敢放松,忍得娇心颤飞,哀泣连声,直忍到抖个
激灵,臀股陡地剧烈痉挛起来,不由自主猛地向上一挺,「扑- !」地窜出亮晶
晶的一大股,冲开泥泞紫藤,如青龙吐水高高淋了虚竹一胸。

  虚竹吓了一跳,不知哪来的这股又多又急,见双儿喷出这股水后,魂儿便似
出了窍,不停声地啊啊大声哀叫,见双儿如此丧魂,虚竹登时也丢了魄,忙紧紧
挤去花球儿涨出股股麻精,然后哗啦又抽出来一股,分开蛤门好奇瞧下,见粉色
蛤壁被流出的水冲洗得干干净净,金沟里钻出一颗浑圆粉芽,芽下又鼓着一丛粉
亮肉团,肉团中央露着一个深细的小洞,用指尖轻轻一触,小洞里无声无息溢出
了少许晶亮,虚竹恍然大悟,接着又十分疑惑,原来那些水从这里喷出的,这不
该是尿尿的孔道么,怎又高高肿了起来,莫非这里也藏着一颗活珠,受人一激就
会活动?虚竹如此想着在那丛粉肉上揉了揉。双儿叫声一颤,小洞里涌出了晶亮
的细流。虚竹越发好奇地揉了不住,见双儿颤了几声后,叫声低了下去,饬眼也
软软得没了神,像被抽去了浑身骨头,只有那丛粉肉涨动着再次涌出急水。虚竹
愣了一愣,手掌捂上整个蛤户连同那丛粉肉一起快速磨动,指缝间便扑扑喷激出
汩汩水花来,水花越来越低,喷了十多次才渐渐没了,虚竹惊讶之极,瞧瞧膝下
湿透了的床单,想不明白双儿哪来的这么多水,就是尿尿也不会有这么多,曾见
马夫人和平儿也都失过禁,但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急。

  双儿这时直挺娇喉,上气不接下气,胸腹不时抽搐一下,酥汗透体,霞颊湿
着一卷青发,粉里透红的鸡头上也洇出了细细汗珠。虚竹擦擦湿手,坐起将双儿
抱在怀里,有些后悔只顾自己奇趣,却叫双儿失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水,喘音也
变得沙哑,不料却听双儿喃喃梦呓道:「唉……真真羞死了。」虚竹一怔,低头
见双儿迷蒙瞳底满眼春红,心神又是一荡,吻向火烫香唇,笑道:「公子不想叫
好双儿羞死,只想叫好双儿美死,告诉公子,这滋味美不美?」双儿不答,深深
蜷去虚竹怀里,烫脸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流出温柔无比的眼波,此时此
刻世上只有一个公子,别的什么也无。


            第六十四回 食尽鸟投林


  虚竹抱着双儿睡了过去,听得窗外鸟声啾啾,醒来见双儿羞涩道:「公子放
下我吧。」双儿说完却又慵懒之极合上了春红眼皮。虚竹在她额上吻道:「咱们
去与三少奶奶商量如何去孟家,以后公子天天抱着你睡。」双儿又羞又惊,想起
公子身中剧毒,春肿的眼圈越发红了。

  二人下床,双儿还想要穿上软猥甲,被虚竹笑着拦住,只得依他,但羞得不
敢挺胸,低头慌张收拾湿乱床褥,瞧见其上几点血红,不由发了一痴。虚竹笑瞧
双儿盈盈俏俏,觉一夜过后,其体态神色均成了娇媚的小妇人,只是娇茭脸蛋仍
显得稚气未消。他懒洋洋走出房去,惊见到处都空空荡荡,急急走进大堂,才见
三少奶奶独自坐在桌旁,桌上摆好了茶点。

  三少奶奶见了虚竹,倦面上当即一红。她昨夜带人守卫,离得远了,恐敌人
趁虚而入,离得近了,又躲不及入耳的尴尬。杨家众女都知双儿虽然窈窕,其实
年龄尚小,听她啼叫得好生辛苦,有的对虚竹气愤不已,有的则暗暗吃惊,骇异
一向腼腆的双儿怎就得了这么美。众女进退不是,脸红心跳地守了一夜,到了天
色大亮,三少奶奶预料敌人不会再来,才命众人随车返乡,她自己静静等候。

  三少奶奶见礼道:「我等防范不周,使恩公受惊,务请见谅!」

  虚竹忙道:「哪里,哪里!我觉得很好!很好!」这两个「很好」确是他的
由衷之言。

  二人坐下,说起昨日变故。

  「恩公,依小女子看,那人诡异阴险,当是冒充的钦差,但圣旨却不假。」

  「这样不奇怪,五毒教惯于易容,而且毒窝就藏在皇上屁股底下,必是他们
劫了真的钦差,趁机来监视于我。」

  「如此看来,即便恩公交出宝藏,此等恶徒也一定不会守信拿出解药,如今
之计,我们只有尽快赶去孟家,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三少奶奶说着挺
身站起,眉宇间透出飒飒英气。虚竹受其感染,也长了豪气,站起道:「不错!
我有皇上的御赐金牌,大摇大摆拿出宝藏来,再堂堂正正和他们要解药。」

  双儿这时悄悄走来,目光一对三少奶奶,便羞涩躲去虚竹身后。三少奶奶也
不敢瞧双儿,脸热道:「恩公请用些早点,小女子去换身行头。」

  三少奶奶走后,虚竹拉起双儿的手,见她胸部又收了回去,知她到底还是穿
上了软猥甲,笑道:「你的两只小白兔,说也奇怪,你平时捂得那么紧,它昨晚
跳得却那么欢,莫不是平时被你憋得急了。」说着摸下双儿的胸,照旧装做被软
猥甲扎疼了。双儿也照旧惊慌抬头,见虚竹笑着吻来,也笑着羞送丁香,现下已
不同往常,受他一吻,气息就浮了,底下再受一摸,浑身就发软,羞道:「公子
别这样,吃完了要急着赶路的。」虚竹吃吃道:「好好,你喂我。」

  三少奶奶换了一身束袖紧腿衣裤,回到大堂,吃了一惊,好生尴尬,见虚竹
二人刚刚分开,双儿如昨日那样,满面飞红,掩头藏眼,而虚竹慌张端坐,胸前
落满了点心渣儿。三少奶奶只得再次佯作不见,心下暗恼:「这位恩公,举止也
太不稳重,生死在即,还放纵胡闹!」随即觉得自己不应该对恩公大不敬,匆忙
再想:「那他必是大智若愚了,若不异于常人,又怎能扳倒孟老贼?」心头突然
又是一凛,暗道:「恩公莫非是急着……?难怪他彻夜疯狂不已,双儿若怀了恩
公骨肉,倒也是件好事。」心中想定,向双儿欣慰一笑,然后转向虚竹道:「恩
公,小女子劝一句话,恩公莫多心。」稍停片刻,接着道:「自古以来都是伴君
如伴虎,恩公这次若得平安,有些事请及早打算,莫再重蹈我杨家覆辙。」虚竹
认真点头,心内并不明其意。

  双儿收拾好包裹,三人牵马走出杨家村,见到大路后上马疾驰,再次经过许
家集时,见集中已如平常萧条。三人稍稍歇脚,喝了碗茶。双儿脸蛋娇红,虽然
极力掩饰,但走起路来也显不便,她底下红肿,骑马颠簸,越发疼痛,虚竹再上
马时,不顾双儿羞涩,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手上。三少奶奶催马赶在前头,不再回
头瞧一眼,自是觉虚竹失于庄重,但见他对双儿一片爱惜,也不禁暗许。

  天近黑时,三人在路旁茂林打尖休息。

  双儿这一路在虚竹怀里美美睡了一觉,虚竹骑着马双臂始终稳稳托着双儿和
她身上的包袱,三少奶奶暗惊,昨日听到虚竹和人相斗,便知他内力深厚,但不
想深厚如斯,远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双儿红着脸从虚竹怀里出来,眼睛却盯
住虚竹肩头,露出痛惜之色,原来虚竹虽有包袱垫在右臂,身上也有宝甲,但左
肩仍被软猬甲扎破,而他已似习惯,微微一笑毫未在乎。三少奶奶栓好马,过来
赞道:「恩公好俊的功夫!」说完也吃惊看到虚竹肩上的星点血迹。

  「不妨,我扎了她一夜,她扎我一回,再也应当不过。」

  虚竹笑着随意一说,走去拴马,再从包袱里拿出食物来。三少奶奶一时迷惑
不解,双儿也自奇怪,突然想明,登时羞极。三少奶奶见了双儿神色,心中也明
白过来,当即如双儿一般脸红,再也不与虚竹搭话。三人默默吃过,趁着月色再
赶了一段夜路。双儿再不让虚竹抱着。到了深夜,三人野地露宿。双儿和三少奶
奶靠坐一棵大树下,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虚竹离得远些坐下,运行几周乾坤大
挪移,待气息顺畅,倒头睡去。

  清晨,虚竹容光焕发,上树追鸟,下河摸蛙,但拉着双儿玩耍,双儿总是摇
头不随,明显有意躲避,眼中又尽是羞柔。

  虚竹偷偷问道:「昨晚你们说了什么?」

  双儿低下头,红了脸道:「三少奶奶跟我说,公子越对我好,我就越是应该
自禁庄重,总由公子胡闹,以后会叫人看不起,而且……而且我也应该引导公子
正经些,这才是双儿的本分。」

  虚竹惊讶道:「三少奶奶说我不正经么?」双儿笑着躲开了。

  三人继续赶路,虚竹听了双儿的话,讪讪然不好随意开口,走了半晌,无聊
之极,突然放开喉咙,大声哼出了「龙淫凤靡」的曲调。双儿掩口忍笑,三少奶
奶也不禁微笑,昨晚她听双儿细述亲历,已知这个恩公实非光明磊落之辈,但她
出身武莽,并不看重世俗常道,反而暗赞:「此人其貌不扬,大巧若拙,尽管浪
迹花间,贪淫好色,但在紧要关头,重性情,轻生死,亦属十分难得。」

  当夜到了应天府,三人投下客栈,洗漱沐浴。次日一早,见客栈里多了许多
人大呼小叫,正是那日许家集而来的江湖人士。虚竹见人多眼杂,便不忙着赶去
郊外孟家,而是带双儿和三少奶奶到了玉仙楼,在雅间里边吃边聊,说起了那日
在这里遇见段誉,后遇到七十二岛岛主、三十六洞洞主和天魔琴之事。三少奶奶
听得津津有味,双儿想起那次和公子一同经历惊险,不禁甜笑回味,店小二突然
进来说有人求见,却是身着便衣的贾知府,原来贾知府见城内聚集绿林,便布置
了眼线,意外得知虚竹在此,匆忙赶来会见。虚竹寒暄几句,故意现出金牌给贾
知府看,却不说自己来此有何公干。贾知府自是不敢详问,孟家倒台之后,他非
但未受连累,反受哲宗嘉奖,差遣未变,仍为府尹,但提了官阶加了俸禄,贾知
府心里当然清楚,必是虚竹在皇上面前为他说了好话,因此连连敬酒,对虚竹又
是称谢又是奉承。虚竹只喝了两杯,其余都由三少奶奶代喝了。三少奶奶主动替
虚竹喝酒,杯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大有海量之豪爽。

  虚竹听贾知府说孟家已经被抄过,忙问拢翠庵怎么样。

  贾知府回道:「人犯中未见有出家人,拢翠庵乃方外之地,应未被骚扰。」

  虚竹稳了神色,再问孟家其他人等。

  贾知府道:「皇恩浩荡,格外宽宥,孟老太太和孟三老爷两个拘往京城受高
墙幽闭之惩,梁从政和乐士宣两位大人前日已押着他们走了。」

  虚竹点下头,作出一副高深模样,笑道:「这在我预料之中,孟家毕竟是皇
亲国戚,皇上当然不会斩尽杀绝,」接着又问:「那孟家二公子孟琏的家眷也随
着拘往京城了?」

  贾知府一怔,再回道:「这倒没有,下官奉圣谕,对其他人等均按律处置。」

  虚竹一惊:「按律处置?流放还是砍头?」

  贾知府答道:「下官堂审以后,参与谋反的,拘至大理寺再审,其他则男受
堂棍,女受鞭笞,之后均刺配发往边关为奴。」

  虚竹又是一惊,急切道:「她们都充到边关去了?」

  贾知府偷瞧一下虚竹脸色,小心再答:「孟家人犯众多,每日过堂受审不过
几十人,那孟琏家的么,此刻还关在牢里。」

  虚竹听了这句,不禁喜形于色,笑道:「我这就去瞧瞧。」起身吩咐三少奶
奶和双儿在此等候,心想:「再好不过,像薛宝琴一样,我开口要了便是,想必
贾知府不敢不给我这个人情。」贾知府似乎有些慌张,犹豫着伸手向外请。三少
奶奶和双儿面面相觑,双儿闻过孟琏之名,却不知孟琏家的是谁,但想应是公子
亲近之人,否则不至如此关切。

  到了应天府大牢,虚竹一踏进牢门便不禁皱眉,迎面扑来阵阵浓重的阴森污
浊之气。贾知府带他到了关押凤姐的牢房,虚竹向里一瞧,大吃一惊,见几个穿
囚衣的女子围着地上一人,正哭叫着二奶奶,那人下身盖着一张破烂草席,正是
凤姐。虚竹到凤姐身旁蹲下,顿觉惨然,见凤姐蓬头垢面,面如白纸,紧闭着乌
青双眼气竭形枯,昔日风采荡然无存,唤她一声,惊呼:「怎会这样?」

  一女哭道:「我们都受了鞭刑,独独二奶奶还多受了木驴,她平日多好面子
的人儿,受不得这么大屈辱,不进水米,一心寻死,现下怕要不行了。」

  「干么寻死?」

  虚竹惊道,忙揉了揉凤姐胸口,又掐紧了她的人中。凤姐慢慢睁开眼,见了
虚竹,眼光豁然一亮。虚竹欣喜道:「姐姐醒了,我这就带姐姐出去。」说着低
头查看,却从草席里嗅出浓烈的腐臭味,隐约看出凤姐下身赤裸,吃惊得要揭去
草席,手腕突被凤姐捉住,见她费力动着干裂的嘴唇,忙附耳到她嘴边,听她微
弱道:「姐姐好苦……死人儿……答应过了……才来,平儿……和巧姐……躲到
了乡下,去……去……不然……姐姐做鬼……也……也……」凤姐说到这里只嘎
巴着嘴发不出声,眼角滴出大颗浊泪,一双凤眼越张越大。

  虚竹吃惊道:「姐姐放心,我去找她们,一定保得她们两个周全。」

  凤姐眼光骤然黯淡,如熄灭了的风烛,面上僵硬着没了丝毫表情。

  众女子扑到凤姐身上大哭。虚竹茫然立起,不觉泪涌满眶,忆起凤姐身上的
种种销魂,痛惜不已,想起她方才散乱而疯狂的目光,脊背又不寒而栗,暗暗抹
去了泪花,出去向贾知府道:「这位二奶奶叫人可怜,好好安葬吧。」贾知府恭
谨道:「大人吩咐,下官自是从命。」虚竹嗯了一声,回头见凤姐脸上盖了乱草
正被草席卷起,心里又是一酸,问道:「城外附近都有哪几个村子?」贾知府不
安道:「大人是问孟琏的小妾吧,下官一早审讯得知,已经派人去了,那村子在
城西十里处。」

  虚竹没再吱声,走出大牢,忽听男女悲号之声大作,惊疑瞧向贾知府。

  贾知府忙道:「这是衙门大堂正在给人犯上刑。」

  虚竹循声到了大堂,见衙门口熙熙攘攘围着许多人,堂里几男几女均裸着下
体被衙卒毒打,男的受着棍,女的受着鞭,各人的臀股上正凛出一道一道触目惊
心的血印子,围观众男盯着受刑女子的白白屁股,眼睛里都似要冒出火星来。

  虚竹大为惊愕,瞠目道:「原来她们受刑……都要脱了裤子?」

  贾知府不禁惊讶,回道:「原来大人还不知晓,本朝律例向来如此,此刑之
罚并非令人肌肤受痛,其意在于当众受辱,非此不能以儆效尤。」

  虚竹闻言无语,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辆奇怪木车,两个轮子,车帮上钉着几
条皮带,车中横置一根粗长圆木,木间插一根十几寸长的木褉,上细下粗,醒目
粘着一丝干枯血迹,尖细的褉顶更是一圈暗红。虚竹身子不由一抖,猜知这是凤
姐所受的木驴,想像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衣服按着坐到圆木上,手腕绑上
皮带,刑官推动木车,凤姐挺直雪白身子和赤裸胸乳,发出尖利惨叫,随着木轮
转动,机关格格拨响,木楔在柔软丰润的蛤户里收缩穿插……

  「难怪凤姐一心寻死,她那腻死人的身子怎受得了这罪,而且她最是好面子,
没人的时候,多大屈辱都受得,当众却受不得一丁点儿的委屈,这木驴相比刘副
总管的铜龟,也许远不及其肉体痛苦,但所受屈辱却更甚,鞭笞也就罢了,做么
还要受此重刑。」

  虚竹心内叹息不已,忽然想起牢中女子说过,独有凤姐受了木驴,这又是为
了什么?他看向贾知府,贾知府惶然低头躲避。虚竹心里明白了,这贾知府平日
里不知收了孟家多少好处,又与孟家是亲戚,当初凤姐不是说过,他们两家打断
骨头连着筋么,必是贾知府担心凤姐乱说话,才有意逼她寻死。虚竹盯着贾知府
心里暗恨,忍了忍没说话,想到他一早已派人去拿平儿,立时惊急告辞,匆匆回
到玉仙楼,三少奶奶和双儿被他的满脸晦气吓了一跳。

  三人回到客栈骑上马,飞奔出了西城,寻到村落后,见户户闭门,村人都躲
了起来,只有一户院门大开,低矮的土墙里有着几匹官马,一进院中,便听见了
女子的恸声哭嚎。

  一男声哼哼着:「这小娘们……又滑又紧……」

  另一男声叫道:「是么,你快些,我来尝尝。」

  虚竹一脚蹬开屋门,见中央桌上蜷着一丝不挂的平儿,围着几个兵士嘻嘻哈
哈狎戏,其中一个驮着平儿双腿,正呲牙咧嘴抽动,还有两人高举阳具争先恐后
往她口里送。见虚竹闯来,兵士们一愣,一个叫道:「来的什么东西?」这时里
面土炕上,一个赤裸男子抬起头,身下压着一个女童。

  虚竹怒吼:「都给我滚!」

  三少奶奶冲进门来,见状一呆,大骂:「无耻!」纵身上前,她看上去雅静
娇弱,功夫却是刚猛路子,乒乒乓乓,兵士个个东倒西歪口鼻溢血。平儿从桌上
滚落地上,看了看虚竹,好像不认得,傻了一般只是干嚎。虚竹赶紧将她扶起唤
了几声。平儿这才想起什么来,叫了一声巧姐,又呼了一声珠儿,踉跄着疯狂奔
去墙边水缸,打开缸盖向里一瞧便晕了过去。虚竹上前见缸里有一个裹在襁褓里
的婴孩,泡在水里,脸色铁青,忙抱出轻轻一拍,孩子哇得哭出声来,幸亏缸里
水不深,没有被溺死。而炕上那个叫巧姐的女童,昏迷着股间流血不止,三少奶
奶骂道:「这些畜生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得不点了巧姐几处穴道,又叫双儿
来帮忙。双儿已被吓得有些傻了,闻唤才醒过神来。三人给巧姐套上衣裤,平儿
的衣服已经碎了,只得用褥子将她裹住。

  临行前虚竹想起尤三姐当日举动,从院子里拿了几堆干草放在门口,三少奶
奶明白了他的用意,助他点燃大火,将草屋并兵士付之一炬。赶回客栈后,三少
奶奶给巧姐上药,再给平儿清洗。双儿买来衣服给平儿和巧姐换上。平儿穿戴整
齐后要一头撞死,幸得三少奶奶将她拉住。当夜三少奶奶陪着平儿,双儿哄着孩
子陪着巧姐。第二日,平儿得闻凤姐死讯,又是一阵尖嚎,三少奶奶和双儿陪她
哭得泪如雨下,却不大清楚凤姐是哪个。

  虚竹见状郁闷,独自来到玉仙楼,喝了一杯后,见俊雅一人从门口进来东张
西望,正是段誉。虚竹吃惊想:「莫非他也要来争夺宝藏?」随即想起前几日在
许家集中见过石语嫣,便恍然起身招呼。二人坐下边吃边谈,段誉果然追随石语
嫣而来,虚竹上回和他见面也是在玉仙楼,那时段誉来此也是为了石语嫣,而今
痴心分毫未改,不住唉声叹气。虚竹受他感染,愁容满面,二人停箸不食,俱各
心事重重。过不多时,三少奶奶和双儿匆匆赶来,她们担心虚竹独自去孟家涉险,
便安抚好平儿寻到这里来。虚竹将三少奶奶介绍给段誉。杨家盛名远播,段誉敬
赞不绝,提起杨家传奇故事,虚竹来了精神,说得三少奶奶眼圈发红。

  段誉突轻叫一声,他从窗口瞥见石语嫣和慕容复正经过楼下,便急忙告辞。

  虚竹拉住段誉笑道:「我们再随你去瞧瞧。」

  虚竹之所以如此,是猜想慕容复此行必与孟家宝藏有关,果然见慕容复两人
出了城外,却不是走向孟家山庄,而是越走越偏僻,径直走进阴郁山谷后,脚下
已经没了路。段誉没觉什么,他如此尾随石语嫣已经几个月,远远见着心上人的
背影便自得其乐。而虚竹越走越迷惑,见慕容复两人沿着山坳越走越低,渐渐到
了谷底,四周都是耸立如刃的悬崖峭壁。慕容复跳下一块岩石,石语嫣扶他肩膀
跳下去与他相视一笑。段誉见了面露凄然,心中泣血。虚竹却瞧出石语嫣小心翼
翼不让慕容复触到身上紧要地方,于是向段誉轻声笑道:「二哥别心急,我看他
们关系很是一般,二哥自是大有机会。」说完见段誉不解其意,又笑道:「二哥
不信么,一会儿你瞧我。」待四人也走到那块岩石处,虚竹先跳下去,转身一拉
岩上双儿,双儿轻盈地落在他怀里。虚竹抱住双儿臀尖,而双儿并未在意,转身
去扶三少奶奶。虚竹放开双儿时,顺手又在她腿上满掌摸了一把,然后抬头向段
誉微笑,段誉依然不明就里,但宁信虚竹的话,顿信心倍增,喜上眉梢。

  众人一前一后再走一程,慕容复二人转过一面山崖,虚竹四人随之转过,吃
惊见眼前得山谷里聚了许多人。段誉脚步未停,跟着石语嫣走了过去。虚竹拦阻
不及,只得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走到那些人前。慕容复惊讶地看他们一眼,面露
不悦,而石语嫣躲着段誉目光,满脸通红。

  山谷那些人一见慕容复,便乱哄哄聚到他面前,一个瘦小男子指着崖下一个
洞口,焦急道:「慕容公子,我等遵盟主吩咐,盯住了那个女童,亲眼见她和桃
花夫人来到这里,钻进了这个山洞。」

  慕容复问道:「她们进去多久了?」

  男子回道:「大概一个时辰多了,一直未见有人出来。」

  慕容复向山洞走了几步,迟疑着又停了下来。段誉惊疑不已,石姑娘此番又
要钻山洞么?突然狂喜,想着能再有机会一抱佳人。虚竹却大吃一惊,此刻他刚
刚认出,此地就是他当日掉落的山谷,而那个洞口就是通往拢翠庵地室的秘道。

  那瘦小男子上前又道:「慕容公子,还有一事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我们看
走了眼。」

  「什么事?」慕容复问道。

  「是这样,自许家集那女童逃走,我们便暗中盯梢,盯着盯着……」瘦小男
子说到这里眼露迷惑,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要说出口的话,迟疑片刻,接着
说道:「……我们盯着盯着,她好像……好像就变了模样。」

  「你是说此人精通易容术?」

  「并非如此简单,我们没见到她正面,只是在后远远跟着,就……就见她天
天长高,身形也天天变化,刚刚进去山洞时,其身形已不复是当日女童,而明显
变成了一个成年女子。」

  慕容复哦了一声,心想:「果然古怪得很,幸亏没有贸然闯进去。」他那日
在万仙聚会的山洞里吃了大亏,至今心有余悸。石语嫣在旁道:「那确真是奇怪
之极,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只是改变人的相貌,但要将女童易为成年女子,或是成
年女子易为女童,我从没听说过。」虚竹听到他们对话,知道他们所说便是天山
童姥白素素,但桃花夫人为何与她在一起?稍一疑惑,便想得明白,黄岛主中了
生死符,桃花夫人必是受了白素素的胁迫来此助她取出宝藏,念及于此,心里大
呼糟糕:「她们进去了这久,早见到了宝藏,而这些人傻乎乎守在这里,却不知
上面另有出口。」

  虚竹将双儿拉到身边,耳语道:「咱们寻机溜走。」双儿点点头,悄悄去和
三少奶奶说了。这时天色已暗,那瘦小男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此刻虽不见武林盟
主石清,但已有了「南慕容」做后盾,便命两名手下试探进洞。那两人得令消失
在洞口,接着传出惨叫,那两人捂着头脸狼狈逃出,他们身后嗡得一声,追出数
不清的蜜蜂,就像洞口吐出了一团烟雾。众人惊慌退步,那团烟雾嗡嗡着又收回
了洞中,瞬间没了声音,只有那两人滚在地上,捂着头脸嗷嗷乱叫。众人围观过
去脸皆变色。虚竹拉了拉双儿,又向三少奶奶示意一下,三人趁众人忙乱,悄悄
原路退出了山谷,再赶到孟家山庄时,已经到了深夜。

  偌大的孟家山庄一片死寂,既无人声,也无灯火,栋栋窗门破烂,在夜下影
影绰绰犹如鬼域。昔日豪华无比的山庄竟成了此等模样,虚竹既感慨又吃惊,带
双儿和三少奶奶直奔拢翠庵而去。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13 21:06


            第六十五回 洞中乾坤大


  到了玉香楼附近,虚竹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转去了玉
香楼,跳入玉香楼院后,惊见一个败露圆丘映着清冷冷的月光,残棺散落。虚竹
上前手抚残碑,脑海浮起佳人的泪容碎脸,忽清晰嗅到一缕幽香,便像是可卿随
风而至,脑皮一麻,随即又惊又喜,睁大眼睛四下寻瞧,只见棺中已空,而香气
不绝,不禁怅然若失,又有几分欣喜,暗道:「难怪不见一根尸骨,原来她成仙
升了天,只留下了这袅袅香气。」虚竹一声长叹发了痴,而双儿心中害怕,眼前
的残坟乱棺让她想起上回那神秘的灯火,抬头望向黑黢黢的楼窗,又想起了房间
里那副栩栩如生的艳画,不由靠紧了三少奶奶唤声公子。

  虚竹黯然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拢翠庵的桃林,虚竹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绕到后墙跳进去,刚转到
前院,一扇窗子里突然闪出微弱烛火,在暗夜中忽明忽灭。三人当即伏下,不敢
轻举妄动。双儿再一次见到诡异灯火,紧张抓住了虚竹手臂。过一会儿,三少奶
奶小声道:「现下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虚竹无奈地道声是,壮起
胆子便要起身。三少奶奶却又嘘得一声,伸手一示。虚竹转头瞧去,见庵墙上方
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几个黑影依次跳到院中,蹑手蹑脚聚到窗下,一个道:「小心些,里面好
像有人住的。」另一个道:「如此最好,有人就会有贵重东西。」接着一人用细
管插破窗纸,徐徐向里吹气。虚竹听了心里惊笑:「原来是几个小毛贼,真是不
知死活。」见那几个毛贼开窗跳进去,他向身旁摆摆手,示意三少奶奶和双儿莫
出声,静等传出惨叫。不料一直没有响动,虚竹越发惊疑,这几个毛贼未及开口
便死翘翘了?里面多半不独李梦如,也许李秋水也在。

  再过一会儿,啪嗒一声,一人从窗里跳出,接着转身接出一个大包裹,其他
几人随后一一跳出,最后一个跳出后,得意笑道:「险些空了手,幸亏还剩有这
件宝贝,天生一块好石头,定能卖个好价钱。」虚竹瞧着发怔,这几个小毛贼居
然轻易得了手,真是不可思议,便放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那几个黑影骇然回身,「是谁?」

  双儿跳过去,「是我。」说完一一点倒。

  虚竹笑着过去拎起毛贼带出的包裹,不想滚出一个昏迷的美丽道姑,道衣敞
开,肚兜折起,露着雪白肚皮和半臀玉股。虚竹从下至上仔细一瞧,暗叫:「是
她!」在月色下认出,这个小道姑是原先水月庵的芳官,曾听沁香说过,水月庵
遣散之时,芳官自尽未成,被孟老太太送来了拢翠庵。三少奶奶过来瞧瞧,愤怒
望向地上那几个毛贼。虚竹将芳官依旧裹起,疑惑道:「看来屋里没人了,咱们
去瞧瞧真正的宝贝还在不在。」三少奶奶应道:「好,不过若想真正救了这个小
道姑,就得杀了这些淫贼。」虚竹听了蹲去一个毛贼旁,从裤腿抽出匕首,盯着
那贼无知无觉,心里有些发突,收起匕首道:「这个时候也不必多生事端,咱们
带她一起走,救人救到底,我救她回我的将军府。」说完笑眯眯抱起了衣不蔽体
的芳官。三少奶奶见此,深觉虚竹大有趁火打劫之嫌,但也知他这话不错,这道
姑看样已失身,若是烈性子绝难忍辱,将她收下算是给了她一条生路,而这位恩
公之好色,真是异于常人,无论人家的小妾,还是受辱的道姑,一概全收,恐怕
连寡妇也不会嫌弃,想到此处心突突一跳,脸热转过头去。

  三人从窗跳进庵房,见一烛如豆,昏黄映出洁白的四壁、洁白的桌椅和洁白
的竖琴,孟家遭了劫,却难得留下如此一块洁白净土。虚竹抱着芳官到了纱幔垂
掩的浴室,查看一番,静静听了听,矮下身道:「现下要千万小心,不知下面会
藏着什么人。」此语刚落,院内就有人出了一声,三人赶紧分头藏去角落,过了
片刻,传来窗子响动和轻微脚步声,有人跳了进来。

  来人小心翼翼停在外屋,好一会儿没发声。

  虚竹细听动静,手却没有闲着,一手半抱芳官,一手顺入她衣下,偷偷探到
热乎乎的股间,边摸边想:「光秃秃得好滑,第一个进来的小贼,被这刚出锅的
小馒头紧紧夹住,岂不是爽死了……」突然一楞,觉出所触都是细腻肌脂,除了
凸户凹隙,再无丝毫挫糙之感,这才知道,为何毛贼说是偷着了宝贝,指肚滑入
凹隙,分开两瓣细薄户唇揉了揉,又大为迷惑,指间只觉温热柔滑,却揉不进去
那条秘缝,弯起指头勾来勾去,只勾出小小尿孔,其余都是滑腻嫩皮,越摸越是
一头雾水,忽然想起毛贼说到「天生一块石头」,传闻世上有种石女,莫非芳官
便是一个!当即惊奇之极,越摸越觉自己想得不错,难怪她不受孟芹引诱,难怪
她宁愿跳河也不愿还俗,原来是她天生做不了人事。

  突然,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来人拿起桌上蜡烛,轻手轻脚溜进里屋来,借着
他手里微弱烛光,虚竹一下看得清楚,这人竟是段誉!吃惊想:「原来他一直跟
着自己一行。」正犹豫着该不该唤他一声,见段誉鬼头鬼脑走到屋角,在墙上摸
索几下,地上无声开了一道暗门。虚竹更加吃惊,段誉如何知道这秘道的?眼睁
睁见段誉隐没地下,暗门随即合上,再不见什么响动。虚竹放下芳官,蹑到屋角
像段誉一样摸索,在墙上摸出微凹处,用力一按,地上暗门便开了。

  三人在黑暗中聚到一起,先后钻入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虚竹眼前一片漆黑,不安之极,不禁拉住身旁一只手,那手微凉滑润,指骨
细长,微微一挣,任他紧紧握住。虚竹一握之下就知不是双儿的手,自然是三少
奶奶的手了,他另一手接着寻去握到了双儿。三人手拉手,一步一停,小心走下
台阶,踏到平地后,三少奶奶弯腰拾起什么东西,手从虚竹手里轻轻挣出,反将
一根蜡烛塞给他。虚竹心惊:「必是段誉丢下的,他人又去了哪里?」突听梆梆
脆响,黑暗中跳出几点火星,三少奶奶正击打着随身带来的火石。虚竹将烛芯凑
近火石,火苗一跳,蜡烛燃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欢喜,不料刚擎起烛火,眼前突
现一张鬼脸,双眼乌黑,面色惨白。

  三人同时惊叫,虚竹惊落了蜡烛,眼前又是漆黑,但已认出那张鬼脸正是让
他念念不忘的李梦如。

  三少奶奶和双儿同李梦如打斗起来,虚竹惊惶无措,唤了声双儿,拳掌风声
应声而止,双儿急促应一声,虚竹寻声摸到一只手腕,收紧一握,惊觉这手冰凉
僵硬,既不是双儿的手,也不是三少奶奶的手。登时惊得头皮一麻,忙不迭放手
后退,脸前袭来疾风,只顾扭头闪躲,胸前却重重挨了一掌,闷哼栽倒,滚了好
几滚,前心后背皆剧痛无比,听得双儿和三少奶奶的惊呼,慌张脚蹬手爬,肩膀
忽撞到了什么东西,哗啦摔烂了几个瓷瓶。虚竹更加惊慌,一头撞在石壁,头昏
脑涨,却没觉出疼,只觉脸庞上吹来微微细风,立时想到这里应是通往下面石室
的石门,登时重见生机,奋力推门逃出,惶恐关紧石门后,一丝力气也无,骨碌
碌滚下石阶,呛口血,晕了过去。待他咳嗽着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坐起定了
定神,吃惊嗅到呛人的烟火味儿,好像什么东西燃着了,但黑暗中又不见星点火
光,急忙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恢复了一些体力,展开双臂向身旁摸索,碰到一
口大箱子,想到这间石室放着的都是衣物,下面那一间里才是珍宝,而现下唯一
逃路便是最下方的洞口,于是沿石壁摸索,摸到另一个石门后,用力一推,眼前
登时火亮,脚下密密麻麻聚了许多人,只只火把照得满室通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叫道:「上面还有石室!」此言一出,众人乱哄哄
涌上了石阶。而虚竹逆着人流向下跑,也没人理会他,挤出人群后,见地上几个
大箱子都大敞四开,内中空无一物,心里叫苦道:「宝贝到底都不见了!」突听
一声:「三弟。」转头见是段誉,正要吃惊发问,又见段誉身旁立着石语嫣和慕
容复,这时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五毒教装束的人。

  段誉跑来叫道:「二哥刚才哪里去了?」

  虚竹不及细说,吃惊反问:「五毒教怎么在这里?」

  段誉回道:「这我不知,不过幸得他们在洞口点火,用毒烟驱赶了毒蜂。」

  这时上方石室传来狂笑:「哈哈,箱子里有东西。」另有人嚷起:「谁也不
要乱动,我们五毒教先看见的。」先前那人骂道:「放屁!是我们先到的。」

  人声随之大乱,纷纷抽出兵器。

  慕容复高声大叫:「大伙儿不要乱。」而段誉面露狂喜,他早就一心一意盼
着这一刻,回身负起石语嫣,欢喜道:「石姑娘莫慌,我来救你。」

  石语嫣惊气:「快放手,你做么救我!」

  段誉心上人在背,不由分说,踏出凌波微步向洞口跑去。

  石语嫣哭笑不得,娇叫:「复哥哥,你叫他放下我。」

  慕容复不知发生何事,吃惊追赶,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虚竹跟着他们跑到洞口,光明在前,心中正是一喜,突然又来一惊,慌张猫
下腰,见洞外远处站着石清,石清面前还有三人,这三人背对洞口,其身形装束
是癞蛤蟆和蛇娘子,还有一人瞧不出是谁。只见石清向洞口方向一瞧,突然现出
极吃惊的神色,大叫:「快!你们快出来!」慕容复紧随段誉飞奔而出,能让石
清如此惊慌,必是极不简单。虚竹也知不妙,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闷响,但他不
敢出去,只得向后急退。隆隆之声越来越大,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如天崩
地裂,将洞中许多人的火把都震落下来,洞口落下一块万钧巨石。虚竹惊惶避去
中间的石室,听得身后乱石不断,最下的石室已然坍塌,众人均站立不稳,或坐
或趴,眼中突然一黑,火把尽数熄灭。

  石室止住晃动后,只闻尘土簌簌掉落,众人不能视物,都心惊肉跳。

  有人叫道:「哎呦,谁踩了我。」随着这声,众人纷纷都开始抱怨。

  一人高叫:「大伙儿听我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得齐心想出个主意。」

  有人恼道:「奶奶的,这可是山肚子,有什么主意可想。」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凛,一时没了声音。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人呢,刚才那人呢?谁看见那人了?」

  有人回道:「瞎嚷嚷什么,你要找谁?说出他的名字来。」

  那人接着急叫:「我们进来时,早有人在此,那必是另有出路。」

  众人一听,皆为之喜,纷纷寻叫:「不错,那人呢,快出来说话。」

  虚竹惴惴不安缩向石壁,心想:「这巨石机关必是李秋水设计的,不知她还
有多少歹毒后招,我且不出声,等等再说。」众人连连叫嚷,总不见回应,有人
烦躁道:「那人到底死哪里去了?」另人叹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才见那人不
要死活得只往下跑,此刻多半被压成肉饼了。」众人都呆了呆,又叫几声,渐渐
失望,骂骂咧咧,焦躁之极。虚竹松了口气,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胸息通畅了
才起身四下试探,有时摸着人身,有时摸着人头,四周都是人,或坐或立,有人
闪躲,有人询骂。虚竹只是不吭声,沿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寻摸到了
石阶处,石阶却已被震成了散乱碎石,如此便无法确知石壁高处的石门。

  「蛇,是蛇!有蛇咬了我。」

  突然有人惊叫,越叫越惨,直至无声。虚竹慌张紧贴石壁,惦起脚尖,恐怕
那蛇在黑暗中爬到脚上来。众人都是如此想法,纷纷立起,紧张万分。寂静中又
响起奇异的滋滋声,有人颤道:「你趴在他身上做什么?」吸吮声停了,一人咯
咯笑道:「我渴得紧,反正他也叫蛇咬死了。」问话那人惊恐道:「你……你喝
人血?」无人再答话,滋滋声接着响起。问话一方的人都惊悚之极,想起五毒教
的种种传闻,人人惊慌戒备,用兵刃在周围地上点来点去,以防被蛇咬到。虚竹
也在想:「这蛇必是五毒教放出来的,蛇咬死了人,他们好喝人血。」

  过了片刻,再传来惊叫:「蛇!蛇在这里。」

  接着,又有人叫道:「奶奶的,这里也有。」

  洞中顿时大乱,咣当,咣当,人人用刀在地上乱砍,惨叫随之连连响起。有
人喊了几声,叫大家别乱,其音戛然而止,好像也被伤到,众人随之更乱,人人
危惧,均舞动兵刃以求自保。人中不乏老成持重者,原可镇静应变,但这许多人
一起乱挥兵刃,黑暗中又无可闪避,除了也舞动兵刃护身之外,更无他法。虚竹
只得向上跳起,落地后听得身周都是兵刃劈风之声,只得再次跳起,手指勾住石
隙,悬空挂在石壁,耳中所闻尽是呼喝惊叫和兵刃相击之声,「蓬- !」,又有
什么东西爆响,随即惨呼不绝。虚竹大惊,知是五毒教杀红了眼,自爆血雾与敌
同归于尽,如此下去恐再无容身之地,只得出口大叫:「你们都住手,我知道出
路,待我找找。你们住手……」虚竹在石壁上不住大叫,但众人惊魂之极,多数
已如半疯,便是有人想停也停不下。虚竹无法可施,只得交替两臂贴在石壁上移
动摸索,脚下的格斗惨叫渐渐稀落,待他终于摸到石门,耳中已没了声音。他向
下高呼两声:「还有人么?」无人应答,只有蛇的嘶嘶声越聚越密。虚竹的心砰
砰乱跳,惊想:「足足上百人,难道这会功夫都死尽了?」他不敢落下,一手勾
住石壁,一手去抠门缝,勉强将石门拉开半扇,手臂已酸得撑不住身体,用尽最
后一点力气,凌空蹬腿,跃身跳进了石门。

  虚竹脚一落地,满鼻便都是奇异酒香,既像浓浓酒气,也像腻腻粉香,好像
是胭脂酿成的烈酒,身后石室的蛇嘶声骤急骤响,仿佛要觅着异香追进来。虚竹
忙关紧石门,精疲力尽在黑暗中静听自己的心跳,吃惊这异香从何而来,越不敢
出声,喉咙越痒得难受,终忍不住咳出一声,顿被自己吓得心惊肉跳,却没见有
任何异状,惊疑地想:「莫非李梦如以为我被落石砸死,便离去了。」轻轻再咳
几声,仍不见异动,便小心向前挪步,脚尖突触软绵绵的一人,大吃一惊,退了
几步,过了一会儿,那人纹丝未动,于是弯腰试着一摸,摸出来是个女子,其息
绵长火烫。此时只有高高洞顶的那方透明玉璧上闪出光芒微弱之极的红萤,除此
触目尽是漆黑,虚竹与此女近在咫尺,却瞧不见其面,也无法知其何许人,只得
拖着这女子继续向前一步一步探索,想着:「她身上没有刺,不是双儿,肯定是
三少奶奶了,那么双儿应该也在附近。」果然又触到一人,惊喜扶起,轻轻唤了
几声,才察觉此人身上也没有软猥甲,登时有些糊涂了,再一探其胸,却也是个
女子,只得一手拖着一个,再走几步,大腿忽又触到一对人脚。一惊之后,放下
手中的两个女子,双手沿着这对脚小心摸上去,越摸越吃惊,记起这间石室中央
是个圆圆的大玉床,此刻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人,一双腿压着一双腿。他的心通通
乱跳,想着:「莫非这些都是死人?双儿呢?她在不在这里?」心惊胆战地挨个
摸过,始终没寻到软猬甲,却摸出床上没有一个死人,个个都是呼吸又热又软的
昏迷女子,安下心来想:「只能先出去找来光亮了。」黑暗中辨不清方向,盲目
乱走一阵,寻到石阶后匆忙拾级而上,阶上也横卧一人,顾不上再摸,听到顶上
传来飘渺歌声,走到尽头向上一推,暗门不知为何居然火烫!

  虚竹疑惑片刻,弯腰用脊背顶开暗门,呼吸一窒,竟置身于极烫,瞬间觉得
头发和眉毛都要烧焦了,惊恐退下暗门,眼前又是黑暗,但转目之间,已瞧见芳
官端坐在熊熊大火之中,双手弹着洁白竖琴。但听歌声唱到:「为官的,家业凋
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
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
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唱到这里,歌声和琴声倏然消失,只余下烈火烧得
噼里啪啦声,接着轰然一片巨响,好似天塌了下来。虚竹惊悸退下几步,手缩进
袖口,上前隔着衣服再推暗门,暗门此时不仅火烫,而且十分沉重,想必上面压
满了余烬。虚竹只得收回手,慢慢退回阶下,回味芳官的歌声,不觉出神,忽疑
起这满室酒香来,记起当初和阿朱来到这里,室角有一梳妆台,台上有一精美的
梳妆盒,盒子里除了两瓶阴阳和合散,还有几个白色瓶子,当时阿朱拿起一个白
色瓶子念道:「醉八仙」。虚竹顿有所悟:「适才听到了碎瓶声,定是我撞倒了
那个梳妆台,难道这酒气便是那醉八仙么?这东西与阴阳和合散放在一起,必然
不是什么普通酒水,但如是迷香,我又怎么没事,难道也如清风悲酥,连李秋水
都抵挡不住,我却浑然不觉。」想到这些,茫然环顾,此时洞顶那方透明玉璧也
是全黑,满眼没了一点儿荧光,无奈当地坐下,触到阶上那人,伸掌一按,掌心
又麻又痛,登时惊喜之极,不顾软猥甲的刺痛,抱起双儿连连呼唤,双儿微微张
了张口,没有应声,只吐出浓浓酒香,好像美美睡在醉中。

  虚竹觉出双儿脸蛋滚热,嘴唇也火烫,欣喜吁了口气,心道:「幸好双儿没
听我的话脱了这刺甲,不然真不好分清哪个是她。」接着不禁好奇起来,这里除
了双儿和三少奶奶,其余的人都是谁?

  虚竹将双儿放好,双手去摸寻,摸到一个便抱去玉床上,转着圈儿搜遍整间
石室,共抱起了四个女子,最后去大床上摸索,但摸来摸去自己糊涂了,记不清
哪个摸过,哪个没摸过,于是将床上个个头向里,脚朝外,整整齐齐顺好,再将
阶上的双儿也抱上来,圆床上摆成了满满一圈,有了双儿的刺甲做标记,终于数
得清楚,算上双儿共有十二个女子,人人呼着香热酒气。虚竹想不到居然有这么
多人,倒着再数回去,数一个,摸一个,猜想女子是谁。摸出几个女子都是裸肩
纱衣,便想起了红楼四春,她们在许家集时就是如此装束,由此一喜:「既有她
们四个,那香菱也多半在了,我的小菱儿么……她倒好分辨,呵呵。」摸到一个
没有裸肩的,先隔着衣裳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然后解开罗衣,心神一荡,触手皆
滑腻发烫,从小腹摸至胯下,一下触到了幽幽芳丛,知她不是香菱,但也并不十
分失望,笑着自语:「让我来仔细摸摸,你到底是哪个小娘子。」待勾出秘缝的
湿润来,掏出硕鼓的茎头稍稍一试,心里便哎呦叫了一声:「好热好紧!定是个
雏儿。」火烧火燎来回捣进,采到含苞的花心后,哼哼着往返冲刺,这女子间或
发出一声轻哼,绵若无骨,脸蛋越发火烫。

  虚竹一气泄过欲火,美滋滋心叹:「这才是真正偷着了宝贝。」气喘吁吁得
继续去摸,挨个裆下去探,终于寻到一个光滑门户,叫声:「想死我了。」抱住
一阵亲啃。现下虽看不见香菱美样,但想着她出现在许家集时的情景,真是确如
薛蟠所言,草鸡变成了凤凰,而且草鸡之时也是极可爱的。虚竹再用心摸了摸那
只「白虎」,不禁又来了兴致,匆匆将自己脱光,脱去宝甲时想到:「这宝甲又
救了自己一命,若没有它,刚才多半已被李梦如那一掌打死了。」然后骑上「白
虎」,喘道:「好菱儿,这回不那么疼了吧。」香菱似有所觉,呢喃轻哼,恰如
娇娇应声一般。虚竹大喜,纵虎驰骋,痛快过后忽觉头晕,心里疑惑:「莫非我
也被这什么醉八仙熏醉了,但她们嘴里的酒香也真是好闻。」念及于此,翻身抱
住另一女子,一吻之下,却是别样温香,怔怔一摸,其方寸间牛山濯濯。

  虚竹一下呆住,他万万想不到,除了那个可怜的石女芳官,这里居然又并头
卧着两只白虎!忙将此女翻来翻去,口鼻细细一品,品出熟悉的体香,且菊花处
的香气最浓,再去嗅方才那个,顿知这第二只白虎才是真正的香菱!


            第六十六回 身背有佳荫


  虚竹在两只「白虎」中间躺下,此时困在漆黑之中,上下都无出路,反倒没
了什么心思,疲倦着涌来睡意。醒后不见天地,亦不知时刻,混混沌沌哼着「十
八摸」,在软玉温香的大床上吻吻嗅嗅,沉黑中不时响起他的粗声大喘,以及女
子的醉软呢哝。众女无知无觉,虚竹独得其乐,虽然两眼什么也看不到,但仅凭
肌肤相接,便已香艳无穷,众女有的娇弱小巧,有的丰满高挑,众乳之中,双儿
的最是圆鼓,若论肥硕,却不及另一女子,那女子胸前裹着层层纱布,解去纱布
后满脯丰厚,其蛤口也格外肥软,使得虚竹用尽全力也觉接不到实处。还有一女
与之恰恰相反,到处都十分小巧,蛤道也十分幽细,且黏稠之极,更兼肉壁上生
着一小片粗糙,磨得虚竹不胜奇痒,开垦中便射了一回,只得运起神功才采实了
紧凑的花底。那女子痛哼不住,满脸湿凉,在醉中哭成了泪人。虚竹麻了鸡巴滋
滋挤出许多粘稠花蜜,但花道始终放不开,肉壁上的那片粗糙却又膨胀成细密的
颗颗粗粒,并如双儿活珠的功效,可将麻茎磨出感觉来,令虚竹骨酥肉麻,又惊
又喜,磨着那片粗粒,贪恋射了好几回,终磨出黏稠异常的火烫阴精来。虚竹在
此女身上精疲力尽,又睡一觉,醒来继续胡帝胡帝,不见众貌,便辨其味,自然
是香菱的那只「小白虎」最为香甜,其汁溢香如蜜,即不泛滥,也不断流,仿佛
淌不尽的甘泉。虚竹咂舌大快朵颐,想不出香菱如此娇小,何以能收藏如此多的
香汤,曾担心她被薛蟠喝光,现在想来,便是十个薛蟠也喝不尽。其她女子虽无
香菱这样的明显香气,但也各有独到之味,或浓或淡,或酸或甜,有的还混着草
药气味,而双儿则散发出浅浅的奶香,有着微膻的鲜奶味儿,令虚竹想起了师娘
闵柔的味道,师娘没有与师父同来许家集,那么她与师父一定还没有和解,而他
不敢见石清,除了石清积威之故,也自有偷尝过闵柔的心虚。

  在如此温柔乡里,虚竹随性任意,吻吻嗅嗅,抽抽添添,记不清楚自己用了
多少回神功,直至内力耗竭,饥肠辘辘,听肚中咕咕乱叫,心道:「我在这里没
有两三日,也至少过了一天一夜,再不出去,恐怕连下床的力气也没了。」坐起
寻思:「大火早该烧尽,我出去不难,难得是如何唤醒双儿和香菱,哎呦!还有
三少奶奶。」想起三少奶奶来,顿吃一惊,随后便也安了心,暗暗得意:我不留
痕迹,她自然不清楚我做了什么。嘿嘿,虽然她早知我不正经了,但这事无论如
何不能叫她知道,杨家女将可不是好惹的。于是决定先去找来光亮,不然分不清
哪个是三少奶奶,她们衣服都丢在黑暗中,可不能给三少奶奶穿错了衣裤。虚竹
慢慢下了床,双脚一着地,几乎跌倒,眼冒金星,胸口火辣涨闷,不由涌出满口
腥甜,手背一抹,嗅到了血腥气,惊得一屁股坐在了不知谁的脚上,心叫:「不
好!我不要命得只顾痛快,竟累吐了血!」慌张运起乾坤大挪移,不料丹田内空
空荡荡,不仅运不起一丝内息,胸口反而越发痛涨,大惊想:「难不成我要精尽
人亡?」

  忽然,哗啦一响,从暗门处落下一些石屑,射下来一线刺目光线,接着传来
人声:「找到了,这里有个地窖。」虚竹又惊又喜,喜是终于见到了天日,惊是
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洞外的人搬运残木碎瓦,不住砸破石门,飘进来习习凉风,沉香渐渐散去。

  外面叫道:「哎呦,原来是一个酒窖。」

  另有人叫道:「不错,不知藏着什么好酒,好香啊,我闻着就要醉了。」

  远处传来高呼:「这气味古怪,大伙儿小心!」

  虚竹又是一喜,听出喊话这人正是贾知府。

  此时,射进洞内的光线越来越多,虚竹依稀辨出床上的一个个胴体,但仍瞧
不清每人容貌,揉着众乳找到了双儿,再去寻香菱,刚摸到一个潮湿白虎,手腕
突被这人的双腿紧紧夹住,听白素素冷笑道:「很好,很好,老鬼真是收了一个
好徒弟。」虚竹心跳顿止,抽手便逃,在女子堆里仓皇爬窜,所触女子都咿咿呀
呀地纷纷苏醒,有足踹了一下他屁股,接着脸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脚一掌都软
弱无力,却令虚竹惊心之极,突地耳朵被人拧得生疼。

  「小混蛋,我衣服呢?还来给我。」

  虚竹听出又是白素素,不敢应声,一边点头,一边探到床下乱摸。众女此时
惊叫着互相推搡,乱成了一团,虚竹又惊慌又不禁好笑,从地上摸出几件衣服扔
塞给白素素,也给自己胡乱套上一件,脖后突然一疼,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用手
一拍,似拍烂了一只虫子,正奇怪哪来的飞虫,忽袭来疾风,头皮剧痛,有人狠
狠抓了他一下。虚竹大叫一声滚下床,白素素抓着他,随他落到了地上。床上发
出一声凄厉的悲愤尖叫。虚竹听出是李梦如,惊得涌来一股子力气,负起白素素
跑上石阶,一头从暗门碎口钻了出去,眼中被白昼刺得一时什么也瞧不见,只听
四下惊呼,有人高叫:「大伙儿慢着,不要动手。」

  虚竹紧揉双眼,渐渐看清脚下是冒着青烟的焦墟,坡下围着上百名刀甲鲜明
的士兵,远处立着贾知府和梁从政,他们二人正在惊呆。虚竹欢喜大叫:「梁大
哥,是你救我。」梁从政瞠目结舌,所见实是怪异之极,他本来与乐士宣押着孟
家人犯正往京城,得到贾知府急报,说是城内来了大批恶徒,便带兵赶回,探报
孟家无缘无故起了大火,于是前来探察,但万料不到跳出来一个段将军,并且赤
身赤脚,居然穿了件女人的粉色短裙,背上还驮了一个衣裳不整的女子,这女子
低头藏住了头脸,穿着一件男人长衫,衫下露出来两条光溜溜的白腿。

  「段兄弟,原来是你?」

  梁从政惊呼后,见虚竹头上流下血来,忙又叫:「兄弟怎么受伤了?」

  虚竹听了一惊,拔脚便逃,边跑边叫:「梁大哥快拿反贼,她瞎了,但凶恶
得很。」叫完见兵士们呼啦围上来,又慌张摆手道:「女反贼在下面,你们千万
要小心,别伤到我……我的两个老婆。」兵士们迟疑望向梁从政,梁从政猜知虚
竹做了龌龊之事,笑道:「大伙儿退后,不要惊了段将军老婆,哈哈!兄弟你先
过来。」众兵士皆忍不住大笑,让出一条路来,虚竹向梁从政跑了几步,听背后
白素素道:「现下送我出去。不然,哼哼!我立时就要了你的狗命。」虚竹无奈
又叫:「梁大哥,你等等我,我……咯咯……」叫着哑声一阵咳,居然咳出一口
血来,失色道:「师母,我跑不动了。」说完突觉从后心输来热乎乎内力,须臾
充满全身,腿脚立时有了力气,便转了方向继续向坡下飞奔,兵士们忙再闪出另
一条路,却有个兵士当道拦住。虚竹认出是穿着士兵衣甲的蛇娘子,惊慌踏出凌
波微步,蛇娘子微笑着没有追赶,另有一个士兵跳了出来,虚竹不识其面,但瞧
其体形便知是癞蛤蟆,听白素素道:「你不要停步,我来挡他。」虚竹依言大步
跃起,不料前脚刚一着地,身后便传来一震,白素素从后喷出来一股血直溅到了
他前胸,虚竹踉跄着几乎扑倒,幸好有白素素的内力接着又输送过来。原来白素
素正抵挡癞蛤蟆,不防另有人偷袭恶毒暗劲,比癞蛤蟆的功力还要深厚,无声无
息正中她后心。

  梁从政这时看得清楚,高叫:「贼人混进来了,大伙儿保护段将军。」此话
刚出,人群中已窜出三人,紧追虚竹几个纵跃,远远跳出了院墙。兵士们举着刀
茫然张望,忽听一声娇娇惊叫,见地洞中跳出一女,此女以袖掩面飞身逃走,其
后,一个接着一个女子跳出,一个接着一个落荒而逃。这些女子皆头发凌乱身上
不整,且衣裳的颜色样式也极不协调,显然是几套衣服乱穿在了一起,但个个身
姿曼妙,一望而知是妙龄佳人。

  兵士们哪曾见过如此情形,人人呆若木鸡,直到一众女子消失,才喧哗起来
向坡顶聚拢,聚到洞口立足未稳,又齐齐退下几步,洞口又有一个乌黑乱发慢慢
露了出来,这个女子没有像之前女子那样运用轻功惊慌逃走,而是站在众人前手
足无措,她身上套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裙袄,袄领裸出了大半雪脯,长长的
裙摆也尽堆脚下,衬得她十分娇小柔弱,虽然深深低着头,但也显足了让人心痛
的绝色丽容。百名兵士皆仰头注视,一时间鸦雀无声。这少女稍稍抬头,向四周
惊瞧一眼,黑亮湿润的双眸涌出来两颗晶莹泪珠。兵士们个个心都不跳了,怦怦,
有些刀剑不知不觉掉到地上,还有人喃喃出声:「小姑娘莫哭,千万莫哭,我们
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都不会。」

  忽有一个白影飞快冲上坡顶,并咦了一声。众人齐齐一惊,见是一个怪异的
白发女子,梁从政认出此人正是大殿上刺杀皇上的白衣刺客,顿惊失色,见她将
少女抓在怀里,腾空而起。众兵士哄然大嚷,不顾梁从政示警喝止,潮水一般涌
下山坡,勇往追赶的同时又十分不安,只怕惊吓到那个叫人怜惜之极的绝色少女,
不料突听巨响,回头惊见坡顶焦灰腾扬,石屑纷飞中,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打烂
残破洞门,白生生地高跃而出。兵士们一楞之后,打量女子均露淫色,转而纷纷
惊骇,见这女子眼圈乌青,神情凄厉,且浑不以赤裸为耻,缓缓转了转头,像是
看了看四周,兵士们清清楚楚见她瞎着眼,但见她望来,顿生寒意。

  梁从政想起虚竹所说的瞎眼反贼,高声再叫:「这是反贼,将她拿下!」

  兵士们得令,呼拉围将过去,前面几个扔下刀,张开双臂哇哇大叫:「光屁
股的小娘子,乖乖叫官爷爷抱抱,哈哈!」此女一挺双乳,仰身尖啸,随即高扬
双爪,霎那间,十几个兵士被她击飞,落下来不是吐血而亡,便是脑顶上穿了五
个血洞。梁从政大吃一惊,飞跃而来,只过一招便知自己不敌,抵挡几下,心生
怯意,叫道:「大伙儿撤下,列阵射箭。」说完抽身而退,但没提防女反贼居然
会使无形剑气,被她一指刺伤了肩头。兵士们见状,四散逃命,李梦如飞身抓住
一个逃兵,厉叫:「他在哪里?他在哪里?」说着五指插入这兵士的脑顶,随手
一扔,探爪再抓一个,「说!他在哪里?」这个兵士不及说话,脑顶也被贯了五
个血洞,下一个兵士被李梦如抓住,没等她问,已吓尿了裤子。逃到远处的梁从
政忍痛叫道:「那人已经逃走了。」说完拾起一个石子胡乱扔出,又道:「就是
这个方向。」李梦如将手中的兵士往空中一扔,发出剑气刺穿兵士胸膛,然后呜
呜尖啸着疯狂冲下山坡。

  此时的虚竹正慌不择路,背着白素素越跑越慢,眼望大山气喘吁吁道:「我
实在跑不动了,师母,咱们歇歇吧,」受伤的白素素勉力输送最后一点功力,命
道:「不准停!」虚竹跑到半山腰,向前一下扑倒,「师母,真的不行了,弟子
一点力气也没了。」说完后听白素素没有应声,翻身一瞧,大惊失声,见白素素
这回又变了一个模样,她现下虽闭着眼,但能看出她两眼这回是一般大小,不似
在将军府那样的丑陋无比,却更令人惊心,她脸上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翻卷出
两道红肉,如同两笔朱砂粗暴划过,交叉处正在鼻头,使得鼻头塌陷扭曲,暴露
出两个又圆又大的鼻洞,便像猴鼻一般。

  虚竹吃惊地想:「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白素素张开眼,脸浮上怒气,坐起闭目调息。虚竹见状也盘坐运气,但内力
怎么也提不起,强运之下,胸口越涨越痛,咕得漾出喉中腥甜,只好放弃,又觉
脖后发痒,伸手挠了挠,摸出痒处已肿起一块,想起在洞中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
便不以为意,走开几步去撒尿,双手撩起腿上的粉裙,自己也觉十分好笑。白素
素听得哗哗撒尿声,张眼露出怒气和凶光,待他抖着鸡巴尿完,冷道:「你胸闷
是不是?过来!」虚竹不想白素素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听她语气以为要给自己
疗伤,忙蹲去她面前。白素素缓缓抬起手指,陡地伸出。虚竹一疼,低头见白素
素正点在自己死穴上,吓得坐倒地上,挪着屁股后逃。白素素想要追赶,但内力
还没有恢复,这一指没能杀了虚竹,却把力气都用尽了,只能大怒一句:「忤逆
狗贼。」

  「弟子实是不知,不然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请您老人家饶过弟子。」

  虚竹腹肋麻痛,也是站立不起,说着觉腿上好像爬上了一些蚂蚁,不由自主
伸手去抓,蚂蚁却钻进了骨缝里,越爬越快,越聚越多,须臾间各个关节好像都
钻进了万千蚂蚁,咬得骨头麻麻酥酥,接着开始疼痛,偏偏还有着叫人忍耐不能
的奇痒,相比揪心之痛,这奇痒更令人难受无比。

  白素素哼哼冷笑:「生死符的滋味如何?老身当日给你种下,本不该这么早
发作的,但你滥用淫功,老天便提前要你的狗命!」

  虚竹听了心惊,但啊啊叫着说不出话,蜷缩起来不住翻滚,十指将身上各处
抓出一道道血痕。他受过阴阳合和散的折磨,也受过阴毒之极的寒痛,都叫他死
去活来,但都比不过现下这般难受。阴阳合和散尽管难挨之极,却也同时令他神
智不清,此时所受痛楚并不亚于当日寒毒发作,可伴之而生的奇痒却叫他想晕也
晕不去,只能清醒之极的苦撑,抓得自己鲜血淋漓,恨不能拆散每块骨头,都拿
出来在石头上敲一敲,他这才深切体会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万仙们,何以对这生
死符闻之变色。白素素在旁看着大觉解恨,突然面色一凛,再次伸出手指,勉力
在虚竹腰上点了一下,然后拉他到草窠里,紧紧捂上了他嘴。

  虚竹没了痒痛也没了力气,冷汗湿身,惊魂不定,耳中传来癞蛤蟆越来越近
的说话声:「怎还不见人影,难道我们追错了方向?」另一个沙哑声音道:「罢
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们。」癞蛤蟆停住了脚步道:「老贼婆受了伤,此时不杀
岂不可惜!」这时响起蛇娘子的轻笑:「我知道师伯的意思,叫两个老贼婆先斗
个两败俱伤。我们才好夺回天魔琴……」蛇娘子没有说完,突然咦了一声,接着
嘻嘻笑道:「我说哪来的一股骚味儿,原来是野狗刚刚在这里撒过尿。」

  「你怎知是野狗?」沙哑声音有些警觉。

  「师伯过来瞧瞧,这里还留着狗毛呢。」

  沙哑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蛇娘子,继续与癞蛤蟆说话。

  「你回去叫人发出消息,就说我们想联合李秋水剿灭灵鹫宫。」

  「你认为李秋水会相信么?」

  「臭蜈蚣死在天魔琴下,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哼!给自己兄弟报仇,做么假借他人,臭蜈蚣在阎王前一定要骂娘了。」

  「嗯,兄弟死了,我不难过么,但大事要紧。」

  癞蛤蟆没再吱声。蛇娘子却又笑道:「原来野狗死在了这里。」说着走到了
草窠这里。另两人同声奇道:「是么?」一起走来。虚竹的心不敢再跳,觉出唇
上白素素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听蛇娘子接着笑道:「两只野狗一公一母,这公狗
的狗鞭好生粗大哩,嘻嘻,你们自己来瞧。」癞蛤蟆停住脚步,哼了一声,似乎
觉得十分无趣。沙哑声音也恼道:「我们在说正经事,你总做什么无聊。」蛇娘
子轻轻打个哈欠,娇道:「好了,我不说就是,既然不追,那就回吧。」过了好
一会儿,除了草间呼呼风声,再无其他声响,虚竹既惊异又害怕,极为疑惑那个
沙哑声音,蛇娘子称之为师伯,那他就是黑蜘蛛,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安通,此人
似乎也会千变万化,口音与安通并不相同,如此想来,安通也不一定是黑蜘蛛的
真面目。

  白素素探头瞧了瞧,突然低头怒喝:「说!你与那个贱人有什么勾结?」

  虚竹惊道:「师母是问蛇娘子么,她……她给我服了毒药,我恨她入骨」

  白素素狐疑地搭住虚竹脉门摸了一会,冷笑道:「你根本没有中毒,还要继
续编瞎话么?」

  「没有中毒?怎么会?弟子不敢说假话,她先迫我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又骗
我服了更厉害的虎胎易筋丸,再说……再说不是还有师母赐的……」

  「胡说!五毒教只有豹胎易筋丸,哪来的什么虎胎易筋丸?」

  虚竹吃惊迷惑,不敢再说话。白素素面上也阴晴不定,突然道声:「我已解
了你的生死符,你走吧。」虚竹半信半疑,见到白素素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登时
心中一凛,起身跪下道:「谢师母绕过弟子!但弟子无处可去,五毒教也绝不会
放过弟子。」说完这句,偷瞧一下白素素神色,继续道:「师父临终遗命,令我
投奔师母,交代了三件事,我知道第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为他报仇,至于取
出宝藏光大门派么,倒还在其次,还有清理丁春秋,那也是无关紧要……」

  白素素再次大怒:「老鬼临死交代的事,你竟然说无关紧要!」

  虚竹惶惶称罪,心中却在暗喜,退到一旁,暗暗运气,胸口仍然涨闷,想询
白素素,又怕引起她对自己诚意的疑虑,于是忍住了没吭声。

  白素素闭目调息不再说话,她原本非除虚竹不可,但听了五毒教对话,深知
自己处境凶险,此人尚可利用。调息半晌,再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精光,忽然腾
跃而起。虚竹又吃一惊,发现白素素有了些变化,虽然穿着他的男子外衣,但身
形隐现有致,只是脸上的伤痕实不堪入目,问她道:「师母要去哪里?」

  白素素边走边道:「去大理。」

  虚竹再吃一惊,嗫嚅道:「师母,路途遥远,我又使不出力气,若遇上五毒
教或李秋水,我也无法帮助师母,那个……那个如火如冰……?」

  白素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虚竹赶紧缄口不敢再问,见白素素犹豫一下,哼
道:「看清楚了。」说完缓缓做了几个姿势。虚竹疑惑道:「我如此做,胸口就
不疼了,是不是?师母?」白素素冷冷道:「这是天山派的入门第一式,你现在
丧失内力,只能练习招式。」虚竹顿大失所望,无精打采比划几下。白素素斜眼
瞧着,又冷道:「你到时休再来求我。」虚竹吃惊道:「到时?什么到时?到时
什么事?」白素素一脸阴沉道:「老身适才只是暂缓你的生死符发作,天山武学
之中便有自解之法,你不学也罢,哼哼!」虚竹失色心惊:「果不出所料,早知
老贼婆没安好心。」口中慌道:「请师母再教一遍,弟子刚才没记住。」白素素
再教他一遍,虚竹记人记事天赋异禀,拳脚却不入门道,未习熟现下动作,上个
动作又忘了,惹得白素素好不耐烦,虚竹挨了她好几通臭骂,才将这几个简单之
极的动作演习得稍有模样。

  二人寻到一家猎户抢了衣服和几个馒头,当夜白素素运息打坐,而虚竹满身
大汗练习那几个动作,为了解开生死符,平生头回如此勤奋。第二日,白素素又
教了他几个动作。虚竹笨手笨脚模仿一遍,忍不住问道:「弟子要多久才可以解
开生死符?」白素素坐下慢慢道:「生死符一共有八十一种手法,当日我给你下
得是哪几种,现下已忘记了,你要八十一种全部学会,每种各有一个解法,每个
解法就是一路招式。但在学解生死符之前,必须有天山派武学为根基。天山派的
武功总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至艰,但老鬼已传了给你,因此你只需习外功即可。
外功分为身法,指法,掌法,拳法和腿法。其中身法最易,只三套招式,每套招
式十九路,而腿法最繁,共八套招式,每套招式……」

  虚竹听到这里,已头昏脑胀,听白素素最后说道:「习外功之前,须习好入
门招式,天山派入门共有四十九式,一式比一式复杂,你如不抓紧,那么等不及
习到解法,生死符便要发作了。」虚竹苦笑着暗暗估计时间,算来算去,越算越
心惊,越算越算不清,不由一头扑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哼哼。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15 22:32


            第六十七回 冰火两重天


  二人在荒山野岭走了几天,确信五毒教不再追赶,到一个村落里抢了马车和
一些碎银,上了官路往西南而行。白素素躲在车厢里,嗓音一日比一日苍老,路
上,虚竹习完了天山派的入门四十九式,白素素又教了他每式的运气方法,虚竹
没有内力,只能在心里念习。

  到了大理,白素素离开车子,令虚竹背着她又登上了野山,一面指路,一面
给虚竹输送内力,并传授了轻功法门。虚竹不再一味使用凌波微步,借用白素素
的内力使用逍遥轻功,觉脚步省力了许多,翻山越岭又走了两日,见到一座高耸
入云的山峰,攀上峰顶时,月亮已高挂中天,猛听得水声响亮,轰隆隆便如大潮
涌至,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对面高崖
上直泻下来,声势好生骇人。虚竹想起林浩南的临终嘱托,惊奇问:「师母,这
就是无量山么?」白素素没有回答,只是面泛激动。虚竹顺着她的目光再向对面
看去,见瀑布之右一片如明镜的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的瀑布比今日更大,
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才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又问:「师母,那里
便是无量玉璧么?」白素素仍然没有回答,但眼中精光骤长,其身突然激发雄浑
内力,将虚竹震落山崖。深谷云雾弥漫,虚竹大声惊叫,但如何收势得住?身在
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腰后突然被人拉住,原来白素素也随他
跳了下来。不容虚竹多思量,片刻间已到谷底。白素素向下连挥两掌,凭借反击
出的掌风,二人稳稳落地。

  虚竹走出几步,站直身子定定神,不禁心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
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离得瀑布注湖处十
余丈,湖水便一平如镜,在湖心处照出一个皎洁圆月。虚竹走到湖边,抄起几口
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水线直通入腹,彻骨舒畅,抬头见月
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眼光顺着湖面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
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大惊叫道:「师母,那里有人!」白素
素却不理睬。虚竹急得又指又跳,再叫道:「师母,真的有人,快来看,人就在
那里!」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动几下,却大了一些,虚竹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
不动,虚竹凝神再看,便即省悟:「原来那是我自己的影子?」想明此节,哑然
失笑,听白素素道:「今夜在这里歇息。」他便美美躺在草地上,浑身浸着皎洁
月光,一觉睡得甚酣,天明醒转,见湖上幻出一条艳丽无伦的长虹,不禁跳起叫
道:「好美!」又见崖壁上尽是一株株结实累累的野果树,采下尝了一口,入口
多汁,精神为之一振,一口气吃了十来枚。白素素此时已将一块岩石旁的蔓草葛
藤尽数拉去,推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虚竹随白素素进得洞中,见一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一铜镜,镜旁放着些
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但铜镜生满铜绿,桌面尘土寸积,不知已有
多少年无人来住。另有一室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青石床,床上铺了张草席,床前
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摇篮,此外再无别物。白素素扶着摇篮坐下,出神凝思,好似
沉浸在往事中。虚竹见此心想:「她和李秋水都是凶巴巴的老妖精,可李秋水比
她顺眼得多,除非我那老鬼师父独独喜欢『白虎』,不然实想不出他不移情别恋
的理由。」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便跨步而上,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
轰隆水声,再行几十阶,水声已振耳欲聋,并有光亮透入,探头一眼望出,只吓
得心怦怦乱跳,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
巍峨,冷风急遽吹进洞隙,虚竹打个寒噤,忙原路返回。

  白素素呆呆坐在摇篮旁,茫然瞧着走来的虚竹,好似惊醒,扬手要打,大怒
叫道:「滚!臭男人!谁让你跑到我这里来。」虚竹惊慌逃出洞外,不知白素素
何以突然发怒,沿湖踟蹰不已,想这破相的老贼婆既凶且疯,若与之一辈子躲在
这里,还不如趁早毒发身亡得好,抬眼望去,见这片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隐在花
树丛中,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
半点,唯闻一两声鸟啼遥相呼应,不禁仰天长叹,忽见空中多了一团浓雾,须臾
间到了眼前,嗡嗡着呼啦散开,竟是数不清的蜜蜂。

  虚竹捂头逃回洞中,慌慌张张关上岩石,吃惊道:「外面好多蜜蜂。」

  白素素先似没有在意,忽也吃了一惊,问道:「你被它们蛰了?」虚竹瞧瞧
自己手臂,欣然笑道:「那倒没有,幸好我溜得快。」白素素又问:「你以前曾
被它们蛰过?」虚竹听了向脖后摸去,摸到那个肿块,惊讶道:「唉呦!在地洞
里被什么叮了一下,怎么还没消肿?」

  白素素道:「过来,我瞧瞧。」

  虚竹走过去向白素素歪下脖子,正疑惑间,被白素素劈头盖脸打了一巴掌。

  「哼!怎不早说。」

  虚竹眼冒金星,逃远几步,听白素素又道:「这是李秋水养的蜜蜂,她们跟
着蜜蜂便会找到这里来了。」虚竹捂着脸惊呼:「那咱们快离开这里。」白素素
冷冷道:「这一天总要来的。」想了一会,伸手一指,又道:「你不是想知道什
么是如火如冰么,去那里吧。」

  虚竹见白素素指着左侧一个月洞门,吃惊走去,见月洞门内有一小门,伸手
推开,当即惊呼:「啊哟!」眼前是个极小石室,正侧卧着一个宫装美女,虽仪
态万方,却非活人,乃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披一件淡黄
色绸衫,衫下露出半扇玉乳,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似以黑宝
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珠隐有光彩流转,待走到玉像身侧,发现她的头发是
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脸上白玉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
常人肌肤无异。虚竹忽想起一个人来,情不自禁去摸玉像脸颈,触手温润,见玉
人眼光竟已跟着转将过来,他吃惊侧头向右,玉人的眼光似乎随着他移动,不论
他侧向那边,其眼始终瞧着他,便似活了一般,眼色难以捉摸,似喜似爱,又似
黯然神伤。虚竹痴痴瞧着,越瞧越觉其与可卿神似,心中竟如着了魔,鼻端隐隐
闻到馥郁馨香,将玉人抱在怀里,向脸上小心亲了亲,轻轻剥落一层黄衫,再吃
一惊,见若冰若雪的两腿间,赫然露着一个幽深股洞。

  此际传来白素素话音:「月如冰盘,日如火盖;如火如冰,抱日含月;冰火
相济,阴阳相合;日月同辉,天地同元;谓之合元大法。」

  虚竹半信半疑地琢磨着此中意思,掏出鸡巴向玉人股洞凑去,感到其内透出
阵阵寒气,正想退缩,忽觉背上传来一股热力,便借力运起了合元大法,涨茎暴
射着挤进了玉洞,不料玉体冰冷彻骨,滚热精珠瞬间凝成了颗颗冰粒,茎头也似
冻僵,大惊之下便要抽出,却觉白素素收回了遥空送来的内力,听她道:「此时
停功,内力再难复原,成与不成,看你自身造化了。」虚竹只得忍受极寒,自行
运起合元大法,这回没有像适才那样激射,内息也第一次运过了会阴穴,忙收拢
汇入丹田,终于完整运了一次小周天,如此几次已知诀窍,但觉玉体越来越冷,
寒气透骨,似藏了厚厚积冰,令他牙齿相击,格格作响,只得咬紧牙关,努力运
转内力,茎头连同茎根均没了知觉,双手双脚也冻得僵麻,周身好似变成了透明
的冰块,只有苏醒了的内力一遍一遍流过。当即全神贯注于内力流转,默数到百
周后,不知不觉忘却了酷寒,丹田反而发热起来,而且越来越烫,好似肚中吞下
了一块越燃越烈的火炭,虚竹对这种冷热相冲的感觉并不陌生,觉出与当初寒痛
发作很是相似,便毫不犹豫催动了乾坤大挪移,内力嗖得经过会阴穴,从茎头窜
至玉体,带走了丹田生出的热力,然后再从玉体内反注回寒气,虚竹不停地运行
小周天,阳茎和会阴便时寒时热,渐渐与玉人凝为了一体。如此似觉非觉,不知
运过了多少遍小周天,突觉怀中发烫,冰冷玉像瞬间滚热起来,张眼一瞧,见玉
人黑幽的眼眸变成了散乱的通红,其色可怖,虚竹惊得放手跳起,随即感到体力
充沛无比,稍一运气,便知内力已恢复如初,而且粗茎硬挺之极,无论他如何收
心静气,也不见粗茎软去,只好捂住裆里的硬直,神采奕奕走出小石室。

  虚竹出了小石室,眼光一扫,却是一楞,见白素素盘坐在里室的石床上,闭
目坦胸,双手交捧双乳,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缓缓做着圆周揉摩动作,两乳
绵白酥圆,与她狰狞伤容极不相称。虚竹盯着那对白乳,不禁想:养得又细又滑,
难怪我在黑暗中将她和香菱分不清,她现下摸来摸去做什么?莫不是见我大功告
成,老贼婆动了色心?这时见白素素张眼望来,顿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听
到:「去把那东西丢在湖里。」不由又抬头问道:「师母是说那玉像么?好端端
做么丢了?」白素素这时已合上衣襟,斥道:「她受了你一番糟蹋,须得在湖中
浸足百日,方可恢复原样。」说完又道:「你过来!」虚竹心里又是一跳,走过
去见白素素扬起手臂比划几下,吩咐他道:「这是一门暗器功夫,你用我在路上
教你的运气方法,出去后用石子打落几只飞鸟,我们在这里日子还长,不能总靠
野果过活。」虚竹答应一声,双手正尴尬捂着裆下,不方便依样比划,便将动作
记在心里,回身抱起玉像走出洞外,在湖边犹豫一会儿,终将玉像沉到了冰冷的
湖水里,心里很是不舍,想着:若有命出谷,必将此物带回将军府。

  虚竹此时精气十足,一呼一吸都分外舒爽,练了一会那暗器功夫,然后翻个
跟斗手舞足蹈,拾起石子击落高崖上的野果,吃饱肚子后,惊奇发现鸡巴一直都
在硬挺着,伸手进裆撸了撸,撸得心里发麻,鸡巴倒没有变得麻木,于是收起胡
思乱想,专心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再拉开裤腰一瞧,鸡巴仍然硬挺着,顿觉莫
名其妙,再运了一下合元大法,鸡巴照旧一阵急颤,却未有一颗精珠射出,茎头
反叫裤裆磨得奇痒,心也随之发痒,便仰身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撸着茎柱想着
玉像,再忆及绵软芬芳的可卿,呼吸开始急促,手中加紧套动,但龟眼张合着就
是射不出,绷硬的茎身也未有丝毫偃旗息鼓之意,困倦却悄悄袭来。一觉醒来见
皓月高空,照得谷底如同仙境,掏出仍旧奇怪硬直的粗茎,挠头不得其解,一手
抖着茎根,一手扬起,向如镜的石壁大叫两声,却见壁上的影子纹丝未动,惊讶
地再舞几下手臂,石壁上另一个影子却随之动了动。虚竹惊呆愣住,这个影子才
是自己,那另一个影子是谁?扭身一看,一人阴森森立在月光下,却是衣裳褴褛
已如赤裸的李梦如。当下惊骇之极,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后退,不想踩到了一根
枯树枝,发出嘎吱一声。

  李梦如咕咕怪笑着,高举双臂双爪,乱发激散飞扬。

  虚竹心胆俱裂,抱头鼠窜,大叫:「师母,救命!」

  李梦如追赶过来,她目不视物,虚竹的凌波微步便不大管用,须臾被她笼罩
在爪风下,恐极之下,胡乱推掌。李梦如侧步躲开,手爪挥向虚竹脸前。虚竹跨
成马步,双臂一格,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李梦如的手腕。李梦如似吃了一惊,夺出
手腕退下一步。虚竹也吃了一惊,掌心冒出丝丝寒气,无意中用了一招天山派的
入门招式。李梦如再逼到虚竹身前,身形一变,迅疾如影,双爪同时击出。虚竹
这回不知如何抵挡,心里惊叫:「完了,完了,要死了!」突听疾风相搏,定睛
见白素素和李梦如斗在了一起。

  白素素的内力随体貌变化而增长,已恢复了十之六七;李梦如目盲后武功大
打折扣,藏着银针的拂尘也被石清掠去,因此没过几招便被白素素点倒。

  虚竹惊魂道:「幸亏师母来得及时。」

  白素素没有理睬他,问地上的李梦如道:「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见李
梦如不答,白素素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向李梦如一挥,随即解了她穴道。李梦
如一跃而起,又一头栽倒,双手在身上抓来抓去,将褴衣一片一片撕去。虚竹瞧
着觉自己身上到处都痒,忽然记起在与薛宝琴的洞房之夜,白素素也如这般吐了
自己一口,心里有些明白,原来这妖术便是生死符!过了一会儿,李梦如已如受
伤的野兽,翻来滚去,尽数扯脱碎衣,将白生生的肌肤抓出道道血痕,而她着实
硬朗,始终未发一声。白素素终于确信只有李梦如一人,再吐了手心一口,伸臂
一挥,顺手又点上李梦如穴道。虚竹紧随白素素回到洞中,慌道:「师母,趁李
秋水那贼婆还没有来,咱们换个地方躲吧。」

  「躲?你不是要给老鬼报仇么?却连小贼婆也胜不了!」

  虚竹见白素素发怒,不敢再说话,乖乖陪她打坐,见鸡巴经过一场惊慌仍旧
坚挺不倒,心里生了害怕,猜想如此异常,必与合元大法有关,便试运合元大法
的大周天,但气息一运到百会穴,登时头昏脑胀,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忍不住
问道:「师母,我不知怎么了,过了一天一夜还这样,如何是好?」白素素听了
想起拢翠庵里的遭遇,心里愤恨:「哼!有一日将老贼婆擒住,叫她也尝尝自己
所受的屈辱,那才是真正出了怨气。」如此一想,开口道:「你站去瀑布下,记
住!一旦运行,不得停下,运习千周才可。」虚竹惊讶一听,顿有所悟,起初怎
么也过不了会阴穴这一关,得玉人冰洞之助才能成功,由此推想,修习大周天自
然要冰瀑冲击头顶百会穴。于是欢喜磕头,出洞之后不见了李梦如,心道她已自
行解穴逃走,便脱下衣服放在湖中一块大石头上,赤身来到瀑布旁。

  月下白瀑如练,虚竹淌着湖水过来,已觉冰凉刺骨,站在轰响瀑下,更觉冰
冷之极,伸手一触垂流百丈的瀑水,打着冷战,心里直击退堂鼓,瞧瞧直挺挺的
鸡巴,一股狠劲钻进了瀑下,几乎被湍流击倒,背上像是负了万钧冰块,咬牙抬
头运起内力,气息果然顺畅通过了承受冰瀑重击的百会穴,运了几周后,觉正如
抱着那个玉人,遍体冻成了透明的虚无,头顶却燃起越来越旺的炭火。有过小周
天的经验,虚竹轻易融合了冷热交集,运行五百次后,身子渐渐发热,已不觉瀑
水寒冷,运行到八百周时,天已黎明,一缕阳光从崖顶投射下来,浑身温嘟嘟得
如沐骄阳;运到一千周时,恐自己默数有误,又多运行了一百周,然后将内力收
回丹田,从瀑下抽身而出,低头一瞧,鸡巴缩成了皱巴巴的肥大一团,肌色青紫
异常,心里大惊:「莫不是冻坏了!」慌忙运起小周天将鸡巴暴涨抖出,握住捏
了一捏,方才放了心,接着运起刚刚练成的大周天,手里忽然一空,两腿间只夹
住几层软皮,偌大鸡巴竟似整个缩进了腹中,大吃一惊,内气收回丹田,眼见茎
头从几层软皮中钻了出来,茎身软塌塌得一如平常。

  虚竹自知大功告成,向放在瀑前石上的衣服走去,刚拎起衣服,就见衣服上
飞出几只蜜蜂,接着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围着他嗡嗡乱转,挥手一驱,惊见湖
边立着赤裸一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李梦如,一惊之际,李梦如突跃身扑来,虚竹
惊慌逃下湖石,躲进轰鸣而下的瀑水中,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瀑前飞舞,却不敢
靠近水雾,心里道了声好险,幸亏是在瀑水中练功,蜜蜂才没有引着李梦如发现
自己。此时,二人一个瀑里,一个瀑外,哄哄巨响的水流声,使李梦如不敢轻易
冒进,手挥指剑,但剑气穿过湍急沉重的瀑水后,力道已微乎其微。虚竹见身前
水花乱溅,在避无可避的惊急中,不觉运起了白素素传授的内力功法,两只手心
里多了什么东西,原来他运起内力后,掌心寒气急出,竟将握住的水珠都凝冻成
了冰粒,一怔之后,冰粒击出,竟使李梦如的剑气一顿,便不断凝水成冰,弹指
击出,渐渐发现,白素素教他的四十九式入门功夫,每式加上她最后传授的暗器
手法,击出的冰粒各有奇妙,有的招式可以同时击出飞速不同的几粒,有的可以
击出圆弧轨迹,还有招式可以让冰粒旋转飞回。二人对峙之中,虚竹的手法越用
越熟练,颗颗冰粒从瀑中不断击出,如冰雹乱飞,李梦如不得不收拢剑气,护在
身周,她听力虽聪,但瀑布巨响使她不易分辨冰粒的风声,且冰粒的来路越来越
诡异莫测。虚竹又生一计,开口大叫:「你总不让我称心如意是不是?让你见识
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双的武功。」他这话模仿当日偷听到的石清所说,语气
嗓音一般无二,只见李梦如显出惊骇之极,剑气一停,终叫几颗冰粒击中。虚竹
知机不可失,从瀑中跳出逃窜。李梦如紧紧追赶,冰粒只让她气息一滞,并未封
住她的穴道。

  虚竹逃进洞中,来不及关掩岩门,大叫:「师母,她杀进来了。」

  白素素不慌不忙,伸手接住洞壁落下的一滴水珠,扬手飞出一道白线,那白
线迅疾无比飞出一个弧形,正中李梦如膝处,李梦如一怔,踉跄倒地。虚竹惊魂
未定,躲去白素素身旁,突听一声大喝:「滚!」这才发现自己和李梦如一样一
丝不挂,忙跑出洞外,到湖石上取了衣服穿上,回洞见李梦如已被生死符折磨得
不成人样。白素素似乎被李梦如嘶叫得心烦,再次用掌心接住一颗水滴,然后飞
出白线击在李梦如的肩井穴,李梦如立时消停下来,疲惫不堪地大喘。虚竹这回
瞧得十分清楚,见白素素击出的白线是一颗薄薄的冰片,显是凝水而成,而她所
授的四十九式入门功夫中,有一式的运气方法正是起自膝上的环跳穴,而终至肩
上的肩井穴,虚竹正若有所思,听白素素吩咐道:「去弄只鸟来。」虚竹答应着
出洞,先用石子击落了一只,再用湖水凝成冰片,也击落一只,然后生火将两只
大鸟烤熟,又采了十多颗野果,一并送到白素素身旁,他自己拿着一只鸟躲回那
个安置玉人的月门小石室。


            第六十八回 绝壁黄花瘦


  外面骄阳高照,洞内却是一派昏暗。

  虚竹吃完鸟肉,撑开裤裆瞧了瞧,又试了一回合元大法,将鸡巴急颤着暴涨
而出,再将其深缩不见,然后收拢气息回复正常,心道:「有些意思,传闻有种
缩阳说法,莫非就是如此。」于是兴致勃勃继续试下去,越瞧越有趣,也越来越
熟练,不再一心想着法门,大小周天轮换运用,每一来回,丹田处便堆上一些鼓
热,渐渐发酸发软,不觉呻吟了几声,吓了自己一跳,又惊又笑,心想:「如此
缩回钻出,倒像自己肏自己一般。」念及于此,心里开始火烧火燎,并一发不可
收拾,眼角瞄向月洞门外卧着的李梦如,见了昏暗中的赤裸白腻,腹内热气越发
鼓胀,悄悄来到李梦如旁,弹出一指,点了她的哑穴,然后捏了捏她脚踝,顺着
布满抓伤的腿慢慢摸上去,滑过凹凸的臀背时,一颗心似要跳出来,瞧瞧阴影里
打坐的白素素,手扯住李梦如头发,鬼鬼祟祟将她拖进小石室。

  白素素早察觉了虚竹举动,脸上显出一丝冷笑。

  虚竹合上月洞门,眼中更加昏暗,色胆随之愈壮,心也越发跳得厉害,仍有
几分不安,脱下衣服遮在李梦如脸上,待掐住柔腻脖颈,欲火顿时炽烈,忘了身
下是个女魔头,疯狂一般在脖颈和乳上狠狠咬了几咬,扶起茎头捣去。李梦如肌
肤冰凉,秘处却柔软温暖,茎头一触,亢得虚竹直哼哼,一股劲插去,双腿不由
发抖,这滋味实是久违了,只抽送几回便忍不住了泄意,丹田里的热气变成了粒
粒精珠,爆射出去涨得龟眼又痒又热。虚竹匀着粗气不敢出声,接着运起了合元
大法,大功告成以后初试,像往次一样,骤然爆挺急颤,越发粗涨火烫,但不再
有丝毫麻木,而是升起了一股热气膨胀在小腹,有了这股热气,虚竹像多了无穷
精力,将李梦如的臀股越推越高,越捣越顺,虽强忍着不发声,但肌肤相撞之音
却越来越响,时缓时急地响了半柱香时间。

  白素素在外听得再也忍耐不住,喝道:「扰我清净,滚出去!」

  虚竹听了一惊,但此刻正在兴头上,丹田的热气已丝丝缕缕涌向龟眼,蓄势
待发,此刻叫他停下,简直比死还难受,不敢再撞击李梦如的屁股,只用茎头来
回抽插,匆匆刺激茎突上的麻痒,终再将几股子精珠注了进去,热气消尽,好不
痛快,起身将李梦如悄悄拖出小石室,到了洞外,眯眼适应一下明亮阳光,低头
一瞧,当即动容,见李梦如一脸红艳,衬着乌青的眼圈,显得分外奇异,瞎眼眶
里满是湿漉,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虚竹开始惊慌起来,心想:「她瞎了眼,仍
千里穷追不舍,必是恨我之极,不如杀了她以绝后患。」但箍住李梦如湿津津的
脖子后,又生了不忍,双手摸下去,分开她的双腿瞧瞧,见其间湿乱不堪,又红
又肿,还挂着泥泞的浓白。虚竹又多了几分得意,将李梦如拖到湖边,往湖水里
推了推,口中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是白素素擒住了你,你死后不要变成
恶鬼来缠我。」

  虚竹溜回洞里,依旧躺回小石室,心想等湖水涨上来女魔头便淹死了,惴惴
不安睡去,醒后饥肠辘辘,走出去见白素素依旧在打坐,便推开洞石,将头探出
洞外,心里打个突,外面凉风习习,湖岸湖中都不见人影,也不见尸体,慌张关
紧洞石,颤声道:「师母,女魔头不见了!」

  「堂堂天山派掌门,连一个瞎子都怕,给我过来!」

  虚竹听了白素素的呵斥,只当她要责打,心惊肉跳走去,眼前一亮,见白素
素点燃蜡烛,伸出手臂比划起来。白素素教了虚竹一套路数,待他练熟,亲自与
他拆招,突然袭出一掌,喝道:「滚出去!」虚竹被她击倒,沮丧之极,哪敢出
去涉险,嗫嚅道:「那瞎婆子凶恶,若变成了恶鬼,当然更加厉害。师母再多教
我一些,其实……师母也该出去散散心。」他想让白素素陪他出去,但白素素没
有理会,沉默一会儿,接着比划起来。虚竹边学边练,又独自苦练了许久,又倦
又饿,瞧石隙透进来明亮光线,知已过了一夜,自己再也拖不过去,只得小心推
开石门,一步一步向崖壁走去,边走边四下张望,采了几个野果后,不见李梦如
鬼影,渐渐放松下来,击落两只鸟,生起了火堆,闻到香味,饥饿难忍,不待鸟
肉烤熟,已吃了一只,接着用石块掩灭了火堆。这时响起嗡嗡声,一只盘旋舞动
的蜜蜂,从他耳后飞到眼前。

  虚竹怔怔一瞧,心里大叫一声,头也不顾回,飞身便逃,身后扑来令人胆寒
的疯狂之气。李梦如的手爪紧随他后心,且记住了谷中路径,虽然眼盲,却每每
拦在洞门前。虚竹绕着湖边逃了几圈,始终摆脱不出,但已发觉李梦如并没有变
成恶鬼,便定些惊神,边逃边试着抵抗,一触即退,如此几回,慌张大减,眼中
也瞧清了李梦如的招式,在洞门前突然连出几招,竟迫得李梦如连连后退,他趁
机逃进洞内,转身向外探窥。

  李梦如听见洞门石响,不再追赶,显是忌惮白素素,立定之后嗅到地上那只
烤熟的鸟肉,拾起来,一口一口撕咬,一夜之间,她额前乱发竟白了一绺,现下
手脚肮脏,肌肤抓痕累累,赤裸的身上俱是泥沙,腮上又抹了鸟肉的焦黑,哪里
像是凶神恶煞的女魔头,倒像是饿极了的疯丐,只是神色阴森无比,乌黑的眼圈
死死盯着洞口。虚竹目光与之一对,脊背冒出凉气,关紧洞门,拿出怀中野果放
去白素素腿边,惊惶道:「瞎婆子守在外面,我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只弄回了这
些野果子,您老人家将就吃吧。」

  白素素不声不语,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吃过几口后将果子一扔,又念着口诀
比划起来。虚竹赶紧随她比划,知自己躲过了这回,难免还有下次,因此格外专
心用功,想像与李梦如对打,越来越对路。白素素见他仿佛开了窍,便一气教了
许多,然后不再理会。虚竹勤勤恳恳练至深夜,醒后一睁眼,立刻请求白素素继
续传授,直至饿得慌极,方鼓足勇气出洞,见到李梦如,边斗边逃,虽未及采摘
野果,但轻松而退,回到白素素身旁,因未弄到吃的,也不敢言语。白素素并未
责问,将上回剩下的一个果子吃了,仍旧传授武功。虚竹用心之至,连梦中都在
练习。第二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出洞便运足脚力径直跑去果树,李梦如闻
声追来,他已飞快采了七八个果子藏在怀里,一番缠斗后安然回到洞中,将果子
放到白素素身边,自己也笑着拿起一个。

  如此过了四、五十日。白素素的满头白发一夜落光,从老妪返为女童,又从
女童渐渐长成老妇,谷中林叶转黄,树上野果所剩无几,但虚竹在与李梦如的缠
斗中,已经攻多守少,总能抽空击落几只飞鸟,他脖上的疙瘩早已消肿,没了蜜
蜂指引,李梦如只能听他动静,仇恨焦心,骨销形枯,满头乱发已然尽白,如同
赤裸野人。若李梦如没有及时出现,虚竹便生火烤鸟,待她疯狂赶来,有意给她
留下一些烤熟的鸟肉,只觉有了李梦如虽然惊险,却也刺激有趣,否则真不知如
何度过这深谷中的寂寞。

  这日,二人照旧打斗。此时在虚竹眼里,李梦如对他已无多大威胁,只是忌
惮六脉神剑,幸得李梦如眼盲,不然六脉神剑确不好应对。虚竹左闪右转,好整
以暇,近乎戏弄,引得李梦如挥舞指剑,手忙脚乱,不得不紧张自守。近来每每
如此,二人谁也奈何不得谁。虚竹想起曾用冰粒将李梦如从湖石上击落,便将她
引至湖边,手掌凝水成冰,如当日一般击出,去势更急,愈发诡异莫测,几道白
线同时击向李梦如几处穴道,居然一击而中。李梦如只躲过了一颗,其余冰片皆
触肌即化,只见李梦如呆了一呆,显出惊恐万分之状,向后腾空急退,落地后萎
然栽倒,挣扎几下,双手在自己身上抓个不停。虚竹张圆了眼,不知她如何中了
生死符?眼睁睁见李梦如从湖边滚落湖中,赤裸身子被水洗去污秽,扭曲起来像
一条白鱼不停跃出水面,渐渐滑去了湖心,虚竹这时早转了念头,并不想她如此
淹死,忙按照刚才掷出冰片的气息脉路,瞧准她另几处穴道再掷出冰片。李梦如
立时止了挣扎,慢慢爬上湖岸。虚竹眼光一亮,换了一种手法掷出冰片,李梦如
即刻又痉挛起来,虚竹再给她解了痛苦,试了几回之后,折磨得李梦如一丝力气
也无,死去一般瘫在湖边。如此一来,虚竹已然得知生死符的奥秘,惊疑之极。

  「原来所谓的入门招式便是生死符,白素素往手心吐唾沫也并非妖术,而是
将独特内力种入人的穴道。她说生死符有八十一种解法,须习毕所有功夫,才能
传授自己,难道这些都是谎话,她为什么说谎?莫非是为了逼迫自己学练天山派
功夫么?若真如此,自己身上的生死符岂不早就解了。」

  虚竹越想越喜,不禁欢呼雀跃,脚触到了湖底那个玉像,捞出来见玉人的眼
睛幽黑湿润,已回复了原样,抱起兴高采烈跑回,见了白素素,满腹惊疑,却问
不出口,小心将玉像放回原处。白素素不动声色,突然道:「这生死符是我独创
之秘,控制好力道,便能控制大概什么时候发作了。」虚竹听了心惊:「她好像
什么都知道,会不会每次我与李梦如相斗,她都在暗中窥视?」问道:「师母教
我的便是生死符么?」白素素没有回答,却道:「你已得天山派精要,现下我传
授你灵鹫宫的武功。」虚竹点头应了,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出谷,他苦练武功只因
惧怕生死符和李梦如,如今这两个都没了威胁,便对习武没了丝毫兴趣,不料白
素素接着说道:「希望能够来得及,老贼婆这两天便要找上门了。」

  「啊?师母怎知道?」虚竹动容惊道。

  「哼哼!老贼婆早算准了我哪天功力最弱。我上次返老还童之时,她必在专
心研习天魔琴,这次她不会再放过机会了。」

  「那咱们快出去躲躲,叫老贼婆找不到。」

  「她要来便来,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一心就知道躲么?」

  「弟子不是,只是想,师母到时返老还童,我自己性命也是难保,又怎能保
护好师母?」

  「哼!老贼婆打得如意算盘,但我赌她不会如愿!天魔琴玄妙无比,老贼婆
不得其法,绝难参详得透。」

  虚竹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其实心里大不以为然,暗道:「她要我
性命,还需用天魔琴么?」白素素斜眼瞧瞧虚竹,知他不信,但个中实际原因她
不能明说,李秋水与她相斗了几十年,对她返老还童的规律早一清二楚,这几十
年来,每次都毫无算差,但李秋水却不知道,白素素一旦与人交合,返老还童的
日期便会延后,缘于栊翠庵地洞中的经历,白素素上回返老还童延了十日,因此
李秋水这回必会少算十日。

  白素素调好气息开始向虚竹传授她自创的灵鹫宫心法,叫做无相神功,也是
从北冥神功演化而来,取自「无形无相,亦虚亦实」之意。虚竹毫无兴趣,但只
费一天一夜便大功告成,这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有许多相通之处,因此他习来
很是轻松。白素素不知此节,惊诧想到,莫非死老鬼在冥冥之中相助?

  虚竹收功之后,见白素素正似激动地盯着自己,叫了声:「师母!」白素素
叹了一声,闭上眼道:「我即刻到了散功返童的时辰,一会进去小石室,你现去
多收集野果来。」

  虚竹去了洞外,只觉危机四伏,不敢多逗留,慌张摘了几个果子,见崖高处
生着一个熟透的通红果子,刚要跃起去采,听得一声:「公子!」回头惊见花树
中闪出一个娇小可怜的丽人来,袅袅婷婷,如花似玉,柔发流散如瀑。虚竹的心
一时止了跳动,疑心那个玉像活了过来,片刻之后,心又突突猛跳,跳得他胸口
发痛,大叫:「菱儿,是你!」

  丽人娇笑颜开,点了点头。

  虚竹跃去一把抓住,「菱儿,真的是你!」

  丽人再次用力点头,「公子,是我。」

  虚竹始才相信香菱真的到了眼前,看出香菱长高了一头,但神态依如初见那
般纯稚,紧紧握住一双娇润如玉的小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傻呆呆盯着如同细
笔画出来的美脸,心中好甜。香菱羞涩低下头去,随即又抬起头来,笑盈盈迎着
虚竹的目光,也是喜悦难禁。

  「好菱儿,你怎知我在这里?」

  「我不知公子在这里。有人带我来,叫我把这个交给这里住的人。」

  香菱说着眼光向旁边转去。虚竹随她一瞧,见树下放着一张琴,赫然就是令
人惊魂的天魔琴,惊惶四下张望。

  「李秋水?她……她在哪里?」

  「公子问那位白发婆婆么,她带我到这里,人便不见了。」

  虚竹慌张夹起天魔琴,拉着香菱跑回洞中,不见了白素素,而小石室的月洞
门已紧紧合上,知她进了小石室,便放下琴,惊疑地上下打量香菱,想不出李秋
水为何这么做。香菱见了虚竹眼光,顿羞转了头。虚竹怦然为之心荡,见香菱纤
腰一扭,便扭出诱人难言的天生风流来,若只看她身形,已瞧不出几年前孩子般
的模样,只见酥胸俏臀既娇小玲珑,又不失窈窕丰满,抱在怀里更觉香软,香菱
娇颤颤由他越抱越紧,吐出一口浓香,羞就丁香。虚竹贪婪尝着熟悉体香,心里
忽地多了疑问:「她怎变得如此识趣?」抬头见香菱仰着红晕的雪白小脸,眯着
根根可数的曲睫,湿润红唇中翘出抖动的香舌,真是说不出的妩媚之极。香菱张
眼一瞧,对他的惊疑似有所觉,挣脱出来,羞得娇容霞赤。

  「好菱儿,我想死你了,咱们坐下去说。」

  虚竹拉着香菱坐去里面的青石床上,把怀中果子拿出来递给香菱一个,哄她
吃了一口,他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边吃边问:「你是怎么被人抓走的?」香菱
答道:「我听到公子说话,迷迷糊糊穿件衣服出来,但不见公子,又迷迷糊糊被
那个白发婆婆带走了。」说完面上通红,她当时惊羞害怕之极,过后想起洞中那
时的纷乱,又不禁觉得十分好笑。虚竹见香菱羞涩不胜,心里也是一动,想起了
栊翠庵洞中的香艳,不由轻轻一吻羞脸,再问:「我不是说那个白发婆婆,是问
五毒教。那些凶神恶煞的丑八怪,他们没为难你吧?」

  香菱点点头,低下头去又摇了一摇。

  虚竹心里一疼,叫道:「他们欺负你了?」

  香菱慌张看一眼虚竹,赤红着脸,又深深低下头去。

  虚竹暗叹一声,温柔地将香菱抱在腿上,心道:「这也难怪,她这么一个又
美又香的妙人儿,任谁见了也不能不染指。」安慰道:「都是公子不好,叫好菱
儿受了这么多惊吓,那些癞蛤蟆、臭蜈蚣也真是可恶,不过你不用怕,我再不容
他们欺负你了。」说着端起怀里的小脸想要吻下去,不料见香菱眼露迷惑。

  「公子说什么蛤蟆蜈蚣?」

  「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个蛇娘子?」

  「嗯……她不放我,但也没……没欺负我……」

  香菱说着羞不可抑,又藏去虚竹怀里,双手捂上了脸。虚竹见之惊疑,想起
蛇娘子称香菱为蛇奴,还说用着十分称手,立时明白了几分,低头去瞧了瞧香菱
腰间,记得她这里曾挂过一个「话儿」。于是笑嘻嘻道:「那个蛇娘子么,我对
她最清楚不过,也动手服侍过她,她也叫你那样侍候她,是不是?」说完见香菱
身子直颤,好像已羞出了眼泪,忙又哄道:「好菱儿,乖菱儿,你不知道你多么
叫人疼!我只怕人欺负你,以后只许我一个欺负你,你愿不愿意?」说着轻轻拉
下香菱捂着脸的手,只见香菱脸晕似火,突然抬起泪眼,柔柔偎上他头颈,在他
唇边吻泣:「求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虚竹登时浑身涨热,哼声:「好菱
儿……」抱紧香菱翻倒在青石床上,腻得燕懒莺慵,醉眼饧饧。

  二人正蜂狂蝶乱,突听得咚咚之声,先轻轻几下,接着越来越响,有人在外
敲着洞石,嗲声嗲气叫道:「喂!姨妈家里有人么?」

  「蛇娘子!」二人同时惊呼。

  香菱花容失色,坐起掩上白乳,香喘不定瞧着虚竹,虚竹向她摆摆手,吓得
几乎魂飞魄散,见石门吱吱开了,进来衣着臃肿,一身村妇打扮的蛇娘子,接着
又钻进来一个黑衣婆子,最后是担着两口大箱子的癞蛤蟆,三人不慌不忙,神色
亲热,倒真像是来走亲戚的模样。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15 22:36


            第六十九回 大梦谁先觉


  蛇娘子打量洞内,笑容一顿,眼光盯住了地上的天魔琴,虚竹抢一步将琴抱
在怀里,脚步悄悄挪向小石室的月洞门,偷瞧一眼蛇娘子身后的黑衣婆子,暗吃
一惊,见其弓腰驼背,脸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疤痕,形目十分可怖。

  蛇娘子咯咯笑道:「白龙使,我命你去办事,你怎么老是躲在寡妇家里?」

  癞蛤蟆放下两口箱子,也笑着叫道:「喂!臭小子,老贼婆呢?莫非是变成
妖孩不敢见人了。」

  这时刚好香菱从里室探出头来,癞蛤蟆大吃一惊,一时把香菱当成了返老还
童的白素素,虚竹却向月洞门瞧了瞧,黑婆子察觉到了他这一举动,一双凶眼射
出骇人的狠辣阴鸷。蛇娘子向香菱招了招手,「过来!我说呢,原来你这丫头与
这小滑头私奔了。」香菱战战兢兢走到虚竹身旁,口称娘娘,弯膝跪下。蛇娘子
面色一冷,「怎么?不想过来?有了这小滑头,便不认蛇娘娘了么?」香菱慌张
站起,却不敢迈出步。虚竹只得开口道:「娘娘……小白龙问娘娘好,宝藏下落
不明,这琴请娘娘拿去吧。」说着将琴向前端起,心想:「白素素刚还童,现下
功力全无,有了这琴也用不得,不若自己先送个乖。」蛇娘子扑哧笑道:「还是
我的白龙使乖,我也送你们一件礼物,权作蛇奴的嫁妆,好不好?」说完从袖中
抽出一物凑到嘴旁,箫声一出即止,虚竹不由叫出:「娘娘饶命!」只听得那个
黑婆子嘎嘎一笑,见她双目上翻,伸出厉爪,径直扑向了小石室的月洞门,一撞
之下,力道好似极大,却悄无声响,十指似抓进了石里,咔喳喳—!竟将厚重石
门硬生生撕断,然后原地一转,扔出双爪中的碎石,向石室击出双掌,又一声碎
裂之响,碎门内飞出一个长发缠绕的人头来。

  所有人见了都大吃一惊,黑婆子早知白素素今日散功,故打烂石门后,一见
有人,便全力一击,不想轻易将其击得粉碎,正知不妙,迎面袭来迅风,未及提
力抵挡,便受了重伤,仓皇逃退。

  白素素飞身而出,将虚竹手上的天魔琴一把抢去。虚竹大出意外,见白素素
依如入洞之前,并未返老还童,再瞧地上那颗咕噜噜滚着的人头,却是那个玉像
的玉头。蛇娘子的箫声再起,白素素当即盘坐,也扬起琴声,两声相混,倏忽同
时消音。蛇娘子晃了晃,似抵挡不住,癞蛤蟆忙出双掌抵住了她后心,一时间静
寂无声,只有无形巨力在激荡相搏,震得四壁石屑灰尘簌簌而下。黑婆子此时咳
尽了淤在胸口的血,抬脚踢翻癞蛤蟆挑来的两个箱子,一阵窸窣之声,箱子里爬
出无数黑虫。香菱一声惊呼,虚竹也面无血色,认出这些黑虫子正是上回钻进他
体内的黑蜘蛛,忙拉住香菱,另一手连弹拆花指,手忙脚乱退到石壁前。

  那些黑蜘蛛密密麻麻围住了坐在地上的白素素,一层又一层翻倒死去,仍争
先恐后不断爬上前面虫子的尸体,在白素素臀周堆积起厚厚的一圈。石壁震动得
更加厉害,一琴一箫的无声相斗更加激烈。癞蛤蟆身子前倾将全部劲力尽送与蛇
娘子,但蛇娘子眉头渐蹙,端着地魔箫的手越来越抖,看来明显不支。黑婆子来
到癞蛤蟆身后,也伸双掌抵在他后心,哼了一声,不顾伤痛也将全部内力送去最
前面的蛇娘子。蛇娘子的手臂止了颤抖,但裙上突然洇出了血渍,这片血红流下
裙去,血渍越来越大,蛇娘子的脸上顿失血色,而白素素的腿上也扑扑溅出了几
点血花,她对抗三大高手,渐渐不敌,几只蜘蛛爬到了她腿上,虽被她的内力即
刻震碎,但已钻破了她的肌肤。白素素突然拉满五根琴弦,顷刻之间,琴声压过
了箫声,嗡嗡疾音忽荡,癞蛤蟆仰天喷出一大口血,与黑婆子向后翻倒。蛇娘子
丢下地魔箫,双手捂腹,痛楚倒地,蜷起一只腿,大声呻吟不已。

  白素素击退强敌后,坐着原地转了一圈,所有的黑蜘蛛个个跳裂,溅出的绿
汁铺满了一地。白素素也用尽了所有力气,萎靡垂下头,动下手指也不能。虚竹
这时才发现香菱昏了过去,慌张摇着她呼唤,突闻一声啼哭,这声啼哭虽然十分
柔弱,但清清楚楚是婴儿的哭声,吃惊寻去,见地上的蛇娘子正挣扎着从裙下捞
出一个血污婴孩,她自己也似十分惊讶,呆了片刻,咬断脐带抱在怀里,这会功
夫她已满面大汗,但疲惫之中又露着无比的温柔,手轻轻拍了拍,婴孩哭声突然
变得洪亮,所有人心中都是剧震。

  突然,黑婆子嘎嘎大笑起来,「白蛇产子,咯咯!难得啊,难得!」黑婆子
边说边咳嗽,走到蛇娘子身边,抓起地魔箫收入袖中,再突然抢过婴孩,蛇娘子
惊叫抱住黑婆子的腿,「师伯,把孩子还我,你吓着他了。」虚竹听蛇娘子称其
为师伯,不由一怔,惊呼:「你是安通!」黑婆子嘿嘿笑道:「好生无礼!看这
孽种的份上,你该叫我一声伯父的。」虚竹听她自称伯父,又是一惊,已想知安
通不是黑蜘蛛的真实面目,却没想到眼前的黑婆子竟是男扮女装。

  蛇娘子这时求个不住:「师伯,求你把孩子还我,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
放在心上,只要这孩子,求求你,把孩子给我。」

  黑婆子阴森笑道:「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当日为什么不杀他,你早就偷
偷给他解药了,是不是?」

  蛇娘子无言以对,慌张挤出一丝笑容,向虚竹道:「你快让我杀了,我为你
生了孩子,你死也不冤了。」

  虚竹大惊:「你说这孩子……这孩子……」

  「拿天魔琴来!不然我摔死这孽种!」黑婆子突然向虚竹大叫,并将手中婴
孩高高举起,蛇娘子惊叫着骇呆了,而虚竹茫然不知所措,便在此时,始终无力
抬头的白素素突然慢慢说道:「将琴给他。」所有人大出意外,原来是白素素听
到蛇娘子的哀求,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惨痛,当日在林浩南掉落悬崖后,她也是这
般苦苦哀求五毒教,为了襁褓中的女儿,她不得不忍受了五毒教的凌辱,终却眼
睁睁见女儿被扔下了山崖。

  虚竹迷迷怔怔放下香菱,从白素素怀里抽出天魔琴向黑婆子走去。

  「站住!」

  黑婆子又喝一声,盯着虚竹叫道:「待我数到三,你将琴扔过来,我也将孩
子扔给你,」随即不由虚竹分说,念出:「一、二……」待「三」字出口,果然
将婴孩抛来。虚竹毫无主意将琴扔出,慌张接住大哭的婴孩,心登时一抖,见婴
孩丑陋肮脏,只有自己小手臂一般大,不禁想起在五毒教中见过的侏儒,以及久
久难忘的死胎念想,竟抱不住婴孩软软的身躯,蛇娘子被他唬得一声惊呼,虚竹
也吃了一惊,待婴孩掉落半空,又慌忙接住,却不防黑婆子趁机偷袭,腿上被点
了穴道,一跤摔倒。黑婆子接着发出一道有形的白色指线粘在婴孩背上,收线从
虚竹手里夺走,随即向空中的婴孩举起了手掌。蛇娘子又是一声惊叫,起身抢过
婴孩,跪下哀求:「师伯不要!」黑婆子眼露凶怒,手掌未停,「扑- !」击在
蛇娘子脑门,接着再向她怀里的婴孩举起了手掌,侧肋突受癞蛤蟆一击,重重撞
在石壁,见癞蛤蟆怒不可遏,夹住天魔琴逃出山洞。

  癞蛤蟆本已被天魔琴震伤,大怒一击,嘴角溢血,见蛇娘子额壳塌陷,脑浆
迸出,眼见不活了,却仍紧紧抱着婴孩,顿心灰意冷,叹道:「你放心,谁也抢
不走你孩儿,我带你们回白驼山,从此再不管其他鸟事了。」说完抱起蛇娘子母
子漠然走出洞去。

  白素素一直在默默调息,适才功力用尽,一时空荡荡地提不起丝毫,见癞蛤
蟆离去不见,忽然惊道:「天魔琴哪来的?」虚竹一面察看昏迷的香菱,一面将
香菱送来天魔琴之事说了。白素素听了脸色大变,「不好!咱们走!」这句话音
刚落,洞外便响起李秋水的笑声:「小师妹,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要
急着离去?」虚竹呆若木鸡,心里连叫:「死了,死了,这回要没命了。」听白
素素冷笑:「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日子,仍不放心,给五毒教通风报信,又送
来天魔琴叫我与五毒教两败俱伤,师姊,你好心计啊!」

  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洞口,李秋水微笑着走进来,瞧了瞧白素素,转向虚竹
笑道:「好徒儿,你我师徒一场,你自断心脉也罢,免得死前痛苦。」虚竹吓得
话也说不出,白素素又是一阵冷笑:「你苟活了这么久,始终没大没小。现下天
山派掌门在此,你还不跪下,听从掌门人吩咐!」

  李秋水大笑:「掌门人是你自己封的吗?」

  白素素一指虚竹,厉声道:「李秋水,此人便是无崖子死前亲封的掌门人,
你背叛本门,残害师父和师兄,至今仍不知悔改,是不是?」

  李秋水一楞,怒道:「你胡说八道乱讲什么?」她本来意态闲雅,但听说了
无崖子林浩南的死,说话的语气之中便大有急躁之意,突然间白光一闪,白素素
一声惨呼,一条左腿竟已从她身上分开。李秋水手中多了一柄水晶匕首,恶狠狠
笑道:「好妹妹,你还记得这把匕首么,当初就是它在你脸上划了两刀,现下你
又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好好一个仙子美人,如今变成了一个半边高、半边低
的丑八怪,岂不令师兄遗憾?姐姐还是成全你罢,再在你脸上划几下,保管师兄
在黄泉路上认不出你来,你说好不好?」

  李秋水说着挥动匕首在白素素脸前比来比去,显是存心要她多受惊惧,并不
急于出手。白素素断腿处血如潮涌,怒道:「贱人快快动手,我死也罢,要我听
你侮辱讥刺,再也休想!」说完心头一急,喷出了一口鲜血。虚竹在旁看着面如
土色,知李秋水必定也会如此折磨自己,巨骇之下,真气迅速冲激流转,一下冲
开了腿上穴道,不及再想,腾身而起,踏出凌波微步向洞口疾奔。李秋水知他有
些内力,但武功十分平庸,人也猥琐胆小,故全没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慢慢炮制
白素素,叫他在一旁观看,多一人在场,折磨仇敌便增了几分乐趣,却没料到他
会突然飞跑。这一下出其不意,眼见虚竹逃到了洞口,洞口前却又多一人,李梦
如已梳洗干净,依旧穿上了黄色道衣。虚竹吃惊停步,但他与李梦如打斗已习以
为常,稍一迟疑便出掌应敌,但身后多了李秋水,心里慌张,不住后退。李秋水
大为诧异,暗惊虚竹怎么会使出天山六阳掌?若非有几十年的逍遥内力,决计使
不出此掌。白素素可以教他招式,但绝不能让他具有如此深厚的逍遥内力。再瞧
片刻,忍不住喝道:「梦如,住手。」上前往虚竹肩头抓来。这些日子来,虚竹
和白素素拆招甚熟,且尽在黑暗中拆招,听风辨形,随机应变,觉一股厉害之极
的力道将要碰到自己肩头,当即沉肩斜身,反手往李秋水手背按去。李秋水与他
微微一触,缩手惊道:「无崖子将功力都传给了你?」

  白素素忍痛冷笑:「无崖子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要他去诛灭丁春秋。你还不
信他是掌门么?」

  李秋水惊愕片刻,冷哼一声,抛弃手中匕首,转身变招。虚竹张大眼,只觉
乱风掠面,竟没瞧清李秋水的套路,听白素素叫道:「第二式,出掌!」当下不
加思索,以「入门招式」的第二种手法拍了出去,正遇上了李秋水的掌力,手臂
剧震,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不由以白素素刚传授的无相神功吸住李秋水双
掌将其内力化去,登时体验了无相神功的神奇,这一回便如他在将军府击在白素
素前胸,掌力被化去之时一般无二。李秋水更加惊异,「啊」的一声呼叫,这声
惊呼却是因为白素素突施暗袭,白素素宁失一只腿,暗暗积蓄了这一掌,这一掌
无声无息,纯阴纯柔,两人相距又近,待李秋水发觉急飘向后,终慢一步,经脉
已然受伤。

  虚竹定神看去,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灰影都在眼前急速旋转,两团影子倏分
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二人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听得白素素
哈哈笑道:「师姊,我刚才未及说,无崖子命此人清理门户,除了丁春秋,还有
你这贼婆。」李秋水没有发声,避过白素素的一阵急攻后,内息已然调匀,左掌
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力绕过虚竹向白素素攻去,白素素当即还掌相迎。虚竹
身处其间,但觉劲风扑面,锋利如刀,他抵挡不住,正要退出,前心后背却同时
受了一掌,这两掌对他并无大碍,但身子动弹不得,惊魂稍定,发现李秋水和白
素素居然隔着他拼起了内力。二人雄浑无比的内力瞬间冲得虚竹头晕脑涨,白素
素蓦地又一声惨呼,是李梦如偷袭了白素素一掌,虚竹后背没了白素素的内力,
胸前便如受重锤,向后倒在白素素身上,见她嘴边都是血,一探她的鼻息,惊惶
叫道:「师母你……你怎么死了?」叫完发觉自己也是满口鲜血。

  李秋水瞧了瞧,笑道:「师妹,我知你诡计多端,用装死来骗我。」说着左
手一挥,突然拍向白素素胸口,喀喇喇几声响,白素素断了几根肋骨,而尸身纹
丝不动。李秋水这才确信自己痛恨了大半生的师妹终于死了,面露欢喜,却又有
些寂寞怆然之感,沉默间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边笑边叫:「好徒儿,哈哈,
真是我的好徒儿,这一掌打得好,哈哈,打得真是妙极!」李梦如正要挥爪向虚
竹击去,听见师父的异样大笑,惊得一时呆住,听她接着笑道:「师妹,你知不
知道,刚才打你一掌的是谁,她本姓林,我当日从崖下将她抱走,给她起了名字
叫李梦如。你和我斗了大半生,却最终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哈哈,我早知会
有这一天,我对她疼爱有加,教她武功,等这一天已等了三十年了,哈哈,终于
叫我亲眼见到了。」

  李秋水狂笑不止,直至笑得喘不够气,终于止住笑声,又向虚竹道:「你做
的好事,师父全知道了,你也是我的好徒儿,我本已将她擒住,想见她们母女之
间斗个你死我活,不想你做得更好,叫她和自己女儿在一张床上出尽了丑,现下
师父便好好褒奖你这个好徒儿。」说着笑眯眯得双眼射出精光。虚竹惊慌蹬着双
脚向后逃。李秋水追上连出疾招,四掌相对将虚竹迫得坐靠石壁。李秋水咯咯怪
笑着也盘腿坐下,打算耐心耗尽虚竹内力,然后慢慢折磨他死,此时情势全在自
己掌控之中,不禁面露得意。突然拍的一声响,后心「至阳穴」中了一掌,身子
急转过去,胸口「膻中」要穴又中一拳猛击,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
说闪避抵抗,仓卒中连运气护身也是不及。

  虚竹被李秋水的后背紧紧压在石壁上,隔着李秋水的身体也能感到她所受的
刚猛重击,胸腹剧痛,脸上却惊喜,叫道:「师母,你没死么?」白素素嘿嘿嘿
冷笑,原来她情知今日有败无胜,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更加惨酷不堪,因此见李
梦如袭来,一咬牙根,硬生生承受,装作气绝而死。不料李秋水仍再在她胸口印
上一掌,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又硬生生地受了下来。李秋水终疏了提防,虽知
白素素狡狠,却万万想不到她竟能这般坚忍,此际前后均受重伤,立时在周身运
起了护体气墙,但她内力已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天山派
的武功本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但若内力失制,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却又宣泄
不出,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白素素即是依照此理施用与人,创出
了毒辣的生死符。只见李秋水的气墙忽大忽小,顷刻之间,全身各处穴道同时麻
痒起来,惊惶之中,已知此伤绝不可治,向李梦如叫道:「徒儿,快在我百会穴
上用力拍击一掌!为师对不起你在先,如今受你一掌,从此一了百了。」李梦如
默寂无语,瞎了眼的面上也瞧不出任何表情。白素素听了加紧运功,催动李秋水
速速散功,勉力叫道:「她既是我的孩儿,你休叫得这般亲热,你这蛇蝎婆娘害
我家破人亡,如今休想死得痛快。」李梦如听了这一句,好似如梦初醒,不动声
色走到二人中间,却拉住了李秋水左手,将内力运送与她。李秋水的凌乱内力得
此之助,便像急流漩涡一样,猛地将李梦如的内力源源不断吸去,李梦如当即失
了血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面颊肌肉直抖,眼见要被吸得气竭。白素素见状
大惊,忙拉起李梦如的另一只手腕,将自己内力补充于她。

  白素素与李秋水的内力同基于逍遥神功,但数十年来大相径庭。白素素合力
于北冥神功,李秋水合力于玉女心经。二人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
八两,难分高下。白素素的内力通过李梦如到达李秋水体内,即激荡冲突,猛烈
相撞,令李秋水好生难忍,伸出右手拿住地上香菱的左肩,转去相冲之力。香菱
受此一荡,痛哼醒来,随即又昏迷过去。白素素见此,突然也伸手拿住了香菱的
右肩。李秋水浑身一震,觉香菱身上传出一股强大吸力,想要放手已不能,内力
迅疾通过香菱,源源不断被吸引过去,心里惊呼:「无相神功!」


             第七十回 平生难自知


  虚竹被坐在腿上的李秋水挤在石壁上移动不得,双掌击向她双肩,甫一触到
李秋水的气墙,双臂震得麻痛,而他掌力却通过李秋水的手臂,击得香菱在昏迷
中咳出血丝来。虚竹见状无措,既逃不脱,又打不得,不知如何是好。突听白素
素大喘两声,费力道:「你刚……不是用了拆花指么?那老鬼没有说……?柳腰
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故名……拆花指。」

  虚竹若有所悟,惊讶万分,却又不敢相信。

  李秋水听了有些心慌,这拆花指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等功夫,惊见一只手从
后伸来,鬼鬼祟祟拨开裙带,贴着肌肤慢慢滑进裙下,顿觉不可思议之极,她活
了近百岁,几乎忘了男女之间的差别,万万想不到还会受人非礼,此时她一只手
被李梦如抓住,另一只手被白素素隔着香菱吸住,想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内力
更是不由自己,护体气墙自发地遇强则强,而恰恰是秘处那里最弱。

  虚竹寻着李秋水护体的空隙,小心翼翼地试探,丝毫不敢用力,稍一用力便
会受到气墙的抵挡,只能一分一毫地用指尖点动,终于探到了柳暗花明处,却发
现光滑的源口紧凑之极,竟如石女芳官一样没有深入的进路,原来玉女心经修到
最后,便会闭经闭穴,幽闭如石。李秋水虽未修到极致,但蛤毛尽脱,大部蛤口
都已闭合。

  白素素在李秋水对面,得意瞧着虚竹的动作和李秋水的表情,一面从香菱肩
上汲取李秋水的内力,一面将内力源源不绝送与李梦如,三人内力通过互相连接
的手和香菱的两肩,形成了一个相持流转的闭合回路。但白素素左手接收到的内
力渐渐消弱,她稍稍一想,便明其理。无相神功只能吸取外力,却不能汲取本身
功力。因此她的功力混杂在李秋水和李梦如的内力中不断送出,绕过一圈后却不
能全部收回,如此下去终要内力枯竭。然而她却不能放手,放开香菱,自己的内
力更是有去无回;放开李梦如,李梦如即被吸竭而死,现下只能咬牙硬挺,心里
发狠:「无论如何,要这贱人比我先死。」

  而虚竹不能破门而入,既焦急又惊慌,匆匆运起了拆花指,气息运于中指根
的口内穴,指肚和指尖都变得鼓胀滚烫,抖抖擞擞如燃着一团火,弹拨在光秃秃
的蛤肉上扑扑有声。

  李秋水脸色惨白,神情奇异之至,双眼发潮,心头异样发酸,许久许久没有
哭过了,流泪的感觉竟如此陌生,待泪水朦胧了双眼,遍体也出了细汗,蛤户被
抖得黏黏津津,终于微微松弛,就觉那团火烫不顾一切地钻进来,带来一阵惊心
异痛。她强忍鼻息,不敢稍稍发声,有生以来头回感到如此羞辱,旁边的香菱却
呻吟一声:「公子……」虚竹听得香菱苏醒,心头一喜,香菱仍低着头,瞧不见
她的脸,但能听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虚竹定下心来,指尖终于在李秋水紧闭
的蛤道中寻到了一线极细小的缝隙,便慢慢贯插进去,指尖胡乱勾来勾去,触不
及最深处,指肚却摸着了一片异常滑腻的凸起处,运气弹了两弹,觉出李秋水微
微发颤,便停在那里揉个不停。李秋水惨白的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不敢正对白素
素的目光,现下她的身体和内力均不受控制,唯一能做的便是收心敛神,拼命忘
却体内那根可恶的手指,但觉这根手指比控制不住的内力更加凶险之极。

  白素素此时的凶险并不亚于李秋水,内力渐渐耗尽,神智渐渐不清,沉积在
心底的辛酸往事一件一件想了起来,不由得老泪纵横,喃喃道:「莫失莫忘,仙
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我苦命的孩儿……」李梦如听在耳中,木然
的脸上滑下泪来,她觉出白素素送来的内力越来越弱,心里清楚,白素素宁死不
放手,自是为了她的周全。虚竹听了白素素这句,想起林浩南给他的指环上正是
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却是刻在
薛宝琴的项圈上,这个项圈也正是李梦如送与薛宝琴的,如此看来,李梦如确是
林浩南与白素素的女儿。想到这里,抬头看向白素素,见她筛糠似地颤抖,容貌
不复童颜,变得苍老不堪,眼角和嘴角俱是深深皱纹,叫人不再觉其丑陋,而尽
是无比的凄凉。见白素素好似就要坚持不住,虚竹将另一只手也提起来,也运起
了拆花指,摸向李秋水的双乳,热颤的指肚在两个圆大乳头上点来点去。李秋水
的护体气墙已凝聚不起,微乎其微,再挡不住虚竹的任何举动,而虚竹专心地上
下一摸,却也渐渐忘了其它,心中荡漾,呼吸不觉粗重,暗赞:「老贼婆也真是
神奇,一百多岁的身子仍像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哪知李秋水驻颜有术,全在
于玉女心经之功,李秋水功力深厚,肌肤自然水嫩光滑,也自然十分敏感,现下
被两只拆花指任意玩弄,无比愤慨羞恨,却也不禁浑身酸软,多年前她与林浩南
花前月下,虽未逾越礼节,但耳鬓厮磨之际,便体会过这种发酸发软。此刻尽管
恼极,鼻中却似乎嗅到了林浩南的气息,脑中一阵迷糊,心里念起那句:「莫失
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顿不由百感交集,失声泣道:「知我
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师兄,我一时做错了事,你怎就绝情弃我!」

  虚竹在后听了这一句,心念一动,模仿林浩南的口音:「我这不来了么?」

  此言一出,李秋水和白素素同时大吃一惊。白素素已近油尽灯枯,眼前俱是
白花花的一片,仍努力抬头看去,茫然道:「老鬼,你来了?」李秋水正心力交
瘁之际,见了白素素神色,似乎自己身后果真是林浩南,惊呼:「啊你?你不是
死了么?」虚竹努力模仿林浩南,含糊应道:「我怎舍得去死,我总想……我们
成婚以后,天天抱着你……像现下这样,你喜不喜欢?师姊,师姊……」虚竹正
运足了两手的拆花指,喘气粗促,这一声声师姊,听来恰是亲昵无比。

  李秋水倏忽泪流满面,昔日与林浩南婚变实是她平生最大憾事,听得耳边如
此轻唤,一时顾不得细辨是真是假,身后是人是鬼,泣叫:「浩南!」白素素也
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师哥!」心里泛起了无比酸楚。

  虚竹见李秋水突地软在怀里,更加卖力,拆花指在蛤内飞快抽送,李秋水即
刻清醒过来,登时羞极恼极,却也无力自主,唯有依靠玉女心经自发抵御,才能
不至再失了心智,而且也是生死悬于一念,一旦失神,玉女心经便散功在即,突
听得促喘之下一声细吟,这声娇娇呻吟充满了春情诱惑,令她心魂一荡,竟疑自
己脱口发出,惊心瞧去却是香菱。

  原来她们四人通过流转不已的内力,所感所觉竟尔相通,尤其香菱本身毫无
内力,且心底单纯,黑暗中只觉异物摸索进来,更哪堪烫乎乎地媾揉不住!身心
全为所制,那颗含不住的蚌珠不胜其痒,偏偏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如轻飘飘悬
在架上受人玩弄,闪念间不停想起自己的初次,还有蛇娘子的百般调教,不觉呻
吟起来:「公子……饶过菱儿……菱儿要了……菱儿喜欢服侍娘娘……」

  虚竹听了既动心又惊异,唤了几声菱儿,忙再学着林浩南的口音,继续安抚
李秋水,李秋水没有应声,白素素却喃喃唤着老鬼,她内力耗尽,心智随之乱成
麻团,口鼻溢血,却是一脸柔情。李梦如的胸腹急遽收缩,忍受不住蛤内蚁动的
惊辱,咬唇恨泣,虚竹听了她的动静,忙又学着石清说了几句情话,引得李梦如
伤心痛哭,洞中一时响起了春哼,娇喘,恸泣,还有不同口音的男声,听来像是
几男几女在群戏一般。李秋水在呼喘之间也哼出声来,脸上越来越红,紧小如箍
的蛤道疏忽变得松滑,虚竹见有了效果,咬着她耳朵不断说话挑逗,同时频频弹
点那块至滑处,无名指也插了进去,终将久闭百年的蛤水兹兹勾了出来。其她三
人感同身受,皆蹙额不耐,蛤嘴湿透。香菱喘泣不胜,她最受不得蚌珠受动,忍
欲不住忽丢了去,啊啊哦哦将舌尖颤出了小嘴,白素素和李梦如闻了这荡人心扉
的连声春叫,便如服了一剂春药,催得情欲突盛,不知不觉随之大声急喘。李秋
水虽一灵未泯,玉女心经却再也凝聚不起,气墙忽胀忽缩,神色忽而惊辱,忽而
绝望,渐渐全变成了迷蒙,听耳边的「情郎」气喘吁吁说着:「给我……快把你
给我……我们一生一世不分离……」陡地止了喘息,身心都剧颤不已,高叫一声
浩南,护体气墙倏地消失不见,却有一层白蒙蒙的水雾从她臀底钻出,喷着湿漉
漉的的奇香,稍稍收拢便快速膨胀,越胀越大,将虚竹也包容了在内,砰地爆响,
水雾炸裂,迅猛气流冲得众人四散。

  虚竹醒过神来,只觉手里的李秋水如绵缩成了一团,放开一瞧,见她满脸都
是深深皱纹,脖颈和身上的肌肤也是层层的褶皮,像被拧干的湿巾,一下变得无
比苍老。再四下一瞧,见李梦如捂着胸口坐靠在石壁上,而白素素卧在地上一动
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虚竹的眼睛忙寻香菱,见她已飞出十几丈外,这时双手已
酸得无力,只好向她爬去。他一离开,李秋水用一只胳膊勉强支起身,枯槁得眼
皮也张不开,喃喃唤着:「浩南,浩南,你不要走……」白素素趴在地上,突然
哼哼笑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当他心里的人……始终是你么?」李秋水流
下两颗浊泪。

  「浩南……他宁死也不忍伤害我,当年若不是你……他早就原谅我了。」

  「哼哼,你看看地上……他亲手雕成的。」

  白素素说着费力坐起,大喘几口,苍老丑陋的脸上露出极其怪异的神情,平
息后,接着说道:「他整日望着玉像出神,我跟他说话,他往往答非所问,甚至
听而不闻,只顾痴痴瞧着那个玉像,哼,目光爱恋不胜。呵呵……可笑我喝这玉
像的醋,跟他吵了许多次,直到我去孟家……唉!才终于有些明白了,你仔细瞧
瞧这玉像……她活生生像谁?」

  李秋水转头寻去,定定瞧着那颗玉头,眼中露出越来越吃惊的神色。

  虚竹听了白素素的话,也在迷惑,这个玉像分明像极了可卿,不过林浩南隐
居这里时,可卿还未出世,林浩南怎会认得她?忽然想起,可卿的相貌宛如小周
后再生,难道……难道林浩南真正喜欢的……是当年的小周后?想到这里,忽地
明白,为何当日在玉香楼总看见白色影子,原来是白素素去解她心中疑惑。

  李秋水突然竭力大笑,叫道:「不是她,不应是她,怎么会是她!哈哈,哈
哈,哈哈!」大笑声中,泪珠滚滚而下,接着眼中流出血来,头颈一软,脑袋沉
沉垂在地上,就此无声无息。白素素接着大笑起来:「贱人气死了,哈哈,我大
仇报了,小贱人终于先我而死,哈哈,哈哈……」笑声中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
喷了出来。虚竹这时扶起香菱,心立时怦怦乱跳,见香菱僵硬着面如金纸,紧紧
闭目,伸手去探她鼻息,已没了丝毫呼吸。虚竹慌张摇晃着香菱惊唤,却将她额
前一大绺黑发摇落下来,露出一大片白晃晃的头皮。虚竹吓得冒出冷汗,又是捏
人中,又是输送内力,忙乱一阵,香菱毫无生气,头发眉毛全部脱光,绝美的脸
蛋现下瞧来说不出的骇异。虚竹绝望地坐到地上,想起香菱的一吻,还有她那一
句:「求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顿心痛如绞,背后忽有凉风,转头见李梦如
抱着李秋水的尸身正从他身后走过。

  「孩儿!还不快来认娘。」

  李梦如对白素素的呼唤浑似未闻,也没有任何表情,血从鼻孔流出,涂满了
口唇,看去诡异之极。虚竹眼睁睁见李梦如走了出去,抹抹眼泪,心想香菱如此
美丽,埋入土中岂非暴殄天物,不若让她代替那个被打碎的玉像,安静地长睡在
这里,便抱起香菱放到小石室,出来后忍不住又落了眼泪,惨然道:「师母,菱
儿死了。」白素素闭目不语,神色极其伤心绝望,过了一会儿,抬眼望向角落里
那条斜上的石梯,突然叹气道:「你死了一个婢女,我送几百个给你。」

  虚竹伤心之下,未留意白素素说什么,将她背在身上,白素素失了功力,又
失了一条腿,连他脖颈也抱不住。虚竹用衣衫下襟将白素素绑在腰上,沿石梯跨
步而上,钻出洞穴,一眼见到怒涛汹涌的大江,几条缠绕的藤蔓隔江连到了对面
峭壁。虚竹抓住藤蔓凌空渡过江,到了对岸一口气跑下山,见白素素神疲力竭似
要虚脱,问道:「师母,咱们去找个人家歇歇?」白素素张眼瞧瞧四周,便在这
时,西南方传来叮当、叮当几下清脆銮铃。白素素脸现喜色,精神大振,从怀中
摸出一个黑色短管,说道:「你将这管子弹上天去。」

  虚竹不明原由,当即将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运力向上弹出,只听得一
阵尖锐哨声从管中发出,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呜呜响个不停,过一会传来蹄声
急促,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数十匹马急驰而至,宛如一片青云,几个女子声
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虚竹见乘者全是披了淡青色斗篷
的女子,胸口都绣着一头狰狞黑鹫,当先一人是一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其余
的或长或少,人人对白素素极是敬畏,望见白素素便即跃下马,快步奔近,拜伏
不敢仰视。

  「哼!我早在各处留了记号,可是你们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只盼
我死了,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白素素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道声:「不敢。」白素素怒
气稍减,再道:「你们有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来了这
点儿人手?」

  老妇回道:「是!接到尊主记号后,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
伺候尊主。但山下……已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叛贼紧紧围住,钧天部只得退回
把守本宫。属下率领本部冲出重围,追随来迟,该死,该死!」老妇说着脸上流
下泪,不敢叫白素素看见,只得连连磕头。

  白素素惊怒:「什么?你部就剩你们几个了?」

  「是!尊主,其余各部都被冲散,生死未知。」

  众女子随着老妇的话禁不住呜呜哭出声。白素素身子颤抖,叹道:「我给贼
贱人暗算,险些儿性命不保,幸得此人相救,此间艰辛真是一言难尽。」一众青
衫女子闻言,一齐转过身来向虚竹叩谢,使得虚竹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料
白素素厉声喝道:「她们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虚竹骇了一跳,见白
素素接着说道:「你是天山派掌门,我又已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
等一干功夫传你,自今日起,你便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这些奴婢,生死一任
你意。她们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受贼贱人虐待侮辱……」

  那些女子听到这里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虚竹也惊道:「师母,这个……这个怎成?」

  白素素怒道:「怎么不可?我的仇是报了,但那老鬼交待的遗命,你还没有
完成,这些是昊天部诸婢,总算找到了我,她们的刑罚可以轻些,其余的,若是
活着,断手断腿,都由你去处置罢。」那些女子磕头道:「多谢尊主。」白素素
又恼怒道:「怎不向新主人叩谢?」众女忙又向虚竹磕头。

  虚竹双手乱摇,说不出话来,心里吃惊:「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堂堂二品大
员居然要落草为寇!」而白素素见状,哈哈大笑道:「我亲眼见到了贼贱人先我
而死,可说死也瞑目。」突然紧紧捉住了虚竹手腕,眼露精光,再道:「我那孩
儿可怜,我叫你去找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你答不答允?」虚竹畏惧于她,只得
点头。白素素脸现欣喜,随即面无血色,咳嗽着尖声叫道:「师姊,你我两个都
是可怜虫,都……都……教男人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全身
一瘫,闭目垂头。虚竹吃惊推了推她肩头,白素素应手而倒,竟已死了。

  一众青衫女子围将上来,哭声大振,甚是哀切。她们每一个都是在艰难困危
之极的境遇中由白素素救出,是以白素素御下虽严,但人人感激她的恩德。这几
个月来,虚竹和白素素朝夕相处,见她一笑身亡,也不禁难过。

  老妇止住哭声,禀道:「尊主,是否将老尊主运回隆重安葬?请尊主示下。」

  虚竹道:「该当如此。」紧接又慌张嘱咐:「千万不可声张。」

  那老妇躬身道:「是!谨遵吩咐。」

  众女对白素素敬畏无比,从不敢有半分违拗,虚竹既是她们的新主人,自是
言出法随,一如所命。老妇指挥众女用毛毡将白素素裹好,放上马背,然后恭请
虚竹上马。虚竹见事已至此,总得走一遭,便问那老妇的姓名。老妇道:「奴婢
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主随便呼唤就是。」白素素一百余岁,自然
可以叫她『小余』,虚竹却觉如此叫法大不妥当,笑道:「余婆婆,以后大家平
辈相称好了,我不习惯被人叫作尊主的。」不料余婆拜伏在地,流泪道:「尊主
要打要杀,奴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出灵鹫宫去。」

  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

  虚竹惊诧之极,忙问原因,才知白素素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若对人特
别客气,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故此乌老大等洞主、岛主逢到白素素派
人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知再无祸患。虚竹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
他要重责。虚竹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始终惴惴不安,虚竹想要问问灵鹫宫的种种
情形,竟不得其便,只好作罢。



[ 本帖最后由 玉香楼 于 2010-1-15 08:32 编辑 ]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21 11:39



            第七十一回 险峰渺云海


  一行人向西走了五日,转而向北。途中遇到了灵鹫宫朱天部的哨骑。余婆婆
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来,一色都是紫衫,先向童
姥遗体哭拜,然后参见新主人。朱天部首领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复姓
拓跋,党项人氏,脸颊泛红,气质沉稳干练,眉宇间颇有英气,虚竹怕众女再起
疑不安,言辞便不敢客气,只称其为「拓跋氏」,淡淡抚慰几句。

  如此连行月余,灵鹫宫远在大宋西北方向的西州回鹘国,途中须经过吐蕃国
和西夏国境内。这期间昊天、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天、阳天、玄天、幽
天、成天五部散落的众女都召了来,只有鸾天部未得音讯。众女大多带伤,且始
终未见有男子。虚竹向余婆婆询问得知,灵鹫宫的九天九部取自「缥缈九天」之
意,向来只有女子,但种族杂异,除了中原汉族,还有回讫、党项、吐蕃、苗族、
白族等,余婆婆就是来自大理的白族。虚竹听了向随行各部仔细瞧去,见各族女
子的体貌虽有差异,但都不乏年轻娇美者,不禁沾沾自喜,只觉这样的落草为寇
倒也十分得意,只是众女对他既恭敬又十分惧怕,若非他出口相问,谁也不敢向
他说话,更不敢在他面前说说笑笑,虚竹不免有些郁闷,身在数百个女子之间竟
然整日无聊。

  一日,正赶路间,突然一名绿衣女子飞骑奔回,是阳天部探路的哨骑,摇动
绿旗,示意前途出现了变故。阳天部的首领是个回讫女子,名叫符敏仪,听罢哨
骑禀报,立即纵身下马,快步走到虚竹前,禀道:「主人,属下哨骑探得,本宫
旧属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众奴才,正在攻打本峰。钧天部严守上峰道路,一众
妖人无法得逞,只是钧天部派下峰来求救的姊妹却给众妖人伤了。」虚竹一面听
符敏仪禀告,一面禁不住色迷迷地向她打量,在此行各族女子之中,回讫女子肤
色最白,大多美貌,这符敏仪尤其出众,鹅蛋脸面,眼如点漆,肤白如脂,正值
二十五、六岁的丰腴年纪。虚竹听完她的禀告,收心一想,暗暗惊慌,不知该如
何应对,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急马奔来,前面的是另一哨骑,后面马背上横
卧一个满身是血的黄衫女子。符敏仪神色悲愤,接着禀道:「主人,这是钧天部
的副首领程姊妹,看来受伤不轻。」

  这女子已晕了过去,众女忙给她止血施救,女子醒转过来,即叫道:「众姊
妹,快,快去缥缈峰接应,咱们……咱们挡不住了!」有人向她告知:老尊主已
然仙去,面前这人既是尊主恩人,又是她的传人,乃是本宫的新主。女子听了挣
扎下马,惶急跪道:「奴婢程青霜参见尊主,请尊主相救峰上众姊妹,我们寡不
敌众,实在已经是危……危殆万分……」

  程青霜说着伏在地下,连头也抬不起来。虚竹见状慌道:「拓跋氏,你快扶
她起来。余婆婆……你想咱们怎么办?」余婆和这位新主人同行了十来日,早知
他有些浑浑噩噩,便道:「启禀主人,此去缥缈峰尚有一日行程,最好连夜赶去
应援。主人大驾一到,众妖人自然不足为患。」虚竹未置可否,犹豫一下,催马
当先奔了出去,他见了程青霜的楚楚可怜,只怕自己晚去一步,不知会有多少美
丽女子死于非命,经历过了一场「万仙大会」,他对那些奇形怪样的洞主、岛主
们并不十分看重。众女催动坐骑,跟他急驰,直奔出数十里,余婆指着西北角云
雾中的一个山峰,说道:「主人,那便是缥缈峰了。」虚竹远远望去,见山峰云
封雾锁,时现时无,其「飘渺」之名果真符实。

  赶到缥缈峰脚下,已是第二日黎明,峰下静悄悄地半点人影也无,众女皆忧
形于色,分列队伍,悄无声息攀过一处处天险,来到「接天桥」时,只见两处峭
壁之间的一条铁索桥已被人砍成两截。众女相顾骇然,均想:「难道峰上众姊妹
都殉难了?」忽听得对面传来两声女子惨呼,众女热血上涌,知是钧天部的姊妹
正遭毒手,尽管叽叽喳喳大声叫骂,却无法插翅飞去与相助。虚竹眼见众女焦急
无奈,大为不忍,安慰道:「大家且不要急,我去探探。」说完提气一跃,便向
对岸纵了过去。在众女一片惊呼声中,虚竹已身凌峡谷,体内真气滚转,轻飘飘
落到了对岸。诸部众女见了这等凌空虚渡之法,俱是震惊之色。她们遵从白素素
之命,奉虚竹为新主人,然见他年纪既轻,相貌又丑,言行更显轻浮,内心实不
如何敬服,何况灵鹫宫中诸女十之八九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始乱终弃,
便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在白素素乖戾阴狠的脾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有如
毒蛇猛兽。此刻见虚竹使出本门轻功,功力之纯,似尚在老尊主之上。众女震惊
之余,又惊又佩,不约而同向对岸的新主人拜伏于地。

  虚竹向传来惨呼声的山后奔去,走过一条弄堂似的山石窄道,只见两女横尸
在地,身首分离,鲜血兀自从颈口冒出。虚竹大为吃惊,心内萌生退意,但此时
已骑虎难下,只得在云雾之中越走越高,不觉到了缥缈峰绝顶,见地下一条青石
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工程之浩大,似非白素素手下
诸女所能。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置有一头石鹫,尖喙
巨爪,高达三丈有余,神骏非凡,但四下里仍是一人也无。

  虚竹闪身进了半掩的堡门,穿过两道庭院,只听得一人厉声喝道:「贼婆子
藏宝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你们不说便是寻死?」一个女子的声音骂道:「狗奴
才,事到今日,难道我们还想活吗?你可别痴心妄想啦。」问话那人又道:「我
知你们一心想死,可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我碧石岛上有一十七种奇刑,待会
一件件在你们这些鬼丫头身上试个明白。」许多人轰然叫好,从声音听来,厅内
不下数百人之多。这时,一人慢声慢语道:「云岛主,有话好说,这般对付妇道
人家,未免太无礼了罢?」虚竹听出这人正是段誉,顿意外惊喜,心道:「二哥
在此,我便有了帮手。而且我不说出身份来,他们自不会与我为敌。」于是迈步
进厅,只见厅中桌上、椅上都坐满了人,一大半人没有座位,便席地而坐。地下
坐着二十来个黄衫女子,显是给人点了穴道,皆血渍淋漓,受伤不轻,一个身形
魁梧的黑汉手握皮鞭,站在诸女旁不住喝骂。厅上本来便乱糟糟地,有几人向虚
竹瞧了一眼,但见他不是女子,自不是灵鹫宫的人,只当他是哪一门洞主、岛主
带来的弟子,谁也没有多留意。

  虚竹心下稍安,低头躲去一个高大汉子的身后,不料那人一下闪开,大厅里
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虚竹抬头一瞧,见坐在西首一张太师椅上的一人正直勾勾盯
着自己,众人也随此人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虚竹手足无措,登时暴露在众目睽睽
之下无处遁形。那人呼地从椅上立起,不敢相信似地惊喜叫道:「是你?真的是
恩公来了么?」几步跨到虚竹面前,拱手鞠躬道:「拜见恩公!事先不知,我等
没有远迎,恩公千万莫怪。」虚竹慌忙还礼,这才认出此人是上回「万仙大会」
中的乌老大,此时厅内三十六岛、七十二洞之人纷纷认出虚竹来,齐声欢呼。乌
老大再次拱手道:「上回匆匆,礼数不周,这次见面,请问恩公大名。」虚竹拱
手答道:「不必客气,小弟段虚竹。」乌老大回身高叫:「有段恩公在此,我们
不用怕那贼婆子了,大伙儿随意杀吧,将贼婆子杀出来。」众人听了,聒噪声顿
响成一片,纷纷起身举起兵器。虚竹见状忙道:「不用杀,不用再杀了,天山童
姥已经死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啊」的一声叫出来。乌老大瞪大了眼,脸
色惨白,叫道:「恩公是说贼婆子死了?」虚竹点点头,再道:「确实死了,乃
我亲眼所见。」厅内寂静片刻,突然沸腾,众洞主、岛主都跳起来欢呼。

  突然传出一个脆响女声:「胡说八道!」随着话音,两个身影从厅后钻出。

  众人一惊,斥呼连声,但明明清楚见来人到了眼前,待欲喝阻时,人又已飘
忽不见。虚竹只听段誉叫了一声:「凌波微步!」就觉眼前一花,还没弄清楚怎
么回事,手脚已被人抓住凌空抬起,不由惊呼一声,随即瞠目结舌,觉出左右各
有一人分别架住了他的一只肩臂和一只腿窝,将他仰脸朝天高高举起,接着听身
下说道:「尊主武功盖世,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有谁能伤她老人家?」这句话
明明是两女说出,但吐字异口同声,落音一丝不差,仿佛出自一人之口。虚竹此
时手脚都动弹不得,扭头瞧去,见众人的脸上都惊诧万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
思议之事,忙暗运真气,突然震开抓在他手脚上的四只手,接着使用逍遥轻功的
法门,直直向上飘飞,再一个翻身,潇洒落到地上,浑身血液却是一顿,盯着面
前两个女子,惊讶之极道:「啊?你们……」那两个女子似乎万万想不到虚竹能
够逃脱,吃惊一怔,互视一眼,忽然一起发动,再飘过来将虚竹拿住举起,她们
脚下的步伐居然是凌波微步。虚竹本已推出双掌,但不知怎么推了个空,不待自
己被举到最高处,忙依样再次逃脱。两个女子如影随形紧紧逼来。虚竹这回加了
十二分小心,全神戒备,将她们的出手瞧得清清楚楚,不料刚一抵挡,两个女子
突然变招,迅疾无伦地又同时捉住了他的双臂和双腿。虚竹大为惊骇,不等她们
抓实,抽身便跑,头也不敢回,更不敢稍有缓步。两个女子追赶几步,见了他的
步伐,同声惊道:「咦?凌波微步!」

  乌老大此时大叫:「这位恩公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本领高强之至,他说老贼
婆死了,那便是死了,你们这些鬼丫头还不投降么。」两个女子听闻此言,突然
转身。乌老大「哎呦」一声没有落音,已被她们贴身擒住。两女似乎怕乌老大像
虚竹一样逃脱,没有将他高高举起,而是像抬轿一样将乌老大抬住,还捏住了他
的肋间软穴,只见诺大一个粗壮汉子,两腿大开,如婴孩把尿一般被两个女子左
右抱住,虽尴尬之极,但软穴被制,出声不得,只有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众人又
是吃惊又是好笑,自两个女子突然出现,众人一直惊诧无声,此刻才喧嚷起来纷
纷叫道:「放手,快放手!」两个女子似没有伤人之意,眼神飘移不定,好像在
琢磨下一个去抓谁,但即使眼神不定,其漂移的方向也完全一致。

  虚竹这时躲在人群中,注目这两个女子,已知适才众人为何诧异了,两个女
子一个穿着一身浅红,一个穿着一身浅黄,但却生着一模一样的两张鬼脸,不仅
相貌一般无二,高矮秾纤也毫无分别,其身分外修长,不说比寻常女子,就是比
虚竹也要高出大半头,尤其惊人的是,她们都生着一双碧绿色的大眼,亮晶晶闪
烁在深凹的眼窝里,比猫眼还要幽亮,还都顶着一头弯弯曲曲的怪异毛发,发色
浅黄,乱糟糟披散于额前和脑后。虚竹忽然想起,她们刚才抓着自己时,手背上
的汗毛也闪着一层金光,心中更是发凛,他先是觉得叶婉丝是狐狸精,再又觉得
双儿像狐狸精,后来见过贩卖丝绸的异域商人和异域水手,在玉花轩中也见过络
腮胡子的波斯人,因此对异域人种的异貌已不觉稀奇,但眼前二女的体貌大迥于
他平生所见,不禁疑道:「原来真正的狐狸精是这般模样,怪不得她们的身法那
么妖异,叫人眼睁睁看着,就是躲不掉。」

  此际人群中有女子叫道:「贼婆子既死,世上还有谁能够破解生死符?」

  那些洞主、岛主们都是一惊,如梦初醒,均想这话问得十分不错。两个金发
碧眼的「狐狸精」同时开口道:「你们妄想夺取破解『生死符』的宝诀,尊主有
上天护佑,必定安然无恙,转眼就会上峰,惩治你们这些万恶不赦的叛徒,就算
她老人家不亲手惩治,你们『生死符』不解,一年之内,个个要哀号呻吟,受尽
尊主惩罚而死。」

  众人听着这番话,越发心惊,但听二人同声说来,无论字句顿挫,还是语气
神态,均一般无二,仿佛事先演练过一样。虚竹惊异之后,又觉适才叫问的女声
似乎耳熟,眼光去寻时,已记不清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堡门外落下了一块巨岩,二丈高,一丈宽,密不透风
将门堵死。众人都吃惊退了一大步,又见两个美丽女子从洞顶飘飘而下,各持着
一柄长剑,向虚竹盈盈一拜,随即起身分别去解地上一众黄衫女子的穴道,一面
解穴,一面向众女子娇声说了新旧主子之事。这二人正是符敏仪和程青霜。众人
见她们气质灵动,各人心中均生好感,但听她们说的话,却越听越吃惊,越听越
迷惑。虚竹身旁的人纷纷离他几步,瞧着他十分不安。

  符敏仪解穴完毕,再到虚竹身前躬身拜倒道:「诸部姊妹正在赶来,现下婢
子已将独尊厅关上,这一干大胆作反的奴才如何处置,请主人发落。」那两个怪
异女子此时放开了乌老大,也跪在虚竹面前,接着付敏仪的话,齐声道:「婢子
琴奴箫奴,适才冒犯,请主人惩罚。」虚竹仍然惊疑不定,退了两步道:「不必
多礼,不过……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狐……」这话犹豫着正要问出口,人丛中响
起了「呜呜」之声,似狼嗥,如犬吠,甚是可怖,众人齐皆变色。霎时,大厅中
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别的声息,只见一个粗壮大汉在地下滚
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
心肺一般。众人如见鬼魅,不住的后退。

  许多人骇极叫了起来:「黄岛主!这是桃花岛黄岛主!」

  一个女子惊叫着扑到黄岛主身上,却拦不住他的挣扎撕抓,只片刻间,黄岛
主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有几人低声道:「生死符催命来啦!」

  虚竹经历过此等惨酷的熬煎,见状心惊肉跳,也认出眼前二人正是许家集见
过的黄岛主和桃花夫人,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问便是桃花夫人所发。这时黄岛主
已将全身衣服撕得稀烂,身上一条条都是抓破的血痕,痛苦之极。他右手被桃花
夫人拽住,左掌便往自己脑门拍去。桃花夫人惊恐之极,再将他左臂也死死拉住,
惨呼:「使不得,千万使不得!」黄岛主神智已乱,突然伸出两指向桃花夫人眼
睛挖去。虚竹不由大吃一惊,随桃花夫人叫了声:「千万使不得!」抬手弹出指
风,正中黄岛主臂弯,黄岛主双手便即垂下。虚竹跃上一步,助桃花夫人紧紧按
住黄岛主的双臂。桃花夫人瞧了虚竹一眼,突然翻掌向他挥出。虚竹万没想到桃
花夫人会向他偷袭,始料不及,二人距离又近,大惊之下,伸手捏住了桃花夫人
手肘,桃花夫人又抖出藏在袖口里的掌刀,但刀尖抵在虚竹喉咙时,手臂已无法
伸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虚竹却没看见藏在桃花夫人掌心中的这柄小刀,听得符敏仪等人惊呼,五指
用力,桃花夫人肘间关节剧痛,不得已掉落了刀,泣道:「你杀了我吧。」虚竹
见到落在地上的刀,才知刚才凶险之极,却想不出桃花夫人为何痛下杀手,吃惊
问道:「你这是为何?」

  桃花夫人流泪不语,面露愤怒之极,但通红的脸真如桃花润雨一般艳丽。

  虚竹与她近在咫尺,瞧着又不禁心里一荡,说道:「夫人你别焦急,这位岛
主的生死符,在下可以解去,但不知中在何处?」

  桃花夫人好生一愣,满面迷惑,一时没有应话。

  黄岛主呻吟道:「中在……悬枢……气……气海……丝……丝空竹……」

  虚竹喜道:「你自己知道,那就好了。」轻轻一掌将桃花夫人推开,当即以
白素素所授的「入门法门」,将黄岛主悬枢、气海、丝空竹三处穴道中的寒冰生
死符化去,之后觉掌中麻疼,摊手一瞧,掌心已被什么扎破,想起刚才推过桃花
夫人的肩头,心里十分诧异,她怎么也有双儿那样的刺甲?

  黄岛主去掉生死符后,当即便站起身来,试着挥挥拳腿,大喜若狂,回想适
才发作,真如再世为人,禁不住扑通跪倒,向虚竹道:「黄某这条性命,是少侠
所赠,今后凡有所命,黄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虚竹未及客气,猛听得几百
人齐声叫了起来:「给我破解生死符,给我破解生死符。」身上中了生死符的群
豪蜂拥而前,将虚竹团团围住。有人喝道:「大家不要吵,这般嚷嚷,恩公能听
得见么?」出声呼喝的正是群豪之首乌老大,众人即静了下来。

  虚竹瞧瞧四周,开口道:「在下确蒙童姥授了破解生死符的法门……」

  此时桃花夫人正扶着黄岛主慢慢走出人群,闻声瞧了虚竹一眼,眼色之意甚
是复杂。虚竹见了,语气便一顿。七八个人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妙极,吾辈性
命有救了!」虚竹接着说道:「……各位若是自己知道生死符部位的,在下自可
施治。就算不知,咱们慢慢琢磨,总之是可以治好的。」群豪大声欢呼,只震得
满厅都是回声。过了良久,欢呼声才渐渐止歇。符敏仪突然冷冷道:「主人应允
给你们取出生死符,那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可是你们大胆作乱,害死了我们
不少姊妹,这笔帐却又该如何算法?」此言一出,群豪面面相觑,心中又当即冷
了半截,寻思符敏仪所言确是实情,虚竹既是天山童姥的传人,对众人所犯下的
大罪不会置之不理。

  乌老大道:「这位姊姊所责甚是有理,吾辈罪过甚大,甘领恩公责罚。」

  群豪中不少人跟着叫了起来:「不错,咱们罪孽深重,恩公要如何责罚,大
家甘心领罪。」有些人想到生死符催命时的痛苦,竟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这
时,琴奴和箫奴开动机关,移开大门上的巨岩,放了朱天、昊天、玄天九部诸女
进入大厅。符敏仪再道:「你们害死了这么多姊妹,非得偿命不可。」

  乌老大向符敏仪深深一揖,道:「姑娘,咱们身上中了生死符,实在是惨不
堪言,以致做错了事,现悔之莫及。求姑娘大人大量,向恩公美言几句。」

  符敏仪脸色一沉,道:「那些杀过人的,快将自己的右臂砍了,这是最轻的
惩戒了。」这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发号施令于理不合,忙向虚竹道:「主人,请
您老人家训示!」

  虚竹嗫嚅道:「这个……这个……嗯……那个……」耳中听见余婆婆向琴奴
和箫奴悄悄说道:「两位妹子,主人镇慑群妖,但法衣似乎未足以壮观瞻。你们
给主人赶制一袭法衣吧!」琴奴和箫奴齐声道:「是!」虚竹一怔,低头见身上
衣服破烂肮脏,这身衣服是从一个猎户家里偷来,四个月不洗,自己也觉奇臭难
当。此刻经余婆婆一提,又见到众女衣饰华丽,不由甚感惭愧,如此一来,心里
更加没了主意。

  人群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段誉,向虚竹拱了拱手,笑道:「三弟,二
哥向你讨一个差使,由我来将这些朋友们责罚一番如何?」虚竹大喜,知道段誉
最善调停,上回在蝴蝶谷,便是他为自己解了围,忙道:「二哥出面料理,当然
最好不过。」段誉喜道:「如此甚好。」转身面对群豪说来,却是命他们披麻戴
孝,在童姥和死难诸女的灵前磕头服丧,忏悔前非。群豪本来都怕这书呆子会提
出什么古怪难当的罚法来,都自惴惴不安,听段誉这么说,都欢然抚掌道:「当
得,当得!」段誉转头向虚竹道:「小弟如此调停,可好?」虚竹笑说:「当然
好了,多谢二哥。」说完心念一动,向众人道:「嗯,这个……我心中还有几句
话,不知该不该说?」众人静静等他说,这时传来一句:「你怎不早说?」众人
诧异,回头见黄岛主双手拉着桃花夫人,正低头向她打量,满面惊喜不胜,显是
他无意高叫出声。桃花夫人羞红了脸,忸怩望了众人一眼,看到虚竹时,脸色瞬
间转白。

  乌老大向桃花夫人露出责怪之色,不满他们夫妇打搅了恩公说话,扭头向虚
竹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向是缥缈峰的下属,尊主另有责罚,大伙儿自
然甘心领受。」虚竹笑道:「我年轻识浅,『责罚』二字实不敢当,不过有一个
想法,那就是师父遗命我光大天山派,现下我想将灵鹫宫更名为天山派,诚邀各
位加入,也算是还了师父遗愿,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乌老大双膝一曲,便即拜
倒大声道:「既然尊主有令,我等愿意加入天山派,终生臣服灵鹫宫,即使肝脑
涂地,也听从号令,永不生异心,掌门人有命,便请吩咐罢!」众人见状,口称
拜见掌门,纷纷跪倒。厅中最后只剩黄岛主和桃花夫人站立当地。乌老大转头看
了看,向虚竹道:「此二人并不属于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列。」

  黄岛主见虚竹望来,拱手道:「少侠仗义施恩!黄某铭记于心,日后天山派
若有吩咐,我桃花岛无有不从!少侠,各位,就此别过!」虚竹拱手回礼,还以
笑容,目光扫过低着头的桃花夫人,心内突然生了莫名的不安,眼见她和黄岛主
消失在了门后。


            第七十二回 剑心似个长


  黄岛主夫妇走后,虚竹先替乌老大拔除了生死符,然后去察看他人,发现每
人所中生死符的部位各不相同,令他颇感烦难,到得午间,只治了四人。

  午饭后,琴奴和箫奴四手捧着一团五彩斑斓的物事,走到虚竹面前,一齐躬
身说道:「奴婢手工粗陋,请主人赏穿。」虚竹奇道:「这是什么?」接过抖开
一看,却是件长袍,乃是以一条条锦缎缝缀而成,红黄青紫绿黑各色锦缎条纹相
间,华贵之中具见雅致。虚竹意外之后,惊喜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这么短
时间,居然做成了这样一件美服。」当即除下外衣,将长袍披在身上,长短宽窄
无不贴身,袖口衣领之处,更镶以白色貂皮。虚竹相貌虽丑,但这件华贵的袍子
一上身,登时大显精神,众人尽皆喝彩。虚竹却想起香菱来,惋惜想:菱儿也善
于做衣服,可惜我穿不上她做的衣服了。

  二奴见主人皱起眉头,以为他在劳心拔除生死符之法,便道:「主人,灵鹫
宫后殿,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石壁图像,婢子曾听姥姥言道,这些图像与生
死符有关,主人何不前去一观?」虚竹听有稀奇情事,开颜喜笑。当下被二奴领
到花园之中,搬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琴奴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三人鱼
贯而入。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依天然洞穴开凿而成。箫奴道:「那些反叛
的奴才攻来之时,我们眼见抵敌不住,便躲到了这里,只盼到得天黑,设法再去
救人。」虚竹没有言语,他与二奴独处在这幽暗的石洞中,眼见她们在火把照耀
下愈显相貌奇特,暗自不安。此时他已从余婆口中已经得知,琴奴和箫奴并不是
什么狐狸精,而是一对孪生姐妹。二十年前,白素素为了寻找传说的天魔琴和地
魔箫,曾派一部人马远赴楼兰古国。这部人马寻到楼兰古国后,发现那里已成了
沙漠中的废墟,原来楼兰古国早在许多年前突遭一场天灾人祸,不得不举国迁徙
北方。这部人马便继续追查楼兰古国的线索,历经千辛万苦,通过一望无际的突
厥沙漠,在一处叫做花拉子模的地方,被当地人或擒或杀,只有首领等少数人逃
了出来,不敢回来向白素素复命,只得继续向北流浪,穿过大片森林,最后到了
一条大河边上一个叫做罗斯国的蛮人部落,意外遇见楼兰古国的后裔,并探查到
了天魔琴的线索。这部人马最后只回来两人,还有襁褓中的琴奴和箫奴。那两人
死后,便无人再知琴奴和箫奴的真确身世。

  三人在山腹之中行了二里有余,琴奴推开左侧一块岩石,闪开身说道:「主
人请进,里面便是圣室,婢子们不敢入内。」虚竹探头瞧瞧黑魆魆的石室,疑惑
道:「你们为什么不敢?里面很是危险么?」琴奴道:「这是本宫重地,姥姥仙
去之前曾说,倘若我们忠心服侍,又能用心练功,那么到我们四十岁时,才能许
我们每年到这石室中一日,参研石壁上的武功。」虚竹惊道:「四十岁?到时你
们都老了,还学什么武功?一齐进去罢!这有什么要紧?」二奴相顾,均有惊喜
之色,哪知是虚竹见这石洞如此幽深,他自己无论如何不敢在此独处。

  三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记载的武功多是以无
相神功为根基,虚竹只看其形便明其理,突然看见了生死符字样,仔细瞧其人形
招式,确有八十一式,前四十一式便是虚竹已经学会的「入门招式」,后四十式
却像是近身擒拿术。虚竹越看越吃惊,壁上所画的擒拿招式凶险之极,每招每式
都奋不顾身,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总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招制敌,尽管
前冲之势不减,但手臂和手指的变化都叫人想象不到,竟与凌波微步的脚步变化
同出一理。虚竹恍然大悟,知道琴奴和箫奴的妖异功夫即源于此,而且二人天生
默契,如同一人生着四手四脚,配合凌波微步使出这等厉害的擒拿术来,当真令
人防不胜防。

  生死符旁还刻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子,盘腿正坐,双手交捧双乳,身上画着
穴道脉络,图下刻有字迹。虚竹叫二奴念出,二奴念道:「雌鹿功,源自《云笈
七签》。静坐凝神,止念调心,息定则神清。掌透六阳,止于乳溪,自左下而右
上,徐游三百六,再反三百六。先天之气从二向一,如阴阳相抱之太极。每日早
晚,揉于斯,神于斯,圆转逍遥,是以容颜不老、元阴不竭之诀要。」虚竹听了
不觉点头,想到白素素被人唤作天山童姥,自是得益于这门雌鹿功,她在无量洞
中如此这般,原来是在修这门养生功夫。再瞧石室右侧,又见石壁上刻有一些奇
怪圆圈,大圈套着小圈,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每个圈中都刻
了人形,每个人形都挥着一柄剑,虚竹一时哪能看得周全?便不多费眼力,径直
走去洞中最深处,见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并列七把剑,形状不一,长短不一,轻重
厚薄也不一。石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虚竹再叫二奴来念。原来此缥缈峰便
处在天山南麓,数百年前,一个拜火教的教士在此创立了天山派,其后出了七个
大侠客,威名赫赫,号称天山七剑,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石上简略记载了
他们的一些事迹。

  虚竹听二奴念完,长嘘口气,心道:「想不到缥缈峰便是天山派旧址。我今
日心血来潮,将灵鹫宫改为天山派之时,实不知此节,看来天意如此,」随即又
想到:「如此便说光大了门派,着实勉强,此刻的天山派除了一众女子,便是乌
老大那些强盗草莽,没有一个能像天山七剑那样的英雄。」想到此处,拿起一柄
剑,再去瞧那些圆圈,从第一个看起,依样比划起来,看到第二个时,已实在不
耐烦,便把剑放回,不禁自嘲地笑叹一声。二奴正聚精会神地瞧着生死符,闻声
惊慌跪来,请虚竹责罚擅窥之罪。虚竹笑道:「我干么责罚,你们学好了自然可
以帮我。」二奴却又齐声道:「奴婢无能。」原来四十一式点穴术与四十式擒拿
术本为一体,只不过一个是内功,一个是外功,其功理相同。二奴这会功夫已将
生死符瞧清了大概,但却无法运气练习,因为运用生死符,需要将内力凭借外物
种入人体穴道,若非没有五六十年的深厚逍遥功力,绝做不到。虚竹知晓后,笑
道:「无妨,你们学学这雌鹿功也未尝不可。」这话有几分调戏之意,不料二奴
郑重答应,认真瞧起壁上的雌鹿功,一面默记功法,一面双手在胸前比划,虽分
别习练,动作却整齐划一。虚竹心头不禁乱跳,发觉二奴看似又高又瘦,却是宽
松衣服的假象,此时她们收衣挺乳,便一下显出丰腴有致来。

  三人从地道出来,段誉正焦急等着向虚竹当面告辞。虚竹热情挽留,令诸女
摆上筵席。灵鹫宫的习惯是以素食为主,每月初一、十五斋戒净腹,平日吃的是
青稞、青菜,喝的是牛奶、鹿奶,并且也从不饮酒。此时听了虚竹吩咐,便杀了
一只圈养的牦牛,特意从山下买来了青稞酒。段誉盛情难却,只得入座。虚竹问
起段誉为何出现于此,原来段誉又是追踪石语嫣而来,却不想石语嫣和慕容复并
未前来。段誉说完,独自喝了一杯,发出一声长叹。虚竹跟着喝了一杯,想起香
消玉殒的香菱和不知下落的阿朱,叹道:「佛说一切只讲缘份,我觉不错!若是
人死了,或是失散了,还能到哪里找去?」此话正对段誉心情,两人呆呆的茫然
相对,不约而同倒酒举杯,相碰后一饮而尽,几杯过后,段誉趁着酒意,不闭口
地夸奖石语嫣,说她如何温婉,如何绝俗等等。段誉文绉绉的话,虚竹听得似懂
非懂,只知是赞美之言,便随声附和,心中想着所见过的美丽女子,言语中的榫
头居然接得丝丝入扣。两人唠唠叨叨喝到半夜,终都醉得不省人事。

  虚竹次日醒转,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这时仍迷迷糊糊,于眼前
情景,惘然不解,见一女托着一只瓷盘走到床边,说道:「请主人漱口。」虚竹
瞧她金发碧眼,骇了一跳,哎呀一声坐起来,顿想起此时所在,揉眼向帐外看去,
见一间极大的屋中,说是屋子,不若说是豪厅,但见高顶高窗,宽敞明亮,陈设
古雅,铜鼎陶瓶,几扇宽大的屏风又将此厅隔为了里外三间。环顾一番后,惊奇
问道:「你是琴奴还是箫奴?」那女答道:「回主子,奴婢是琴奴。」虚竹想了
想,再问:「我二哥呢?段公子呢?他在哪里?」琴奴抿嘴微笑道:「段公子已
下山去了。临去时命婢子禀告主人,说道待灵鹫宫中诸事定当之后,请主人赴中
原相会。」虚竹哦了一声,只觉宿酒未消,口中苦涩,见琴奴端着的碗中盛着黄
澄澄的茶水,便拿起咕嘟咕嘟喝个清光。

  这时,走进来箫奴,手中拿着一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虚竹喝完茶,将碗递
给琴奴,正要掀被下床,突见自身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月白小衣,惊道:「我怎
换了衣衫?」箫奴将内衣内裤放在床头椅上,回道:「主人昨晚醉了,我们姊妹
便服侍主人洗澡更衣。」虚竹怔怔一听,从袖中伸出手臂,见露出来隐隐泛出淡
红的肌肤,显然身上所积的泥垢都已被洗擦得干干净净。忽大吃一惊,不禁撩起
裤腰向里瞧了一眼,叫声:「哎呦!」二奴被他吓了一跳,齐问:「主人,什么
事?」虚竹瞠目叫道:「这里,你们也洗了?」琴奴慌道:「请主人责罚。」说
罢,二奴一齐跪伏在地,脸上大有畏惧之色,眼中却闪着疑惑,显然并不知自己
犯了什么错。虚竹又好笑又发窘,仔细瞧瞧眼前的二奴,这才发现她们的眉毛也
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如她们头发一样的奶黄色,又弯又细,恰好隐在眉弓与深
凹的眼窝之间,其下伸出的长长睫毛也闪烁着金光,又浓又密,一下一下忽闪出
蓝澄澄的眼波。虚竹瞧着既动心又暗惊,干巴巴笑道:「做么责罚你们?只是我
又脏又臭,有劳你们了。你们出去罢,我自己穿衣好了。」二奴站起身来,惊惧
不减,琴奴道:「主人要我姊妹出去,不许我们服侍主人穿衣盥洗,定是讨厌我
们了……」话未说完,两人的泪珠都已滚滚而下。虚竹料想她们见惯了白素素的
严辞厉色,忙又道:「我不是讨厌,我只是想说,男女总不大一样,你们给我洗
时怕没怕?」二奴一齐破涕笑道:「主人是天,奴婢们是地,在奴婢眼里,主人
没有男女之别?」虚竹心里又是一动,盯着挂在二奴脸上的泪珠,寻思:「她们
的眼睛是蓝色,流出的眼泪却与常人无异,看来她们虽然来历不明,却也真不是
狐狸精,不过不知她们藏没藏着一条狐狸尾巴。」二奴接着求道:「主人,容我
们姊妹服侍主人换衣吧。」虚竹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见虚竹应允,面露喜色,小心翼翼扶他下床。箫奴去拿起那套淡青色的
内衣内裤,准备给虚竹换上。琴奴则为虚竹除去月白小衣,再跪地轻轻扯下他的
裤头,不妨一条扑楞楞的东西抖了出来。不仅二奴,虚竹也吃了一惊,六目盯在
这肉棒上,眼见肉棒仰首吐嘴,正在越长越大。二奴张大眼睛,吃惊迷惑,昨晚
她们已知新主人裆下多了软塌塌的一大坨肉,却想不到这坨肉竟会变化。箫奴拿
着淡青内裤,惊慌无措,暗叫:「这可如何给主人换?哪里还能穿得上。」琴奴
无奈何,只得歪头躲着肉棒,将小裤彻底脱了下来,箫奴跪下泣道:「奴婢办事
不力,这件新裤做得十分不合体,恳求主人责罚,奴婢即刻去另做一件。」虚竹
肚中大笑,忙道:「不用另做,一会儿就好了,现下……现下么……」说着忍不
住一耸屁股,几乎将茎头触在琴奴脸上,琴奴慌张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立时觉
出火烫异常,还在微微涨跳,不禁骇异得瞧瞧虚竹,见他脸上突然通红,喉结上
下抖动,神情似乎很紧张。虚竹这时见了琴奴那两根又细又白的手指,不禁想象
昨夜她们在自己身上揉搓的情景,面目涨得越发狰狞。

  二奴见状,同时想到:「主人如此异状,莫非与昨日圣室练功有关?」登时
大为惊慌,知道若是走火入魔,耽搁一刻便有极大风险,惊恐对视一眼,同时跑
向门口,高唤着余婆婆。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你们做什么?快回来。」二奴
见主人大有惶恐之态,只得回来重又跪下,忐忑不安问:「主人,你觉哪里不舒
服么?」经她们如此一闹,虚竹的兴奋劲儿消去许多,眼珠转了转,笑道:「我
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们站起来,将衣服都脱了,我要瞧瞧你们二人是不是
到处都一摸一样。」

  二奴虽觉主人的吩咐很奇怪,但不敢稍有迟疑,并肩站去屏风前,一举一动
整齐划一,将衣服一件件除去,觉出主人的目光火辣辣得像一条鞭子,抽得她们
不由颤抖,心里越来越惊慌。虚竹坐在床边,也面露吃惊,暗叫:「乖乖,若说
她们是两个狐狸精,她们却什么都不懂,但若说她们不是狐狸精,却偏偏生了狐
狸精的模样。她们那对沉甸甸的大乳,即使双儿的软猬甲也绝计遮不住。」双儿
的玲珑妙乳虽然十分圆滚,却并不十分肥大,而眼前两对乳不仅圆圆滚滚,还肥
满异常,随着二奴的呼吸不动自摇,连娇红乳晕也比寻常女子大了近倍。待二奴
将腹底赤裸露出,虚竹脑中轰鸣一声,眼珠定住不会动了,见她们的耻毛竟然呈
金黄色,紧贴腹底,直直的一绺,浓密短粗,像被精心修剪过一样。

  二奴接着同时提腿,脱去里裤,天生的羞涩使她们双手不觉捂上羞处,两个
一模一样,雪白如奶昔的胴体并立在虚竹眼前,叫虚竹一时止了呼吸。此刻他才
清楚,二奴显得高挑瘦削,全在于她们长长的两条腿,小腿尤其修长,而所有的
凹凸变化都集中在了上半身,滚乳,韧腰,翘臀,被这两条分外修长的腿,衬托
出无比动人的起伏有致。这时再看她们的脸,已不觉其怪模怪样,但见窄鼻高高
隆挺,双唇又直又薄,颧肉外凸,尖颌高翘,这轮廓分明的脸形,恰好配得上轮
廓分明的身躯,更兼金浪般披散的柔发,使得虚竹满目都是白白黄黄,恍得他张
不开眼,眯眼哼道:「快,快站好,抬头让我瞧瞧。」二奴依言抬起脸来,湛蓝
的眼中闪着慌张,也流露几分羞涩,却无一丝一毫的矫情。虚竹不由想到,她们
若像尤三姐那样风情万种的边舞边脱,必定能叫人魂飞魄散,便吩咐二奴原地转
了一圈,如此更瞧出她们特异的美来,只见前突后翘,入眼诱人之极,弯曲柔滑
的腰背,圆滚上翘的臀尖,而若没有这么翘耸的鼓臀,似乎也抗衡不住胸前这般
翘耸的丰乳。尽管二奴挺身抬头,却无法立得笔直,无论上下横竖,怎么看都是
优美起伏。

  虚竹瞧得心里生火,底下涨得生疼,不禁握住套送,突传来轻轻叩门,有人
唤道:「主人!奴婢等都聚在独尊厅,有要事禀告!」是余婆婆的声音,虚竹忙
叫道:「知道了。」眼睛盯着二奴,叫她们一圈一圈转个不停,焦急下给自己使
了拆花指,抓紧套动,终于得了痛快,哼哼笑道:「好了,你们穿上衣服,服侍
我换衣吧。」二奴同时松了口气,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也不敢出口问,慌张穿上
衣服,近前服侍虚竹,惊见那骇人肉棒收缩起来,开始变得柔软。二奴一面给虚
竹套上内裤,一面偷瞧他的脸色,目光满含关切,虚竹笑道:「我没事,以后再
教你们。」二奴欣喜应是,心里茅塞顿开,原来主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练习
一门神奇功夫。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21 11:41



            第七十三回 双兔脚扑朔


  虚竹到了独尊厅,见各部的首领、副首领恭敬肃候,他在高台刚一落座,余
婆便带领众女黑压压跪下,同声道:「请主人责罚!」

  虚竹吃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余婆婆回道:「奴婢们没有保护好旧主人的尊体,万死不辞其咎!」

  虚竹一听,脑中轰轰作响,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白素素又活转过来,站起
环顾四周,面无血色道:「是不是寻不见了?」余婆婆显出惊疑,磕头道:「主
人神机妙算,确是寻不见了,有人见到旧主人尊体被一只大鸟捉了去。」

  虚竹舒了口气,重又慢慢坐下,惊魂不定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也是天
意如此,大伙儿不必难过。」余婆婆带领众人磕头谢罪,然后又道:「鸾天部姊
妹全部牺牲,请主人示下!」虚竹摇头叹道:「可惜,可惜!」余婆婆等了一会
儿,不想他只说了这两个可惜,再无下文,不由再问了一遍。虚竹反问:「余婆
婆,依你说该怎么办?」所有人都是大惊,以前童姥若是突然如此一问,那即是
大怒的前兆。余婆婆惊慌万分道:「主人,奴婢千错万错,请主人责罚!」虚竹
笑道:「婆婆哪来的千错万错,但说无妨。」余婆婆仍磕头不敢回话。虚竹无奈
正色道:「我命你说。」余婆婆只得战战兢兢回道:「是!奴婢觉得应该另外指
定一名首领,从各部调剂人手,重新组建鸾天部。」虚竹点头道:「不错,正该
如此。」接着问道:「那你说谁当鸾天部的首领好?」余婆婆再不敢说话,虚竹
瞧瞧底下众女,但觉符敏仪和程青霜最是熟目,便道:「我看符姑娘和程姑娘就
可以,但符姑娘已是阳天部的首领,鸾天部的首领便由程姑娘来做吧。」程青霜
上前叩谢,她本是钧天部副首领,现下升了一级,不禁面露笑容。

  余婆婆再禀道:「鸾天部重建,从各部抽调多少人手,请主人示下!」虚竹
哪里知道各部原有多少人手,只得道:「以后再说吧。」余婆婆道声遵命,接着
又一口气请示了许多事情,诸如伤者安置,食物给养等等。虚竹只是发愣,拿不
出一个主意,心道:「说来也惭愧,我堂堂二品大臣,却只管理过妓院,而这个
女匪窝似比妓院繁琐百倍,若有一个花姐这样的人在就好了。」念及于此,心里
忽然一亮,咳嗽几声,没有吩咐余婆怎么去做,而是宣布任命她为副掌门,原来
他想起丐帮有副帮主,还有执法长老,少林寺也有达摩堂和值班监事。便决定依
法施为,把操心的事一概推出去。不料余婆婆磕头如捣蒜,说自己年老不力恐不
胜任。虚竹一想也有道理,便转而任命拓跋氏为副掌门,任命符敏仪和程青霜为
左右执事。他说到谁的名字,谁就惊恐万分,连连磕头,尤其是程青霜,见主人
再次点到自己,惊得脸色都变了。虚竹忍不住焦躁道:「既然认我为主人,为何
我的话,你们总是推三阻四?」众女这才躬身凛遵。

  虚竹满意说道:「副掌门以后专心治理本派,就像朝廷里的丞相,无论我在
与不在,非到十分必要,不要请我示下,凡事自行去做。至于左右执事,就像朝
廷里的开封府和大理寺,统领各部,专司赏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以后你们
不要总是求我责罚。」虚竹说到这里瞧瞧身后二奴,再道:「还有她们,从此就
是我的左右护法,就像朝廷里的御前护卫,如此甚妙!哈哈,简直妙极!」虚竹
其实暗暗将自己比作了皇上,不禁得意忘形,抚掌大笑。众女齐声称是。余婆婆
暗暗点头,深觉这位新主人尽管说话有些乱七八糟,但做事道理确实不差,之前
大小事情都由童姥一人来定,但她经常不在宫中,且喜怒难测,因此造成了很多
混乱与不便,不然这次受人攻打也不致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虚竹安排完毕,迫不及待想要脱身自在,便道:「现下无事退朝罢,以后事
务去问副掌门,奖惩去问左右执事。」说着起身要走,却听符敏仪嗫嚅道:「主
人……主人信任奴婢,但奴婢年纪既轻,本领又低,姊妹之间自然好说,可那些
洞主岛主们怎肯服从奴婢?」程青霜随之叩头道:「奴婢也是如此想法。」虚竹
只好坐下又想了想,突然笑道:「这个好办,我将生死符教给你们,他们便不敢
不服了。」此言一出,不独二女,所有人都吃惊失色,可虚竹随即又想到以她们
现下功力,只怕修习不了生死符,便改口又道:「这个以后再说,现下么,他们
个个都惧怕童姥她老人家,咱们不若做个天山令牌,叫他们见牌如见童姥,你们
觉得怎样?」说完见众女面露疑惑,自己也觉出这个想法太不合时宜,难道叫人
去怕一个死人?低头一沉吟,又有了主意,喜形于色道:「有了,咱们组个天山
七剑,一起管制那些人,并可将祖师爷的事迹发扬光大。」虚竹说完这句,厅中
依然没人应声,除了琴奴和箫奴,众人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虚竹在座上越想
越得意,深觉这想法妙不可言,认真嘱咐道:「左右执事,你们从众姊妹中挑选
出像你们一样美貌的七个人来,我带你们去后山石洞,学习本派祖传剑法。宝剑
都是现成的,不用另外再做,还有擒拿术和六阳掌法,你们一并都学了去,这样
就没人能欺负你们了。」众人更是惊异之极,瞧着符敏仪和程青霜,眼中均是无
比羡慕之色。符敏仪和程青霜惊奇之下,情不自禁娇笑满面。

  虚竹宣布大伙散去,他带二奴继续去给众豪医治生死符,走在路上仍然很是
得意,笑道:「我封你们两个作了护法,你们高不高兴,虽然不是大官,但却是
我的心腹。」二奴停步跪下,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为主人而死,都是理所
应当的。」虚竹回身笑道:「谁说要你们去死。你们起来。」待二奴站起,虚竹
再道:「我刚才说了,护法就像是皇上的御前护卫,这也就是说,主人要去妓院
嫖娼,护卫们就得站岗放哨,而且我让你们抓谁,你们就将谁抓来。」二奴跪下
应道:「是!主人!」随即心意相通,同声问道:「本宫姊妹们也抓么?」虚竹
叫道:「当然!」二奴再次凛然遵命。

  三人到了大厅,见乌老大正眉飞色舞向众人高谈阔论。虚竹眼珠一转,突然
叫声:「护法何在?」琴奴和箫奴一愣,躬身齐道:「奴婢在!」虚竹笑着翘起
中指和食指,突然指向乌老大。乌老大正准备向虚竹行礼,眼前一花,已被二奴
挟住,哎呦一声,双脚离地,再动弹不得。虚竹又叫一声:「护法何在?」二奴
放开乌老大,踏着凌波微步回到虚竹身前,一齐躬身道:「奴婢在!」却见虚竹
再向乌老大一指。乌老大摔在地上,屁股还没落稳,就又被二奴端了以来,失色
叫道:「掌门恩公,这是为何?」虚竹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将乌老大从二奴手
中扶了下来,笑道:「没事,没事,我与你开个玩笑。」说完又叫一声:「护法
何在?」乌老大听二奴一声答应,登时惊慌失措,明知躲不过她们一抓,仍不由
作势戒备。虚竹这次却将两指回转,指在自己胸口。二奴睁大了碧眼,被他弄糊
涂了。虚竹忍笑道:「你们不听我号令了?」二奴脸色惨白,不敢再犹豫,动手
将虚竹也端了起来。虚竹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放开吧,就是如此!」乌老
大这才好似回过味来,尴尬笑道:「这玩笑真是有趣。」脸上笑着,心里却大为
惊疑,暗道:「他这是分明有意震慑,其意是说,只要他用手一指,便可随时将
我捉拿。」想到此节,赶紧收起笑容,规规矩矩向虚竹补上一个礼。

  二奴已知生死符奥理,便向众人询问病情,确定他们所中穴道,有她们二人
之助,虚竹一下午便医好了八人。晚饭后,虚竹带二奴再次去了后山山洞,二奴
继续面壁研究雌鹿功,虚竹却在放着七把剑的大石下发现了一个隐秘暗洞,跳下
去见里面有几个箱子,箱内乱七八糟,既有珍奇珠宝,也有草药玉石。虚竹并不
意外,他知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年年向童姥进贡,早想童姥必有藏宝之地,挨个
箱子拿出东西把玩,把看似十分珍贵的东西挑拣出来,腾出一个箱子另放,准备
走时带走,心喜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心腹大患全部消除,这里
事情一了,我便回将军府去享我的荣华富贵,只可惜失了香菱,但也正如白素素
所说,换回了几百个奴婢,虽无一人比得上香菱美丽,却个个乖巧听话,尤其这
二奴,当真是罕见至极的奇货。」想到这里,禁不住失声发笑,将打算带走的箱
子装满后,又粗粗翻弄一遍剩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兽皮包裹的木匣,匣内一本
书、两卷羊皮纸。待打开这两张羊皮纸,吃惊发现其中一张正似五毒教洞窟里藏
着的那张,也是半幅图画,密密麻麻画满了圆圈和怪字,而另一张羊皮纸,字迹
潦草,笔色黑红,似以手指蘸着鲜血写成。虚竹将那半张藏宝图收入怀里,拿着
木匣跳出暗洞,唤来二奴。

  二奴端起血书一起念起。原来这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远赴异域寻找天魔琴和
地魔箫的首领所书,说她们一行寻着楼兰古国遗迹,在一个叫做花剌子模的国家
不幸遭难,除了战死以外,被擒获之人不甘受辱,全部自杀。首领只带领几人逃
向北方,颠沛流离,流浪了三年,被一条大河所阻,却在河边的罗斯蛮国意外遇
到了楼兰古国的遗民,为了打探天魔琴,首领混入王宫,甘受屈辱,终于探到天
魔琴的线索,即挟持一名王妃逃出了罗斯国,向东进入茫茫雪原,不想那个王妃
产下一双孪生姊妹,即死路上。首领一行抗击着罗斯武士的复仇追杀,忍受饥寒
和野兽威胁,九死一生,两年后到达了极寒之地的北海,在寒冰下挖出一块万年
寒玉,天魔琴便隐在万年寒玉之中。首领虽不负使命,但已奄奄一息,无力回来
复命,便写下这道血书,交由仅剩的两名属下,在血书最后,说病体力竭,命不
久矣,请主人恕罪等等。二奴念完,已是泣不成声。虚竹叹口气,听血书上只有
年份,而没有几月几日,想那首领一行长年跋涉,只晓冬去春来,却记不清日升
日落,早不知中土何月何日。按照血书写成的年份,距今已有十二载,那么琴奴
和箫奴至多十四、五岁。虚竹再想起初见双儿时,也是惊奇她年纪幼小,身形却
成了大人,心道:「异域女子都是早早长成,这两个比双儿还小,身子却比双儿
更成熟,想必是出生之地更加遥远之故,也不知那罗斯国到底什么景致,难不成
遍地都是金发碧眼的狐狸精?」虚竹此时虽在心里叫着「狐狸精」,但听了血书
之后,确知二奴也是人母所生,便对她们的异相不再有丝毫疑惑,说道:「如此
说来,那罗斯国真是遥远之极。其实,我的身世比你们好不到哪去,也是一出生
便没了娘亲。」然后命二奴坐起,向她们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这是自奶娘
死后,虚竹头一回向人泄露自己的隐秘身世。

  二奴泣道:「主人出身高贵,身世却也如此可怜。」虚竹叹道:「你们是王
妃之后,也该是高贵的公主,却自小作了奴婢,唉!更是可怜。」二奴慌忙跪下
磕头,惶恐道:「奴婢不敢自称可怜,服侍主人,是奴婢们的天生本分。」虚竹
将她们扶起,笑道:「你们跟着我,说话可以随便些,说说玩笑也无妨,不用总
这么拘谨。」二奴又是连连磕头,口称不敢。虚竹苦笑道:「你们这样,我怎好
把你们当做自己人。」二奴互视一眼,满面迷惑,忍不住问道:「难道奴婢们做
事不当,主人认为奴婢不够忠心么?」虚竹摇头笑道:「我所说的『自己人』并
非只是忠心。有些事不必说出口,我喜欢,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
是『自己人』,从今以后,我就把你们当作『自己人』了。」二奴怔了怔,并未
听懂,但感激涕零,咚咚磕头,道:「但听主人吩咐!」虚竹大声叫道:「护法
何在?」二奴吃了一惊,应道:「奴婢在!」虚竹向自己胸口一指,二奴当即纵
身将他端起。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咱们这就回去罢。」

  此时,天还未大黑,二奴端着虚竹出了洞,行走如飞,其她奴婢见到,个个
不及跪地,皆久久惊愣当地。回到卧厅,二奴将虚竹放下,不禁一笑,均知主人
颇有玩笑之意,燃着了灯,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宽衣。」虚竹却道:「先不
忙。」从怀中拿出那本书给二奴瞧,得知正是北冥神功。二奴只认得书名,却认
不得书里的古字。虚竹再拿出那半张藏宝图,凑近灯下,瞧出那些古怪符号很像
是生死符的指法,其间还参杂着乐谱记号,突然有所领悟,想这上面记载的多半
是天魔琴的用法,难怪李秋水拿到了天魔琴却只将之当作诱饵,原来她始终不知
如何使用。再瞧羊皮纸背面画着的山山水水,吩咐二奴拿来笔墨纸砚,叫她们誊
写一张,他自己也握起一支笔,一边苦思另外半张,一边在纸上画出,画得虽然
粗草,却也大致不差,最后将自己所画的与二奴誊写的那份并在一起,二奴同时
叫出:「灵鹫宫!」虚竹一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琴奴指着两张纸并出
的圆圈,惊讶道:「主人请瞧,这四面山势正是天山周围,这中间的圆圈,不正
是我们的飘渺峰么?」虚竹瞠目瞧瞧,确是如此,大觉意外,纳闷想到:「原以
为是个藏宝图,不料画的却是飘渺峰,难道是指方才那些财物?若真如此,未免
小题大做。那些财物中虽有不少珍宝,但远远称不上价值连城,更比不上李秋水
的那些宝藏。」

  虚竹很是失望,打了个哈欠,弃这些纸张不顾,只收好了北冥神功。

  二奴服侍虚竹脱去了外衣,又问道:「主人安歇前是否洗澡?」虚竹揉了揉
眼睛,笑着应道:「好好,一起洗吧。」二奴听了吃惊,不敢多问,拨了拨几盏
蜡烛的灯芯,到大厅中央卷起地毯,又合力揭开几块地板,露出一个二丈见方的
凹槽,槽壁和槽底俱用打磨平滑的方木铺就,二奴拔去槽壁上的两个活塞,两股
清水便从活塞处的孔洞流出,哗啦啦灌进凹槽内,其中一股冒着热气,厅内立时
充溢了芳香。虚竹问起,得知凹槽上两个孔洞,一个通着缥缈峰上的热泉,一个
通着冷泉。缥缈峰的峰底四季如春,峰顶却终年覆盖白雪,且趵突多泉,泉水有
热有冷,有清有浊,更有香泉和臭泉之分。灵鹫宫向以清泉饮水煮饭,以香泉洗
衣盥浴,以臭泉锻造刀剑,是以刀剑锋利,而衣带飘香。

  二奴用手试着水温,将凹槽注满,躬身道:「请主人移驾沐浴。」虚竹走到
凹槽旁,二奴服侍他脱去内裤之时,又禁不住偷瞧了他裆下一眼。虚竹坐到凹槽
之中,在水中伸直双腿,舒服得不住哼哼,见二奴脱去衣服进来池内,却仍穿着
贴身小衣,奇道:「你们怎么不脱尽?」二奴惊讶地互视一眼,回道:「奴婢服
侍主人洗浴,向来如此。」虚竹嘻嘻笑道:「从今往后,你们都脱了吧。」二奴
犹豫一下,出去浴槽,脱尽衣服,赤身回到水中,两张脸都不由红了,却又同时
吃了一惊,见主子又出了异状,那坨肉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条肉棒,直直得飘竖
在水中,似咬水的鱼一样咧着口一呼一吸。二奴紧张万分观察主人的脸色,惊见
他目光直愣愣得好似被人点了死穴。原来这时虚竹坐在二奴腿前,清清楚楚瞧见
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奇蛤,只见耸起的蛤肉相比周围肌肤的雪白,顿显褐红,腹底
那条竖下来的浓密金毡,触到鼓起的蛤肉后,突然变得十分稀疏,使得整个蛤廓
毕露无遗,其上若有若无的蛤毛闪着水波一样的粼粼金光,而两片簇成了一堆的
肥厚蛤唇,竟从蛤口中伸出来一大截,抖抖颤颤垂在了玉腿间,二奴不仅脸上和
身上轮廓分明,蛤户也异样肥满。

  虚竹瞧着呼吸大促,不知不觉张大了口,好像欲叫不能。二奴不禁又疑这是
走火入魔的症状,惊惶唤了声:「主人……?」虚竹只好抬眼向她们一笑,二奴
互视一眼,仍然有些疑惑,拿起毛巾准备为主人擦洗,却见他呼啦站起来,二奴
手足无措,迷惑看着他。虚竹这时已耐不住要动作,但见蓝盈盈的两双眼里只有
纯净的关切和惊疑,而毫无矫情的羞涩和提防,竟叫他有些尴尬,便道:「你们
转过身去,不要睁开眼。」二奴道声是,依言转过身去,惊疑闭上了眼。


            第七十四回 花乱眼迷离


  虚竹将二奴摆布成并立池中躬伏在凹槽外。如此姿势,越发显出她们修长的
美腿,也越发显出浑圆的翘臀,双股中间紧紧夹出两包鼓鼓囔囔的肉馒头。虚竹
眼中发亮,寻常女子没有这么肥厚,自然也不能显出如此诱人的景致。虚竹伸出
双手,一并抚赏这两个生着金毛的肥蛤,揉捏几下垂出蛤嘴的蛤唇,两手的中指
慢慢探了进去。

  二奴此时也像被点了死穴,不敢动弹,也不敢睁眼,无声惊呼,不知主人要
做什么。

  虚竹在温厚的蛤中越摸越深,突似同时触到一层滑滑的肉膜,心里惊喜,暗
道:「她们的外表处处与人大异,里面的构造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便放心
地稍稍缩手,勾在蛤壁上运起了拆花指,便见二奴的四条腿同时颤抖起来,越发
欣喜,心想:「不仅构造与人相同,感觉也一样,待我勾出淫水来瞧瞧。」刚想
到这里,就觉出两个蛤道收缩起来变得有些僵硬,却也同时潮湿了,抽出两个中
指一瞧,指尖却是一点血红,诧异一惊,知拆花指已抖破了她们的身子,忙专心
爱抚几下一只受伤的蛤兔,问道:「你是琴奴?」见她含糊支吾着摇了摇头,便
道:「哦,是箫奴。」说着挪身到箫奴臀后,安慰道:「不用怕,以后你们就清
楚什么是『自己人』了。」虚竹虽然哼哼笑着,但喘气十分急促,二奴看不到他
的脸色,只觉他说话有些凶狠,登时大为惊惧,原来主人是在责罚我们!

  箫奴正心惊肉跳,觉体内再进来异物,这次明显不是主人的手指,而是一团
软中带硬的火热,一时哪里想得出会是什么东西,只觉这物涨得体下皆满,直塞
出火辣辣的疼痛,仍不住往内腑去,似乎要将她刺穿,不由惊恐之极,童姥各式
各样的刑罚,她平时所闻所见,大概都已知晓,但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责罚,不由
哀泣道:「奴婢知错了,请主人责罚!」而虚竹这时乍进异样的蛤户,居然紧张
得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努力深送,但觉箫奴的蛤道似乎稍为宽畅,却也容不
下他的如此粗大。箫奴尽管紧紧闭着眼,惊恐和疼痛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随着
钻心一痛,臀后一下被主人的双腿触实,这才慌张想到,硬生生钻进来的竟像是
主人那根时大时小的肉棒,顿觉不可思议之极。

  虚竹贯通之后,定神缓了几口气,只觉一片温热紧凑,倒没觉出与其她女子
有什么不同,便接着抽送起来,几个来回后,忽然觉出每次全根深入,蛤肉上短
硬的金毛便磨得球囊发痒,这种滋味却是头一回尝到,于是匆忙用起力来,箫奴
早已不觉张开了骇眼,惊恐聚神在体内那根火热,这时只觉小腹里火辣辣地似要
炸裂,遍体忽一下全都麻了。虚竹见她痛楚地挺直了腰背,气喘吁吁道:「这就
好了,忍过这时就不疼了。」箫奴听到只好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未经主人下令
就擅自睁开了眼,忙又紧紧闭上,屏住了呼吸,不敢稍稍出声,而她身旁伏着的
琴奴却发出来几声抽泣,二奴的心意感觉向来相通,琴奴虽一直闭着眼,但不仅
知晓箫奴的惊恐,也能体会出箫奴身内的异痛。

  好一阵儿,琴奴只听到主人骇人之极的呼呼粗喘,还有令她心惊肉跳的肌肤
作响,像是主人在鞭打着箫奴,但又不像是用力猛抽,鞭声既不响也不脆,且也
听不到箫奴的任何声响。琴奴又惊又怕,阵阵心酸,想箫奴已挨了上百下,莫非
已被主人打死?忍不住伤心抽泣几声,流泪之后才发现,心里这种酸并不是平常
流泪那种酸,一惊之后,细细一品,这从未体验过的异样便倏忽变得清晰,不觉
扭了扭腰,耳中终于听到箫奴发出了一声呻吟,却又不似呼痛,而像是抑制不住
的促喘,从喉底发出,柔细娇弱,听来十分奇异。琴奴惊疑万分,终忍不住偷眼
瞧去,顿脸色惨白,几乎失声叫出,见主人从后按住箫奴把那条奇异的粗头肉棒
在箫奴身子里狠狠地钻进钻出。琴奴只瞧了几眼,又惊惧又慌张,鼻息不由变得
促热,慌张闭眼不敢再瞧,听得箫奴的喘泣越来越急,突然哭叫出来:「主人请
饶过奴婢吧。」琴奴心下剧惊,灵鹫宫里无论受到姥姥何等责罚,奴婢们绝不敢
开口求饶,是以箫奴必定神智失清,才会开口求饶,如此一来,只怕主人的责罚
更加严厉。果然听到主人的呼吸更加粗重,肌肤相撞之声也更加密集响亮。琴奴
身子一抖,禁不住再偷偷瞧去,见箫奴现下只能用两臂勉强撑住身体,低头躲在
摇摆的金发里嘤嘤哼哼,似泣不成声。而主人则面红耳赤,神色狰狞,突地缓下
动作,哼哼连声,倒像是他自己也在受刑一般。

  琴奴慌忙再闭上了眼,心里又来了那种奇异的酸,令她也似欲泣不能。过得
片刻,身边水花一响,听见箫奴弱弱惊叫:「奴婢不敢……」微微睁眼,见主人
居然抱起箫奴出了浴槽,听他笑道:「我已经饶过了你,你怎还说不敢。」箫奴
不觉睁了一下眼,忙又闭上,哆哆嗦嗦泣道:「主人,奴婢一时糊涂了……说错
了话,请主人责罚……」话未说完,被湿淋淋的主人合身压在了床上。

  「好好,既然你还想要,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

  琴奴听见虚竹这一句,只当箫奴立时要性命不保,惊得双腿发抖,不禁为箫
奴流下泪来,接着听见痛楚之声再起,惊见主人抓得箫奴双脚大开,正挺着身子
用力一耸一耸,果真再次责罚箫奴。箫奴突然张大双眼,哀声惊呼:「主人!主
人……」原来虚竹已在李梦如身上尝试过合元神功的好处,此时便紧紧顶住箫奴
又用了一回,粗茎一阵急抖,小腹里涌上一些热力,便像阳精骤生,不将其一气
射尽,便难以安稳。于是扛起箫奴两腿,直击得雪肉横飞,白乳碎摇,直至彻底
得了痛快,「扑」得抽出,眼见混着血线的大股白浓溢出了红肿的蛤口,突听到
另一声呻吟,却是水池里的琴奴所发。

  虚竹再来到槽水中,眯上眼舒舒服服歇息片刻,在琴奴臀上轻轻一拍,琴奴
已经吓得双腿剧抖,受这一拍,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软了下去。虚竹将琴奴
扶转,撩起她脸上的黄发,笑道:「你还闭眼做什么?」琴奴闻言一张眼,便见
毛乎乎的那坨肉抵在自己小腹,这回想要闭眼却又不敢了,见主人怪异笑着越凑
越近,目光无处躲藏,不得不向他正视,被他一双亮眼吓得心要跳出来,身上也
更加酸软。而虚竹盯着琴奴一双充满惊恐的碧蓝深目,也不禁有些怯生,竟不能
松心吻下去,于是抓住那坨肉抖了抖,笑道:「我教你咬咬这个。」提起茎头向
琴奴口上送去。琴奴大为惊惶,心道:「奴婢咬主人,岂不是大不敬!」听主人
催促道:「快,快,不要怕。」听他似有几分责备,琴奴顿也稍稍安了心,依言
张开了口,小心翼翼叼住了主人塞进来的那坨肉,不想软软的这坨肉居然在她口
里起了变化,霎那间变得又粗又硬,心里震惊,又怕牙齿挂疼了主人,慌忙将口
努力张大,一下子被塞了满口,深深触到了喉上,撑得腮肉发麻,口已无法张得
再大,那条肉棒却仍越来越粗大,还在来回抽动,引出阵阵极痒,只得拼命忍住
呕吐,不敢稍稍合口,翻腾的胃汁酸的舌根也麻了,丝丝涎液从嘴角流出,顿时
难受之极。

  虚竹见琴奴如此狼狈,抽出笑道:「你大胆来弄,就好得多了。不信!我来
亲亲你。」说完将琴奴抱起放在槽上,分开她腿,俯下身去先嗅了嗅,接着慢慢
噙住,登时有了异样感觉,粗硬的毛茬扎得口舌发麻,而蛤肉又丰腴之极,尤其
是那两片伸出来的肥厚蛤唇,既酥软又柔韧,叫他忍不住想要用力咬。但觉平生
所品之中,眼下这个最是肥美称口,心里又不禁大赞奇货,一面兹兹唧唧,一面
唔唔说道:「是不是……不怕了?我喜欢,你喜不喜……?只要你喜欢……我也
喜欢……」琴奴此时顾不及任何感觉,已经骇得呆了,听了身下这一番话,迷迷
糊糊想:「是的,无论主人怎样惩罚,作奴婢的都该心喜才是。」想到这,出口
应哼:「是……主人,奴婢……喜欢。」

  虚竹听了心头一荡,未及用出神功,鸡巴就已经硬得直抖,大喘道:「好个
琴奴,你若真心喜欢,便与我好好乐乐。」说着将琴奴两只长腿举得高高,耸力
捣去,觉里面已经油油涂涂,轻易就触到了底。而琴奴脑中昏昏涨涨,一心强迫
自己去喜欢,果然忍住了疼,一阵胀一阵痛,承受了一会儿,终于亲身体验到箫
奴的那种酸了,也知箫奴为何失神求饶了,丝丝疼痛倒易受得住,可那种酸却叫
她越来越难忍。一面想着自己应该真心喜欢,一面忍得喉底干痒之极,不由吞了
口唾液,就这么一松口,喉音便发了出来,心头一惊,主人突然停下不动,登时
大为惶恐,只怕自己又犯了错,迷惑惊惧之际,腹内突然猛烈抖动起来,抖得她
不觉哀呼出一声主人,以往童姥只是让她皮肉受苦,而不仅肉体被占据,更要将
她魂魄也夺了去。但觉这种心神剧荡比之所有疼痛都令她惊惶不胜。虚竹这时开
始疯狂,美美享受蛤毛带来的刺痒。琴奴听了主人粗声,记起他那一句:「我喜
欢的,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是『自己人』……」心头一麻,失神
求饶道:「是是……奴婢是主人的……是主人的……自己……」说着便涨赤了脸,
不仅脖颈红了,蓝色的眼底也泛出红润,火辣辣的热涨再无可发泄之处,顷刻间
心神俱碎,待倏忽清醒过来,才知自己正张臂抱着主人,登时惊诧莫名,却又不
敢放开手,因为底下正温温热热地好似失了尿,一时间失措之极。

  虚竹抱起琴奴回到床上,将她和箫奴并头放好,瞧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心中
又是一荡,挨个吻了吻,经过一番灵肉交融,对二奴的怪异再无生疏之意,反而
越瞧越美,越瞧越觉有滋味。早晨醒来,身边却不见了二奴,翻身坐起后,听门
声一响,两张红扑扑的脸到了近前,服侍他穿好衣服,一个替他梳头,一个替他
擦脸。二奴深凹的眼圈整个发红,湛蓝眼底也闪着湿润的娇慵,虚竹心喜,如此
才有几分狐狸精的意思,问道:「你们睡得好不好?」二奴放下手中物事,便要
跪下回话。虚竹一手一个拉住,叫道:「都成了自己人,再不许这样麻烦,尽管
说话便是。」二奴互视一眼,只好从了,琴奴道:「奴婢们昨日想的不周,今早
赶着另做了一件。」说着拿起椅上一件小裤。虚竹接过,扯在眼前一瞧,忍不住
哈哈大笑,见这件崭新的小裤在裆处被醒目绞出一个圆圆的大洞,笑道:「做的
很好,但我只能穿给自己人瞧。」说到这里,张开双臂抱住,叫道:「来,好好
抱抱,以后就该你们用心让我美了。」二奴心惊,不觉想要互视一眼,却被虚竹
的脑袋隔住,只好心慌意乱伏下头去,轻轻靠在虚竹肩上,心里同时泛起了平生
从未有过的羞喜。

  食过早饭,符敏仪和程青霜带来七个姊妹求见虚竹。虚竹眼睛一亮,见这七
个弟子个个貌美如花,气质不俗,既有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也有三、四十岁
的徐娘美妇,原来虚竹昨日只说了「貌美」,而未说「年轻」,符敏仪便严格依
令而行,如此当然正合虚竹心意,见她们叩毕,盈盈俏俏并立一排,十分的赏心
悦目,不禁眉开眼笑,连连赞道:「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只有这般才称得上
『天山七剑』。」当即带她们一行入了后山石洞,令二奴将石上记载的事迹念与
众人,并亲手赠予七柄宝剑。每个弟子跪地磕头,均含泪接过。虚竹道:「从此
你们便是我们天山派的『天山七剑』,昔日的『天山七剑』英雄侠义,如今你们
美丽动人,自然也不会折损前辈威名。」符敏仪带领一众齐声道:「奴婢们一定
衷心护我天山派,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虚竹笑道:「好,好!但也不必粉身
碎骨,否则岂不十分可惜!」然后令七个弟子去观摩壁上剑法,而他向符敏仪和
程青霜传授白素素的「无相神功」。二奴在虚竹身后也盘腿坐定。她们几个原本
都有些「无相神功」的基础,因此并不需虚竹多加讲解。虚竹边念口诀,边运行
内息,运行一遍后,身上到处都蓄满了力气,也觉出「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
移」颇有相似之处,于是接着运行「乾坤大挪移」,体会出「乾坤大挪移」重于
阴阳相济,调节人的心神,可以发挥人的最大潜能;而「无相神功」从「北冥神
功」和「逍遥神功」演化而来,重于脉络梳理,调节人的精气,可以发挥人的最
大体能。

  众女突然惊叫,虚竹张眼瞧去,见一名弟子晕倒在地。原来是这名弟子见了
石壁上的生死符,忍不住强行练习,致使气息紊乱,众女忙将她唤醒。

  虚竹笑道:「你内力不够,此时有害无益。」

  那名弟子惶恐万分磕头请罪。符敏仪叱她一番,向虚竹跪下道:「奴婢管教
不严,请主人责罚。但奴婢另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待虚竹应允后,说
道:「这里是本宫禁地,姊妹们向来不敢擅入,如今主人格外开恩,奴婢们感恩
不尽,但若是因此将我天山派不传之秘泄露出去,奴婢们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能
偿其万一,请掌门主人深思。」虚竹点了点头,觉此言很有道理,心想:「此话
不错,若是人人都会生死符,如何约束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沉吟片刻,问身
后二奴道:「石壁上的生死符,你们都记住了么?」二奴不明白他的意思,惊慌
道是。虚竹说声:「那便好!」走到刻着生死符的石壁前,运足掌力擦去。众女
只见石屑飘飞,只一会儿功夫,那方石壁居然平滑如镜,印迹全无。众女见主人
显了这一手神功,皆目瞪口呆,敬仰之极。虚竹使的却正是白素素所授的「天山
六阳掌」,见众女惊奇,心中得意,换用「降龙十八掌」继续向石壁划去,不料
非但没有擦去刻迹,反而又按上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他一想便知其理,「天山六
阳掌」和「降龙十八掌」同是至刚至阳,但「天山六阳掌」重于隐内,「降龙十
八掌」则重于显外,自然表现不同。虚竹换回「天山六阳掌」将石壁上的「天山
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也划去,说道:「本门秘技以后由我亲授,洞中剑法
也只有你们几个可以学习,其她照旧不准进洞,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午后回房后,虚竹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在厅里走了两圈,直到望向干干净净
的桌子,才想起原先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和那张藏宝图不见了,叫人一问,说是拓
跋氏曾经来过。虚竹微微惊异,知道这间卧厅除了随身服侍主人的二奴,任何人
都不得擅自闯入,但那些纸张和藏宝图对他既已无用,便也未去当面说破,只是
对拓跋氏暗暗存了心疑。

  此后,虚竹每日上午带符敏仪一等习授武功,下午替群豪拔除生死符,费了
二十多日,才将群豪的生死符拔除干净。其间不仅生死符运用的更加熟练,而且
通过传授武功,自身功力也不知不觉大有长进,在和众女拆招时,眼前貌美如花,
香泽微闻,自然禁不住吃吃豆腐,手掌相触时,捏一下滑腻的手指和手腕,目光
更是在一个个脸上、胸上任意游荡。符敏仪和程青霜自幼便入了灵鹫宫,但她们
时常负命下山,走南闯北,因此并不像琴奴和箫奴那样毫不知情,因此不免脸红
心跳,只是佯作不知,想也不敢去想。至于「七剑」,她们向视主人为神,如今
被主人器重,只有惶恐不知何以为报,毫不顾其他,别说虚竹吃吃豆腐,就是叫
她们即刻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而琴、箫二奴,她们已彻底成了虚竹的「自己人」,每晚被虚竹教弄着花样
百出,并且也学会了拆花指,服侍得虚竹乐不思蜀,虚竹自然也投桃报李,而且
又品出二奴的一种奇特来,他插得一个娇哼不胜,另一个也随之眯眼发颤,他腾
出一只手,在另一个上运起拆花指,两个便同声哼哼唧唧。二奴心有灵犀,往往
同时到了高处,二人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自是无比魅惑。但在人前,依然对虚竹
恭谨如常,只有余婆婆等几个老于世故的过来人,才从二奴的眼神和体态中觉察
出了一些暧昧。而且二奴的衣着也有了微妙变化,她们自幼给童姥做衣,练就了
罕见的针线本事,二人四眼四手,如同一人一般默契,因此做衣神速,向被称为
灵鹫宫的「针神」。虚竹原本打算着,既然灵鹫宫改称了天山派,就该给众女换
一身装束。于是命二奴参照众岛主、洞主等各色人物的穿着,设计出天山派独有
的衣服来,待二奴做出几身衣服后,他不免兴致勃勃地品头论足一番。二奴只得
依样改做,虚竹仍不断出些奇特的新点子,自然少不了袒胸露乳。二奴白天做衣
改衣,晚上穿给虚竹试瞧,由此各式衣服越来越多,紧身夜服,裸胸宫裙,红绸
肚兜,薄纱小衣,另外还要配上盘丝髻、坠马髻、反绾髻等不同发式。二奴每晚
对镜贴花黄,挨件衣服换来换去,每每惹得虚竹双眼喷火,一把拉在怀里,早把
令她们做衣服的初衷忘了,有时眼中赏着二奴,心里想起香菱、双儿、薛宝琴和
阿朱等人来,暗暗觉出:「若论摸着舒服,还是异域女子为佳,尤其是出身高贵
的二奴,其乡无比遥远,相貌、毛发都与寻常人迥然不同,论理该是狐狸精中的
狐狸精,不过总少了一些能叫人心里痒痒的情调,论此则不及中土女子。这大概
就是道士所言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说了。」

  一日大雾,虚竹在山洞中忽觉地动山摇,洞顶摇晃着落下碎石来。众人慌忙
逃出,见宫中诸女纷纷向峰顶指指点点,说是天降一条火龙。拓跋氏赶来向虚竹
叩安后,带人去查看究竟。虚竹随她们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险峻处,见半面峭壁
直直耸立,其尽头隐在飘渺云雾之中,看不见到底有多高。拓跋氏命人去拿绳子
冰锤等攀山之物。虚竹却等不及,纵身跳了上去,他受众人敬仰,对自己的武功
已有了很大信心,于是抓紧壁石,运足逍遥轻功,一口气攀了二、三十丈,峭壁
之上已全是寒冰,而崖顶似乎仍很遥远,低头一瞧,只见云雾弥漫,而不见众人
踪影,也听不见众人呼喊,只闻呼呼风响。虚竹骑虎难下,后悔莫及,这时才知
天地造化之伟,远非人力可及。此际,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攀登,再无他法,只得
深吸一口气,再攀上了十来丈,身周开始落下雪花,岩石也越来越滑,虚竹手脚
发抖,越来越无力,突听几声高亢的鸟啼,忽远忽近,似乎绕他上下盘旋。虚竹
心慌胆颤,叫苦不迭:「我已与飞鸟一般高了,落下去岂不粉身碎骨。」再向下
瞧去,但见雪雾飘飞,不由头晕目眩,忽觉身子已经凌空,大惊之下,扬臂触到
一个冰冷硬物,不假思索,抓住荡起,跃起后再无可附之物,顿大惊绝望,不料
双脚落地,却踉跄踏在实处,原来方才头顶之上便已是崖顶。待惊魂稍定,四下
张望,见所在崖顶犹如一个巨大石柱从中断裂,半面平整,铺满大雪,雪下皆是
寒冰;另半面是参差起伏的大片冰山,山下落着一块醒目的黑色大石,哧哧冒着
白烟,大半陷在冰雪里。

  虚竹走向黑石伸手摸去,指未触及,已觉火烫,忙不迭缩手,奇道:「莫非
天上的火龙,便是这块石头么?」此时虚竹终于寻到了「火龙」,却将自己困在
了绝境,回到崖边,小心向下探头瞧去,见方才抓到的硬物却是一块寒铁,仔细
一瞧,顿生惊疑,这块寒铁竟似一柄巨大铁剑,厚重剑身插入峭壁中,只露出了
巨大剑柄,风不断吹去柄上雪花,露出柄上深深条纹,显是人为雕刻所致,不由
心惊,谁上得这么高的悬壁,更有力气将这巨剑插入冰石?随即想到:「这柄剑
插在这里,可能已有几千年,几万年,能够使用这巨剑的当然只能是神仙,若不
是这柄巨剑,我此时已粉身碎骨。」想到此处,心有余悸,退后几步,向那铁剑
方向躬身便拜,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抬起头来,「啊- !」得一声大叫,眼前
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比他足足高出一个身子的大怪物!

  虚竹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见那怪物咕咕低叫了几声,忽闪
一下两只巨大的翅膀,身子一矮,展开翅膀拖在地上,原来是只巨雕。一个纤细
女子从雕背下来,在飞舞雪花中居然披着一袭轻纱一般的白衣,雪花却落不到她
衣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全身雪白,肌肤也少一层血色,苍白
异常。「参见段掌门!」这女子向虚竹微微一拜,然后抬起头,秋波微转,淡淡
看了虚竹一眼。虚竹与她目光相对,不由止了呼吸,只觉这女子清丽秀雅,莫可
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看不出她是喜
是怒,是愁是乐。虚竹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
仙女?」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21 11:43



            第七十五回 玄石玄善恶


  虚竹张口结舌不敢说话。那女子道:「对不起,这只雕吓着你了。」巨雕摆
摆头,低鸣几声,似乎懂得人语。虚竹见此越发吃惊,慌张道:「你们……你们
是谁?怎跟着我来到这里?」

  女子再微微一拜,道:「小女子复姓独孤,名雪,段掌门叫我雪儿好了。」

  虚竹见此女有名有姓,说话时虽面无表情,但眼珠微微转动,眼神透出一丝
暖意,便安心了几分,听她口口称着掌门,站起问道:「你也是童姥属下?怎未
见过你?」这自称雪儿的女子微微摇头,道:「小女子受命在此守墓,但并不是
天山派的人。」虚竹听到守墓一说,登时又慌张起来,吃惊问道:「守墓?什么
守墓?」

  独孤雪上前几步,望着虚竹身后的那片冰山,答道:「这里便是天山派历代
掌门的冰葬之地,先掌门的夫人白素素,亦葬于此,当日不便面说,小女子令这
只雕将林夫人的仙骨请来,请段掌门莫怪。」虚竹这才明白,白素素的遗体何以
失踪,忙道:「不怪,不怪,当谢姑娘才是!」

  独孤雪接着问道:「林掌门下落如何?段掌门或可告知。」

  虚竹回道:「你问我师父?他葬在蝴蝶谷,日后我自当将他老人家的遗骨迁
回这里。」说完,又不禁诧异问:「冰天雪地,你一个女子,怎在这里辛苦守墓,
难道是受我师父之托?」

  独孤雪摇头叹道:「我与他素昧平生,只骑着雕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不想
一面之后,缘份已尽。」

  虚竹一听,心头巨震,不由后退一步,迷惑盯着独孤雪的脸,但在雪花飞舞
中,看不十分真切,吃惊想:「她说得不像假话,那她该有多少岁,难道也是童
颜不老?又或是返老还童?」见独孤雪凝神远方,又叹一声,轻道:「我们独孤
一族世世代代守着一桩浩劫。今日天降火石,莫非天意显兆?」虚竹听闻天意二
字,心头突突一跳,向独孤雪上下一打量,见她雪白之中,袖摆上有一个鲜红图
案,好似火焰飞升,虚竹心中又是一怔,这图案好似在哪里见过。

  独孤雪这时目光从虚竹脸上掠过,转身走向飞舞的风雪,喃喃念着:「冰火
相击,天地一劫,寂寂千年,独守梦绝。」言毕身子已从崖边落了下去。虚竹不
由惊叫,见那只大雕也随着扑下峭崖,几声鸣叫之后,振翅再现,背上已乘着了
独孤雪,倏忽鸣声远去,一人一雕隐去不见。

  虚竹身上落满雪花,兀自呆呆发愣,默默念着独孤雪临行那句话,觉其语意
之寂寞清冷,远比漫天雪雾更加令人惘怅,脑海中忽然浮起另一丽容,其实在他
向二奴说「主子去妓院嫖娼,护卫们站岗放哨」之际,已经想起了玉花轩之时的
木婉清来,但这是他心中的隐痛,不自觉地想要逃避,因此念头一闪而过,此刻
身心均一片清冷,不禁又忆及往事,手不觉抚上胸口那道伤疤。

  这时,风雪中一声高鸣,那只大雕又落回虚竹眼前,已不见了独孤雪。虚竹
怔了怔,惊奇道:「你是回来接我的?」大雕咕咕两声,竟似点了点头。虚竹惊
疑乘上雕背,双臂紧紧抱住雕颈,觉大雕向前一纵,落势甚急,疾风刮耳,眼中
白茫茫的一片,顷刻间春回大地,透过薄薄云雾,满目葱绿,顿心旷神怡,落地
之后,仍兴奋之极,向鸣叫离去的大雕不停摆手,那雕回旋两圈,一飞冲天。

  虚竹施施然回到山峰脚下,诸女正焦急万分,一面向上呼喊,一面使用工具
向上攀爬,可一时之间哪里能爬得上如此陡立的冰壁。见虚竹从下走来,均又惊
又喜,跪下问安。拓跋氏更是喜极欲泣,叫声主人,眼泪便在寒风中流下,关切
之情满溢言表。虚竹见了,不禁感动,心中疑虑一扫而空,便想:「那日她收走
纸张,必是担心藏宝图有失。也罢!灵鹫宫诸多人等,日常花费巨大,我将所有
财物留下便是。」令拓拔氏和众女起身,笑道:「我发现了那条火龙,不过是块
烧红了的大石头而已。」拓跋氏点点头,未显如何惊奇,原来她们已在峰底发现
了另一小块火石。虚竹再说起冰封墓葬和独孤一族,众女万分惊疑,无人曾听闻
此事。虚竹只好作罢,带拓跋氏去了后山石洞,叫她将财物一概清点收好,当晚
回房,心里想着独孤雪,「责罚」二奴到深夜。

  这日,群豪最后去除生死符的也恢复无恙,众人喜气洋洋齐聚独尊厅。虚竹
笑道:「我总算大功告成了。」然后向拓跋氏道:「一切由你主持罢!」拓跋氏
叩头称是,起身面向众人,她早把事情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原先的三十六岛和七
十二洞,经过一场恶战,现下只余六十六位岛主、洞主,拓跋氏便制了六十六道
天山令牌,要求各岛各洞依旧年年送供,并随时听候缥缈峰命令,来人须持令牌
觐见。拓跋氏发完令牌,再由符敏仪和程青霜向众人宣读了天山派教规,并出示
了一对「善恶赏罚」令牌,符敏仪持「恶使令」,程青霜持「善使令」,凡依照
教规是赏是罚,均有左右执事,即符敏仪和程青霜,敕令行使赏罚,如有不从反
抗者,格杀勿论。

  数百群豪齐声应偌,但也有面上不平者。众豪多是桀骜不驯之辈,当初加入
天山派,乃为形势所迫,并非出自本心,如今身上生死符已除,便生了一些不服
不愤。但知虚竹既能解生死符,自然也能种,因此敢怒不敢言,却有几个将怨气
发泄到符敏仪和程青霜身上,窃窃私语几句,一人大声道:「掌门恩公么,我们
自是真心佩服,但由两个小丫头执行赏罚,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颜面何存?」另有
人接道:「不错,她们虽长得美貌,但总归是个女孩子,若耍起小性子来,赏罚
岂非难明?」再有人道:「你怕什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她们自然另眼
看待,而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会甜言蜜语讨姑娘开心,便要大大吃亏了。」众豪
听到这话,纷纷嬉笑,见拓跋氏面上一冷,又赶紧噤声,却有一个奶声奶气的人
笑道:「我看也未必,上面粗不粗不要紧,要紧的是下面粗不粗,嘻嘻!」众人
再次忍不住发笑,虚竹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只见拓跋氏冷冷一哼,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注目示意。二女上前叫道:「天山
七剑!」接着响起一声齐呼,七个弟子单手持剑,跃到符敏仪和程青霜前,躬身
肃立道:「七剑在此!」符敏仪又叫道:「布阵!」七个弟子道声是,铛啷抽出
剑来,倏忽分散,姿势不一,各守方位。众人都是一惊,见她们手中的七柄宝剑
寒光逼目,照得厅中闪闪发亮,显然都是锋利之极。虚竹想起石壁上那些大圈套
小圈的图形,才知那是一个阵法。

  拓跋氏向群豪大声道:「我自知本领低微,左右执事也年纪尚轻,现请众位
出来七个,只要能闯出掌门主人亲手调教出的天罡北斗七星阵,我等便恭恭敬敬
让贤,绝无二话。」众豪都低头不说话,虽不相信几个小女子能有多厉害,但谁
也不愿轻易出头,只有几个胆大的敢于色迷迷打量着「七剑」。拓跋氏等了一会
儿,冷冷再道:「既然各位如此承让,我等便要整肃教规了。」说罢向符敏仪和
程青霜瞧了一眼。二女向虚竹跪下,禀道:「请主人允许奴婢们执行赏罚。」

  虚竹一愣,不知她们何意,只得点了点头,

  符敏仪和程青霜立身对视一眼,同时跃入场中,正落在七剑中央,便像一下
触到了剑阵机关,七柄宝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齐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攻去,每
柄剑形状不一,路数也不一,人影飘忽,变化莫测,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厅
内四壁都是粼粼剑光,符敏仪和程青霜看似凶险之至,每每在剑尖触及衣衫时,
才来得及闪避,或是用手中令牌挡开,那令牌与锋利的宝剑相击,发出沉闷的扑
扑之声,显然也是奇异材料制成,原来就是用那块天外落石锻炼而成。二女嘴角
不觉露着微笑,她们之间如此磨练平日已经熟极,此际当然游刃有余。而群豪咂
舌不已,瞧出这剑阵实是厉害之极,心中都在想:「我若进得阵中,便是生了三
头六臂,也早已毙命,灵鹫宫要是早有这个剑阵,我等绝攻不上峰顶。」

  突然,符敏仪和程青霜从剑阵中脱身飞出,七剑即归原位。符敏仪和程青霜
却未停步,飞快窜入人群之中,只听「哎呀呀」一声叫嚷,一人被她们高高扔了
出来,正是适才奶声奶气之人,这人落到七剑之内,剑阵即发动,只见剑光闪了
几闪,那人不及惨呼,便断臂断腿,四分五裂。众声惊呼之中,又有一人被扔出,
落地后也被剑阵绞碎。群豪相顾失色,仓皇躲藏,但哪里躲得过「生死符」的擒
拿术,适才出语嘲讽之人纷纷被掷在空中,有的未等落地,便已重伤半死。符敏
仪和程青霜的「天山六阳掌」虽然功力未纯,但她们的掌力隔着令牌发出,威力
便倍增,群豪之中没人能抵挡住她们二人的合力一击,不一会功夫,已有十几人
支离破碎,在剑阵中横尸倒地,血气弥漫了整个独尊厅。

  虚竹心惊肉跳,每个死者他都给亲手拔过生死符,不由大叫:「住手!」符
敏仪和程青霜跃回虚竹身前,跪道:「请主人吩咐!」虚竹站起惊道:「你们这
是为何?」

  「回掌门主人,天山派教规第二十三条:言语不敬,出语污蔑上司者,死罪
论处,凡我派弟子闻之见之,即格杀勿论!闻之见之而不杀之者,亦同罪论处!
奴婢们依此,正在执行派规。」

  「这个……尽管如此,他们几个也是初犯,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众豪听了,呼啦啦跪下,乱哄哄求饶。拓跋氏也向虚竹跪下,禀道:「主人
仁慈,但这些人桀骜难伏,不训以重罚,恐怕他们日后再生反心。」符敏仪接口
说道:「是!主人,我们灵鹫宫向来视男人为猪狗,岂容他们出言不逊。」这话
一出口,便想起主人也是男人,此语大有冒犯。而程青霜似乎愤怒已极,听了符
敏仪的话,怒道:「世上臭男人只会凌辱柔弱女子,个个该杀!」说完才见符敏
仪脸色惨白,顿时猛醒,也知自己失了口。二人对视一眼,磕头慌道:「奴婢亦
犯派规,请主人责罚!」

  虚竹对她们的无意冒犯不以为意,只是吃惊她们受白素素熏陶日久,对男人
深怀恨意,现下已这般凶恶,若日后个个像白素素那样,他这个男主人岂不是要
睡不安稳!摇了摇手,坐下向众豪道:「你们既已属天山派,违反了派规,那也
无话可说,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今后不仅要听我的话,也要听副掌门和左右执事
的命令,否则我也不及给你们求情。另外,你们这些日子麻烦了众姊妹,回去后
多送些礼物来,众位姊妹们自然高兴了。」他说一句,众豪齐应一声,表情恭敬
之极,再也不敢流露丝毫非议。乌老大等虚竹说完,小心道:「掌门恩公,我们
回去后,即刻准备今年的贡物,到时将胭脂等礼物一并送来,请掌门恩公和众位
师姊不弃笑纳。」旁人纷纷附议称是。虚竹笑道:「如此就好了,大家都是同门
兄弟姐妹,以后也不必十分客气,各位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众豪闻言如蒙
大赦,匆匆磕头退去,有一些人上前收拾了尸体,极为不安,对跪在地上的符敏
仪和程青霜,以及持剑端立的七剑,惶惶不敢相视。

  群豪退尽后,拓拔氏和七剑也退回众女中,只有符敏仪和程青霜仍然跪在地
上不敢起身。程青霜战战兢兢,显然惧怕之极,而符敏仪低着头,面上带着几分
委屈。虚竹盯着符敏仪,心中忽一动,他一直觉得符敏仪与某人想像,现下才知
那人是尤三姐,她们同属回回一族,面皮都是白腻如脂,眉目也有些相似,尤三
姐委屈含愤时,正如符敏仪此时的神色。虚竹沉吟一会儿,突然叫了声:「护法
何在!」待二奴应后,伸出两指向符敏仪一指。二奴不假思索,飞身去将符敏仪
捉住。虚竹一言不发,起身就走。二奴无措,只得托着符敏仪随他离去。众女眼
睁睁看着,惊慌不已,不知主人如何惩治符敏仪,程青霜更是心惊肉跳,拓跋氏
也惶恐无主,只怕主人大怒,牵连众人皆不好过。厅中一时肃静之极,众女大气
也不敢出,过了约半个时辰,二奴慌慌张张跑来,稍一迟疑,捉住程青霜的双手
双脚将她架在头顶。程青霜仰面向天,绝望闭上眼。二奴挟程青霜出去后,众女
更是惊慌,符敏仪没有现身,必是凶多吉少,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这回只过了
一会儿,二奴又急急走回,径直到拓跋氏前。拓跋氏惊道:「二位妹妹!」二奴
面色潮红,躬身道:「妹妹得罪了!」说罢将拓拔氏也抬了出去。

  众女中不知谁先哭了一声,随之哭声响成一片。过了许久,日头西移,厅内
渐渐黑暗。众女又饿又累,不时出一声抽噎。突然,又不知谁叫了声:「拓跋姊
姊!」众女吃惊瞧去,见拓跋氏缓缓走进厅内,身后跟着符敏仪和程青霜。众女
怔怔打量,见她们三个的四肢手脚皆完好无损,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均鬓丝
凌乱,面透红晕,脚下软绵绵得有些走不稳,且眼圈发红,饧饧双眼好似张不开,
却又透出水汪汪的亮光,像是疲倦之极,又像是刚刚睡醒打过一个哈欠。众女吃
惊之后,皆为之心神一荡,她们之间等级严格,时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候上司
吩咐,每日小心翼翼,何曾见过三人如此的慵懒娇态。

  拓跋氏登上高台,在中央椅中坐定,符敏仪和程青霜微一躬身,分立在椅后
左右。拓跋氏神色庄重,但喘气有些不均,嗓音也明显沙哑,说道:「掌门主人
另有要事,明日离宫,左右护法陪同主人前去。自即刻起,由我和左右执事代理
本派事务,各部且一切照旧,请姊妹们务必小心做事,万万不可大意!」众女齐
声答应。

  众女退出大厅后,久久惊魂不定。到了晚间,听闻主人卧厅内摆了一桌酒席,
赴席的是副掌门、左右执事。席上吃了一会儿,「七剑」也被二奴叫去。按理这
该是为主人饯行。但次日主人并没有离宫,而是去了后山石洞,当晚卧厅里加了
几张床,送饭传令皆是二奴,拓跋氏等十人再不见踪影。余婆婆等明眼人便有了
狐疑,不料见天天如此,又惭愧自己想得龌龊了,想必是主人临行前,匆匆传授
武功,乃至昼夜不休。


            第七十六回 妙手妙清浊


  又过了一月,虚竹终于真得要走了,各部首领带领精干手下,到山脚为主人
送行。拓跋氏等人也终于露了面,且都换了一身装束,在灰衣灰袍的众女中十分
醒目,但见拓跋氏额佩银饰,身披一件黑貂大氅,显得既庄重又雍容;而符敏仪
和程青霜二人一样的装束,皆白衣白裤,上罩雪貂坎肩,脚蹬白鹿长靴,头顶雪
豹尾,额垂白玉珠,一眼望之,犹如两朵盛开的天山雪莲。

  最令人心跳的则是「七剑」,她们手持长剑,头上一抹红飘带,身系黑面红
里的齐膝披风,上为竖领貂襟,暗扣紧束柳腰,胸形毕露;下穿粉绸绒裤,紧贴
肉皮,没有一丝褶皱,又将臀股勾勒无遗,使得整个娇躯喷薄欲出。琴、箫二奴
与「七剑」服饰相同,少了手中一柄宝剑,但多了一头翻浪金发,愈显妖艳。

  年轻诸女惊异之下,皆脸红暗羡。余婆婆不禁皱了皱眉,心道:「穿戴如此
惊世骇俗,以后外出行走,难免招惹无端是非。」再瞧拓拔氏等人神色,余婆婆
的心开始通通乱跳,见她们瞧着虚竹,眼色暧昧,唇角羞笑,绝不是奴婢对主人
应有的表情。

  虚竹和二奴纵身上马正欲奔驰,天际传来清远嘹亮的一声鸟啼,一只体形硕
大的黑雕从白云中钻出来,展翅在高空盘旋。众人仰头注目,皆吃一惊,见黑雕
上白衣飘飘,竟然有个人乘在雕背上。虚竹欣喜地向上连连扬手,心道:「她也
来送我了!」那只黑雕盘旋两圈后,一头钻入云雾之中,再也不见踪影。虚竹收
回手,面色黯然。箫奴悄悄问道:「雕上便是主人想要寻找的女子么?」虚竹点
点头。箫奴又道:「我们去将她抓来,任由主人责罚,好不好?」符敏仪在马下
听见了这句,立时满脸绯红。

  二奴此时竟与虚竹开起了玩笑,这全得益于临下山这三十多个昼夜。

  许多年以后,符敏仪和二奴在神雕指引下乘舟破浪之时,想起那个夜晚来仍
然会脸红心跳。

  当日二奴将符敏仪捉进卧厅,虚竹令二奴端住不放,他上前来吮得符敏仪兹
兹作响,笑眯眯道:「你办事认真,我再教你一手雌鹿功。」说罢,一面盯着符
敏仪的委屈惊慌,一面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襟,呼吸顿然粗重,见符敏仪的身子已
然熟极,且肌色既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粉嫩,也不同于二奴的白里透红,而更像是
羊脂玉外又涂上了一层羊乳,白白腻腻泛着脂光,一对丰乳,乳晕却很小,两点
红艳,点缀得玉体愈显雪白。虚竹咕嘟咽口唾液,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扯尽衣裙
后,眼光似要将人一口吞下。符敏仪知道了主人意图,浑身抖得像筛糠,令二奴
也不禁随她发抖,待见了一条狰狞粗巨的肉棒,禁不住闭眼哀泣一声,委屈之极
地咬紧了口唇。

  虚竹摸了摸黑亮耻毛,令二奴将符敏仪白腻密实的腿间大大分开,然后抓住
肉棒「直捣黄龙」,发觉蛤唇分外紧厚,试了几下,才塞进去硕大龟头,再往里
耸去,顿豁然开朗,符敏仪的蛤道竟似一个肉葫芦,蛤口十分紧迫,蛤内肉壁却
十分松弛。此时,二奴眼睁睁看着这条粗大肉棒渐渐消失在符敏仪体内,回想自
己当初,不由得心惊肉跳,手麻脚软。而虚竹在深入之中,发觉蛤口费力磨研着
茎柱,带动里面的滑肉不住在茎头上颤揉,真是妙不可言,不由他不用尽力气塞
得茎根半点也无,牢牢接实,这时才发现符敏仪已经昏迷过去。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虚竹不禁生了恻隐,揉着符敏仪的两瓣腻臀,想要
小心抽出来,不料一抽之下,又被紧厚之极的蛤口磨得极爽,忍不住又小心塞了
进去,来来回回几十下后,渐渐惊奇发现,由于膛道外紧内松,抽出比插进所受
的紧迫更大一些,随着松弛的蛤壁变得油油润润,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插入时越
来越顺滑,抽出时越来越阻滞,竟似吸住粗茎不放。虚竹不由停下回味,惊喜地
瞧瞧符敏仪,见她呼吸急促,知她已经苏醒,便痛快得大抽大送,这种箍住不放
的滋味登时更加刺激,叫他没过多时便一泄如注。之后,摸赏着泪湿脸蛋,笑嘻
嘻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我对你也更加放心,再说你这么美,白白
虚耗青春,岂不十分可惜?」符敏仪不敢泣出声,哽咽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将符敏仪抱上床,接着令二奴再将程青霜捉来。

  程青霜来了后,面无人色,遵从虚竹的吩咐,哆哆嗦嗦解开了裙带,脱到只
剩最后一层时,再也忍受不住惊羞,停手哀求一眼,正见黑乎乎的一团肉在主人
手里急颤几下,突然变成一个吐着涎水的大肉棒。程青霜骇然睁大双眼,似一口
气没上来,倏地软倒,原来她幼时曾惨遭恶人奸污,这一下竟被骇晕过去。虚竹
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瞧看,知程青霜晕了过去,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趣,命二奴
再将拓跋氏捉来。

  拓跋氏被二奴端抬进房,一见情形,便知晓了自己将要受到何等责罚,求将
自己放下,解开裙带,走向床边,见到床上的符敏仪,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虚竹
叫拓跋氏躬伏在床沿,匆匆从后蜕出她的屁股,不顾干紧滞涩,直弄得木床嘎吱
嘎吱乱响,解去了程青霜带给他的焦躁后,见茎筋粘出了缕缕血丝,才知拓跋氏
人过中年,却是头一遭,于是按下性子,扶上床好好温存一番,直至拓跋氏热了
脸蛋,才再次进去,三浅一深,先慢后快,当撑紧了花底连连爆射之际,拓跋氏
似有所感,止住喘哼,惊瞧一眼,一边迎合一边流泪,然后泪眼饧饧道:「谢主
人责罚!」虚竹爽喘道:「你这个样子才美。好姐姐,你再瞧瞧我。」拓跋氏被
这声「好姐姐」惊得心停了跳,不得不睁眼,又实在不敢睁,犹犹豫豫终于张开
一线,却又哪里敢瞧他,只好眯着眼,躲躲藏藏,似瞧非瞧,这神态恰好回去了
小姑娘时的娇羞,喜得虚竹一边吻着,一边「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虚竹卧在拓跋氏和符敏仪中间,左搂右抱一阵儿,开始无边无际地找个话头
问上一句,问了拓跋氏几句后,突然问了符敏仪一句。符敏仪见拓跋氏一直开口
应话,她自是不敢不答,含羞带怕应了一声,接着又忍不住委屈道:「奴婢什么
都是主人的,自是不敢丝毫抱怨,无论主人怎么使唤,奴婢也不敢不从,只要主
人喜欢。」说完抽泣了几下鼻子。虚竹本就喜符敏仪丰腴体白,机敏俏丽,此时
见她哀怨似嗔,不由欲火又盛,翻上插实,缓缓抽磨起来,这回定下心来,越发
觉出蛤嘴儿越咬越紧似叫他不要出来,不知不觉间抖了一个激灵,死死揉着花心
射去一波,见符敏仪银牙暗咬,柳眉紧结,仍然满面委屈,不禁又嗔又喜,接着
运起合元神功,疯狂大动,撞得白臀翻起层层腻浪。符敏仪再受不住如此骤胀的
急搅,哼哼着欷歔不已,终于扭蹙不住,眉间舒展开来,一下子汗了赤脸,白玉
般的鼻尖也溢出细珠,但心里仍然未忘委屈,到了难忍之极时,突然抓紧了虚竹
手臂,手心里全是汗,哀哀呼出一句:「啊啊……主人……你打骂也好,杀了奴
婢也罢……不要如此戏辱奴婢……啊主人,求你……杀了奴婢……」

  二奴和拓跋氏听了这放肆言语,都心头猛跳,想不到符敏仪居然敢这样冒犯
主人。虚竹也停住一怔,越发嗔喜,于是放缓动作,用心使出「三浅一深,三慢
一快」的手段来,非要见她啼呼求饶不可,但觉花池正在变得软烂无比,而蛤嘴
忽然收紧,像一个滑溜溜的油葫芦将茎根越收越紧,居然一下没有抽出,便再也
收心不住,忽一下变得疯狂无比,眼见符敏仪蹙眉不胜之极,羊脂般的脸上泛起
了浓浓春红,他也突兀忍精不住,不得不一股脑射得遍体尽酥,终于射出符敏仪
的一声细促尖叫来。

  二奴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这时每个裆底俱已湿透。

  虚竹吸着符敏仪口中的干热,同时一只手勾着已泛滥成河的蛤嘴,气喘吁吁
地继续挑逗:「嗯嗯,你底下像个包着婴儿的襁褓一样,我便命你给灵鹫宫生个
小主人吧。」符敏仪昏昏涨涨之际,猛地吃了一惊,疲倦的汤眼露出惊羞。虚竹
勾出一指白花花的新鲜油蜜,接着再问:「好不好?」。符敏仪撇一撇嘴,又显
出来一丝委屈,只得应唔一声。虚竹得意地呵呵一笑,又忽然想起,自己练成了
合元神功,按照书上说法应该是子孙无望了,不由发愣,摸了摸胸口剑疤,神色
不禁有些黯然,接着又想起了双儿和藏在温柔乡里的薛宝琴,沉吟道:「我离家
已这么久,该回去瞧瞧了,琴奴和箫奴随我走,这里一切交给你们了。」

  虚竹说完这句,闭眼半晌无声,拓跋氏和符敏仪自然也不敢擅动。二奴以为
他睡去,轻轻走来为床上三人盖上被子,不料虚竹突然张眼,一骨碌坐起,二奴
被他吓了一跳,听得:「护法何在?」登时一凛,退步齐应:「奴婢在!」接着
见主人向缩在角落里的程青霜一指,不容细想,奔去抬起。程青霜见虚竹笑眯眯
走来,一时又要晕去。虚竹口上哄她,手上运起拆花指,绕着她腿间,频频弹动
敏感之处。程青霜终耐不住痒,腰肢不由扭了起来。虚竹见此继续用心挑逗花唇
和花蒂,心下已无焦躁,且决定要走,又多贪婪之意,直至程青霜呻吟,才彻底
占了她身,徐徐开垦起来,抬眼一瞧,却见二奴脸上比程青霜还要潮红,又抬手
解开二奴胸襟,将她们的两对乳掏了出来。

  二奴眼见主人大发雄威,早已熬熬汲汲,只一触,乳尖立时润润翘翘。她们
纯净不知风情,却偏偏生了敏感之极的双乳,这段日子里,受拆花指一弹,或是
夹住火烫的茎柱一磨,二奴就不由眼迷息热,有时只单单双乳受了玩弄,底下就
能丢了去。虚竹一边抽添得程青霜蹙眉娇哼,一面弹点得二奴娇颤不住,二奴的
手脚越来越软,几乎要架不住了瘫成软泥的程青霜,哀了虚竹一眼,不得不稍稍
躲避他的手指,幸好虚竹到了高亢,收手勒紧程青霜,只顾忙去抽射。待虚竹将
程青霜抱去床上,二奴等不及听候吩咐,匆匆溜向屏风,不想又来一声:「护法
何在?」只得停住脚步,颤音道:「奴婢在!」

  虚竹呼呼喘着露出怪笑,懒洋洋抬起手来,却是清清楚楚指向了琴奴。二奴
同时愣住,不明其意,手足无措,而虚竹只是定定指着,箫奴回过神来,迟疑地
拿住了琴奴的左臂和左腿,正不知往下如何,虚竹一步跃来,抬起了琴奴的右臂
和右腿。琴奴从来只知捉别人,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劈开双腿如此端住,顿惊慌
之极,又尴尬万分。虚竹哈哈大笑,箫奴也扭头忍笑。琴奴只好勉强一笑,只当
主人又在与她开玩笑,不料见主人伸出另一只手来脱她裙裤,当即又呆住,蛤间
受了一揉,脸蛋登时通红,不得不开口求道:「主人,容奴婢先去隔间……奴婢
想要……要……」突然抖个激灵,蛤内受了拆花指,只得闭口坚忍。原来虚竹知
她们熬熬汲汲,也见她们一直辛苦,便也要服侍她们一回,勾弄几下后,无名指
也插了进去,无名指不能运用拆花指,却意外摸到了一处突起,这处突起膨起在
肉壁内,似乎越鼓越大,还在微微跳动。虚竹顿感奇异,将颤抖的中指指肚也揉
在了这处突起上。琴奴登时紧张之极,居然奋力扭挣起来。虚竹越发好奇,只管
揉个不停,见琴奴扭曲了脸,咬牙咧嘴,似到了高处,便一心要给她个美,两根
手指匆匆又勾又弹,便觉突起处已胀成了凸圆,竟还有了微声,凝神听去,声音
越来越清晰,竟然像是哗哗水声。

  「呜呜……主人……」

  虚竹正惊疑间,琴奴一下放声恸哭,蛤口突然变得松弛,而蛤道却从里向外
收缩起来,猛地咬紧了里面的两根手指。虚竹一怔,吃惊抽出来,惊见一汪晶亮
哗啦淌出蛤嘴,登时再吃一惊,记起了双儿那次,惊喜想:「乖乖,狐狸精都能
尿出莫名其妙的水来。」忙再伸进湿淋淋的蛤口,寻到那处涨硬了的圆凸,用心
再试。只见琴奴裂开了嘴巴,忘形哀呼,随着虚竹运足了拆花指,股间不停喷出
扑扑水花,喷出四、五股后,水花没了,接着又窜出烫呼呼的一大股,稀稀落落
滴淌不止,这回却像是真正失了禁。再看琴奴,见她停声迷神,活不成似得不时
抽搐一下。有了双儿身上的经验,虚竹不再吃惊慌张,笑嘻嘻将琴奴从箫奴手里
抱在自己怀里,知她此时定是美极了。而琴奴亦如双儿一般,害羞之极地紧紧伏
在虚竹胸膛,腿间仍滴着残尿。

  此时,箫奴的双腿越抖越急,她的尿意已憋了许久,见了琴奴的尿水,再也
忍不住,顾不上等候主人吩咐,也顾不上了禀告,受了惊吓似地直奔里间,但只
走了两步,突然紧紧并拢住双腿,躬身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一下收个不住,不觉
尿出少许。虚竹将琴奴也抱去床上,床上已满,只好将她放在符敏仪脚下,回身
又去捉住箫奴,替她将尿湿了的裙裤脱下,笑道:「尿尿有什么打紧,你忍这么
辛苦做什么?」说罢,从后端起箫奴,抱分双腿,如给婴孩把尿一般,口中嘘嘘
吹出哨音,箫奴摇头羞泣,忍得浑身直哆嗦,禁不住淅淅沥沥滴了一些后,不由
什么也不顾了,捂上脸,一下尿了个痛快。此时此刻,但觉耳闻目睹的所有刑罚
都不比忍尿更加令人难禁,同时又觉得唯有这次放尿最是叫她快活。

  此际,一个白影从他们二人身旁飞快飘过,原来是符敏仪赤裸裸地踏着凌波
微步逃去屏风后,片刻后传出尿盂里的哗哗声,响一下,停一下,显然是符敏仪
小心翼翼,却又无法不发出声。

  虚竹哼哼一笑,心想:「这丫头倒机灵,她只怕我也给她如此把尿。」接着
见拓跋氏和程青霜也飞也似地去了屏风后,二人身形如电恐被虚竹捉住。但虚竹
已顾不得她们,等不及箫奴尿尽,便匆匆放去床上发泄突来的盛欲。二奴在主人
面前撒过尿,心里一下少了许多禁忌,顿比之前丢魂十倍。拓跋氏三人听着羞人
之极的叫床声,躲在屏风后也觉无地自容,不得不运足轻功出来,惊羞拾起地上
的衣服,狼狈逃出卧厅,仓皇之间只瞧了床上一眼,那情景就已深刻于心,久久
不能平息心跳。

  床上二奴跪伏着,像两只金发玉兔,将两个浑圆雪白之间的肥美金蛤并列在
虚竹身前。虚竹抽添着一个,摸玩着一个,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后菊,忽觉那里似
有微微蠕动,特意摸去,又觉出菊口滑腻腻地一张一缩,便收回手来,兴致勃勃
翻开正在抽添这个的臀肉,眼睛一亮,又见了一个特异美处,眼下菊晕呈鲜亮的
粉红色,比普通人的大了近倍不止,且被深深褶皱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三瓣,除了
这三条褶皱,余下皆是柔软光滑,不禁伸出食指,向中一按,便见三瓣菊肉蠕动
起来张开了菊眼儿,一截指头轻易陷了进去,不由微微一惊,正自窃喜,又突觉
指头似被什么东西咬住,轻轻的一叩一叩,这下令虚竹大吃一惊,急忙抽出不敢
再试,心惊:「乖乖,她们到底与人不同,屁眼里居然生着牙齿。」

  晚上席间,拓跋氏等三个都是平生头回喝酒,更兼心里埋着屈愤,便是毒药
也不顾了,又哪管杯中深浅,个个不知不觉喝得面如赤霞,又哭又笑,二奴安静
瞧着,心中十分纳闷,她们在虚竹的笑劝下,喝得最多,却略无半分酒意,但觉
所谓这「酒」,只是入口辣些,在肚中与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

  虚竹大醉之下,令二奴叫来了「七剑」,抱起其中一个,狂笑着在厅内转了
两圈,然后放在桌上,杯碟酒杯砸了一地,骇得其余「六剑」惶恐之极,跪地连
连磕头,桌上那个更是吓得半死,战战兢兢被玩弄了一番,然后不顾痛楚,磕谢
主人责罚。虚竹得意大笑又抱起了另一个。一夜间不知抱过谁,没抱过谁,也不
知用过了几次合元神功,直到天亮醉意尽去,又神采奕奕带十女去了石洞,众女
默然练功,忍辱惊怕。而虚竹瞧着哪个可爱,便叫到身边来调笑取乐。晚上回到
卧厅,依如前晚那样,吃饭喝酒,一个接着一个抱上床。如此几天后,众女渐渐
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心怀,符敏仪最是胆大,说出话来总让诸女心头一跳。而二奴
也总是蛤间湿透,汲汲待哺。

  有一次,虚竹仰面一躺,叫箫奴自行骑动,箫奴勉力支持,不敢停下,突然
哼哼哭泣起来:「主人,奴婢万死,奴婢忽然……忽然……忍不住……尿了主人
身上……」虚竹笑道:「快,快,用力夹住!这会最快活哩!」箫奴见主人和蔼
愉悦,惊惧方去,迷迷糊糊想:「主人既然喜欢,我便可心尿了就是。」于是乎
抽泣着细细品味花心儿噙住茎头的滋味,丢得更是魂销骨蚀。

  天山脚下,虚竹再次辞别了众女,带二奴向山下驰去,洋洋得意之极,此次
不仅死里逃生,而且大有收获,其它不说,更练成了连御十女的合元大法。这些
日子以来,他贪婪运用,每日岂止十次,最后只是因内力损耗而感到疲倦,运息
养神后,即充沛如初,四肢肺腑也无异状,只要内力不竭,便可连连坚挺,果真
是精随气足,随心所欲。另外也体会到了拆花指的真正妙用,颤热的拆花指游遍
胴体,最后触在娇户上,眼中所见,确如那一句,「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
牡丹开。」,再寻到蛤内的「死穴」,持续运足指力,便见此句未言之妙。

  其中,二奴的「死穴」成明显的水囊状,不消手指头怎么费力,便汩汩溅出
不知来历的水花来;其她女子的「死穴」则不甚明显,而且十次之中只有一二次
能喷得出,有时即便泛滥成灾,被勾得红肿,也始终不出。这些女子中,符敏仪
又独特异,似由于蛤口又紧又厚,水最难喷出,只有一次,扑哧一声,冲出一股
浓白,溅在虚竹臂上就像洒了牛乳,喷过了这一股,符敏仪就抽搐晕去,其丧魂
失魄比二奴更甚。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1-21 11:47


            第七十七回 无计悔多情


  虚竹三人驰出天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见城门贴满告示,城内到处簇拥
纷乱的回鹘士兵,原来回鹘国正与西夏国交兵。虚竹听闻前方战乱,不敢再途经
西夏,带着二奴越过西州回鹘边境,转而取道吐蕃,走了十几天,沿途尽见雪山
草地的高原风光,与牧人交谈得知,这里正位于黄河源头,雪水从这里一路汇流
而下,自古有「雪山的山顶与天一般高」之说,因而前朝大诗人李白赞曰「君不
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三人沿黄河而下,渐渐进入一个狭长盆地,见黄河河面骤然展宽,四处流淌
的河水,在不大的方圆里,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之下,星罗
棋布,光彩夺目,如同孔雀开屏,其壮观美丽,令人心旷神怡。琴奴和箫奴自离
开天山,头一回见到如此奇观,在碧绿滩地上采摘了各色花朵,像两只小鹿一般
跳跃欢叫。

  虚竹见湖边有一大片帐篷,好似一个部落,便走近寻人打听,不料遇到一人,
竟懂得汉话,说道:「这无数湖泊,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
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我们称之为『花海子』,汉人也称做『星
宿海』。」虚竹正听得连连点头,忽闻「星宿海」之名,悚然变色,惊问:「莫
不是星宿老仙的星宿海?」那人倒退两步,警觉道:「你们是谁?怎知他老人家
的名字?」虚竹忙道:「他老人家威名远播,中原无人不晓,故此一问。」那人
脸色和缓下来。虚竹再问,得知眼前部落果真就是星宿派的星宿海,但星宿老仙
带领人马出行,数年未归,现只余寥寥几个护派弟子。

  虚竹听后登高远眺,心想当初苦寻阿朱不至,再也想不到丁春秋的窝巢居然
藏在遥远的吐蕃境内,现尽管寻到了星宿海,但依然不知阿朱下落,不由得深深
一叹,忽觉迎面拂风,顷刻间山风骤起,见无数冰镜般的湖泊同时涌起微波,犹
如银丝散涣,真乃美景天成的塞外奇观。

  三人继续沿黄河而下,翻过秦岭,越过边境,进入了大宋的石龟城。虚竹报
明身份,石龟城的守将诚惶诚恐,恭敬款待,派兵护卫,并快马急报京城。虚竹
让二奴代笔,一并向哲宗捎去一封密函,书明自己托皇上洪福,临危不惧,不仅
逃脱魔手,还将以南唐公主李秋水为首的一干反贼枭首正法。

  虚竹到了大宋地界,便安下心来,在石龟城逗留两日,才启程赶路,向东南
缓缓行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经多年战乱,早非昔日旧都,人口稀少,城垣破败,不过附近
的终南山,风光秀丽,古迹甚众,唐乱以后,这里成了许多人的栖隐之所。三人
登山游玩,在山腰处的黄帝陵庙之中,黄帝雕像手中的那柄木塑巨剑,已让虚竹
觉得十分醒目,待到了山顶上的女娲庙,心头又是一跳,见女娲座前有个小小的
泥塑雕像,乃两个女仙合体,双头四臂,其中两臂奏琴,两臂捧箫,而那泥塑的
一琴一箫,却正是天魔琴和地魔箫的形样。虚竹吃惊不已,向道士打听到,这个
合体仙子是女娲麾下的两个奴婢,一个叫箫奴,一个叫琴奴,至于那一琴一箫的
来历传说,道士并不知晓。

  二奴听闻泥塑仙子的名字与她们相同,十分惊奇。

  而虚竹见了天魔琴和地魔箫的模样就有些心神不安,带二奴取僻静小路走向
山下,走着走着,路已不见,转过一丛乱树,突见一座圆大石丘,丘后石壁刻着
几个红字。

  琴奴喃喃念出,惊讶道:「活死人墓!这名字取得好生怪异,墓穴里当然只
有死人才能住,难道还会有活的死人么?」

  虚竹听了也很惊奇,见那几个红字,一笔写成,十分潦草,粗粗望去,好似
鲜血淋漓,叫人顿生不详之感,又见石壁上有两块平滑大石,其间隐一缝,似藏
洞穴,正走过去察看,突来一团蜜蜂嗡嗡飞入壁缝,片刻后,嗡嗡声大响,更多
的蜜蜂从石缝飞出。虚竹退了两步,怔怔盯着那些蜜蜂,心中越来越吃惊,随着
蜜蜂离他越来越近,微风中隐隐飘来淡淡香气。虚竹登时失色,抬脚便跑,慌不
择路,直至跑到山脚下来往不息的香客之中,才停下脚步,东张西望。二奴气喘
吁吁追赶过来,好生诧异,不知主人为何如此惧怕那些蜜蜂。

  虚竹回到城内,即吩咐二奴继续上路。

  远远离开长安后,虚竹才惊魂稍安,想那些蜜蜂十分诡异,好似在守护那个
石丘和石壁,多半与该叫做林梦如的李梦如有关,但石丘上又布满了苔藓,绝非
近日而成,莫非她们师徒早准备好了这一处地方,若是如此,栊翠庵的那些宝藏
必定被李秋水转藏到了这里。

  虚竹虽然猜疑不定,但不敢回头去瞧个究竟,不仅害怕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
李梦如,更是害怕李秋水,始终不敢相信她已死。待过潼关入了中原腹地,虚竹
便把这件事丢在脑后,见到熟悉的风土景色,越来越焦急赶回将军府。三人风尘
仆仆赶到洛阳,距离京城已不足十日路程,见城门处贴着大幅告示,说洛阳知州
正恭候段将军云云。于是向城门士兵通告身份,被请领到洛阳官栈。梁从政笑容
满面迎了出来,亲热几句之后,正色又道:「奉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
接旨!」

  虚竹忙向京城方向跪下,二奴不知什么意思,随同主人也跪下。

  梁从政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协太子太保
梁从政,统领麾下兵马,剿灭嵩山聚众贼寇,尔等须尽职尽责,务求完胜,之前
所立诸功,返京一并封赏。钦此!」

  梁从政念完圣谕,将虚竹扶起,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你我又可以并肩杀
敌了。兄弟被反贼挟持,生死不知,哥哥我思念的紧啊,皇上也十分挂念,时常
在众臣之前提起。」

  虚竹茫然道:「谢皇上隆恩,也谢哥哥挂念,但皇上说嵩山贼寇,那是什么
意思?」

  梁从政拉住虚竹的手,笑道:「来来,兄弟,你我里面去说。」

  二人厅内入座,二奴伺立虚竹身后。梁从政瞧瞧二奴,欲问又止。虚竹笑着
大致说了二奴的来历,梁从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她们的模样打扮叫哥哥大
开眼界。兄弟这身打扮也抢眼得紧呵。」虚竹笑道:「哪里,事出无奈,临时混
迹江湖而已。」梁从政收起笑容道:「嵩山聚众的正是江湖人物,兄弟这身装束
也正可派上用场。」虚竹问其故,梁从政呷了口茶,说下去。原来两月前,哲宗
派乐士宣和梁从政清剿姑苏慕容,二人领兵到了太湖,不料慕容一族得讯,人去
屋空。二人只得放一把火,将燕子坞和曼陀山庄烧了,回到京城后却听说慕容复
带领家将出现在河南嵩山,而且各色江湖人士也正从四面八方向嵩山聚集,足有
万人之众,这分明是举事迹象。朝廷震惊,哲宗令梁从政前来防备,恰收到石龟
城守备的急报,还有虚竹的密函,即下了此道圣谕。

  虚竹听后,吃惊道:「慕容复这样大胆,他哪来的这些人马?」

  梁从政答道:「兄弟问的好,我暗中抓了几个匪徒,现下已得知,江湖一众
齐聚嵩山少林,不是为了慕容复,也与少林寺无关,而是事出名剑山庄。」

  虚竹更加吃惊,叫道:「难道是……是石清要起兵造反?」

  梁从政摇头一笑,道:「并非如此,石清分别向丐帮和少林下了英雄帖,说
他自己不才,意辞去盟主之位,而欲立一位新的盟主,一统中原武林,并定下若
干规回,以便同道一齐遵守。这显然摆明了,他要凭武功收服少林和丐帮。各类
武林人物听说此事,是以不约而同纷纷到来。」

  虚竹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的武林大会,我曾经见识过一回,不过是
吃吃喝喝,争风吃醋,热闹一场,生不出什么大事,恐要让皇上虚惊了。」

  梁从政又摇了摇头,郑重道:「此事也并非那么简单,石清野心不小,若是
他一统中原武林,肯定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虚竹忙道:「哥哥说得是,我没想到此节,石清若收服了少林和丐帮,势力
大增,下一步肯定是要造反。」

  梁从政点头赞同,接着露出神秘之色,道:「现下还不明他真正意图,打探
清楚再动手不迟。只要他们不闹事,此时不必与他们火拼,皇上已派乐兄领兵攻
打名剑山庄,去抄石清的后路了。」

  虚竹大吃一惊,口中应道:「皇上真是用兵如神。」心里想着:「上回在名
剑山庄,『李梦如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不知师母这回是否与师
父同来?可别让乐士宣给抄了。」登时坐立不安,想了想,说道:「我既受了皇
上圣谕,明日就上山打探敌情。」

  梁从政呵呵笑道:「兄弟勇猛,哥哥自知,但兄弟大可不必亲身犯险。」

  虚竹也笑道:「不瞒哥哥,我曾在少林寺落草为僧,呵呵,作过花和尚,对
山上十分熟悉,请哥哥放心。」

  梁从政沉吟片刻,道:「也好,兄弟武功高深,我自是放心,这两日我带领
人马埋伏山下,一旦有变,即刻接应。」

  晚间的酒席上,二人说起了孟家那日,梁从政笑道:「哥哥惭愧,当日没照
顾好兄弟,过后我搜查地洞,见其内都是家私之物,便给兄弟送回了府上,连那
张大床也令兵士抬了回去,算是哥哥聊表歉意吧。」说完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
那张圆床和那些玉架的用途。虚竹也哈哈大笑,敬酒称谢。

  翌日清晨,虚竹和二奴都换上紧袖长衣,头戴蒙纱斗笠,挡住面容,扮成游
侠模样。有人带路引三人来到少室山下,进了一间草堂茶栈,那人道:「这是上
山必经之处,登山之人多在此处饮茶歇脚,里面早已安排妥当,大人请进,小的
告辞了。」这人说完,去与跑堂悄悄说了几句,跑堂过来将虚竹三人招呼到僻静
处坐下,殷勤送上茶水和茶点。

  虚竹三人坐了一会儿,这时,除了他们,栈内唯一的一个客人也走了,跑堂
过来收拾杯碗,向虚竹使了个眼色,带他们三个走进内厨,扭了扭架子上的一个
破口的瓷碗,吱吱几声,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

  虚竹三人进入暗室,见暗室由天然的依山石洞改制而成,一个阻塞的细窄通
道,没有另外出路,也并不十分宽大。室顶西角开着个一尺见方的天窗,日光透
过天窗的蛤壳片,白天勉强可见到室中情状。石壁上显出两个小洞,一个小洞能
将整个外堂瞧的清清楚楚,另一个小洞可以瞧见雅间,这个洞的位置较低,只能
瞧见桌子底下,但可以听清雅间里的声音。

  此时,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路英雄纷纷到来。屋外人声嘈杂,而栈
内却冷冷清清,原来外面的凉棚又热闹又凉爽,没有几人愿意进来屋内,偶尔进
来一人,也是喝杯茶匆匆离去。虚竹渐觉郁闷,忽从小洞听到一个女声。

  「里面倒清净,姐姐,咱们进来坐。」

  虚竹浑身一震,忙从小洞向大堂瞧去,见走进来两个女子,也都用笠纱挡着
面容和头发,一人身形娇小,行动机敏,该是刚才说话的小蝶,看来她双腿早已
痊愈。另一人脚步平缓,小腹明显隆起,却是一个孕妇。

  小蝶吩咐柜台上来茶点,二人径直进了雅间。

  虚竹忙将耳朵凑近另外一个小洞,听小蝶道:「姐姐,你一会儿多吃一些,
本该好好静养的,可你偏偏要来。」那孕妇轻轻叹了一声。

  虚竹听了这声叹,微微昏眩,再听得一声:「也不知他能来不能来。」虚竹
浑身血液涌至头顶,他适才听到小蝶唤着姐姐,便已想到阿朱身上。但无论如何
不敢相信,这个孕妇便是阿朱。

  小蝶接着也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乔大哥能不能来,不过我昨
夜好像梦见他了。」

  阿朱笑道:「梦里想着意中人,还红口白牙说出来,真不知羞。」

  小蝶嘻嘻笑道:「我羞什么,我虽然梦见了,但不像你……嘻嘻……这里都
有了,你当时没跟乔大哥说,他若来此,瞧你怎么见他。」

  阿朱羞嗔:「死丫头。」

  这时跑堂送进茶点,小蝶和阿朱再也没有说话。

  虚竹从洞里盯着雅间桌下一青一红两双小鞋,一眼瞧出穿着那双青色鞋子的
便是阿朱,当即想起初见阿朱时她那双玲珑剔透的小脚,脑中一阵恍惚。他与阿
朱相处日久,失散后苦苦寻找,曾在许家集一度错过,心中深以为憾,时常担忧
思念,但从没想过阿朱会另有所属,这时见她突然与旁人有了孩子,但觉难以置
信之极,细思她们二人的对话,顿生酸楚,心道:「她到底和乔峰好上了,当初
答应做三年奴婢,之后便出家作尼姑,我只当这是她的气话,不料她早有了今日
打算,不过不是去作尼姑?而是得偿所愿,快活无比!可怜我始终不知。」

  虚竹想着鼻子发酸,难过得几乎落泪,心里像打翻了坛坛罐罐,说不清是个
什么滋味。迷迷怔怔半晌,凑耳再听,却听得另一女子道:「复哥,你说咱们怎
么办好?」却是石语嫣的声音,接着听慕容复的声音道:「唉!婚姻大事,父母
作主。当今之计,只能等你爹爹回心转意了。」

  虚竹惊诧之极,怎么多了他们二人?忽然明白,在自己迷迷怔怔之际,阿朱
和小蝶已经走了,雅间里不知何时又来了石语嫣和慕容复,不禁又叹一声,二奴
关切问道:「主人?」虚竹向她们摆摆手,收神再听里面说话。

  「复哥哥,我父亲一向对你极为器重,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我前几日鼓足勇气说起时,他大吃一惊,好似十分
激动,说男儿要以天下为重,不可溺于儿女私情。此话也有道理,现下我……实
不知再如何与他说。」

  「你觉他的话有道理,但你知不知道,他令我再不许与你见面,这次若见了
咱们在一起……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石语嫣说完这句,轻轻抽泣起来。

  慕容复吃惊道:「他这样说么?这可怎么好?」

  石语嫣沉默一会儿,羞柔叫了声:「复哥哥……」

  这声轻唤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虚竹听得不由心中一荡。

  而慕容复却好像走了神,惊讶道:「嗯,嫣妹,什么事?」

  「我父亲向来十分固执,多半不能回心转意,不如……不如我们……」

  石语嫣没有继续说下去,虚竹已听得明白,其意无非是私奔,或是生米煮成
熟饭之类。慕容复似乎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说……!不可,决计不可!我们
慕容家的声誉……再说我要成就的大事,少不了你父亲的帮助。」

  石语嫣恼哼一声,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来。

  慕容复追出雅间,叫道:「嫣妹,你去哪里?」

  虚竹挪到另一个小洞,见石语嫣走到门口,顿足道:「你做你的大事,管我
做什么?」慕容复拉住她手,哄道:「嫣妹,别说气话,咱们从长计议。」石语
嫣嗔道:「快放手,若是我父亲看见,你不怕他生气?」说着,身子却往慕容复
胸前靠了靠,而慕容复又吃一惊,瞧瞧门外,慢慢放下了石语嫣的手。石语嫣脸
色涨红,恨道:「你……!」疾步走了出去。慕容复又急忙追了出去。

  虚竹示意二奴,三人蹑出暗室,转出内厨,刚一脚踏出门外,便见山下一人
飞奔而来,形影飘逸,其势甚急,转瞬间到了石语嫣面前,居然停不住脚,转了
个圈才勉强立住。

  二奴失声呼轻:「凌波微步!」

  虚竹微微一笑,自见了石语嫣,他便知段誉离此不远。

  段誉慌急道:「语嫣姑娘,我刚来,你……你就要走了么?」

  石语嫣低头不语。

  段誉口不择言,哄她道:「语嫣姑娘,别急着走,我父亲也来了,我带你去
见见他,好不好?他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石语嫣脸上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其实石语嫣对段誉数度不顾性命相救,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
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此时怕慕容复多心,接着说道:「我……我为什
么要见你父亲?」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慕容复,心里一酸,突然又笑道:「这样好
不好,我想去山上走走,你能不能陪我去?」

  段誉大出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二人并肩向山上走去,石语嫣还轻轻
拉住了段誉的衣袖,段誉惊喜发愣,紧张万分,脚下步伐僵硬,全没了刚才飞奔
而来的潇洒。

  慕容复盯着段誉二人远去不见,脸色十分难看,向几个手下一招手,便要随
后上山。这时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
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人背负布袋,都是丐帮装束。

  草堂外喧嚣起来,有人道:「看这阵势,是丐帮帮主到了。」

  但听得蹄声笞笞,几匹马护拥着一匹青總健马而来。青總马之人身穿百结锦
袍,脸上神色木然,俨如僵尸。江湖中人一见,便知他戴了人皮面具,不欲以本
来面目示人。众人心里纳闷:「这人看来该是丐帮帮主。丐帮人向来豪爽,丐帮
之名何等威风,帮主却为何不显露真相?」

  假面之人见了慕容复,勒住青總马看了几眼。

  慕容复拱手,朗声道:「姑苏慕容复见礼!」

  那人回礼,轻轻一笑,继续催马前行,自言自语说了句:「好俊的公子。」

  众人愈发吃惊迷惑,见那人举手之间,显得十分阴柔,全无阳刚之气,笑声
也显得轻浮。虚竹心中一动,瞧清那人在拱手之时,小手指翘成了兰花指,分明
是女人的娇态,但他喉结粗大,声音略带粗憨,叫人一时判断不出是男是女。

  慕容复面露不悦,十分尴尬,那个假面人适才注目瞧他几眼,好像只是瞧他
相貌英俊,却似全没将姑苏慕容的名头放在眼里。慕容复怒哼一声,冷眼瞧着丐
帮一行走尽,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众人瞧出此行大有看头,纷纷喧嚣着陆续上山。

  虚竹带二奴也往山上走去,心里很是不安,若是突然遇上师娘,自己该如何
是好,再叫她一声师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另外也不知如何再面对阿朱,这二人
都让虚竹想见却又不敢见。


            第七十八回 残影勾素面


  虚竹到了少林寺前,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足千余之数,但闻千余
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

  「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魔小丑,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

   ……

  虚竹大为吃惊,丁春秋这老怪怎么也来了!到了近前,却见丁春秋正与慕容
复恶斗,丁春秋白须飘飘,面带微笑,出掌飘忽,似乎十分轻松;而慕容复每每
一触即退,招数层出不穷。丁春秋后面的草亭里,半坐着石语嫣和段誉,二人相
拥在一起,好似十分亲密,脸上却是焦急万分之色,一望而知被人点了穴。

  虚竹瞧了一会儿,微微诧异:「丁春秋和慕容复怎么都未出全力,反而故意
露出许多破绽。」再瞧下去,渐渐发现不是二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的招式在自
己眼里再无高深可言,不禁沾沾自喜,竟有些跃跃欲试,同时也犹豫:「亭子里
一个是结义二哥,一个是小师妹,自己理应相助。但星宿派的人如此之多,若他
们一哄而上,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少林寺大门吱呀呀敞开,数百名和尚鱼贯涌出,最后出来几个身
穿袈裟的老和尚,虚竹认得,当前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玄慈,站在他右首的是达
摩堂执事玄寂。玄寂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数百名僧众应道:「结罗汉大阵!」

  红衣闪动,灰影翻滚,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顷刻间便
将星宿派门人围在核心。

  丁春秋见状,笑道:「我老人家的腐尸功好多年不用了,今日可不想弄得佛
门圣地尸臭冲天。」说完,边斗边往亭子里退了几步,显有将段誉和石语嫣当作
人质之意。

  这时一个人影倏忽钻进亭子,丁春秋和慕容复都停手一愣,那人影倏忽又飘
出亭子,怀里抱着石语嫣。全场立时肃静,这人移动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虽在
光天化日之下,但也不似人力所能为之。

  虚竹大吃一惊,以为石清来了,这世上他只见过石清有这样快的身法,定睛
一瞧,那人身穿百结锦衣,面蒙人皮面具,却是在山脚见过的那个假面人,当即
想到:「原来这个丐帮帮主是师父所扮,但他为何要学做女人?」

  慕容复见假面人将石语嫣紧紧搂在怀里,怒道:「你要如何?」不料假面人
哼哼笑道:「你喜欢她,那就还给你。」说罢,将石语嫣向慕容复抛去。慕容复
接过,瞧石语嫣无恙,放下给她解了穴,向假面人拱手道:「谢丐帮相助,敢问
帮主大名?」

  假面人还礼道:「不必客气,在下是梦中人。」但见他说着话,抬起手稍稍
掩了掩口,显得十分阴柔怪异。

  丁春秋从亭子里走出两步,哈哈笑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也罢!我来领教
领教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丁春秋虽然笑着,但眼睁睁见人质被救走,心里
震惊愤怒之极,正要出手,突听哧得一声,一道刚猛炽烈的力道迎面而来。这力
道突然而来,来势迅疾无比,丁春秋无法抵挡,只好转身躲避,砰得一声,泥塑
的亭柱多了一个洞穿的小孔。

  一人从人群中潇洒走出,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我大理段正淳先来领教
领教丁老先生的腐尸功。」

  众人熙攘起来,纷纷议论:「一阳指,这就是段家的一阳指,果真让人大开
眼界。」

  丁春秋毫不变色,捋着白须笑道:「好好,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一起上,
难道少林寺要以多取胜么?」

  此时,丁春秋面前无一人是少林之人,他却故意将少林寺带上。少林寺明知
他用激将之法,也不得不出头说话。

  玄慈走上一步,说道:「明日六月十五,即是石盟主相约之日,我少林寺尽
力招呼,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施主各自安之。我寺怠慢之处,敬请原谅。阿弥
陀佛!」

  这句话说得上千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最后一声佛号,声若洪钟,余音袅
袅,众人耳鼓皆是一震,不由心生肃然之感。

  丁春秋听出玄慈内力之高,远出于他意料。他带领上千人前来,想在天下群
豪面前耍耍威风,现下看来不容易讨便宜,便就势下驴,哈哈笑道:「明日再来
讨教,各位请!」说完从怀中掏出羽扇,慢慢摇着,带领众弟子当先离去。其他
众豪纷纷各自找地方休息。段正淳微笑着进亭给段誉解了穴。这时慕容复带着石
语嫣已经远去,段誉立时六神无主。

  虚竹惧怕石清,见那位梦中人带着丐帮弟子散入在树林中,便不敢进入林中
瞎闯。少林寺周围的地形路径,他仍旧记得,便带着二奴磨叽到天黑,偷偷从隐
秘处蹑入寺内,来到少林寺菜园,见到了看守菜园的缘根。

  虚竹摘下斗笠,笑嘻嘻道:「师侄,见了师叔怎不下拜?」

  缘根惊呆片刻,叫道:「阿弥陀佛,你不是被女魔头杀死了么?」

  虚竹问道:「是不是我那个师父慧静告诉你的?」

  缘根惊讶点点头。

  虚竹笑道:「好师侄,有没有吃的?我没被女魔头杀死,现下反要饿死了。」

  缘根愣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馒头和咸菜团。虚竹叫二奴过来一起吃,二奴便
摘下了斗笠。

  缘根盯着二奴,大惊道:「怎么……你们是女的么?」

  虚竹笑道:「她们当然是女子,不过师侄莫怕,她们生的怪异了些,但确确
实实是人,不是狐狸精。」

  缘根瞠目叫道:「狐狸精倒好些,但女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说着
慌张向屋外跑去。虚竹伸指将他点到,笑道:「好师侄,只得委屈你了。我们明
日一早就走。」

  虚竹和二奴吃过。虚竹将缘根放到屋角,用绳子绑了,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
塞进缘根怀里,向他道:「好师侄,你当初带我到少林寺,这是我的谢礼,你当
作私房钱慢慢花,没事去逛逛窑子。」说完,躺到自己曾经的木床上,伸个懒腰,
所谓木床,不过是砖石垫起来的几块木板,虚竹想到自己在这几张木板上不知自
慰过多少回,嘿嘿一笑,眼睛望向二奴,正想叫她们过来。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缘根,你在么?」

  虚竹一惊,这声音倒生熟悉,该是慧静,便学缘根的口音,打个哈欠,装作
睡意朦胧道:「我在,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这么贪睡!明日客多,需要的青菜准备好没有?」

  虚竹回道:「好了,好了,都备好了,师叔祖放心。」说着躲去门口,准备
等慧静一进来,便将他制住,不料慧静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方丈特意叫我来叮嘱一声。明日不比平常,须更仔细一些。」

  虚竹嗯嗯应着,听慧静转身离去,眼珠转了转,向二奴轻声道:「你们这里
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急忙悄悄开门出去,追出去几步,便见到了慧静的
背影,学着被慧静杀死的虚林口音,唤道:「师父……师父……」故意叫的声音
发颤,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慧静吃惊一回头,他已经到了另一旁,以他现下的
轻功,慧静哪里能看得见他的踪影。

  「谁?谁在那里?」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死的好冤枉……在万劫山庄……师父何故将徒
儿杀死,师父你不记得了么?」

  慧静脸色大变,听出了确实像是虚林的声音。

  「什……什么人?敢到少林寺装神弄鬼!」

  虚竹听出慧静大有惧意,再学着喜凤的口音:「师父,我死得好惨啊!你走
后我便自尽了,可我并不甘心。大师慈悲,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这后
一句是当初慧静强暴喜凤时,喜凤哭泣中说的话,虚竹一直对此记忆尤深,因此
学起来便如当时再现,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害怕。

  慧静一下子真正慌了神,想起了小山沟里的那个妓院,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开
苞的女子,当时没有旁人在场,这些话除了那个女子,便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而那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怎会到少林寺来,难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鬼?这事关系
到他的私密,再不敢乱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一跑起来更加胆战心惊,越跑
越觉可怕,那声音总在耳边,有时近在身前,有时远在身后,阴森无比。

  虚竹用声音追逐慧静,不知不觉随他到了寺后的塔林,看到一个个突兀参差
的塔影,他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停住脚步,准备就此罢手。而慧静这时已经被
吓得毛了,连滚带爬,惊叫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突然看见眼前一个无
比恐怖的景象。

  虚竹见慧静突然停口站住,疑惑地上前几步,也是大吃一惊,慌张躲到一个
塔后,探头瞧去,见月光照着一潭池水,一个女子坐在水池边,只能看得见她的
背影,但能看出她的头发很长,手腕和手指很白,从头到脚一身红衣,正慢慢梳
着头发,在一片寂黑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慧静吓得挪不动脚步,哭音叫道:「是你,果真是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怎
知你会死。」

  那红衣女子丝毫未为之动,慢慢梳着头发。

  慧静求了几句,渐渐有些定下神,壮胆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仍旧一声不响。

  慧静慢慢走去,他实在想要搞清楚,今晚遇到的是人还是鬼,一步一步到了
女子身后,哆哆嗦嗦向女子伸出手臂。

  那女子突然停住木梳,慢慢转过头来。

  虚竹在远处瞧着,见慧静似浑身一震,便弯着腰伸着手臂,一动不动,过了
一会儿,僵硬着仰面栽倒;而虚竹也登时停了心跳,慧静一倒下去,他便见到了
那红衣女子的脸,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那女子没有眉眼,没有口鼻,满张脸俱是
平铺的惨白。

  虚竹一下子软在地上,慌张爬去塔后,心里叫道:「我的妈呀!鬼!真的遇
到了鬼!这鬼不会是我叫来的吧,莫非真是喜凤的鬼魂?」一面听着自己的砰砰
心跳,一面用心听身后动静,只怕那鬼突然出现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战战兢兢
探头再瞧,那女鬼已消失不见。不觉揉了揉眼,几疑自己方才眼花,悄悄向池塘
蹑了几步,一瞧地上的慧静,心头又是突突乱跳,见慧静大张着双眼,大张着口,
眼耳鼻都流出了血,竟被那女鬼吓死了。

  虚竹不敢再多瞧慧静一眼,惊惊惶惶往回逃,就要出了塔林,突听前面传来
轻微的脚步声,大吃一惊,又慌张小步急退,见月夜下出现二人,向他这里匆匆
而来,只得缩身躲到塔影下,心里却有些惊喜,想这二人既然有脚步声,那应该
不是鬼了,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塔后停了下来。

  「你叫我出来,难道就想告诉我,你身不由己是不是?」

  虚竹一听这话声,登时放下心来,接着听见了慕容复的声音。

  「嫣妹,你听我说,我是想说,你容我一阵,待我……」

  「待你完成了大业,待你光宗耀祖,是不是?」

  「嗯……嫣妹,你愿不愿意等我?」

  石语嫣沉默片刻,拿出手帕,泣道:「可我怕父亲……不让我们见面,复哥
哥,我一天见不到你,我……我就……」慕容复的口气也激动起来:「嫣妹,我
又何尝不是如此,今天看见你和别人那么亲热,我真的好心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故意气你,我一心想嫁你,心里又怎会有旁人?
除非是你为了你的大业,不再想要我。」

  「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我的真心话,嫣妹,你真美!」

  慕容复与石语嫣在一起,向来以礼持重,这时经过白天的酸意,耳中听着石
语嫣真情流露,一时间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将她一下子抱住。

  石语嫣登时头晕目眩,又羞又喜。

  「复哥哥,等你完成了大业,我说不定成了老太婆,你就不会觉得我美了。」

  「那怎么会,你就是变成了老太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慕容复说着低头去捉石语嫣的香唇,石语嫣叫他亲了两下,羞极道:「复哥
哥,我是想……你的大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若我们……我们私奔吧……我照
顾孩儿……你专心去完成你的大业,好不好?」

  慕容复没有回答,只是感激道:「嫣妹,你真好……」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突然轻叫:「复哥哥,不要……这样不行……」

  「嫣妹……你不是说,要照顾孩儿么。」

  「那也不行,就是私奔……也要拜堂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拜堂,我们对月亮发誓,让它做我们媒人,好不好?」

  石语嫣吃了一惊,认真想了想,羞涩一点头,软去慕容复怀里,却觉慕容复
僵硬得像块铁,诧异一瞧,随他惊慌的目光转过头去,惊呼:「爹爹!」

  虚竹听了石语嫣这声叫,登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石清道:「嫣儿,你先回去,我与慕容公子有些事情要说。」

  石语嫣怔怔看了看父亲,哽咽道:「不,我不回去,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
要回去,我就是要与复哥哥在一起。」

  石清眼中露出怒气。石语嫣心中害怕,但仍鼓足勇气与父亲对视。石清突然
上前「啪!」打了石语嫣一个耳光,随即点了她穴道,然后不再理会,转身向慕
容复道:「慕容公子,请!咱们过去说话。」

  慕容复不安之极,随石清走到塔林深处,听他淡淡说道:「慕容公子,不要
怪老夫刚才粗鲁,这些事情不便让女儿家知道,我最近学到一门武功,有诸多不
解之处,特请慕容公子一起参详。」

  慕容复大出意外:「啊?是……是什么武功?」

  石清停下脚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不知慕容公子听说过没有?」

  慕容复又出意外,他自然知道这七伤拳是崆峒派的独门秘技。他慕容家历代
收藏武功秘籍,几乎将天下门派穷极殆尽,但少了最独特最厉害的几样,比如段
式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少林的金刚护体神功和龙爪手,以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和打狗棍等等,其中就有崆峒派的七伤拳。

  石清见了慕容复神色,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从朋友处得来,慕容公子
不必忌讳,就请一起仔细参详,如何?」说完,不待慕容复推辞,便念着口诀比
划起来。慕容复一面认真瞧着,一面惊疑不定,心道:「他武学高深,怎会参详
不透?此举分明有传授之意,难道他知道我慕容家没有收藏到这门武功?」

  此刻,黑暗中的虚竹,听见石语嫣的抽泣渐渐无声,小心离开几步,突听塔
后问道:「谁?复哥哥么?你回来了。」

  虚竹大吃一惊,想要不管不顾跑走,又怕石语嫣呼喊,不得已学着慕容复的
口气,含糊说道:「嗯……是我。」

  石语嫣嗔道:「怎不快过来给我解穴?」

  虚竹嗯嗯道:「你安静睡会儿,我这就过去。」说着话越溜越远。

  石语嫣兀自惊讶道:「你……爹爹与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不许我们见面?」

  虚竹再不应声,加快了脚步,忽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中看见一个人影,正飞
快奔来,惊得他慌张后退,再次缩回塔影里,心慌道:「不好!师父回来了。」

  片刻后,那人影在树后显出形来,却是一身红衣的那个女鬼。

  虚竹头皮直竖,几乎惊叫出声,只得心惊胆颤地躲到了塔后,正到了石语嫣
身前,但石语嫣头颈不能动,见不到他。

  「复哥哥,你在做什么?」

  虚竹一听,骇得手足冰凉,从石语嫣手中夺下手帕,飞快蒙在她脸上。

  「嘘- !别说话,千万别出声。」

  虚竹惶急中学着慕容复的口音,虽然语气惊慌,但天下再无第二人能将慕容
复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石语嫣毫无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奇怪他的举动。而虚竹
话音刚落,便见身后移动过来一个长长的人影,无暇多想,捂口屏住呼吸,蹲着
隐入塔下凹洞中,那红衣女鬼已无声无息立在了眼前。塔林中的每个塔底都有一
个凹洞,用来放置塔下安葬的高僧石像,有些石像经年代远久,残坏不见。虚竹
蹲在凹洞里面,在月夜黑黢黢的塔影中,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也以为他是一
个石像。

  石语嫣又唤道:「复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爹爹呢?」

  女鬼四下瞧瞧,却没有向身后近在咫尺的塔洞瞧一眼,然后慢慢蹲下,慢慢
向石语嫣伸出手。

  石语嫣惊道:「复哥哥,你……你再如此戏弄,我真要生气叫我爹爹来了。」

  那女鬼似乎也惧怕石清,倏忽伸指点在石语嫣肩上,石语嫣一下子没了声音。

  虚竹见女鬼居然会点人的哑穴,登时惊愕无比。

  那女鬼抚摸着脱去石语嫣的衣服,动作非常轻柔,非常缓慢。虚竹在后瞧着
只觉万分恐怖,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女鬼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将石语嫣一口吞
下肚去。女鬼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不动,虚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见女
鬼静静停了一会儿,又慢慢伸出手去,将蒙在石语嫣脸上的手帕,一点一点掀开
卷起。虚竹惊恐止住心跳,想像石语嫣露出眼睛后,看见眼前的女鬼,会是何等
恐惧。但那女鬼没有将手帕全部掀开,只露出了石语嫣的口鼻,左手不知从何处
拿出来一根针,在石语嫣脸前划了划。

  在虚竹眼中,女鬼好像正在犹豫,是扎耳朵呢,还是扎鼻子。他心里无比惊
恐道:「坏了,坏了,女鬼就要吃人了。」顿觉石语嫣无比可怜,忽然涌起一个
冲动,心慌意乱想:「自己现下冲出去,一面跑一面叫,能不能将师父叫来,而
女鬼能不能一下子将自己吃掉。」

  正在这时,女鬼的右手突然将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虚竹顿然没了任何念头,
惊骇之极地睁大眼睛,见女鬼用针在扯下来的面皮上刺来刺去,不时扭头瞧瞧石
语嫣,好像要在面皮上绣出石语嫣的口鼻一般。虚竹忽地记起一个传说,说是有
一种没有容貌的鬼,为了装扮成人,便在脸皮上画成人的模样。果然,女鬼刺绣
一会儿,将面皮往脸上一抹,然后扭头向石塔方向瞧了一眼。虚竹愕然惊呆,那
女鬼随即转回头去,似乎只是随意瞧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藏在塔下。在这转瞬
间,女鬼的脸从长发中露了出来,神色木然,正是白天的梦中人,虽然有了一点
变化,但形貌大致不差。

  虚竹心里惊呼:「丐帮帮主原来是个女鬼!」再一琢磨,忽恍然大悟,自己
从始自终便想得差了,眼前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人易过容而已。那张白脸
只是没有易好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想到:「怎么忘了,鬼都是没有影子的,她既
然有影子,自然不是鬼了。奶奶的!好生虚惊一场,差点被她吓破了胆。」

  这时那个梦中人款款站起,缓缓走向黑夜,无声无息,像一团暗红轻雾。

  虚竹心里少了恐惧,却又多了疑惑,白天以为这梦中人便是石清,现下看来
并不是,那么她是谁呢?怎么也会那妖里妖气的功夫?盯着梦中人的身影,更是
惊疑,见她脚步虽然轻柔飘忽,但背影身形却又不像女子那样的婀娜窈窕,此时
此际,仍说不清这个梦中人是男是女。

  待梦中人消失,虚竹眼光转回石语嫣身上,心又开始突突乱跳,一下想起了
师娘闵柔,那日,师娘也是这般被人点了哑穴,也是这般被人弃之郊野,也是因
为一根针而叫他瞧见了不该瞧的地方。


作者: winter_69    时间: 2010-1-22 00:12

终于看到比较全的文章啦,现在象这样有情节有情色的文章太少了!读了后让人不禁浮想啊
作者: wys350    时间: 2010-3-4 09:34

不像一般的H文,写的是有声有色,让我想起了《红楼遗秘》。
作者: 83484784    时间: 2010-4-14 07:05

就没了吗 ?那句话怎么说呢 好的电影让人很为什么那么快结局 好的书为什么那么快就完了
作者: titanwang3    时间: 2010-4-14 15:34

这篇文中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影子啊,博采众家之长,再加点独特的调料,倒也颇有几分滋味。
作者: kingknightk    时间: 2010-4-17 00:22

难得啊难得,竟然看到了以虚竹作为猪脚的色文。谢谢了
作者: wocaonima123sb    时间: 2010-4-21 15:16

天龙八部的同人作品吗 情节还可以的说 支持作者
作者: ywq304699    时间: 2010-4-21 16:38

作者的文笔很精彩啊 整篇看下去真的像在看小说一样
让我想起了“诛仙”
在以后的篇幅里 是否可以加入一些武功之类的呢
比如说 “欲女神功”    “干炮18试”   
作者: zhangke150    时间: 2010-4-23 11:37

情色具全,文笔流畅,情节构思的也很新颖,最近很难看到这么高水平的作品了
作者: lychun168    时间: 2010-8-2 20:50

很经典啊,感觉作者看武侠小说出身的,神雕侠侣,鹿鼎记,天龙八部等等,融合在一起,却非常流畅,情节发展丝丝相扣。谢谢楼主分享
作者: 沉默的徜徉    时间: 2010-8-3 21:53

还掺杂金庸武侠情节 构思独特 细节描写很到位  值得一看 红心献上
作者: games12    时间: 2010-8-13 22:36

很有创意,天龙八部的东西都出来了,作者真有苦心了
作者: power3    时间: 2010-9-11 21:16

虚竹的来历,天龙八部的H版,改的很不错,喜欢武侠改辨的
作者: jkrowling    时间: 2010-9-11 22:39

这个写的应该是错乱时空了 从南宋的天龙八部在到这个明清的红楼梦,整个情节视乎有点抽插错乱,并且肉戏不是很足也没有什么点睛之笔,不过还是不错奇思构想了,连香艳的女鬼都有了,人虽然怕鬼,但是视乎对这香艳的女鬼还是存有很大的遐想的如果这女鬼能够更加幽怨放荡点加点SM特殊情节就更好了,继后面的可卿后的木婉清可是令人喷笑不已,把虚竹换成了段誉感觉还是不错的,希望大大再接再厉。再创佳作
作者: thinkpady550    时间: 2010-9-12 00:54

人物太多太多,看的头晕啊!个人以为,贪多了,楼主。
作者: 贼娃子    时间: 2010-9-12 01:30

哈哈 看了前面几章 楞是没看出来是虚竹
不过作者的翻新很棒啊 不像那些改写 完全生搬硬套
作者基本上是原创了
只是虚竹在天龙里一直没啥表现
天龙里我倒是很想看段誉 毕竟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啊
作者: rayquaza    时间: 2010-9-12 04:18

原来看过这部书,但当时只是粗粗瞄了眼,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居然是金庸的同人大杂烩啊!呃,居然还包括了红楼?那部里女的多,可写的多~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同人~十分感谢楼主~

[ 本帖最后由 rayquaza 于 2010-9-12 04:21 编辑 ]
作者: 玉香楼    时间: 2010-9-13 21:01     标题: 回复 52楼 的帖子

故事发生在北宋,改编自天龙八部,也借用了红楼的人物,但故事本身既不是天龙,也不是红楼,如果亵渎了天龙和红楼,请权当做无厘头的胡闹好了 ,我很喜欢《武林外传》的风格,可我没本事写的那么搞笑。
至于女鬼……,这个其实真的没有,以后的构思里也没有,不过本文之后,也许我会再写一篇鬼的故事,谢谢鼓励!
作者: langren1321    时间: 2010-9-14 22:27     标题: 回复 39楼 的帖子

正在细读,故事里的人物大部分很耳熟。看起来比较舒服
作者: mike741014    时间: 2010-9-15 00:02

将许多耳熟能详的武侠人物跟红楼结合在一起。比较有创意。不错哟!
作者: mrrz123456    时间: 2010-9-15 00:18

呵呵,看到后面总算看明白了,同人版的天龙八部啊。
作者: 13526631886    时间: 2010-9-15 00:36

初到此去就看到了这本回复到第一的书 看到了43回 此书以天龙八部的虚竹为主线 借用些红楼人物 比较有新意 也比较同意54楼兄弟的说法 段誉会不会更好一点 天龙里写的虚竹很丑的  哈哈 个人看法  仅供娱乐参考  同时谢谢楼主 辛苦了
作者: julys    时间: 2010-9-15 14:14

金庸同人大杂烩啊~~感觉不错,先收藏,以后慢慢细读。
作者: itolwgku82    时间: 2010-9-15 23:01

总觉得这种类型的古文写得不刺激,床戏很平淡的感觉
作者: magic3000    时间: 2010-9-16 09:21

呵呵,虚竹把段正淳的几个相好的都上了,不过虚竹的长相实在不咋地啊。
作者: baddream    时间: 2010-9-18 02:33

原以为此文TJ了,不想隔了许久突然看到续集,忘记了前文,只得温习,一样看的兴致勃勃,越看越有味,更加看出作者的许多伏笔真是高深莫测,整篇构思之强令人惊羡,把许多武侠经典都囊括其中了,还有10集就结束了么?那许多人物就有结局了么?期待揭晓,千万不要虎头蛇尾,希望我是多虑了!
作者: hasee777    时间: 2010-9-24 23:13

真不错,找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名字,支持作者更好的发挥
作者: 286659704    时间: 2010-9-25 14:11

精彩啊 真是精彩死了,用老实的小和尚虚竹当主角来写,真是新奇的狠,看的也是蛮有味道,情节是题材都是不错的选择,关键是文章里的虚竹和从影视里面大家熟知的虚竹有太大的反差,这才是文章的灵魂。
   真是服了你了,写的牛B。
作者: ysosword    时间: 2010-9-25 14:32

仔细一看,原来是天龙八部的同人。作者的文字流畅,朴实,读来如清茶。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越来越多,关系错综复杂,并且加入了其他一些作品的内容,天龙为主,其他为铺。作者把多种大家熟知的作品糅合在了一起仍然显得很自然,没有牵强拼凑的感觉,实属难得。总之,这是一篇可以让人慢慢欣赏的文章。
作者: dh555    时间: 2010-10-20 20:08

还是那句话,是金子就会发光的,这个合集,来的真是及时呀,感谢楼主了!
作者: zhaollongyuan    时间: 2011-1-8 12:32

完整的故事看起来就是爽,好喜欢,文章掺杂了不少石头记的内容呢!
作者: sexkuang2    时间: 2011-6-20 10:13

哈哈  二呆子被老鸨破了童子身  真是悲哀  杯具呀  楼主真有创意
作者: wainimani    时间: 2011-7-16 15:16

我记得天龙八部里边对貌似虚竹样子描述不咋地吧,居然让他搞上了那么多。
作者: zxy6934    时间: 2011-7-17 15:21

这个版面的书看着就是过瘾,基本没有什么不好看的。
作者: 步兵少校    时间: 2011-10-29 15:55

终于看到比较全的文章啦,现在象这样有情节有情色的文章太少了!读了后让人不禁浮想啊
作者: 步兵少校    时间: 2011-10-29 15:55

这类文章写古文不怎么好些,不是很吸引人,之前看的风月大陆还行,这篇感觉就一般,没有特别的亮点。
作者: 朝九晚五    时间: 2011-10-29 21:42

很有创意,天龙八部的东西都出来了,还掺杂金庸武侠情节,构思独特,细节描写很到位.
作者: 色花匠    时间: 2011-12-14 13:11

非常佩服楼主的文笔,想毕楼主也是武侠的痴迷者,能把这么多小说的情节串联在一起着实不易,主角既夺了红楼里宝玉的头筹又有鹿鼎记小宝的风范,还有侠客行主角的傻气,再加上虚竹的好运气,构成了一个崭新的角色段虚竹!本文情节与文笔确实让人佩服,没有一定的功底很难有此成就!但是文章里有很多让人遗憾的地方,而且让人感觉是作者故意而为的!感觉主角一身女人气使得故事不完整,当然故事还没写完。给作者个意见后面再写的话应该着重描写故事主干了,毕竟一本书就应该是个完整的故事而前面文笔浪费在分支情节上的太多太多了!个人认为这个故事的主干应该是主角复国,而写完的这些章只不是个契子后面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作者: laoyao12345    时间: 2011-12-24 22:24

我去,看了两个小时,真的好书,太好了,喜欢的要死啊。。。不知后面啥时候能看到




欢迎光临 SiS001! Board - [第一会所 关闭注册] (http://162.252.9.11/bbs/)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