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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天外飞星作品合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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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活


作者:天外飞星
2010/10/12发表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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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作者对小说的控制能力日益增强,故事的情节环环相扣;迷团直到最后才向
大家解开,虽说有些牵强但每有意外之处,这也是大家期待更新盼望大结局的原
因。

  小说结局异常完美!对于最终凶手的揭露,其采用的是推理小说中的一种写
法——叙述性诡计。

  所谓叙述性诡计,作者对读者施加了一种误导诡计。由于读者通常会把自己
代入文中的视点人物,而作者也充分了解这一点,因此很多诡计、特别是大部分
心理诡计既是针对书中人物也是针对读者的。

  最终作者给大家悬念了一把:郑钰就是雨人!所谓善恶终有报吧,郑钰以雨
人身份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这种方式毕竟不是一种正常的处理办法,所以才
会导致陈琳对雨人的过度迷恋,从而落入张天的阴谋。这也算老天对于郑钰杀人
的一种惩罚吧。

  另外,本篇小说还采用了多视角叙述。在人物的刻画上又采取了一人多角的
手法。这样使得文章整体上的悬疑色彩更加的浓烈,最终的结局给了读者的心理
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至于肉戏的稀少,窃认为这是非常正常的,不必吹毛求疵。
作者的文章历来讲求情节的曲折性以及逻辑性。如果去除肉戏成份也能发算是一
篇不错的悬疑类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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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当我接到妻子的电话时,我正在路边的网吧上网。

  论坛上查看一下我发的帖子后面有没有人跟贴,比昨天多了一些。本来在家
里也能上,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别让老婆发现的好,自从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立花里
子专辑被她从硬盘里找到并毫不留情的以变态下流为借口删掉之后(空出来的空
间给她换成了美剧)有些事情比如上色中色之类我就尽量不在家里的电脑上做。

  男人永远别低估女人,尤其是有一个精细的女人盯着你的时候更是需要比较
小心的。

  查下邮件,多数是垃圾。看论坛上猫脸儿的连载还是没有更新,后面跟贴回
复的已经有催稿的了。聊天群里那些狐朋狗友们差不多都在,见我来了纷纷和我
打招呼,我问猫脸儿那贱人是不是还没上线。有人回答说最近都没见过他,好久
不来报到实在是太无组织无纪律,干脆踢出去算了。

  群主说最近网上都没见过他,消失了快两个月了,说不定出差到哪个不通网
络的山沟里去了,等他更新他的奸魔系列等到心焦。接着又有人说是不是写不下
去决定太监了,所以觉得没脸见人干脆不出现了。还有人说是不是被拍住传播黄
色小说进去了。

  这个群里的基本上都是论坛上的原创作者,贴图、自拍、小说什麽都有。我
在这里混了两年多了,平时喜欢贴贴图片发些自拍的视频啥的。后来接触到了猫
脸儿,他是码字的,但是喜欢我的作品,说看了我的作品让他产生灵感,后来发
展到要做我的知己,我有时候,也让他分享一些我完全原创的没在网上贴过的作
品。

  像我这样的人,搞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心中潜藏着某些欲望,渴望向别人
展示。但是平时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网络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反正都
是通过网络接触,现实中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们互相之间是一种陌生
的知己的关系,没有那麽多顾虑。

  但是能把自己的秘密展示给别人看,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的闷在心里,我就
觉得比较满足了,人一生下来就是赤裸裸的,所以都是天生有这种暴露欲望的。

  而猫脸儿,说白了接触久了我觉得他有点走火入魔了。

  我原本是要给他发几张图片的,这是我最新的原创。但是这家伙这麽长时间
不出现让我犹豫了,我倒不怕他会把我传给他的东西再传给别人或者网上,他应
该不会这样。

  就算是真这样了也没人知道我是谁,警察就算看见了,传播淫秽色情的罪名
也落不到我头上,他们根本找不着我,也没有证据,因为我一般都是在网吧搞这
些事,而且还是那种无照的黑网吧或者小网吧,就比如我现在待的这地方。

  我这不叫胆儿小,我这叫谨慎。毕竟咱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老婆在电话里催我,问我到哪儿了,我说在路边买烟。赶紧下了机,到柜台
那里结账。柜台上有台电视,上面正播天气预报。

  外边的天色比较阴暗,云层很厚,映的郊外绿树野花的光彩都浓暗了一些。

  凉爽的风中似乎能闻见水味儿,我觉得会有雨。但是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却说
今天只是多云转阴,没说会下雨。老板抽着烟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俩男的拿着
包烟站在柜台前,也在看电视。

  「这破预报估计能懵对百分之五十就谢天谢地了,我估计这天儿是要下。」

  老板看完天气预报,嘟囔着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也够呛。」

  旁边的男人接过话茬,老板找了钱,和他们搭了两句,得知他们是去南湖库
区钓鱼的。就说这样的天气还是别去,说不定一会就下了。其中一个似乎有些动
摇,但是另一个还没想好走不走,隔一会儿就看看外面的天,似乎拿不定主意。

  如果下雨的话,我估计他们会打退堂鼓,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不喜欢下雨。

  但是我和大多数人不同,我喜欢下雨天,空气清新,雨水滋润着大地,整个
世界仿佛也与平时不同,对我而言更有种难得的重获新生的感觉。平时被工作、
朋友、家庭等等世俗杂事包围着,感觉就像被安装好了程序任人驱使的机器人,
真正的自我好像都没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机械的工作生活着的躯壳。

  只有下雨的时候,看着那漫天的雨线将天地净化成一片纯净的水世界时,我
才能感到放松,才能感到我还是我。

  这时电视里又开始播社会热点新闻,我又看见了陈峰。

  当然这是半年以前的新闻画面了,天下着雨,陈峰穿着便衣打着伞,面容严
肃,神态疲惫略有憔悴,后面是一大堆穿着湿淋淋雨衣的警察,乱哄哄的。

  地点就在郊区西山某个泥水横流的半山坡上,附近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内中
有个黑色山洞口,洞口周围拉着明亮的黄色警戒线。一枝带着某电视台台标的话
筒正在他嘴下面,看那样子正在采访他。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时回头看看远处
人群扎堆的方向。

  这话说得什么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郊区山洞发现八具尸体,死状凄惨,
疑似谋杀。此事曾经轰动一时,当时电视在报导,还有报纸,网上也有很多,但
是过了半年人们很快就忘了,现在的社会把人培养的忘性很大。要不是最近又出
事,估计也不会重炒剩饭。

  「这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弄得现在人没事都不怎么出门了!」

  老板看着电视上我的大舅哥大人,愤愤不平的做了个不雅的手势。

  的确他有理由不爽,他这位于南湖郊区路上的网吧还兼具小卖部的功能,现
在网吧竞争激烈,他这店小机子不多,上网挣不了多少钱,小卖部承担了小半部
分生意,而这些生意,来自市区那些出来钓鱼踏青度假的闲人们,鉴于最近的情
况,一般有可能来他店里的人现在大都更愿意呆在家里。

  而那些不在乎街头治安的人却不是他这里的消费群。警察到现在破不了案,
来郊区的人减少了很多,令老板的生意大受影响。

  有小报上断言这是个连环杀手,这种传言在社会上很有市场,人们都在传说
本市出了个变态杀人狂,更有人说弄不好不是一个人,可能和针刺集团一样是团
伙作案,更有说是邪教组织,甚至说是恐怖分子。

  但是具体情况警察部门一直以破案需要为由遮遮掩掩,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
的情况,而上级也下令媒体封锁消息以免引起社会恐慌,但是还越是这样,社会
上的谣言传的越快。

  其实在现在这个操蛋社会里,死个把人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经济越发达的
地区治安往往越差,这都快成自然规律了。而本市的治安之乱我估计弄不好每天
都有死人的,只是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我们小区门口平均五分钟过一次警车,24小时昼夜不断,大白天的飞车抢
包、当街抢劫、地痞流氓打架斗殴简直都是家常便饭一样常见。打开电视,那里
面社会热点新闻成天都是杀人抢劫。

  我们小区物业上的一个保安原本在南昌路某公司干,听他说他们公司一个月
之内叫人劫了两回,第一次老板的弟弟刚从银行取了几十万出来,还没走到车跟
前就被人冲上来大白天的当街乱刀砍死,钱给抢了。第二次更厉害,直接就是晚
上端着真枪实弹进去的,一家伙抄走了一百多万,临走还给他们保安扔了五万,
吓得他再也不敢在那儿干了。

  但是这些事情吧好歹还事出有因,基本上都是钱在作怪,现在这年头人为了
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钱也就没这些事了。所谓的连环杀手基本还处在电影情
节中,谁也没见过。

  而此刻平时在影视剧里面才能见识到的情节,现在正式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
中了。

  虽然未经官方证实,但是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现实中的警察却没有电影里那
么聪明勇敢,迟迟拿不出头绪。我的大舅哥负责这个案子,但是半年了就是一直
没有好消息。

  其实这半年来我从琳那里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处境,不过这种事外行人是帮
不了他什麽的。琳在家没事就收集那些相关报道和剪报,网络上媒体上,说什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研究案情,分析凶手的性格,就像美剧嗜血判官那样说不
定能发现什麽。我真不知道她是想帮她哥哥,还是纯粹闲着没事干。

  拍电视是拍电视,现实中警察怎麽破案岂是电视里那麽简单,而且山洞里找
到的那几具尸体死亡时间互相间隔两年之久。我看过她收集的那些东西,大多数
也没什麽价值,很多都是网上和小报上的八卦。她要是能从这里面分析出来什麽
那才是见了鬼了。不过人家也是为了帮自家亲哥,她想怎麽样我也随她去。

  而上个月又发现了最新的一个受害人被弃尸在某处废弃工地,更是让舆论大
哗,这也就是半年前的新闻片段又给翻老账在电视上播的原因。警察这次动作较
快,媒体没找到机会拍摄最新的镜头,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

  媒体网络上的煽风点火,上级领导的压力,我的大舅哥陈峰很有点焦头烂额
的意思。今天他也会来,工作之余还有这个闲工夫,或许是压力太大找个机会减
减压吧。从半年前发现山洞里一堆尸体,他接手这个案子,成立专案组之后到现
在,他几乎是快吃住在了单位里,连他媳妇都没见过他几次,和我们这些亲戚朋
友更是完全断了联系,一门心思扑到了案子上。

  尽管他很努力,但是上面领导看重的只是结果,破案就是一切,否则再辛苦
也没人可怜你。现在旧的受害人还没找全,新的又出现,凶手明摆着知道警察在
调查,仍在顶风作案,实在是让陈峰的处境雪上加霜。

  而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我虽然没见到陈峰,但是我能想象得出他那抓狂
的样子。如果他当初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如此棘手的案件,大概会重新考虑
是否还要选择警察这个职业吧。

  或许是这条新闻让那二位钓客最终做出了打道回府的决定,两人结了帐匆匆
出去开着车调头向市区的方向开去了。而此刻外面终于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雨声
让我放松下来。我拿起杂志给了钱,开着车继续向南湖走。今天,不止是陈锋会
来,妹妹也会来,两年前老爸的葬礼之后,小妹赵琴接手承包了老爹留下的羽毛
球馆,晓琳中间还过去帮过一段儿忙。

  下午。

  雨后的空气真是格外清新,天虽然还是阴着,但是感觉清爽。一堆人在草地
上烧烤,烤肉的香味飘溢着,叽叽喳喳的说笑。而我就坐在陈峰对面,妻子陈琳
坐我旁边。我的手从后面轻轻地扶着她的腰肢,隔着衣服抚摸着。

  隔了一个多月不见,我此时坐在她的身旁,就好想把她搂在怀里,同时感觉
欲望有点不由自主的往起升。

  陈琳属于那种特有知性气质的女人,身材也棒,很端庄大方。有种书香门第
大家闺秀特有的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优雅仪态,至少在人前是这样的。这点跟
她哥陈峰有些类似,大概与他们家的家庭背景有关。他们家老爷子虽然已经不在
人世,但是以前也是做过正局级干部、中学校长的。说来,在本市来说应该属于
「名门」一类。

  我打心眼里认为,妻子这样的女人没让那些庸俗的男人们给抢了去真是老天
睁眼。也就是让我给骗到手了,否则真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我真的觉得也就
是我命中注定是她的另一半,我们俩是命中注定的,现在看来老天都觉得我是对
的。

  我的手在她的身后游走着,妻子开始还装着不在意,后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了。身子动了动,见摆脱不掉我,就偷偷伸手在我的手上掐了一下,并斜眼嗔了
我一眼。

  我把手收回来,反正等会儿大把的时间。于是一边吃肉一边给对面的大舅哥
倒满啤酒,说道:「今天来的时候我在电视上又看见你了。」

  「嗯,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烂。」

  陈峰的表情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低沉着脸心事重重的
样子。

  「也就一般烂吧,今天怎么想起来出来了?我还以为你……」

  我很想开个玩笑,但是看他似乎没啥好心情,话到嘴边也就咽了回去。

  「你以为我什么?」

  陈峰扫了我一眼,旁边的妻子脸色似乎也变了变,桌子下面悄悄用手狠狠推
了我几下。

  「我以为你那案子有进展了呢……」

  我临时改了口,我原本是想说以为你不想干了,但是玩笑话此时似乎不合时
宜。陈峰的嘴角露出一丝不知是苦笑还是什么,那样子就跟喝了两斤苦水一样,
眼神愣愣的盯着眼前的杯子,自言自语道:「破案……哼哼……我现在就想让这
案子把我给破了算了……」

  「哥……」

  妻子按住陈峰的手,轻轻地揉了揉。看着哥哥此时有了难处,自己却帮不上
忙,琳的表情就像个犯错的小女孩,她心地就是这麽善良。上个月,她去外地出
差,走得比较急,连跟我道别都没来得及,这一回来就直接把陈峰找了出来,可
见心里一直惦念着。她就是这样,别人的痛苦难处好像自己不做些什么就愧疚一
样。

  「对了,这案子你要是给破了,到时候往上面提拔肯定有你的份儿吧。」

  我开始转换轻松的话题。

  「那当然,只要参与的都有份儿。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要是容易搞定那也轮
不到我来了。」

  陈峰的心情似乎是好转了一点。

  「世上无难事,你们警察不是总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那是糊弄老百姓的,案子破不破,就看上面下的劲儿大不大,给拨的经费
多不多。你以为那警察都是包治百病的神人?我们单位那档案室里面,看看吧,
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成百上千都在那儿搁着呢。有的都二三十年了,比这吓
人的案子都有的是,该破不了还是破不了。每年,我们都要组织集中清理陈年旧
案,结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不会吧?那你们能破的占多少,一半?」

  「不是这麽简单的划分比例的,案子发生了,越早越好破,越晚越困难。9
7年我刚当警察的时候,那时候就有一灭门案,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第一次
跟着出现场。一家三口在家里叫人给杀了,男的是个做生意的老板,尸体被人反
绑在椅子上,往下抬的时候后背的皮都粘在椅子背上了,一抬一下揭下来一层尸
皮,椅子背上的花纹都印在肉里面了。」

  「女的在卧室里,脸上盖着毛巾,尸体膨胀的好像巨人,孩子在厕所里,直
接整个人缩的跟猴子一样小。满地的尸水,三具尸体全都高度腐烂。就这同楼道
的人过了快半个月才有人发觉味不对报了案,现在那个案子还是没破,档案还在
我们那儿呢。」

  「不会吧,灭门案,我怎麽没听说过。」

  「那时候网络不发达,跟现在不一样了。以前事政府只要想瞒就能瞒住,现
在不好瞒。以前这种事就警察知道,你们普通老百姓哪会知道这个?」

  「那怎么没破?」

  「就是没破,报案太晚了。而且那时候的刑侦手段比现在技术落后,过了这
麽些年,等条件有了,很多线索证据又都断了,就这麽拖到现在。现在我手头上
的这个更他妈变态,以前找出来的有八个,算上最近的这个是九个,我都不知道
还有没有,法医鉴定的最早的是两年前的,我只能把最近两年的失踪人口资料调
出来挨着对比。」

  陈峰点了根烟,又扔给我一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愣愣的盯着天空。

  「对了,刚才这些可别乱说出去,这可都是内部案情,今天,也就是跟你说
了。听见没有,要不是今天……我这也是头一次,别乱传啊。」

  我点上烟,哈了一口。

  「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嘛。我这也可是头一次听你说你们单位的事儿。怎么
啦,你这个模范警察今天也……」

  「唉……他妈了个逼,凡事都有头一次嘛……」

  陈峰长叹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我以前还真没见过,他这种长吁短叹的样
子,看他眉头紧锁,便知道心里面还是想着别的事,目前这个案子给他的压力太
大了。

  「时间这麽长了?那还有戏吗?」

  我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哼,有的都被啃得没人型了,在洞里放两年,能剩个囫囵的就不错了,还
能找出来个狗屁线索。这个凶手很小心,如果真是一个人做的话,他应该是个高
智商。完全没留下别的线索。总之线索很少,我们现在都开始发动群众大规模排
查了。」

  「唉,这好啊,发动群众这可是共产党的看家本事啊。」

  「你知道个屁,凡是当刑警的都知道。一个案子只要是到了发动群众大规模
排查的阶段,基本上就是宣布这个案子破不了了,现在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碰运气了。」

  「对了,你妹妹人家也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积极贡献力量呢,人家自己在家
里弄了好些资料什么的自己在那儿研究,这绝对是人民群众里面的优秀代表吧。
你说发动群众要都发动她这样的,你这案子弄不好还真有戏。」

  妻子听了偷眼看了她哥一眼,却见陈峰的脸色直接又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她
一眼,吓得妻子低头不敢言语了。

  「你啊,没事就去干点正事儿,不该你掺和的事别整天瞎掺和。你……」

  陈峰的语气出乎意料的严厉,脸绷得就像一块铁,瞪着他妹妹的眼神都看着
让人不敢吭声,好像随时会给她来一巴掌。而妻子不敢跟他哥哥顶嘴,老老实实
的坐在那儿,其他人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了。

  恰好小琴此时乖巧的插进了话,和陈琳说起了别的事,把话题给扯开了,气
氛才逐渐松弛。这顿饭吃的感觉有些不尽性,感觉陈峰还是心中有事压着,弄得
在场的大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走了,但是就我和妻子琳没走。她昨天才出差回来,我
特意选择这个浪漫的地方,就是要一慰我的相思之苦。我虽然在色情网站上混,
但是这不表明在现实生活中我也是个管不住我下身的人。实际上自从和妻子结婚
之后,我就没动过别的女人的念头,她出差走了一个月,我连自助餐都没吃过。

  夜风吹着,凉爽宜人,草坪上,我赤裸的身躯压着她动人的胴体,尽量感受
着肉欲给我们带来的快感,低沉的喘息呻吟声荡漾在空中。

  妻子开始兴致似乎不高,有点紧张,可能是害怕有人看见,但是摸到我下面
硬成那样,再加上我对于她身体敏感点的熟悉,终于也来了情绪。

  修长结实的一双白腿绞缠着我的大腿,脚后跟别着我的腿弯不停的蹭。肌肤
与肌肤之间的摩擦让我感到我和她紧贴着的肉体像着了火一样迅速升温,我也搂
住她的后背,拼命地含咬着她的嘴唇,拼命用身体胸膛尽可能的贴紧她,将她的
两团乳房挤扁,磨蹭着她逐渐发硬的乳头。

  「哦……唔……老公……别人会看见……」

  妻子说话断断续续的,被我的嘴巴干扰。我此刻哪管什么别人看见不看见,
说实话,别人看见了我还觉得挺刺激的呢。我将她牢牢压在身下,膝盖别进她的
腿间,她的双腿分开了,一只温暖的小手捉住了我硬挺的生殖器,用力的撸着。

  「现在你不怕被人看见了……」

  我在她的耳朵边低声笑道,此时妻子的眼神里满是情欲,被我这一说,甚至
闪过了一丝淫荡的风情。接着就把头埋进了我的胸膛。

  「讨厌……讨厌……」

  能看到妻子这样端庄的美女有如此淫荡风情的一面,大概,是个男人都会动
心。

  说真的,妻子发情的时候的眉眼似乎真的和立花女王有那麽几分神似,要不
当初她也不会把我的立花收藏全都给删了,大概是自己看着也觉得不好意思吧。

  我看着妻子在我身下扭动着肉体,这样美丽性感的女人,愿意为了我这样,
我该有多幸运。当初多少男人追她,最后被我给骗到了手。她是属于我的,我真
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

  妻子光滑结实的双腿缠上了我的腰,赤裸的肌肤厮摩着。我轻车熟路的揉捏
着她的乳房下的敏感带,同时舌头挑逗着她的乳头。晓琳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
里发出沉重的呻吟声,那声音中透着饥渴的情欲。我胯部紧压进她的两腿之间,
能感到那里已经湿热了。于是我动了动屁股,将硬挺的肉棒顶在她的小腹上,她
也熟练的扭动着腰肢,调整着角度。

  我感到我的龟头顶来顶去最后埋进了一团黏糊糊的热肉之中,那团热肉就像
小嘴一样主动含住我的龟头往里面吞,再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湿濛濛的一层水汽,
身上的体温似乎也增高了,脸色好像发烧一样通红,我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屁股
向前一挺,肉穴的肌肉夹的好紧,直含到我得根部。

  妻子的乳房胀鼓鼓的挤压着我的胸膛,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双脚紧紧勾缠着
我的屁股和腿,扭动着下身,渐渐被我的动作挑逗出了亢奋的情欲,喉咙里溢出
放荡的呻吟声。

  而我进入了妻子的身体之后,强烈的快感几乎让我停不下来了。我紧压着她
的身躯,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成熟的肉体,尽可能的,把她的腔道全都塞的满满
的,每一次拼命往里面顶,几乎想顶到子宫里面。妻子的手脚全都紧缠着我,大
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快乐的呻吟令人血脉喷张。我动的更猛了,阴囊拍着沾满粘
液的阴唇,发出黏黏的淫靡肉声。

  阵阵微风吹过,我们俩的身上已经全都是汗,而且还沾了些草叶之类的。我
听不见周围有什么动静,我也没心思去听,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我身下的成熟女
体发出的淫荡呻吟。感觉她的状态已经完全上来的,放浪的喘息,呻吟越来越响
亮。

  我则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拼命摆动胯部。肉棒在黏糊糊的腔道中抽动着,
带动着嫩肉黏膜分泌着粘液,我感到那两片肉唇就像小嘴一样紧咬着我的根部,
似乎想把我整根吞进去,永远不再吐出来。我则享受着这含吸得快感,顶到最里
面亢奋的搅动着。

  妻子的呻吟声越加高亢,双手紧搂着我的脖子,将我的脸紧紧埋在她的脖子
里。双脚紧等着我的小腿肚,阴户的肌肉紧紧的收缩着,夹得很紧。我感到她开
始有节奏的勒紧我的肉棒,身子僵硬的颤抖,憋足了劲准备迎接高潮。

  而我则更加猛力的填充着她的阴部,最终拼命地往里一顶,晓琳尖叫着开始
哆嗦,大量浓热的浆液将我们的连接处弄得一塌糊涂。而我蓄积的快感能量也得
以释放,热腾腾的精液有力的喷射进了妻子的体内最深处……

  过了良久……

  我惬意的挪动一下胳膊,妻子的脸枕在我的胸膛上,感受着我强健的肌肉。

  我们俩均是一丝不挂,就那麽躺在湖边的草地上,享受着高潮之后的美妙余
韵和晚风柔和的轻抚。

  「你今天怎么了?」

  我轻轻的问道。

  「什么怎么了?」

  妻子的脸依然伏在我的胸口,我用手轻抚她的秀发。

  「感觉你好像有点……没精打采的?」

  「……大概是有点累了吧。」

  「你哥那人就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事咱们帮不了什么忙,你也别
想太多了。」

  我轻抚着她的肩膀,皮肤是那样的光滑。

  妻子没作声,过了一会儿又反问我:「你怎么不跟小琴说话,我看刚才你都
没主动跟她说什么话。」

  「我跟她说什么?」

  「球馆的事……」

  「那我能怎么办?当初,我说转让了,是她自己非要接手,现在又想要去市
队,那球馆谁来打理?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也是。她要经营球馆就一心一意经
营,想去专业队就专心练球。现在两头都想贪,两头都落不住好。」

  羽毛球馆是老爹留下来的,老爹去世之后,我曾想转让了算了,但是小琴坚
决不同意,自己接手了。我当时就觉得她的决定有些草率,我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是当运动员,经营球馆肯定是带有一定的目的性。现在果然不出所料,想当运动
员了,球馆又舍不得放弃,而且她那里面的员工、教练有些个背景挺复杂的,这
种事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烂摊子,而且我根本没兴趣搅和进这个烂摊子。

  「你是她哥……」

  「她是个大人了,难道自己就没有个考虑?」

  「她也有她自己的难处,你也知道她那里面有些人……」

  「那又怎么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妻子说的意思,球馆里有几个客聘的陪打、教练和市体育局的人有关
系,听说还有一个就是前市队的主力,现在更是市队的教练助理,实际上市队就
是他的天下,此人能量很大,很有背景,市体育局的头头们也管不了他,先前不
少外聘的主教练都被他给挤走了,小琴想进市队,肯定绕不开他。

  「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小琴这种业余选手,能不能进专业队就看人家一句
话。不给人家好处,不跟人家打好关系,那根本就是没希望的。」

  妻子的话里仍是替小琴说话。

  其实这些情况我都了解,毕竟家里以前是搞这个的,我就算再没兴趣也耳濡
目染知道的不少。本市别看经济上确实了得,但是体育方面一直在全国范围内倒
数的。其中的羽毛球队的状况简直可以用「黑暗」来形容,国内比赛的成绩那真
是惨不忍睹,夸张一点说处于历史低谷也可以,这直接就和球队的几个领导有关
系。

  作为一个专业队,从02年开始长期没有主教练,一直是那位教练助理张天
挑大梁,而且小球系主任不是专业的小球运动员担任,由一个前篮球队员担任,
大概这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新鲜事。

  本市不缺钱,不是请不来高水平教练,以前陆续也请过好几个国内外颇有名
望的教练,但是都让那位张教练助理和罗主任给设法挤走了,直接导致专业队水
平直线下降。而那位教练助理大人的心思也不放在训练上,城运会,包括备战全
运会期间他都不怎么出现,而是打着市专业队总教练的旗号,在市里各大球馆教
球、陪球、和朋友开球室去了。

  而内部的训练,就是由那位从没打过羽毛球的前篮球选手主抓。吃拿卡要现
象特别严重,几乎是压榨剥削运动员,各种罚款名目繁多,谁上去打比赛就看谁
送得多,队员打比赛拿名次的奖金几乎全被私吞,弄得人心散乱。更要命的是训
练方法完全外行,大概是按照篮球的训练方法制定的,很多队员受伤。不知道的
看这样子,真以为是竞争对手送来的卧底,存了心来摧毁市队的。

  这样的家伙,早就有人看不顺眼,举报告状一直没断了。但是那位张天家里
关系挺硬,他姐听说是本市的一个挺牛逼的人物,和司法局的一把手关系很近,
黑白两道手眼通天,而且是市队最大的一个赞助商,所以几年下来也没人动得了
他,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我家的球馆在本市的规模算是数得着的,自然不能把这尊佛爷拒之门外,
而小琴有意向职业道路上发展,更是不巴结他不行。没了球馆这个媒介,想接触
到人家实在是很难,当初小琴执意接手球馆肯定也有这个意思。

  说真的,我真的觉得这样的专业队就算是进去了又能如何?内部烂到这等地
步,简直闻所未闻。去了别说提高水平,不下降就算是钢筋铁骨了。现在业余体
校基本上都不敢再把适龄的好苗子往专业队送了,家长也不同意。真不知道小琴
是怎么想的。

  当然人各有志。就像我那些瞒着晓琳的秘密嗜好,我也没资格说小琴什么。

  但是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再把别人拖下水。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这
才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态度。

  「她自己当初做的决定,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我看她当初根本就是这样打算
的,当时她为啥不想好。」

  我没好气的撇了一句。等了一会,又觉得语气有些生硬,缓和了下说:「她
进市队的事说的怎么样了?巴结人家这麽长时间了……」

  「她说是张天已经答应了,但是……但是前段时间,张天出事了……」

  「出事儿了?咋啦?」

  我挺惊讶的。

  「说是……说是好像,和别人打架,被人捅了,人没抢救过来……」

  死了?我还真是头次听说这事,当然有些人肯定是对此消息幸灾乐祸的。虽
然我对此没兴趣,但是我却意识到这对小琴是多大的打击,在张天身上下了那么
多工夫,他这突然一死说不定全都打了水漂了。我醒过味来了:「所以现在她着
急了?」

  「你也知道,小琴的梦想是一心想进国家队的。但是业余选手就算进了专业
队,没办法转正也是前途渺茫。对于非正式运动员来说,参加比赛,就是改变命
运,只要拿了成绩就可以正式进队,表现突出就有希望进入国家队,搞体育的都
是这样一个途径。」

  「你是说她现在又想起来好好练了?」

  「天有不测风云,谁会想到出这事儿……」

  妻子已经坐了起来。

  我还真没想到小琴这档子事里面这麽复杂,张天死了,她想进专业队看来只
能另走门路,也许她这时候又觉得自身真本事也许会发挥作用。毕竟前面张天还
活着的时候做了那么多铺垫,不太可能人死茶凉。在这紧要关头,自己哪怕急病
乱投医要拼命表现一把。说不定她还怀着一丝幻想,张天不在了,队里的风气可
能会为之一清呢。

  「天有不测风云,哼哼,天有不测风云……」

  我反复念叨了两句,「她要练就一门心思好好练,三心二意的啥也弄不成。
既然有了目标,就直奔目标,去闯就是了。其他不相干的东西,没必要瞻前顾后
的。」

  晓琳见我的口气依旧是冷冰冰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情似乎很失望。

  我们两人无言,坐了一会,她默默地起身,奔小屋去了。

  我坐了一会儿起来,也跟着进了小屋。但是刚进门却发现她穿了身衣服,踢
拉着拖鞋又出来了,我愣了一下。

  「你干嘛?」

  「……我出去走走。」

  听她的语气听不出一点高兴的味道。

  我心中有些歉疚,刚想说话,陈琳已经走过我身边沿着湖边往前走去了。月
色下这里的湖水泛着粼粼的水光,天热的时候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我刚才爽了一
把,觉得神清气爽,决定下水扑腾一阵。

  「你游泳不游?咱们下来游一会儿吧。」

  我冲她的背影喊道,带着点妥协的意思。

  「你自己游吧,我不想游。」

  陈琳头都没回,就这麽回了一句,明显带着情绪。

  也许是她的口气冷淡,我也有点不爽。本来想跟她说两句软话道个歉,然后
陪着她走一走,享受一下夜晚的二人世界。但是现在我也没兴趣了,自己游就自
己游,我也懒得再理她,进小屋换了泳裤,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清凉的水包围着全身,我感觉我就像一条鱼,翻腾着水花,我踩着水把头冒
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看湖边的小路上,已没了妻子的身影,不知道她走
到哪里去了。

  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我心里有点没底。毕竟天这麽晚了,她一个人……

  算了,还是去找她吧。我想找个比较近的地方上岸,但是想起来拖鞋还在下
水的岸边。掉回头刚准备往回游,突然间,就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我
当时触电一样浑身一哆嗦,一下还呛了一口水,汗毛都竖了起来,是妻子的惨叫
声!

  我吓坏了,吐净口里的水,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咳嗽着,脱口大喊了一声:
「晓琳!」

  结果那边妻子凄厉的尖叫着:「救……啊……」

  就嘎然而止,然后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嘶喊尖叫,声音透着极度的惊恐和歇斯
底里,而且时断时续,明显是有人在试图堵她的嘴,而她在奋力挣扎!

  我当时头发都炸起来了,妻子遇见坏人了!

  再顾不得别的,我使出吃奶的劲玩儿命向对面游去。这时,对面已经没了动
静,我也唯一能听见的只有我扑腾水花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的心都快跳
到了嗓子眼了。等我从水里上岸之后,疯狂地冲入岸边的灌木丛里,陈琳刚才发
出叫声好像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但是在这里我没有找到任何人。

  我觉得我快要爆炸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四下里狂喊妻子,但是就是没人回
答。

  此时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冷静,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围着湖边四处乱找,但是周
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老婆!小琳!」

  我急的七窍生烟,嗓子都喊哑了,但是就是没人回应。后来,脚下一滑摔了
一跟头,这才冷静了点,赶紧打电话报警啊!可惜手机都在小屋内放着。我狠狠
拍一下头,急匆匆跑到岸边,游过去的时间比绕过去要少的多。刚要往水里跳,
我猛然觉得背后有人。

  我也是急晕了,下意识的一回头,接着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我眼前一阵
金星乱冒,一仰脸摔进了水里,接着湖水就把我的意识给吞没了,黑暗中我飘飘
荡荡沉到了湖底……

  7月1日,星期四。

  郑钰被手机铃吵醒的时候,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到了7点。

  接了电话,是国内打来的。尹媛媛问他到了没,郑钰说昨天就到了,已经住
进酒店了。尹媛媛好像放了心似的,又问那边天气怎么样、说在那边好好玩玩、
给她带点东西之类的扯了一通,郑钰知道她又在闲操心,应付了一阵。

  最后,尹媛媛好像酝酿了一会,才说希望你自己想开点,小琳已经不在了,
都两年了,你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值
得你珍惜的人。

  郑钰沉默了,然后那边挂了电话。

  眼睛又闭上躺了一会儿,虽然此刻已经清醒,但是残余的梦境依旧盘踞在脑
中,挥之不去。过了五分钟,虽然舍不得中央空调制造的冷气,但是终于还是起
来了。

  同屋那哥们儿早起来了,正在浴室里冲澡。

  此人名叫马蔺,跟郑钰一间屋,同样来自港城。这团里港城的就他们俩人,
所以安排进了一间屋。但是郑钰觉得也就是他自己,要换了别人搞不好还真不好
相处,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这位老兄换衣服,就看见这位身上纹的那条张牙舞爪
的狰狞青龙,再加上身材健壮,发型留着个美国陆军头,鼻梁上还有一道明显的
疤痕,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杀手。

  这样的卖相,除了自己估计没人愿意跟他同处一室。

  郑钰穿好衣服,梳洗了一下。此刻马蔺洗完了从浴室出来,光着身子,又在
展示那条陈浩南风格的龙纹身和肌肉,不过人倒挺客气,看见他跟他打个招呼:
「这是餐票,二楼餐厅有早餐,导游刚通知了说8点半上车走人。」

  「多谢。」

  郑钰对他笑了笑,开了电脑。

  「你玩什么?游戏?」

  「收收菜,看看新闻。你要不要收?」

  说着郑钰作势要让位子。

  「没事儿,你上吧,我上网就玩魔兽。」

  说真的,马蔺行为举止确实不像外表那样古惑仔风格,至少到现在为止。他
穿好衣服,坐床上开始吸烟,给郑钰一根,郑钰笑了笑说:「我戒了,谢了。」

  「嫌我烟不好?」

  马蔺没有放弃,依旧让烟。

  「不是,真戒了,戒了两年了。」

  「是吗,你真牛逼。我戒两天都戒不了。看啥新闻?」

  「妈的还能有啥,遍地都是灾呗。你说今年也真是邪门了,年初蒙古新疆那
一片大雪灾,然后又地震,接着又水灾,然后还有旱灾,泥石流滑坡,接着又水
灾,都是什么几十年百年出一次的规模。这是不是2012真的要应验了,这边
旱的说湖都干了,那边洪水淹到一楼,洪水怎么不往那旱灾的地方多下一点呐?
你看这个。」

  马蔺看了看,就见图片上一片干裂的土地,变成鱼干的小鱼被整个封在土层
里,这说是百年没枯过的湖这次硬给晒干了。还有一个图片则是俩人趟着齐腰深
的水在街上走,其中一人手里还捧着块吃了一半的西瓜。

  郑钰忍不住笑了。马蔺也说:「这西瓜什么品种啊,这麽金贵,都这样了还
舍不得扔。」

  「今年这天气真是不正常,咱们那边那个南湖大概也要给晒干了。」

  郑钰想起南湖,心里像是失落了什么,感觉心里有点闷。

  「你家哪儿的?」

  「新区的,华阳花园的。」

  「我听说过,那儿的房子不错啊,啥时候买的?」

  「在那儿住了快四年了。」

  「妈的听说那一片儿的房子现在都快两万一平了,你买的时候多少钱?」

  「八千多吧。」

  「妈的这房价真是吓人,现在这搞房地产的真他妈的不是人。」

  「你住哪儿的?」

  「溪河十字街的。」

  「哦。」

  郑钰闻言也只能哦一声,溪河那一片治安混乱号称全市之冠,而且还是少数
民族聚居区,本市道上几个有名的老大都是那一片出来的。这位身上的纹身显然
是以洪兴浩南哥为榜样,那究竟是干什么的就不言而喻了。

  「……我有个同事在那一片住。」

  郑钰的表情让马蔺觉得他是在没话找话说,吐出口烟笑了笑,说道:「你同
事在那儿住?你是做哪行的?」

  「你觉得呢?」

  马蔺开始脱衣服,他也准备冲一下。

  「……你不像是坐办公室的。」

  马蔺认真的瞅着他,悠然抽着烟。

  「你有什么根据?」

  「坐办公室的现在哪有你这样的,都是一天七八个小时,各个腰里面一层游
泳圈。而且你不带眼镜,说明不需要长时间和电脑打交道。现在坐办公室的哪个
没电脑?」

  马蔺分析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看你的肌肉挺结实的,是不是当过兵?」

  「没有,我只不过经常跑跑步锻炼。」

  「那你是那种成天在外面跑的?感觉不像,你话不多。那种人都特别能聊,
而且还不抽烟,难以想象。」

  郑钰笑着坐在床上脱裤子。

  「你是……不像是做生意的,也不像是……这真是猜不出来。」

  「我是学校教书的。」

  「你是老师?」

  马蔺先是一惊,接着,好像算命先生似的上下给他相面,口风顺着就变了:
「唉别说,我其实就觉得你像老师。你这麽一说,还真是有点老师的气质。你当
老师挺自在的嘛,出来旅游直接奔国外。」

  「现在学生都放假了嘛,老师当然也就没事了。」

  「行,看来当老师这行不错,学生放假老师跟着放假。哎对了,这次就你一
个人出来的?」

  「就我一个。」

  「你结婚了吧?」

  马蔺指了指郑钰手上的婚戒,眼还挺尖的。

  郑钰看了看手上的婚戒,苦笑了一下。

  等郑钰洗完了换好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这哥们突然一脸贼笑的
说:「你知不知道你睡觉说梦话?」

  「啊?我说什么了?」

  郑钰一脸紧张的看着马蔺。

  「小琳是谁?你睡着的时候叫了两声,弄得我还以为你醒了呢。」

  「小琳……」

  郑钰抬手让他看了下婚戒,马蔺这才明白:「哦,原来就是你媳妇儿啊,那
这次她怎么没跟着来,就你一人来了?」

  「哦她……有事来不了。」

  「哦……」

  马蔺看郑钰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了话,哦了一声之后也
不言语了,埋头收拾东西。

  8点半团里的各位都到了酒店门口,大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一堆人乱哄哄
的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好多人拿着相机左照右照,瞅外国什么都新鲜。有的甚至
拿着个相机对着路边的行人乱拍,活像一群刚进大观园的土老冒。

  中国导游是个小姑娘,用超嗲的声音让大家别乱走,待会儿要出发去个什么
公园。

  还有个外国的导游在车上,用一种动物园里看动物的眼神瞟着郑钰这帮人,
不时和驾驶座上的大巴司机交换一下眼神,说两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说的没什么好话。一会儿又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眼神也瞟着这边。

  郑钰扫了那两人几眼,心想这俩人真让人不爽。旅行社联系这边的人是不是
都不挑的,作为导游,看人的眼神都不正常,觉得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中国人
在你们眼里都是任宰的冤大头吗?有可能的话,真不想上这辆车,但是既然是跟
团来的那就别无选择了。

  上了车挑了最后面俩位置,郑钰和马蔺坐下。可能是刚才有点尴尬,谁也没
开口说话。郑钰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点小僵局,于是问道:「你呢?结婚了没?」

  「没呢。」

  马蔺显然也有此意,回答的挺快的。

  「找朋友了吧。」

  「那不废话嘛,我这麽大了能不找朋友吗?」

  马蔺可能是觉得跟郑钰熟了,说话也开始随便了。

  「啥时候办事儿?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那是一定。」

  马蔺看郑钰的眼神里似乎有点感激,大概他也觉得自己这个道儿上混的别人
躲还来不及,郑钰居然这麽说,甭管真的假的显然是给自己面子,比起这团里别
的人,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你女朋友怎么没跟着来?」

  「我这次是陪我哥来的。」

  「你哥?」

  郑钰愣愣的看着他,马蔺明明是一个人来的。

  马蔺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幅照片,上面是马蔺和另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
一起,那男人和马蔺相貌个头都差不多,两人都穿着体校的运动背心。

  「这是你哥?你哥他……」

  郑钰想问他为啥带着照片来,但是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就没再往下问。

  「死了,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

  马蔺倒是挺痛快,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哦……不好意思啊。」

  郑钰的身体紧张起来,觉得自己这一问恐怕要问出麻烦来。自己毕竟不了解
此人的底细,而这人毕竟是道上混的,说不定那句话说错了呛了他肺管子他就会
翻脸,别看是在车上,黑社会想撒野那还不是随时随地。

  他身子稍微向后躲了躲,做好了战斗准备,琢磨着万一动手自己先打哪儿。

  「没事儿。」

  马蔺倒是没觉得有啥,过了会儿说道:「你知道他怎么出事的吗?」

  「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前几年咱们港城那个著名的雨人案。」

  郑钰的眼角难以察觉的抽动了一下,雨人,这个名字这几年来贯穿了他的生
活,几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曾经发誓要搞清楚杀害妻子陈琳的凶手是谁,但
是两年了,他没找到过头绪。他明里暗里接触过每一个雨人案受害者的遗族,试
图得到任何可能的线索,但是到头来都没有价值。

  陈琳,他的妻子,曾被媒体称为雨人的最后一个受害者。自陈琳之后,杀戮
神秘的停止了。

  没人能说清楚这是为什麽。

  两年了,他始终忘不了那天的情景,他始终无法释怀当时自己为什麽救不了
妻子。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做同样的噩梦,他能听到妻子的惨叫声,却找不到她
在哪儿,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就是看不到。正在施暴的杀手在得意的狂笑,
自己只能无助的呼喊,冰冷的湖水淹没了神经……

  不过他此刻不想在马蔺面前表露这些,调整好情绪,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
表情。

  「听说过啊,那谁不知道,那个雨人,就是那个……那个连环杀手是吧?这
这……这事咱们港城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吧。怎么,你哥……」

  「我哥……可能就是那个雨人杀的。先是失踪了一年多,后来警察在西山找
到的尸体里面,说是有一具可能是我哥。因为当时失踪的时候报案了,后来警察
找尸源的时候对比过失踪人口,查到我哥头上来了。我哥的右手缺一节小拇指,
里面有一具也缺。」

  「还是查DNA保险一点。」

  郑钰看着马蔺,但是马蔺盯着脚尖前的地面。

  「查了,我哥家里面的衣服上有他的头发,还好他从不洗衣服,失踪了之后
就更没人洗了。我哥头发上提取的DNA对比说跟那具尸体一样。」

  「我靠……」

  郑钰显然被镇住了。

  「我哥出事前,一直说想来这里玩玩,一直没机会。我这次是帮他来还愿来
了。」

  「是啊,真是……你哥……」郑钰显然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真有
心啊,你和你哥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你有哥没?」

  「我有个妹。」

  「那你应该知道的。」

  其余的人开始陆续上车,嗲到令人心里发痒的声音提醒大家坐好。

  车上的人来自全国各地,自然而然的认识的和认识的在一起,郑钰这团里最
熟的就是马蔺,一个地方来的,所以自然就坐一起。他们坐最后面的座,前面还
有个带孩子的年轻少妇,昨天郑钰帮她拿过行李,所以也算比较熟。

  「昨天你买啥了没有?」

  少妇问郑钰。

  「没怎么买,你买啥了?」

  昨天机场的免税店,团里的人好多人跑去购物,好像不买就吃了多大的亏一
样,当然所卖的东西国内也都有买。郑钰不在其中,他的原则是实用主义,平时
用不上的休想让他掏腰包。

  少妇扬了扬脸,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精美的红宝石项链,由于昂首挺身的
缘故,胸部撑起体恤,连沟都露了出来。

  郑钰假装很仔细的欣赏了下,马蔺的视线则是项链之下那诱人的肌肤,眼神
好像见血的蚊子使劲往沟里钉。不愧是女人,和晓琳一样的兴趣,大概世界上所
有的女人都对服饰化妆品宠物缺乏免疫力。目前他们所处的国家以盛产红宝石闻
名世界,到处都有红宝石制品,郑钰相信在他们以后的景点,绝对少不了这类东
西。

  「很适合你,可惜不适合我。」

  「带一个回去给你爱人也好啊。」

  「我爱人?」

  「你结婚了吧。」

  少妇指了郑钰的婚戒,郑钰笑了笑没说话。马蔺轻轻地捅了郑钰一下,此刻
导游开始点人数,少妇扭过头去坐好。马蔺凑到郑钰耳边说道:「这女的,弄不
好对你有意思。」

  郑钰也是结过婚的人,哪能看不出来,指了指那小正太。

  「那怕什么?」

  郑钰向他展示了一下婚戒,「我对这个有承诺的。」

  马蔺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不过接着就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冲他挑
了一下大拇指:「你真牛逼,好男人哪,你媳妇儿算是有眼光啊。」

  说完还要说什么,却见前面座位上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乌溜溜的两只大
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俩。

  正是那个小正太,他本来坐在他妈的腿上,此时开始不安分的扭动,像一只
顽皮的小熊。

  「你干嘛,老实坐着。」

  少妇看儿子想在她腿上站起来,想扒窗户往外看,就想把他制服,可惜小孩
没那么好对付,最后少妇只得抱住他,让他站在腿上。

  「我想喝水……」

  小孩又开始了。

  少妇拿出纯净水,但是小孩盯着郑钰手边的可乐,就像马蔺盯着他妈领口下
的沟。

  郑钰冲小孩做了个鬼脸,小孩显然不怕生人,立刻睁大了眼睛。郑钰又做了
个鬼脸,小孩笑嘻嘻的也冲他做鬼脸。郑钰说:「叫声哥哥就给你喝。」

  小正太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少妇笑了,对儿子挤挤眼:「听见没有,快叫
人。」

  旁边的人不少也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正太,眼见郑钰在这儿逗小孩,都把
目光投来,还有个年轻女孩也拿出像是果粒橙,好像逗小狗一样勾引小正太。

  「叫声哥哥就给你喝。」

  郑钰把可乐在正太眼前晃悠。

  「鸟鸟。」

  小孩的嘴里发出了这个音,然后冲郑钰吐了下舌头,呲着牙一脸坏笑,然后
把头埋在他妈妈的脖子里。

  「什么?」

  顿时听到的人都是哄堂大笑,好古怪的词儿。郑钰都没听明白说的什么,也
是又气又笑。马蔺也忍不住笑了,郑钰猜到,这厮已经通过这个词做出了某种联
想。

  「你叫我什么来着?」

  郑钰作势要抓。少妇也笑着说:「你再胡说,人家把你抓走了我可不管。」

  小孩对着郑钰就是呲牙坏笑。

  「好啊,你就是跟我捣乱是吧。」

  郑钰作势撸胳膊挽袖子,「你要是再跟我捣乱,你瞧见内桶没有。」

  说着一指车上的垃圾桶,「我把你装到内桶里面去。」

  少妇也在吓唬小孩,「听见没有,要把你装到垃圾桶里去了,快快叫人。」

  最后,还是取得了双赢,一声叔叔换取了郑钰手里的可乐。

  「我不是哥哥吗,怎么改叔叔了?」

  郑钰愤愤不平。

  「得了吧你!你都多大了还哥哥哪。」

  马蔺嘿嘿笑着,模仿赵本山来了句:「你别在这儿,老黄瓜刷绿漆,你装嫩
了。」

  旁边人又笑了,车里的气氛更加活跃。

  少妇笑着帮儿子擦掉嘴角的可乐,此刻大巴已经发动,郑钰扭回头看了看窗
户后面,大巴离开了酒店停车场,上了马路。

  天气不错,大概走的是观光路线,一路上的街景,还是不错的,有点异国风
情。

  其实满大街的老外,怎么看也是异国风情。车上的人十八般武器尽出,兴奋
的拿着DV、手机、相机一路狂拍,好像不拍照就不算来旅游过一样。

  上午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公园,反正导游在那儿白活郑钰也没仔细听,这
其实就是在市中心的一个大广场,广场上还有一个铜像,说是该国独立运动的英
雄叫什么里沙的像,大概就是该国目前朝代的太祖之像。还有喷水池、纪念碑啥
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中国人旅游就是不停的四下拍照和购物,马蔺和郑
钰、少妇一伙,开始在广场上溜达。郑钰和马蔺不怎么拍照,少妇倒是个摄影达
人,手里的相机就没消停过。

  「嗯?你看那人是不是在看咱们?」

  郑钰突然指着左边广场边的一辆车,马蔺回头看了看,却见车里好像有个男
人,拿着个望远镜在向这边看,似乎发现了郑钰和马蔺在看他这里,然后玻璃摇
上去了。这倒确定了确实是在看他们。

  「这人有病?还拿个望远镜?」

  「说不定人家也在参观咱们呢。」

  「别是打算劫咱们吧,听说外国人最喜欢劫中国人。」

  「哎呀,讨厌,吓人死了。」

  跟着导游穿过公园,发现有堵古代城墙,城墙外还有壕沟。据说这里就是以
前的西班牙人建造的小要塞,里面有两座教堂,到了里面仿佛时光倒流,马车在
街上来回溜达,而且教堂确实非常金碧辉煌美仑美奂,郑钰还真被吸引住了,感
觉还真是有点滋味。

  当然导游是不会让你有足够时间在这儿耗着的,接着像牧人一样领着羊群穿
过市中市,到了另一站,名字很绕口叫因特拉姆斯堡,这里面转的地方多点儿,
有教堂,还有那位太祖的纪念馆,还有几个博物馆,其中有个西班牙人的武器博
物馆,郑钰觉得挺感兴趣,溜达到那里面去了。

  墙上挂着火枪,墙角码放着圆形的炮弹,炮车上两个大轮子直径能有两米,
上面架着两米多长的大铁炮,炮口有碗口那么大,黑黝黝的炮身确是铁疙瘩。还
有中世纪的长矛、细剑、铠甲,盾牌啥的。郑钰正看的上劲儿,眼角的余光像是
扫到了熟悉的身影。出门一看,只看到了背影。

  是刚才那个男人吗?这家伙……难道真的有病?

  广场公园总算是完事了,其实看看也就是那麽回事儿。队伍又拉回大巴上,
下一个地方据说是一个什么小镇,完全是西班牙风格的。但是郑钰总是想起那个
男人,那家伙似乎在跟着这个团。别是什么真的劫匪在这踩盘子吧。

  此时大巴已经发动,郑钰扭回头看着刚才那小车的方向,但是立刻发觉不对
劲,大巴刚才是在路边停着的,此刻虽然上了公路,但是好像方向不对,没开几
十米从另一个入口直接拐上了广场,他有些奇怪,这广场难道还通车?不太可能
吧,就算是观光大巴也不太可能有这等特权,刚才他们在广场上转的时候,没见
一辆车敢上来,都是规规矩矩停在路边上。

  事情不对劲,郑钰的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

  但是也就是闪这一下了,跟着车就停下了,正停在公园中央。车上的人都发
觉了,一个个莫名其妙,有人还问是不是车子坏了。郑钰发觉大巴周围广场上的
人似乎也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冲着大巴指指点点,开始围观。

  跟车的那个中国小妞导游也一脸迷茫。但是大巴司机和本地导游的脸色却很
镇定,好像早有准备。郑钰的心突然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看见一个男人冲着大巴
走过来,手里提着个长包,此人看样子应该是本地人,上身穿着夹克,下面穿着
条军用迷彩裤和黑色军靴。嘴里乌里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是刚才那个男人,他要干嘛?要上车?不能给他开门!眼见男人走到了车
门口,郑钰觉得事情真的太不对劲了,刚要站起来叫导游别开车门。但是,门开
了,男人上来了。

  此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年纪,和本地人一样的黝黑面容,面色冷峻。车上人都
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也不知道上来这人是干嘛的。那位小导游用英语
跟司机和上来那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告诉我们这人好像是警
察,让大家别担心。但是话还没说完,已经有女人惊叫出声。

  那个男人,突然从长包里拎出一把自动步枪来。

  这一下把全车的人都吓的不敢说话了,那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假的,再加上
那警察随后还拉了一下枪栓把子弹上膛了,那声音可不是仿真枪的声音。有女人
惊叫,但是随即都闭嘴。大家都紧张的注视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导游也吓
坏了,结结巴巴的让大家别乱动。

  只听那男人大声吆喝了几句,枪就端起来了,眼睛里似乎有种病态的狂热光
芒。谁也没听懂他说什么,但是大家都自觉地没乱动也没说话。导游说此人好像
是警察,那上咱们车干嘛?难道是来办案的?咱们这里面也没有坏人啊。

  郑钰此时心可怦怦跳开了,这人是警察?真警察假警察啊?这也没人干坏事
啊。难道是……排华的右翼分子?他可听说东南亚国家里有不少人排华,甚至不
乏警察这样的公务人员。难道这警察故意来找中国人的麻烦?

  他手心里可出了汗了,这在外国要是让人家警察给弄住,弄不好说理都没地
儿说理去。找咱们中国大使馆?咱们的外交部可不是美国外交部底气那么硬,9
9年炸大使馆的时候郑钰正上大学,当时他还给外交部寄过钙片呢。中国公民在
国外出事,咱们使领馆一向是任其自生自灭,指望共产党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然而正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只见那「警察」的枪突然响了,车顶给开了
一个窟窿。惊呼声大作,所有人都伏低了身子。那小导游吓得都坐地板上了,被
那「警察」拿手铐給铐在了车门上。接着他又对门外的空旷处连开了几枪,广场
上顿时大乱。

  枪手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端着枪又指向车内,说着蹩脚的英语。

  这次就算不懂英语的人,也明白出了什么事了,一辈子遇不见的事今天遇见
了,这辆大巴此刻已经被这位端着M16真枪实弹的警察大爷给接管了,在场的
所有人此刻都成了他的人质,谁想逞英雄,子弹不长眼。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做梦,这回百分之一万是玩真的。

  遇上恐怖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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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7月1号,下午6点半。

  本来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但是除了那些值夜班的,港城市公安局刑警2支
队本该下班的条子们都没走,办公室里有空调,多吹一会儿多凉快一会,外面的
温度热的简直不是人待得,听说南湖被晒得都见了底了,这可是几十年一次的稀
罕事。不过此时,这帮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上。

  从下午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正播着的世界杯中间就插播了新闻,中国旅游大
巴在国外被武装枪手劫持,电视开始直播过程了。一直到现在都四个多小时了,
现在大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警车、新闻车、记者、警察、围观的路人,数都
数不清。

  「马勒戈壁的,这帮人,真他妈是傻逼,多少次机会都可以开枪了,要换了
我,刚才离那小子那么近,上去一把先把他掀下来再说。」

  邵文杰看的实在是不爽到极点,边看边骂。

  「这小子可能有同伙。」

  陈建国是队里的老烟枪了,烟龄就像警龄一样长,只要他在的场合,永远是
烟雾缭绕的。

  「他不是放了一批人了吗。放出来的人不是说就他一个人吗。现在车上剩下
的就都是咱们中国的人了,这小子不会是想来邪的吧。他妈的,你说这帮傻逼孩
子,你还没行动就凑到那车旁边,是怕那小子看不见你们吗?真鸡巴傻逼透了。
拿内枪还是M16,我操一车人呢,他们是打算连人质一块给穿喽是不是?就没
个冲锋枪吗?」

  邵文杰这小伙子属于那种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主儿,看的脑筋都蹦起来了。

  「这他妈也算特警,整个儿就是民兵嘛。」

  说话的特警的政委,他是来办事的,正好也赶上这搽了,看着电视里外国同
行的表现,用不屑一顾都不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

  画面里某记者又开始在镜头前介绍情况,说此时疑犯的情绪很激动,怎么怎
么地,正说着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唉?是不是开枪了?开枪了!开枪了!」

  只见人群开始乱了,画面切换到了大巴,警察们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方式发动
了进攻,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非常销魂的大锤开始砸大巴的玻璃,还有人拿根绳
子在拽大巴的车门,结果门没拽开倒把绳子给拽断了,而那边砸玻璃的动作也是
慢慢吞吞的,而隔着玻璃窗户,能清楚地看到车内有火光闪过,有经验的人都知
道,那是开枪的火光。

  「动作快动作快呀!哎呀,真你妈!赶紧上啊!」

  特警的政委首先急了,别看他对于电视上的这帮同行持绝对的鄙视态度,但
是一到动真格的他也不由自主的上劲,干特警这一行的遇见这种情况没有不上劲
的。

  特警的行动就讲就一个快字,以快打慢,迅雷不及掩耳,一旦行动就要以最
快的速度抢占有利位置控制大巴内部,这种事根本就是特种部队的常识,现在看
看,里面都响枪了,外面还在那儿磨磨蹭蹭的,这等他们进去,枪手够把车里的
人扫射几个来回的了。

  眼见着突击部队还没进去,特警政委气的脑门上筋都蹦起来,狠狠把绿茶瓶
子往桌子上一墩,「完了,这等他们进去也完了,这人质估计一个也跑不了!」

  他这一说话,其他人的心情都是往下一沉,虽然是远在万里之外,但是毕竟
车上都是中国人,刚才看新闻,有两个还是他们港城的,真要出了事,谁心里也
不会好受。而在这帮人里面,政委是权威人士,人家就是搞这行的,他说完了,
那就百分之九十了。

  「不会吧,难道……」

  内勤小孙是个小姑娘,多愁善感的类型,此刻的表情就好像她亲爹也在车上
似的。

  「现在就靠车上的人自己了,希望他们别那么老实,这时候就得豁出去跟那
小子拼了,反正坐在那儿也是等死了。要是那小子真就一个人,一车人只要有三
四个敢动手的,就能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动手。车上那男的、能打的人就都赶紧上
吧!现在只有靠他们自救了。车外面那帮傻逼是指望不上了,这帮傻比带队的指
挥官都他妈该枪毙!」

  他这一说,其他的人几乎都开骂了,连跺脚带骂。

  大家正在激动着,电话响了,陈建国接了电话,嗯嗯了几声,撂下电话,说
道:「南湖那儿发现两死倒儿,准备出现场。」

  大巴上,实际上在那枪手开枪之前,郑钰已经感到大事不妙了。

  在车上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动也不敢动,厕所也不敢上,身子都麻了。男
的还好些,女的几乎都在偷偷的哭,一个个面无人色,没有不害怕的,这种压抑
的气氛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简直是折磨人。

  而外面,很早那警车就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几辆警察的大巴四面给包住,
外面是小车。数不清的警察聚积在周围。而派来谈判的人也来了好几次,跟那小
子有说有笑的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看他们这和谐的气氛,谈判就像谈天,一度
让人觉得可能会和平解决,但是最终就是没下文。那帮谈判的傻屌来了又走,就
像是例行公事走过场,说完了把他们人质该扔这儿还扔这儿。

  妈的郑钰就不明白,警察到底是不是来救人的。刚才离得那么近,多少次机
会一枪干掉他,就是没行动,换了自己早就动手了。还有就算近距离不好下手,
那远距离总有狙击手吧,那家伙站在车门口足有十分钟,没遮没拦的,绝好的靶
子,为啥不开枪?

  郑钰还偷偷的写了张字条,掀开窗帘贴到玻璃上,写明了,车上枪手就一个
人,打死他就算完,这警察应该能看到,但是就是没行动,实在是急人。

  后来劫匪在打电话,他就看出不对来。那家伙大吵大嚷,明显是火冒三丈,
最后把手机都给摔了,郑钰一看就知道完了,这家伙弄不好要行凶了。他就示意
马蔺准备好拼命,这时候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就是死也要拼一下,这一车人都豁
出去,他就开枪也未必能杀的过来,这时候不能靠外面的傻屌警察,只能靠自己
了。

  马蔺也是早就按耐不住,虽然脸都吓白了,但是眼神没散,此刻更是闪动着
绝望的凶光。

  「等他过来,你抢枪,我按他。」

  郑钰用最小的声音和马蔺坐着交流。马蔺点头,觉得凭借自己的力气就算抢
不过来枪,至少把枪口举到头顶不对着人还是能做到的。

  然而就在此时,少妇紧抱着的小正太突然哭声放大了。小孩子不懂事,刚才
还不知道咋回事,少妇拼命不让他乱动。这会儿突然哭出来了,哇一声跟捅了马
蜂窝一样。劫匪端着枪就过来了,大声吵吵,大概意思是叫小孩不许哭,枪口竟
直接对准了少妇的头。

  这下,郑钰可坐不住了,劫匪现在明显已经精神不正常了,那可是说开枪就
真开枪了。他本来还想一定要稳住等待最好时机,可眼见枪口顶着少妇的脑门,
不知为啥脑海中就想起了妻子小琳那天晚上的惨叫,右胳膊条件反射似的就扬起
来了,手里的相机直接当暗器就砸了过去。而身边的马蔺速度比他更快,没等他
东西扔出去就蹿了起来,直接扑向男人。

  本来他们俩的设想是劫匪走到他们这一排再动手,但是因为少妇在他们前一
排,等于说提前动手了。结果距离与设想的有偏差,而且由于坐的时间太长又不
敢动,腿都有点麻了,那劫匪也不是吃素的,看见有人扑上来身子立刻向后退,
相机没砸着。然后直接就扣了扳机,但是万幸子弹没直接打着人,在座椅背上开
了个洞,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少妇的脸。子弹穿过去变向打在地板上。

  接着一阵大乱,然后外面有人开始砸玻璃,叫喊声连天,可能是外面的警察
听见枪响知道不好开始强攻了,但是车内的人根本无暇想这些了。

  马蔺没想到这一下没抢到枪,枪声也把他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
了一下,做出了个躲的意思,这完全是人的条件反射。但是再等他回过神来,对
方枪口已经抬了起来,对准了他。他这时候连害怕都忘了怎么害怕了,脑子一片
空白,直接就等着挨枪子儿了。

  结果枪也响了,一道人影也从旁边人的头顶上跟箭一样射了过来,横过好几
米的距离,直接和劫匪扑倒在一起,紧紧抓住枪,死也不撒手,嘴里狂喊:「抢
枪!抢枪!」

  原来郑钰甩出去相机之后,他坐里面来不及出去,逼急了一股激劲直接从座
位上弹了起来,脚一蹬后面椅子背,就跟电影里面那特技演员一样借劲儿把身子
射了出去。当然他没有钢丝吊不会乱飞,但是由于其他的人都抱着脑袋躲到了座
椅下面,竟成功让他从那狭窄的空间里通过了,直接扑到了劫匪跟前。

  周围的人有的都吓瘫了,但也有俩男的还真就哆嗦着站起来了,但是枪一响
立马又翻座位跑到后面去了。马蔺真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郑钰不知道怎么从后
面蹿出来的替自己挨了一枪。

  此刻劫匪已经疯狂了,被抓着枪一边争夺一边乱扣扳机,流弹像没头苍蝇一
样四处乱飞,根本不在乎打着谁。整个车厢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人哭爹叫妈
争相往犄角旮旯里钻,试图躲个子弹打不到的死角,但是,接二连三有人中弹惨
叫。

  郑钰拼了命也制止不住,好在这时候马蔺上来了,一起抢枪,三个人彻底扭
成一团。

  而此刻,该死的警察还是没上车,依旧在外面不停的砸门砸窗户。

  很快,郑钰就觉的体力不支,整个人已经半跪到了地上,刚才那一枪虽然没
打着骨头,但是在右腿上开了一道深沟,此刻血已经染红了整条裤腿,疼得站都
站不住,而且手上都是血黏黏滑滑的也抓不住枪了。劫匪毕竟受过训练,只对付
马蔺一个人就容易多了,郑钰眼见劫匪要把枪夺回,也是一股激劲,虽然是半跪
着,但是对准了劫匪腿上狠狠来了一下。

  劫匪折腾了半天也消耗了大量体力,挨了这一下正打在麻筋上,顿时身子麻
了半边,一个趔趄坐倒,同时枪也被马蔺死死夹住硬是把枪口扳到上方。

  他想使劲挣扎,但是一只沾满血的手突然探过来掐住了他的后脖子,是那个
被他打伤的中国人的手。

  说是处于生死关头会让人爆发出巨大潜力,也许这话是真的。劫匪感觉这只
手就像铁铸的一样有力,大拇指老练的猛抠他后颈上的动脉。他没想到这个看起
来并不孔武有力的瘦削中国人手上竟能爆发出这麽大的劲,这一阵阵掐的他眼前
发黑,好像整个脊椎的麻木了。他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后的力气,不停的
扣扳机……

  港城,晚上7点半。

  尹媛媛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在电视机前转。她此刻真是有点叫天
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自己此刻不能在这儿干坐着,总要做些什么,但是什么都
做不了。小琴在她旁边整个都瘫了,都快成泪人了。

  真没想到,还是自己建议的郑钰出国旅游去散散心,早上才通过电话,结果
下午就遇到这种事,现在联系都断了。刚才看电视上面警察又开枪又砸车的,车
里面一直在响枪,到底里面怎么回事她现在想都不敢想,那是真不敢想,一点点
都不敢想,还能让心里保留着一线希望,要不然她总觉得腿软想让地上坐,她真
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我为啥这麽多事儿?好好的在家呆着多好!我干嘛撺掇他出去,哎呀我真他
妈的贱逼一个,我他妈咋不去死嘞我!千万别出事啊!老天爷求你千万别让郑钰
出事!

  尹媛媛真是悔的要死了,可能的话真想自己立刻去代替郑钰。昨天才到,今
天早上才通过电话,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早知道打死我也不让他出这趟门。

  下午在店里偶然看到这条新闻,开始,还没觉得会这麽巧,再打电话就不通
了,怎么打都不通,然后心里开始发慌。后来越看越觉着弄不好就是,赶紧联系
旅行社,又给陈峰打电话,最后电视上播出了乘客的信息,当时就跟五雷轰顶一
样,整个人都懵了。

  现在再看到警察强攻大巴,现场的电视记者说是车里面劫匪可能在开枪,尹
媛媛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原本还求神拜佛企盼能够和平解决,结果现在变成了
这个局面。在她看来这就等于是判了车里人的死刑了。这枪林弹雨的,枪子儿可
不长眼啊。

  她和小琴俩人傻坐在地上,就那麽看着电视画面。最后好半天突击队总算进
去了,车里又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就有大批的警察从西面八方冲了过去。

  这好像回光返照似的,给了两人以希望,两人的眼睛都睁大了。电视里面直
播现场也是声音嘈杂混乱,但是好像有中国的记者也在现场,好像还有大使馆的
人,过了好半天的混乱中好像有人用中国话喊了一句:「救出来了救出来了,有
受伤的,没死人,都活着呢!」

  尹媛媛身子猛地一抖,一下扑过去抱住了电视,几乎把脸贴到了屏幕上。似
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想再听一遍,生怕听漏一个字。

  小琴的眼睛都哭肿了,此刻也张大了嘴,都忘了哭了。

  很快,有现场的中国记者兴奋的出现在镜头前,说尽管消息还不确定,但是
警方那边传过来的话说车上的人质都还活着,有几个受伤的,但是都还活着。劫
匪已经被击毙,现在警察正在彻底搜索整个大巴,防止有遗留爆炸物。

  小琴和尹媛媛两人呆呆的看着电视,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她们相信了之
后,情绪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瘫在了地上。接着,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找护照啥
的,她们现在脑子都不清楚了,只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就在这儿坐着了,真想立刻
飞到郑钰身边去。郑钰究竟有事没事,不管怎么样也要陪在他身边。

  同时,南湖郊区。

  干枯的湖滩和干裂的湖底,就像寸草不生的戈壁,这就是现在南湖的景象。

  发现尸体的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好几辆警车停在公路上,来来去去的都
是挥汗如雨的警察。远处有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

  陈建国等看到尸体的时候,就是大皱眉头。作为个老刑警,见过的尸体也多
了,一看就知道这俩尸体在湖底沉了有年头了。其实都不能说是尸体,叫做残骸
还差不多,绝大部分已经成骨头架子,上面还缠着烂布条水草啥的,颜色恐怖,
看起来都不像人骨头。

  其实也难怪,沉在湖里,连水泡带鱼啃,能剩下囫囵尸首才是怪事。陈建国
抽着烟,眯缝着眼睛,心想搞不好又是无头案。南湖,南湖这个鬼地方究竟什么
风水,前两年的雨人案最后一个受害者也出在这儿,现在又冒出两个来。

  110的人跟他介绍情况,说是俩小孩来湖底这玩,无意中发现的尸体,吓
坏了。跑回家告诉大人,大人来了之后报的警。

  「小孩来这儿干嘛?」

  「说是来捡东西的。」

  南湖干了之后,湖底露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硬币、手表、手机、手包、鞋
子、手套、打火机、酒瓶子、钥匙串、帽子、钱包等等几乎是无所不有。这就成
了附近一帮孩子们的乐园,成天来此寻宝,也有乞丐拾荒的闻风而至。

  「这周围的房子都有主儿吗?」

  陈建国指着周围的那些小房子说。

  「正在查。」

  邵文杰应了一声,法医过来打招呼,跟陈建国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初步判断
两死者都是男性,年龄在30到40岁之间,其他的只能拉回去再出报告,说完
指挥人准备接收这两具残骸。陈建国知道破这种案首先要找尸源,要是连死者身
份都查不出来,那就说啥都是白扯。

  「好好找找这周围,湖底下这一代,那土缝里面,石头下面,任何东西都可
能有用。能确定这俩人身份的东西线索说不定就有,一定要仔细找。」

  陈建国在想这事会不会跟当年的雨人案有关,说是雨人这两年没在作案,其
实只是没有发现新的尸体。但是每年更新的失踪人口名单还是成百上千的增加数
据,谁知这里面有没有雨人新的受害者,或许雨人又找到了新的藏尸地点,还没
被人发现,那些死者现在还处在失踪人员名单上也说不定。

  这两年每到下雨天,其实陈建国心里都有点不踏实。雨人,是警察对于这个
神秘罪犯的称呼,因为据最后两起案件来看,都是发生在下雨天。而且前面几个
对上号的尸体,最初失踪期间都下过雨。所以,推断杀手可能是喜欢在下雨天作
案,故此称之为雨人。

  雨人案,一直是港城警察心里的痛,最后的受害者竟是主办此案的警察的亲
妹妹,这简直是无法令人容忍的挑衅,而且最后也没破案。陈峰深受打击,于公
于私两方面都已经不再适合干刑警,结果被黯然调离了刑侦处,去了法制科。这
个案子就此搁置下来了。

  但是,心里没忘这件事的人大有人在。

  「这事会不会跟雨人有关啊?」

  邵文杰像是自言自语。

  「雨人?雨人的受害者目前身份能对的上号的,基本上,都是生前有不良劣
迹的人物,有的曾经醉驾撞死过人、有的涉嫌性犯罪,总之涉黄、涉毒、涉黑都
有,但都因为种种原因最后也没怎么着,这两人的身份还未确定,你还是别瞎猜
的好。」

  「但是最后一个陈琳,她不是陈锋的妹妹吗?她有什么不良记录?不是最后
也遭了毒手了?」

  邵文杰认识陈峰,对于雨人案的结局一直耿耿于怀。

  「没有不良记录就不能杀人了?警察要抓他,他故意报复警察,难道就说不
通?所以说,你还是别瞎猜。既然雨人是连环杀手,那想必他的思维和咱们正常
人的就不一样。杀好人就是杀人,杀坏人也是杀人。」

  「说不定他那天心血来潮,杀人的瘾犯了,一时又找不到坏人可杀,干脆就
杀个无辜市民解解瘾,这也有可能。能当连环杀手的,基本都是变态,他们是为
了杀人而杀人,至于杀好人还是杀坏人,这是次要的。你去研究变态杀手的心理
活动,除非你也是变态,否则研究不明白。」

  「这跟你刚才说的相互矛盾嘛。」

  「我的意思是说,你别动不动死个人就把事往雨人上面联系,这俩人的身份
就算确定了,不管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能随便确定是不是和雨人有关。」

  作为在公安系统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陈建国深知有些案子不是随便就能碰
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沾上就是一层皮,陈峰就是榜样,本来前途无量,最后不
但前程赔进去了,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搭进去了。

  「安排人去找附近的居民了解下情况,仔细搜索现场。」

  陈建国说着想走,又转身交代:「对了,主要查一下哪些小孩儿喜欢来湖这
里玩,附近有没有捡破烂的经常来这里,尤其是湖干了之后,这就是小孩儿最先
发现的,说不定还有别的小孩儿事先来过,说不定会捡走什么东西。」

  「你上哪儿去啊?」

  「我去买瓶水,热的要死了。」

  「帮我带一瓶,要最凉的。」

  邵文杰的衣服已经出汗出的湿透了,这鬼天气,甭说在这儿来回来运动,就
是站着不动五分钟就能出一身汗。

  小卖部内,陈建国买完了水,和店主随便闲聊了几句。这时候电视上却开始
播报新闻,说是今天发生的中国旅游大巴国外被劫持事件已经有了最新进展,劫
匪被击毙,全体中国游客顺利获救,其中有八人受伤,已送往医院抢救,但是没
有人死亡。据说是当时车内的游客与劫匪展开了搏斗,才使劫匪行凶的目的没有
达到云云。

  店主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大赞中国游客真是纯爷们。连陈建国都暗中握紧
了下拳头,感到了一丝欣慰。也许是受此消息的影响,他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对
于那两具恶心人的残骸,他也变得有些信心了。

  好长时间没卖力气了,卖卖力吧,说来也怪,当一开始来的时候,就有种奇
怪的感觉……也许这个案子能破……

  7月13日,晚上。

  郑钰躺在病床上,身前放了一个专门的架子,上面放着笔记本和摄像头,正
在连接国内的网络视聊。

  病床对面是一个平板,电视节目是鸟语的,不过内容谁都看得懂,因为那上
面是郑钰自己,正躺在床上接受采访。

  他打从心眼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所处的医院据说是当地医疗设备最先进的医院,据说是该国总统亲自
下令把他们送到此处来的,甭管受伤没受伤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车上下来
的,全都送到这里疗养,当然费用全都有该国政府买单。

  此次事件令该国在国际上丢了大脸,其特警部队的拙劣无能通过电视媒体展
现在了全世界的面前。这对于该国警察真是丢尽了脸面,对于旅游业更是个非常
沉重的打击,所以,此时能做的只有亡羊补牢了,大批政府高官跑来医院慰问道
歉,并承诺一定会给予赔偿,并且严惩凶手。

  郑钰不知道他们究竟严惩什么,劫匪已经被打死了,被他们的突击队乱枪打
成了筛子,甚至流弹好像还打中了人质,要严惩的话,郑钰觉得真的应该好好严
惩那些警察们。

  而中国政府也开始联系国内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一车人国内的亲戚朋友全
都弄来了,这叫人性化措施,所以尹媛媛和郑琴才能来的那么快。

  她们俩此时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俩星期了,一直陪着郑钰。反正食宿都是最好
的酒店,而且有人给买单,郑钰没有生命危险她们俩反而也不着急了,干脆多住
几天。郑钰的枪伤没伤着骨头和重要血管,其实就是皮肉伤,这几天据医生说恢
复的情况很理想,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

  而马蔺出乎意料的已经回国了,他在医院就呆了两天,过来看了郑钰两次。

  然后再问他的时候,听说已经悄没声的回国了。郑钰不知道是为什么,猜想
可能是道儿上混的因为身份比较敏感,不想太过张扬的缘故。

  而大批的媒体也蜂拥而至,国内的、香港的、西方的。郑钰作为勇斗劫匪的
男主角之一,自然受到了特别的关照,每天都会接受采访。而在网络上,更是人
气飚红,大有取代春哥成为中国纯爷们代表的趋势。

  他关心的是自己啥时候能出院回国,说真的,自己原本不想来,看来直觉有
时真是对的,出趟国摊上一摊子这倒霉事,小命差点儿混丢了。尹媛媛来这儿就
拼命给自己道歉,他也没什么心情再去计较这些,说来只能怪自己倒霉,也不怪
其他人。

  「至少也不全是坏事,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成名人了。」

  小琴的性格郑钰是知道的,最初的紧张劲儿一过,她就必然会冒出这些无聊
的玩笑。

  只是我从没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出名……这是郑钰的真实想法,郑钰经常设
想自己的未来,或许有朝一日会成为名人,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现在看来,恐
怕不止国内,连国外都知道他的大名了。也许这就是命运无常,自己经常设想的
未来突然到来,而且是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郑钰觉得自己心里,怎么说呢,
有点点纠结。

  网络连上了,那边的图像出来了,陈峰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医生说还得再观察段时间,不过总的来说恢复的还行,这两天下地撒尿我
自己都能完成了。管他呢,他叫我住院我就住院,反正有人给买单我怕什么?住
到过年我也愿意。」

  「你让我看看你那伤口。」

  「都包扎着呢。」

  「我知道,你让我看一下伤在哪儿了?」

  郑钰把摄像头拿着,掀开被子对着自己腿上的伤处照了一下。

  陈峰的面色还是挺凝重的,反正这两年见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脸色。

  「媛媛和小琴已经过去你那边了?」

  「嗯,过来快俩星期了。」

  「她们没在你这儿?」

  「天晚了,我让她们先回酒店了。过两天小琴可能还得先回去,她还有比赛
要打。尹媛媛说是要陪着我到我出院为止。」

  「嗯,你应该知道小琴什么意思吧?」

  那边陈峰突然盯着镜头,眼神很复杂。

  郑钰沉默了一会,这个话题不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谈起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小琳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在。你觉得小琳如果在天有
灵,她看见你这个样子她会高兴吗?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要坚强点儿。小琳当初
看上你可不是因为她知道你有朝一日会像现在这样颓废!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的!」

  「你放弃了吗?」

  郑钰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那边陈峰没说话。

  「我没办法放弃,在没弄清楚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想我永远
不可能变回以前的我。真的,我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忘不了小琳。记得我跟你
说过的那个梦吗?大巴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做这个梦。就是梦见小琳出事
儿的那一天。这个梦我做了两年了,我想忘掉它,但是我做不到。」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懂吗?你应该有自己新的生活。
你爱小琳这我知道。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身边,难道就没有关心你的人了
吗?别辜负那些人。说真的,你现在应该向前看了。」

  向前看,也许吧。但是我向前什么也看不到。陈峰说着我,他自己呢?他这
两年里面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我被人打昏掉进了湖里,怎么被人救得都不知道。

  我甚至都没看见小琳的尸体,认尸的时候我还在医院躺着,是陈锋去的。他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变成尸体躺在冰冷的台子上,而我不用受这种折磨,从某
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当时在那里的应该是我。

  尽管,陈峰告诉我,尸体在湖里泡了一天一夜,再加上酷热的天气,等捞上
来的时候已经发胀变形了,从面貌上很难认出是小琳,后来是靠DNA检验认定
的。

  但是这对我没有丝毫的安慰作用,为什麽小琳这样善良的人要遭遇这种可怕
的命运?

  这样的跟自己较劲的问题始终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有时候我甚至都觉的我要
发疯。当一个人总是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可能向前看。因为他不知道哪个方
向是前。

  「尹媛媛是个好女人,有些话我真的不想跟你再说了,说了很多遍了,别人
也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想那道理你应该也懂,你不是小孩,你是个成年人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以后还能去你那儿吗?」

  对于陈峰的话,郑钰没做什么反应。

  陈峰在那头叹了口气,他对郑钰已经丧失希望了。

  「随你的便儿,你想来就来吧。不过我会把所有小琳的东西都搬出去,要是
那样你还想来,你就来吧。」

  视频没了,显然是陈峰不想再和郑钰进行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了。郑钰
呆坐了一会儿,看着病房的门。

  门口外面靠边,尹媛媛靠在墙上,垂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苦涩。她知道自己
没看错人,郑钰是个重感情的人,甚至已经到了痴情的地步。这样的男人要是爱
上一个女人,那绝对是爱的刻骨铭心。陈琳能遇上这样的男人确实是她的幸运。

  但是自己……

  说真的当初还是自己先认识的郑钰,但是后来尹媛媛出现了,人家和陈琳来
电,这也没办法。郑钰这种类型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中意的男人,但是却不属于自
己,属于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有时候尹媛媛也会觉得自己的命里是不是注定了没
有桃花运。

  现在,小琳不在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有希望了。凭良心说,她一直觉得
小琳不适合郑钰。小琳有些事郑钰不知道,但是她多少了解一些,但是这是别人
家庭的事,她不好多插嘴。小琳出事,她倒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觉得,如果小
琳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希望由自己代替她来继续照顾抚慰郑钰,她也觉得自
己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郑钰对小琳的思念和痴情她早就知道,她只是觉得,郑钰就是再痴情,只要
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那他的心就是不是铁打的。总有一天,她的柔情能感
动他,她会接受自己的感情。她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取代小琳在郑钰心里的位
置,但是只要自己能占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

  她调整了心情,脸上又露出笑容,转身开门走进了病房。

  郑钰看着尹媛媛,似乎有点尴尬。

  「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怎么啦?」

  「刚来啊……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听见什么了?你和谁说话吗?视聊?」

  尹媛媛坐他床边,给他削苹果。

  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些事情,但是谁都在装相。最后郑钰也决定就这麽敷衍过
去算了,免得大家都尴尬。

  「哦,刚才和陈峰视聊来着。」

  「他说什么?」

  「还是从前那老一套呗。」

  尹媛媛笑了笑,没说别的。有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个人认识多少年
了,谁对谁怎么回事心里都清楚得很。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郑钰没话找话。

  「说这些干嘛,要是咱俩换一下,我腿断了躺在医院里,想叫你过来陪我,
你来不来?」

  郑钰也笑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暧昧。尹媛媛特别善于玩这样的招数,特别
是在自己跟前,对于这套路,他已经应付的轻车熟路。

  「我的腿可没断啊,过两天我还指望它下地走路呢。」

  「万一断了呢?」

  「你是盼着我赶紧瘸了是吧?」

  「瘸了更好,免得出去瞎跑不干正事儿,你是不是一直还在找那些人家?」

  郑钰知道她指的是自己那些事儿,陈琳出事之后,他找过那些从前的受害者
的遗族,当然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其实,郑钰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在干什
么。

  尹媛媛知道后劝过他,当然郑钰依旧是我行我素,在尹媛媛看来,这根本就
是一种精神错乱的表现。调查案件那是警察的事情,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搞这些哪
不是瞎闹吗?警察都束手无策,难道你比警察还能耐?

  当然也许这是郑钰发泄自己心中悲伤的一种手段,但是那些受害者的遗族身
份是和你一样的,你这样去骚扰人家,与揭人疮疤无异,对别人,同样是一种伤
害。

  郑钰明白尹媛媛的意思,但是明白是明白,自己该怎么来还是怎麽来。陈琳
那是自己老婆,自己老婆死了,别人是体会不到自己的痛苦的。不弄明白事情的
真相,不找出来那个杀害陈琳的凶手,他觉的自己可能死了都不会闭的上眼。至
于别的人的感受,他郑钰现在没工夫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没有透漏我自己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郑钰敷衍道。

  「那你想干嘛?你不是警察。别忘了,小琳不只是你的妻子,她也是陈峰的
妹妹。陈峰就是警察,他的痛苦不比你少。他都没有办法,难道,你比陈峰更厉
害?」

  「我没说我比他更厉害,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就这麽干坐着啥也不干,我必须
做些什么,我老婆死了,叫人给害了,我没办法无动于衷。我是人不是机器,我
是有感情的,我不可能做到像你们那样旁观者清。」

  「那你想怎么着啊?」

  「小琳生前曾经收集过一些资料,当时我没觉得什么。现在我想可能是不是
她收集的那些资料里面隐藏着些什么偶然碰到了。我现在觉得这可能性最大。」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东西,但是在病床上这些天,而且这次鬼门关里转一遭
的经历,让我思考的角度发生了改变,似乎想起了以前从没想过的一些东西。

  尹媛媛看着他,郑钰的眼神很认真,认真的有点让人害怕,她觉得大概以前
日本小鬼子的那武士道精神,可能也就是这个劲头了。就像认准了前面的某个目
标,就再无视其他的一切东西,即使四面八方枪林弹雨也会毫不犹豫的往前冲一
样。

  尹媛媛是真的觉得郑钰再这样下去整个人真的就毁了,于公于私,她都不能
就这麽看着。

  「你觉得小琳看见你现在这样会高兴吗?」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高兴?」

  「……你忘不了她?」

  「……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想忘。那个梦一直在我心头萦绕,我想这就是小
琳在那个世界给我的启示,也许她需要我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也许只有这样,
我才能真正的放下过去,在此之前,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尹媛媛不说话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叹了一声,其实她早知道可能
又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对话在两人之间已有多次,但是每次都是以这样的结果
收场。她知道郑钰的性格有时候别看绵绵的,但是有时候卯起来顽固的要命,而
且就是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还让你看不出来,别人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耳旁风,
对于这样的人,说是说不通的。

  她只能想别的办法,尽管现在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7月19号,港城大学羽毛球馆。

  外面赛场上气氛热烈,大学里面举行的比赛从来不缺观众,周围的看台上坐
满了大学生正在起劲儿的呐喊助威,赛场上郑琴跳起一个斜角杀球,速度快的就
像离弦之箭,对面的马来西亚选手身子一下丧失了平衡,等稳住之后已经慢了半
拍,眼睁睁看着羽球砸在界内死角,弹了两弹滚出界外。

  赛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郑琴兴奋的扬了扬拳头,压力一下没了,剩下的
全都是昂扬的斗志。10比9,自己终于领先了。刚才追到9平的时候对面的那
个马来西亚人没有选再赛,显然是决定速战速决,一举打垮自己。但是她没想到
会被反超,现在自己拿到了赛点了。

  这可是决赛,郑琴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时刻就要来临
了,终于轮到自己当冠军了。

  裁判已经向她示意了,郑琴同样表示不选择再赛。

  你想一战定胜负,我同样也想刺刀见红。来吧,最后一球,不是你死就是我
活,这就是决战了!郑琴呼了一口气,举起了球拍和球。球迷们的喝彩声再次响
起……

  与赛场上的热烈气氛相比,看台VIP房内的气氛则更加热辣而淫靡。

  女人艳丽丰满的白皙胴体好像蛇一样缠在英俊的大男孩身上,波浪状的长发
丝垂落下来几乎盖住了男孩的半边脸。同样一丝不挂的男孩的手激动地抚摸着女
人那穿着黑色蕾丝吊带长丝袜的美腿,口中发出舒爽的呻吟,任女人骑在自己的
小腹上扭动。

  VIP的门口则站着两名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知道他们大姐头的嗜好,三张
多了还喜欢老牛吃嫩草。他们在这站着就是保证里面的两人不被打扰。

  年轻的男孩是学校里的大学生,刚入学的大一学生,在高中为了考大学苦读
三年,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此时血气方刚的处男哪里受得
了这样的刺激。他靠坐在座椅上,女人则面对面骑着他,用两团浑圆的乳房埋着
他的脸,屁股则熟练的扭动着,火热湿粘的阴户贪婪吞噬着他年轻的硬挺阴茎。

  「哦……哦……」

  男孩嘴里含着女人直立的乳头,含糊不清的呻吟完全沉醉在肉欲的激情里。
他刚才刚被女人纳入体内的时候,女人的肉体只上往他身上一贴,他就射了,全
射里面了。但是没一分钟直接在里面就又硬了,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简直比什么
都舒服。和自己看A片撸管完全是两个概念。

  「嗯……哦……再猛一点……」

  女人呻吟似的在男孩耳边喃呢,就像有魔力一样,男孩双手使劲揉摸着那两
条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美腿,似乎早就忍不住了一样开始猛力的挺腰颠动屁股,阴
囊和那肥厚的湿润阴唇互相拍击,发出淫靡的脆响。

  女人的身体随之摇晃,头向后仰着,秀发飞散飘扬,眼睛眯缝着,享受着年
轻肉体的无穷精力,双腿则夹住男孩的腰技巧的磨蹭。男孩越发冲动,兜掐着女
人的大腿,让那两条丝袜美腿尽量的全贴在自己的身上,女人顺势双脚在他背后
勾住,男孩冲动的一阵亢奋的喘息,一用力站了起来,全力兜抱住女人的身体,
用力甩腰。

  女人则整个人吊挂他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下面夹紧,吞吐着男孩的命
根。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男孩就保持这个姿势连续弄了好几分钟,而且速
度特别快,撞击的很用力,完全是没什么技巧的猛冲猛插。女人的淫水分泌的特
多,在这激烈动作下溅的地毯上星星点点的全是印。

  「啊……啊……」

  男孩的屁股越筛越快,身子又开始哆嗦,最后竟跪了下来,看来他又忍不住
了,女人依旧缠挂在他身上,奋力扭动着腰。她不在乎男孩的精液是不是射在里
面,反正她有不孕症,生不了孩子,男人体内射精只能增添她的快感。自从弟弟
出事后,她真正在乎的只剩了两件事,快感就是其中之一。

  「啊……射了!射了!」

  男孩的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词,接着就把女人给搂紧了,死死搂在怀里,紧
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压在地毯上,拼命地挤压女人的肉体,拼命往里面顶,
似乎想把自己整个身子都挤进女人的阴道里。双手揉着她的大腿,甚至把丝袜都
给弄得脱丝了。接着,随着身子有节奏的颤抖,大团大团的浓热精液灌满了女人
的腔道。

  女人的的腿也紧夹着男孩的腰,刚才其实她已经到了一次高潮,但是这让她
的敏感点变得更加敏感,最后这几下的猛烈的摩擦,加上最后的浇灌,让她登上
了另一座高峰。

  过了良久,女人的腿从男孩的腰上松开了,男孩意犹未尽的抚摸着那两条令
他心醉神迷的丝袜美腿,下身疲软的家伙又开始抬头。但是,女人的瘾已经过足
了,她点着一根烟,把男孩的手拨拉开,开始穿衣服。

  男孩楞了一下,刚才还饥渴的像个发情母兽一样,现在怎么变得冷冰冰的。

  他坐在那儿傻了一阵,还是壮着胆子又凑了过去,想搂女人的肩。

  「干嘛?找贱是不是!」

  女人不耐烦的推开他,刚才还充满诱惑的年轻肉体此时在她的眼中简直一文
不值。欲望发泄完了,就没兴趣了。她早就过了爱情遐想的年纪,现在的她对于
男人的态度就是让自己发泄欲望的肉欲工具。

  男孩又愣了,但是接着就想明白了,脸一下涨红了,刚想站起来说点什么。

  女人冷笑着拍了拍门,门口的那两个壮汉进来了,面目狰狞的盯着他。男孩
哪见过这场面,直接吓得都傻了,坐地上不敢起来。女人转身出门,门关上了,
至于里面发生什么事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了,她的手下自然会摆平一切。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过会儿,来个电话。接完电话,赛场那边爆发出来欢呼
声,看来时间刚刚好,比赛应该分出胜负了。自己作为最大的赞助商,属于特邀
的颁奖嘉宾,待会儿要出去露个脸。

  对面一个男人急匆匆走过来,是体育局的人,女人把烟头扔了。

  「谁赢了?」

  语调里透着傲慢。

  「咱们赢了,郑琴是冠军。」

  那男人难掩脸上的喜悦兴奋,本市的羽毛球多少年在比赛中垫底了,都快成
垫底专业户了,现在好容易打个翻身仗,说不定这就是风水轮流转的开始,走背
字走了多少年,现在开始转运了。

  「哼哼……」

  女人到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只是笑了一声。

  「该颁奖了……」

  男人提醒道。

  「我知道,我先去换衣服。」

  女人没理会男人,自顾自的走了。男人瞅着她的背影,心中很是不爽,这臭
娘们儿,不就是仗着有俩糟钱、仗着认识几个大领导吗,你牛逼个屁呀。老子怎
么说也是正规国家干部,你他妈也爱搭不理的。你弟弟活该被人捅死,就该让你
们张家绝后,你又生不出来孩子,我看你挣那几个钱将来是能带到棺材里还是怎
么的!

  当国歌响起的时候,郑琴站在冠军领奖台上,还觉的这不是真的。

  自己终于成功了,大概是近十年来港城出的第一个羽毛球冠军,虽说是邀请
赛不是正规国际大赛,但是请来的选手都还是国际上比较有名气的,能在他们手
中抢走冠军,不是说明自己的实力也能到国际上去闯一闯吗。

  她飘飘然越想越美,思绪已经飞到将来自己站在世界冠军位置上,举起冠军
金牌、捧起尤伯杯、捧起苏迪曼杯,将荣誉永远镌刻在奖杯上的时刻。

  但是接下来的广播声令她从白日梦中醒来,邀请本届比赛特邀颁奖嘉宾飞马
集团董事长张晓霞女士为获奖运动员颁奖。她急忙站好,调整自己得心情至最佳
状态。张晓霞可是自己的有力支持者,实际上自己能争取到参赛名额全靠人家给
递话了。没人家就没自己的今天,这个女人和他弟弟张天可不一样。吃水不忘打
井人,自己在她面前可不能失态。

  音乐声中,张晓霞笑容可掬仪态端庄,跟随礼仪小姐走到领奖台前。当最后
给冠军颁奖的时候,郑琴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干得漂亮!晚上给你庆功!」

  郑琴心花怒放。

  晚上,港城玉龙湾大酒店,三楼餐厅,为了此次的庆功宴,一下开了二十多
桌,体育局的人,市队的所有教练队员、飞马集团的人,还有社会上的一些头面
人物,甭管沾边不沾边的来了二百多号人,此时正聆听庆功宴的主人张晓霞的祝
辞。

  祝辞其实没啥新鲜,都是坐惯了酒场的人物,谁都能临时来几句。但是最后
张晓霞说她举办这场比赛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纪念他的弟弟、已故的前市队主教
练张天。话说到这儿,别人都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张天怎么死的,大家都有耳
闻。到现在凶手说是还没抓住,这岔提这事,不知道张晓霞是怎么想的。

  张晓霞说张天作为主教练,一直为市队的重振尽心尽力,可惜他没有看到港
城的夺冠就故去了,今天的这场胜利,也是对于他在天之灵的一次慰藉,让他看
到,他的心血没有白费,这次胜利将预示着港城羽毛球的重新崛起。

  她这话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当然不少圈内人一边鼓掌一边心里吐槽,张天对
于市队的发展基本没起任何积极作用,负面作用倒是不少,现在居然有人把这功
劳硬安到他头上,真是可笑之极。

  不过现在人家是老大,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反正来这儿就是当陪衬的,吃饱
喝足最重要。

  讲完话就开吃,张晓霞坐在郑琴旁边,有说有笑。频频举杯,看起来兴致挺
高的。旁边有拍马匹的大讲张天当年主抓市队训练的时候有多辛苦,郑琴也知趣
的连连称是。

  「我知道小天的辛苦,但是令人欣慰的是他虽然走了,他的弟子却给她争了
光。」

  张晓霞满面红光,兴致相当高。

  有个喝多了的口没遮拦,问起:「张姐,小天那案子现在到底怎么说,那人
抓住了没有?」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在台子下面踩他的脚,其他人都不说话了。谁都知道这
件事是张晓霞心里的疮疤,这位也太没眼力见了。

  「哦……这是警方的是,咱们市民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警察同志,相信政府
能给我一个公道。」

  张晓霞倒是表现的挺随和,这样别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高谈阔论,过了
一会儿,张晓霞起身去了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的隔间,她的脸色就变了,那面容简直是扭曲的,就像随时能咬
人一口的女鬼似的。大口喘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内心就像油烹一样难受。

  她忍住了没哭,而是尽力平缓一下情绪,拿出手机又看了看。

  相信政府相信警察?政府现在自己都不信自己说得那一套了。老娘我要是相
信这一套,我当个良民算了,何必在道儿上混。我相信的只有暴力、只有以牙还
牙以血还血,这年头就是弱肉强食,一个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老张家就小天这一根独苗,自己又怀不上孩子。小天没了,老张家就是绝后
了。自己巧取豪夺的万贯家财将来留给谁?

  钱我不要,小天没了的那一天起,钱就对我来说啥都不是了。我现在想的,
就是为小天报仇!

  那个杀了小天的人,你一定会露出破绽的。等我逮着你的时候,我就叫你全
家满门陪葬!

  7月20日中午。

  郑钰拄着拐从病房斜对面的厕所里出来,虽然一拐一拐的,但是他的心情超
好。感觉就像女人坐月子一样,等能下床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脱离了樊笼的小
鸟,脚底下都不是在走,而是在飞。

  说实在的,在病床上躺20天,他觉得人就算没伤没病也能给躺废喽。

  小琴已经回国一星期了,港城举办了一个国际羽毛球邀请赛,甭管是不是国
际,总之名字里有国际俩字,听说是比较够档次的一个比赛。小琴争取到了一个
参赛的名额,要回去备战了,现在大概已经已经开赛了。大概,等郑钰回国的时
候,就能看到她愁眉苦脸或是兴高采烈,或许对她来说这就是她事业的起步,自
然不能等闲视之。

  而今天尹媛媛还没过来,她倒是天天来,那天晚上的谈话对于他们俩人来说
并没造成什么尴尬,因为这实属家常便饭了。郑钰这两天不让她来,叫她正好趁
此机会出去逛逛玩玩,这医院有医生护士一大帮子人,门口还有警车在值班,不
会出什么事。

  站在窗户口往外看,环境不错,已经没那么多人了。比起前些时候记者们千
方百计想要钻进来,医院保安和警察想尽办法挡驾的热闹场面相比,确实冷清了
很多。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什么事来得快忘得也快。前些天网上还在热炒大巴
事件,现在很快就有新的热点取代。取而代之的是国内某个官二代的名言:「我
爸是李刚。」郑钰看着觉得很可笑,这年头物质生活在进步,人类的智商却在退
化,居然还有这样白痴的人,这下不但自己倒霉,连他老爹都给拉下水,前程算
是完蛋了。

  想想现在网络真是可怕,什么事一到网上立刻就能给炒起来。前些天在床上
无聊上网的时候,看到居然有人人肉出了他的平生资料,甚至包括陈琳的事也有
提及,说他自妻子故去后参加了武术训练,所以面对持枪劫匪才会如此神勇。

  对于这些,郑钰不得不赞一声网络真是神通广大,中国四亿网民的力量,潜
力真是无穷无尽。人肉出来的资料,他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是属实的。

  边无聊感叹边扫着外面的街景,突然眼神停留在某处。医院外面是停车场,
附近公路过车也不多,环境比较安静。郑钰注意到一个男人站在一辆车边,车就
停在路边。似乎也在往这边看,不知道是等人还是干嘛,郑钰觉得这男的似乎在
哪里见过。

  这男的……是在哪儿见过?

  反正呆着无聊,他就在窗户口一直瞅着这男人想。他对于自己的记忆还是有
信心的,既然觉得似曾相识,就肯定在哪儿见过。而且还不是那种路人之间的擦
肩而过,而是留下了一定印象的经历。

  奇怪,怎么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靠在车边,虽然没动地方,但是郑钰能感到他在观察着四周。而且
时不时还向他这个方向看一眼。难道是警察的便衣?郑钰反正闲着无聊,就盯着
这人仔细观察。但是没一会儿,那人好像察觉了有人在盯着他,抬头看看这边,
然后钻进车里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车就开走了。

  这人到底是干嘛的?鬼鬼祟祟的?

  郑钰心存疑问,转回身坐回床上,又拿着笔记本开始上网。胡乱浏览了一阵
网页之后,不知怎么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下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了。那家
伙……是那个家伙!

  自己挨枪子儿那天,他记得在那广场上溜达的时候,曾经注意到有辆车在广
场边窥探他们这边,车上那男人和刚才那家伙似乎就是同一个人。虽然衣服不一
样了,但是郑钰越想越觉的是同一个人。应该就是他,这家伙究竟是干啥的?

  上次他鬼鬼祟祟的窥探,虽然不知道具体在窥探谁,但是目标肯定是他们团
里的人。接着大巴就出事了。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来了这医院,他又跟着来了。他
究竟是有什么图谋?这肯定不是巧合。郑钰感到不对劲,这人是记者还是警察?

  又或者……难道是和那个劫匪有关系?虽然那个劫匪被证实是个前警察,但
是谁知道他劫大巴的原因究竟是不是政府对外公开的说是和单位关系闹僵了一时
冲动犯罪?

  毕竟在这个腐败操蛋的国家里,罪犯和警察的区别就是一个有工资领,一个
没工资领。说不定他丢了警察的工作之后,一气之下加入恐怖组织也说不定……

  干,不会真的是这样吧?那刚才那小子是不是也和恐怖分子有关?郑钰发觉
自己的胡思乱想渐渐的开始有些能说得通了,顿时觉得脊梁冒凉气儿。这个国家
并不是太平盛世,听说有不少反政府游击队在边远海岛活动。前两年还发生过轰
动一时的美国医生夫妇被反政府游击队绑架的事件,政府调动军队前去解救,结
果演变成大规模激战,最后人质被斩首。

  想到这儿,郑钰觉得还真是前车之鉴。看来此国对于人质事件的处理方法是
有传统的,说起来上次也是人质最后倒霉,这次如出一辙。

  后来那个反政府游击队也被国际社会定性为恐怖组织,再后来就销声匿迹,
也不知被剿灭了没有,有没有漏网之鱼。

  靠,万一那个劫匪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系……还有那个男人……

  郑钰觉得有点担心了,还是赶快回国的好。甭管刚才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靠
谱,总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在这个地方他已经没有安全感了。港城的治安
虽然也不怎麽样,但是,至少在港城他还没碰见过大白天拿着机关枪到处扫射的
人。

  想到这儿,他又站起来。但是腿上的疼痛又让他皱眉,腿伤还没好利索,现
在只能拄着拐走路。再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谁能确定那就是坏人,
虽然有些鬼鬼祟祟的,但是凭此就将他视为危险分子是不是太武断了,自己的想
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

  现在自己这帮游客已经成了警察的重点保护对象,就算还有什么人看中国人
不顺眼,也应该去找别的目标了。医院外面24小时警车常驻,傻子才来找事。

  自己在医院应该还是安全的……

  想来想去,郑钰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毕竟有过那样的经历,是人
都会经历一段紧张期。他记得以前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脆弱,那时候陈琳还没出
事,自己觉得只要妻子在身边,就没什么事能让他感到紧张的。现在不一样了,
两年的时间让自己不知不觉间变了。其实他早就发觉自己变了,只不过现在才知
道变得如此彻底。

  妻子的死就像一个分水岭,改变了身边每个人的生活。改变最大的就是他自
己,虽然自己还活着,但是或许自己的灵魂、或者说真正的自己也已经随着妻子
到了那个世界,现在自己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在世上苟延残喘而已。

  这是我吗?我真的认不出来了。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我自己是谁了,那我还
是我吗?过去的我是真的?还是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本性?

  还真是,以前郑钰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些。现在有时间了,却发觉越想脑子越
乱。自己真的变了,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后来他不想了,因为越想
越烦躁。他很想大声喊,把胸中郁闷着的那股烦乱情绪喊出来,但是,这里是医
院。

  他突然想给尹媛媛打电话,他此时很想她在他身边,或者说很需要一个异性
在他身边。或许真的是过了两年生活中没有异性的日子了,或许自己真的是阴阳
失调还是怎么了,总之他觉得现在很需要抚慰。

  说来也奇怪,自己两年都过来了,都没怎麽觉得身边需要女人,甚至前些天
因为这个话题还和陈峰以及尹媛媛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现在,胡思乱想搞的自己
想要拿头撞墙之后,他莫名奇妙的又觉得自己似乎在恢复正常。

  难道自己的感情真的是麻木了两年,现在被这次经历刺激了一下,又开始复
苏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给尹媛媛打电话,反正她晚上还会过来,到时候看情况再
说吧。上雅虎查了查邮件,最近的邮件还是都是国内的亲戚朋友发来的慰问。很
多还有自己学校,班级的同事、学生发来的,自己现在在学校里的人气应该是超
级爆棚了,有的学生在信里已经给他取了诸如GTZ、夺枪帝之类的外号了。

  随随便便的浏览着打发时间,点到其中一个的时候,郑钰的眼睛睁大了。

  这封邮件是5天前发过来的,那时候自己没心思看根本没注意到。发件人不
认识,口气不是自己教的那帮小屁孩儿的语气,但也不是自己的同事或朋友,因
为内容里面没留名字。难道是那些神通广大的网虫,自己和他们没啥交情,他们
最多在博客、论坛上喷一下也就算了,何必发来自己的邮箱?他们是从哪儿弄到
自己的邮箱地址的?人肉出来的麽?

  那这帮人也真是太闲着没事干了。

  内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问候而已。不过写的挺温馨的,让他看了挺舒
服。但是最后结尾处居然留了一个小问题。说既然听说你的职业是老师,想请教
你一个有关睡美人的问题,那就是巫师诅咒公主,令公主长眠不醒。很多年后,
终于有一位很帅的王子解救了公主,深情一吻让公主苏醒,随后,公主却杀死了
他,请教原因。

  最后这个问题真的让郑钰浑身一哆嗦,眼神一下凝固到那两行字上去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麽会提出这个问题?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

  郑钰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以前陈琳和他闲着没事的时候还经常讨
论过,甚至还正儿八经做过这些题目,结果得出的结论是他比陈琳更靠近变态的
圈子。天地良心,明明她才是这些鬼题目的忠实拥趸。

  这些题目中陈琳最喜欢拿睡美人这个问题跟郑钰说事儿,说以后你要是嫌我
人老珠黄了,我就变成睡美人找你去。这几乎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独门暗语了,
陈琳只要一说睡美人这三字,郑钰就知道这姑奶奶又需要人哄了。

  但是现在,这个神秘的家伙,为什么……难道是开个玩笑?那开玩笑也没有
拿这种测试变态的题目来开玩笑的,这明摆着不合时宜,除非他自己也是变态,
变态?郑钰好像一下愣住了。

  难道这个人……郑钰肯定这绝对不是巧合,此人这里给他这样一个问题是有
用意的。否则就算他是个傻逼在这儿耍白痴,但是FBI测试题里那么多题他不
引用,偏偏引用睡美人这一道题,这也太巧了。

  郑钰关了这封信,在列表里仔细找了找,果然发现2天前又有一封邮件,发
自同一个地址,内容很简单:问他是不是忘了睡美人的答案。

  这下郑钰确定了,这个人绝对意有所指。

  这个人究竟是谁?郑钰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很了解陈琳,估计
也很了解他。但是自己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以前曾经困
扰过他很久,那种被人暗中窥探的、敌暗我明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那时候自己没日没夜的琢磨,就是想不出也找不到那个杀害陈琳凶手
的那种感觉。

  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人……是不是和陈琳的被害有关系?是不是……难道……他和凶手有关
系?

  难道……这个发信者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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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7月31号,港城国际机场。

  郑琴帮着郑钰把行李包裹放进后备箱,郑钰则把拐杖也给塞了进去。尹媛媛
则在一边扶着郑钰的胳膊,郑钰想把胳膊抽回来,但是没成功。这段时间里,尹
媛媛都快成他的管家婆了,干什么都得遵照医嘱,多注意休养,不能做体力活。

  有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护士在旁边看着,郑钰想多活动活动都难。

  「哎呀,我又不是瘸了,你让我自己走一会儿不行吗。」

  「你伤还没好呢。」

  「好了已经,不信我现在走两步给你看看,别说是走,我现在跑都没问题。
刚才你非要让我拄这东西,让人看着跟残废一样。别人看我内眼神都不对劲。」

  「你管他们怎么看你呢?你什么时候这麽在意别人的看法啦?」

  「这麽些天,我感觉我身上都长膘了。」

  「长膘就长膘,你给我老实进去。」

  尹媛媛说着按着郑钰的头把他给塞进了车里。

  这两天,港城的旱情已经减轻了,虽然天还是一样的热。但是开始时不时的
有阴天了,就今天就是阴天。而且车在路上的时候,罕见的居然飘起雨来了。

  街上的人发觉下雨不但不躲,反而各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人甚至兴奋的大
声叫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感受着这难得的雨水。

  「我靠?下雨了?」

  郑琴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看着风挡上点点滴滴的雨迹,也是面露喜
色,「哎呀,今天什么日子,回去翻翻黄历看看。你一回来,老天爷都开眼降雨
了。」

  看来是个好兆头,郑钰也没想到这麽巧,这雨看起来下不了多大,但是却预
示着旱情的转机。

  「哎对了,你的比赛怎么样?还没听你说呢?」

  郑琴似乎早就等着郑钰问她了,笑嘻嘻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郑钰一看她那臭美样,心里也是一喜:「怎么着?这回是拿上名次了?」

  「拿名次?你也太小瞧你妹了。看看这个!」

  郑钰接过一看,沉甸甸的牌子,金牌。说真的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没想
到郑琴能拿冠军,也许自己以前错看了她,看来她真的是有实力的。

  「有你的!牛逼!」

  郑钰这一声称赞确实是发自内心。

  「这下知道你妹的厉害了吧。」

  郑琴洋洋得意。

  到了家里,郑钰说什么也不要那破拐了。趁尹媛媛不注意,直接自己走进了
家门。一个月没回来了,家里是小琴帮着照看房子。

  「啊,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

  郑钰在屋里来回溜达,好像是一年没回来的样子。最后坐在沙发上。尹媛媛
和郑琴先后也进来了,尹媛媛拿他没办法了,也之后由着他自由行动。最后两人
又给屋里收拾了一下,给郑钰归置了归置东西,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就让郑钰给
打发走了。

  郑钰早盼着她俩离开好干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关于那奇怪的电子邮件的事情
他并没有告诉尹媛媛,这种事绝不能说。既然此事有可能牵连那个杀害妻子的凶
手,能尽量不牵扯别人就是最好。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又开始查邮件。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自从自己回了邮件
之后,那个神秘的发件者就再没给他来过新的邮件。郑钰的回答就是从前自己和
陈琳闹着玩时候的那个答案:很多年后公主已经变老了,但是王子很年轻,公主
怕王子变心所以杀了他。郑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记错,就是这个一字不差。而且
他还问对方究竟是谁。

  也许是这个问题坏了事,此后很长时间,再没有新的邮件出现了。这件事成
了郑钰心里的一块心病,生怕线索就此断了。但是每天查看每天都失望,在这让
他很难不往坏的方面想。

  也许真的是个恶作剧的邮件?不太可能……不可能如此巧合!

  那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看样子,他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他却一无所
知。如果这个人对我有歹意,说不定那天对我下手我连怎么回事都可能不知道。

  郑钰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两年时间自己始终没有头绪,现在好容易出现一线
曙光,绝对不能断线。如果有个黑客,说不定可以查出来对方究竟是来自何处。

  但是郑钰自己对于电脑懂得一般,就限于日常操作的水平。而且他也不认识
任何黑客。

  当然,现在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还有新的工作要做。

  他把阳台上的那个大纸箱子又给拖出来了,那些东西就是当时陈琳收集的所
谓材料。这些东西好在当时没扔,其实陈琳所有的东西郑钰都留着。他把里面的
那写简报、笔记啥的都全都翻了出来,摊了一地,开始一本一本的翻看。

  越看他越觉得当初妻子收集的这些东西真是用心。除了小报上剪下来的,还
有网上打印出来,甚至还有自己的笔记,当然写的都是自己的猜想和推理,怎么
看也看不出有任何实用的价值。

  但是同时郑钰也觉得有些吃惊,妻子当初居然能搞这麽大一堆无聊东西,这
显然已经不能用业余兴趣来形容了。甚至郑钰觉得陈琳对这个「雨人」有着某种
痴迷,或许不能叫痴迷,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妻子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就是现在那些明星们的粉丝对自己偶像的态度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坐在那儿脖子都疼了。感觉光线越来越暗,看窗外天
都快黑了。这才发觉在这些纸堆里泡了超过4个小时了。郑钰那是真的一字不漏
的逐行逐句搜索,但是边看心里也在琢磨,就算是妻子真的偶然碰对了什么,那
凶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陈琳把自己的「读书心得」和别人分享不成?除了她自
己难道还有别人有这样的兴趣?是在网上吗?还是她平时朋友圈子里的人?

  郑钰扭扭脖子,打电话叫了份外卖,随后又开电脑查邮件,一无所获。

  到了深夜,他每张纸都看了至少三遍。但是没什么他感觉可疑的地方。想来
也是,当初妻子出事后,警察也来查找过线索。想必这些东西警察们也都查过,
他们不是也没找出啥名堂。自己在这儿看,会不会是白费劲?

  最后没有任何能让他精神振奋的东西,瞌睡劲忍不住了。最终也没脱衣服,
就这麽躺在纸堆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看着满地的杂物,想收拾一下。但是突然发现桌
子底下角落里有张黄色的小纸片,像是便签纸。昨天他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张纸
片,很可能是夹在某个本子里或者某摞A4打印纸里不小心掉了出来,而自己也
没发现。

  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和一个人名,字迹很熟悉,就是陈琳的笔
体。

  看名字此人像是个男的,郑钰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和此有关。他现在还不
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也许这些资料并不是妻子被害的原因,也许这些资
料有些关键的不在这里,也许……总之现在他脑子里有很多也许,但是没一个管
用的。

  刑警2支队,办公室。

  陈建国坐在桌后,喷云吐雾,将全身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看起来就像个神
仙。

  邵文杰都看不清楚他的脸,觉得他好像对着面前的这把钥匙在发呆。

  怎么回事?倒是说句话啊。自己费这麽大劲才找到这条线索。这位倒好,直
接坐这儿动也不动,是不是抽烟抽傻了?

  「这钥匙你怎么找着的?」

  哈完了一根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嗨,别提了,腿都快跑断了,总算才把内拾破烂的给找着。」

  邵文杰感觉很有成就感,十几号人,每天跟晒油似的在南湖一片儿转悠、走
访,人都晒黑了一层,每天饭不想吃就想喝水睡觉,他昨天还专门称了称体重,
就这不到一个月,掉了五斤肉,跟生场大病差不多。

  他们就怕有人事先动过现场,后来经过走访调查果然查出来有个拾破烂的跟
别人说过自己在死人身上捡过东西,光到处找这小子就费了半个月时间,费尽周
折总算把内家伙找着了,这样就得来一把钥匙。

  要不然还真是一头雾水,面对湖底堪称是数以千计的垃圾零件,要从中甄别
出哪些是和本案有关的,简直是噩梦,技术科那的人天天忙这些弄得叫苦连天,
他去了见面就开骂。

  现在终于有线索了,而且巧的是天都下雨了,邵文杰感觉老天爷都在夸他,
心情别提多舒坦了。

  「其他的都对比过了吗?」

  「哪儿那么快呀,大部分都不能证明是死者身上的东西,现在唯一确定的就
是这个。都是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的东西了,技术科那儿也没咒儿念。」

  陈建国皱着眉头盯着这钥匙,不锈钢的,还带着串钢珠链子,不像是普通的
家门钥匙。前些天法医那边报告出来了,全是死于枪杀,时间确定在两年前。凡
事一涉枪可就是重案,这案子不简单,上面指示了全力破案。

  其实以陈建国的经验判断此案破不破估计也就那麽回事,关键是隔得时间太
久了。如果真的找不出来什么线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警察不是神仙啥案子
都能破,档案室里那么多未破的卷宗难道是假的?雨人现成的例子在这儿,杀了
那么多人,硬是破不了案,天不是也没塌下来吗。

  不过看见这钥匙,他就觉得有希望了,尽管还不知道这钥匙是干嘛用的,但
是他莫名奇妙的就觉得这钥匙将为他们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

  「这钥匙……你知道是干嘛用的吗?」

  「不像是家门钥匙,我看上面有号码的钢印,像……那种专门的钥匙……」

  「保险柜的钥匙。」

  陈建国不愧是老枪,一语中的。

  「保险柜?保险柜出租公司?唉很有可能。但是谁知道是哪地方的公司?万
一不是港城的呢?」

  「先从港城查起!这两个人是被枪杀,死后还绑上了铁丝加了重物硬沉到水
底。说明可能是事先有预谋的,不是抢劫之类的街头犯罪。抛尸地点选在南湖,
可能案发现场就在港城市区或者周边,因为凶手如果是有预谋的,肯定不会选择
自己陌生的环境作案。」

  「不过一般换了是我的话,我有个什么保险柜钥匙,肯定放在家里不会随身
带着,因为万一在外面弄丢了就不好找了。随身带着只能说明钥匙很重要不能离
开自己身边片刻,或者说随时要用,他们既然很可能在港城附近被害,就说明可
能随时要在港城使用,那这把钥匙对应的那个保险柜很可能就在港城!」

  「知道了!」

  邵文杰应了一声,准备查电脑看看港城到底有多少家保险柜公司。

  「一共19家,走吧,咱们挨着去!」

  陈建国站了起来,连电脑都没看。邵文杰愣了一下,接着瞟了一眼电脑查询
的结果,正是19家。

  中午,陈峰家里。

  「你到底有完没完!」

  陈峰的脸色相当难看,显然正在忍耐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盯着面前的郑钰,
「你是不是……发神经病?」

  郑钰料到会这样,尽量解释:「我只是想……我觉得很可能……」

  「可能什么?你已经着了魔了你知不知道!你瞧你现在这样子,还跑到我这
儿来?」

  「我只是觉得,万一小琳真的发现了什么,但是她自己没察觉到,或者……
她……你……她有没有告诉过你……」

  郑钰面对陈峰愤怒的眼神,觉得组织不起来语言了。

  「她知道什么?我是警察,你觉得她要知道什么会不告诉我吗?她弄的那些
鬼玩意我早就反对!你是她老公你怎么什么都不管?现在你也来弄这些?你怎么
照顾我妹妹的!你他妈怎么当她的丈夫的?我把我妹妹嫁给你,我真他妈瞎了眼
了!」

  陈峰的忍耐到极限了,终于开骂了。

  听见俩人开吵,陈峰的妻子赶紧出来给劝架,把陈峰往卧室拉,陈峰铁青着
脸,转身进去了。

  郑钰脸色阵红阵白,如坐针毡。

  「小钰,不是嫂子说你,你……」

  陈峰的妻子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小琳从没有在这儿放过她的那些东西,你
想想陈峰这麽反对,她能往这儿放吗?」

  「就没有!啊,我现在明的告诉你!就有,我也已经扔了,扔到垃圾堆里去
了。」

  陈峰从卧室里又出来了,大声嚷嚷着,叫他老婆又给推进去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郑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趟白来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收获,陈峰这种态
度他早有心理准备,来就等着挨骂的。不过想想确实嫂子说的也有道理,陈峰如
此反对,小琳怎么可能把东西放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真正的资料的话,应该在别
处。

  下午,建设路。

  陈建国和邵文杰俩人跑了一天,终于在找的第18家保险柜租赁公司找对了
地方。邵文杰满头是汗,「看来咱们脸的运气还没背到底,我以为要走到最后一
家呢。」

  亮明了身份,跟着经理到了里面。

  打开对应的柜子,里面没别的,就是一个大牛皮纸档案袋。拿了出来掂量掂
量,里面似乎是一摞纸张。

  「这柜子是谁登记的,你能不能查一下名字。看看什么时候登记的?」

  经理转身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哦,这是个女的,有年头了,两年前租的,
名字叫陈琳。」

  「唉……哎?谁?」

  陈建国和邵文杰几乎同时愣了一下,扭头看着经理,把那经理吓一跳,「怎
么了?」

  「陈琳?我看看。」

  陈建国赶紧到了电脑前,看上面的身份证纪录。

  「我靠……不会真是她吧?」

  邵文杰也凑了过来,刚才他的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作为一个
刑警,他已经觉得兴奋了,手都有点发抖。

  陈琳……雨人案……两年没线索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了,和这个看似不相干
的双尸案,可巧也是两年前。这是偶然?而这个保险柜也是两年前陈琳租的……

  雨人案和现在这个案子肯定有联系,当年的案子查到了死胡同,现在说不定
有新的线索了。

  「没错,就是陈琳。」

  陈建国自习的查看了,确认自己没看错。

  「看看里面是什么?」

  邵文杰已经忍不住了,就差从陈建国手里抢了。

  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摞打印的A4纸,上面是一张张照片,俩人只看了第
一张脸色就变了,接下来越看脸色越白,简直就像见了鬼似的。

  「我靠……这他妈……这他妈都是什么……」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下午,郑钰终于还是回家了。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
不是有那里没想到,但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于妻子陈琳似乎并不多了解,当
然也不能说不了解,作为夫妻双方,他和陈琳都认为互相知道他们两口子深爱着
对方就足够了。她平时喜欢去哪里?朋友圈子有哪些?喜欢和哪些朋友出去玩,
去哪儿玩?他都不甚了解。

  他们俩人的婚姻生活不是那种传统的,夫妻双方各有各的爱好,平时交际什
么的也互不干涉。说好听点就是互相给予足够的信任,陈琳有时候说是和朋友出
去玩回来晚了或者不回来了,郑钰都不会多想。陈林同样也是一样。

  或许……哦对了,陈琳在小琴的球馆帮过一段时间的忙,或许自己该去那里
找找看。

  想着,就回了自己家楼下。把车停好,刚准备进楼又转回身,打开后备箱提
了一件绿茶在手,同时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旁边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也在看着
他。

  扭头看去,没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另一个是个五张儿左
右的大叔,样子倒没什么出众,就是个普通的大叔,但是那眼神让人看一眼就忘
不了,那神态让他想起陈峰。

  这俩人,是警察?

  「你好?是郑钰先生吗?」

  那个年轻的便衣过来了,后面跟着那老便衣,亮了亮证件。「我们是刑警2
支队的,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不知道现在方便不方便。」

  虽然嘴上问着方不方便,但是显然不方便也得方便。

  郑钰拿过证件看了看,是真的。「邵文杰,哦,邵警官是吧,这位是……」

  「我叫陈建国,这是我的证件。」

  老警察也亮了证件,郑钰没看。

  「请问有什么事吗?」

  「要在这里谈吗?」

  陈建国虽然眼神没怎么动,但是郑钰能感觉到他在打量他。

  「哦,不好意思,那上去说吧。」

  「你这腿……没事吧?」

  邵文杰盯着他的腿,「嗯,我可能是认错了,但是你……我那天看电视上咱
们那大巴……那是你吧?不是重名重姓的人吧?也是港城的,我看那镜头了,是
不是就是你呀?」

  「是我啊,怎么了,你们要问的事和这个有关?」

  陈建国瞟了邵文杰一眼,其实回去之后他们就查了,早就确定郑钰是什么人
了。

  这些天忙着案子,他们也没时间看电视。直到今天才知道感情陈琳的老公郑
钰,竟就是前些天震惊世界的大巴劫案里面那位勇斗劫匪的中国纯爷们。不是同
名同姓,就是同一个人。当然确定是确定,现在听他亲口承认那感觉还是不同。

  陈建国感觉这家人的事还挺复杂的,妻子死于雨人案成了名人,丈夫现在成
了英雄,也成了名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没想到见了真人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的人,后来觉得不会这麽巧,现在听你……真是,没说的哥们,真给咱们中国爷
们儿涨脸。」

  到了楼上,郑钰给他们一人一瓶绿茶。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啊?」

  「嗯,两年前你妻子的案子,当时是和雨人的系列杀人案并案处理了,但是
现在我们手头有了新的线索……」

  「什么?新的线索?」

  郑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么线索,你们是不是有了凶手的线索了?」

  陈建国看着郑钰脸上激动急切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是装出来的。这就奇怪
了?这个人……真的不知情?我难道看错了……不,没看错,他真不知情。

  「最近在南湖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两年前被杀的。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案子
和你妻子的案子有关系。」

  郑钰莫名其妙:「南湖?」

  他才回来两天,根本不知道南湖出了什么事。

  「对,南湖最近被晒干了,湖底发现了两具骸骨,我们从中找到一些东西。
这样,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陈建国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郑钰面前。郑钰拿起来看着,直皱眉
头,疑惑的又看了看陈建国,最后每张都看过了,明显一脸的厌恶之色。照片是
A4纸打印出来的,上面有男有女,但是看样子都不是活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
两道用利器割伤的交叉的X型伤口,将脸皮分为四部分,血腥而恐怖,郑钰看了
一眼就没再看第二眼,那样子看着似乎是把胸中的恶心劲刚压下去。

  「这什么呀这是?」

  「你见过这些照片没?」

  「没有。」

  郑钰又扫了几眼,把照片还给陈建国,见他没有说话,便问道:「这……这
照片和我爱人有什么关系?等等……这……这不会是……」

  「这些照片上的死者,有两个还没查明身份,但是有三个证实就是我们警方
以前发现的雨人的受害者。雨人作案的标记就是在受害者面部留下这种交叉的伤
口,这和你妻子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以前认定你妻子也是雨人的受害者之一。」

  「这些我都知道啊,你不是说有凶手的新线索了吗?」

  「你确定这些照片你以前没见过?」

  「我当然没见过!这跟我爱人有什么关系?请你们别拐弯抹角的好不好!」

  「是这样,我们现在怀疑这些照片,你妻子可能知情。或者说生前,对这些
照片知情。」

  「啊?」

  郑钰几乎不受控制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完全说不出话来,就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俩警察。那
年轻的邵文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那个陈建国却是稳如泰山般坐着,眼皮
都没眨一下,只是俩眼睛跟雷达扫描仪一样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你说这些东西……这这这……这不可能啊这……陈琳她怎么可能……」

  郑钰现在真是语无伦次了,太震惊了。但是他又觉得眼前这俩警察,尤其是
那个老的,不太像是在这胡扯。

  陈琳怎么会和这些照片扯上关系,这简直不可能!简直荒谬,他脑海里迅速
回想当初陈琳还活着时候的情景,当初她收集的那些东西,但是怎么想怎么不可
能……

  「当初你妻子出事的时候,案卷记录上提到过,说你妻子有搜集雨人案资料
的爱好,是不是这样?」

  「是……不过,她搜集的那些东西我都知道啊,那都是大街上的小道消息,
有的还是网上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跟闹着玩的一样,瞎写的……」

  说到这里,郑钰猛地打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这两天困扰的问题,陈琳可能
碰巧得到了某些信息,眼前的这些照片如果是如这俩警察所说,难道就是这些?

  但是没道理啊,他先前以为陈琳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而然碰到了某些情况,
但是这些……但是这些照片不同。

  任何人看到这些照片也都能想到这是杀人案,陈琳不可能迟钝到如此地步。

  她为啥不去报警,她为啥不告诉陈峰?这怎么想都想不通……难道她自己觉
得好玩?

  更不可能!除非……

  郑钰想来想去,使劲儿回忆。但是凭他自己的记忆怎么也想不到当时陈琳在
自己跟前有啥不对劲的,她对于这些照片知情,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麽
正常?这可是杀人案啊!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郑钰的脑子里真的
有些乱了。

  「也许你妻子有些你并不知道的收获。」

  陈建国说到这顿了一下,「连我们警方也不知道的收获。」

  「等等等一下。」

  郑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凭什么认定这些照片和我妻子有关?」

  「刚才我说的在南湖湖底的那两具无名骸骨,我们从现场找到了一把钥匙,
根据技术手段确认是那两句骸骨上的。我们原本想通过这把钥匙确定尸源,但是
没想到通过这钥匙查到了本市的一家保险柜公司,这把钥匙就属于其中的一个保
险柜。我们在保险柜里面找到了这些照片,至于保险柜的登记人是谁,我想你也
应该猜到了吧?」

  「谁啊。」

  郑钰此时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就是你妻子陈琳。」

  郑钰盯着陈建国,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陈建国毫不在意,继
续说:「时间是她出事前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她把这些照片放在里面没多久,
她就遇害了。再加上你妻子有收集雨人案资料的爱好,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她在
收集资料的过程中,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这些照片,然后存放到了保险柜里。
或许这些照片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陈建国在这儿说着,旁边的邵文杰听着就开始皱眉。这老陈怎么回事,什么
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乱说开了?抽烟抽多了?没见他抽烟哪?案情分析那是警察
内部才能说,你怎么跟死者家属当事人乱说开了?

  他正在这儿想,陈建国突然说:「能让我们看看你妻子收集的那些资料吗?
那些东西还在吗?」

  「当初你们不是看过吗?」

  「当初我们不是负责这案子的,所以……」

  「那行,看吧。」

  郑钰把那一大箱子拖出来,陈建国和邵文杰翻了翻,也是有点目瞪口呆,这
是什么劲头?可能都快赶上他们警察的资料数量了。

  「等一下,她如果发现了这些照片,为啥不报警?为啥不告诉陈峰!为啥不
告诉我?」

  「这个……也许她是出于她自己的某些考虑。这也是我们警方想要查清楚的
问题。但是这个保险柜是陈琳租的是确信无疑的事,在那店里有她的身份证复印
件还有签字,虽然无法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但是好在两年前给她办手续的人还
在上班,而且他的记性很不错,他对于陈琳留下很特殊的印象,所以他现在还记
得。」

  「特殊印象?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陈建国又拿出几张照片放在郑钰面前,「那个职员当时见到陈琳的样子就是
这样,虽然带着墨镜掩饰着,但是他很肯定。」

  郑钰拿着照片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脑子当时就炸了。眼睛瞪得几乎要撑
裂眼眶,脑门上的筋都蹦起来了。只见照片上正是陈琳本人,但是脸上带着明显
被人毒打过的伤痕,鼻青眼肿,嘴角甚至还带着血沫,不过姿势是自己摆好得让
人拍照。有正面有侧面,可以看到脸上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有淤血青肿,不是
摔得,明显是被人打的。

  「这……这他妈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郑钰的俩眼睛就像两团燃烧的炭火,心怦怦的狂跳,他此时真是压抑不住杀
人的冲动,咬牙咬的都要碎了。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陈琳为
啥没跟自己说过?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难道……难道是那个凶手干的?郑钰被怒火烧得快要爆炸的脑子里突然突然
跳出这麽一个念头。

  「这几张照片,也是在那个保险柜里发现的。显然是和那些照片同时放进去
的。你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凶手干的?」

  「你是说雨人?」

  陈建国若有所思,「从那些照片可以确定你妻子确实掌握了有关雨人的某些
线索,雨人因此想灭口的话也是说得过去。这也能解释为啥你妻子是最后一个受
害者。」

  邵文杰发觉陈建国越说越离谱了,简直是开始胡来了。他开始捅陈建国,但
是这老家伙就跟没感觉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说凶手是为了这些照片杀了陈琳?」

  「有这个可能,但是这几张照片我觉得另有原因。我说了你别不高兴,雨人
若想灭口,直接下手杀人就行了。而且时间上看这几张照片也是在你妻子出事前
就有了,如果是雨人干的,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我感觉,你妻子保留这
几张照片应该是为了保留证据,这就说明她可能认识施暴者,因为如果是陌生人
施暴的话以后会不会再遇见都难说,留着这些也不一定有用。」

  「她为什么不报警?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事。」

  「所以我说是熟人,因为是熟人所以才没有立刻报警,保留下证据留着以观
后效。这是通常人的做法,如果是全无关系的陌生人,一定会立刻报警的。」

  郑钰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你妻子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和谁有矛盾?就你知道的谁可能会对
她下这样的重手。」

  「我不知道……」

  郑钰此时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琳有这麽多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
知,如果不是自己的妻子的话,真感觉就像一个外人一样。自己自以为有幸福的
婚姻,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都是一种虚假的表象,以前觉得陈琳是那麽简单善良
的一个人,但是现在真是觉得有太多的迷雾笼罩其间。

  「好好想想,这也许对破案有帮助。」

  「啊……我真想不出来。我……」

  郑钰突然苦笑了一声,「现在这里面最懵的人就是我了,我以为我这个当丈
夫的理所当然是最了解我老婆,没想到我现在真是啥也不知道,好像是个人都比
我知道得多,我……唉你说对破案有帮助?」

  「嗯,我觉得,案子可能和我们原来想的不一样。这个施暴者也有嫌疑。」

  「你说这打人的……」

  「没错,虽然这两份照片放在一起,但是不一定就说明他们之间有必然的联
系。也有可能是你妻子为了省事,直接把有关两件不同的事的东西都放在同一个
保险柜里了,所以你妻子的案子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雨人干的,另一
种可能是这个施暴者干的,但是伪装成了雨人下的手。」

  郑钰的头脑里犹如醍醐灌顶,似乎亮堂了。两年来,他脑子里都纠结成团乱
麻了,但就是理不出头绪。现在出现了新的可能,他觉得头脑又能开始转动了。

  「你是说,有人先打了陈琳,之后凶手过来害了她。你刚才说打人凶手和杀
人凶手不太可能是一个人,那有没有可能这两人认识?」

  「有这个可能,但是也可能是偶然。别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个打人者之
后又杀了陈琳,伪装成了雨人下的手。其实我倒是很在意后者,如果是那个打人
凶手做得案,那他打人之后为啥还要杀人,前后时间隔着一个多月,他就不怕陈
琳在这段时间内报警吗?就算不报警,陈琳把这件事跟别人说一下,又有照片证
据,那只要陈琳出什么事此人就是头号嫌疑犯。」

  「他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他凭什么确定陈琳在这段时间内没有把他泄露给
别人?他究竟有什么矛盾要对一个女人这样毒打之后还不解恨,还要取命?」

  陈建国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嘴都干了。喝了一口绿茶,
看着郑钰。旁边的邵文杰感觉老陈今天是吃错了药了,平时哪儿有这麽多话,那
嘴主要就是抽烟用的,今天简直是胡言乱语了在这儿。

  「你对这些有没有头绪?那怕看似不相干的都行,一点点都可以。」

  郑钰想了半天,眼睛一亮:「会不会是那两个湖里的死人?钥匙在他们身上
找到,这说明他们可能知道这些照片的事,会不会他们就是凶手?」

  「这也有可能,总之现在可能性很多,但是真像肯定只有一个,这需要我们
一个个去排除的,所以你能给我们提供的情况越多,对我们破案帮助越大。」

  郑钰又没词儿了。

  「这样啊,那打扰你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想起来什么,我说过,哪怕任
何一点都行,随时打给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

  从郑钰家出来,邵文杰撇着嘴斥道:「这老公当的,自己媳妇儿那么多事都
不知道。这趟算是白来了。」

  「白来了?」

  陈建国又开始抽烟了,过了烟瘾之后那眼睛就像一只老狐狸,「我看,没白
来。」

  「怎么没白来?」

  「这个郑钰不是真的无辜就是装的太像了,我觉得他没完全跟咱们说实话。
别忘了,从这个照片来看,也有可能是家暴,一般老婆出事,老公是有嫌疑的。
更别说这老婆还有这麽多事瞒着他,这个家庭实在是太多神秘的地方了。先前从
雨人案的方向查总走死胡同,但是如果陈琳的死和雨人没关系呢?」

  「你说这郑钰有嫌疑?他为什么呀?我看刚才他看那几张照片时的样子真不
像是装的。」

  「我也是这麽想,但是我总有种感觉,所以我们才要调查嘛。明天把有关陈
琳案的相关资料调来,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你这麽说是认定了就是郑钰?」

  「也不是,我之所以刚才和他说那麽多,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说的基本
上是实话,我说的是基本上,不是全部。我总觉得里面有哪儿是隐瞒着什么,我
总觉得他刚才的话里有话,听着有点不自然,你觉出来没?」

  「我说你今天怎么说的乱七八糟的,你倒是事先跟我说一声啊。不过我没听
着哪儿不对劲啊。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跟雨人没关系?那照片……」

  「也不一定,其实雨人也有可能,前面那几张照片明显是近距离对着尸体拍
的,这种清晰的照片还是头一次出现。除了雨人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但是为什麽
会出现在陈琳的保险柜里,我觉得陈琳很可能认识雨人,或者跟他有关系。」

  「不会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除非她精神不正常。」

  「没事收集变态杀手资料的人,我看也正常不到哪儿去。你看那数量,明显
已经不能用爱好来形容了,弄不好是痴迷到这上面了。」

  「那湖里那俩人呢?他们就不可能是凶手?」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雇的,这还得调查……甚至有可能那两份照片之
间有联系也有可能,这和雨人案有联系也说不定。」

  「你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啥都有可能。」

  「废话,站着瞎猜就能把案子破了,那还调查取证个什么劲儿?可能性多反
而是好事,排除到最后一个那就是真相了。啥都有可能总比啥都没可能要强吧。
废话这麽多,赶紧开车吧你。」

  「去哪儿,回局里啊?」

  「回什么局里啊?这案子还有另一个重要相关人物没去拜访呢。」

  「谁啊?」

  「当老公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得去找当哥的。去陈峰家,你知道路不知
道?」

  「知道,以前去他家打过麻将。」

  目送两个警察走了后,郑钰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坐在床上,脑子里很乱。

  他弄不明白陈琳为啥要背着他租保险柜,还有那些照片……他现在真是搞不
清楚自己的妻子到底有多少事在隐瞒着自己,这是自己平时熟悉的妻子吗?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他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响着这句话……

  那些陈琳被打的照片,她究竟因为什么?被谁打的?还有那些死人的照片,
她怎么会……她从哪儿弄来的?看来自己平时低估了她,陈琳并不是小打小闹。

  她把那些照片藏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那些照片,她明显是摆好姿势让别人拍的,究竟是谁帮她拍的照片?

  郑钰想到了尹媛媛,其实他也只能想到她。

  也许该去找她问问……但是那些死人的照片……

  难道……郑钰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发邮件者,这个家伙……难道……

  他以最快速度查阅邮件,这两天都在忙别的事,没顾上查邮件。但是查到列
表一看,郑钰心中一跳,新邮件到了,时间是10分钟前。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
是别的什么,警察刚走邮件就到了。

  点开,发觉里面别的内容没有,就是一个网址,和一句话:你还记得梦开始
的时间吗?点开后,是一个网盘视频文件。

  还要下载?

  视频文件不小,有十几兆。郑钰想了想还是下载。

  文件不大很快下完了,是个压缩包,打开还需要密码。郑钰想了想,200
31001八个数字打上,解压果然成功。他可真是越发怀疑,这是他和陈琳初
识的日子。后来俩人处了朋友了后,郑钰哄她开心才称这一天是梦开始的时间,
这也是两人之间才有的秘密,更显着这个提示诡异非常。

  解压缩之后,是一个视频文件。

  郑钰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说是第六感,或
者说是预感,反正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感到紧张激动,他点开了那个
视频,当画面出现在他眼前的一霎那,他的心一下缩紧了……

  陈峰家里。

  陈峰面对着邵文杰和陈建国手中的照片,面沉似水,不停的抽烟。

  陈建国和邵文杰也没说话,都是干刑警的,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抽了半天烟,陈峰终于开口了:「郑钰他不可能,我知道他这个人,他不可
能。」

  「郑钰和小琳平时关系怎么样?」

  陈建国也开口了。

  「非常好,我明说吧。郑钰他不可能伤害小琳,他绝对不可能。我相信他!
不论任何时候,我都相信这一点。这件事,这些照片,我敢说百分之百和他没关
系!这绝对不可能。」

  「也许这只是你的看法,毕竟你不是他们俩,他们也没和你住一起。万一他
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但是郑钰绝对不可能伤害小琳,这点我敢断定。」

  「你自己看看这照片,换了是你办这案子,你怎么想?这里面疑点太多了,
你也是干过刑警的,你应该能想到。通常妻子出事,肯定先查丈夫。而且陈琳留
这些照片不报警也表明可能是熟人作案,这一点郑钰也符合条件。你现在只是让
个人感情干扰了你的判断,这些照片是家暴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可能!你别说了,我就跟你这儿一句话,郑钰他不可能,我也不相信,
行了吧。」

  陈峰的态度简直是斩钉截铁没留任何余地。陈建国皱了皱眉,陈峰的反应出
乎意料,实在是太坚决了,简直是那种确信无疑的态度。

  「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我不凭什么,我就是知道!」

  「也许郑钰发现了什么事情呢?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有些案子虽然不是我
们经手的,但是多少会有一些耳闻,两年前张天那个案子,我好像听说陈琳在里
面……」

  「那跟这没关系!郑钰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陈峰打断了他的话。

  「这可说不准,万一他不知怎么知道了呢?对不对,这都是没准儿的事。这
样一来是不是能解释的通呢,郑钰先是打了她,但是陈琳因为是夫妻的关系没报
警,但是留下了照片当证据,结果后来反而更加激怒了郑钰……」

  「好了行了行了!那那些照片呢?那些雨人的照片呢?那你能解释吗?」

  「现在还不能,但是或许郑钰能解释。」

  「别说了,郑钰,我相信郑钰,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是他听了什么谣
言,他也不可能伤害小琳一根头发,我了解他,他不可能!」

  这帮人在客厅里嗓门越来越高,陈峰的妻子在卧室里听得心里七上八下,她
也大概能听出来个六七分,她也不相信郑钰能对陈琳作出什么伤害的事来,只是
她没办法出去插嘴,她想给郑钰打个电话,但是觉得还是先等陈峰把这帮人打发
走再说。

  最后,不管陈建国说什么,怎么套话,陈峰就是不相信,不可能,不知道这
三句话。态度非常坚决,说到最后两边是再也说不下去什么了,感觉气氛都有些
僵了。陈建国碰了一鼻子灰,白跑了一趟,没办法只好起身告辞。

  等出了门,陈建国沉着脸,似乎又在琢磨什么。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陈峰……不对劲儿,他这态度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
怎么就那麽肯定?这还像个警察的样子吗?这根本不像他。」

  「现在咱们干啥?」

  「回局里,娘的老子我今天不回去了,把以前所有有关陈琳和郑钰的资料都
拿来,我要一点一点的对比。当年的那件事,当时陈锋查案子的时候为啥不查这
条线索?难道就是纯粹不想让郑钰知道?但是当时陈琳都已经死了,他应该没什
么顾忌才对。这可真是搞不懂。感觉他对于她妹妹的死没有那么热心。」

  「每个人表示悲哀的方式不同。」

  「普通人有可能那样,他可是干过刑警的,以前的他的性格可不是这样。」

  陈建国很有些愤愤的,接着点了一根烟,声音变得阴沉。

  「我感觉这里面套头越来越多了……」

  港城,某处房间内。

  女人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如果郑钰在的话,
应该就能认出来,就是那个神秘的跟屁虫。此刻两人正聚精会神的瞅着女人的操
作,这个黑客的能力他们还是放心的,黑进去目标的电脑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

  很快,女人就搞定了。

  「查一下他的邮件。」

  女人打开邮件列表,没费事就找到了那个下载地址。等下下来之后,用了个
不知道什么程序就破解了密码,解压缩出来了视频文件。

  「打开看一下。」

  男人的声音平稳而阴沉。

  点开了之后,就见在某处广场上,应该就是郑钰所在的大巴出事的广场,一
个女人出现在镜头内,就那麽盯着镜头看,没说话。穿着比较普通,短衫长裙,
少妇打扮。但是很漂亮,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似乎带点幽
怨,又似乎带点期盼、似乎又有些痛苦。就像一个倚门而望盼着丈夫早日归来的
女人一样。

  三个人同时认出来了,这和雇主提供给他们的目标一模一样,这就是目标!

  这女人真的没死,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躲到不知哪地方躲了这麽长时间,自
己老公出事了,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联系他。

  男人开始打电话,很快通了,那边是女人的声音。

  「喂?有结果了吗?」

  「我们有线索了,她没死。」

  「你确定?」

  那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我非常确定,我们黑进了她老公的电脑,发现了她发的邮件。时间就是前
不久拍的。」

  「我就知道这个臭婊子没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弟弟的仇,我要那臭
婊子血债血偿!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现在能确定她的位置吗?」

  女人的声音透着怨毒。

  「无法确定,可能在国外,但是她很可能近期来国内,来找她老公郑钰。」

  「万一她不来呢?」

  「你放心,这就是我们的事儿了,我们有办法让她现身的。」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酬劳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拿着陈琳
的人头来换钱,我要用他们夫妻俩的人头来祭我弟弟的亡灵!」

  「明白了,我们是专业人士,你的要求我们会满足的。」

  电话挂了。

  张晓霞放下手机,激动地浑身直颤。两年了,那个贱货终于露出马脚了。弟
弟的大仇终于要报了!这次不把她挫骨扬灰抽筋剥皮,她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激动之余,刚刚发泄完的性欲又上来了,她转身回到卧室,床上的男人还是
被四仰八叉绑着,身上被烫得到处是烟头印、还有鞭子印,有的地方都流血了,
脸上被她吐得满是吐沫,甚至还嘴里还绑着小球,仔细闻闻,还有尿味。

  男人已经被她折腾的少气没力,只是阴茎还壮观的耸立着,呈现出一种病态
的青色,血管清晰地突着,这完全是性药的作用。其实男人都麻木了,下面别说
是爽,唯一的感觉就是疼,虽然目视没那么大,但是感觉肿的就像萝卜一样。

  「你这条种猪,准备好了吗?」

  张晓慧淫笑着,点了一根烟。

  「不……让我歇会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歇会儿?你在酒吧可不是这麽说的哦?你不是说你能一次干十几回吗?这
才六回,你就不行了?」

  「不是……我……」

  男人可吓坏了,原以为酒吧泡女人泡到个女大款,自己能财色兼收。没想到
是个女变态,狂折腾自己,自己再射,弄不好就要射出血来了。事到如今,那还
有什么歪心思,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

  「现在想求饶?晚了?」

  张晓慧爬到男人的耳边,眼中闪着病态的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榨
干你的全部,彻底地把你榨的一滴不剩,我要你不停的射,一直到射死你自己为
止。」

  说着,再次爬上了男人的身子,屁股动了一下,直接将男人已经快要废掉的
阴茎又吞入自己的阴户中。

  屋门关闭,门内再次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

  晚上8点半,陈峰家里。

  其实在不久前陈建国和邵文杰俩人来过之后,陈峰就预感到今天家里会很热
闹。

  果然,这俩人下午刚走,郑钰晚上跟着就来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干嘛?你怎么又来了?」

  前两天才吵过架,陈峰一脸的不爽。其实他大概能猜到郑钰为什麽来,肯定
是和那些照片有关。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也是难以形容,他也料到
了陈峰肯定也知道这事了,他事先也想好了词儿来对付他。

  然而注定了今天的惊喜还没结束,陈峰表明了来意之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
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大概有人当着面骂他祖宗十八代也不会难看到
这地步。

  郑钰也知道自己的问的确实是找骂,但是他没办法,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乱得
像一团麻。那段视频实在是把他搅得彻底找不出来东南西北了,那上面的女人实
在是太像陈琳了,年纪也差不多,而且看那神态举止活脱就是本人。他难以想象
世界上有长的这麽相似的人,陈琳就是独生女,没有孪生姐妹。

  尽管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是他觉得就是陈琳。那些邮件,再加上这视频,
这不可能是几年前事先录好的,看拍摄地点就知道,就是自己「大巴成名」的那
个广场。这绝对是意有所指。

  但是陈琳……已经不在了。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开始怀疑,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奇怪。说不定
这就是陈琳?也许她没死?那她这两年到底……当年可是陈锋过去认得尸,当哥
哥的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妹妹?但是……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确认。

  在火葬场火葬的时候,遗体告别时的尸体是经过殡仪馆的人重新整容过的,
而且经过法医解剖,再加上先前是在水里泡过的,有些变形是肯定的。但是看那
眉眼应该是妻子没错,现在骨灰盒还在客厅里放着。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脑子里再回忆他又拿不准像不像了……他真的糊涂了,
彻底糊涂了,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来问陈峰。就是挨骂也认了,反正被陈峰
骂他也习惯了,这是自己欠他的。

  「当初你去那的时候,你……有没有看清楚?」

  郑钰硬着头皮重复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说我连我自己的妹妹都能认错?」

  陈峰嘴唇都在哆嗦,看样子好像随时要抬手给他一巴掌。

  「嗯,你……仔细看了吗?全身上下都检查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没看
清楚……」

  话没说完,陈峰的胳膊一抬,直接一计耳雷子扇在了郑钰的脸上,郑钰被扇
的一个趔趄,这一巴掌手劲儿特重,当时脸上一个巴掌印肿起来了。

  陈峰的妻子从里面跑了出来,使劲儿把陈峰往屋里推。

  郑钰站在那儿捂着脸没说话,而陈峰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你给我滚!赶
紧滚!滚你妈的蛋!滚!」

  陈峰的妻子把陈峰推进了屋里之后,出来也没说话,直接就把门打开了。那
意思再明白不过,就连她也觉得郑钰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本来先前那俩警察的
事她还想给郑钰说说,但这一闹,她也不想说了,只想让郑钰快点离开他们家。

  郑钰捂着脸,灰溜溜的出去了,他早料到陈峰会有反应,但是没想到反应这
麽大。他觉得就算是把那段视频拿出来给陈峰看,他也不会相信。

  看来这趟又白来了,只能靠自己了。

  他开车离开陈峰家,开了一段也不想回家,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后来不
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感觉到饿,于是把车开到小街,找了家卤味店,切了一斤卤
牛肉,叫人给上了一碗高粱酒,自己在那儿闷吃。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尤其是白酒。今天只是心里特闷得慌,突然就想喝酒。

  这卤肉店里的高粱酒都是自己酿的,拿内大白汽油桶装的,平时,给人倒酒
都得先拿带刻度的烧杯仔细称量好,那度数能非常烈。喝到嘴里下喉咙跟下火似
的,郑钰也是心里有事,喝的挺猛,这一口下去肚子里跟火烧似的,吃两口肉,
又来一口,肉吃完了,这一大碗酒差不多也干了。

  感觉是饱了,但是浑身热得难受。买了瓶冰镇的绿茶,一口气灌完。站起身
来结账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丧失平衡感了,走路都走不到直线上,头开始晕晕
的。但是他还感觉自己挺清醒的,好像平时都没现在清醒。

  我这是喝醉了?走两步,走两步看看。走了两步,他就觉得晃晃悠悠的好像
地在晃,自己反应迟钝。靠他妈,真喝醉了?

  来到车前,半天才把车门打开。坐进去把空调开开,他想坐一会儿等酒劲过
去点儿再开车,但是靠在那越靠越难受,他猛地感觉不好,还没等把窗户弄开,
胃里翻上来的东西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哇的一口大部分全都吐到了衣服上,少部
分在方向盘上。接着把车门推开,开始狂吐,直到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净了为
止,他整个人无力的躺在驾驶座上,只知道喘气了。

  我现在干什么呢?郑钰的脑子里蹦出个念头。看来喝醉了也有好处,就是会
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想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踌躇了一下,还是给尹媛媛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
儿,她说在店里。郑钰说有点事去找她,让她在店里等他一下。尹媛媛口气似乎
有些疑惑,问他是不是喝多了,郑钰嘿嘿笑,说没有喝多。就是自己现在开不了
车,得坐公交过去。结果尹媛媛很紧张的问他现在在哪儿,郑钰说没事儿就挂了
电话。

  说完又躺了好一会儿,郑钰又从车上下来,总算还记得把车锁上。然后也不
顾自己满身的污秽酒气,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说去长江路批发市场。

  尹媛媛的店挨着长江路批发市场,是一个二层的家具店,一层是门面,二层
直接就是宿舍。尹媛媛另外有房子,但是有时候生意忙了晚上就睡在那儿。等郑
钰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尹媛媛果然还在那,她知道郑钰喝醉
了,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儿,不敢离开只能在这儿等,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女
孩,是她雇的伙计。

  等车到了,郑钰扔给内司机一张钱,也没找钱就下车了。走了两步司机在那
儿喊他他也没理,司机见这人醉成这样直接一加油门走了。尹媛媛出来把他领进
店里,那身上内味儿就甭提了,酒气扑面。那小姑娘一看这人这样子,脸肿着好
像和谁打架了,一身酒气,衣服上裤子上还有呕吐的痕迹,简直都不想靠近他。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0点半了,那小姑娘早就盼着下班。主要就是因为尹
媛媛要等郑钰所以才没让她走。现在看郑钰来了,尹媛媛就赶紧打发那小姑娘回
家了。接着关了店门,让郑钰先上二楼,她在下面收拾东西。

  郑钰的酒劲此刻已经过去了些,反应也不那么迟钝了。上了楼之后往椅子上
一坐,只是不停的胡思乱想。在想究竟陈琳有些什么事瞒着自己,那些照片究竟
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视频,那上面是不是真人?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总之各
种念头纷纷冒出,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尹媛媛上来,看着郑钰的样子,摸摸他的脸,一看明显叫人打的。

  「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呵呵,不是,没跟谁打架,没事没事。」

  郑钰有点大舌头,酒劲还没彻底醒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尹媛媛不依不饶一直问,郑钰就是「没事没事」这俩字,一看就是喝多了的
典型症状。尹媛媛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平时也少不了饭局酒场,这里备的就有醒
酒药,拿了盟军白茶给他吃了六片,逼着他灌下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郑钰觉得晕感轻了一些,头脑也清醒多了。这时尹媛媛
拿着衣服过来了,叫他赶紧把身上的换了。

  「我靠,你喝了多少啊?」

  尹媛媛看着换下来的衣服,上面那味难闻透了。

  看来郑钰真的是醉得不轻,否则不会就这样子在大街上游逛,「看看你丢了
啥东西没?钱包啥的在不在?就你这样的叫人劫了你都不亏。」

  结果这一说郑钰还真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了。隐约约觉得在车上的时候还在,
在地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回忆了半天,最后断定估计是掉到出租车上了,要么就
是拉自己车上了。

  尹媛媛拿手机拨他的号,结果关机,甭问肯定是掉出租车上了。

  「对了,刚才那个司机还叫我来着。」

  郑钰总算是想起来了。「他妈的肯定是看见我手机了……」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当时自己对人家不理不睬,也难怪叫人家顺手牵羊。

  「算了算了,你人没丢就是好的了。」

  尹媛媛抱着肩膀看着他,「倒底怎么回事啊?跟谁喝酒了?跟谁打架了?」

  「你咋知道我打架了?」

  「你内脸,不是叫人扇的还是叫狗啃的?」

  「我去找陈峰了。」

  「他打你了?为什麽啊?」

  郑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不该跟尹媛媛说。难道跟她说他
觉得陈琳还活着?跟她说他看见活人了?谁知道那是不是真人?或许是鬼魂呢?

  「因为有些事我想不通。」

  最后他回答。尹媛媛无语。

  「我说,咱们认识这麽多年了,你认识陈琳比认识我还早得多,你知不知道
陈琳平时的生活圈子里……嗯,有没有……嗯,怎么说呢?和她打过架的?」

  「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呢,你知不知道陈琳以前和谁打过架?或者谁打过陈琳?」

  郑钰在这儿拐弯抹角的打听。

  「没有啊。你犯什么病了?」

  尹媛媛看着他,很是奇怪。

  我在这干什么啊?我到底为啥来的!郑钰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劲,也没想
那么多,直接就说了:「我就说明白点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有没
有什么事是她背着我不知道的,有没有她经历过什么事但是没告诉我的。就我们
结婚之后,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你要是还拿我当朋友,就
跟我说实话。」

  尹媛媛吓了一跳,眼见郑钰此时面色严肃,显然是认真的。难道他知道了什
么?

  但是陈琳已经不在了,这时候又在追究这又有什么意思呢?而且他现在醉醺
醺的,一旦刺激到他,他发酒疯可怎么办……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事?」

  「你明白的。就是那些她不方便我知道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尹媛媛打定主意,这会儿先不宜刺激他,等他酒醒了之后再说。而且她也不
想说逝者的坏话,毕竟她听到的那些事也没亲眼看见过,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
言,她的性格天生就不爱传这些是非八卦。

  「你真不知道?」

  郑钰眯缝着眼睛看着她,尹媛媛故作糊涂,但是郑钰越看她的表情却越不相
信。

  「我真不知道,她能有啥事儿啊?」

  「好好好,你就在这儿跟我装吧!」

  郑钰呼的一下站起来,就往楼下走。

  「哎哎你……」

  尹媛媛追了两步又不追了,追上去了说什么?

  「这麽些年的交情,我连句实话都求不来!」

  郑钰此时又觉得酒劲上头,大声嚷嚷。

  「我真不知道啊……」

  尹媛媛的语调苍白无力,眼看着郑钰出了大门,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下追了
两步,但是没出门,就那麽看着郑钰又上了辆出租车走了,连换下来的衣服也没
拿。最后叹了口气,下来把门关上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半夜11点半,尹媛媛还是没睡意。

  其实郑钰走了之后,她自己心里也是挺矛盾的,想给郑钰打电话,但那是这
家伙手机还丢了,没办法联系到他。想想自己也真是挺难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
么?自己图个什么。她感觉自己有点里外不是人,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
事告诉郑钰,但是她觉得自己说与不说似乎都不合适。算了,等他清醒的时候再
说吧。

  要是那时候他还问,就说吧……

  想了想,她就脱了衣服。反正屋里就她一个人,也挺随便的,就一脱往床上
一扔就完了,赤裸着胴体进了浴室冲澡。冲着的时候还对着镜子反复观察自己的
身材,等她冲完了刚要出来,突然停电了。

  她吓了一跳,摸着黑从浴室出来,摸索着想找抽屉里的手电。

  接着,她突然感到身后好像有动静!

  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刚要转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
嘴,同时胳膊也被人拧住了,她吓得魂飞魄散,想喊喊不出来,接着一把冰冷的
刀锋贴在她的脖子上,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敢动现在就抹了你。」

  尹媛媛当时身子吓得就软了,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一动也不
敢动。

  「把手伸出来。」

  尹媛媛乖乖的伸出了手,另一个人把她的手给绑住了。

  「我现在放了你嘴,但是你要是敢喊得话,我保证你没有我的刀快。」

  尹媛媛拼命点头,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进来的,啥
时候进来的。

  是小偷还是抢劫的,还有没有同伙啥的,一概不知道。这俩人的动作非常麻
利,而且声音非常沉稳,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灯亮了,眼前就是两个人,穿着黑衣服,带着黑色的电影上看的那种露俩眼
睛的恐怖分子面罩,看样子应该都是男的。一人空着手,另一人手中拿着一把匕
首。

  「大哥大哥,你们要钱随便拿,在那边抽屉里,存折银行卡都在那儿,我保
证不报警。」

  尹媛媛坐在床上,光着身子,浑身上下跟筛糠一样。早知道就留郑钰在这儿
过夜了,自己一个女人……这俩人到底怎么进来的?

  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你想死还是想活?」

  「大哥,想活大哥。我求求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都行。我什么都给你,我对
天发誓我绝对不报警,我要报警我天打五雷轰我,求求你大哥。」

  「想活,那就好说,老老实实的,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听明白
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尹媛媛。」

  「刚才从你这离开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郑钰。」

  「你们俩什么关系?」

  「朋友……」

  尹媛媛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明白这俩人问这个干嘛。

  「他刚才来你这儿干什么?」

  「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阴冷的杀气。

  「我真不知道,他刚才净说胡话。」

  「他说什么了?」

  「他就问我,什么他妻子生前有没有什么背着他的事,我说我不知道,就这
些。」

  「你跟他妻子熟吗?」

  「我们都是朋友。」

  「这麽说你跟他们一家都很熟喽?」

  「我……是很熟。」

  「他妻子叫什么名字?」

  「陈琳。」

  「陈林现在在哪儿?」

  「陈琳早已经死了。」

  「不对,陈琳没死,而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什么!」

  尹媛媛的眼睛睁大了。「不,她死了两年了。」

  「她没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她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尹媛媛已经懵了。

  「郑钰知道她没死,所以才来找你问她的下落对不对?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
对?」

  「你说什么?我真不知道……」

  尹媛媛吓得泪流满面,男人的刀尖,直接逼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吓得闭上了
眼,刀锋划破了她的眼皮,血流了出来。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真不知道!」

  男人的刀收了回来,他已看出来尹媛媛说的是实话,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问出陈琳的下落。问不出来就算了,反正还有
别的事情要干。他冲另一个男人一摆头,搭档出去了。

  「OK,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你能保证不把今天的事告诉警察吗?」

  「我保证,我发誓。」

  「你要是不信守承诺,我们随时都会回来找你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保证不说,我发誓!」

  尹媛媛根本不知道这男人是干什么的,但是似乎不像是小偷或者抢劫犯,他
不明白他们为啥问陈琳的事,还说什么陈琳没死,这太荒谬了。但是她现在满脑
子只有害怕,根本不敢想别的。

  「好,现在,我很想干你。你只要乖乖配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走,你
明白吗?」

  「好,好。」

  尹媛媛到现在哪敢不听,乖乖的把身子躺平,主动分开两条大腿。

  男人没摘面罩,只是直接拉开了裤子拉链,一根勃起的肉棒高挺着。

  「有套没有,给我戴上。」

  尹媛媛哆里哆嗦的从床头柜里拿出个避孕套给男人戴上,然后男人示意她在
上面用吐沫给他做了润滑,也没什么前戏,在阴唇上面磨顶了几下,然后就往里
面推。

  在这种情况下,尹媛媛只有忍受,不敢有任何反抗。现在害怕还来不及,根
本没心情做爱,所以里面也没有分泌体液,男人进入的时候很蛮横,直接硬顶到
了里面,跟强奸一样。

  「你会叫床吗?给我叫出来,但是别太大声,我不希望邻居们听到,要浪一
点。」

  尹媛媛流着眼泪,开始呻吟般的哼哼。男人俯身压着她,好像头蛮牛一样冲
撞着。尹媛媛赤裸的双腿被迫分开曲蜷着,随着男人的动作节奏摇晃着。床被剧
烈的动作弄得咯吱咯吱直响,粗硬的肉根撑开女人的肉唇疯狂地捣进抽出。

  男人的手始终抓着尹媛媛的双手举过头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尹媛媛的身
上,把她的两团乳房都压扁了。下面的肉根深深地顶进阴道的尽头,动作很猛,
似乎想彻底把女人给顶死。这种近乎蹂躏的剧烈摩擦让尹媛媛痛苦不堪,但是有
时会碰到她的G点,所以痛苦中有时还带着一丝快感,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开始
湿了,嘴里的呻吟也不再是装的了。

  「骚货,让人强奸都这麽爽……呼……呼……」

  男人的喘息声非常粗,犹如发情的公牛。尹媛媛的呻吟让他更加兴奋,更加
卖力的挺动下体,他知道他没多少时间,这个女人说实话条件不错,有可能的话
真该仔细享受享受,但是可惜的是只能搞这一次。

  尹媛媛努力迎合着男人的动作,同时夹紧下身的肌肉,她真的想快点结束,
腔道的黏膜用力勒紧入侵的硬肉,努力摩擦,让他的快感快点累积。男人的屁股
拼命甩动,肉根顶在里面搅动着,他已经快要射了,此时女人的双腿却又缠了上
来,绞住他的双腿,使两人结合的更加紧密,同时下体夹紧了蠕动不停,感觉非
常爽。

  男人本来也就无意控制自己的快感,拼命又往里顶了几下之后,一下到了顶
点,接着随着一阵酥麻的快感电流从尾椎传到脑海,不由自主的抽搐中,浓热的
精液喷射而出,隔着薄膜打在女人的子宫颈口上。

  尹媛媛也感到男人射精了,也装出很浪的样子,扭动着腰肢。男人死命顶着
她的阴部,哆嗦了几下,终于发泄完了,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你很不错,很配合。所以我这次就放过你。」

  男人的话音里面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尹媛媛动也没敢动,就那麽躺着。听了男人的话,她才放下一点心来。

  「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之后再睁开。你要是敢早睁一个数,我就挖了你的
眼。」

  尹媛媛又开始紧张了,赶紧闭上眼,开始数数。男人穿好裤子,看着她,在
她数到18的时候,他的手狠狠掐上了她的脖子,尹媛媛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拼
命挣扎,瞪大的眼睛几乎努出了眶外,但是很快视线就模糊了……

  半夜12点的时候,两道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灵活的就像猫一样从楼顶上滑
下。

  然后巧妙的避过胡同口的摄像头的角度,这是他们早已练好了的。钻入街边
的一辆黑色本田SUV,车里是那个女黑客。

  「都搞定了?」

  「现场都布置好了。」

  作为职业杀手,他们对于这一套太门儿清了,警察不会发现任何他们存在过
的痕迹,到时候他们只会发现郑钰是最后一个离开那房间的人。

  「那下面就等目标出现了。」

  男人没说话,两只眼睛闪动着好像野兽般阴冷的光。

  车子发动了,顺着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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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郑钰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回过家没,也不知道那个出租车司机最后到
底给他拉到了哪儿?唯一好像自己能回忆起来的是那个司机最后好像把他给赶下
车了。而他自己现在居然就是躺在路边的一张破凉席上睡了一晚上。

  现在天热,虽然下过阵小毛毛雨,但是毕竟旱了这麽多天,热气不是一时半
会儿能过去的。好多家里没空调的人晚上就出来在路边、房顶上睡觉。尤其是在
贫民区更是如此,那路边的商场、写字楼墙脚下,还有银行自动取款机那小屋子
里,一到晚上成排的都是抱着席子出来睡觉的。人太多保安警察也没法儿管。

  郑钰昨天晚上就是这样过的。

  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后来还是站起来了,摸摸身
上,手机是没了,钱包好像也没了,不知道啥时候叫人给摸走了。路边过来过去
的人有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乞丐。

  「操他妈,我怎麽到这儿来了?」

  这哪儿啊?他顺着路往外面走,走到外面大路上。看了半天,最后才弄明白
自己跑到老城这一片来了,再往前走就到溪河了。这里离自己的家不算是太远,
但是走的话可能要走俩小时。

  摸摸身上,基本上被扫光了。最后在裤兜里摸出一片纸来,皱着眉头看看,
又塞回裤兜。

  怎么办?连车钥匙带家门钥匙都没了,回去也进不了家门,不知道车还在不
在那儿。想给尹媛媛打个电话,但是连手机都丢了,联系都联系不上。扫自己身
上的那主真是干净彻底,就留着他上衣兜里有一块钱,连坐公交的钱都不够。

  看来只能走回去了。

  他慢慢的沿着路走,心想自己怎么这麽倒霉,从来没有这麽狼狈过,就这样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昨天停车的地方,一看幸好车还在。但是,钥匙丢
了,也开不了。

  怎么倒霉事全都赶到一块儿了!

  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一个书报亭里有公用电话,打给尹媛媛,一直无人接
听。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打给小琴,小琴现在是市队的红人,每天的训练安排的很
满,不一定有时间接听,郑钰只好祈祷她现在正好有空,可能是祈祷起了作用,
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喂,小琴,我是你哥……」

  郑钰前言不搭后语的把话说完,那边小琴还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
听懂他说东西丢了,钱包钥匙手机都没了。问他怎麽丢的,他说好像是叫人给劫
了,现在自己好像给人扔到大街上了,昨天自己是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小琴那边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了,赶紧问他现在在哪儿,然后说马上来接他。

  放下电话,唯一的一块钱也没了。郑钰慢慢蹓达回自己车旁边,努力回忆昨
天在出租车上到底是咋回事,但是就是想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东西
不会无缘无故的丢,不是叫那出租车司机给顺手牵羊,就是自己下车睡着了之后
叫人给劫了。

  诶,酒这玩意真他妈不是东西,以后绝对不能再这麽失控了。

  无聊下检视下自己的车,车倒没什么,就是车窗上前面雨刷上夹了好几张小
广告和名片,才一晚上就有七八张。拿下来看看,五花八门,有汽车配件的、小
姐名片、代开发票,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还有个最搞笑,赫然是:泰成社会调查
服务有限公司,原来还有私家侦探的。

  靠,这年头真是啥都有。上面还自称是在工商局注册了的,郑钰很怀疑这种
单位工商局是不是真的能给发营业执照,还有税务局方面怎么缴税?看了看那泰
成的名片,连名字都不全,直接是杨先生。地址是很笼统的长江南路华龙新村。

  郑钰正想给扔了,但是,眼神不经意扫过上面留的电话,直接一愣。仔细看
看,眼睛直接瞪大了,赶紧把裤兜里那张纸片拿出来,一对比,连呼吸都滞了一
下。

  两张纸上手机号一摸一样,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一遍,确实是一样的。

  还有人名,杨新晓,杨先生……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郑钰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现,此时此刻,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天意。全身
上下的东西都被扫光了,偏偏就留下这张纸片。当初他发现这张纸片的时候,只
知道是陈琳写的,但是不知道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事情有关,所以
没怎么在意,后来甚至都给忘了。

  但是现在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

  这杨先生是个私家侦探,陈琳为啥特地保留他的联系方式?等等,当时是两
年前,两年前,这个姓杨的是不是就是私家侦探?如果是的话,陈琳和他有啥关
系?

  如果不是,那两年前他是干什么的?陈琳究竟让他调查什么东西?

  他站在那靠着车,都快傻了,但是心里翻腾的厉害。甚至连小琴喊他都没听
见,最后小琴下车过来推了他一把,他才明白过来。

  「怎么回事啊你?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到底是东西丢了还是让人偷了?」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尹媛媛那儿,可能是去的时候手机上就丢了,
走的时候在车上好像是睡着了,结果今天早上在马路边醒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在
路边睡了一晚上。身上的东西都没了。」

  「哎呀你……」

  小琴吓得脸都白了,「你怎么搞的你是。要是喝醉了走不了就在媛媛那儿睡
一晚上算了,你干嘛呀你。这好在是人家光要你的钱包了,否则说不好连你的命
也给要了,你记清楚那出租车了吗?」

  「没有。」

  「那司机长什么样?」

  「早忘了,口音是本地人,就记着这。」

  「你丢了多少钱啊?要不要报警?」

  「算了,就几百块钱,信用卡啥的他也花不了,关键是他妈身份证丢了。」

  「那咋弄?去报警吧。」

  「我倒是想,手机不是也丢了吗。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你身上带着钱没?」

  「怎么了?」

  「报案的事先等等,我先去买个新手机,你借我点钱。我现在,有些事要去
办。」

  「什么事啊?你不先回家啊?」

  「我急着去找个人,你先走吧。回头钱给你不就行了。」

  车往前开了一小段就到了王府井百货,进去郑钰也没挑,随便买了个几百块
钱的诺基亚7022,又到附近移动营业厅办了张卡,因为身份证丢了,所以用
的是小琴的身份证。

  「行了你回去吧,我待会打车走。」

  「你可快点回去,那钱要是真找不回来就算了,你可别自己去找人闹事。」

  「嗨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去找别人,你赶紧走吧。」

  郑琴还真不敢出来太久,队里面现在训练也忙,又嘱咐了几句就开车走了。

  郑钰看着她走远,拿出那张纸片,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开始拨号。

  电话很快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你好,哪位?」

  「请问是……杨新晓先生吗?」

  陈建国和邵文杰赶到长江路的时候,时间上已经接近了中午。

  那家具店门口又是热闹非凡,周围街坊邻居围着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这时候好像感觉不到天气的热度了。门口警车好几辆,拉着黄色隔离带,警察进
进出出。

  这几天真是连着出事,到处都有死人的,而且陈建国一听死者的身份就知道
里面有事儿,尹媛媛他是知道的,就是那郑钰的好朋友,俩人有没有更密切的关
系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要是和郑钰沾边的人或事,都是他注意的重点。

  进去现场看了看,真是挺惨的,满地都是血,一片狼藉。死者一丝不挂在床
上死仰八叉的躺着,身上好几处刀口,整个已经成了血人。地上衣服裤子胡乱扔
着,凳子倒着,似乎是现场经过打斗。

  法医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死前发生过性行
为,其他的东西还要进一步回去化验。陈建国和邵文杰检查了一下,没费事就看
出来现场遗留的衣物里面有男人的服装,而且上面血迹斑斑酒气扑鼻,还有似乎
是呕吐物在上面。

  「有男人来过,可能是先奸后杀。」

  邵文杰撇了下嘴。

  「谁报的案?」

  陈建国看着四周,问旁边的警察。

  「在这上班的一小姑娘,她说昨天晚上有人来过,说是老板的一个朋友,男
的。」

  「不会正好是郑钰吧?」

  陈建国突然有种预感,这案子肯定和郑钰脱不了干系。

  「没错,就是他。据说是晚上快11点来的,喝的烂醉,还是她和死者一起
掺进去的,后来等男人进去,死者就叫她回家了。」

  这下基本上也确定了,屋里那衣服,肯定也是郑钰的,这下算是真的跑不了
了。

  南湖那事还没掰扯清楚,现在又成了杀人嫌疑犯。陈建国出去点了一根烟:
「那报案的小孩儿呢?」

  「那边车里呢。」

  旁边停着辆120车,一年轻小姑娘坐在上面正哭呢。旁边一个女警察陪着
正安慰她。

  「你去问问去。」

  陈建国指了指小女孩,邵文杰过去了。接着他又往周围踅摸,看看空中有没
有摄像头之类的。点手叫过来负责这区的片警,一问知道还真有,立刻叫去把监
控录像拿回来,接着又绕到后面的胡同看看地形,最后又出来到了门口。

  这时邵文杰已经问完了,其实基本都在意料之中。那小丫头吓得都没脉了,
腿现在都是软的。不过记忆倒挺清楚,一眼就认出来了郑钰的照片,咬定就是这
男的。说是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之后她就走了,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发现
店门开着没锁,进去就闻见味不对,上楼就发现出事了。

  「她啥时候上班?」

  「平时都是9点半,今天恰好跟别人约好了去买手机,所以,晚来了一个小
时,本来想给死者打电话请假,但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这时候片警拿着监控录像来了,陈建国和邵文杰上了车。

  「这事肯定和郑钰有关。明摆着的。」

  「你说就是他干的?」

  「喝醉了的人什么干不出来?」

  「先回去看看这录像吧。」

  等回去队里看了录像,才发觉拍摄的角度不算很理想,看不见家具店门口,
只能拍到门口前面的人行道空地。但是郑钰上下车的动作拍的很清楚,时间也很
明白。走的时候晚上11点10分,而且穿的衣服明显不一样。

  「一定要把这两辆出租车找到,这次非把他拎回来不可。」

  陈建国跑去向领导请示去了,邵文杰开始打电话调查出租车的事,过了没一
会儿陈建国回来了,一脸兴奋:「走,先去把人带回来,不行就先刑拘再说。」

  「去哪儿带啊,真要是他干的,估计早跑了。」

  「他家里、单位、朋友家,总之一切地方都要找,我感觉这小子可能还没跑
呢。看录像上这小子走的从容不迫,真不像是个一般的人,若是真的想跑,不太
会选出租车做交通工具,他自己有车,为啥不开自己的车?」

  「就因为这?」

  「不全是,总之我觉得可能还有戏。」

  说着他又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了一阵。「他的银行户头里面的钱都没动,
这不正常,不像是跑的样子。如果说是醉酒临时作案,那他现在应该惊慌失措才
对,早就从银行提钱准备跑路了。如果说是早有预谋,他那不应该事前喝酒。总
之这里面不对劲,先把他抓回来再说。」

  「咱先去哪儿啊?」

  「先去他家。」

  「就咱们俩?」

  「通知那边派出所叫他们先去,去把内几个实习生叫上。」

  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使唤实习生,此乃衙门传统。反正警校年年往这送人,不
使唤白不使唤……

  郑钰和杨新晓见面是在他「公司」里,郑钰感觉这个公司和他想象中的相差
甚远,跟那些传销的老鼠会差不多,所谓办公室就是小区居民楼里的民宅,只不
过外面挂了个牌子。而这个杨新晓大约四十多岁,相貌平常的一个男人,不修边
幅,甚至看起来有些颓废邋遢,眼神给人的感觉总觉得像是在偷窥你而不是正眼
看你。

  开始此人还以为是生意上门,装的还挺专业的。但是等郑钰说明来意之后,
这家伙的脸色就变的有些古怪。郑钰开始还以为他有什么保密制度之类的,但是
后来发觉此人说话好像话里有话,不停的在暗示什么。于是他也装着听不懂,没
想到说到最后,这家伙居然明说了透漏给他可以,不过不是无偿的。

  郑钰以为几百块钱就能打发,问他要多少,这家伙张嘴就要五万块钱。

  郑钰的表情当时就变了,这家伙感情是把我当了冤大头了,以为凭这点事就
能讹我?

  看着此人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贪婪猥琐的神情,郑钰越发怀疑。越是这样说
越说明有事,他完全可以站起来离开,这样此人一分钱也得不到。但是对方肯定
也能想到这一点,既然如此他这样就说明有恃无恐,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些信
息。

  他凭什么断定自己一定需要这些信息?只说明此人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那么付钱?不可能。郑钰现在身上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他一分。这
种人最善于得寸进尺,瞧他那嘴脸就知道是个贪婪之辈。自己给钱,说不定他还
会继续讹下去,而且还不一定提供的就是真实的东西。

  「这样,给钱可以,不过我身上现在也没那么多钱。这样,我不行先把我电
话押到这儿,回头我去银行给你取行不行。」

  「这个你可以先去银行取。」

  「我的银行卡丢了,要去还得办报失手续很麻烦。还得回家拿身份证啥的,
哦对了,我的身份证也丢了。这个我不骗你,昨天我的钱包丢了,我的银行卡、
信用卡、身份证啥的全都没了,我现在连报案都还没报案呢。甚至我的汽车钥匙
都丢了。」

  「那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对不对,你不能教我白忙活
吧?」

  「我现在连家都回不成。」

  「那这是你的问题,你啥时候钱拿来了,咱们啥时候再说,就这样吧。」

  郑钰看着他,「不是,我……我就不明白了,那是我老婆,我想她的事我有
权利知道吧?现在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告诉我又怎麽了?」

  「对不起,我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总之她是我的客户,我客户的情况我有
义务替她保密。」

  「你保密的价值就值五万块?」

  杨新晓不耐烦的一摆手:「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

  「那我还是个亡命徒呢。」

  郑钰直接站了起来。「你大概没看电视吧?上个月外国旅游大巴那个,你是
不是没看新闻?」

  「你……唉,是你!」

  杨新晓当然看过,只是没联想到真人居然找来自己这里,当他认出来了,惊
讶之余气势似乎也矮了三分,「怎……怎么了,你想干嘛?你想着你在外国人那
儿耍个英雄就觉着自己通牛逼着嘞?我他妈还不吃你这套。没钱啥都别想!」

  「钱?哼哼,你以为你能拿得住我?老子我现在啥没见过。那机关枪顶在我
脑门上我他妈都没怕过,你他妈……」

  「干啥,你想动手?小子,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名人了,你他妈算个屁。
你他妈不打听打听老子以前干啥的?我他妈以前就是警察,我现在一个电话我管
保叫你连这门都出不去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我他妈别的啥本事没有,就他妈能
叫来人。不行叫俩警察过来跟你说说,你别想着我叫不来人,我……」

  郑钰根本不怕他,这家伙要是真跟他自己说的这麽牛逼,现在混得这样也太
惨了点。真正的狠人哪会跟自己废话,要喊人早就喊人了。

  「行,你喊人去吧。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认识谁。你喊人
我也喊人,咱们看看谁叫过来的人硬。你认识陈峰吧,以前市局刑侦处的,不行
我把他叫来跟你说说?」

  陈峰肯定不会来,这点郑钰是确定的。他只是虚张声势,但是,出乎意料的
是,杨新晓一听到陈峰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紧张的看着他,说话也变得有点
结巴:「你……你认识陈峰?你……他,他叫你来的?」

  「你以为呢?」

  郑钰觉得奇怪,啥叫他叫我来的?但是没动声色,顺着他的意思说。

  「是不是他给你说的我?」

  「陈琳是我老婆,他是我老婆的哥,你觉得有些事能一直瞒着我?」

  郑钰开始即兴发挥,因为他发觉对面已经乱了阵脚了。「不行你给他打电话
问问他?」

  「他自己怎么不给你说?」

  「他说你知道。」

  郑钰心里一动,陈峰也知道?他知道什么?

  「他把事都推到我身上了,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事,他……算了,既然如此,
我也不用再藏着了。当初还是他要我别跟别人说,现在他倒是推得干净。」

  杨新晓说着撇了撇嘴,拿出颗烟点上。

  屋外面楼下有个男人带着墨镜,抬着头看着楼上,又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

  他是一路跟着郑钰来的,墨镜后面的眼睛里,渗出狼一样阴冷的目光。

  「张天?凶杀案?」

  「没错,你没听说过?张天你不认识?他在你妹妹的球馆里教过球。」

  「哦,想起来了,听说过。」

  郑钰真的想起来了,就在陈琳出事儿的那一天晚上,他们说话的时候,陈琳
跟他说过张天这个人,说是和别人打架叫人捅死了。

  「我那时候就是办那个案子的警察。就是因为那件事,后来我下岗了。」

  「怎么了那件事?」

  张天那样的烂人被杀和陈琳有啥关系?

  「到现在那案子一直没破,其实当初我们圈定了一个嫌疑人,是当时你妹妹
球馆里打工的一个小杂工。那小子以前因为打架进过少管所,出来以后和社会上
混的一些人有来往,我们了解调查之后得知他和张天有过矛盾。」

  「那后来呢,抓他了没?」

  「抓了,但是后来又给放了,因为有人给他作了不在场证明。」

  「那作证的人……」

  郑钰有了某种预感。

  「就是陈琳,她给那小子做得证。这个证人可是够硬的,她是陈锋的妹妹,
谁能怀疑她说假话?后来陈峰也插手进来,最后没办法就把那小子给放了。」

  「作证?陈琳给那孩子作证?怎么做得证?」

  杨新晓的嘴角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又吸了口烟,把烟屁股按灭。

  「怎么做得证?当时是我亲自过跟她谈的,她说,当时自己在帮那小子做辅
导,说那小子想去考自学考试。哼哼,那小子连高中都没毕业,他考什么自考?
再说他不找别人辅导就偏偏找你?你和他关系那么好?晚上11点钟,还在做辅
导,不睡觉了?你说这可能不可能。」

  郑钰没说话,但是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后来她被我问的没招了,最后是说了实话了。当时她和那小子确实是在一
起,在床上。」

  郑钰的心猛烈的绞痛了一下,脸色一下变白了。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她和那小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之间偷偷地在一起好了已经有三个月了。看得出来她真的挺在意那小子的,
居然敢站出来自爆丑闻来给他作证。我们抓住那小子的时候,他就是喊冤枉,但
是就是没说他和你妻子的关系。你看,人家都没要求她来救他,她自己主动跑出
去给他作证。」

  「你说的是真的?」

  郑钰的脑子已经麻木了,胸中翻腾的厉害,喉咙发干,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
就像两把锯条在一起摩擦。

  「不信你自己回去问陈峰好了,这事他也知道。就是他,把这件事给压了下
来,还专门布置了不让你知道。不过,我看陈琳和那小子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一
般人进去了,早就交代了。那小子明知道陈琳能给他作证,但是就是没说陈琳,
可见是不想把她牵扯捡来。而陈琳却敢主动站出来承认这种关系,冒着身败名裂
的危险,这不是感情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

  「……那小子叫啥名字?」

  郑钰的牙咬的都酸了,腮帮子很累。

  「赵林赛。家在溪河那儿住。」

  「当时……当时陈琳是怎么说的?」

  「她就说她当时和那小子在一起,说和他是情人关系。我问多长时间了,她
说有三个月了。那小子当时才18岁,和她差了七八岁,长得也不是多帅,我真
不明白陈琳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

  杨新晓还在说,但是郑钰似乎已经听不到了,只是木然看着对方嘴巴在动。

  甚至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感觉头昏昏沉沉,脑子里非常乱,两腿发飘。

  僵尸一样在路边走着,前面是个垃圾桶也没注意,就那麽直着撞了上去。把
腿碰得生疼,郑钰抬腿就是狠狠一脚,把垃圾桶踹的山响。心里一股邪火突然直
冲脑门,脸涨得通红,发了疯一样不停狂跺,好像这垃圾桶跟他有杀父之仇。旁
边的路人都绕着他走,心想这人什么毛病?跟垃圾桶较什么劲?

  最后硬是把垃圾桶给踢坏了,生生给踢到了大街上,才喘着粗气停下。面目
狰狞的的好像一头受了伤的猛兽。

  细心的人似乎看到了这男人的眼里有泪光。

  陈琳,那是我的妻子。没想到,她竟然,她竟然和别的男人,还是个十七八
的小地痞有染,而我到现在还一直蒙在鼓里。郑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刀子给生生
的剜走了,耻辱、愤怒、嫉妒、悲伤等等情绪彻底把自己的心给搅乱了。

  她爱我吗?她对我的爱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她已经爱上了那个赵林赛?她居
然为他做到那一步,换了是我,她会那样做吗?

  我真是个傻逼,被人带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郑钰越想感觉胸口越闷,越闷越想发疯,最后直接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他
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赵林赛究竟何许人也,哪里比自己强?陈琳凭什么看
上他?陈琳对那小子的感情是真的吗?那我们之间呢?难道我们的婚姻就是一个
幌子?就是一个笑话?

  当陈琳去给那小子作证的时候,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想到她的丈夫。她究竟觉
得有没有对她的丈夫感到愧疚。她对那小子那么好,那么我们之间算什么?她怎
么能这样做?她怎么能这样伤害我!

  你为什麽要对那个小子那么好?甚至不惜牺牲你自己?

  在联想到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装着另外一个人了。她
的身心都已经不再只是属于我了。但是那时候,她……

  她真的爱我吗?那时候……

  郑钰知道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能难过到想死的地步。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辈
子居然还能再经历一次,现在他就想死!想拖着陈琳一起死,想拖着赵林赛一起
死,想拖着陈峰、杨新晓、那俩警察、全世界的人一起毁灭……

  如果陈琳在眼前的话,他发誓他会不顾一切问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做!

  嗯!陈琳……

  郑钰突然想起来了那封神秘的电邮,陈琳不是……那是……真的是陈琳吗?

  她死了?她没死?那不是她那是谁?乱了全乱了!他突然站起来,不管了,
我不管了,我管她是不是陈琳呢,是也好不是也好,我要去问清楚,要去问她!

  就算她不是我也要去!

  郑钰拦住一辆出租,直接回家。

  现在他觉得整件事已经不是自己从前以为的那麽简单了,自己越往下查,浮
出水面的内情越多,简直令他难以置信,简直颠覆了他从前对自己生活的认识。

  这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从前以为陈琳是生活在自己给她编织的世界
里,现在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家,打开电脑上网,查看电邮,然后把自己现在
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发给那个神秘的人。

  他现在真的需要做些什么,否则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给憋疯的……

  华阳花园门口,黑色SUV停在对面路边,男人坐在车内,观察着。

  不远处郑钰正从出租车上下来,一付急匆匆的样子。他没有注意这辆正在观
察他的SUV,同样他也看不到车内人的脸,否则他可能会认出来这个人他以前
见过。

  而就在半小时前,几个警察刚刚进小区。警车就停在门口,但是郑钰看见警
车了,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小跑着进了小区。

  「喂,目标出现了。」

  男人拿起手机通话。

  「哦,警察到了没?」

  在杨新晓的办公室内,另一个男人一边布置着现场,一边和搭档通话,而在
地上,杨新晓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现场凌乱不堪,当然是男人布置出来的。

  「到了,他很可能会和警察碰面。」

  「那这就行了。等会老地方见。」

  SUV男人收起了手机,耐心的等着。他确信警察肯定是来抓郑钰的,郑钰
肯定跑不了。别看这人又是上电视又是什么英雄,但毕竟是个教师。和他们这些
职业杀手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果然,过了最多十五分钟,就看见小区门口热闹了,不少人好像看热闹一样
往里面看,还有保安也从岗亭里出来张望。接着就见郑钰被几个警察押着出来,
胳膊上搭着一件衣服,明显是被拷着的,郑钰一脸的激动神色,不停说着什么,
好像在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但是警察直接就说不行,最后按着脖子给他按到
警车里了。

  警车开走了,SUV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后一直到了派出所,男人眼
看着郑钰给带进了派出所里,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最后又打了个手机,车子一
调头开走了。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陈建国终于接到了郑钰落网的消息。

  他先前本来去过郑钰家,但是当时没发现人,就留了派出所的人,在那里蹲
守。

  结果在别处也是一无所获,正没头绪,结果得知郑钰在家里落网了。高兴之
余也觉得奇怪,这小子还真敢回家?胆儿够大的啊。

  二十分钟之后,陈建国在新区派出所和郑钰又一次见面了。

  郑钰给带来之后,先是给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手铐给拷在一张铁脚椅子上。

  他问警察到底怎么回事,警察只是冷笑说你觉着没事会来找你吗?后来又给
带到另一间屋子里,让他坐到一张凳子上,面前有个桌子,手脚都给固定到了桌
子上面。然后门一开,上次见过的那俩警察领着几个人进来了。

  「咱们又见面了。」

  陈建国照例开始抽烟。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抓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郑钰沉着声音问他,「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你想给谁打?陈峰?打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我怎麽不老实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尹媛媛的店里了?」

  「是啊。怎么了?」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忘了,反正十点多那会儿吧。你问这干嘛?」

  「十点多?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问这到底什么意思?」

  「你他妈老实点!」

  邵文杰在旁边拍桌子吼叫,不过,郑钰眉毛都没动一下,陈建国抬手制止了
他。「什么意思,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了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我身上的东西都丢了,我清楚
什么?不信你调查去好吧。你们把我抓来也不给个说法,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你要是那安善良民,我们能来找你
吗?尹媛媛是不是你杀的!」

  「啊!你说什么!」

  郑钰浑身一哆嗦,眼睛顿时瞪圆了。「尹媛媛!她……她怎么了?怎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尹媛媛出事了?

  「你别装了!昨天晚上尹媛媛被人给杀了,先奸后杀,是不是你干的?」

  「她被人杀了……谁干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就你昨天晚上去过她那儿,我们有证人证明你昨天晚上到那
的时候喝醉了,而且在现场发现了你带血的衣物,不是你这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走了之后……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

  闷热的天,但是此时郑钰真是感觉周围的空气阴冷的好像坟墓一样,手脚冰
凉,尹媛媛出事了?被人给杀了?自己走的时候她明明就是好好的,怎么,难道
是自己走了之后出的事!

  「你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就奇怪了,根据街头监控录像显示,你是最后
一个离开的人,之后没有人再进去过。而且屋里没有失窃什么物品,也说明不是
劫财。法医鉴定证明死亡时间就是那个时间段,这你又怎麽解释?」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解释?这不是我干的!你们抓错人了?再说尹媛媛是
我的好朋友,我为什么要杀她?」

  「你喝醉了,也许有些事刺激到了你,酒和性是最容易让人犯错误的。」

  陈建国站起来,慢慢踱步到郑钰面前,喷了一口烟到他脸上,「你自己心里
清楚是怎么回事对吧?其实这和两年前你妻子陈琳的事有关对吧?她为什么死?
是不是真的是雨人杀了她,你自己心里其实也有数对吧?」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郑钰现在只剩这一句话。

  「怎么?就只会说这些话了?我看了以前的案卷,才知道陈琳原来背着你还
和别人,一个小她七八岁的小屁孩保持着性关系。想来你很受不了吧,一个各方
面都不如你的小地痞,居然你的妻子会为了他背叛你,而且还是她主动。这对你
来说一定非常难以接受吧,肯定,是男人都接受不了。所以你想报复,报复这个
背叛你的女人。」

  郑钰干脆不说话了,盯着他。

  「陈峰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却帮忙隐瞒了这件事。他没想到的是后来你
还是知道了,我不清楚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但是你就是知道了。而当时雨
人的事件正好闹得沸沸扬扬,陈琳恰巧又收集雨人的资料,你表面上没兴趣,但
是实际上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对不对。因为你突发奇想,决定利用雨人一下。」

  「后来你妻子突然有一天死了,说是被雨人给杀的,没人怀疑。大家都以为
是雨人干的,因为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而且那天也下过雨。」

  「但是……」

  陈建国突然凑到郑钰面前,几乎是脸对着脸,「其实,你妻子是你杀的对不
对,你假冒雨人杀了她。然后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没人怀疑过你,因为你装的
太像了。陈峰也被你骗过去了。你成功报复了不忠的妻子。」

  「你发什么神经病?你忘了吗?我当是被人打晕了?难道是我自己把自己打
晕的?」

  「对,不过我也记得你的口供上说你被打晕后掉入水中,但是被人发现时是
在岸上。我就奇怪了,你既然晕了,为啥还能自己上岸?难道是凶手把你拉上来
的?」

  「呃……」

  郑钰这一点也不知怎么解释,他确实是记得自己被打落水中,但是后来为啥
自己没给淹死,是给谁拉上岸的,这确实难以解释。

  「我没杀我妻子!我没有!好,那我为啥要杀尹媛媛?我没有理由杀她。」

  「我说过了,你喝醉了。也许尹媛媛当年其实也是陈琳外遇的知情人之一,
只不过昨天你才知道此事,于是你把她当作了你妻子的帮凶,谁让她一直帮着陈
琳瞒着你,这让你无法接受,于是你一时冲动杀了她。或许杀她之前你们俩还上
床了,人们在床上的时候是最没有戒备的时候,也许就是在床上她一时疏忽说漏
了嘴,才让你起了杀心。」

  「这……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你承不承认你知道陈琳出轨的事?」

  「我……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去找……」

  「你承认就行。」

  陈建国打断他的话。

  「不!我没和她上床,不信你们可以检查血型、DNA啥的随便你。」

  「哦,现场没有遗留精液,我想你当时大概还没射吧,没射就杀人了,于是
你慌里慌张的跑了。」

  陈建国嘿嘿笑了笑,后面的一群警察也笑了,笑得很猥琐。

  「不,我没有!」

  郑钰发觉自己怎么说也说不清了,眼前这个老家伙似乎认定了就是自己,而
他内眼神让郑钰联想到盯着青蛙的蛇。最可怕的是,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也确实没
办法解释,换了自己的话,只怕怀疑的更重。

  这不可能是巧合,再加上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一连串的事,那神秘的邮件,看
起来像是陈琳的女人……郑钰觉得自己被人设计了。是谁干得不知道,但是肯定
是被人算计了。

  「我要找律师。」

  「找律师,可以,会让你找的。不过实话告诉你,找也没用。你先跟我们回
去再说吧。」

  陈建国说着冲那几个跟班一招手,「给他换副铐子。」

  几个实习生过来把郑钰从椅子上弄起来,一个大个给郑钰重新上了铐子。陈
建国和邵文杰去签字办提人手续,那几个实习生则推推搡搡把郑钰往外面押。

  郑钰赶紧换上一付笑脸,对那几个人说:「伙计们,给个面子吧,我把那衣
服搭上吧。」

  说着示意戴着手铐的手腕,拿起来的时候,盖在胳膊上的那件外衣又给盖上
了。

  这种事警察当然是见的多了,平时出去跟着老警察抓那些斯文败类们,基本
上都来这一套,拷上之后上面搭件衣服挡着点,郑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果几
个实习生还没一个人拿这个当回事,这时候陈建国和邵文杰已经办好了手续回来
了,几个人押着郑钰往外面走。

  陈建国他们的车就停在派出所大院里,靠着墙停的。是刑警队专用的送嫌疑
人的车,不是警车,也没任何标志,后排的座位都卸掉了,就是一辆普通的面包
车,左边靠着墙停着,右边门开着。中间车门是那种前后滑动的拉门,靠墙那侧
最多也就是和墙有个二三十公分的距离,形成一条窄道。警察们押着郑钰过来的
时候,陈建国和邵文杰已经在车正副驾驶座上等着了。

  给郑钰上铐的那大个推着郑钰往车里塞,后面俩人看着保护,车屁股后面还
站着一个,可以说是三面都有人盯着,而且互相保护,没人的那面是墙,就算给
郑钰把铐子开了,他也跑不了。

  可是就在郑钰上车之后,那大个刚要上车,异变陡然发生!

  那大个的手扒着车门边刚要上来,郑钰突然之间胳膊就扬起来了,一下把搭
在胳膊上的衣服扬到了他的脸上。阻挡住对方视线的同时,郑钰原本铐在一起的
两只手奇迹般的分开了,拧住这位的腕子就是一个反关节擒拿,然后猛地一拉,
动作及其凌厉利索,力量之大几乎生生的把胳膊给硬拽下来。

  大个实习生一声惨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递,接着手腕就被一副手铐铐在
了前座背后的扶手上,力量之大将其手腕拉扯的血痕道道。

  这个动作几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六个警察对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而且
还是在派出所的大院里,周围还有进进出出的人,谁都以为郑钰肯定是老老实实
就范了,再疯狂的人也没说敢在这地方公然反抗。谁都没想到,就算是陈建国也
没想到郑钰敢来这麽一手。

  就趁在场人这一愣神的功夫,郑钰直接拉开了靠墙那侧的门,身子一蹿就已
经出去了。陈建国翻身想抓,他坐前面转身困难,开门则打不开,因为面包车的
中门是前后滑动的,而他驾驶座的门是向外推开的,距离太窄结果让墙给挡住了
下不去。那大个身后的俩实习生等反应过来,要冲进车厢抓人,但是却被那惨叫
连连的大个挡住,无法越过这个肉盾。

  「不许动!老实点!」

  「别跑!」

  「快快快!快抓住他!」

  叫喊声乱成一片,狭窄的距离人不好过,但是却给了郑钰机会,他双手双脚
分别撑着车体和墙壁,几乎是玩了命的往上一用力,根本不顾腿上胳膊上被佽的
片片血痕,好像演杂技一样三蹬两爬登上去了。

  等警察们一面警告一面从车头车尾方向绕过来,郑钰猛的一蹬车顶,手就攀
上了墙头,接着身子一荡,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像只猴子一样竟然越过
了派出所大院的高墙,直接跳到了外面。

  不止其他人傻眼,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建国也没见过这麽利索的人,这简直可
以和国外的那些跑酷高手相媲美了。

  「快他妈截住他!」

  邵文杰大吼着也上了车顶,几个实习生急忙向院子大门跑去,但是那有一段
距离。而邵文杰蹿了几下也没成功上墙头,他不知道郑钰刚才怎么跟长翅膀一样
一下就上去了,也许狗急跳墙这个词儿就是这麽来的。陈建国大喊着叫他下来,
车子发动,直接追了出去。

  「妈个臭逼的!这兔孙孩子抓住他抽死他!」

  邵文杰狠狠骂道,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还是派出所大院里面让嫌疑人给跑
了,这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自己的脸到时候往哪儿搁?他以为这世界上不可
能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但是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就有这号不要命的。

  而陈建国此刻也是暗怪自己疏忽大意,郑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教师,自己
也根本没想到会出事儿。已经给自己攥到手心了,他也只能乖乖就范。但是自己
就是忘了,这人可是在那大巴车上面对持枪恐怖分子都敢玩儿命的主,和自己平
时面对的那些对手可不一样,这是个逼急了真能豁得出去的真正的亡命徒。

  看来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啊,本来先前的印象这是个靠脑子吃饭的智力型,
没想到不仅仅是智力型,还是个文武双全。

  「他怎么把铐子弄开的?」

  邵文杰骂完才想起来事有不对。

  「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上铐的时候没上好,让他抓住机会了。要不他怎么把
衣服搭到上面的。」

  陈建国基本上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实习生毕竟还是短练没经验,看到己方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粗心大意,铐子肯定没上好。结果被郑钰察觉了,也难为
这小子这麽沉得住气,直到上车了才突然发难。而这辆车上就是靠墙一侧这车门
一个破绽,短时间内就被他把握到了,这反应也不一般啊。

  这人真的是个老师吗?他是教什么的?不会是教体育的吧?

  等开车追出去,再找就不好找了,大院紧挨着以前的省建三公司家属院,里
面的小路四通八达,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郑钰四下乱钻的背影,他把警灯拉响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家属院里的小路上。而那几个实习生则大声叫唤着,在后面狂追
郑钰。

  郑钰此刻心跳的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这麽能跑,而刚才
那几乎四米多的高墙一跃而下,居然没伤着。他也不辨方向,见小路就钻,期望
能甩掉后面的追兵,但是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警笛声一直阴魂不算的跟在后面。

  他像疯了一样尽全力轮动双腿,遇见死胡同则直接翻墙而过,他自己也不记
得翻过了多少面墙,大概三四面,都是一下过。他觉得自己现在麻利的大概刘翔
都比不上,刘翔只是跨栏,他是跳墙。最后直接跑到了外面的马路上,大概辨别
了一下方向,又顺着人行道向前狂奔。

  甩掉了没?甩掉了没?甩掉了没?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这麽一个念头,路边的行人纷纷让路,不知道这个疯子
一样的家伙在这里瞎跑什么,也没人敢上去拦。一路鸡飞狗跳的见路就拐,不知
道撞到了多少人多少东西,也不知道这一口气跑了多远,最后他跑到一栋办公楼
的后面出某个停车场边上,脚下踩到个不知道啥东西滑了一下,一个马趴重重的
摔倒在地。

  这是个僻静的背地方,周围没人,郑钰趴在地上,一个劲喘气。这一下摔得
不轻,再加上累,他觉得自己肺里呼出来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火和血的成分。

  也许我就要死在这儿了……他脑子里不知为啥冒出这个念头。没等警察抓住
我,我的肺就会不堪超负荷运转而完蛋,我的心脏会剧烈跳动的最后爆炸。也许
我会活活累死,活活把自己跑死。他费力的爬起来,走了两步,发觉裤子全磨烂
了,膝盖上全是血,刚才摔那一下让他全身都疼,他喘着气向前走,不知道该上
哪儿,只想离后面追他的警察越远越好。

  但是没走出五十米远,身后那催命的警笛声就响起,而且,明显不再是一辆
车,看来街头巡逻的110警车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怎么来的这麽快,还以为手铐没给自己上好是老天垂怜,自己命不该绝,但
是这帮警察跟猎狗一样在后面紧追不放,难道我还是跑不了。他一瘸一拐的往前
面走,过了这个停车场之后豁然开阔,是一片住宅区,但是不像是正经人住的地
方,路边三三两两的都是些古惑仔地痞打扮的人,光着膀子还有纹身,有的在打
牌有的在打麻将,看着郑钰这个外来人,眼睛里闪过敌意。

  坏了,这才是后有虎前有狼,但是,也只有硬着头皮过了。他低着头往前面
走,但是刚走几步就发觉身后有人靠近,没等回头,就被人掐着脖子给拉到了一
边……

  没一会儿,后面的警车就追上来了,警察们四下里寻找,陈建国和邵文杰也
在其中,但是就是没有郑钰的踪迹,路边那些地痞打扮的人全都躲得远远地看热
闹,最后有个人往左边的路指了指,大部队哄哄嚷嚷的又追过去了。

  这一切,郑钰在楼顶看的清清楚楚。

  等警察走的没影了,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谢谢了。」

  马蔺咧嘴一笑,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等会说不定条子还会回来,我先
领你去个地方。」

  说着和他下去下面楼道,到一间门敲了几下,出来个男人,「车,让我用一
下。」

  男人把钥匙给他,然后他俩下了楼,马蔺先到楼道口往外看看,斜对面一个
膀爷冲他招招手,于是他按了一下遥控器,一辆别克的车灯闪了两下。

  等上了车,立刻往另一条路开过去,在大街边看见有警车,但是马蔺毫不在
乎,郑钰则尽量把身子往座位下缩,无惊无险的通过,车子一拐上了西安路,然
后再拐直奔溪河方向开过去。

  过了溪河桥,车子再一拐就进了小巷,在迷宫般的小胡同里七转八转之后,
车停在了路边。马蔺和郑钰下来,进了路边的一间小超市,把钥匙交给里边的一
个男人让他把车开回去,再从后门出来又穿过个院子,郑钰跟着他都快记不住路
了,最后好不容易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间筒子楼的单元房里面。

  屋子里烟气缭绕,两男两女正在打麻将,还有俩小孩在看电视,一个女的在
上网,郑钰和马蔺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马蔺从地上的纸箱子里拿出一瓶水
递给郑钰,郑钰一口气全都喝完了。

  「这是……你家?」

  「算是吧。」

  「谢谢了,真没想到今天能遇见你,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你怎么回事啊?」

  「我他妈也不知道。」

  郑钰跟他大概说了一遍,「莫名其妙就背上官司了。」

  这时候,旁边的那几个打麻将的人也不打了,都扭头看着郑钰,马蔺咧嘴一
笑:「认识这位吧,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教书的老师,电视上都看过吧,
和我一起挨过枪子儿的。」

  众人冲郑钰打招呼,然后接着打他们的牌。

  「这事不是你干的吧?」

  「当然不是,但是我觉得……最近我身边总是发生一些怪事,我觉得肯定和
那些怪事有关,我一定要搞清楚。」

  「你觉得你老婆没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没想好呢,但是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想先躲几天再说。」

  「那行,你就在我这儿呆着算了,我叫人先出去给你探探风声。」

  马蔺开始打手机,郑钰看着他,斟酌了半天就还是问了:「你是不是早就知
道我是谁了。」

  「我知不知道你是谁这事儿重要吗?」

  「……谢谢你。」

  「这是什么话,咱们俩啥交情,一起吃过枪子儿的交情。你替我挨过一枪,
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忘,你就放心吧。」

  郑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向他求助的地步,根本没想过。实际上自
从又重新见到他为止,他都快忘了马蔺了。这不过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
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但是命运实在是难以捉
摸,今天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注定就是来帮我的。

  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抛弃我。

  晚上,打牌的人都走了,郑钰和马蔺俩人在屋里。马蔺说外面他叫人打听过
了,警察正在到处找他,这几天最好还是别出去瞎溜达。

  「我知道,只不过要麻烦你了。」

  「你这人干嘛这麽客气?没那必要。」

  说着马蔺扔给他一个橙子。

  郑钰接一下没接好,不小心碰翻了旁边茶几上的相框,他赶紧扶好,不由自
主的扫了两眼,接着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有马蔺,和他哥,但是那个女人,郑
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人相当漂亮,而且他总觉得眉眼之中看起来和陈琳
颇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哥?」

  「对,我哥,这是我嫂子。」

  「你嫂子……现在……」

  郑钰正不知道该怎么问,马蔺把话接过来了:「我嫂子有两年多没和我联系
过了,我哥死了之后,对她的打击很大,整个人就这麽废了。后来,我也不知道
她去哪儿了。」

  「是不是回娘家了?」

  「她和我哥没结婚,同居而已。」

  马蔺看着照片,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哥死不死的没什么关
系,他虽然是我哥,但是说老实话他就是个垃圾,成天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小珊
对他那么好,他就他妈的不当回事。小珊跟了他,没少吃苦,真是亏了她了。」

  郑钰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套头,马蔺看来是对他这个嫂子有意思。

  「我哥死了之后,小珊也就垮了,整天失魂落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染上毒
瘾了,我想帮她,但是她不见我,后来,就没她的消息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
在哪儿,她的朋友亲戚也没她的消息,就跟蒸发了一样,我现在都不知道她还在
不在港城这个城市里。」

  郑钰没说话,这时候他也没法接话,他眼睛盯着那照片,心里想的是另外的
事,一个刚刚冒出来的、极其荒谬的联想……

  同一时间,陈建国和邵文杰从队里出来,脸色都是难看之极。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在陈建国从警生涯这几十年里还是头一次。而且那个郑
钰不知怎么着就无影无踪了,那么多人追居然没追上。这一下生气加窝火,再加
上天热,当天晚上嘴边就起了大泡了。

  而且还有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另一条人命案!而且还是前警察。更扯淡的
是有目击者证实郑钰去过死者的住处,杨新晓还是当年参与办张天案的警察,这
百分之百又是和郑钰有关系,难道这小子在有计划的清除当年的知情者,这也太
疯狂了吧……

  这人不像是精神不正常啊,他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昨天晚上刚杀了人,不
但不跑,今天早上反而大摇大摆的跑去另外的地方再杀一个人?而且被警察抓住
之后居然还能那么镇定的逃跑?

  他当了这麽多年警察,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罪犯。

  那小子说过他今天才知道……会不会……陈建国陷入沉思,不过想也没用。

  警察的工作就是抓人,想弄清楚怎么回事还是得先把人抓住再说。

  「加派人手,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要派人盯着,我就不信他能长翅膀飞
喽!还有车站码头这些地方贴通缉令,不找着他我这姓就倒着写。」

  「知道了。」

  「我去找他妹,你去他家一趟,彻底搜一遍,彻底搜,我估计这小子肯定有
另外的落脚点。要不就是有人包庇他。」

  陈建国说完狠狠的把烟屁股扔地上踩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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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车停在路边,马蔺坐在驾驶座上,郑钰看着斜前方,几个男人正走进金色年
华的门厅,但是没进去,在门口说话。

  「那个黄头发的小子,就是赵林赛。」

  马蔺指了指,其实郑钰的眼神打刚才起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人的身上。那小子
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小得多,细高挑的身材,头发是染黄的挺长,嘴里叼根烟,乍
一看脸长的是挺帅,但是以一个男人来说缺乏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举手投足带
着种酒吧夜总会里的小白脸男公关样子,外表造型好像韩国那些装逼的所谓花样
美男。

  但是又缺乏人家内气质,显得不伦不类。这就是那个赵林赛,就是让自己纠
结到想死的地步的那个小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块料,他是陈琳的情人?

  郑钰现在发觉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这样一个人,陈
琳能看上他?简直不可思议。

  他先前一直在想像这个赵林赛是何许人也,能把陈琳勾引的出轨,肯定有什
么过人之处。但是就这麽一个酒吧里大街上到处可见的一个古惑仔,居然能让陈
琳那样的女人为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包括牺牲我……

  郑钰感觉自己头晕要吐。

  在他的印象里,就他自己所知,就他对陈琳的了解,陈琳怎么着也不会对这
样一个男人感兴趣,实际上就他平日里的印象,陈琳根本就不会正眼看这种人。

  他以为能让陈琳出轨的男人是个和自己比较类似的男人,谁知道见了真人,
竟得到相反的结论。

  难道自己和陈琳在一起这麽些年,自己还没搞清楚陈琳真实的爱好……

  难道自己平日里和陈琳相处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难道陈琳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

  脑子又开始乱了,郑钰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自己在这儿瞎猜什
么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陈琳当然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她当面说爱我,
背着自己却和别的男人偷情,那么她当着我的面讨厌某种男人,背着我去喜欢某
种男人也完全可能。

  也许我自己只是以为我是她喜欢的类型,也许,真实的她喜欢的是另一个类
型……

  也许就是这个赵林赛的类型……

  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她在我面前只是装装样子吗?就象我一样。也许我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郑钰突然有点想笑,两个互相不了解的人,居然在一起生活了那麽长时间,
还结婚了,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家庭……人啊,真是种复杂的动物。郑钰觉得自
己活得还不如那些低智慧的动物,至少动物只为了本能而活,简简单单的。不像
人,智慧越高活的越累。

  「怎么着啊?」

  马蔺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他?」

  「我现在不好露面,这里人太多。」

  郑钰看了看,前面不远路口刚过去一辆110的巡逻车。现在距离自己那次
惊险脱逃一个星期了,在马蔺的那件小屋子里生生窝了一个星期不敢出去,都是
马蔺和他一个伙计在帮他在外面打探风声。

  现在风声还没过去,各个车站、火车站、机场到处都有他的照片通缉令。各
个小区的社区治安室门口也贴的有,就现在他藏身的那片地方就有。

  只不过,也没什么人看,因为上面还有别的通缉令也贴着,街坊们早习以为
常,就当看个新鲜就完了,而且那治安室平时也没人值班,隔三岔五才有个女的
来里面坐一会儿,早上10点半来,看完当天的早报之后到11点半就下班锁门
走人,对于郑钰的威胁倒是不大。

  在港城这样的城市里,个把杀人犯实在是不能引起人们长久的关注。因为每
天都有新的案件诞生,每天都有新的人被砍被抢,每天都有新的人因为各种原因
送命。人们的感官已经疲劳了、麻木了。

  所以过了一个星期,郑钰就壮着胆子出来了。因为马蔺帮他打听赵林赛这个
人已经有了眉目。今天跟着他,一直跟到这里,但是,就是看着是一个这样的货
色。

  郑钰真的困惑了,同时心头也更堵了。

  「要不在这儿等一会?」

  马蔺看郑钰脸色难看,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一会吧,要不……诶!」

  郑钰突然轻声惊叫一声,同时下意识的身子往下面躲。马蔺看到前面开来辆
车,车上下来俩男的,叫住了正在和别人闲喷的赵林赛,手里拿着个证件在他面
前晃了晃,说了几句,接着把他叫到了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俩人是警察?」

  马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就是抓我的那两个!他们过来没?」

  郑钰很紧张,那俩便衣正是邵文杰和陈建国,这俩人鼻子也太灵了,怎么我
刚露面他们就跟过来了?别是来抓我的吧?

  「没过来,他们俩跟赵林赛说话呢。」

  「没往这儿看?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警察?」

  马蔺发动了车子,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开了一段,谁知到周围有没有警
察?算了,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待会儿碰了面就麻烦了,还是赶紧开溜吧。

  往前开了一段确定没危险了,马蔺把车子停住,问道:「现在怎么办,警察
找上门来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找他了,万一再叫警察碰上可就完了。」

  「警察找他,我就更得找他问个明白。这事不问清楚我心里始终堵得慌。」

  郑钰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邵文杰和陈建国此时应该忙着抓我才对,怎么也来
找赵林赛,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当年这小子曾是杀人嫌疑犯,陈琳和他有
关系,说不定陈琳之死他知道些什么,是了,陈建国觉得是我当年杀了陈琳,这
小子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所以才来找他。

  「你还要找?你不怕和警察碰面?」

  「我连拿枪的恐怖分子都不怕,我还能怕什么?况且,我现在已经是豁出去
了。对了,我得给我妹打个电话,找个公用电话亭吧,要背点的位置。」

  在南湖郊区,郑钰给郑琴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郑琴简直惊慌的不得了,说是
警察来找过她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杀人了。郑钰简单说一定要
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俩警察不是好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
些奇怪的照片,硬说当年是我虐待陈琳并害死了她,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硬说我
杀了尹媛媛,千万别跟他们说实话,问啥就说不知道。

  最后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警察来都说了啥,郑琴都说了。郑钰说为免你
包庇我,我不告诉你我在哪儿,你不用担心我。郑琴问以后你打算怎麽办,郑钰
说我要自己调查出来真相,死也不会罢休。

  郑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郑钰把电话挂了。

  赵林赛,老子一定会去找你的……

  夜晚,9点半,空调嗡嗡响。

  陈建国坐在桌子前,盯着电脑看录像,身边缭绕着烟雾,远远看去,好像尊
神仙。

  这些天案子没什么进展,到手的嫌疑人还跑了。让他们俩一人身上记了一个
大过,真是窝火之极。也不知道那郑钰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不过郑钰当时打车的
那俩个出租车司机都找到了,证实了当时的时间。而且有一个还承认看郑钰酒醉
就偷了他身上的东西,把他扔在了路边。

  郑钰的车也找到了,家里也彻底搜查过了一遍,别的地方没什么,但是在郑
钰的电脑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陈建国皱着眉头看着,表情很古怪。

  「麻辣戈壁的,早上那会儿我真他妈想抽那小子,他妈不识好人心。郑钰怎
么没先把他给做了?」

  邵文杰一边吃夜宵一边骂。

  他们原本判断郑钰是最大的嫌疑人,照这麽设想下去,他在有计划的清除当
年和他老婆出轨有关的一切当事人和知情人,那么无论如何当年的那个奸夫赵林
赛是跑不了的,毕竟给郑钰戴绿帽子的人就是他。结果找到那个赵林赛之后,那
小子也是不合作,一问三不知,不肯吐露任何有用的线索。问起当年的事,就说
自己是清白的,其他的无论说什么都是不知道。

  「对呀,你说他为什么没先把赵林赛做了,而是杀了两个知情人?这不符合
常理吧?」

  陈建国又点了一根烟。

  「我觉着也是啊,我要是郑钰的话,要杀人我肯定也先把那个给我戴绿帽子
的人给废了,这是主犯啊,是罪魁祸首。接下来有时间了我才料理其他的从犯。
郑钰不先找赵林赛的事儿,反而……难道他是想把主菜留到最后吃?」

  「不可能,他都差点被咱们抓了,要不是运气好,这会儿已经进去了,还吃
个屁主菜。这是偶然因素,绝不可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

  「还有这录像,这不是电脑制作的,那上面这个女人……」

  陈建国喷了一口烟雾在显示器上,他看的,就是郑钰的电子邮箱里的那段视
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为啥看起来和死去的陈琳如此相似?他们俩是没见过陈琳真人,但是看过照
片觉得有个八分相似。

  难道……不可能啊,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不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邵文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我倒不觉得有多像,主要是没见过真人,要是
俩人在一起素颜一站,就算脸相似,身材个头,肯定是还能看出点不一样的地方
来,现在这化妆的技术男人都能给化成女的,光看脸不太保险。」

  「我到现在总觉着这事不太自然,那个郑钰给我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哪里有
点不自然,但是我也说不上来具体哪不自然。而现在这两件案子,他的表现也不
自然。你看这录像,他杀了尹媛媛之后,还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来,从容的很,
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这样。出来了之后也不赶紧跑,走了一段之后才坐上出租
车,这也太从容了。一点也不像刚杀完人的样子。」

  「也许他心理素质好呢,他可是在大巴上和持枪劫匪玩过命的主,你看他逃
跑的时候那反应速度,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不一样,他那叫狗急跳墙,不玩命自己的命就没了。这个凶杀案可不一
样,能这样的除非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或者是个积年的老犯,要么
就是个神经病,从他以前的经历来看,一个和别人打架都没打过的教师能有这样
的能力?」

  「还有,杨新晓那案子,那时候他应该是已经清醒了,依旧是大摇大摆的去
找人家,一个背了人命在身的人,还敢这样公然的招摇过市?简直难以想象。他
不傻也不疯,既然知道自己杀了人随时可能被警察抓住,还敢如此猖狂?」

  「还有,就算他真的是那种天生的罪犯,天生就有那种心理素质,那被抓住
也太容易了。简直是自投罗网。在小区门口看见警车了,就该想到很可能是警察
来找他了,居然还是往里面走,一点不躲不闪,直接往虎口里跳。他是有病?自
己送死?就算他真的是想自己送死,那为啥最后又逃跑了?这不是太……太矛盾
了,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凶手?」

  「不是,他依旧是嫌疑人,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也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要是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呢?」

  「你是说有人陷害他?」

  「我真的觉得这个人不自然,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这种感觉说不
上来。两年前他媳妇儿的案子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但是现在这两条人命,
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要照这麽说,就是他两年前杀了他媳妇儿,嫁祸给雨人,现在有人故意杀
人,再嫁祸给他。这还真是现世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这人是谁?难
道是陈琳的亲戚朋友?」

  邵文杰说到这儿陡然一惊,陈建国也瞪着他,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陈峰?」

  「有可能,如果陈峰知道了郑钰才是杀他妹妹的真正凶手,肯定不会完。但
是不可能啊,他是警察,如果知道了真相要收拾郑钰也就是举手之劳,有必要如
此大费周章吗?」

  「那……赵林赛?」

  邵文杰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小子是陈琳的情人,从以前的案卷记录来
看,他和陈琳的感情还挺不一般的。也许是他知道了陈琳死亡的真相,所以想替
陈琳报仇,故意报复郑钰?也不太可能,他大可以报警。」

  「赵林赛也有点可能,但是就他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古惑仔,没可能策划这样
的计划,他也没那杀人的胆子,杨新晓以前是警察,就他那体格,动起手来赵林
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杨新晓死的时候赵林赛也有不在场证明。」

  「那没人了?」

  「有啊,别忘了当时陈琳作证是为什麽?张天案,到现在还没破案。当时要
不是陈琳给赵林赛作证,那小子早死了多时了。两年来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张晓
霞会不会心生怨恨?会不会迁怒于这些案件的相关当事人?毕竟赵林赛曾经是唯
一的嫌疑人,结果因为陈琳的证词给放了,她会不会把陈琳赵林赛这些人视为自
己的仇人?」

  「那关尹媛媛和杨新晓什么事?」

  「一个是陈琳的朋友,一个是办案的警官,杀了他们再嫁祸陈琳的老公,完
美的报复。」

  「这叫什么?谁杀了张天她找谁去报复啊。这算什么报复?」

  「女人要是怨恨起来,那是没道理可讲的。」

  「那你说,这张晓霞……还有别人没有?」

  邵文杰抱着胳膊,想看看这位老枪究竟还有些什么奇思妙想,说真的,经过
这一番分析,他开始觉得陈建国说的有道理了。

  「要说别人嘛,其实还有一个,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是谁,那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被嫁祸了,你会不会想找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会啊。」

  「找出来之后,你会把他怎么办?我是说如果不必顾及法律的话。」

  「那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收拾他喽,他怎么整我我就怎么整他。」

  「你刚才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郑钰杀了人,嫁祸雨人。
现在有人杀了人,嫁祸郑钰……」

  陈建国说到这儿,邵文杰突然明白过来了,顿时张大了嘴。

  「你明白我说的是谁了吧……」

  「……雨人?」

  赵林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点慌,但是不愿意在伙计面前跌份儿,
所以尽量还是表现的镇定自若,嘴角还故意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路边闲聊打屁,这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原来这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公,前一段电视上外国大巴上勇斗劫匪的那个。前
几天条子刚来找过我说他的事儿,这家伙不是被通缉吗,条子还在到处找他,社
区治安亭贴的通缉令还没被小广告盖住。这样的人会杀人?看不出来,真是看不
出来。

  前几天陈建国和邵文杰找过他之后,他其实心里一直很矛盾,也加着小心。

  条子他是绝对不会信任的,两年前张天那个渣滓死了,条子就硬是冤枉自己
是凶手,幸好陈琳出来给自己作证让自己免于一劫,现在条子无论说什么他都绝
对不会相信,也绝对不会和条子合作。

  后来陈琳居然死了,这下自己更安全了。陈琳究竟是谁杀的关我个屁事,只
要她给我做过的证词不被推翻就行,无论是谁来问,总之陈琳当时就是和我在通
奸,就这麽回事。

  而那俩条子来找自己很可能是在给我下套,他们还是想陷害我,因为杀张天
的凶手一直没抓到,所以他们还是想拿我顶缸。他们说的那个陈琳的老公郑钰,
弄不好就是在故意吓唬我,想让我中计。

  而面前这个叫郑钰的男人就是那个陈琳的老公,那俩条子说,他可能会来找
我,这才几天工夫,就真的来了。找的还真准,一找就直接到我面前,就像安排
好了似的。

  那我也不能说别的,条子说他杀了两个人,都是知道我和他老婆奸情的人。

  知道我和他老婆奸情的人……哼哼,那我就更不能说别的了,他来找我干什
么?想听听我说说怎么搞他老婆的?没问题,这还不是张嘴就来,那情节我都还
记着呢,那女的怎么在更衣室勾引我,我怎麽在杂物间里让她给我嗦鸡巴,然后
我怎么把她衣服扒光,让她光着身子穿着性感的黑色长丝袜和高跟鞋,把她顶在
墙上干她的骚逼,最后把精液都射在她的丝袜腿上……

  「唉,你他妈有病啊?找事那你?」

  旁边的地痞们看着郑钰来者不善的样子,一个个儿都凑过来了,看样子想打
架。

  赵林赛眼见己方人多势众,胆子更壮了起来,他原本就没怎么害怕。眼前这
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会杀人的那种人,他平时里接触到的混黑道的大混混,那眼神
一看就知道狠角色,这个一看就不行,什么杀人多半是假的,是配合条子来演戏
的。不过那通缉令可不像假的,难道是真的犯过事儿的?

  退一万步说,你就真的是犯过事的,你也同样见不得光,我他妈,还真不怕
你。

  杀过人怎麽了?我这儿这麽多人还怕你?大不了,明天我找地方躲几天就是
了。

  「你是赵林赛?」

  郑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痞子,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挑衅的神色。而他的
嘴边带着那种讨厌的微笑仿佛在讽刺自己。

  这小子知道我是谁……

  陈琳告诉他的吗?陈琳跟他说过我吗?还是给他看过我的照片?是在什么时
候?难道他去过我的家里?在我的床上,在我和陈琳睡觉的床上,搂着陈琳压着
她成熟性感的胴体尽情发泄性欲的时候,是在那时候说起过我?是在比较我和他
谁更能让她满足吗?看他那讽刺的表情,是在得意搞了我的老婆吗?

  「你谁啊?」

  赵林赛以一种非常欠揍的口吻回应。

  「我是陈琳的老公,陈琳是我妻子。」

  赵林赛笑了,周围的人也笑了。

  「原来是你啊,我根本你不熟,不好意思。」

  赵林赛转身想走,但是郑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跟陈琳到底怎么回事?」

  「你放手!松手听见没!」

  赵林赛脸色一变,装逼似的咋呼,郑钰松开了手。

  「我跟陈琳就是互相满足的关系呗,她性生活得不到满足,性欲很饥渴,所
以就勾引我,她花钱雇我随叫随到,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她起了性,我就得过
去狠狠满足她的性欲。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周围的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赵林赛脸上一阵得意。

  郑钰肺都快气炸了,死盯着他的眼睛:「她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死了?太可惜了,我说她后来怎么不找我了。」

  「就在她为你做证后没多久她就被人害死了,对此你知道些什么?」

  「我说过她很久不联系我了,我只对她的屁眼和阴道感兴趣,其他的我都不
知道。」

  赵林赛转身又想走,但是又被抓住了手腕,他再次回头咋呼放手,但是这次
郑钰脸色已经变了,脑门上青筋贲起:「我他妈要是不放呢?」

  马蔺远远的在车上看着郑钰和赵林赛在那说些什么,他不想一起过去,对面
有几个他认识的人。而且,他也不觉得郑钰去能说出来些啥名堂,纯属给自己添
堵。

  现在风声还没过去,就这麽公开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报了警,那可就麻了
大烦了。

  但是他又拗不过郑钰。

  结果对面说着说着突然之间就推搡起来了,接着一阵喧哗,一堆人把郑钰围
在里面打成一团,郑钰死拽着那个赵林赛不放,已经被人拖翻在地,拳打脚踢,
郑钰双脚乱蹬,拼命反抗。

  「啊!」

  马蔺当时吓了一跳,怎么打起来了。

  这下他可不能再躲着了,赶紧从车里出来,大步流星的冲过去。对面有人认
识他,一看他过来不由得缓下了动作,马蔺趁机拨拉开人群进去把郑钰从地上拽
起来,一看郑钰鼻青眼肿,身上全都是脚印和尘土,嘴角和鼻子带着血迹,显然
是挨得不轻。

  而那个赵林赛也是气喘吁吁的衣服被扯开了一大块很是狼狈,但是嘴上还是
骂不停。

  「你他妈的有病啊,是你老婆自己跑来勾引我的。你他妈的,自己看不住女
人,到我这儿来发什么疯?你老婆说你阳痿,没有我满足她就活不下去!」

  「你他妈滚蛋,少鸡巴再耍贱!」

  马蔺指着他的鼻子怒喝,同时身子顶着郑钰把他往人群外面拖,郑钰满面通
红,脖子上的筋都冒出来了,气喘吁吁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同时旁边的人看
见马蔺出面了,这可是个道儿上的有名的顽主,也不想太过分了,也把赵林赛往
回拖。

  赵林赛可认识马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人和马蔺一起来的?马蔺可不
可能和条子是一条路,难道他不是条子派来演戏的,真的是什么逃犯?马蔺这个
老大也是惹不起的主啊,原来跟他哥混,帮别人要账的,在这一片也是个狠角色
啊。

  但是此时已经翻了脸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反口说别的。

  「对不起哥们!」

  赵林赛的口气软了下来,「我说的是实话,是你老婆勾引我的。」

  他拍拍身上的土:「为了这样的女人你不值得,说真的,你老婆是个荡妇,
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淫荡,没说过你的什么好话。每次她叫我去你们家的时
候,都让我用最淫荡的花样搞她,她就用最下流的方式让我搞,我们在屋子里每
个角落都搞过,客厅里、卫生间里、阳台上、厨房里,每次我不把身子淘空她就
不罢休,她说不这样她就不过瘾。」

  他吐了一口吐沫,把嘴里的土吐掉。

  「她特别喜欢我射在她的嘴里,我对天发誓,这就是实话,她全身所有地方
都被我射过。你想听实话,我都告诉你了,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老婆主动的。」

  郑钰的身子激动地直哆嗦,甚至开始僵硬。马蔺觉得这不是个人,是个随时
会爆炸的炸弹,他真怕郑钰给气吐血喽,他拼命把郑钰拖出人群,塞进车里一溜
烟的走了。

  等开出去几里地,才把车停下,郑钰下来,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脸色铁
青,眼睛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马蔺坐在车上,无奈的看着他。

  他也能想到此时郑钰的心情,无论如何,是男人都不可能对刚才的那番话无
动于衷,况且郑钰对他老婆感情那样深,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COMEON,你在这生闷气有什么意思,你就从来没背叛过你老婆?」

  这是马蔺唯一能想到的安慰郑钰的话。

  郑钰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声音,听起来颇具自嘲的意味。

  「我想了半天,从认识她那天起都想到了,还真是没有……」

  啊,那你可真是太不值当了,亏大了你……马蔺没料到郑钰居然这样回答,
心里不由得发出感慨。不过嘴上可没这样说,他说道:「你既然怀疑有人在陷害
你,那你找这个赵林赛有啥用呢?白给自己找不自在,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你在这儿赌气又有啥用?」

  「目前死的俩人,明显都是在陷害我。」

  郑钰说着嘴角的伤口疼了一下,「想来想去,只能是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
那小子说的,我不相信。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那个陷害我的人为啥不把他杀
了?当年是陈琳给他做了证,才让他免于一劫。陈琳是心甘情愿给他作证的吗?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如果,真不是他那么真凶是谁?之后不久陈琳就遇害
了,这是不是巧合?」

  郑钰一口气说了一堆,但是真实的理由他没说出来。

  这个小子根本就没一点出众之处,从他那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是个非常粗俗
低级的人,而陈琳那眼光多高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跟陈琳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陈琳为啥能和他搞在一起。就算陈琳平日里跟自己表现的都是
假象,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她为啥要这麽办,不喜欢我就直接和我分手,为啥
要在我面前戴着面具?

  难道她是双重人格?这可能吗?

  冷静下来之后,既然接受了陈琳出轨的事实,他就开始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
什么隐情,也许陈琳是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也许,陈琳不是心甘情愿给他作证
的。

  但是这要陈琳亲口告诉他才能让他心头的苦闷消失,那个神秘的电邮者……

  那是陈琳吗?她真的没死?如果她的死亡是一种假象,那么这些所谓的出轨
偷情,是不是也是某种假象?

  他霍的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要去找赵林赛,我再找他一次,这次我一定会问明白。」

  「我靠,你还去啊,这次就够危险的了,幸好没人报警。真是活腻味了。」

  「这次我当然不是明着去……」

  男人站在车站的围墙边上,看着墙上的通缉令。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郑钰还真不是吃素的,那天,看着这小子被警察给带走
了,怎么现在又跑了?怎么跑的?难道他有本事越狱?

  现在这小子在哪儿?一无所知。早知当初就跟过去派出所里面。不过这又有
谁能想到,警察这麽无能。

  原本的计划是只要把郑钰陷害进去,就不愁那个目标引不出来。而且现在已
经有了种种迹象了,目标快要现身了。只要她知道郑钰有危险,一定会出面。到
时候,就是收网捕猎的最好机会。

  但是现在郑钰跑了,她还会现身吗?

  郑钰这一跑,还会现身吗?恐怕早就躲的远远的了,中国这麽大十几亿人,
这要再找还不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他开始给搭档们打电话。

  「喂……嗯,是跑了,真跑了……老板那边怎么说……那现在怎么办,嗯,
嗯……我知道了……那也只有这样了。」

  他收了手机,回到路边停着的SUV上。

  看起来事情已经失控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目标既然知道郑钰
还活着,不管他在哪儿肯定会和他联系的,只能通过电子邮件,只要持续监控着
他的邮件,一定能找到线索。

  相信郑钰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这就说明事情还是大有希望的,至少,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电邮已经被人入侵
了。

  不过,现在男人开始觉得这件事有点不保险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
百胜,现在的情报不足,今后的行动一定会有风险,这是他们长期以来形成的经
验。

  但是就算是有风险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收了人家的钱了已经,他们是职业
杀手,不像一般的街头混混,他们是讲究职业信誉的。

  车子发动,直奔郊区而去……

  赵林赛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在卧室床上毫无顾忌的换衣服。

  这两天是不敢在家里呆了,他觉得条子已经盯上了他,还有那个男人郑钰。

  这家伙胆子还真大,通缉犯还敢到处出溜。和马蔺那样的狠角色混在一起的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想过报警,但是却又不相信条子,万一他们借此机会
再陷害自己怎么办?

  再说匿名报警,真把那个郑钰和马蔺关进去,自己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事很多
人都看到了,难道不会传到马蔺的朋友耳朵里,马蔺成天混在一起的那都是些什
么角色,那可是真正的狠人,人家一想就能猜到可能是自己点的炮,到时候还不
得来找自己算账。自己认识的这帮狐朋狗友哪儿敢跟人家犯刺儿,道上混的最忌
讳给条子当线人,到时也不会有人同情自己。

  再说就算是郑钰进去了,条子们还是会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时候就是两头不
讨好。

  所以思前想后,他没敢报警,但是也不敢再在家呆着,惹不起总躲得起,找
个地方避避风头先。

  屋里的女人弯下了腰,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找什么。但是,赵林赛的注意力
都集中在那短裙下修长性感的黑色丝袜美腿上了,屁股再撅的高点,就能看到丝
袜的蕾丝袜根了,他的心开始发痒,一股欲火在小肚子里燃烧,下面开始硬了起
来,把大裤衩撑了个小帐篷。

  这女的是个有夫之妇,和自己半年前在酒吧认识的,开始的时候,是玩一夜
情,但是后来赵林赛发觉这女人搞着挺爽,这女人对他也挺满意,慢慢地现在就
发展成炮友的关系了。这女人老公是干啥的他不知道,这女人也不跟他说自己是
干啥工作的,反正就是有时候她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就叫他一起去酒店,有时候也
来家里。

  管他是干啥的,反正这性感熟妇愿意主动让自己搞,还愿意玩一些淫荡的花
样,对于赵林赛来说这就足够了。

  别说,玩这种熟女人妻就是比花钱找小姐感觉爽,有种侵略的快感,看着别
人的老婆,被自己压在身子下面恣意的玩弄发泄,被搞的高潮迭起,不但生理上
爽,心理上更爽。

  女人换完了衣服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嘴角带着一丝迷人的荡笑,手
摸了摸他那勃起的小帐篷:「怎么了,这麽快就硬了。」

  「你老公出差多长时间?」

  「俩星期吧?这次叫你怎么来的这麽快?」

  「我正有点事想找你帮忙,我家那儿我暂时不想回去住了,你能不能先帮我
找个地方让我住两天,时间不长,十天半个月就够了。」

  「怎么了你?」

  女人的手缩了回来,眼睛闪过一丝警惕。

  「我就是有点事,我家那边……我一亲戚来我家了,农村来的,嗯……我不
太想……那个……」

  赵林赛开始编瞎话,但是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

  「你别是想跑我家来住吧?」

  「你家行不行?」

  赵林赛趁机顺杆爬。

  「你瞎琢磨什么呢?万一我老公回来了看见你那还得了。」

  女人说着站起来,赵林赛赶紧赔不是:「你别着急呀,我就是这麽一说,不
行就不行呗,好了好了。」

  说着也站了起来,从后面贴着身子搂住了女人,「我不麻烦你,我找我别的
伙计,OK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咱们俩也就是这样的关系就行了。」

  女人被赵林赛搂着,只是象征性的扭了两下身子,然后就靠在他怀里了。

  赵林赛原本是存着找这个女人来帮忙的心思,但是现在见人家断然拒绝了,
自己也没话说了。但是他的兴趣很快就转移到怀中的成熟胴体上了,不行就不行
吧,反正找别的地方不就行了。他下面肿胀发硬的男根隔着大裤衩顶在女人的臀
部上,挤压着摩擦着,感觉欲火一股一股的往脑袋里升,妈的,先好好爽一把再
说。

  他的脸埋进了女人的脖颈间,女人头发上的香波味钻进鼻孔,特别好闻。赵
林赛贪婪的舔咬着女人的肌肤,一只手伸入女人的两腿间,撩起短裙,抚摸着被
丝袜包裹着的丰满大腿,手指灵巧的揉搓着蕾丝丁字裤的那道细窄如绳的布条,
很快那布条就陷入到那道肉缝里去了,接着他的手在大腿根部和阴户上挑逗着,
女人屁股开始不安的扭动,有粘液分泌出来,阴唇开始发热肿胀充血。

  「哦……哦……宝贝儿……哦……」

  女人的呻吟声显得格外淫靡,屁股压着赵林赛勃起的硬度,抵在他的胯间磨
蹭着。

  她今年38了,正是虎狼之年,也有自己的事业,老公对她是不错,但是由
于在这个生理期,欲望特别强烈特别饥渴,前天她老公晚上和她搞了一整晚,几
乎要把她的阴道给捣烂,射了两次,她自己也高潮了三回,才算过了瘾。但是昨
天开始她老公去省里出差学习,要走半个月,仅仅过了一天她就又觉得想要了。

  她对赵林赛谈不上什么感情,只不过是贪图这个年轻精力充沛的肉体罢了。

  20出头的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的,射完了很快还能硬。而且冲击的也非常
有力,她性交就喜欢男人使劲冲撞,使劲在她里面摩擦,这样她的高潮就来得快
而强烈。

  另外,和这个年轻小男孩上床,看着他贪恋自己的肉体,不停的把精液灌满
在自己的阴道和子宫,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的年龄,忘记自己是一个快要40
岁的女人。看吧,我没有那么老,我的身体的吸引力,不比那些年轻的小丫头们
差,我还能吸引这麽年轻的男孩子为我痴迷疯狂。

  赵林赛的手指确实勾起了她的欲火,她的双腿夹紧,夹着那只在她阴部活动
着的手。但是,另一只手却摸上了她的胸,揉着她浑圆饱满的乳房,乳头受到拨
弄,一阵阵刺激着她的神经,快感让她身子弓了起来,肌肉都绷紧了。

  赵林赛只觉得她的屁股紧紧地着他的胯下,压迫着他的勃起。于是往前顶的
更用力,和前面的肉体贴得更紧,扭动身子磨蹭她的后背,同时尽量让她感受到
自己的硬度。

  「哦……宝贝儿……来……」

  女人双手伸到后面抓着赵林赛的大裤衩扒了下来,然后是内裤,最后伸手抓
住那根热腾腾的肉棒,开始在手中揉撸玩弄,而她下面在郑钰手指的玩弄下已经
很湿了,指尖不时的埋入那火热的蜜裂之中,感受着里面饥渴的蠕动,仿佛要把
外来入侵者完全吞入。

  赵林赛毕竟年轻,受到这样的刺激开始有点激动了,随着女人撸揉着他的肉
棒,他开始喘气,腰不由自主的开始扭动。

  女人脸上带着淫荡的媚笑,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来蹲下,这样一来短裙
往上抻再也遮盖不住大腿,黑色丝袜美腿完全暴露在外,丝袜的宽尼龙袜根上面
是一节白生生的肌肤,脚下还穿着黑色尖头高跟鞋,完全就是一个性感荡妇的形
象。赵林赛激动的连连喘气,双手扶住了她的头,女人将肉棒的包皮撸下去,露
出跃跃欲试的龟头,伸出舌头尖在上面轻点挑弄,同时手也轻柔的撸动着。

  赵林赛的肉棒更加的坚挺,他的双手插进了女人的头发里,往里面拉,女人
顺着他的劲儿,张开性感的红唇,含住了龟头,然后开始往里面吞……

  郑钰和马蔺站在楼底下,仰脸看着上面。

  他们从赵林赛出门起就一直盯着他,他和那个女人在街上吃饭,然后回来到
这个楼上,他们一直跟着。赵林赛自以为没人发觉,那是他以为。

  「他们住顶层6楼。」

  马蔺看着上面,「你打算咋弄?直接上去?」

  「那女的干什么的?」

  「我打听清楚了,这家属院的物业公司我认识,我一个伙计,在这当保安队
长。我跟他问的,那女的说是大学里上班的,也不知道是老师还是教授。」

  「她和赵林赛啥关系?她结婚了没?」

  「结婚十几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她老公好像是政法委的一个头头,他们
家两套房子呢,这里好像是原来的老房子,在别处听说,还有套三百多平方的新
房。」

  「哼,这女的,肯定是红杏出墙和赵林赛那小子有一腿,给她老公戴绿帽子
了。你看在街上的时候那俩人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这会儿在上面肯定已
经上床了,说不定正搞的欢呢。」

  郑钰恨恨地说道,赵林赛这小子看来是专搞别人家的有夫之妇啊,那么多女
人不找就偏偏喜欢和结过婚的女人鬼混。

  「咋弄啊?你说吧。」

  「先上去再说。」

  「上去了人家不开门你还撞门啊?」

  「没事,这小区看起来不像是新盖得,多少年的老楼房,不行咱就捅门。」

  说着郑钰就进了楼道,马蔺在后面跟着。确实是老楼,没电梯,爬楼梯上了
6楼,果然是那种自己焊的老式铁栏杆防盗门,先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然后郑
钰从衣服里拿出一根铁丝和细长铁条。

  马蔺一眼就认出来了:撬门用的万能钥匙,他很是惊讶的看着郑钰把东西塞
进锁眼里,心里还在想这家伙到底会不会用的时候,郑钰嘎嘣一声轻响,居然把
第一道防盗铁门给弄开了。马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钰别第二道门锁……

  「哦……哦……射了……我要射了……」

  赵林赛在沉重的喘息声中,尾椎好像过电一样的颤抖。女人快速撸着他的阴
茎,眼角眉梢带着无尽的荡意,张大了嘴巴含住他的龟头吸着,迎接着强力有力
的喷射。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熟妇人妻,赵林赛不到五分钟就在她的嘴里射了一次,女
人竟把他的精液全吞了进去,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然后脱掉他的衣
服,眼睛里闪着熊熊的欲焰,开始舔赵林赛的全身。

  在女人的滑腻香舌挑逗下,赵林赛的欲望又开始翻腾,他一把抱住她,身子
贴在一起直奔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后压了上去,疯狂的抚摸着她的全身,
迅速扒掉她的衣裙,动作狂野,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女人在他的疯狂爱抚下娇喘连连,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阴户,那里已经湿的
一塌糊涂。

  「水真多啊……」

  赵林赛调笑着,身子半压在她的双腿上,另一只手抚摸着被黑丝袜包裹的美
腿,然后把脸贴上去磨蹭着,甚至还伸出舌头舔,女人咯咯的笑着,好像是被他
弄得挺痒的,双脚交叉着搭在他的脖子上,用丝袜脚摸他的肩膀和脸。

  赵林赛的脸趁机埋进了女人的两腿间蠕动着,发出嘬嘬的声音。女人兴奋的
扭动着屁股,时不时弓起腰亢奋的呻吟。

  等赵林赛舔够了,女人也只会躺在床上喘气了。此时她赤裸着上身,两团肥
满乳房颤颤巍巍,黑色的大乳晕中两粒硕大的紫葡萄挺立着,头上的汗把几丝头
发粘在脸上,满脸发情的红晕,下身只有双腿还穿着黑色长丝袜,但是此时双腿
慵懒的分开着,毫无顾忌的向丈夫以外的男人展示着湿漉漉的阴户,充满了官能
的诱惑。

  看着她那光滑的脊背,微微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皙的肌肤,性感丰满的
身材,长长的裹在一双丝袜里的美腿曲线玲珑,赵林赛的呼吸变得粗重,从后面
搂住了她。

  女人娇喘着倒在赵林赛的怀里,赵林赛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吻着她的香肌。

  她的玉手也伸到胯间,揉弄着半硬的肉棒。

  等到肉棒重新焕发出热力,她轻吟道:「快点吧……我想要你……」

  赵林赛早就欲火烧心,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粗暴的分开她的腿,用手托着肉
棒直根捅了进去,里面虽然不那么紧但又湿又热又滑,简直是男人一流的享受。

  赵林赛压着她的阴部,用手撑着床,猛烈的发泄着心中的欲火。肉棒快速的
进出湿润的鲜红嫩肉穴,女人的双腿搭在他的大腿上,光滑细密的丝袜触感摩擦
着他的皮肤,一只高跟鞋已经掉在床上,另一支只是用脚尖勉强挂着,随着淫乱
的冲击而晃动。

  「哦……哦……哦……你,你今天好厉害,再猛一点……再猛……」

  女人的嘴中发出恣情纵意地呻吟,美目紧闭,双手揉摸着自己的胸部,下身
猛挺令每一次都能顶到最里面。

  「我要干死你……骚货……我要插烂你……呼……呼……」

  赵林赛趴下,胸膛正压在她的乳房上,把她的两团美肉压扁,这样全身压着
她,屁股快速晃动,他已经感觉到了女人体内惊人的热量。

  「干死我吧……我喜欢你……干烂我的逼……哦……粗暴的干我……」

  女人今天情绪十分亢奋,淫词浪语不断冒出,她和赵林赛性交的时候总是表
现的特别淫荡饥渴,和丈夫在一起时总表现的温良贤淑,对于她来说和赵林赛上
床就是一种发泄,发泄平日里积累下来的一些情绪。

  「你说什麽?」

  赵林赛勉强停下动作,女人的阴道太爽了,尾椎睾丸茎身龟头的酥痒感觉让
他的屁股不由自主地蠕动。

  「呼……呼……我说……让你使劲儿干我,我喜欢你这样插我。」

  女人气喘吁吁,皮肤呈现出艳丽的玫瑰色,像一只水老鼠一样瘫在他身下,
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春情荡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火焰。

  「你这个变态的淫妇,我的鸡巴大不大……」

  赵林赛知道这女人这时候特别喜欢说一些很淫荡变态的话来助兴,当然他也
觉得很刺激。

  「好大,我的逼都被你塞满了……」

  女人扭动着屁股。

  赵林赛也蠕动两下,「我和你老公谁的鸡巴大?」

  「你的……你的比他大,搞得我好爽……」

  赵林赛心满意足的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的双腿扛在肩上,疯狂舔着她丝袜
包裹的小腿,双手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攥着她的乳头猛揪,在她身上乱拧,借
着床的弹力用最大的力气往她体内猛撞,恨不能把睾丸也埋进去。

  女人高亢的呻吟着,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兴奋,最后,简直到达了疯狂的地
步。

  赵林赛明显感到她的阴道收缩的程度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简直像是有
一种吸力把他往里面吸。快感的电流顺着脊背在全身循环,往睾丸里汇集。

  两具赤裸的肉体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翻滚着,摇晃着……

  渐渐地,女人的声音含混起来,字句听不清了,变成一种鸣鸣咽咽地哼唱,
但不是一种曲调,是一种又深又长的哼唱,随着肉体拍击声越来越急,她的哼鸣
声愈加高亢,愈加用力。

  赵林赛则使出全力反复填满她的体腔,湿淋淋的肉棒快速进出两片鲜红色的
肥肉唇,带的里面的鲜红嫩肉都翻了出来,白花花的粘沫体液随着剧烈的抽插顺
着俩人结合部的缝隙中渗出,在我阴囊的反复拍击下涂满了整个腹股沟。

  「啊……啊……要来了……来了……啊啊啊啊……」

  女人的声音瞬间高亢,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随着这一声全都呼喊了出来。然后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使劲向后弓着,眼睛紧闭,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指甲抠
进了赵林赛胳膊的肉里,双腿几乎要把他的腰夹断,开始一下一下得哆嗦。

  她的体内随着她的哆嗦有节奏的收缩蠕动,每哆嗦一下就有一股热水浇出来
浇到深陷在腔道里的敏感龟头上。

  在她高潮的同时,赵林赛像一头蛮牛发狂一样的用更加猛烈的动作来抽插,
膨胀的龟头上的酥痒感正在直线上升,他的肛门会阴肌肉已经收缩成一团,睾丸
酸涨,来了!就要来了!随着那憋胀到极点的感觉,他抱紧了她,最后一下死命
顶进了她肉体的最深处。

  最后的爆发终于降临了,胀硬到极点的肉棒在她的肉腔内剧烈的跳动着,随
着阴囊的收缩,一股股滚烫的精液被挤压出来,疯狂喷射出去,狠狠打在她的子
宫颈口;女人疯狂的痉挛着,指甲扣进了他的肉里。赵林赛则死命抱着她的腰,
随着射精的节奏不由自主得哆嗦着,耸动着。

  一男一女陷入了性高潮的狂澜之中,根本没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注意到
两个男人已经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了,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津津有味的拍摄……

  赵林赛满身是汗,身下的女人也是同样汗津津的,肌肤闪着油光。她脸上带
着满足的微笑,搂着赵林赛的脖子。赵林赛觉得口渴,狠狠的在她乳头上亲了一
下,然后直起身子准备下床找点水喝,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两个人在门口。

  「啊!」

  赵林赛吓得大叫一声,好像触了电一样从女人的身上弹了起来,也没来得及
仔细看是谁,就以为是人家老公回来了,直接条件反射似的一把胡乱抓起一件衣
服挡在胯下,转身就往阳台上跑。

  女人被他这一下也吓得尖叫一声,屋里什么时候进来人了?她也以为是她老
公回来了,吓得赶紧抓起件衣服挡在胸前,等定睛一看,不认识这俩男人。

  「你们是干啥的!」

  女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了,以为是进来小偷了。

  「少废话!我们是来找他的!」

  郑钰说着一个箭步就到了阳台上,赵林赛想往外翻,但是这是6楼,他哪有
胆子,一看是郑钰,顿时抱着脑袋蜷缩到了墙角,大喊大叫。郑钰抬起腿来就是
一脚,正蹬在他嘴巴上,这一下把他踹的后脑勺狠狠在墙上撞了一下,同时满嘴
牙齿碎裂,大口血往外喷。

  等郑钰把赵林赛抓着头发拖进屋里,赵林赛已经给打的眼睛都肿了,满脸是
血。

  女人此时吓得浑身哆嗦,蜷在床上不敢动弹,但是嘴里还哆里哆嗦的哀求:
「你们找他就算了,我跟这事没关系。」

  「你少废话!」

  郑钰一指她鼻子,女人不敢吭声了。

  「说!你跟我老婆到底怎么回事?」

  郑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提溜起来。

  「我该死,我真不是故意的……」

  赵林赛感觉一只耳朵好像听不见了,刚才被郑钰扇耳光扇的耳朵里净是嗡嗡
的声音,现在左边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她为啥给你作证?」

  「这……我……」

  赵林赛张口结舌,为啥给他作证,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威胁她?你他妈个臭逼的!老子我宰了你!」

  赵林赛拿起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已经弄清楚了,
我老婆帮你做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是假的,张天死的那天,6月4号,就是我老
婆说你和她晚上在你家偷情的那天,就是你说你怎么射在我老婆嘴里的那天,那
天我老婆根本就不在港城市!那几天她回老家去了,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了,6
月4号那天她全天都在广西!不止一个人可以作证!」

  赵林赛的脸色本已经惨不忍睹了,但是现在变得更难看了,就像死了亲爹一
样。

  「她根本没和你在一起,她为什么要给你作证?她怎么给你做得证!是不是
你威胁她?你倒底用了什么手段?陈琳死的不明不白,是不是你干的?你要胁她
帮你作证,后来又害死她灭口!」

  郑钰一连串连珠炮似的怒吼把赵林赛给吼晕了,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来。心里实在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女人在床上一听这里面还牵涉到人命案,当时筛糠的都软了,大气不敢出。

  但是张天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陈琳这个名字印象更深,虽然浑身哆嗦,
但是眼神却盯着郑钰,脑子里开始琢磨待会儿万一这俩男人想对自己不利自己该
怎么办。

  看赵林赛傻张着嘴不说话,郑钰眼神变得冰冷。

  「算了,反正陈琳已经死了,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害得,但是肯定和帮你作
证脱离不了干系,我老婆因为你的事没了命,你倒是活的挺逍遥自在的。哼哼,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警察,知道吗,陈琳他哥就是警察,我把
这件事告诉他。」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你的不在场证明没了,才过了两年,中国杀人案的时
效有六十年,还差得远呢。你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就在大牢里面渡过了,最后等着
你的是上刑场吃枪子儿!」

  赵林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终于呜哇啦一声含糊不清的哭嚎,跪在地上
给郑钰磕头。

  「大哥!大哥!求你了,这真不是我啊,我全告诉你,我这是……我这都是
听你老婆的话,她让我怎麽说我就怎么说的啊!我这些话,都是她教的!」

  「你说什么意思?我老婆教你的?」

  「对,这都是她教得,她让我这麽说的。我根本没和她有什么事,真的,大
哥,我没和她上过床,一次都没有!她也不是我的情人,我们之前根本不怎么认
识!」

  赵林赛埋藏在心底两年的真相终于吐了出来,肿的成了一道缝的眼睛里好像
还流出了眼泪,但是颜色是红的里面带着血。

  这下不止郑钰愣了,连马蔺也愣了。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没绝对是真的!我说假话我不得好死!我也不知道你老婆为什麽
要跑来帮我作证,以前我们连句话都没说过,后来我被警察抓了,她不知怎么来
找我,叫我说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这些话都是她教的!她是自愿的啊,我真没
威胁她啊!我对天发誓啊我!」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真不知知道啊我,我和她真没一点关系,她不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平
时她都没正眼看过我,我真没和她上过床,也没杀过人,真没有啊!你相信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求你别告诉警察啊!」

  到最后,竟然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郑钰相信了,他说不准自己为啥相信,也许是一开始就想去相信,但是他相
信了。这小子这样说等于自己承认了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不到逼的走投无路他是
不会这样说的。

  陈琳没有和这小子有过来往,这令他无比的欣慰。但是真如这小子所说,她
到底是为了什么?没人威胁她,她也没吃错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蔺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郑钰稳了稳心神,对床上的女人说:「今天这事儿,你也看见了,我们是来
找他的,没你的事!你要是想报警,我告诉你,你和他刚才在床上怎么打滚的样
子都已经被我拍下来了,你不怕,你单位你老公你孩子拿到这些东西的话就试试
看。还有啊,我今天能进你家的门,你另一个家的门我就也能进,你要是嘴没把
门的,到时候我会随时去拜访你的。」

  女人赶紧胡乱穿好衣服,忙不迭的答应:「知道知道,我绝对不会说的。其
实你老婆,你爱人是陈琳吧,我……要说我们还不算外人呢,两年前就是我帮你
爱人做的尸检化验,真的,我对你爱人的事真的是非常同情……」

  「你帮我老婆做得尸检?」

  郑钰觉得奇怪,刚才是听马蔺说起过一句这女人好像是大学里上班的,她做
什么尸检?

  「是啊,当初就是我给做的,当时前面排着好几个等着做的,还是我叫给你
爱人先做的,你爱人,你爱人是当年那个雨人的……」

  女人的本意,原本是想套套交情,把这俩男人给稳住。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
上,万一这事曝光给老公知道,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她也看出来了,这俩人主要
是来找赵林赛的,不是冲她来的。刚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她老公故意设计的圈套派
人来捉奸的,现在既然不是,或许说两句好话拉拉关系,就能让他们不对自己做
不利的事,说好了说不定还能把那些录像给删了。

  陈琳确实是他们实验室做的尸检,当年雨人案震动全市,他们中心是市中院
和公安局指定委托的鉴定机构,陈琳是最后一具送来的尸体,所以印象深刻,但
是具体操作人并不是她,不过这时候她哪还顾得了那些,直接信口开河。

  「你到底是干嘛的?你哪个单位的?」

  郑钰问了几句,这女人就全说了。原来这女人叫王雪,是在港城大学法医学
院法医鉴定中心上班的教师,同时也是执照法医。05年国家规定各级法院不再
做法医鉴定,这个活就全都外包出去了,港城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在省里的水平也
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公安局和法院跟他们签的有合同,相关司法鉴定全都由他们
来做。

  当年陈琳的尸检确实就是他们中心给做的。但是不是她经手的,不过这时候
还管那么多,只管捡好听的说。

  「法医……」

  郑钰想了想,当年,一切都是陈峰给操办的,当时家属去签字也是陈峰给签
的,自己去是没看过相关的文件。

  「这样,你既然这样说,那也好办。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刚才录的东西我
们就给删了。」

  「好好好,什么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当时我妻子的尸检报告你那儿而应该有存底的备份吧。」

  一个小时后。

  在港城大学法医鉴定中心的档案室里,郑钰看到了那份本应由自己签字的尸
检报告,看到最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尸检化验得出的结论,陈琳生前曾经吸过毒品?而且有了相当的毒瘾?

  他简直不敢相信,陈琳吸毒?可能吗?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背着自己
偷偷地吸毒?这……这……他真的感觉陈琳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陌生了,这
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妻子吗?先是出轨偷情,现在又是吸毒?她还背着自己干了什
么事?

  等等,陈琳没有出轨偷情,这不是刚闹清楚吗。但是吸毒……郑钰此刻的心
情就像是刚从心头搬下一块大石,接着又放上另一块。

  她这是跟谁学的?到底是谁引诱她染上了毒瘾?郑钰知道一个以前没接触过
毒品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之间染上毒瘾的,都不是傻瓜,都知道毒品害人。没人引
诱是不可能自己去吸的,而且毒品不是洗衣粉满大街都有得卖,没有货源也不可
能然上瘾。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勾引她,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拉。

  难道是赵林赛?

  郑钰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但是随即又否定了,如果是昨天的话,这小子几乎
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今天他已经说了实话,他既然根本没有和陈琳有过不伦的
关系,那也不会是他。那是谁?难道除了赵林赛还有另外的人?

  郑钰觉得陈琳此时在他心里真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永远不知道里面还有
什么,但是往下深了翻,总能翻出来让自己惊讶的新东西。

  手机响了,是马蔺给自己新办的卡。

  「喂,怎么了?」

  结果等马蔺说完郑钰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什么,那个神秘的电邮者来新邮
件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奇怪嘞,事情都凑到一起发生了。多日沉寂不见的那个神秘人,终于又出现
了。郑钰不再多耽误工夫,转回头来吓唬了王雪几句,其实他自己也是个见不得
光的人物,当然不会再去找别的麻烦,王雪唯唯诺诺,郑钰也没删那些录像,这
还得留着当把柄呢……

  公安局内,陈建国和邵文杰也在盯着电脑。

  自从在郑钰的电脑里找出了那段奇怪的视频和邮件之后,郑钰的邮箱就已经
处于网警的追踪之下了。但是之后一直没动静,陈建国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但是那段视频他让人检查过,就是真的。从此之后,他就常常开始发呆,一
根接一根的抽烟。有时候一抽两三包一坐一下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今天听
说那邮箱里有了新邮件,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什么意思?20号中午在公园里见面,哪个公园啊?」

  邵文杰皱着眉头不爽的嘟囔,这个邮件就这麽一句话就完了。但是陈建国眼
珠乱转好像在琢磨什么,脸上逐渐起了那种自信的表情。这只能说明是对方确信
郑钰能够看懂这句话,更进一步说明对方很熟悉郑钰的生活习惯。

  而这个发信人很可能就是视频上的那个女人,她既然外表和陈琳如此相似,
那么这个公园很可能是郑钰一下会联想到陈琳的某个公园,也就是说郑钰和陈琳
在这个公园曾经发生过令人印象很深的事情。

  第一次认识的公园?第一次约会的公园?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公园?现在的年
轻孩子搞对象泡马子也许不兴逛公园了,但是郑钰和陈琳俩人现在按年龄算都算
是三张儿的人了,他们应该有过那样的经历。

  如果这样联想的话,那个视频女人的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那以前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么那具尸体又是谁?

  陈峰去认尸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认的?

  「让网警查一查,看这邮件是不是又是从国外来的。」

  如果还是在国外,那这几天就要注意机场和码头了。

  「已经让人在查了。」

  邵文杰应道,这时候外面进来个警察说有个女的找他们。

  「谁呀?」

  「她说她叫郑琴,是郑钰的妹妹。」

  城市的另一侧。

  男人坐在车内,看着不远的路口,手里拿着手机。

  「你说什么?有动静了?嗯嗯,哪个公园?那这怎么办?港城市区里的公园
起码有十几二十个,就咱们几个人哪能看得过来?」

  他有些焦躁的看着前面,最近实在是不顺。

  先是郑钰莫名奇妙的从警察手里跑了,现在不知所踪。尽管,这不是他们的
错,但是给他们的计划造成了严重的障碍。现在要找的这个赵林赛又不知道跑哪
儿去了。

  「我这儿现在还是没找到人,他人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们判断郑钰找到杨新晓之后,肯定会知道赵林赛这个人的存在。但是郑钰
逃跑之后,有没有胆子还呆在港城都难说,会不会冒着险露面,来找赵林赛也难
说,就算会来什么时候来更难说。他们已经失了先机了,现在纯粹是在这守株待
兔。

  也许赵林赛听到什么风声溜之乎了……这个很有可能。

  赵林赛也是老板指定的目标之一,作为职业人士,他不会问原因为何,拿钱
办事而已。但是他从心底觉得这个老板有些不可理喻,女人就是女人,发起疯来
根本无法讲道理。你既然已经知道真凶为谁,干嘛还要要这个赵林赛的命?

  这只能说是疯狂,这个女人估计已经有点疯了,她要拉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
一起下地狱。

  当然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管收钱办事。

  「嗯嗯,我知道,我……等等。」

  男人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来了精神,看着前面的路口,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你别忙活了,我知道是哪个公园了,有人会领着咱们去的。」

  路口,一脸鼻青脸肿的赵林赛刚被人从车上推下来,而郑钰的脸在车窗玻璃
后面短暂的出现了两秒钟,警惕的看看周围,随后玻璃升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郑钰啊郑钰,看来这是天意啊……

  男人发动SUV,跟着马蔺的车开了出去……

  公安局刑警二大队。

  「你说什么,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陈建国和邵文杰都是大吃了一惊,看着面前的郑琴。郑琴脸上挂着泪,全都
承认了。这下两个男人全都目瞪口呆。

  「我们先前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的这麽严重,而且当时拍这些照片的时候,陈琳
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她说……她说这是为了我哥好。」

  「那她说没说她的那些伤到底是谁打的?」

  「她开始不说,后来我说我要报警,要告诉我哥。后来她就说了,是张天那
个王八蛋干的。我问她为啥她就再也不说了,只说这些要留下来当证据,怕张天
他姐找我们家的麻烦。她也不让我问,说我正准备进市队,这关键时刻不想让我
掺乎这事。如果得罪了张家,可能会影响我的前途……」

  「张天干的?」

  陈建国和邵文杰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轮廓了。先前以
为是郑钰干的,但是有很多事解释不通。现在知道了是张天,那么原先解释不通
的地方现在也能解释的通了。

  「所以你就保持了沉默?」

  邵文杰这儿可真是有点火了,「那是你哥,那是你嫂子啊!那是你亲人啊。
你就当时不知道,后来张天出事儿了,你也没有一点联想?后来你嫂子跟着出事
了,你就没有一点联想?」

  郑琴脸色惨白,「我……我……我当时……我当时真的不敢想到底是怎么回
事……而且,我嫂子说是雨人……」

  「所以你就拒绝想对吧?」

  邵文杰铁青着脸,这是多重要的线索,竟然生生地被隐瞒了两年,这要不是
郑钰被通缉火烧眉毛了,恐怕她还要埋在肚子里。这要是当年早点掌握,张天案
估计早破了,甚至陈琳案都不会发生。

  「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想揭发张天,不想得罪张家,所以就眼看着你嫂
子有危险,你就无动于衷?这是人命案你知道吗!你这叫包庇你懂吗?」

  郑琴双手颤抖的捂着脸,痛哭失声。

  邵文杰还想说什么,陈建国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8月20号中午,快12点。

  陈建国和邵文杰坐在车里,沿着大街慢慢的开。

  今天就是见面的时间,但是具体在哪个公园他们没搞清楚。所以只能在全市
所有公园都布置了人蹲守,而他们作为机动兵力不停的按照设计好的路线巡视,
各个点定时汇报情况。

  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了,赵林赛这小子也死了,昨天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而
有目击者证明前段时间郑钰果然来找过他,而且俩人发生过冲突。陈建国知道再
等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尸体出现。

  那份尸检报告,郑钰也看过了……真没想到,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照片满
大街的贴,他还敢招摇过市。

  还有那个马蔺,真是疏忽了,没想到他们俩在一起,早该想到的,为啥把他
给忽略了。

  到底在哪儿呢这俩小子……

  「还没出现吗?会不会是幌子?」

  男人看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郑钰,郑钰坐在那儿东张西望坐立不安,明显
是在等人。但是男人仔细观察了附近经过的所有女人,没一个对的上号的。他通
过耳麦询问公园门口车里的拍档,但是得到的也是相同的回答。

  「也许她整过容了?或者化妆了?」

  「有可能,注意每一个靠近他的女人。」

  郑钰此刻正是心里跟火烧的一样,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公园。但是这里是平
时他和陈琳最常来的公园,他们俩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陈琳生前最喜欢来这里散
步锻炼,他看到公园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这里。希望不会错,但是不会错就意味
着陈琳也许真的会出现,那么她的死亡……死亡的到底是谁?

  管他是谁,郑钰现在只想赶紧见到陈琳。

  是她吗?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走了过来,好像啊,真的好像。是那个?也
很像。郑钰现在发觉自己看谁都很像陈琳。他实在是不知所措,我该主动上去问
问她们吗?是那个?她正向我走来,她脸上带着的微笑,她在看着我,是她吗?

  是她!

  郑钰站了起来,面向那个女人,情不自禁的招了一下手。

  同一时间,男人的眼睛像利箭一样盯死了那个女人。没错!郑钰就是在向那
个女人招手!

  「目标出现了!」

  「抓住她!马上抓住她!」

  郑钰我看见你了,你在招手。天哪!真的是你!自从我看到电视上的新闻,
看到你之后,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我还以为是重名重姓的人。我的爱人,你没有
死。天可怜见,我真的又见到你了。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以为,你不在人世
了……

  女人的眼睛里霎时间充满了泪光,她捂住了嘴忍住痛哭的冲动,心里就像打
翻了五味瓶一样,感觉激动的情绪就像山洪暴发一样填满了她的胸口。她暂时停
下了脚步,用手捂着胸口试图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想要发疯的情绪。

  他在招手?他在和谁招手?那个女人是谁?

  他认错人了,他把她当成我了。

  女人微笑了一下,正想走过去,但是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突然从不远
处好像捕猎的饿狼一样猛窜了出来,几步,就到了郑钰对着招手的那个女人的身
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个女人毫无防备,吓得大叫一声,接着郑钰也吓得
身子一震,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抓错人啦,不是她!」

  男人抓着这个少妇的胳膊,耳麦里传来拍档的叫喊,赶紧松开了手,少妇趁
机撒腿逃跑。而此时这一闹,周围的人立刻驻足围观,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下
意识的想躲,但是一抬头,却看到了郑钰惊讶的目光。

  这个男人,我见过!这家伙……这家伙我见过!

  郑钰认出来了眼前的人,这个神秘的男人他一直搞不清楚是什么身份。在大
巴事件发生之前,这个人在广场旁边鬼鬼祟祟的拿着相机不知道偷拍什么。还有
自己住院了之后,这家伙在医院外面也出现过。回国了之后没再见过他,就把这
事给忘了,但是没想到这时候在这儿又遇见了。

  他想干什么!他为啥抓这个女人?他以为她是陈琳?他是……他是冲着陈琳
来的?

  郑钰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立刻意识到危险临头。男人的眼中露出了像狼一
样的凶光,伸手撩开衣服从裤腰里拽出一把手枪来,周围的人就像炸了营的马蜂
一样顿时大乱,郑钰转身撒腿就跑,那男人也不顾旁边众多人的目光,拎着枪在
后面猛追。他们都没注意到,人工湖边的一棵柳树下,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泪
水从眼角滑落,然后转头而去。

  「抓住郑钰!不能让他跑了!」

  黑色的SUV发动了,郑钰刚从公园大门跑出来,车子好像发狂的公牛一样
直接冲过马路,在一片刺耳的刹车声中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

  郑钰大吃一惊,没想到外面也有埋伏,还没等他转向,车门就打开了,黑洞
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了他的脑门,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领子,一把把
他拖进了车里,接着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别动!」

  声音威严而冷酷,充满了杀气。

  这两个人……他们的眼神……血腥的气味。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

  郑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真正的危险!和面对陈建国等警察
时的感觉不一样,这些人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另一个男人也上了车,车子开动了。

  「说!你老婆在哪儿!」

  「我不知道!」

  郑钰此时明白,这帮人真的是冲着陈琳来的了,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等人的?难道,他们黑进了我的电脑?他们和陈琳有什么仇?是因为赵林赛吗?
是……因为张天吗?

  「你放屁!」

  女人横眉立目,眼神就像两把刀子。她抓着郑钰的头发,直接把塑料袋套在
了郑钰的头上……

  「什么,玫瑰公园!好!」

  陈建国一打方向,直接把警灯给打开了。车子拉着凄厉的警笛直接就在马路
上一个大拐弯,向反方向过去了。玫瑰公园发生枪战?这是在玫瑰公园蹲点的警
察刚发过来的情况,有人持枪追逐,但是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看清到底是
什么人。但是,陈建国有种直觉就是觉得肯定就是,有人持枪,是郑钰,还是别
人?

  是和现在的三条人命相关的人吗?是真凶出现了吗?

  他加大油门,一路朝目的地开去。各地蹲点的警察也得到了消息,全市几十
辆警察开始向一个方向迅速集中。

  女人第三次松开了塑料袋,郑钰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窒息的痛苦让
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他一边疯狂的咳嗽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满嘴的粘液狂喷,
不知道是唾液还是肺里的血,他被折磨的快要发疯了,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个拷
问的高手,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你老婆在哪儿?」

  「我不知道!」

  郑钰心里下定决心拼了,自己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宁可给开枪打死,也不想
让她这麽给折磨死!

  女人的眼睛闪过爬虫类的目光,冷笑着第四次撑起塑料袋。郑钰正要动作,
整个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巨震,碎玻璃横飞。一辆金杯斜刺里就撞
了上来,将SUV给撞的几乎调了个头,车身带着巨大的惯性冲上了人行道变得
绿化隔离带里面,左半面车门全都瘪了,玻璃全部破碎。

  金杯也被撞得不轻,车头完全憋了,差点翻了。但是很快变形的车门就被踹
开,马蔺端着一杆据短管的五连发从车里踉踉跄跄的出来了。

  没等他走到SUV跟前,车里就开枪了,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朝外面连开
好几枪。但是马蔺反应迅速,往旁边一闪,子弹一发打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发
出一声恐怖的爆响,火星四溅,另几发打在地面上,还一发子弹却不幸打中了一
个倒霉的路人,子弹将他的小腿射穿,顿时血如泉涌,这倒霉蛋惨叫着捂着腿倒
地不起。

  有的路边的人没听见枪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群人围上来看热闹,有的
路过的车也挺下了。但是接着就看见马蔺蹲着枪对着驾驶座「呼咚」就是一下,
这散弹枪的威力比手枪可厉害多了,威力就跟小炮一样,枪声也特别大,一片火
光带着刺鼻的白烟全都打进了车里,司机被安全气囊挤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一下
打个正着,几百粒铁砂把司机座上的枪手打的血肉横飞。

  这时车里其他的人只有那个女人还清醒着,另一个郑钰认识的那男的刚才磕
到了后脑勺已经昏迷不醒。女人眼见老大被一枪打成了蜂窝,外面的枪手还不算
完,一枪接着一枪的往里轰,老大的尸体都给打烂了。知道大势已去。眼前的情
况不但完不成任务,自己很可能也脱不了身。就算能挡得住眼前的枪手,待会儿
警察也会过来。

  她摇摇晃晃的弄开门,从车上跳了下去,这才发觉胳膊已经满是鲜血。拎着
枪回头朝马蔺开了两枪,接着转身一瘸一拐的想跑。她的本意是此时大街上乱成
一团,运气好的话在警察到来之前他能混在人群里逃走。

  但是马蔺扔了打光了子弹五连发,拾起地上的手枪,直接从后面跟了上来,
对准她后心就是一枪,女人直接应声倒地,身子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快走!」

  郑钰昏头胀脑之间就只听懂了这一句话,接着被马蔺搀了起来。

  而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宝马X5的驾驶座上,张晓霞眼看着这一切,痛苦的
闭上了眼睛。她直到今天会是一个了断,她想来亲眼看看陈琳这个贱人怎么死,
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完了,一切全完了……警察马上就会到,所有的努
力,两年来所有的付出全都白费了……

  她发动车子,拿出手包里的护照跟签证看了看,这是按照计划早就准备好了
的。

  到了现在这一步,只有走了,弟弟啊,我的弟弟呀,不是姐姐不帮你报仇,
实在是……老天不睁眼啊……

  张晓霞擦干眼泪,一加油门宝马起步,顺着路向机场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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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星光下,郑钰和马蔺俩人坐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空。

  想起昨天那幕此刻仍是心有余悸,谁也没想到,会半中腰杀出这样一帮人马
来,谁也没想到会演变成当街枪战的情形,当时的危险,子弹在头上横飞发出的
尖啸声,让人想起就浑身冒冷汗。

  「对不起,这回算是把你也给拖下水了。」

  郑钰脸上带着歉意。

  「哼哼,说这干嘛?」

  马蔺豪爽的拍了他的肩头。「你当初替我挨过一枪,今天我也还你一条命,
公平合理。拿我当兄弟就别说什么对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段先去外地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呗。反正港城这种鬼地方每天
都有砍人杀人,枪战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哎对了,你知道那帮人的来头吗?」

  「具体的不知道,但是,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们是冲我老婆来的。」

  「你老婆……这麽说她真的没死?」

  「应该是,这件事我觉的和两年前的张天命案有关。我那个大舅哥陈峰,恐
怕也是知道内情的。张天被人杀了,本来锁定的嫌疑人是赵林赛,但是我老婆为
啥要去替他作证?」

  「哎对了,赵林赛死了。」

  「死了?估计也是那帮人干的。还有尹媛媛,杨新晓肯定也是那帮人下的毒
手。」

  「我有点不明白,你当初既然早就知道你老婆根本没和赵林赛出轨,你当初
又跑去找他找事是为什么?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上次不是说你老婆在广西怎么样?」

  「那是我诈他的,我信口胡说而已。我就是不相信陈琳能看得上这样的人,
结果一诈就诈出实话来了。陈琳根本没和他在一起,那么这就奇怪了,她为啥要
去作证?还有如果她没死……陈峰是怎么去认得尸体?我觉得,陈峰应该是知道
陈琳没死的,他为什么要骗我?」

  马蔺瞟着郑钰,点根烟抽上。

  「你家的事我倒是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如果隐名埋姓装死离开自己的所
有亲人两年不敢出现,要跑路跑到这种程度,那肯定是有人追着要他的命。就像
我现在这样,手上两条人命,我肯定也会这样做。」

  「人命?陈琳……她一个女的,她会有什么人命?」

  「对呀,没有内情她干嘛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作证?干嘛装死消失?干嘛有
人要追杀她?」

  「你是说……陈琳因为某种内情,才去替赵林赛作证?因为替赵林赛作证,
所以才会有人追杀他?所以她才会跑路?」

  郑钰觉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湖边的那两具尸体,两年前的那两
个钓鱼客,是谁,究竟是谁……

  「说老实话,这事我觉得你得去问陈峰。」

  陈峰……

  第二天早上,马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说是已经找好了道上的朋友,
那人认识个蛇头,帮他联系了一条往台湾偷渡的船,马蔺走了。

  去找陈峰吗?应该去,只有他能解答自己的答案,应该只有他。

  还没想到怎么去,手机响了。还以为是马蔺打来的,但是一看号,郑钰就愣
了。居然是妹妹郑琴的手机号。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郑琴不可能知道这个号
码。难道是警察设计的圈套?还是那帮杀手的余党贼心不死?

  铃声一直在响,最后他接了。

  确实是郑琴的声音,郑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的?」

  「哥,对不起……」

  那边郑琴说着就已经哭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郑钰一阵紧张。

  「喂,郑钰是吧?」

  声音变了,是男人的声音,郑钰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那个老警察陈建国的声
音。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的?」

  「你和马蔺在一起,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号码是马蔺最近办的,这一查不就
查出来了。」

  「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事和我妹妹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知道赵林赛也死了吧。」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那帮杀手们干的,就是绑架你的那帮人。包括尹媛
媛、杨新晓也是他们做的,我们抓到了一个活的,他已经全都招供了。」

  「你们抓到了?」

  郑钰心中一阵轻松。

  「是的,包括你妻子陈琳没有死这个情况我们也知道了。我先在这儿跟你说
个对不起,你没杀人,是我们怀疑错了你。」

  郑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这样,我们想和你见面,好好谈一谈。有些情况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什么情况?」

  「比如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还有当年死的到底是
谁。这一切事情的缘由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怎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叫你妹妹跟你说。」

  一个小时之后,郑钰和陈建国终于第三次见面了。

  郑琴跟在郑钰的身后,两人走进客厅。客厅内就坐着两个人,陈建国和邵文
杰。两人看见郑钰之后都站了起来,陈建国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你放心,我
们不是来抓你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你没杀人,我们来这里是跟你道个歉。」

  「你不是说……」

  「我知道,你坐。」

  陈建国重新坐下,「有些事情你必须得知道,而且我们还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帮忙。」

  「什么事?你先告诉我那帮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职业杀手,被人雇来杀你妻子的。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你妻子,你
知道他们的幕后老板是谁吗?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得到。」

  「是和张天得死有关吗?」

  「是的。」

  「难道是张天家的亲戚朋友?」

  「对,就是他姐姐张晓霞。」

  「那那些照片?」

  「那些陈琳被施暴负伤的照片,是你妹妹拍的。但是除此之外的那些照片,
还是个谜。」

  「什么?」

  郑钰扭回头惊讶万分的看着妹妹郑琴,郑琴躲避着他的眼神。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郑钰真是觉得心里跟开了锅一样翻腾着,没想到啊,竟然是郑琴。她为什么
瞒着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琴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心里此刻也是刀剜
的难受,要说自己当初没有一点怀疑那是骗人,但是她既然知道是和张天有关,
而且既然嫂子不要自己声张,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装糊涂了,但是后来嫂子蹊跷的
死去,她也更没机会在澄清。

  现在,她跟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哥哥。

  「好了好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她敢揭露此事,说不定她自己的生命也
会受到威胁。」

  陈建国站起来,示意郑钰冷静:「你看,现在这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

  「那你们既然知道是张晓霞在幕后干的,为啥还不去抓她?」

  「她已经跑了,枪战当天,她就已经离境了,去了意大利了。从这点上看,
更能断定她是蓄谋已久。现在人在国外,不好抓啊。」

  「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你看看这个。」

  陈建国说着打开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段视频录像。「这是你收到的那封邮
件,我们的网警追踪了这封邮件,最后查到是本市的一家网吧里发出来的。我们
调出来了监控录像,你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郑钰仔细看看,一个长发女子的侧影,熟悉的感觉,他的脸不由得凑近了屏
幕。

  过了会儿,女子似乎下机了,等她站起来向柜台这里走来的时候,脸的正面
全完呈现。郑钰的心忽的一下飘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来。

  「陈琳……」

  来到陈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郑钰按了按门铃,过了一会门开了,陈峰出现在面前。

  进去之后左右看看,陈峰问要不要喝水,然后就关上了门进了厨房,郑钰穿
过客厅正想往里面走,但是厨房里突然一阵响动,再回头一只手已经把他狠狠推
到了墙上,接着一把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峰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谁让你来的?」

  郑钰没有说话,陈峰老练的在他身上搜了一下,但是没有摸到任何武器。他
慢慢的转回身,陈峰的眼睛里闪动着绝望的凶光,就像一条受伤被逼上绝路的野
兽。他的枪口并没有离开,但是慢慢松开了手。

  「你这是干什么?你媳妇儿呢?」

  「我让她走了,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谁让你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大街上出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以为那帮人会善罢甘休?」

  「你知道那帮人是谁?」

  郑钰直视着他的眼睛。

  陈峰没有回答,但是枪口依旧没有离开。示意郑钰坐到沙发上去,郑钰顺从
的走过去,但是视线一直没离开陈峰的双眼:「你知道那帮人是谁?你也知道他
们到底要干什么。这麽说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陈琳的事情。」

  「坐下。」

  「两年前死的是谁?那具尸体是谁?」

  「坐下!」

  「陈琳还活着,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看过那份验尸报告,那上面说
陈琳吸毒,这不可能,这不是她!」

  「我说你给我坐下!」

  陈峰的声音就像岩石在摩擦。

  郑钰坐下了,陈峰用枪指着他,推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没见有
什么异状,这才又返回身来。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你……见到她了吗?」

  还是陈峰先开的口。

  「我想是的。」

  郑钰的声音很轻。

  「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我早说过,让她别回来的,她就是不听!她就是舍不得你,有人想要她的
命!她现在有危险,这都是因为你!」

  「原来你真的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怎么……你不是警察吗?」

  「警察也不是万能的,你以为我要是能帮得了她我会袖手旁观吗?我他妈就
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你懂不懂?你懂个屁呀!」

  陈峰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几乎是在咆哮。

  「那我呢?难道我就帮不上忙?」

  郑钰激动的脸色通红,也站了起来。

  「你,你两年前就帮不上忙,两年前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

  陈峰不屑的口气真的是把郑钰给激怒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是他的心病,是
他心里的疮疤,先在被人给血淋淋的揭开了。

  「那天晚上我给打晕了,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当时我也在场。」

  「什么?你也在场?」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坐下!」

  郑钰没有坐,直接往前走了两步胸口直接顶上了枪口,直视着陈峰的眼睛: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陈琳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妹妹吗?你想开枪,开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陈峰的眼神软了下来,枪口垂下。

  郑钰又坐下。

  陈峰此时好像丧失了全身的力量,坐在沙发上,郑钰有种感觉,对面的这个
男人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缓缓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道出了两年前
的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陈琳出事前两个月,就是张天死亡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她在电话
里哭了,她说她做错了事对不起你,向我坦白了一件令我无比震惊的事情。」

  说者陈峰抬眼看了郑钰一眼,「那就是她有外遇了,整整一年了,她在外面
有别的情人,而且这个情人就是雨人!」

  「什么?」

  郑钰当时整个人就木了。

  「你说……雨人……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这个当丈夫的,你就没有好好想一想。他一个女人家,成天收
集雨人的资料,都痴迷到了那种地步,你就没想过她不单纯是好奇?你就没有想
过这事到底正常不正常?」

  「她喜欢雨人?那是个罪犯啊!」

  「罪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斯德哥尔摩侯群症?她就是这种类似的情况。没
错,她是迷上雨人了。你不知道吧?她觉得雨人是个除暴安良的侠客,她觉得能
作为这样一位侠客的情人,她觉得这是最刺激最浪漫的事儿。她就是这样跟我说
的,她说她知道对不起你,她爱你,但是她也爱雨人,她也同样无法拒绝这种诱
惑。」

  「那个雨人,你知道他是谁?」

  郑钰咬着牙低声问道。

  「张天,就是死了的那个,就是他,他就是雨人。」

  「是他?这怎么可能?」

  郑钰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警察给你看过一些照片吧,除了陈琳被打伤的照片之外,还
有一些雨人受害者的照片,那些照片,就是来自于张天,都是在他的电脑里发现
的。」

  「电脑里……」

  「总之,她告诉我说她们俩保持着情人的关系已经有一年了,但是现在,她
不想再保持下去了。她反悔了,她说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多傻多天真的一个人,居
然和杀人犯同床共枕了一年,为了一个罪犯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和家庭。她说她不
敢告诉你,所以只能向我求助。我问她到底是谁,她说是张天。」

  张天,郑钰苦笑。这家伙只闻其名,连面都没见过。他就在小琴的球馆里兼
职教练陪打,而陈琳也在那里帮忙,两人平日里肯定就有接触,现在有了外遇,
更是方便。

  我要是平时多去看看,估计也能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郑钰的心里真是
悔恨交加。

  「她为什么……我是说她为什么不再和……张天……」

  「她说她翻然悔悟了,她说她以前觉得雨人是个侠客,但是时间长了发觉这
个人和自己想的有很大的偏差,但是她不敢和他公然决裂,她怕自己有危险,所
以才打电话给我。我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我过去找她。」

  「你为什麽不让她赶紧离开那儿?」

  「是她说她想要张天认罪。等他认了罪再由我把他抓起来,我知道危险,让
她不要自行其是,但是晚了,到那儿的时候,我只看见张天已经对她在动手了,
把她打得浑身是伤。」

  「这就是那些照片?」

  「对。就是那些照片上的伤,那就是张天打的。」

  「到底是谁杀了他?」

  「我,我把这王八蛋给杀了,一刀就把他给捅死了。他把陈琳给打成那样,
我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不解恨,我一刀宰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你一个人去的?你为什麽不报警?张天是雨人的话,你完全可以带人抓住
他。」

  「抓他?怎么抓?难道连陈琳一起抓?别忘了陈琳早就知道他真实得身份,
算起来这是包庇,同样要坐牢的。而且两年前,张天也根本不是我能动得了的。
两年前,薄书记还没调来,市里的老大还是那个文老大,张晓霞是他的情妇。而
且最关键的一点,那些证据并不足以证明张天就是雨人。」

  「你说照片在他的电脑里。」

  「是,但那并不能表明那就是他拍的,想办他,证据必须特别过硬才行。而
且他现在死了,死人嘴里没口供,这就更说不清了。我杀了他之后,等我冷静下
来,我就知道事情麻烦了,他姐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赵林赛就是你安排的吧。」

  「没错,要保住我和陈琳,就必须找个替死鬼。赵林赛就是最好的选择,他
是个小混混,进过少管所。以前和张天发生过矛盾,张天带人打过他一顿。而且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本来一切都很简单……」

  「陈琳不同意,对吧。」

  郑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陈琳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温顺,看不得别人
受苦,尤其是别人为了自己受苦。

  「对,她不同意,她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受过。她说她有办法,第二天她就
跑去让你妹妹把她身上的伤都给拍了下来,然后她把张天电脑里的那些照片也给
收集了起来,后来我听说她自己跑去给赵林赛作证去了,我就知道坏了,张晓霞
肯定会怀疑。」

  「果然张晓霞后来怀疑了,陈琳就打给她电话说她手里有对付她的证据,她
弟弟是臭名昭著的变态连环杀手,她有证据有照片,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把这些
证据公诸于世,雨人不是别的一般什么犯罪,到时候,就算是她的后台,也罩不
住……」

  说到这儿,陈峰长叹了一声。

  「那天南湖的那两个人,就是张晓霞派来的吧。」

  「对,张晓霞派他们来把钥匙抢回去,同时要陈琳的命。但是这个事被我事
先知道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吃完了饭之后根本没走远,就在暗处看着,等你被人
打晕了我才出来。」

  「是你,是你把我从水里给捞出来的。」

  「是我,当时你还昏迷着。我找到了陈琳,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这计划,因
为我收买了其中一个人,张晓霞给他十万,我给他二十万。他没杀陈琳,只是把
她的钥匙拿走了。我告诉他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回去之后就告诉张晓霞说人已经
杀了,陈琳从此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那个人动心了。他们抓住陈琳之后,那人
杀了自己的搭档,但是没要陈琳的命。」

  「然后你把他也给杀了?」

  「这叫斩草除根!不杀他始终是个祸患。后来我把他杀了之后,把陈琳给弄
醒了。我告诉她张晓霞派人来杀她了,叫她快跑,我已经帮她把假身份还有护照
签证啥的全都弄好了,国内是不能待了,只有去国外。但是她哭着就是不走,她
非要和你一起走。」

  郑钰默默的一叹:「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对,不这样说她就不肯离开,我说你已经遭了那两个人的毒手,我赶来的
时候晚了一步,只救下了她。后来她才哭着走了。等她走了之后,我就把那两个
人的尸体扔进了湖里,但是因为太匆忙,忘了把钥匙从那个人的尸体上拿下来,
结果一起下水了。后来我又找个女人做陈琳的替身,我把现场布置成雨人作案的
样子,因为他们的计划就是杀了陈琳然后嫁祸给雨人。」

  「那个女人,是马蔺的嫂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马蔺家里的时候,就看到他嫂子的照片,觉得和陈琳挺像的。后来我
听说她吸毒,而陈琳的尸检报告上也有提到陈琳吸毒,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毒瘾
不像是偷情,偷情有可能长期瞒得住,但是毒瘾深了从外表上就能看得出来,而
且生理特征很明显。」

  「我怎麽回忆也不觉得陈琳当时像是吸毒的样子。后来我就想到很可能是马
蔺的嫂子做了陈琳的替死鬼,马蔺他哥是雨人的受害者,你做为办案警官肯定要
和死者家属有联系,这样接触到马蔺的嫂子就是顺理成章,你肯定也察觉到了两
人长得比较像。这样当你的计划在你脑子里成型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想好了要她
来当替身。」

  「没错,我知道她当时在吸毒。后来就通过毒贩子把她叫了出来,后来我告
诉她说案子有了新的进展,需要她配合一下跟我走一趟,她一点都没怀疑就跟我
走了。后来她的尸体就变成了陈琳的尸体,我给布置成了雨人的作案手法。」

  「她是你杀的?」

  「是。」

  「她有什么罪?你为什麽要杀她?」

  「我为了保住你们俩的命,就是这样!一个吸粉儿的毒虫而已,她活着也跟
死了差不多!后来我又去认尸,那时候你还在医院里躺着,没人想到我会撒谎,
所有人都相信了我。后来我被调到了法制科,我顺水推舟就去了。我知道雨人已
经死了,案子成了无头案了。就算雨人不是张天,也肯定和张天有关,但是这个
线索我还偏偏不能说出来。」

  郑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两年了,相安无事。我知道张晓霞一直在怀疑,但是没用,只要不露出破
绽她就没办法。现在不是两年前了,文老大进去了,中央开始打黑了,她的靠山
都已经垮了。所以我知道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她是不会出手的。本来一直都
好好的,直到你,直到你在电视上出名露脸。」

  「那次大巴事件让我名声远扬了,电视上网络上到处都是我的名字和照片,
陈琳肯定也看见了,结果她知道我根本没死。」

  「对,她一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你。她大概意识到我骗了
她,我知道肯定完蛋了。果不其然,现在闹到了这步田地。人算不如天算哪。」

  「你是个警察,你杀了这麽多人,你眼里还有法律吗?你有这胆量,干脆把
张晓霞杀了好了。这样不是一了百了?结果到最后,事情还是败露了。你当时既
然知道她要杀陈琳的计划,为啥不阻止她?法律的手段难道就不管用?难道法律
就不管这个?」

  「我杀得了张晓霞吗?杀了她我不是要坐牢,难道我就没有老婆家庭?这样
闷不吭声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法律根本对她没用,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警察不是
为正义服务的,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法律服务的。而法律是为那些掌权的
人服务的,张晓霞当时就属于这样的人。中国从来都不是法治社会,中国从来都
是人治,过去是现在也是。」

  「陈琳知道你的计划吗?她知道绑架的事吗?」

  「不知道,否则她一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们就会去报警,那就完了。很多
警察都拿过张晓霞的钱,很多人……包括我在内。」

  「你让她去哪儿了?」

  「意大利,她以前在那儿当过两年的交换生,算是比较熟。我也不知道她现
在还在不在那儿。」

  「你们一直没联系过?」

  「没有,不安全。」

  远处的某间房间里,一堆警察围在屋里,监听设备摆了一桌,好几个人正在
监听这次谈话,陈建国戴着大耳麦也在听着。邵文杰看着他,他示意不必担心,
陈峰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来。从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人监听,还这麽娓娓道来,就
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坦白了。

  但是接着接受的效果时好时坏,不时出现很奇怪的杂音,结果很长时间听不
到他们的对话。邵文杰有点着急了,在这样下去万一出事怎么办。但是陈建国还
是挺沉得住气,示意技术人员赶紧调试,果然过了一会儿,效果恢复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我还有的选择吗?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东西呢?是不是有别人正在
听咱们的俩的谈话呢?你能大摇大摆出现在我这儿,就说明问题了,是不是陈建
国叫你来的?」

  郑钰拿出了藏在上衣里的微型麦克风。

  一听戏穿帮了,陈建国示意戏演到这儿就算是结束了,邵文杰叫上人正准备
过去,突然耳麦里传来一阵惊呼和嘈杂的乱声,还有人大喊不许动,他顿时就懵
了。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冒出来个第三者?

  「快!快去!」

  他扔下耳麦,带着人冲了出去。

  屋里,郑钰举着手,眼看着马蔺举着手枪对准了陈峰的胸口,他真不知道这
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不是跑路了吗?不过此时马蔺的表情冷峻狰狞,眼睛里
充满了杀气。

  「你没走?」

  「对,我根本就没走,我一直在等这一刻。我要给姗姗报仇!」

  「你怎么……」

  郑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刚才全都听见了?」

  「没错!我全都听见了。打你进屋之后,我就偷偷的进来了。你们没注意而
已。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和你在那辆大巴上并不是偶遇。」

  「什么意思你?」

  「我是有意接近你,我想找出来姗姗到底出什么事了。因为找不到尸体,所
以报案也没人管,只能算失踪。后来我想方设法打听,才知道,姗姗失踪当天是
被一个买粉儿的叫去了。后来我找到了那个毒贩子,他说是一个警察叫他这麽干
的。我就联想到了陈峰。」

  「但是我没有证据,后来看电视新闻知道你老婆出事了,她出事那天就是姗
姗失踪的那天,你和我都成了雨人的受害者。但是我调查过你老婆的照片,我发
觉她们长得有几分相似。而陈峰恰好又是你老婆的哥哥,就足够我联想的了。」

  「我不知道你在大巴车上认不认识我,但是我早就认识你,咱们俩一间房也
不是偶然的。甚至我救你都不是偶然的。我想要接近你,想找到我需要的答案,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你一直在跟我演戏?」

  「也不全是,如果没这事,我们之间会成为好朋友,这我肯定。」

  「多长时间了?」

  「和你一样长。」

  郑钰无言的看着他,马蔺的眼神里透着疯狂的恨意,陈峰一脸沉静。

  接着,门和窗户同时被人撞开,警察闯了进来,大喊不许动放下武器。接着
枪就响了,更多的枪响了。混乱中,郑钰被人扑倒在地,无数的人拥了进来。在
众多的脚的缝隙里,他看到了陈峰软绵绵的身体斜靠在墙角,额头一个窟窿冒着
汩汩的鲜血。而马蔺则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但是已经失去生命的脸上带着复仇的
快意。

  郑钰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车子在林荫道上行驶,路,依旧是两年前那条路。

  人,仿佛也是两年前的那个人。

  郑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眼角湿润。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至少警察们是这麽说的。那些监听录音已经完全说明
了所有事情,警察已经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至少陈建国是这麽跟他说的。从他
家搜查出来的东西已经都还给了他,但是有些东西,郑钰感觉是回不来了。

  前面就是南湖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在监听,所以我现在告诉你真实的情况。」

  陈峰打开了电视机,一片沙沙的雪花点声音,这似乎能对窃听器产生干扰,
但是郑钰不得而知,他只是看着陈峰。

  「小琳全都告诉我了,她有一次偶然在张天的电脑里发现了这些照片,以为
张天就是雨人,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她对雨人的迷恋已经到了病态
的地步,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常,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这种对于罪犯的病
态迷恋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她不敢告诉你,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所以她唯一
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结果和张天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发现张天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且她
发现张天并不是真正的雨人,他的那些照片并不是他拍的,而是网上的某个人发
给他的。也就是说,张天欺骗了她,利用她对雨人的痴迷冒名顶替欺骗了她。」

  「她被激怒了,威胁张天要告诉我要报警,张天于是对她施暴殴打,小琳在
反抗中错手一刀捅死了他。等我到哪儿的时候,只看见小琳拿着刀呆呆的坐在那
儿,张天已经断气了。」

  「她是我妹妹,我不能让她的人生就这样结束。反正,我已经背了几条人命
了,再多背张天一条也无所谓。」

  陈峰在屋里跟他说这些的时候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他始终忘不了他看着陈
峰中枪倒下时的情景,那双眼睛,那如释重负的沉静,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诉说着他最后的祈求和托付,诉说着一个男人、一个兄长的承诺……

  车停下,斑斓树影之中,顺着小径前行。

  那栋小木屋仍在,两年了,他没有再来过这里,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
什么,事实上两年来他都一直活在混沌之中。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里是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今天在这里的,会是另一个开始。

  推门进屋,屋内的陈设如故。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不知何时泪水滑落脸颊。他用手背去抹,但是却止
不住那难以抑制的情绪。两年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淤积在心中的苦闷,在
此刻都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真的好想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哭出来,他现在
才知道,自己也许真的需要好好的哭上一场。

  不知何时,身后有了哽咽的呼吸声。

  一双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头,接着,泪水滴落,打湿了他的衣襟。男人没
有回头,他好怕一回头才发觉这是一场梦。女人愧疚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对丈夫
的亏欠、背叛实在让她无法面对男人,她伏在男人的背上,痛哭失声。

  不知何时,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女人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身躯,只想永远也不再离开他的身边。经过这两年的
时间,她已经明白在人的一生当中,生命并不是最可贵的,死亡也并不是最可怕
的。而眼前的男人,才是她值得用一生去厮守的人。

  良久……

  两张挂满泪痕的脸分开了,两双依依不舍的眼睛彼此对视着。

  「你该走了……」

  「结果这个陈琳到底还是没找到。」

  邵文杰仰面看着天花板,坐在空调底下猛吹冷风。案子破了固然高兴,但是
关键人物之一的陈琳却始终游离在警方视线之外一直没有出现。这让他心里始终
有个疙瘩。

  「郑钰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反正就是不知道呗。我怀疑他没说实话。」

  「这是必然的,两年前陈琳跑路,用的都是陈峰给她办的假证件。现在要是
露面,这也算是一条罪啊,而且这个假身份就曝光,到时候就回不了国外了。」

  「案子破了,没她什么事了,她还回什么国外?」

  「没她什么事?她和张天的关系够她喝一壶的,都能算是同谋了。还有别忘
了张晓霞也跑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根,她在国内能雇杀手,在国外同样能雇。
换了是我,我也会小心行事。」

  陈建国点了一根烟,哈了一口,心里挺美的。听领导说这回单位里的年度先
进个人已经内定了是他了,破这样一桩奇案,在同事朋友面前也觉得很有面子。

  「郑钰最近干嘛呢?」

  「不知道,听说已经把房子给卖了,车也买了。好像说是准备出国去埃及,
听说是他们学校跟埃及的孔子学院有合作关系,每年都有交换教学,现在他这个
情况也不太合适在原单位继续待着,事情都传遍了,所以给他争取了一个去埃及
的名额,正在办签证,没办法好像受得打击太大了,心理上一时承受不了,决定
避世远离红尘俗世一阵,修身养性。」

  「也是啊,一般人谁受得了这个。在谎言和欺骗中活了两年,到头来发觉自
己的生活根本就是被别人操纵和欺瞒,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任谁都受不了这种事。这自己调节一下也是好的。」

  邵文杰长叹一声:「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雨人到底是谁,还是没搞清楚。张天
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断了。从那些发来的图片上追踪到的都是些无照小网吧,
而且都是两年前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楚。」

  「张天他是在什么上面和那个发图片的人联系的?」

  「好像是在某个色情论坛上,没办法内网站服务器不在国内,弄不到更多的
资料。只是知道张天在那个论坛上的网名,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叫(网名)什么?」

  「猫脸。」

  内勤小孙进来了,抱着一大叠东西,要陈建国签字归档。

  「这都什么啊这是?」

  「就是那个职业杀手,咱们把他们的老窝抄了之后,搜出来的东西。别说,
这帮人以前弄不好就是当警察的,跟踪记录,自己还做报告书,自己建档专业的
很。这里面几月几号星期几,目标几点几分到了那里,见了什么人,用时多长时
间,我靠简直是事无巨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间断的。」

  「天天都有?」

  「天天都有!我们都按顺序排了。」

  「是吗?我瞧瞧。」

  陈建国顺手抽出来了几张看了看,确实做得很专业非常细致,可见那帮杀手
从很早之前就盯着郑钰的一举一动了,看了几张觉得没什么新鲜名堂,于是拿过
笔签了字,叫小孙去归档。都收拾好了却看邵文杰拿着一张,皱着眉头看的脸色
不对。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

  邵文杰递给陈建国,陈建国接过来看了又看,越看神色越凝重,接着不由分
说把所有的东西都掐过来,一张一张的开始仔细看。小孙不知道怎么回事,邵文
杰找了个借口把她给支使出去了,接着就把门给关住了。

  整整一个下午,俩人都在看这些东西,几乎是一张不拉,看到最后,不止是
邵文杰,连陈建国的脸色都变了。

  「这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可能是巧合,你看郑钰接触的这些人,这几个,都是已经查明身份的
雨人受害者的遗族,而且还不止一次,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的?雨人的受
害者身份目前还是处于保密的状态,除了陈琳和另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遗体都是
从山洞里找到的,外表根本已经难以辨认,现在连咱们警察也没把所有遗体的身
份都甄别出来,他是怎么……」

  邵文杰立刻拿出手机给郑钰打电话,结果得到的却是无法接通。

  「去他家看看!」

  陈建国的心里开始又发毛了,自从破了这个案子之后,心里美虽然是美,但
是总是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情没弄明白。现在这种感觉又冒出来了……

  结果到了陈峰的家,根本没找到人。一打听连房子都已经卖了,户主都换了
人了。又去郑钰的单位里问,结果也是没结果。说是签证已经办下来了,之后就
没见人了。

  最后到了球馆找到了郑琴,一问郑琴知不知道这个事。郑勤才说好像听尹媛
媛生前说过这麽一档子事儿,但是具体怎麽回事她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哥自从陈
琳出事了之后就变的有些神经质,好像是去找过那些雨人案的相关当事人。

  「怪了,怪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陈峰跟他说的?」

  等从郑琴那里离开,邵文杰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
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是还有更深的内幕没有查到,还有事情没搞清楚。

  「不对,不可能!陈峰巴不得隐瞒这件事的真相,他不可能主动提供情报让
郑钰去翻这个老底儿的。」

  陈建国面沉似水,一口否定。

  「那是,难道是……陈琳?他是从陈琳那里……有没有可能,张天通过网络
从雨人那里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很可能,也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的身份资
料。而陈琳曾和张天关系密切,曾把张天当成是雨人,那么有可能无意间也接触
到了这些资料。而郑钰又偶然从陈琳那里得到了这些资料……」

  邵文杰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哪那么多偶然?」

  陈建国再次一口否定:「况且真是这样的话,又有几个地方不合理。第一,
那这些资料是否真的存在,咱们把郑钰家抄的底儿朝天了,她的那些所谓的资料
咱们都看过了,里面没有任何能显示受害人身份的情报。」

  「第二,郑钰如果真的接触过这些东西,他为什么不报警?他那时候还不知
道陈琳死亡的真相,还只是单纯以为是雨人害的,这些能帮助警方破案的资料他
不可能自己藏私吧。还有就是如果他真的能接触到这些资料,那也应该能察觉自
己老婆的不正常,甚至有可能察觉陈琳和张天的关系,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

  「也许是陈琳消失了之后,他才……」

  「那他去找杨新晓干什么?那他去找赵林赛干什么?要找两年前就去找了,
为啥要等到现在?这就足以说明他之前没察觉到任何不正常。」

  「那他为啥……他应该是掌握了某些情报,为啥不报警?」

  邵文杰喃喃的说,「这真是想不通啊,除非是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这也不
对,陈峰都坦白了,这事郑钰不知情啊。而且他如果知道陈琳没死,他去找这些
人干什么?」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陈建国突然冒出一句。

  「我说什么了……」

  邵文杰莫名其妙。

  「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

  「这不可能啊。」

  「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他事先知道……他事先知道……」

  陈建国没理邵文杰,念念有词跟念经一样,好像在回忆什么,突然,眼睛一
亮,「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陈琳没死,而是以为陈琳死了,但是他知道不是
雨人杀的呢?如果是这样呢?」

  「他怎么会知道?」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只是讨论这个可能性。」

  陈建国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记不记得,咱们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谈话内
容。当时我说是雨人杀的陈琳,不止一次。而到了郑钰,他没说过一次雨人这个
词,都是说的凶手这个词,也是不止一次。这说明什么?当时都认为是雨人,而
他从没提过雨人这个词,这说明什么?」

  邵文杰愣了,好像也在努力回忆,于是陈建国打开前面的章节让他看,一看
果然如此。

  「这说明,郑钰当时在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雨人这个词,也就是说他自己不认
为雨人就是凶手。他这种言行不自觉的表明了他真实的态度。我说呢,我当时一
直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自然,但是就是说不清楚哪里不自然,现在总算是想明白
了。」

  接着两个人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姑且可以这麽解释。陈琳消失之后,郑裕通过某
种渠道得到了某些信息,得到了受害人的身份资料。从而得知了陈琳和张天的关
系,但是并不知道全部的内容,只知道部分内容加上自己的推测。」

  「他认为张天就是雨人,从而他断定陈琳之所以被雨人的手法杀害,就是因
为有人在报复雨人,所以用雨人的手法杀了雨人的情人,也就是他老婆陈琳。而
雨人张天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肯定陈琳的死和雨人无关。」

  陈建国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是你,你会最先怀疑谁是报复你的人?」

  邵文杰呆呆的看着他:「当然是那些被雨人杀过的人的遗族,他们和雨人有
最直接的仇恨。郑钰肯定是以为那些被害者遗族之中,有人识破了雨人的真实身
份,于是展开了报复。所以他才会去接近那些人,他想找出究竟是谁。」

  「这只是一个方面,是假定那些所谓的身份资料真的存在的一方面,如果那
些所谓的资料其实并不存在呢?」

  「并不存在?」

  邵文杰其实刚才就已经想过了,但是得出的却是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结论。
郑钰不可能未卜先知,看这些他接触的人的名单,里面目前所有已知身份的受害
者遗族都在其中,他相信根据其它的这样交叉对比下去,目前还没弄清楚的几具
尸体肯定也会找到真实的身份。

  但是连警察都不知道的情况一个人却了如指掌,而且,也没有其他的情报来
源。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这个人原本就知道!

  而目前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郑钰……雨人?

  邵文杰抬头看看陈建国,两者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这小子把房子
跟车都给卖了,银行里的存款也……不好!

  「快!一定要找到郑钰!」

  两小时后,邵文杰垂头丧气的放下电话:「晚了,今天早上他刚上了去韩国
的飞机,此时已经是在韩国了……」

  陈建国颓然坐在椅子上……

  坐在去意大利的航班上,我面色平静的看着外面的云层。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温州的,今年才19岁,准备出国圆她的
淘金梦。我们俩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对出国旅游的情侣。而坐前面的是「老
师」一个韩国人,假装是向导,我给他砸了11万,那女孩不知道多少,反正他
负责把我们带到意大利。

  这一路上先到沈阳,接着到韩国,然后到了埃及。

  这位老师就偷渡这一行来说是很有经验的,我们的护照都是自己的,是埃及
签证,途经韩国也不会有问题。

  到了埃及,逗留两三天之后换了早已准备好的韩国护照继续飞往雅典,到了
雅典,老师说多玩几天。我们当然是他说什么听什么,不过,女孩好像显得挺高
兴,去广场转悠。我倒没有出去乱走,附近逛了逛,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宾馆里。

  在宾馆老师开了两个房间,安排我一个独间,他们俩一个间。看得出来那女
孩有些为难,不情愿,让我翻译告诉老师能不能自己一个房间,老师说那是怕她
一个人发生意外。我倒是无所谓,这不关我的事。还是在雅典,我给罗马打了第
一个电话,在国内我不敢打,但是这里,我真的忍不住了。

  第二天,吃早点,说是早点,就是一杯牛奶咖啡加上一个小面包。看女孩的
脸色很难看,我也没有在意,吃完后她跟着我到我房间,说今天能不能和我一起
住,她说昨晚老师抱了她,但没有发生那个,让我和老师说说。

  这女孩看样子涉世未深,心里承受恩能力不怎么样,我不想半路出现什么意
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老师沟通了之后结果我和老师一个房,她一个独间,这
下该都放心了。

  现在,终于要到意大利了,她在那里吗?她会在那儿等着我吗?

  终于,出了机场了,也是我们这一小帮人该散伙的时候了。老师收回了韩国
护照,向我们告别。那女孩说是有人来接她,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佛罗伦萨机场之
外,不知道何去何从。电话打了,但是没人接听。

  身旁有警察走过,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穿得像是警服。一男一女一边走一边
看着我,接着走过来,说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不是英语,但是看那意思是要看我
的护照。

  我有点慌了,我的中国护照绝对不可以拿出来,只要在意大利呆一天,就不
能拿出中国护照,那是唯一的身份证明直到钱挣够了回国那天。老师这么教的,
我们是埃及签证,进入欧洲用的是韩国护照,而韩国护照是假的,也被老师收回
了,被发现是非法入境的中国人身份,就会遣送回国。

  我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就拿出地图,兜里的全部:打火机和一盒烟。
钱藏起来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俩警察没怎么搜我身,看了看就让我走了。后
来才知道,意大利警察很少遣送偷渡客,宪兵也是。

  这下我不敢在机场这儿呆着了,拎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在机场外转悠,看
到一间酒吧,凭着一些英文买了小面包,幸亏才0.7欧元,咖啡0.6欧元,
算是我的中午饭了。老师在途中说过,必须先找到华人区,那里,有很多华人餐
馆,食品店,网吧,中国国内有的,华人区都有。每次,遇到酒吧,报亭,我都
问过:「wherecanifindchinatown?」

  不知走到哪里了,已经离机场很远了,看不到机场建筑。我不知道现在陈琳
到没到机场去接我,也许她临时有什么事?电话也打不通,奇了怪了。

  前面有个火车站,不大,里面灯光很亮,不像外边黑漆漆的,佛罗伦萨不像
我想象中的。我看到的都是古建筑,马路都是石头砌成的,感觉不出来像上海北
京那样的现代气氛,还好车站里面人多,有了些安全感。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里面也有不少人,有两个人看起来像中国人,不确定。

  走过去,在石地板上铺上报亭买来的地图坐下来,背靠大厅的石柱,想听听
他们说的话。但是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电话里陈琳急切的问我到了没,我说到了,跟她说了我的位置。过了一会,
我就看到了一辆丰田开了过来,接着,陈琳从车上就跳了下来,我兴奋的向她挥
了挥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一头扎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终于,终于我们又在一起了……尾声一年之后,意大
利中北部城市,普拉托,法标费理哉大街。

  天空是阴沉的,隐隐有滚滚的雷声,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我坐在公寓门
口的石板台阶上,看着面前来来去去的熙攘人流。

  有人说意大利华人最多的城市是米兰,这点我不清楚。我没去过米兰,但是
就我所见过的来说,普拉托满大街都是中国人,这座全欧洲的纺织中心几乎已经
被华人(主要是温州人)给彻底攻陷了。有时我在这里走,真的觉得这里不是意
大利。整条整条的街上都是中文的饭馆、服装店、金行、网吧、旅行社、影楼、
发廊、书店、超市……满街的中国人走来走去,意大利人反倒很少见。

  普拉托译成汉语是草原的意思,她象草原一样具有开阔的胸襟,包容了来自
各个国家的移民,她是意大利华人移民最多的城市。据陈琳说这里的18万居民
当中,有11万是中国人。就我的观察而言,我觉得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可靠的。

  这也是我们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一个华人女子从我身边走过,我看着她的背影。妖娆的身材,浑圆的屁股,
性感的包裹在丝袜里的两条美腿,充满魅力的高根皮靴,路上很多男人都在对她
行注目礼。女人察觉到了这一切,只是骄傲的一笑,坐进车里走了。

  我一直在观察这个女人,我观察她很久了。

  我看着车子驶出街口,接着感到一滴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

  下雨了……

  不知何时,妻子陈琳的手轻柔的抚上了我的肩。

  「下雨了,咱们进屋吧。」

  我握着妻子的手,温柔的亲吻着。陈琳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极尽温存。然
后我站起身来,两人相拥着走进了屋内……

  窗外的雨仍在下个不停,我和陈琳对坐在床前,我看着她的眼睛,伸手轻抚
她的秀发。陈琳的眼神中带着脉脉的温情和炽热的爱意,我慢慢地探过身躯,她
的眼睛闭上了,我的唇覆盖上了她的唇。

  当我们俩赤裸的身躯尽情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了难以形容的快感,我
搂着她的腰肢,阴部紧抵着她的胯,整个人完全融化在她的激情当中。而她的双
手紧紧勾着我的脖子,双腿绞缠在我的小腿上,拼命地挺动身子,迎合着我的入
侵,仿佛想把我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我的阴茎有力的在她的体内搅动着,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好像海潮一样的
快感吞没了我,我看着骑在我身上像只美丽的天鹅一样引颈亢声高吟的妻子,那
美妙身姿让我的好像身处天堂幻境一般。

  那优美的身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在我的脑中放大、幻化……

  我仿佛看到了天使……

  我的天使复活了……

  激情过后,看着妻子熟睡的脸,我轻轻地一吻。妻子的眼睫毛,好像动了一
下,嘴角还带着那满足的微笑和红晕。

  我轻悄悄的下床,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雨没有停,我仰着脸呼吸了一下雨中湿润的空气,那种清新的感觉让
我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久违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心头。

  我早就说过,只有下雨的时候才能让我找到真正的自我……

  我……喜欢下雨。

  雨中,张晓霞离开了酒吧。自从来到意大利,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在
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没有任何朋友。后来之所以来到普拉托,是因为这里
的中国人多,觉得是不是能在这里多交几个朋友。

  她不缺钱,但是寂寞孤独实在让她受不了。

  她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在上楼的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
头看了看,漆黑的雨夜什么人都没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她关上了门。

  我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往往很奇怪,就像我不知道陈琳为什麽会喜欢雨人一样,我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雨人,但是那种冲动、那种欲望是我无法抗拒的。就像
吸血鬼注定了以吸血为生,我可能也注定了需要别人的血才能平复我的冲动和冲
动。

  陈琳并不知道我的秘密,就象我也不知道她的秘密。

  张天就是猫脸儿,我的那个在网上从未谋面的知己。这个我唯一的知己,在
现实中却冒充我的身份,骗取了我妻子的心。荒谬的是,我和我妻子都有两个身
份,我妻子爱我,但是也爱着我的另一个身份。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事都回到正轨上了。

  我原谅了我的妻子,实际上我并没有资格怪她。她向我坦白了一切,雨人已
经在她的心里消失了。经过这两年的分离,她已经意识到,我在她心里的真正分
量。

  我妻子的另一面消失了,现在留下的只是我的天使。

  但是我的另一面呢?

  自从妻子消失后,我的欲望也没了。整整两年我没有起过任何杀人的念头。
我曾经以为我的欲望随着我的妻子也一起消失了,但是今天,我的天使复活了。

  神既然创造了天使,那么魔鬼的存在也是必要的。没有了天使,魔鬼就是天
使。没有了魔鬼,天使就是魔鬼。当天使复活的时候那么魔鬼也将从地狱复苏。

  我舔了舔嘴唇,向门走去。

  今天,天使复活。

  所以。

  今夜,魔鬼复活……

                【完】

***********************************
  编者话:终于搞完了。总还是感觉有点虎头蛇尾,但是写的太累了,实在不
想再修改了,就这样吧。原本想四章完稿,但是剧情实在是太拖,根本搞不定。
本文的灵感来自于showtime的美剧《嗜血判官》还有一个忘了叫啥名字
的电影,里面的连环杀手法医气场真的很强,不过我的笔是写不出那种感觉的万
分之一,只好照猫画虎。

  下一个计划《黎明的尽头》还在准备当中,计划是写长篇。里面不一定再有
人妻的情节了,前几部书里的某些人物将会再次出场。

  最后是老话:本文纯属虚构,本人也并非职业写手,前后情节肯定也有照顾
不到的地方,大家看的高兴就捧下场,看不爽也别扔砖,小弟先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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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外飞星
2009/12/25发表于:sis001

  当我看到胡彬的时候,他和一个打扮风骚的美艳女郎刚从酒店里出来。

  尽管手里面有他的详细资料,尽管我已经看了无数遍,但是我还是觉得小心
为上。于是我戴上眼镜,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向他的身边走去,同时偷眼从近处
打量他。

  胡彬在我慢慢走过他身旁的时候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我原本色迷迷的看着他
身边的性感艳女,那美满的身材和性感的黑丝美腿,接着好像挑衅似的瞪了他一
眼,他看我一身港式蛊惑仔的打扮,再看大街斜对面的那家迪厅前面聚集着一堆
街头混混似的年轻人正在大声喧哗,他的眼神避开我,在兜里找钥匙准备开车。

  倒是那个妩媚靓女冲我飞了一个媚眼,其中赤裸裸的放荡挑逗不加掩饰。我
嘴角露出一丝荡笑,回了她一个。然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他的坐驾不再是三菱跑车了,而是一辆帕萨特。也许他还没从撞死人的阴影
中走出来,也许他永远也走不出来了,但是肯定近段时间内他不敢开快车了。

  但是他的性欲并没有丧失,所以我知道他肯定会忍不住出来找女人。在这个
城市里,最高级的货色都集中在这里和附近几条街上,就凭他以前玩过的水准,
火车站的那些二十块钱打一炮的肯定不能让他产生兴趣。

  胡彬这小子看起来和并没多大变化,但是气色不像照片里那麽神采飞扬了,
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富家子弟特有的狂傲痕迹依旧存在,大概这是多年养尊
处优的生活所养成的性格习惯,一时之间改不了。

  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许,几个月的避风头生活只是让他疲
惫,但是并没有磨去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棱角。他也许还在盼着他那个身家过亿
的老爸赶快替他摆平那两条人命官司,好让他能够早些回家。因为过惯了张扬无
忧的人生,再让他现在夹起尾巴做人,无异于从云端跌落凡间。

  毕竟这里是他所不熟悉的陌生城市,大概这里的繁华也不能和H市那个沿海
经济发达省会城市相比,而且距离他家H市所在的城市有两千多公里之遥。

  在这里他虽然依旧花钱如流水,但是却不可能过上家里那种前呼后拥、颐指
气使的生活。他平时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也不在身边,这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
人。他还要尽量低调,尽管他可能非常不习惯这样,但是不习惯也得习惯。

  这里是外地,他再狂也明白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在H市遇见事他可能一个电
话叫来一堆人,再不行还有他有钱的老爸老妈。在这里他谁也叫不来,遇见事儿
还得尽量避让,因为他身上还背着官司。

  在这里他就像一棵没根的草,脆弱而无力,就像他在H市撞死的那个普通孕
妇一样。

  也许这段生活经历给他的人生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让他学会了人有时候必须
忍耐,我能看出来他骨子里的狂傲依然存在,但是,至少表面上已经算得上低调
了,从他正指着车前保险杠上的一条刺眼的刮擦痕和保安理论就能体现出来。

  那条痕迹肯定是刚刚开走没多久的一辆丰田霸道留下的,保安当时可能没注
意,现在更不可能认账,把他当成了讹人的,一口咬定他来的时候这道伤已经在
上面了,说他肯定是记错了。就是保安主管去「查看」了监控录像之后也是如此
说法。

  我可以看出来胡彬非常想发作,换了以前别说骂人,说不定都已经动手了,
但是现在只是耐着性子无力的分辨抗议,大概是他现在也体会了有理无处说是什
麽滋味。说了两句眼看是不会有结果,而保安的人数却越来越多,他最终撂了两
句场面话,和女孩一起钻入了车,而保安冲他走的方向比了个中指,骂骂咧咧的
散开了。

  在车子开走了之后,我走出了停车场,走到对面的街口,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辆长安之星在我跟前停下,我拉开门钻了进去。对我来说,这里
同样是陌生的城市,我也需要多加警惕……

  大约1小时后,车停在了某个高级小区的门口。仝峰跟车的本事向来是没说
的,而且胡彬的车开的并不快。我们看着车拐进了小区大门,但是我们是进不去
的。

  「他开车的技术也不怎么样。」仝峰点了一根烟。

  「撞死人没多久,他的心理上肯定有阴影,这辈子估计都不敢再开快车了。
他还能握住方向盘就不错了。」我也点了一根烟。

  「要在这儿等吗?」

  「不用,回去吧。」

  找了某家烧烤涮,我和仝峰下车吃饭。

  仝峰嚼着烤肉串,灌下一杯啤酒低声说道:「这小子过的还挺滋润的,还有
心思出来打炮。现在这小孩怎么都这麽没心没肺的?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打炮很正常,我看是因为他心里有压力,所以才需要一个减压的渠道。这
里是在外地,不是他以前的时候了。说白了现在和一个逃亡者差不多,像他这种
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小屁孩,肯定会有压力,只不过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表现的还不那么明显。等到时候估计他尿都来不及。」

  「你说他能上套吗?」

  「肯定能,在这儿他不敢随便露面。因为一他是外地人,二他身上还背着官
司。所以他肯定不能向H市的时候那么张扬,你想想,每天在屋里呆着,不能出
去,像他这种以前每天出去飙车的主儿能受得了这麽闷的生活?再加上内心上的
折磨,说不定哪天警察就上门来抓他了,这种提心吊胆。上网就是铺天盖地的臭
骂之声,普通人真的受不了这些。他不找个减压的渠道,根本过不下去。」

  「他会不会找别得女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能让他挑?现在我想他首先考虑的是安全。妓女大多
是和道上混的有联系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惹上了麻烦那就是真的大麻
烦。他老爹的那个朋友也未必搞的定,所以能找到一个固定的安全的是最好,现
在叶童条件都不错,足以供他发泄了。只要他确定这个女的无恙,以后肯定固定
的找她。」

  「那咱们能做的只有等了。」

  「等叶童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我们的住处。

  「那孩子还挺饥渴的,弄了我一晚上没消停。」等叶童回来之后,说的第一
句话居然是这个,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吻痕和牙印,可以想见昨晚上的激烈性战
何等狂野。

  「我估计他有日子没发泄了,好不容易逮着我一个,可劲儿的往死里折腾,
前后射了五六次还不满足,花样玩儿的我腿脚都快散架了,我下面现在都让他给
弄的受不了了。早上还不叫我走,说是要包我。我推说有事儿才出来的,他又问
我要电话,说是今天晚上还要找我。」

  「你瞧,上钩了。」我和仝峰都松了一口气。

  「要约你这是好事儿啊,你尽量把他约出来吧。早点出来咱们早点完事儿,
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说得轻巧,你们俩他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知不知道我在床上伺候他得
受多大的罪?有本事你们上去试试,弄得你肛裂都是轻的。他现在还挺谨慎的,
不大肯离开那个小区。等到真有能约他出来的那一天,都不知道是几个星期以后
的事了。到那时候,我下面估计都让他给干废了。」

  「谁让只有你有这本事呢?再说我还不知道你,碰见一个这麽强悍的,你都
不知道爽的成什麽样了。他既然想约你,证明对你有意,没少给钱吧。」

  「废话!不给钱谁干哪!我受了那麽大的罪,给点补偿可是应该的。」叶童
伸出一个巴掌一晃。

  「操,一晚上五千,真让你捡着宝了,H市那边最高的也没你这个价。有这
生意撑着,几个星期下来就算事儿弄不成,你也绝对亏不了本,不止亏不了还赚
翻了。你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成了还有酬金可拿,不成这一趟弄个几万十几万
也不在话下,我干一年弄不好也没你这一趟挣得多。」

  「废话,你们又不用羊入虎口。万一他发现了我是干嘛地,你们外在面没危
险,随时想跑就跑,我可是跑不了。」叶童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转忧。

  「对了,这话说起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觉得事情有不对劲一定要跟我
们说,千万别自作主张。咱们宁可想别的招儿也不能继续冒险。这里咱们也是人
生地不熟,万一出什麽意外,谁都救不了咱们,听明白没有。」

  「我知道。」叶童看着我点点头,盯着我的眼神里似乎有种危险的暧昧。

  「我打听出来那小子他老爹在这儿的朋友是他以前的战友,转业后在体校当
过副校长,现在搞工程建筑公司,跟那小子他们家的家底儿差不多,都是身家过
亿的主儿。体校那是出职业打手的地方,我看关键时刻他能叫来人。」

  「所以咱们才要小心行事,别忘了咱们是偷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个优
势一定要牢牢抓住。抓住这个咱们的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那剩下的一小半呢?」

  「靠运气呗。」

  卫生间内,我正在冲澡,以洗去这几天的疲惫,出来两个多月了,总算是事
情有了进展,值得放松一下,否则弦儿总紧绷着难保不绷出病来。但是就在我享
受着细热的水流按摩我的皮肤肌肉时,我却看到了叶童赤身裸体从外面进来了。

  她的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容,盯着我赤裸的胸膛。白皙光滑的成熟身躯散发着
欲望的诱惑,浑圆丰满的胸部上面两粒肥大的肉葡萄红得发紫,对我这种两个月
没见到老婆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我的下面几乎是本能的不受控制的立刻硬了,昂然勃起,小腹中有股烈火熊
熊燃起。

  说起来我们是搭档,都给一个老板工作。我不想弄的公私不分,但是叶童已
经过来跪了下来,将我勃起的男根含入了嘴里,我真的感到那种久旱逢甘露的舒
爽,腹内的欲火越烧越旺,只想把这股火发泄出去。

  我早知道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我以为在任务期间大家应该表现的专业
一点。况且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接触,我和她并不是很熟。

  难道仅仅只两个月,她就对我……她也太随便了吧,尽管我知道她确实很随
便。难道胡彬没有喂饱她,或是她体内淫乱的动物本性被触发出来了?

  换了是我,我可不会和我还不了解的人随便发生过深的关系。

  但是我此时却莫名其妙的不想拒绝,只想享受。我前后耸动着腰肢,双手抱
住她的头摇动,头发散在我的胳膊上,骚动着我的腹部,但是我总觉得快感还不
够,只想再快点。接着,她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那是另一张脸,一张因被
背叛而悲愤的女人的脸。

  那是我妻子李雅的脸……

  我猛地睁开了眼。

  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我躺在床上只知道喘气。而身旁,妻子李雅仍在睡梦
中,薄薄的被单,勾勒出身体诱人的曲线,我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颓然闭上眼
睛。

  这不是我第一次从梦中惊醒,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自从回来后,我经常梦
起那次的事儿,不知道仝峰是不是也一样。过去一年多了,有时候我还能清楚地
想起某些细节。但是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种事情只能埋没在心底,说了只会
带来无尽的麻烦。

  就像我在楼顶上的太阳能水箱里藏的东西一样,我不觉得这种事,该告诉李
雅。夫妻之间永远会有些对方不知道的秘密,这是人之常情。都摊开了,弄不好
还过不到一块。

  结婚过日子,说白了就是互相妥协互相凑合。

  说真的,过了这一年多才回来,我自己甚至都感觉对家里有点儿陌生了。妻
子、五岁的女儿,一时之间我似乎还不能把我的状态调整回到从前。我知道我变
了,因为家里的感觉让我觉得不一样了,对妻子的感觉也变得不一样了。但是我
在努力的调整,我爱我的家、我的老婆女儿,我知道她们也爱我。但是大家都需
要一个适应改变的过程。

  我感到了我下面的坚挺,这一年来在海上基本上很少有机会碰女人,那淤积
的欲望可不是这几天能够发泄的完的。

  李雅对于我的骚扰好像很不满,此时她似乎更想睡觉。但是我的手一摸上她
的肌肤就停不下来,最终她还是被我给弄醒了。扭动着身子把我的手拨拉开,厌
烦的嘟囔道:「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我没接茬,只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扒着她的肩头想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她
就像故意跟我对着干一样就是不理我,背着身子只留给我一个脊背。当然我可不
会轻易放弃,最终还是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然后我好像一只饥渴的野兽一样爬
上了她的身子,双腿用力挤入她的双腿,她应该能感到那坚挺如棒的火热男根用
力的挤顶着她的小肚子。

  「你发神经啊你,是不是不让人睡觉了?」女人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喘息着
嗔道。也不知道是被我压得喘不上气还是她也来情绪了,总之那娇喘声在我听来
很诱人,不过看脸色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则急不可耐,连她的睡衣都没脱,里面的内衣也没脱,双手在她的身上乱
摸乱揉,脸则埋进她被秀发覆盖的脖颈,拼命闻着散发的清香,舌头舔着她的耳
朵,狂吻她的肌肤。

  「老婆……咱们再来一次吧……」我含糊的答道,同时,手伸向她的两腿之
间,手指插进了她的内裤里面,搓着她的敏感区域。

  「你快点,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李雅似乎知道现在的我已经被欲望冲昏
了头脑,阻止不了我了,所以也只好放开手脚,轻轻搂住我的背。

  我急不可耐的用手指别开她细小的红色性感内裤,扭动腰,将顶在她肚子上
的坚挺肉棒摩擦挤压着调整角度。这期间李雅只是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
手搂着我的脖子,双腿尽量配合我的动作,微微的喘息哼哼。

  在我顶进去的时候,她的身体也用劲绷紧了几秒钟,往前挺了两下,随后软
了下来,接着随着我的顶撞抽动开始有节奏的绷紧肌肉,挺动下体迎合,让我感
受到里面充分的紧缩带来的快感。

  嘴里说着不要,但是李雅的敏感度似乎也有增强。大概是分隔了这一年多,
她也饱受了相思之苦了吧,所以现在在床上,表现得比以前主动多了。

  她的胳膊搂着我的背,似乎要我贴在她的胸前。我享受着她那动人的胸部所
带来的美妙触感,不停的扭腰,肉棒在紧箍的湿粘腔道里蠕动冲顶,嫩肉与嫩肉
之间的摩擦引发的快感好像电流一样流满全身的神经网络,其间充满了粘液和火
热的温度。

  我真的是太饥渴了,一动起来就不想停下来了,就像一个初尝性爱滋味的毛
头小子。李雅也压低了声音细细的喘息呻吟,屁股扭动着,双腿交叉夹住了我的
两条腿,似乎是想固定住我让我无法脱离和她的结合。

  此时的李雅似乎变成了和我结婚前的时候一样充满了激情。我们结婚后尤其
是生下女儿后,我们之间的性爱已经趋于平淡,后来都有点例行公事了。没想到
我回来的这几天,居然发觉她已经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看起来这一年多的分离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紧搂着她的肩膀,胳膊肘撑着床面,摇动着腰和屁股。床在我们身下咯吱
吱有节奏的响着,李雅的肉体在我的冲击下震荡着,两团浑圆的酥胸跳动着,虽
然仍有乳罩束缚着它们,但是那性感镂空的样式更能让人血脉喷张。

  「哦……快点……呼……呼……快来了……性感小野猫……」

  李雅此时紧闭着眼睛,肌肉绷紧的频率明显增加,身体有时候,挺的特别厉
害,胳膊箍着我的脖子勒的我很疼,手把我的胳膊都给抓红了,双腿依然夹着我
的腿,只不过两脚又别进了我的小腿弯,牢牢的缠住了我。有时候呼吸都是紧咬
着牙嘶嘶的吸气,明显沉醉于忘我的快感之中的样子,并且嘴里面不时的还冒出
一两句淫词浪语。

  我也顾不得她说的什麽,只是猛力的往里面顶。妻子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身
体抖得厉害,最终长叹似的呻吟了一声,身体猛地僵了。

  而我搂紧了她,死死压住她的胸口,把她压在床上,用尽最大的力气顶进了
她的深处,酥麻到能融化的快感从脊柱传到了我的睾丸里,快感爆发而出,浓热
的浆液喷涌激射。女人的身体开始阵阵痉挛,每哆嗦一下就体内就收缩一下,我
们两个全身都绷足了力气,就这麽互相搂抱了能有快一分钟,终于喘着气儿分开
了。

  「呼……呼……你刚才还挺狂野的啊,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这麽叫床……」

  我笑嘻嘻的模仿着她的腔调呻吟着:「啊……啊……快来了……」

  我印象里妻子一直是在床上假装矜持的,尽管有时候激动起来连掐带拧、抓
耳挠腮的什麽动作体位都敢尝试,但是想让她发出点刺激的声音可是非常难的,
更别说像A片里的女优那样呻吟了。结婚到现在,次数是数的过来的,而且都还
是我事先做足了功夫,像现在如此主动实在是头一次见到。

  「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不就喜欢这样吗,希望女人在床上是荡妇,叫的越淫
荡你们就越高兴。」李雅狠狠地掐了我的胳膊一下,「闭嘴,再发神经我就把你
的嘴给缝上。」

  「呦,不错,没想到分开这一年,我媳妇儿倒是开窍了。不错不错,值得表
扬。刚才叫的挺有味道的,在哪儿学的?」我想起性感小野猫这个称呼,似乎应
该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没想到变成了我的新绰号,她以前总叫我大种马(因为我
姓马,也属马,喜欢看基督山伯爵)。

  我说着用手轻轻的一掐她的乳头,李雅好像很敏感似的身子一僵一抖,好像
经过刚才的性爱身体变得敏感了,头一下埋在了我的胸前,狠狠打了我一下。

  「讨厌,你管呢。」

  「在哪儿学的呗,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网上,电脑上。」

  「网上,你上过成人网站?你在哪儿找的?」我惊讶得看着她。

  「呸,我还用找啊。你电脑上收藏了那麽多电影你当我不知道啊?还有那网
址不都是现成的,那个色中色论坛,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在上面还是文学作者
呢。可以啊你,背着我在上面都成了作者了啊。看了你写的大作我才知道感情你
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呢。怎麽你以前都没告诉我呢?」

  「我……我那是乱写的!你动我的电脑了!谁让你动的?那是我的隐私!」
我的脸发烧一样,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是什麽颜色。

  「怎麽了?我就是看了,怎麽了?敢写就别怕别人看啊!敢让别人看就不敢
让自己的老婆看?赶明儿我还要上去跟贴,我就说我是你老婆,我把你的那点儿
事全都给你曝光。」

  「你……你看了多少,全看了?」我有点懵了,我写的文一向是以红杏情节
为主,真不知道李雅会怎麽想。

  「嗯,全看了。就连你硬盘上那些没完稿的也看了。你应该感谢我没给你事
先贴到网上去。你那个《错轨》才刚开了个头,是不是又准备往那方面写啊?」

  「你别管!睡觉睡觉!」我实在是不想再和她讨论下去了,拉着被单蒙住了
头。李雅在旁边也没作声,扭动了几下,也睡了……

  早晨在公司见到仝峰和叶童的时候,却见仝峰并不像我这样神采飞扬。按理
说好不容易回家团聚,公司给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家里就能和老婆团聚以慰相似
之苦,他该和我一样神清气爽才是,但是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有些阴沉,好像
心里郁闷着不爽的事。

  叶童倒是和从前一样,当时出了事儿之后公司给她安排的和我们不一样,我
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躲风头,但是看起来这一年多时间没吃什麽苦,气质
似乎还比从前高雅了些,但是始终难掩眉眼之间的那种妖娆风情,尤其是看见了
我,那对桃花眼笑眯眯的总让我觉得她对我依然抱有浓厚兴趣,令我不由自主地
想起我们俩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儿。

  我没打听这一年来她究竟在哪儿,总之看见她一切无恙就好了。倒是对仝峰
打趣说道:「怎麽了,怎麽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老婆不让进门了?」

  仝峰闷声闷气的说了声没事,就不再说话。倒是叶童,在旁边给我使了个眼
色,后来悄悄告诉我说大概仝峰和他老婆高洁似乎是闹矛盾了,这两天都没回家
睡觉,是在叶童住处那里过的夜。似乎是高洁对他很是冷淡,他们两口子之间吵
了架。

  我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我和仝峰当年当兵的时候就是在同一艘军舰上服役
的铁杆战友,后来转业到地方上,又给同一个老板卖命,十年的交情,他家的情
况我是比较清楚的。

  他和高洁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仝峰属于比较不爱说话的那种人,不像有些
人平时喜欢咋咋呼呼的光说不练,他属于闷头做事光练不说,所以人际交往的圈
子不大。而且他为人比较粗犷实诚不修边幅。高洁则属于那种外向细腻的女人,
性格很开放,有心计,生活社交讲究品位,兴趣广泛,爱玩会玩。

  说真的两人当年如何走到一起颇有戏剧性,那时候我们在公司已经干了三年
多,有天在闹市区仝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女主角就是高洁。几个
见色起意的小偷自然不是仝峰的对手,从那天起,高洁就和仝峰认识了,以后就
好上了,再以后就结婚了,再以后……

  其实到现在我都认为这是个奇迹,两人的性格不一样,充其量,就是做个朋
友,没想到就这麽一步一步似乎是按部就班的居然组成了家庭。高洁是个注重外
在的女人,她应该和那些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更有共同语言,这从她的日常一些
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但是仝峰算不上这样的人。

  叶童说高洁要麽是因为感激要麽是因为钱才和仝峰结婚的,但是两人现在毕
竟是结婚了,我也没兴趣研究两人的婚姻里面爱情的成分有多少,仝峰是我的兄
弟,只要他觉得好就行了呗。对于他的婚姻我只有祝福。

  但是听到仝峰和高洁闹别扭的消息,我本能的对高洁产生了不满。熟悉仝峰
的人都知道,仝峰这辈子就在意三件事:兄弟、工作、老婆。想想这一年来我们
在外面过着的朝不保夕的日子,能活着回来真是运气。

  结果回来了老婆还给你闹别扭,可想而知这对仝峰是多大的打击。我知道仝
峰结婚以来有些方面不能让高洁满意,但是毕竟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相
互理解,在这个时候作为妻子就算你有什麽不满,也决不应该做出这种雪上加霜
的举动。

  想想看,男人签了卖身契,在汪洋大海之上和暴风骤雨搏命,为的就是家里
的女人能过得安稳;女人在家里心安理得的花着男人挣来的血汗钱,回来连一个
好脸也不给男人,这要搁我身上不爆炸了才怪。

  我的心里骤然很是不爽,尽管我知道这是仝峰的家务事,但是我依然不可抑
制的产生了对高洁的反感。总是对仝峰怪这怪那,你知道仝峰为了你多拼命吗?
有本事你们俩换换,有些女人真是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

  来到公司见了老大,先是对我们勉励一番,然后宣布公司人事安排,我和仝
峰还有叶童进入公关部成为主管,这说明我们已经正式成为了公司的内部成员。

  其实我们一直不知道公司的规模有多大,甚至连公司具体是做啥生意的都不
知道。

  反正最大的我们只见过我们老大,他大概是管着公关部的。我们都知道老大
的上面肯定还有老大,说不定更上面还有,但是我们从没见过。公司里面我们只
认识老大,所有公司的工作安排都是通过老大传达下来的。甚至据说我们上班的
地点和公司都不在一起。

  在公司里,我们公关部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凡是有碍公司业务发展的因素一
律由我们来设法排除。如果要使用某些非法的手段或者危险性很大的行动,就必
须动用主管之类的正式成员,因为这些人都是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任务考验才能正
式加入,公司信得过这些人。

  而且特殊的工作性质决定我们的收入也非等闲可比,平时的月薪就能过万,
「出差」的补贴更多,像最近这次,公司安排我们俩跑路到远洋捕捞船上躲了一
年,每个人都给了三百万的安家费,其实也就是签了上船卖身契的卖身钱。所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司对于那些真心卖命的人是不会亏待的。

  而现在我们也正式迈入这个行列。

  「现在上面又招一批新人,咱们部门要负责培训。培训计划由你们负责。」
老大说着给我们一叠人事资料。所谓新人肯定也是为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人,
都是经过平时考察挑选出来的,否则不会让他们接触到公关部这个秘密部门。

  凡是进来的人里面有哪些是自愿的,有哪些是别有用心的,有哪些是会对公
司有潜在的危险的,这都需要再一次甄别,这就是培训计划的意义所在。

  公司内凡是有资格知道公关部存在的人员都知道公关部里面的人全都是高薪
待遇,拿钱拿得最多,像我和仝峰都是百万身家了,我估计老大比我们更有钱,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公关部的工作内容。难免会有些不自量力的人会觉得这个部门
是个适合捞钱的金矿,像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听老大说,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
的人。

  我们拿钱拿得多,是用命拼来的。要是以为我们这儿是个轻闲地方,和公司
高层老总们一样坐在那儿轻轻松松的数钱,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做培训计划并不是那麽简单的事,今天弄不好要搞通宵了,我给李雅打了个
电话,说我今天晚上在单位加班(她并不知道我到底从事的是什麽工作,只是以
为是普通的贸易公司,公司有一层合法的外壳),她似乎对此有些失望,只是淡
淡的喔了一声,问我明天晚上回不回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心中歉然,回来没几天,就要加班,实在是说不过去,我还指望着多陪老
婆孩子几天尽快修复和她们的关系呢。毕竟分离了那麽久,一回来就像什麽都没
发生一样实在是太不现实,我知道她们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需要时间重新找
回原来的感觉。

  不过仝峰对此似乎心不在焉,在见过那几个新人之后,就让我和叶童先在这
里对付一下,他有点事暂时要消失一阵儿,其实说白了就是旷工,我问他去哪儿
什麽时候回来他也没说,只说老大问起帮他随便编个理由遮掩一下,然后开着车
就走了。

  「肯定是家里的事闹的。」叶童在他走之后感叹了一句,「结婚真累!」她
今年二十七了,身边从不缺男人,以前离过婚堕过胎。用她的话说已经看透了男
人的本质,这辈子不会再对男人动什麽结婚的心思了。

  究竟是什麽原因呢?就算是闹别扭也得有个原因吧?

  我只是心中动动这念头,但是仝峰不说,我也不好去打听。只是把接下来的
心思专注于培训这帮新人。

  把人拉到了训练场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黄昏,所谓的训练场其实就是郊外的一
处山坡,坡顶上有一处废弃的高压线塔。我和叶童见过了这群「新人」,一帮良
莠不齐的家伙。

  有些是吊儿郎当一幅流氓样,看着叶童的眼神充满了下流的意味,这帮人大
概是公司外围如夜总会、赌场里面的人员;有些看起来像是白领般的文质彬彬,
可能是公司正规生意部门的员工,恰恰反映了公司黑白两道通吃的现状。

  外围的那些夜总会等鱼龙混杂的生意表面上肯定不会和公司有关系的,但是
听老大说这些地方的老板都是幌子,真正的幕后股东是公司。在这里上班的人有
些是和当地的流氓混混有联系的人。

  正规生意的部门更好理解,公司之所以叫公司,肯定是必须有一个合法的身
份的。那就必须有一些合法的生意来做,全当掩人耳目也好。上述两者就像光和
影一样,互相依存,但是互相不产生接触,谁从属谁不好说。我们这个公关部,
应该也属于见不得光的那一种,但是我们并不只是解决黑暗一方的问题,也许我
们是这两者之间唯一的纽带吧。

  「全都站好!」我冲着这帮人喊了一嗓子,那帮正在交头接耳的家伙们停止
了下来。

  「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门的,我也不管你们以
前是跟着哪个老大混的,在我这儿全都不好使!公关部这里拿钱是多,但是绝对
不养饭桶!」

  「每个人想要进来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培训考核,这个时间可能是一星期,也
可能是一年!要想进公关部,最终决定你们命运的,就是我们!我可以事先告诉
你们,这个阶段实行军事化管理,会很痛苦,谁要是觉得自己撑不住,趁现在赶
紧提出来滚蛋!都听明白了没有!」

  在场的人稀稀拉拉的应道明白了,但是有些人的脸色如常,显然,没有当回
事。

  我点了一遍名字,然后让他们换衣服。一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军队的迷彩作
训服,叶童在旁边抱着肩膀看着,一个白领模样的问道:「全都换吗?就在这儿
换?」

  我上去几乎对着他脸挨着脸,吼道:「我他妈的有允许你说话吗?」那小子
吓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以免我的吐沫星子喷到他的脸上。旁边几个流氓打
扮的人看热闹一样的哄笑着,开始当着叶童的面脱衣服,一边脱一边故意做出些
变态的动作。

  「真他妈老土,民工的衣服……」不知道是谁小声嘟囔,还有人挑逗似的吹
口哨,不用问就知道对象是谁,但是我看叶童没说话,我没理。

  「姐姐,认识,认识呗,我是跟财哥混的,你,认识财哥吗?就是碧海云天
的……」那几个混混换好衣服后,大概是看出来叶童和我都是负责人,而我们的
身份大概和他们差不多都不是正经出身,觉得和我们有点自己人的意思,便大胆
开口挑逗叶童。

  「你叫郭峰?」叶童似笑非笑,对面是一个20出头的小子,光着肩膀有点
肌肉,可笑的是学古惑仔般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是啊,姐姐你啥时候想去碧海云天玩的话就找我,一切包在我身上。」郭
峰这小子油嘴滑舌,开始问叶童要手机号。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废话!找抽那你?想让我现在就把你给踢出去?」

  叶童的一番话把郭峰噎的脸红耳赤,他旁边的人都在笑他。没想到面前这女
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的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刚说了个:「你有病……」结
果叫我从后面照他后脑勺狠扇了一巴掌,一下把他的下半句话给打的噎回去了。

  「你他妈是不想混了吧你?在这儿你也敢撒野?」对于这帮新人,一定要给
他们个下马威,否则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谁能服你管?

  「我操……」郭峰可急了,但是接着就被我一巴掌给打翻在地。

  「我操你妈!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你想着,你老大是陈才就牛逼
了?你他妈现在把他叫来你看他敢在我面前撒野不敢?我告诉你们,在这儿我说
的话就是命令!谁要是不想干了,赶紧滚蛋!」

  「妈了隔壁,大不了不干了……」郭峰从地上爬起,气急败坏抬腿刚要走,
一声炸响在他脚下迸发。

  枪声响过,那几个小子吓得脸都白了。看着叶童手中冒着青烟的枪口和地上
刚刚溅起灰尘的弹孔,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毕竟没见过什么真正的风浪,见我们手里竟然有枪,都吓傻了。

  「现在你们知道公关部的业务内容是什么了吧,但是我遗憾的告诉你们,晚
了!现在想不干也不成了。在这里死一两个人都是正常的。谁要是想起什么歪脑
筋,别怪我心狠手辣!」叶童此时的表情真可用狰狞来形容,尤其是一个漂亮女
人发起狠来,那眼神,那语调,真有种冰冷的杀气。

  周围的温度霎那间冷如冰窖。

  在这帮人惊恐的眼神之中,我收走了他们的手机,当然说好了到时候还给他
们。我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需要的效果,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经被我们镇
住了……

  到了晚上收兵回营的时候,仝峰依旧没有回来。而这帮新人们已经个个累得
半死不活,别说走路,就是爬着也没力气了。马拉松式的长跑折磨得他们已经到
了极限,要不是叶童不时地摆弄手里的手枪,还有我们所代表的公司的威势,估
计早就有人造反了。

  给仝峰打了个电话,这家伙没接,我给他留言问他什麽时候回来。虽然培训
是我们说了算,但是老大说不定会过来看一眼,他很反感上班摸鱼的行为,而且
仝峰溜号估计也没给他打招呼。

  这家伙到底干什麽去了?

  部门有专门的宿舍,但是不在市区内。以前我刚加入的时候也住过,我不知
道这样的房产公司有多少处,但是过了几年仍在用,说明产权很可能是公司的。
能舍得砸钱给一个部门专门盖宿舍,间接说明了公司对公关部的重视。

  安排好了每个人的房间,还没完呢。每个人的衣服都脏得要命,全是土,叶
童把他们领到了浴室,其实就是一间空房子,然后拿着一条粗水管开始喷他们,
把他们浇的透心凉,美其名曰连洗衣服带洗澡。估计叶童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成了
母夜叉的代名词。

  这种事,我们也经历过,主要是考验你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看你能承受的压
力底线在那里。因为一旦真的加入公关部,所从事的工作压力远比正常人要大的
多,也复杂的多,没有超越普通人的素质无法胜任。这里的人事原则就是宁缺勿
滥。

  听着浴室里的那帮小子鬼哭狼嚎和叶童的呵斥怪笑,我摇了摇头,这里就是
公关部,外面的法律和世俗规矩在这里不起作用,对于这帮菜鸟们来说,我们这
些老鸟主管可谓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

  我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是护工燕子接的。她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她
说李雅还没回来,我问女儿怎麽样,她说已经从幼儿园接回来了,接着我就听到
了女儿的声音。

  和女儿说笑了一会儿,又换燕子,我问她李雅打过电话没,她说没有,她想
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走,我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说给李雅打个电话。

  李雅接住电话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回家没,我说我今天加班不回家了,又问
她在哪儿。她说她在张玲那里,今天晚上大概要晚点回去,我一听就明白咋回事
了。

  这事不止一次了,甚至从我跑路之前就开始了。张玲是她的同学,虽然是个
女的其貌不扬,但是此人我见过,十分了得,属于「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
的人精之类的,印象里极会来事儿,很有赵本山大忽悠的风范。

  什么安利、直销、藏药什么的她都弄过,后来居然还开了个会计培训班(她
根本没学过会计),找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帮人做账。遇到搞不定的时候就会找
李雅帮忙,当然不是白帮的。李雅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拒绝。对此我不反对也不
赞成,听李雅自己的安排。

  我问她是不是又去当枪手帮人平账,她在那边似乎苦笑了一下,我说你早点
回去,别让人家燕子等得太久,她说她快完事了,我让她先给燕子打个电话,她
答应了,我也就挂了。

  夜晚,躺在床上,叶童没有来骚扰我,大概因为同处同一个宿舍、人多眼杂
的缘故吧。

  我和叶童认识两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那一次,我们都是成年人,明白大
家只是朋友之间各取所需,基本上就是性伴侣而已。那次完了就完了,谁也不会
缠着谁不放。

  但是我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那天我们在浴室里的情景,本来我回来了,
我是有家有口的人,现在妻子李雅在我的身边,我爱我妻子,我不应该再对叶童
有什麽妄想。她回来后也没有缠着我的意思,大家还是同事加朋友的关系。

  但是现在鬼使神差的我还是想起了她来,她那妖媚的肉体,淫荡的风情……

  手机响了,看过了之后,是叶童发过来的短信。

  来到她的门口,似乎能听得到里面喘息呻吟肉体摩擦的淫靡声音。从门口的
布垫下面找到钥匙,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里间那亢奋的呻吟喘息和肉体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从进门的角度,只能看
到里间卧室的一部分,那显露在视线中的一部分床面上,两条男性的赤裸肉腿和
两条穿着性感黑色丝袜的匀称女腿纠缠在一起,正如饥似渴的厮摩着。

  男人的脚蹬着床面,可看清楚小腿肚子上绷紧的肌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蹬
着,而女人的黑丝袜美腿则像蛇一样缠绕着他,时而绞缠在男人的腰两侧,时而
勾住男人的屁股,时而夹住男人的腿。一只高跟鞋掉落在地上,另一只还在女人
脚尖上挂着,随着男人的动作而晃悠着。

  男人将腿蜷起,形成跪趴姿势,尽力将女人的双腿分开到最大限度,有节奏
的耸动着屁股,沉闷的肉体拍击声充满了淫靡的感官效果。

  女人的黑色丝袜和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不禁给人一种血脉喷张的官能
刺激。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下半身,女人的腿随着男人的冲刺而扭动,有
一只高高的举在空中,像一个怪异的旗杆,在经受着一次一次的冲击下淫乱的晃
荡着。

  慢慢的走过去,探头往里面看。

  一个年轻的男人背对着我们,正压在叶童妖媚的肉体上尽力的蠕动着,叶童
的双腿分得开开的,男人的上半身压着女人,屁股砸桩似的狂顶,好像一只发情
的野狗一样在发泄着自己的荷尔蒙。

  赤裸的脊背上汗珠滚落,发出亢奋的喘息。从我的角度看他们二人的接合部
看得非常清楚,坚挺的肉棒,进出着埋藏在一片黑森森阴毛里的阴户,肉唇被撑
大,边缘接缝处有白色的粘沫渗出。

  男人的样子好像憋了多长时间了一样,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似乎要把身下
的女体彻底蹂躏才心满意足。而女人的呻吟声,也是淫荡异常,刺激着男人的性
欲。

  仝峰冲了上去,在一阵惊叫混乱之中,男人光着屁股,被从叶童身上拉了起
来,在脱离女体的时候,他不受控制的射精了,一股白浊的精液有力的打在了女
人的小腹上,另外溅落在地板上,床单上。

  熟悉而惊恐的面容在我们面前扭曲,这个年轻的富家子弟几乎要崩溃了。

  但是接下来,仝峰被人从后面打倒了,叶童的惊叫。混乱,一片混乱,有人
开枪、有人倒下,有人挥舞着砍刀向我扑来,我则用五连发向后砸,接着我自己
也被人扑倒了,枪口迸发的火光,子弹撕裂肉体筋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
切都乱套了。

  胡彬那血淋淋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右眼被散弹击中只剩下一个血洞,眼珠
子连着血丝挂在眼眶外面。他明明已经死了,但是他的脸却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在对我笑……

  我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头上全都是汗。

  又做恶梦了,我感到全身无力。或许我不适合做这行,或许我的心理素质还
是不够过硬。做这行的人,需要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心理素质,或许仝峰是那样的
人,至少我就没听说过他做恶梦,对他来说,那一条人命也许就和虫子没差别。

  那次我们真的没想弄出人命,但是形势所迫,谁都没想到胡彬居然有两个保
镖跟着。也许是他老爹的那个朋友帮忙找的,而且在那时突然出现了。

  第二天的培训比第一天更累,那群人已经是苦不堪言了。出现了两个真的受
不了选择退出的小子,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才是不正常的。我们没有再
对他们进行恐吓,反正自会有人让他们保证不透漏公关部的事情。

  不过第一阶段还算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其余的人显然都
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于是我们决定提前结束这种折磨似
的考验,让他们恢复一下体力,因为后面还有更多的花样在等他们。

  而我今晚也得以回家过夜。

  等我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快10点了,妻子的白色广本在楼下停着,而燕子正
好从楼上下来在开她的电动车。她认识我,见我回来,就和我打招呼。我把车停
好,笑着对她说:「怎麽这麽晚才回家啊?」

  「没办法啊,谁叫你们又回来的这麽晚。」燕子是个开朗活泼的年轻女孩,
扎着马尾辫,笑嘻嘻的,腋下夹着几本书,像是学习方面的书籍。

  「真是麻烦你了,这麽晚了,用不用我送你回去。」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当
然大街上不是没有人活动,但是一个年轻女孩孤身在外面走,我还有点不放心。

  「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去,谢谢了。」虽然只相处过几天,但是燕子对我并
没有拘谨的态度,我对她的印象也相当不错,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自立自强的女
孩儿,我对她喊了声路上慢点,她冲我挥挥手致意,然后骑着电动车就走了。

  回到家,就见李雅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正放动画片。而女儿看见我回
来,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跟前,双手十字交叉,对着我发出无
形的能量波。

  「啊……」我作出痛苦状,不支的倒下,顺势脱掉鞋子换上拖鞋,「你……
你是奥特曼吗?」

  「不是,我的名字是天使公主!」女儿稚气的小脸实在是搞笑。

  「噢,真厉害,谁给你起的名字?」

  「黑猫给我起的。」

  那边妻子说道:「妞妞,别闹你爸爸,爸爸刚上完班,累,去给爸爸拿瓶水
去。」

  我倒没有想喝水的意思,只是一把把宝贝女儿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女儿惊
叫,然后咯咯的笑,搂住了我的脖子。

  「黑猫,那是谁?是你的男朋友吗?」

  女儿又咯咯的笑了,这时李雅走过来说道:「好了,好了,赶紧让她洗洗睡
吧,这麽晚了还看电视看不够,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我有话跟你说。」

  我亲了亲女儿的娇嫩面颊,把她放下,然后李雅领着她进了浴室。

  妻子原来是大学里面会计电算化毕业的,毕业后在厂里做过几年会计,后来
单位效益不好下岗了。由于在学校里练过艺术体操,现在在一家星级酒店里的女
子主题俱乐部担任女子舍宾教练,但是她并不算酒店员工,那家俱乐部是她的朋
友承包下来的,她只是去帮忙。其实我们家不缺钱,但是她找这事做也是兴趣所
在,省得无聊。而且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就当是消遣。

  我坐在沙发上,随便换了几个台,没什麽有意思的节目,后来发现有个台正
在放《亮剑》,正放到李云龙的老窝被鬼子特种部队端了,老婆被俘虏,他调集
人马围攻县城的情节,于是停下来看一看。

  说真的,其实这段情节我看了很多遍了,看得回数越多,越觉得情节里面另
有深意。

  说真的,当年抗战,鬼子在中国奸淫掳掠的现象遍地都是。李云龙的老婆那
麽漂亮,当然那是演员漂亮,但是演的话就得按真的演。如果李云龙的老婆是个
不重要的村姑的话,你干脆找个貌不惊人的来跑个龙套算了,你既然找了美女来
演,就说明这是剧情需要,而小日本看见如此的美女,哪有放过的道理。就算是
影视剧,你也得按常识来啊。

  难道鬼子在这个美女面前,突然变成了吃素的和尚?

  要知道李云龙可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前面的剧情里面他和楚云飞化妆改
扮混入鬼子的生日宴会,几乎把鬼子和伪军的军官一扫而光,多少人想抓住他报
仇呢。就算抓不住他,能抓住他老婆,狠狠蹂躏强暴一番,也能先出一口恶气。

  鬼子里面那麽多中国通,还有伪军汉奸出谋划策,当然知道,一个中国人知
道自己的老婆被人干了,那将会是多大的打击和羞辱,有如此好的打击对手的机
会,为啥不用?

  所以这段剧情暗藏的真实情况应该是:李云龙的老婆被抓到县城之后,可能
都被强奸了好几百遍了,说不定在路上就被鬼子小分队轮奸过了。所以李太太万
念俱灰,在城头上才会大喊我不想活了,李云龙你快开炮吧。旧社会农村里的女
人当时的观念就是这样,失贞就等于断了活路,寻死觅活的,就是现在还不乏这
样的例子呢。

  只不过这部剧集要考虑影响,所以这些情节不能表述得太明显,否则就影响
了李团长的英雄形象了,哪个观众愿意看英雄头上戴绿帽子呢。

  而李云龙在城下把大炮推出来的时候,肯定也想到了这个情况。所以一听他
老婆那麽喊,就明白怎麽回事了,中国男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老婆已经让别人
玷污了,那帮凶手就在她身边,干脆一炮把他们都轰上天,这样一了百了,不但
雪了耻,还可以博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最好的解决方法。

  当然就算是真的鬼子对李太太秋毫无犯,李云龙的大炮十有八九也是肯定要
开火的。因为李云龙并不知道这些,他作为老八路,整日跟日本鬼子打交道,对
于落到他们手里的女人有什麽下场肯定是清楚的很,他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老婆
还完好无损。鬼子把他的老婆绑上城头,威胁他退兵,正是呛了他的肺管子。

  这时候越有人跟他说你老婆没事,他肯定是越不相信,杀心越重。鬼子对她
进行的威胁交涉,恰恰起到了反作用。

  把这种玩残的货色拿出来威胁我,你真当老子吃这一套不成?

  所以无论导演怎麽拍,所表述的意思都已经脱离不开那条线了:鬼子肯定蹂
躏了李太太,李太太的命运一定是以死雪耻,而李云龙的那一炮一定会开。

  当李雅把女儿哄睡了之后出来,示意我跟着她去卧室。我关掉电视机,随着
炮弹在城楼上爆炸,将城楼和鬼子、女人彻底炸成粉碎,浓烟烈火冲天而起,最
后一个镜头一闪而逝……

  「你能不能换个职位?比如能上行政班的,你天天这样动不动不回来,动不
动就出差,一天到晚见不着你,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工作。」李雅直接就是开
门见山,这我早有预料。刚才看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

  我他妈也想啊,但是公关部那是什麽单位,那是说脱离就能脱离的吗?

  「我也不想出差啊,你当我天天那麽累,一弄好长时间不见你,我心里愿意
啊?没办法,这不还都是为了赚钱啊?」

  「咱们家赚的钱不少了,够咱们花的了。」

  「够咱们现在花,难道够妞妞以后?够她长大吗?够她上大学吗?够她生活
嫁人吗?」

  李雅的神色复杂,不说话了。我则慢慢的搂住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
里苦,但是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娘儿俩啊。你容我再拼两年,我向你保证。有机会
我一定换岗位,你叫我辞职也行,到时候我天天陪着你。」

  李雅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靠在我的怀里,想来她也明白我的苦衷,后来她
跟我说要去洗澡,我明白了她的暗示。

  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还没睡,让我给她讲故事。

  我讲到了一半,女儿的困劲儿就上来了。我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她
迷迷糊糊地说道:「爸爸,以后你会经常陪着我吗……」

  「宝贝儿,你不是有黑猫做朋友了吗?」我微笑着抚摸着她额头。

  「黑猫不是爸爸,我想要爸爸陪……」女儿的眼睛里充满了依恋。

  「乖,爸爸答应你……」我又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她才把眼睛闭上了。

  哄女儿睡了觉,轻轻关上门,匆匆在浴室里洗完,回到卧室,眼前的妻子让
我的嘴巴张大了,几乎是目瞪口呆。

  眼前的女人那一身性感的黑沙薄衬裙,隐透着里面红色的镂空内衣丁字裤,
黑色带牡丹花蕾丝宽花边的吊带长筒丝袜,低腰尖头黑色皮靴。那流露出来的淫
荡妩媚风情实在是令人痴狂,而妻子那挑逗的眼神看着我,诱惑着我,柔韧的腰
肢好像水蛇一样的扭动着,我的下面几乎是立刻就硬了起来。

  回来后这是第一次妻子向我主动示爱。

  我脱掉了衣服,露出精赤的身躯,肉棒开始勃起,硬硬的耸立着。

  李雅轻轻的过来蹲下,双手扶着我的腰胯,轻柔而技巧的抚摸着。同时张口
用舌头轻轻挑舔我的茎身,敏感的龟头传来阵阵麻痒的快感,我感觉肉棒变得更
硬了。

  当她的嘴含住我的龟头的时候,那种舒服令我的快感飙升,我禁不住在扭动
屁股,肉棒在妻子的嘴里搅动着,她的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哼哼声,开始前后摆动
头部。

  说真的,我很想就这样射在她的嘴里,然后再和她多来几次。但是这些天的
工作需要保存体力,在爽了一阵儿之后,我不得不推开她的肩膀,将湿淋淋沾满
唾液的肉棒,从她的嘴里抽了出来,同时闭着眼睛猛吸凉气,尽量平复翻腾的快
感。

  李雅站起来,退开到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我,脸上带着情欲的潮红。

  妻子做舍宾教练的,常年坚持瑜伽身材特别好,健美柔细,没有一丝赘肉。
看着她那光滑的脊背,微微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长长
的裹在一双丝袜里的美腿曲线玲珑,我的呼吸变得粗重,作过去搂住了她。

  李雅依偎在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腰,我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吻着她的香肌。
她的手也伸到我的胯间,揉弄着我硬挺的肉棒。

  「怎麽不叫我性感小野猫了?」我轻声在她的耳边调笑着,同时我的手探入
了她的腿间,手指轻柔的碰触到了那粒敏感的肉珠。

  「什麽,你说什麽?」好像触了电一样,李雅双腿一下夹紧了,夹住了我那
只做怪的手,身体也抖了一下,我甚至感到她的阴户内一阵抽搐,停下动作,抬
头看着我。灯光下,那白皙的脸就像无瑕的美玉。

  「性感小野猫啊,这不是你给我起的新外号吗?」

  「讨厌,你还记着呢!」我的手指一直没有离开那粒变硬的肉珠,还是在上
面揉弄着,李雅的肌肉似乎僵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抖动。似乎是想起来了上次
的疯狂,她的脸又红了。

  「我今天不想叫了,行不行?」

  感受到了我的饥渴,她拉着我轻轻的倒在了床上。

  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胯部挤开她的腿,略微调整了一下,肉棒轻车熟路的
直根捅了进去,里面又湿又热又滑又紧,这一下进去似乎连里面的浆液都被我挤
了出来。

  李雅嗯了一声,身子微微的弓了起来,随即调整好了姿势迎接我的入侵。双
腿自然而然的向上蜷起,夹住了我的腰。

  我的胯部紧压着她的阴部,深深地顶在里面。手穿过她的腋下搂住她的肩膀
头,开始扭动屁股在她的体内搅动,尽量刺激到她的每个敏感点。妻子的呼吸变
得粗重,伴随着低沉的呻吟,她也扭动着屁股,似乎想让我在里面尽量的磨。

  我的胸膛压着她的乳房,扭动身体的时候慢慢的研磨着乳头,将她的两团乳
房都挤扁了。她的胳膊搂着我的脖子,激动地在我的背上乱抓。

  我紧紧地搂着她,考试摆动腰部,肉棒快速的进出湿润的鲜红嫩肉穴,发出
粘乎乎的水声。妻子的夹着我腰部的双腿很快就被我的耸动给摇晃开了,无力的
搭在我的大腿上,光滑细密的丝袜触感摩擦着我的皮肤,两只尖头皮靴凉凉的,
不时碰到我的大腿。

  「哦……哦……哦……」

  妻子的得呻吟声亢奋而饥渴,但实在没有上次那麽疯狂,美目紧闭,双手搂
得我更紧,下身猛挺令我每一次都能插到尽头,这才是我熟悉的妻子。

  我搂着怀中动人的肉体,奋力冲顶,妻子里面夹得很紧,黏膜和嫩肉紧紧的
箍着我的肉棒,尽最大的限度互相摩擦。我觉得我的每一下都能把里面的东西刮
出来一些。她的双脚再次缠上了我的腰,小腿交叉着搭在我的屁股上,每次拱一
下都能颠动一下。

  我勉强停下动作喘口气,妻子的阴道太爽了,肉棒的酥痒感觉让我的屁股不
由自主地蠕动。妻子气喘吁吁,皮肤呈现出艳丽的玫瑰色,像一只水老鼠一样瘫
在我身下,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春情荡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火焰。

  我直起身子,低下头含住她的乳房,同时下面仍在蠕动。李雅的双手滑落在
我的胳膊上,我则用胳膊肘支撑着床面,全力甩动屁股。

  妻子的双腿分开了,最大限度迎接我的侵犯。

  尽管开着空调,但是我的汗珠依旧滴落在她的胸前。我慢慢的躺下,妻子在
我的耳边耳语了一句,然后翻身爬上了我的身子,骑坐在我的胯间。开始扭动腰
肢,我的肉棒在她体内大范围的搅动着,她则耸动着身体,两团乳房上下跳动,
鲜红的乳头划出两道红影。

  很快她就没劲了,越弄越慢,最后慢慢的趴伏在我的胸前。我搂着她,向上
耸动屁股。她分泌的淫水已经将我的阴毛全都弄得湿粘一片。

  当妻子彻底瘫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再次翻身,把她压下,把她的双腿扛在肩
上,疯狂舔着她丝袜包裹的小腿,双手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用最大的力气往她
体内猛挤,恨不能把睾丸也塞进去,肉体拍击的声音及其响亮。

  妻子的呻吟越来越急促,声音一声比一声亢奋,我几乎能感到她身上散发的
热力。我明显感到她的阴道收缩的程度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简直像是有一
种吸力把我往里面吸。快感的电流顺着脊背在全身循环,往睾丸里汇集。

  我则使出全力反复填满她的体腔,湿淋淋的肉棒快速进出两片鲜红色的肥肉
唇,带的里面的鲜红嫩肉都翻了出来,白花花的粘沫体液随着我的抽插顺着我俩
结合部的缝隙中渗出,在我阴囊的反复拍击下涂满了整个腹股沟。

  「啊啊啊啊……」妻子的声音瞬间高亢,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随着这一声全都
呼喊了出来。然后她的身子瞬间僵硬,使劲向后弓着,眼睛紧闭,大张着嘴却发
不出声音,指甲抠进了我胳膊的肉里,双腿用力别着我的腿,使尽得挺着身子,
却是一下一下得哆嗦。

  她的体内随着她的哆嗦有节奏的收缩蠕动,每哆嗦一下就有一股热水浇出来
浇到我的龟头上。

  在她高潮的同时,我像一头蛮牛发狂一样的用更加猛烈的动作来抽插,膨胀
的龟头上的酥痒感正在直线上升,我的肛门会阴肌肉,已经收缩成一团,睾丸酸
涨,来了!就要来了!随着那憋胀到极点的感觉,我抱紧了她,最后一下死命顶
进了她肉体的最深处。

  最后的爆发终于降临了,我的肉棒在她的肉腔内剧烈的跳动着,随着阴囊的
收缩,一股股滚烫的精液被挤压出来,疯狂喷射出去,狠狠打在她的子宫颈口;
妻子疯狂的痉挛着,指甲扣进了我的肉里。我则死命抱着她的腰,随着射精的节
奏不由自主得哆嗦着,耸动着……

  激情过后,享受着高超的余韵,妻子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似乎听见她梦呓
似的说了一句:「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总是不在家……」

     ***    ***    ***    ***

  「什麽,出海?至少一年?」电话里,老大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办法,这是规矩。谁让你们搞砸了呢,现在只能这麽安排,出了事到外
面避避风头,这是上面的意思,你们应该感到庆幸了。我会安排你们的新身份,
你们俩不是在海军当过兵吗,船上的事应该不外行。到海外去躲一年,风头过去
了我就安排你们回来。」

  电话里,老大的声音依旧是平稳沉着。

  「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不保证以后会没人查。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必须消失一
段时间。我说过了,这是规矩,也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那我们的家里面……」

  「你放心,你们的家里面公司会安排的,你就和你们家里说要到外地出差,
但是必须对她们保密,懂不懂?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你们的真实工作。公司会定期
安排你们往家里报平安的。另外,万一你们在外面出了事,公司给你们每个人三
百万的安家费。这笔钱会事先交给你们家里的,当然是以别的名义。」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胡彬死了,出人命了,我不知道公司为什麽要对付他,
但是并没有让我们杀了他。现在这小子挂了,事情搞砸了。我不知道会产生多糟
糕的后果,但是从安排我们出去一躲一年来看,可能是很棘手。

  而且,我们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卸磨杀驴。

  事情的变化就是这样快,永远不会给我们充分准备的时间。24小时前,我
们还想着终于可以回家了,但是现在,我们却准备躲往海上,甚至不知道有没有
命活着回来。

  但是,至少还有三百万留给我的老婆孩子……

  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窗户外面的天依旧是黑沉沉的。即使知道一切都过去
了,即使知道刚才是在做梦。我依旧有种庆幸的感觉,我终于回来了。

  公司上面的那些高层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为什麽让我们去绑架胡彬也没说
原因,这也不是我们该知道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老大布置任务我们完成就是
了。

  但是胡彬此人的家庭背景我们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老爹也是做生意的,家里
就他这一根独苗。他们家生意做得很大,在服装业里面很有能量。大概是在哪里
挡了公司的财路,公司才想下手对付他吧,但是他们家生意能做的那麽大,背后
也有人撑腰,公司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后来胡彬闹市飚车撞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这件事引起社会反响,同时
被人发到了网上,有人不停的炒作(可能就是公司里的人),结果终于把此事搞
得天下皆知,成千上万义愤填膺的网民开始在网上推波助澜,胡家的声誉彻底毁
灭,他家的关系们也赶紧和他家划清了界限,免得引火烧身。毕竟现在当官的也
怕网络,周久耕之类的例子就是前车之鉴。

  但是后来公司具体是怎麽运作的我不清楚,反正我的任务是控制住胡彬。当
时他老爹拿钱砸,已经把他从拘留所里砸出来了,取保候审,然后就悄悄地把他
送到了外地朋友处躲了起来。

  而我们花了两个月才找到机会搞定了他,但是中间出了意外,那小子最终死
了。

  现在我听说胡家的产业似乎已经转让了,他爹妈带着骨灰盒,回广西老家去
了,大概是公司最终还得手了。

  而我和仝峰,终于也是活着回来了。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第二天,我真的忍不住想陪着妻子,于是给老大打电话说要请假。出乎意料
的是老大答应得挺痛快的,我想有叶童和仝峰在也不至于出什麽事儿,仝峰昨天
消失了一天,今天该出现了吧。给他打电话,他接了,和他说了我今天不去,他
似乎没什麽精神头。

  我想了想,还是问他是不是家里和老婆闹矛盾了,他没说话。刚劝了两句,
他一反常态的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让我管好我自己家的事就行了。我听
出他心情不好,也就没再说什麽,结果他也没说今天去不去上班就挂了。

  我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起仝峰的家庭,说真的能有李雅做老婆
真是我的幸运。

  送孩子到幼儿园之后,我和妻子两人开始逛街。

  溜溜达达一直到了快中午,李雅想找地儿吃东西,但是我还不怎麽饿,在一
个卖烤翅的小店边,我看到排队等着的人不少,于是让妻子在这里等着,我拐到
了旁边的商场里面。

  其实我出来也不光是为了陪老婆,我也想买一台带长焦的数码照相机,在柜
台东挑西捡了一会儿,终于选中了一款16倍光学变焦的相机。交了钱、上好了
卡试机时,我拿着相机向四周随意的取景,结果扫来扫去突然之间,我的心猛地
一跳,身子一震,手凝固住了。

  商场另一侧的瑞士梅花表柜台前有个漂亮女人正陪一个高个子帅哥挑手表,
这个那个换来换去,那个女人的身影实在是熟悉!我的心直沉了下去,赶紧把焦
距调到最大,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

  果真是仝峰的老婆,高洁。

  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她,也没想到能看见这一幕。

  仝峰和高洁闹矛盾这我听说了,我一直以为仝峰没来上班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以为高洁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却看到他的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逛商场!

  那仝峰干什麽去了?他难道没回家?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由于诧异加怀疑,我的目光下意识滴一直盯着他俩,看着那男人选中了一款
手表,然后高洁到缴款柜台刷了卡。然后,男人搂住了高洁的腰,她则亲密滴做
出小鸟依人状,二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离开了柜台,朝我这边走来。

  我下意识的躲开了,闪到旁边的一个角落里。

  正面看,那个男人的确很英俊,年纪大概不超过三十,身材和长相都有点像
木村拓哉,留着长发,染着黄色,但是好象更奶油一些。

  是不是我看走眼了?是不是看错人了?天下长得很像的人,一抓一大把,可
是……这个也太像了吧?是不是高洁有哥哥或者弟弟?但是,我以前,听仝峰说
过,高洁是家里的独生女。况且,兄弟姐妹之间大概不会这么亲密无间吧?

  而且这样的情形,只要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脑子里一片混
乱,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连拍的快门……

  背后一只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把我吓了一跳。在看原来是李雅,她看我鬼
鬼祟祟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干嘛呢你?怎麽这麽长时间?」

  我冲她指了指对面,李雅往那方向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就变了,身子猛地一
哆嗦,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她肯定也是认出了高洁,我和仝峰是铁哥们,
李雅和高洁也是认识的。看她的脸色,她受的冲击不小,肯定也是明白过来那俩
人是怎麽回事。

  「啊?这是……怎麽是她……他们俩……咱们快走吧!」

  李雅话说得语无伦次,甚至连本地话都出来了,可见,此事对她的冲击有多
大,她平时都是说的普通话。

  接着脸色变的难看,拉着我的手就要我走,我没动地方。李雅见拉不动我,
又看两人快走近了,脸上阵青阵白,自己从侧门快速溜了。大概是怕见面了尴尬
吧,和自己的老公撞见仝峰的老婆在外面偷情,彼此之间还都认识,这普通人真
不知道该怎麽面对。

  二人的一桢桢正面影象清晰地显示在液晶屏幕上。因为是在摄影器材柜台,
再加上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我的行为没有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我站着没动,
思考着是躲开还是跟她打个招呼。然后,我把照相机交给了营业员,他们走过我
身边的时候,由于我在角落里,并没有注意到我,我从后面看那男人的手正隔着
裙子揉抚着高洁的臀部。

  高洁穿得挺性感的,名牌套裙,黑色丝袜,高腰尖头高跟皮靴。高洁属于那
种特有女人味的漂亮,带种诱惑吸引力的漂亮。

  我从后面两步跟了过去,大声跟他们打招呼。

  陶醉在幸福中的高洁起初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等回头的一刹那她突然
看到了我在朝她点头微笑,然后我看到了,她脸上流露出的震惊——恐惧——慌
乱,然后是手足无措的点一点头,接着一扭身,把那男人的手赶紧甩开,那男人
倒是并不怎麽在乎,虽然快速收回了手,但是却没有离开高洁身边的意思。

  高洁冲我勉强一笑,「真巧啊,你怎麽在这儿?你今天没上班?」

  「我出来买点东西,我今天休息,昨天仝峰没上班,是不是你们家里有啥事
儿啊?」

  「啊,没事儿,没事……」

  我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高洁也是没话说,半天来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再就是落荒而逃……

  不用怀疑了,就是仝峰的老婆。走了几步,高洁似乎想起来什麽,挣脱了那
个帅哥的怀抱,她又回转来。

  这个女人大概要来个无银三百两,跟我说那个男的是她的表哥了。

  「忘了介绍了,他是我表哥。」

  我心里冷笑着想,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满脸堆笑地说:「哦,好,好。」说
完我自己心里都好笑:好?好什么呢?

  高洁转身离去了,快走到大门的时候,还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目送他们走出商场大门。这个臭娘儿们,竟然这麽明目
张胆的偷男人!想想仝峰为了你和这个家在外面多拼命,仝峰这个家,几乎全靠
他一个人支撑,那个女人每天花着他拿命挣来的血汗钱,过着阔太太的生活,竟
然还偷汉子养小白脸,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想给你两个耳光子。

  我立刻拨打了仝峰的手机。结果是:关机。

  打到叶童的手机上,结果出乎意料,仝峰今天就来了一会儿,又消失了。现
在她也不知道仝峰人在哪里?

  这家伙又跑到哪儿去了?

  这下也没心情逛街了,我和李雅在街上吃了点儿饭,就直接回家了。

  我一直在打电话联络仝峰,但是联系不上,我心神不宁又想去训练场找他,
后来妻子制止了我的举动。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咱们外人绝对不能插手!否则,恐怕你和仝峰以
后朋友都没得做。」李雅的口气斩钉截铁,堵在门口不让我去。「再说,你去了
怎麽跟他说?这种事……你自己难道没脑子啊,你不会想想啊。」

  我也知道着这样直接去说不妥当,但是我又觉得不跟他说实在是有点不够意
思。难道让他一直这麽蒙在鼓里不成?

  那我无论如何办不到。

  「那我就这麽眼看着?那娘儿们的还跟我说那男的是她的表哥,说也不说个
高明点的借口,我又不是瞎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儿难道还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这事儿也不能掺合。实际上你都不应该去叫他们。」

  此时有点冷静下来,我也觉得我似乎真的是做错了。但是我又觉得我应该做
点什麽,反正不闻不问肯定是不对的。

  「那你说怎麽办?我就这麽装着啥都不知道?难怪听说她和仝峰吵架呢,原
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愤愤不平。

  「高洁被你撞破了现行,我看她以后会收敛的。如果她就此打住,说不定能
和仝峰重新和好呢。仝峰是很爱她的,你也不希望仝峰和她闹得家离人散吧。万
一她真的迷途知返,你这儿又再去一说,不是生生地把人家又给搅散了吗?你希
望看到这个结果?」

  被李雅这麽一说,我也觉得确实不能太冒失。如果高洁真的不再出墙,那我
也没必要再去说些什麽了,今天的事我可以忘掉。

  但是就怕事情没这麽简单。

  「好吧,我听你的。我不去了。」我嘴上答应了,放下了手机。李雅的神色
明显轻松了下来。但是我心里却没有死心,不去告诉仝峰就暂时先不告诉他,等
等看再说,我还可以干些别的。总之让我看着仝峰戴绿帽子而无动于衷,我真地
做不到……

     ***    ***    ***    ***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我和仝峰迷迷糊糊的从铺位上下来。就见旁边的两个人
神色异常紧张,在狭窄通道里边跑边冲我们喊:「快上生活舱,后面有海盗!」

  舰桥上面,通过舷窗可以看到两艘快艇随着海浪在左舷时隐时没,大约五六
个穿着破烂的黑人爬了上来。有两个手里面好像端着冲锋枪,其余的也都拿着家
伙。兵分两路一路奔了舰艏,一路直冲生活区而来。但是好在已经有人把梯子给
抽了上来,高达四米的落差,并非人力能及。

  其中一人对着舰桥上面大喊大叫,没有人能听得懂他那非洲土语,这里的海
岸靠近战乱不断的非洲之角,很多都是当地的武装部落下海抢劫。

  虽然听不懂他的鸟语,但是看他的意思也知道是让我们别不识好歹,赶快乖
乖投降,否则就不客气。喊完了还对上面开了一枪,子弹打在舷窗边上,好像窗
边炸响了一个爆竹,火星和碎片飞溅,包括船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立刻蹲了下
去。

  「快,所有人都上外面,小心不要让枪打到,决不能让他们上来!」船长到
底是长期跑海的老讨海人,经历了初期的惊恐之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本船是返航途中,甲板上的货柜已经卸完了。海盗们不可能在甲板上找到什
麽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有凭他们那两艘小破船也运不走。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整
船劫持,连船带人一起开回去,有值钱的东西更好,没有的话船带人也是一大笔
赎金收入。

  所以我们要逃出生天,打死也不能让他们上来生活区,这是最后的防线。

  底下的舱门被从里面用大号的扳子彻底拧死了,估计就算是海盗走了也不可
能打开了。海盗们喊了半天,发觉我们这帮人不吃恐吓,于是连续对上面开枪,
准头不行,子弹带着尖利的啸音从头上飞过,谁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对着门扫了一梭子,接着就过去用枪托砸门,砸了半天也砸不开,最
后只好悻悻退回。

  船长没有用海事卫星电话或者国际频率呼救,他也不敢,此次回来船上带了
一些见不得光的私货,这要是曝了光,可就麻烦大了。况且就算呼救了,有没有
人来支援还不一定。有些非洲沿海国家都没有海军,就算有也是规模小得可怜,
还有的根本就是兵匪一家,甚至比海盗还坏,指望他们根本就是抱薪救火。

  而那些无利不起早的西方国家海军,更不会对这等贫瘠的土地感兴趣,所以
尽管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厄利特立等东非国家连年战争如火如荼,造成的人道
主义灾难触目惊心,但是西方国家却是罕有的表示,自己没有权力干涉别国的内
政,所以无能为力。

  埃塞俄比亚空军装备的SU27重型战斗机部队,经过长期的战火考验是世
界上唯一具有大量实战经验的SU27,曾在空战中不止一次击落过厄利特里空
军的米格29战斗机。相对之下,中国的歼11虽数量远超埃塞俄比亚,但是在
战绩方面却是远远逊色。

  所以就算呼救,恐怕等真有西方军舰过来的时候,也是为时已晚。

  这时候只能靠自己。

  十来个人蹲在舰桥的边上,脚下堆满了各种玻璃瓶子和塑料瓶,有的里面装
了柴油和汽油,这是等万一碰上海盗时的武器。船上还有用废角铁和钢管焊出来
的「钩镰枪」,还有用电动砂轮磨出来的「砍刀」。我和仝峰各抄了一把在手,
万一海盗真的上来了,就用这个和他们拚了。

  船员里大多数是中国人,还有几个马来西亚人,下面海盗不断开枪威吓,船
长直接点了一个燃烧瓶呼的扔了下去。

  下面的海盗们大概没想到上面有人敢反抗,顿时甲板上火光浓烟冒起,有人
惊叫:「海盗过来了!」接着各种各样的瓶子杂物乱纷纷的甩了下去。

  甲板的面积很大,海盗们人数少目标小,而且又在不断开枪,生怕被子弹打
到的船员们根本不敢站起来瞄准,只是猫着腰凭感觉向下面乱甩。但是海盗们也
不是什麽职业军人,漫天乱飞的瓶子反而使他们不易判断是否瞄准自己,虽然没
有被打到,但是也不敢再靠前了。

  舰艏的那两个人也回来了,向上面开枪。满地的玻璃渣让他们举步维艰,我
们身边的舱壁上面当当乱响,那是子弹打在上面的可怕声音。我们没时间数有多
少个弹孔,反正一直在增加,幸运的是没有人受伤。

  「有人上来了!」一个小伙子惊恐的大叫,接着拿着瓶子乱往下砸。我和仝
峰都看见了,一个海盗背着枪,正试图从侧面舱壁往上爬。

  仝峰急了,拿着「钩镰枪」就过去了,看样子准备来个标枪。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猛地发现船舷边的海面上火光一闪,我大叫一声立
刻上去把仝峰扑倒,接着一道白烟夹带着火光热浪呼啸而过,在我们头顶上爆炸
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所有人都震趴下了,浓烟将舰桥笼罩了起来。

  惨叫声响起,一个马拉西亚人,捂着大腿在地上打滚,火箭弹的弹片有巴掌
大,深深的切入了他的大腿,那血喷出来老高,很快脚下面已经全都是血。

  仝峰爬起来,脸色煞白,他还真没想到这帮土得掉渣的海盗居然拥有四零火
这样的重武器,要不是我扑倒了他,刚才那一下爆炸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是这
一下也产生了戏剧性的效果,那个正在爬墙的海盗被这一下也给震了下来,将近
三米的高度摔下来,结结实实摔在甲板上,头部冒血,直接不动了。

  下面的海盗们也慌了,大概,从没遇到过如此强硬的抵抗,火箭弹都无法制
服。己方还有一人重伤,上面的瓶子雨仍接二连三的飞过,有一人的脚已经被扎
伤,走路都难走。

  最终,海盗首领又开始大声的叫喊,并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回到陆上之后,每个人都在庆幸这次的九死一生。仝峰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高洁接了电话,和她的老公在电话里敷衍着,而此刻她全身赤裸表情痴迷亢奋,
两只手在她雪白的身子上面揉捏着,一个同样全身赤裸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坚挺的肉棒,猛力奸污着高洁的阴户,睾丸拍击着肥美的臀肉,发出着淫荡的脆
响……

     ***    ***    ***    ***

  我再次从梦中醒来,说真得最近频繁的做这种梦,我认为肯定有事发生了。
这大概就是一种第六感或者预兆什麽的。

  上班的时候,我发现仝峰还是没来,他的电话关机了。问叶童,她只是说昨
天早上仝峰来了一阵,但是接着就又走了。现在没人知道他的确切行踪,我感到
事情严重了,公关部有一条铁打的规矩,鉴于本部门工作的特殊性,任何人不得
玩消失,必须随叫随到,部门必须随时掌握每一个成员的确切情况。

  因为我们为公司干的脏事太多了,有些事是不能曝光的。一旦成员里面出了
叛徒,消息走漏出去,黑白两道找我们的人多的是,那倒下的可就是一大批人。

  仝峰到底是干什麽去了?即使有事,为啥不给我打个招呼,难道连我也信不
过?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究竟是什麽事让他如此失常?我突然间脑筋里面一动。仝峰平时就在意三件
事:老婆、兄弟、工作。兄弟之间包括我在内,我自觉的够两肋插刀的了,在船
上我不顾生死得救了他一命,应该不是我的原因。工作方面那样的苦都吃了,多
少风浪都闯过来了,似乎也没必要再生外心。

  老婆……高洁背着他和那个男人的事……难道是他发现这件事了?

  我的脑子里豁然开朗!

  只有这件事可以解释的通了,自己的家丑然不可外扬。换了是我的话我肯定
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一定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就像我知道了高洁偷情,但是
也暂时不想告诉仝峰一样,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无端的收到伤害,我也在想自
己是不是能做些什麽,将此事不动声色的化解掉。

  尽管这不是我的家事,但是如果我能为仝峰作些什麽,我一定会去做的。

  我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否则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仝峰发觉了高洁的奸
情,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才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自己心爱的妻子背叛了
他,一直在欺骗他,我如果是仝峰的话,我恐怕真的忍不住要发狂了。

  这家伙,不会采取什麽极端的手段吧?我心中怦怦直跳。这可不像胡彬的事
儿,那是远在外地。这里万一闹出了人命,比如他杀了那个奸夫或者高洁,这都
是有家有口的人,警察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的身上,那时就算安排他跑路,公司可
能也会进入警方的视线。这对公司来说绝对是巨大的麻烦,必须在出事儿之前阻
止他乱来。

  这时老大打来了电话,劈头第一句就是:「仝峰在不在你们那儿?」

  我的心往下一沉,坏了,瞒不住了……

  「妈的,这麽大的事儿!你们她妈的都还不吭一声,是不是想等到闹出乱子
来?」老大面色严峻,把桌子拍的山响,冲我和叶童破口大骂,我们俩耷拉着脑
袋站着,一言不发。

  「要不是今天我打电话这小子关机,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消失了这麽长时间了
呢。他到底去哪儿了?」

  叶童不说话,我壮着胆子把我的猜想说了一遍,老大的脸色越发沉重。

  「他老婆有了别的男人了?你看清楚了?不会真的是她的什麽表哥吧?」

  「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那男人绝对是她的情夫。表亲之间哪可能有那样
的举动。」

  「这倒是一个线索,他要麽是去找那个男的,要麽就是盯着他老婆。这样,
你们俩培训的事先别管了,给我抓紧时间把他给我找出来。先去找他老婆,看看
能不能找的到他。你说那女人是用信用卡付的账?」

  「是的,他给那男的买了一块瑞士梅花表,大概一万多。」

  「嗯,我明白了,你们俩快去吧,别他妈耽误工夫。这件事必须在上面的老
大们知道之前给搞定!」

  在去仝峰家的路上,叶童也在问我那天的事儿。

  「我说仝峰怎麽那麽反常呢,感情高洁有了别的男人了。不过照他的性格,
如果被他抓到了什麽真凭实据,恐怕当场就要出人命了,怎麽还会等这麽长时间
不出现?」

  「也许他只是怀疑,并没有什麽过硬的证据吧。我那天,也是碰巧才遇见高
洁。也许仝峰此时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是自己弄错了。或者,他还没抓
住亲手解决掉那个男人的机会,也许他在等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吧。」

  「就是不知道高洁知不知道这事儿。」

  「我想不太可能,她根本就不关心仝峰,她也不清楚我们究竟是干什麽的,
说不定她还以为仝峰就是个普通的白领,给别人打工的。所以她也许根本意识不
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了仝峰的家,但是没找到他。我和叶童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打家里
的座机却没人接听,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高洁回来了。

  这回高洁是一个人回来的,看见我的时候脸上露过一丝尴尬,但是很快就变
得若无其事,甚至眼神之中还有些不屑。我不是傻子,她更不是,她也应该知道
昨天演的戏很难骗的过别人,但是摆明了态度「这与你无关,少管闲事」,似乎
就算是我识破了她的真面目也无所谓的样子。

  「仝峰回来没?」我不想和这种女人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没回来啊,他说他这几天都加班。他没和你在一起?」高洁的口气像是在
说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她的丈夫,对我的口气也是爱搭不理的。倒是对叶童多看了
两眼。

  「他这两天都没上班,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他铁哥们儿吗,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高洁的语气实在是让我生气,但是我强压着火,说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
是什麽时候?他这几天回过家没?你能联系上他不能,就现在。」

  「不知道,你打他手机吧。」高洁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手机打不通。」

  「哦,那我也没办法了。」高洁说着竟然耸耸肩,拿出钥匙就要开门。我真
得有点压不住火了,这女人也太过分了。

  「喂,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他现在跟失踪了差不多。」

  「他不是经常这样吗?我早习惯了。」高洁开开门,就要往里面进。

  「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方明白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事?你还真把
那天的那个男的当成你表哥了?你真得以为我是傻子?仝峰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
了,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最好别他妈在跟我这儿耍刁。」

  「怎麽啦?那就是我表哥怎麽了?你算老几,我和仝峰我们之间的事啥时候
轮到你来瞎掺合了?我明白了,是不是仝峰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看我不顺眼
了,叫你来给我栽赃陷害来了!你想都别想!想把老娘这麽轻易的甩了,没门!
我要让他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

  我实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倒打一耙,怒极反笑道:「你还有脸要损失费?
这些年仝峰在外面挣的血汗钱,你拿来泡小白脸,他不给你俩嘴巴子,就算好的
了!」

  「放你妈屁!你老婆才在外面偷男人呢!我是他老婆,他挣钱我想怎麽花就
怎麽花,关你个屁事!他愿意给我花,我愿意花,咋啦?你眼气啊?你少在给我
挑拨我和仝峰之间的关系,你要是再造谣破坏我们家庭不和,我饶不了你!你赶
紧给我滚蛋!你滚不滚?你不滚我要报警了!」

  我承认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没想到当面被揭穿奸情,竟然还胡搅蛮
缠反咬一口,一点也不示弱。本来想继续吵下去,但是想想对仝峰的名声不利,
再加上叶童拽着我,终于把我拽上了车。

  「妈的,这臭娘们,要不是看在仝峰的份儿上,我刚才真想扇她!」车上,
我恨恨得骂着。高洁这女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令人火大,明摆着根本没有反省
的意思,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连一点点愧疚都没有,还反咬一口。这种女人,和仝
峰结婚大概也是只为了仝峰的钱,把丈夫当作自动提款机罢了。说不定哪天就卷
了家产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吗?」

  「不用了,仝峰可能真的没回来过。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要找
也是先找那个男人算账。高洁现在还好好的说明这几天仝峰还没和她撕破脸,可
能是这几天他还没找那个男人吧。经过咱们这一来,高洁大概会消停一阵了。她
不找那个男人,仝峰就从她这儿得不到线索。咱们留在这儿也是没用。」

  「那咱们去哪儿?」

  「四处转转碰碰运气吧。」

  我开着车和叶童一起从仝峰比较常去的地方开始找,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
没有打听得到他的消息。除非,是他还有什麽我所不知道的去处,否则我是没辙
了。

  到了晚上,我知道我肯定是回不了家了,于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李雅
我这两天要加班,李雅的口气淡淡的很失望,我无奈的挂了电话,仝峰这家伙怎
麽这麽不让人省心呢。

  老大打来电话,要我们过去。

  到了之后,老大的第一句话就是:「查了。9月27号,中午1点多,刷卡
消费一万一千多块。」接着把一张纸推到我们面前。

  我和叶童面面相觑,老大就是老大,神通广大啊。不是本人居然也有办法调
出来银行信用卡的刷卡记录,仔细看看之后,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商场、高级酒店消费了超过十万。

  家就住在本地,没事儿去酒店住干什么?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可笑,
这不是明摆着的,商场里的情节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你们去找他老婆了吗?」老大问道。

  「去了。」我和叶童都看到了互相脸上的苦笑。

  「怎么说的?」

  「那个娘儿们不承认,还说我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我早看出来这女人
不简单,不过真没想到这女人这麽不要脸,我看就是仝峰来了和她当面对质,这
女人也是这样。以仝峰的脾气,真要让这女人给激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
现在真的很担心仝峰,但是就是不知道他在那儿。

  「女人啊,永远都是男人的克星,要不老天爷发明了男人之后为啥还要在发
明个女人呢……」老大似乎早有所料。

  「我知道仝峰的脾气,他不可能忍受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搂着睡觉。就是因为
他爱她,所以万一出了情况才会闹得不可收拾。」

  「依我看,这女人是有恃无恐了。」叶童在旁边说话,「恐怕就算是仝峰发
现了真相,她也不会多害怕,弄不好财产什么的早让她给转移了,大不了离婚,
可能她早有此意了。她不比我们,她是普通人,有亲戚朋友,万一闹出了事,肯
定有家人亲戚什么的要出来闹的。」

  「仝峰不可能和她离婚的,那女人要是真的敢这样儿,那是真要出人命了。
被带了绿帽子再被骗财,普通男人都不可能忍受,更别说仝峰了。」

  「所以我们要在出事前赶紧找到他。」

  老大说着拿出个U盘,插在电脑上,内容是一些视频文件。内容竟是高洁和
其它男人在酒店里出双入对的画面。老大说这是通过警察内部的关系让人去帮着
拿到的,通过这些监控录像记录看,高洁经常和不同男人来开房间,我认出了其
中有我见过的那个小白脸,和他最长的时间在这里竟然有一个月。

  弄不好这女人和这个小子几个月内做爱的次数比仝峰结婚几年的次数都多。

  「就这小子!我见到的就是他!」

  「赶紧找到他!必须在仝峰找到他之前找到他,否则仝峰一旦受了刺激,弄
不好会失控。这小子还好说,万一仝峰回来找他老婆的麻烦,那事儿可就要闹得
不可收拾了。」老大当机立断,让我们兵分两路。

  「你再去找仝峰!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再去找一遍,所有可能见过他的人,
你都要问一遍!」叶童答应一声出去,老大又对我说:「你拿着这些再去找他老
婆,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来这个小子的情况。有了这些看那个女人还硬不硬的起
来。」

  等我再次见到高洁的时候,这女人似乎对我的去而复返有些意外,不过看着
我的眼神还是那种嚣张的满不在乎。我原本以为她连门都不会让我进,但是她居
然大方的开门让我进去,好像我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威胁性。

  「你又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知道仝峰在哪儿。」高洁轻蔑的看着我,坐在
我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我注意到这女人的穿着似乎不像是要待在家里的样子,一件黑色的低胸薄纱
高弹连衣裙,丰满的乳房挤出了一道乳沟,露出大半,腿上穿着淡黑色的长筒丝
袜,由于翘着腿的缘故能清楚地看到袜根上的蕾丝花边和吊带,穿着黑色尖头高
跟鞋,脸上似乎还化了妆,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有种能让男人着迷的妩媚风
情。

  这不是在家里的穿着,她是正准备出去?女人穿衣服就是给男人看的,看她
这性感样子,十有八九是去找男人。

  难道是去找那个男人?我觉得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我惊
讶这女人的疯狂,我事先已经来警告过她了,她居然还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就没
有一点顾忌?她就真放荡到这个地步了?

  或者她不是去找那男人上床,而是去找他商量对策,但是这身打扮又太没有
说服力。

  我真为仝峰感到不值,这样的女人要她干什么!如此不知廉耻,实在是……
说真的我的心里真的有种压不住的火气,真想替仝峰好好教训这女人一顿。

  「穿的这麽露,是准备去找男人?」我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

  「你管呢,你是我老公吗?我去哪儿用的着向你汇报吗?我出去找一百个男
人也关不着你的事。」

  高洁的语气同样带着明显的挑衅,似乎在故意挑起我的火。

  我真想对着她的脸狠狠来一巴掌。

  「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我冷笑着。

  「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我又不打算出去了。免得你在后面偷偷跟踪我,你不
就打得这主意吗?有话就在这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挺聪明的。」说真的我刚才确实后悔来的有些太鲁莽了,如果恰好在她
出门后跟踪她,也许直接就能达成目的。

  「我就是来问你,最后一次给你机会,那个男人是谁?他是干什么的?怎么
才能找到他?」我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了当的提问。

  「哼……」不屑的冷笑在高洁嘴角浮现,她优雅的点了一根烟,说道:「你
有毛病吗?这些问题我都已经回答你了,他是我表哥就这麽简单。至于怎么找到
他,对不起,我不知道。知道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是吗?原来你跟你表哥还一起到酒店开房间呢?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大
概叫乱伦吧?」我看着她的脸色渐起不安,心中充满快意。

  「你什么意思?你别血口喷人!」

  「哼哼,你可以自己看看……」当我把那些监控录像,展示在她的面前的时
候,她才彻底懵了,脸色变得煞白。

  「就冲这些录像,你还想和仝峰打官司?你还想和他离婚分家产?我看应该
是净身出户还差不多。现在你应该有些什么话要对我说吧?」看着这个女人的嚣
张气焰被我打下去,我心里真的是很爽很爽。

  「你……你从哪儿……你怎么弄到……」高洁说不下去了,似乎她已经不知
道该说什麽了。也许她现在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能做的远不止这些。我可以告诉你,像你这
样的,我翻翻手就能弄得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我手上?要不
是看在仝峰的份儿上,就你这样的骚货,我让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我卯足了
劲吓唬她,保持神秘性以震慑她,这个女人不是简单角色。

  高洁愣愣的看着,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还真没想到这女人刚才还趾高气扬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转变居然如此之
快。接着就明白了她不过是在演戏,同时也说明我的恐吓起效果了。这女人是个
很懂得见风使舵的老手,现在应该是准备向我投降,眼泪攻势只不过是期待能额
外博得一点同情分。

  「好了,甭哭了,你是说还是不说。」

  高洁抹抹假模假式的眼泪,终于向我低下头。在决定向我投降之后,她也变
得相当殷勤,好像我才是她老公,又给我点烟又给我倒饮料的。哀求我说一定会
痛改前非,好好和仝峰过日子,求我别把这些东西告诉仝峰。

  我当然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殷勤,受了这女人的气憋得慌,也该我好好调
理调理她,嘴里只是哼哼哈哈的,给烟就抽,给水就喝。但是等我发觉不对劲的
时候,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思维似乎也有些木了。

  而高洁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狐狸般得意的奸笑……

     ***    ***    ***    ***

  我似乎从没发觉过高洁像现在这样有魅力。

  那种妩媚、那种风情,简直是对男人最致命的毒药。高洁长的是不错,但是
我以前对她的厌恶多过欣赏。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产生了一种全新的视角。

  我只记得我似乎身不由己的跟着高洁来到了某个房间内,我的意识并未完全
模糊,但是似乎就像被催眠了一样跟着她走。然后在房间内,她又喂我吃了些什
么,过了一段时间,笼罩我意识的模糊感觉渐渐被驱散了一些。

  然后我发现我全身一丝不挂,而高洁不知何时就坐在我面前的床上,媚眼如
丝的看着我,那微张的红唇似乎在吐着情欲的热气。健康修长的美腿上包裹着的
黑色性感丝袜更是放射出强烈的性欲暗示。

  看着那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美脚,我的呼吸变得粗重,感觉浑身热得发烫,一
波一波的强烈冲动过电一样荡漾过全身的神经,化作热量聚积在我的小腹下面。

  我的肉棒不,知何时已经硬的直挺挺的翘着,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何时硬起来
的,可能一直就没软过。我甚至感觉能到肉棒里面那蕴含着的波涛汹涌的力量,
我长这麽大头一次知道男人的肉棒能硬成这样,我觉得来辆车我都能给挑翻,就
是墙我也能给搥个洞。

  我的意识在恢复,越恢复我越想干女人。我的理智却在丧失,我不知道我能
撑到何时。我感觉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冲动,全身的腔子里都是,憋的我快要爆炸
了,我急须把它们发泄出来。

  高洁带着淫笑从床上坐起,扭动着水蛇腰慢慢的走过来。

  我几乎控制不住要抱住她了,我疯狂地喘着粗气,我感觉我呼出的热气都能
融化钢铁。想向后退,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我好想和你性交……」

  高洁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当她的小嘴凑到我耳边,将这句话像哈气一样
哈进我的耳朵里的时候,她的手也在下面轻轻握住了我勃起的肉棒。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彩光炸开了。

  我的小宇宙彻底的爆炸了,仅存的理智瞬间燃烧殆尽。当我们的身体接触的
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化做了一团火。我粗重的喘气变成了低吼,一把将高洁搂在
怀中,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豹子,突然扑住一只小绵羊。

  「哦,宝贝儿,我快受不了了……」

  高洁的声音就像催化剂,使化学反应发生的更加剧烈。

  我的手疯狂的在她的肉体上揉搓着,手指清楚地感觉到了她阴部的潮湿。她
的阴唇很肥厚,此刻上面全是水。高洁的眼睛里充满了妖媚,喉咙里发出咯咯的
浪笑声,一把拉住我强行把我往床上拉倒,我顺势压在她的身上,勃起的肉棒抵
压在她的大腿根上,在两具肉体的挤压下依旧坚挺。

  高洁的左腿顺势盘到了我的腰间,光滑的丝袜摩擦着我的屁股和大腿,时不
时碰到我的肉棒,我简直无法控制我的冲动,肉棒硬的都要凭空射出来似的。

  「哇哦……比仝峰的大的多了,我喜欢这个……」

  高洁的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扭动着屁股,主动将阴部挨到我的肉棒上。

  我的脑子里、胸膛里已经全都是汹涌的冲动,腰部不由自主地往前乱挺,高
洁张嘴含住了我的嘴唇,舌头灵巧的钻了进来,在我的口腔里乱搅。我狂啃着她
的嘴巴,舌头和她的搅在一起。高洁嘬吸的津津有味,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流
到了她的下巴上。

  我的肉棒抵在她的阴户上,她分开腿夹住了我的双腿,两只脚别住我的大腿
弯。两手穿过我的腋下紧搂住我的后背,指甲扣进了肉里。但是这点小小的疼痛
只能让我觉得更刺激。我乱顶着,觉得她的肉穴似乎在张合,顶了几下,一下陷
进了湿化温暖的软肉里,舒爽的感觉让我猛地挺腰,龟头撑开黏膜和嫩肉,一下
顶到了底。

  「哦,顶死我了……」高洁仰着头,咬着牙吸着气,脸上呈现出很满足的表
情。

  一进去之后,我就完全被冲动所控制,开始像一头蛮牛一样呼哧呼哧的挺动
着身体。我压着她的身子,互相之间的肉体的剧烈摩擦让我特别舒服。而高洁不
愧是经验丰富的淫荡人妻,随着我的节奏扭动着屁股,夹紧着约扩肌,我感觉我
的肉棒整根都给吞进了她体内。

  她的阴道,不像妻子和叶童那样紧,但是她的水特别多,而且她的技术特别
好。她的双手抓紧了我的背,接着又搂紧了我的脖子,有节奏的抬动屁股扭动腰
肢迎合着我的侵犯,很快我就听到了咕叽咕叽的水声。

  我奋力的往前挺动屁股,整个身体卯足力量向前冲撞,似乎要把身下的肉体
压扁。皮肉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我的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大口的舔咬着。

  她的皮肤很滑嫩,和李雅差不多。而且身材很棒,就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缠在
我的身上,极尽所能的用淫词浪语挑逗着我的性欲。

  「哦,我爱你……我爱你……大鸡巴老公……哦……干死我……哦……」

  「我……爱死你了……我爱死……你……呼……」我几乎不能控制的吼了出
来,身下的床似乎都被我摇的乱响,床头有节奏的咚咚碰着墙。

  「我好喜欢和你通奸……我是你的淫荡人妻……我就喜欢和你通奸……」

  「哦……哦……我干死你……骚货……」快感一波波的传遍全身的神经,我
猛力的挺动着身体,汗水将身体弄得又湿又粘,尽管屋里开着空调,我还是觉得
身下压着的肉体就像个火炉,我们俩的汗水混在一起,将床单弄得一片皱乱,她
的腿紧夹着我的腰,那紧夹得感觉让我拼命往里面挤,抵的满满的。

  「哦……我的逼是你的……仝峰老婆的逼是你的……」高洁似乎已经亢奋的
忘乎所以,头发披散着,不时的摇头,胳膊搂的我越发的紧了。

  「我干烂你的逼,你的逼是我的……」我感到了快感的淤积,奋力的挺动。
她阴部的肌肉绞夹着我的肉棒,黏膜和嫩肉上面的褶皱随着我的抽动不停的刮着
茎身。有时还会蠕动着绞缠,令我舒服的次次都全根插到底。

  高洁似乎已经爽的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是断续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我兜住她的腰,一下站了起来。挪动到床边站着托着她的身体,她的双脚夹
着我的腰勾缠在我背后,双臂则勾着我的脖子,吊挂在我身上。我抄住她的大腿
弯,有节奏的甩动她的身躯,让我的龟头一次次狠狠的顶击她的子宫颈口。

  「哦……哦……哦……」

  高洁下面的黏液不停的分泌,几乎将我的大腿全都打湿。星星点点的淫水洒
在地毯上、床单上,形成淫靡的图案。

  我从来没有如此狂野过,以前也做过这种体位,但是没有如此持久、如此有
快感过。仿佛体内的力量无穷无尽,但是,高洁很快就没力气了,双腿无力的垂
下,全靠我的手兜着。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摇摆着任我摆弄。

  我向前一扑,整个人砸向床上。肉棒在体重的力量下一下捣了进去,高洁哦
的一声,身体哆嗦了一下。

  随后我整个身体贴紧了压住她,将她那两团雪白的乳房压扁。掐着她的腰疯
狂的挤压她的屁股,我的肉棒在她的体内大范围的搅动,高洁已经被如潮的快感
弄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懂得大声地喘息呻吟。在我重重的捣了她几下之后,她
连续几声带着颤音的尖叫,体内开始剧烈的收缩,大腿不受控制的哆嗦,大量的
热汁涌了出来。

  我感受到她的高潮来临,更是用尽全力的猛烈抽插,阴囊拍击她的屁股发出
清脆的响声。

  「我要射了……我要射了……」

  高洁在我快要高潮的时候,紧紧搂住了我,被汗水浸透的丝袜美腿用最后的
力气夹紧了我的腰,含住我的嘴唇狂吻我。我则随着那最后的淤积极限狠狠的挺
动了几下,最后一下猛地顶到了最里面。

  一道电流流过了我最敏感的神经,巨大的能量顺着脊椎蔓延而下。我的肉棒
有力的跳动着,在阴道黏膜的包裹下一股股热腾腾的精液喷射而出,搅和在了那
黏糊糊的淫水爱液之中,最后在两人肉与肉的结合处渗了出来……

     ***    ***    ***    ***

  等我从强烈的疲劳中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感到的是无比的舒畅。

  我甚至一时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接着我察觉到身边睡得有人,下意识的一扭头,接着就听见一声问候。

  「你醒了?」

  我的头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木了,脑子里一下炸开了成了一团混乱,条件反
射似的一骨碌身从床上滚下去,顺手扯了张被单挡在身前,心跳的快从腔子里蹦
出来了。

  高洁依然是保持着侧卧的姿态,笑吟吟的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尽管我不想相信,但是我勉强记得发生了什么,而她身上的痕迹,也表明了这一
点。两腿之间似乎有白色的黏液,可能是我射进去的那些流了出来,白浊的精液
沾染在黑色的丝袜上形成强烈的官能效果。

  「你干什么?」我尽量掩饰着慌乱,尽管我猜到了几分。

  「干什么?当然是和你做爱喽,你射得真多啊,是不是憋的好久了。早知道
你这麽厉害,我当初干脆就找你算了,你和仝峰是好兄弟,这样也算肥水不流外
人田吧。」高洁笑得就像一个偷到了鸡的狐狸。

  「你……你给我下药了?」我明白了我刚才为啥那么冲动,肯定是那酒里有
问题!这药劲太厉害了,我刚才都有点丧失理智了,我还是太小看这个女人了!

  「聪明!怎么样,现在你也有一份儿了,给仝峰戴绿帽子的男人,你要去找
人先去找你自己吧。这里就是我和我的情人开房间的酒店,让你也来这里感受一
下。哦对了,这下那些录像上应该也有我和你开房间的情景了吧。不知道仝峰看
见了会怎么想?」

  「你就为了这?」我真的太小看这女人了。

  「没错,你想毁了我的生活,我也不让你好过。就你们男人,可以出去搞女
人,我们就得乖乖呆在家里等着你们?凭什么?你们能出去乱搞,我们也一样可
以!」高洁坐了起来,此时的她看起来像个泼妇。

  「仝峰他才没有背着你乱搞!」我怒道。

  「那是他的问题,我可不想因为他限制了我自己的兴趣。再说,谁知道你说
的是不是真的?」高洁恢复了原来的嘴脸,轻蔑的看着我。

  「你别忘了,是仝峰在挣钱养着你,你要是想去找别的男人,有本事别花他
的钱啊!」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对这女人说什么。

  「笑话,我不花他的钱花谁的钱?男人挣钱就是給老婆花的,这是天经地义
的事儿!」

  「你还算是他老婆吗?」

  「不算又怎麽样?我才不管男人怎么着呢,我得先顾好我自己。我就是利用
他又怎麽样?我一开始和他结婚就是想利用他,就是想花光他的钱再甩了他,我
就是这样想的,你现在知道了又怎麽样?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咬我啊!」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那一瞬间我真的想对着她的脸打下去,但是终
究没有落下去。高洁的眼中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想打就打吧,到时候我就说你以这些录像为把柄,要挟我强奸我,你打
的我身上的伤越明显,对我越有利……」

  我的心发凉了,没想到,这女人算计的这麽深,不只是要挟我,还想倒打一
耙。但是我现在完全落入陷阱,几乎已经丧失了还击的力量。

  「你……这不可能,仝峰不可能相信的……那些录像,那些录像就说明一切
了……」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真是完全懵了。一想到如果仝峰知道了这事,
我该怎么面对他,我脑子一片混乱。「那些记录,只要一查他就明白了……」

  「白痴,你们随便查,我可以把我的卡给你们,密码也给你们,去查吧!我
就把卡刷爆又怎麽样?哦对了,这次咱们开的房间也在消费记录上,给他看的时
候别忘了告诉他!」

  我彻底无语了……

     ***    ***    ***    ***

  我都不知道我怎麽走出的酒店,茫然走在大街上,找了个花坛的台阶坐下,
开始一根一根的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觉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叶
童发来的。

  我翻看着短信,她说她查了几个市区的纹身店,有了发现。

  我回了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抱怨怎么这时候才回电话。我没法说,只好支
吾过去,她说找到了一个各方面相符的,应该是半年前的事了。但是纹身师傅不
认识那个男人,只认识和那个男人一起来的一个孩子,那孩子之前也是店里的顾
客,是某酒店上班的保安。

  这总算是有点突破,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件事最终搞清楚时,肯定
也是我和高洁的事曝光的时候,那女人逼急了绝对做得出来。

  到时候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到时候我如何面对仝峰?

  我的脑子里是一团糟,强打起精神往叶童那里赶。

  到了地方,叶童正等着我,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了突破。

  「巧了,我问过那店里的人,他们不认识那个男的,但是恰好认识和他一起
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名字叫郭峰,纹过一条龙。你想起来谁没有?」

  我经这一提醒,立刻想起来了,新人里面的那个滑嘴小子。

  难道是他?难道这事情真的那么巧?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到了那个酒店去打听了一番,这下没跑儿了。听说那
郭峰早就不干了,去了碧海云天,这下是彻底对上了。那小子不就是号称在碧海
云天跟着陈才混的吗?碧海云天那块儿我不熟,平时基本不去,但是这小子现在
在我的地盘上。

  再次兵分两路,叶童去了碧海云天,我则去找郭峰。

  回去之后,已经晚上了,直接找到郭峰。这小子,在床上迷迷糊糊还没睡醒
呢,被我直接拎起来问他。开始他都没弄明白我是找谁,后来总算是说清楚了。

  「这个……这……老大,这都过去好长时间快半年了,我当初实在是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我和他好久都不联系了。」郭峰看我面色不善,似乎察觉到了什
么,忙着撇清关系。

  「怎么回事?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和他就是一酒肉朋友,当初在碧海云天的酒吧里认识的,我当时在那边
看场子,这小子经常在酒吧里泡妞,他吊马子很有一套,身边经常女人不断。我
跟他交朋友就是想借他的光认识俩妹妹,根本没有深交的意思。」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就叫他豹子就行了,我也没管别的,就这样叫他了。后来他好像傍上
富婆了,就不怎么去酒吧了。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他住哪儿?」

  「不……不知道。」

  「他傍的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只是听说的,根本没见过。」

  「他以前的那些女的有没有你认识的?」

  「不知道……我跟他本来就不熟……」

  问了半天,郭峰这里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了一个碧海云天。也
许郭峰说的那个神秘富婆就是高洁,以高洁的放荡,去泡吧大有可能,而那个男
人听郭峰形容也是个色中老手,弄不好是职业小白脸,这两个人凑到一起,真是
绝配。

  把迷惑不解的郭峰甩回床上,我出去给叶童打了电话,叶童正在碧海云天,
说问出来点事情,要我赶紧过去。

  在路上,我开始努力把思路理清。

  高洁虽然没有告诉我「豹子」的真名实姓,但是,很可能就是那个郭峰的朋
友。因为两边的线索正好能够对上,就是他的纹身。这小子以前长期在碧海云天
泡女人,虽然现在不常出现了,但是说不定能有人想起来他。

  但是问题是我就算找到了他,然后该怎么办?我和高洁的事儿……想想就头
疼。高洁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实在太小看她了。这事肯定瞒不住,仝峰肯
定不会善罢甘休,高洁这臭娘儿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真不敢想仝峰知道这事之
后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和我动手,或许动手都是轻的,也许他会……

  说真的,现在我自己都想杀了我自己。

  怎么把这件事瞒住?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想来想去,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
法。看来只有赶紧先找到仝峰,收拾了那个豹子之后,再好好劝劝他,让他别再
和高洁闹,也许仝峰不找高洁的麻烦,高洁就会偃旗息鼓。

  「昨天仝峰来过。」

  叶童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人呢?」

  「昨天我见他来了,现在早就走了。」说话的是碧海云天里看场子的老大陈
才,他应该也是公司的人,要不也是有关系的自己人,我和他见过几次面,他认
识仝峰。

  「他去哪儿了?」

  「没说,不过我看他喝了不少,脸沉着,看谁的表情都跟欠他钱似的。后来
自己一个人要了一个小包,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小包?就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没别人,也没唱歌也没找小姐,哦,就包间里的公主和他在
一起。不过也没对她怎么样,就是好像在发酒疯一样乱说一气。」

  「那公主呢?你能联系上她不能?能的话赶紧给叫过来,我们现在急着找仝
峰呢。」

  「那行,你们等一会儿。你们倒底什么事儿啊?」

  陈才莫名奇妙的看着我俩,我和叶童都没理他。不过他还是打了电话,没过
一会儿,一个穿着暴露的艳丽女孩来了,陈才指了指她:「就是她,有什么话问
吧。」

  这女孩看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概陈才给她交代的有话,知道我和叶
童是有来头的,所以很是配合。而且她显然对于仝峰的印象比较深,我说了两句
她就想起来了,再看了看我手机上仝峰的照片,很确定的说:「没错,就是他,
这男的很怪,昨天,喝的醉醺醺的,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
思。」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怎麽知道?昨天他喝完了就走了,也没跟我说去哪。再说我又不出台,
我当然不会跟着他。」

  我看到了叶童眼中的失望之色,好不容易这家伙出现了一次,现在又找不着
了。

  「他都说什么了?」叶童问道。

  「说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我也不明白是啥意思。他当时已经喝
高了,而且看那样子像是心里憋屈的有事儿,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的样子,基本
上是在那自言自语。我只是充当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到底说什么了?你给我重复一遍。」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和女人有仇一样,可糟践女人了。说什么女人都是骗子贱货,男人
在外面拼命挣钱,女人拿着老公的血钱,在家里泡小白脸,还说这样的女人都该
杀。还说什么这世界上只有兄弟信得过,他说他欠他兄弟一条命,他要是不还这
个人情他就是杂种操的。说兄弟就应该互相照顾,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要帮
兄弟做事……总之就是这些,反过来倒过去的一直说了不知多少遍。」

  我一听就知道仝峰当时肯定是喝多了,他平时话不多,喝酒喝醉了的人话就
会变多。而且听他说的内容,九成九是发现了他老婆高洁的奸情了,心里难受跑
来借酒消愁。

  但是这是昨天的事,今天高洁依旧好好的,而且表示没见过他。说明他还没
有回家找她算账,或许他的心里还是难以取舍,或许他此时也正在某个地方盘算
着该怎么办,这股邪火他肯定是忍不住的,但是,如果他还是舍不得他的淫浪老
婆,那他洗刷耻辱的怒火必定发泄在那个奸夫的身上。

  把女孩打发走,我又去找陈才。

  「原来你手下有个叫郭峰的孩子吧,我听说,他之前认识个外号叫豹子的男
的,经常在这里混,你是郭峰原来的老大,你对那个豹子有没有印象。」

  「豹子啊。知道啊,见过几次,一个小白脸。」

  「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那我可不知道,一个小蛋子儿孩子,我理他干嘛?怎么,你想找他?对了
我今天好像还见了他来着,就刚才在酒吧那儿,她来之前刚走没一会儿。你们要
早来个半个小时没准还能碰见。」陈才指了指叶童。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和叶童顿时跺脚,真是没想到,找他找的都快掘
地三尺了,结果大鱼在眼皮底下溜了。

  「你们也没问啊,我当时也没特别在意,那孩子好久没来了,我扫了一眼只
是看着像,听你们说我这才想起来。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女的,不行你去吧
台问问酒保,他也认识那孩子。」

  女人?难道是高洁?我的心里一蹦。她设计了我之后,是不是又来找这小子
了?难道这小子也有份策划同谋?我一直不太相信高洁有能力独自给我下这麽一
个套,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假,但是想要搞这麽个陷害人的计划,不周到考
虑方方面面是不行的,我不信她有这能力,肯定有人帮她给出谋划策,嫌疑最大
的就是这个神秘的豹子。

  妈的,敢设计老子,活腻歪了,我不扒了你的皮我他妈跟你的姓!

  我的心里恨恨的诅咒,那边吧台叶童已经问出了情况,确实是那头神秘的豹
子,可惜的是酒保也对此人知之甚少,按他的话说,酒吧里多的是这样的人,只
知道他叫豹子,就这样。

  「哦对了,她今天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是吧。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应该是个少妇吧,长的很漂亮挺有味道的,这女的,以前好像就和豹子认
识,就是在这儿认识的吧。大概是出来找刺激的人妻之类的,被豹子泡上了,这
小子对于这种熟女少妇特别有兴趣。」

  「是她吗?」我信心满满的让酒保看了高洁的照片。

  「这女的我见过,经常来。」酒保的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显然对高洁有极深
的印象,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失所望:「不过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的。」

     ***    ***    ***    ***

  「妈的,这小子的姘头还不止一个呢。」路上,我恨恨的骂道。

  「就是不知道高洁知道不知道,她养的小白脸,结果还背着她在外面另有新
欢。」叶童的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正好能堵住那小子。」我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我看仝峰应该是知道咋回事儿了,以他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就看他是先
去找奸夫还是先去找淫妇。假设,仝峰现在知道那个豹子的行踪,我们也没有办
法,现在只能等。没有奸夫的情况,只能到淫妇那儿去等了。」

  「万一出事了儿了呢?」坐等我觉得不是办法,但是我也承认叶童分析的有
道理,而且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出事了你也阻止不了,现在只能等,仝峰总是要回去的,依照他的性格肯
定会先去废了那个男的,然后再回家。你现在又找不着那个男的,守株待兔总好
过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这样才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没有办法的办法,确实,我真的没有办法。

  回了仝峰家,但是没人在家。看来高洁还没有回来,叶童还问我之前来找她
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支支唔唔的敷衍过去。高洁没有回来,是还在酒店吗?我真
的总觉得她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她策划,这麽短的时间内她要来这麽一出反败为
胜,那得多强的心理素质。

  除非她一开始就在跟我装,那这就更不对了,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知道
我手里有什么牌?

  我真的觉得是那个豹子给她出的鬼主意,但是豹子今天找的人并不是她。

  也许两人会在别的地方见面?

  「只有在这儿等了,你还是我?」把车停好,我和叶童把椅子背放下。

  「当然是我,哪能让你,这位女士熬夜呢?」我刚刚自告奋勇,结果手机响
了,一看是李雅打来的,说今天晚上她有事不回去了,要我早点儿回家带闺女,
别让燕子等得太久。我问她什么事儿,她说她又是张玲十万火急请她过去帮忙做
个账,时间紧迫,今天晚上可能得通宵熬夜。

  我很想告诉她要是不愿意去就别去,要学会拒绝。张玲也是,哪有这样天天
叫人去的,印象中她不是这样没眼色的人。但是我还是忍住没说。现在既然她不
在家,我只能回去了,不能把女儿自己扔家里。我冲叶童摆摆手机:「看来只能
你在这儿了,我得回去一趟,有事儿了赶紧联系我。」

     ***    ***    ***    ***

  回家之后,送走了燕子,给女儿洗了澡。女儿问妈妈呢,我说妈妈有事儿,
今天爸爸陪你睡觉好不好,女儿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要我讲故事。

  讲完了故事,女儿蜷缩在我的怀里已经半迷糊了,我想帮她盖上被子,却发
现她的小手抓着我的衣角,好像怕我走了一样。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轻抚开她
的头发。小家伙嘟嘟囔囔的好像说着梦话。

  「爸爸……」

  「嗯……」

  「我想你,你别走……」小家伙的手抓的我更紧了,身子几乎完全蜷到了我
的怀里。

  「爸爸不走了,爸爸一直陪着你……」我轻轻的吻着女儿的头发。

  女儿好像很满意,小嘴微微翘着,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我感受着她
的呼吸,感受着此刻的温馨。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可惜李雅不在,否则我们一
家三口相拥而眠,这种幸福生活简直我愿意用一切来换。

  哦,你不会得到这种生活的……

  我扭头,在床的另一侧,我看到女人的身影伫立着,脸上带着熟悉的讽刺不
屑的笑容,似乎此刻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笑话。

  你在这干什么,我似乎并不在意她怎么进来的,我只想大声告诉她她错了。

  我会得到的,我现在就得到了。

  你得不到的,你忘了和我做的事了?你忘了和叶童做的事了?你的幸福全都
建立在谎言之上,我会告诉你妻子的,我会告诉她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我会
让她看看咱们当时的情景,让她看看她的丈夫的鸡巴是怎样插在另一个女人的阴
道里射精的。

  你不能告诉她!我大喊,但是女人只是讥笑着我。

  你毁了我的生活,我也要毁了你的……

  女人的脸凑到了我的跟前,灵巧的手伸到了我的胯间。我此时应该大怒,但
是我没有,只是任女人抚弄着我的敏感处。

  我要你,就像上次一样,用你的鸡巴来惩罚我这个荡妇吧,上你兄弟的老婆
你难道不兴奋吗?你难道不怀念那种刺激吗?我知道你喜欢的,尽管你不承认,
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的,你喜欢干你兄弟的女人,你喜欢帮你兄弟惩罚他的淫荡
妻子,来吧,干我吧,干的我再也不想去找别的男人……

  女人的腰肢就像蛇一样扭动着,而我,在背后拥住了她的腰,硬挺的肉棒翘
起,抵在她的屁股沟上,女人的喘息声燃烧着我的性欲,我将她按在床头柜前,
手在她湿滑的两腿间磋磨着,感受着那如火的温度。女人的屁股,压顶着我的肉
棒,挑逗着我;情欲占据了我的心,我放弃了抵抗,任由身子的压力向前,肉棒
在身体的重量下全根埋入了她的肉体之内。

  女人亢奋而淫荡的呻吟着,而我高涨的性欲促使我奋力挺动胯部,我的手伸
到前面,揉摸着她的乳房,而她抓着我的手向上,允吸着我的手指。

  你这个荡妇,我要干死你,我要用精子射满你的子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亢奋,抓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床头柜上的镜子,镜子
里,男人正压着女人成熟赤裸的肉体,淫乱的侵犯着。

  现在你老婆看到你的样子,看到你在别的女人身上这麽卖力,不知道会是怎
样的表情。

  女人的声音娇喘着中带着某些神秘的韵律,她扭过头,耸动着身体,嘴角带
着淫靡的笑意;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妻子李雅静
静的看着我,表情从容,白皙的胴体未着片缕,而她的身后阴影中还有另一个男
人,胳膊从后面揽着她赤裸的小腹,而她的手温柔的抓着他的胳膊,眼神中充满
了迷离的幸福。

  谁?是谁?

  我感到莫名的慌乱,李雅背后的男人是谁?我耸动着屁股,撞击着那性感的
肉体。接着,阴影后面慢慢露出了一张脸,然后我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站在妻子背后的就是我。那么,我又是谁?

  亢奋的喘息呻吟将我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我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高洁背后
的男人,若隐若现的肩膀上可以看到一个卡通黑豹的纹身,这个男人我见过。

  我是豹子,我为什么是他?

  为什麽不是?

  怎么了?不想被老婆看到吗?我说过,你毁了我的生活,我也要毁了你的!
闻言我再回头,却见,站在门口的女人却变成了高洁,她淫荡的搂着「我」的脖
子,双腿盘绕在「我」的背后,整个人像常春藤一样缠挂在男人身上,淫荡的扭
动着屁股,男人的肉棒在她的股间时隐时现,发出淫靡的水声。

  让你老婆看看你是怎样和我性交的……高洁的笑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荡漾
进我的心底。

  老公,你为什麽要背叛我……

  身子下面,女人幽怨的转回头,却是李雅的面容。同时她的屁股却有节奏的
向后挺动,贪婪的吞噬着我的肉棒。我似乎忘记了别的抱着她的屁股奋力抽顶。
镜子里的倒影中,高洁的奸夫抱着我妻子妩媚的肉体,好像发情的野兽一样尽情
的蹂躏着她的阴户,粗壮的肉棒带出了大量的蜜汁。随着撞击的节奏,妻子的乳
房前后甩动,勃起的红色乳头被男人的手指玩弄着。

  不,这不是我,我不要这样。

  这不是你,那你是谁?你在哪儿?

  那个也不是我,这个也不是我!不对!一切都不对!我大声嘶吼着,随即感
觉全身的细胞都要爆炸了,接着巨大的声响震撼着我的神经,我猛地睁开眼,耳
朵边的手机铃声把我从那荒唐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却看到窗户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    ***    ***    ***

  看了看来电显示,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居然是高洁打来的。这个女人究
竟想干什么?昨天被她「迷奸」之后她就一直失踪,找也找不到她,现在给我主
动打电话?

  别是又有什么花招吧?我现在对高洁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轻视之心,同时也不
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所以我犹豫着没接电话。把被吵醒的女儿弄起床,伺候她
刷牙洗脸吃早餐,就是不接电话,弄得女儿一个劲儿的问我为啥不接电话,我索
性关了机。

  我现在对她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总觉得她干什么都是想陷害我,而我真的
不想再被她陷害了。

  在送女儿去了幼儿园之后,手机重新开了机,不一会儿高洁的电话又来了。

  我实在被她烦的不行,终于接了电话。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这次又要给我下什
么套,我就不信你还能再骗我一次。

  「喂!你到底想干嘛!」我口气很冲。

  「哈哈哈……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边高洁的语气有点怪,好像喝醉了
酒,笑声中很有些浪荡的味道,总之不像正常状态。

  「你有病吗?」

  「我有病……哼哼,对了我是有病,我有病难道你能给我治吗?」高洁的话
有些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

  「我挂了啊。」我不耐烦了,听起来似乎像是在发酒疯。

  「等等,别挂,你不能挂我的电话,你……要是敢挂,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干
出什么事了,也许,我会去找你媳妇儿李雅好好谈谈,让她知道知道咱们俩的交
情,你别忘了,咱们俩亲热的那段录像还在我手里呢。那里面你可是叫我骚老婆
呢。」

  「哼,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不吃这套,你以为就凭这个就能威胁我吗?」

  「那你试试看啊……」

  我不想冒险把这件事搞大,所以并没有挂电话。只是不耐烦地说:「你到底
想干什么?你非得想把你的那点破事儿弄得全世界都知道是不是?那对你有什么
好处?到时候你离婚也别想分到一分钱家产。你不是还要和你的那个表哥双宿双
飞呢吗?到时候你没了钱,你看他还会在乎你不在乎。」

  没想到我这一说,那边高洁顿时发作了:「别跟我提他!你们男人每一个好
东西,都是王八蛋!都是狗操出来的没良心的王八蛋!」

  我被她骂的摸不着头脑,难道她和她的奸夫闹矛盾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他的情况对不对,我告诉你,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你吃错药了?」

  「哼哼,对不起我的人,我都要他不得好死!你不是想找仝峰吗?仝峰已经
知道了,已经去找那混蛋去了。是我告诉他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你想找到
仝峰,你也跟着去吧,你们都聚到一块儿全都死了最好!」高洁的语气完全是歇
斯底里。

  「什么?仝峰?你见到仝峰了?」我吃了一惊。

  「没有,是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他了。
包括咱们的事儿,哼哼哼。你去找他去吧!找着他所有的一切就全都了结了。」

  「你……你究竟发什么疯?」我真是又气又急,这女人,疯狂起来真是不得
了。

  「你想不想听?」

  我的心里瞬间挣扎了好几下,但是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如果高洁说的是真
的,那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最终还需要和仝峰面对面。

  「你说吧。但是先告诉我为什麽?他究竟怎么回事?」

  「我刚刚才知道,原来那混蛋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我背弃了自己的丈夫,
拿着我们家的钱养着他供着他,他居然背叛我和别的女人有一腿。我为他付出了
那么多,全都喂了狗了。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让他死!」

  我默然,心中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早就知道那小子是个小白脸,小白脸要是对女人专一,那还叫小白脸吗?稍
微有点头脑的都不会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这下遭报应了吧,活该。

  「他的名字叫哲实……」高洁开始给我讲那个豹子的真实情况,我相信她说
的是真的,首先这名字就比较另类,姓少见,要编的肯定不会编出这麽个名字。
住处是在郊区靠近北车站红旗村里一间独户院落,门牌号什么的说的清清楚楚,
他是不是户主不知道,反正他是住在那儿。

  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完,我冷笑:「你给我说这些,不就是希望借我们的手去
帮你出气。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你告诉仝峰,你这是害他!」

  「我不管了,我只要他死,我要你们全都死!臭男人全都不得好死……」

  等骂够了,高洁似乎也没了力气。我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你别管我在哪儿!你找不着我的。我不在家,你也别打算找打我。哦,对
了,我和你上床的那张光盘我还在我家里放着,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不知掉仝峰
回去了没有,如果他回去了,我希望他看到那里面的内容,我在里面告诉他你的
床上功夫比他强多了,你的鸡巴更能让我满足。呵呵呵,哈哈哈……」

  怪笑中,高洁挂掉了电话。我觉得她的精神似乎都有点不正常了,但是还是
不敢轻视她的话。于是一路向仝峰家方向开,同时给叶童和老大打了电话。

  结果接通了之后叶童居然说她昨天晚上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才
刚醒,她也不知道仝峰昨天晚上到底回来了没。

  我真是无语了,风风火火的到了地方,结果发现叶童站在门前傻愣着,门是
开着的。进去之后发现了仝峰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就是他失踪前穿的那一件。我
心怦怦的狂跳,仝峰铁定是回来过了,昨天晚上要是我留在这儿就好了!

  再看桌子上有一个撕开的信封,署名是高洁留给仝峰的。里面的内容,却没
有,大概真的是装光盘的,再看仝峰屋里的电脑居然还没关,光驱开着,我顿时
手脚冰凉。完了,这下完了,仝峰一定是知道了。

  看我傻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动,叶童推了我一把,我才明白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也许我命里该有这麽一劫,仝峰我终究要去面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样子,
我没话可说。去见他吧,到时候该怎么样是怎么样。这件事错在我,对别人也许
我会另有打算,但是对仝峰,或许他拿刀捅我两下还会让我好受些。

  给老大通了电话,他说马上就过去。我和叶童开着车直奔北车站。

  北车站一代原本是郊区,后来市区不断扩建,修了三环之后算是给算到市区
里面了,但是这一片除了靠街的高楼大厦之外,里面更多的是原本的村民自己盖
的城中村和原来的农村建筑,村民们有地,自己修的独门独户的院落很多。顺着
路再往外走,还有大片的庄稼农田,其间更多这种院落。

  我知道门牌号,但是没来过这一带,一路打听着顺着小路往里面开,过了几
段土路之后,终于找到了地方,那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红漆大铁皮门,白色瓷砖
的院墙,对面是田地。我一眼就看到了仝峰的别克停在路边,旁边还有一辆白色
轿车。

  「在那儿!在那儿!」叶童叫了起来。

  我把车停下,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围着车转了两圈,果然,是仝峰的
车。我看车里没人,转身就想过去敲门。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好像听见了一声
凄厉的呼唤,好像有人在叫我。我怀疑我是出现了幻听,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
眼。

  这一眼扫到了旁边的那辆白色广本,脚步顿时僵了下来,接着我整个人都僵
了,这车……这车牌……

  这是我妻子李雅的车,不会错的,千真万确,就是她的车!

  我对着车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心里面冒出的念头也是快要让我脑袋爆炸。
这确实是李雅的车,但是她的车为什麽在这儿?她是不是也在这儿?她不是说要
帮张玲去做账吗?做账做到这里来了?这不可能!

  难道……难道是仝峰干的?他把李雅给怎么样了?难道他就是这样报复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不是呢?那这车难道是被别人开到这儿来的?这也不太可能,这里她不
可能有什么朋友。我拿出电话给李雅打电话但是没人接。我又拨通了张玲的号,
结果让我的心重重的往下一沉,张玲根本没有约李雅,李雅根本没在她那儿。

  李雅在骗我……

  她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脑子乱了,彻底的乱了。李雅没去张玲那儿,那她晚上到底去了哪儿?
女人家,瞒着丈夫、彻夜未归……她为什么要骗我?

  她现在在哪儿?她这一夜在哪里过的?

  跟谁过的?

  难道就是这儿?难道她晚上就来这儿了?难道她认识哲实?这怎么可能?她
怎麽可能来这儿?她怎么可能认识哲实?

  我真的感觉莫名其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高洁说哲实有别的情妇,
碧海云天的酒保也证实了哲实早就钓上了别的女人,那时候,正是我没回来的时
候。难道……难道是……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哪有这麽巧的事!

  我断然否定,但是越是拒绝承认,越是无法控制的乱想,那些念头越是像毒
蛇啮咬我的心,让我的心在惊疑中产生阵阵的刺痛,最后堵的我胸口发闷,简直
快要膨胀爆炸开来。

  我突然转身直向大门冲去,狠狠一脚踹在门上,铁门是虚掩着的,被我一脚
踹开了。叶童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跟着我进了屋。

  里面的屋子大概是卧室,我进去之后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床上那凌乱的景
象。

  屋里充满了男女性液的腥味,女人的衣裙揉成一团扔在床上,那衣裙看起来
是那样的熟悉,我甚至还记得李雅穿着它们的样子。

  红色的情趣蕾丝胸罩和内裤胡乱搭在椅子上,旁边是一条男人的蓝色内裤,
地毯上还有两条黑色的长筒丝袜,带着性感的宽蕾丝花边,上面有一大滩刺眼的
白色粘迹,散发着欲望的气味。地上卫生纸一团一团的散落着,床单上有大片的
湿迹,我甚至在枕头下面找到一个还带着气味的电动按摩棒,上面黏黏的有股骚
味。

  墙角的垃圾桶里有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里面的粘稠液体仍然未干,显然这间
房间内不久之前有过一番激情的交媾。

  一个熟悉的女包在床头柜上放着,我打开看,里面的手机显示着刚才的未接
来电。

  我哆嗦着拿出我的手机,重播了李雅的号,清脆的铃声响起。

  我像遭了雷击了一样整个人都木在哪儿了。难道……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叶童不明所以,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见人,急道:「这里,不久之前肯定有
人,是不是在附近,赶紧找找啊!」说着急匆匆的跑出了门外。而我则呆呆的站
在这儿一动不动。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木然拿起一看,手忍不住再次哆嗦起来。

  是仝峰。

  「喂……」

  「喂。」仝峰的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你在哪儿?」

  「我看见你来了。」

  「李雅……是不是在你手上?」

  「……你过来吧。」

  我的心就像被火在烤,恨不能肋生双翅。待我冲出门去,却没有看到叶童,
我也顾不上找她,直向左侧的田里飞奔过去,越过了田地,是一片河滩小树林,
在那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仝峰和他手上的沾满鲜血的刀。

  接着就是他旁边的两具尸体。

  我的眼睛瞪圆了,霎那间,我感觉我的整个人都被炸碎了一样,整个思想空
了,感觉不到任何事了,眼前阵阵发黑。接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喉咙里
发出了受伤野兽一样的疯狂嗥叫,直到,把我的嗓子喊得都快要撕裂我也停不下
来。

  李雅……那冰冷的尸体,就在我的眼前,那悲伤的眼睛里最后剩下的只有惊
恐和悔恨。

  「为什麽?为什麽?」我发狂一样的向仝峰扑去,但是脚下一绊,直接扑倒
在地。悲痛好像海潮一样淹没了我的心,我感觉,我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
血,即使现在世界毁灭了我也不关心什么,李雅不在了,我感觉什么都没了……

  仝峰的眼神里涌起的只有绝望和悲凉。

  「我,我知道,打从我回来就知道了,我知道,李雅在干什么,我亲眼看见
过,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觉得她该为此付出代价……」

  我嚎哭着,跪在地上。当然,我也想明白了,从刚才起,虽然我拒绝承认,
但是我知道我真的想明白了。

  那天晚上,当我十点钟回到家,燕子才刚刚离去。如果不是李雅也是和我前
后脚刚回去的话,燕子是不会走那么晚的。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李雅那时已经习
惯晚归了。即使在我回来之后,她还是我行我素,说明她的心已经在外面了。

  女儿的朋友「黑猫」,哲实的卡通黑豹纹身,看起来就像个黑猫一样,这已
经说明问题了。

  李雅叫我「性感小野猫」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在网上学来的,但是这其实是
对哲实的称呼,豹子在床上当然就是性感小野猫,可笑的是,我还以为李雅开窍
了,没想到她和我做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人,只是把我当成那人的替身。

  还有在商场的那天,李雅那次的反应……其实当我们撞见高洁他们之后,她
当时已经脱口喊出了哲实的名字,只不过,我以为她说的是带着地方口音的「这
是」。

  等等等等,这一切,这其实一直都摆在我的的面前,只不过我有眼无珠,却
当看不见。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觉……我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给咬碎。眼泪控制不住的
往下奔涌,用拳头狠狠砸着地,直到砸的拳头上皮开肉绽。

  「就因为这,就因为这你就杀了她?」

  仝峰站在那,就像一具没魂的木偶,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就在刚才我要杀她的时候,她还在不停的哀求我。她说她知道错了,她知
道这个男人还和高洁有一腿,她是被骗的,这次来找他就是要跟他断绝关系的。
但是被他要挟下了药,开着车给带来这里,她说她被下了春药,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吗,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头发上脸上嘴角上还挂着精
液。」

  我已经不再哭嚎,静静的跪在那儿,我甚至能感觉到平静的地表下面那翻滚
咆哮的炙热岩浆正在蓄积着力量。

  「我真的很想相信她,真的。她甚至当着我的面把哲实被杀了,那不是装出
来的。哲实的手脚筋被我挑断了,但是却是被她掐死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很
想放过她,真的。但是……」说到这里,仝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
痛苦。

  我相信李雅,我相信她。在那天撞见高洁之后,我想她就已经看明白了是怎
麽回事,最终她选择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我一想到我最好的兄弟,背着我和我老婆搞在一起,我实在没办法忍
得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发泄,后来她好像看见了你的车,她想往你那儿跑,她
想喊你,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等我明白过来,她已经倒下了……」

  「我是被设计的!我是被你老婆陷害的!」我冲口怒吼而出。

  「是吗?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仝峰的嘴角带着一丝绝望的微笑,「我
什么都没了,老婆、兄弟、家庭,什么都没了。也许你当初就不应该救我,让我
那时候死了多好。说真的,我一直欠你一条命。我想帮你捉奸,我想帮你杀了给
你戴绿帽子的人。但是你却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不能杀你,所以我杀了你的老婆
和奸夫,我和你都算是洗清耻辱了,现在我就把我欠你的一条命还给你。」

  说着仝峰把刀尖抵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忽然醒
悟过来,就要冲上去夺刀。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女人的尖叫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看见高
洁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情景吓的脸色煞白。我和仝峰看到是她,几
乎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个女人可说是罪魁祸首。仝峰的眼睛,已经红
了,喘着粗气说:「高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不想活了,你和我一起下去陪
着我吧。」

  高洁吓得腿都软了,仝峰好像发了疯一样向她扑去。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
我这里逃来,一下子躲在我身子后面,把我当成挡箭牌往前推,大喊救命。

  仝峰此时一见这情况,更是好像疯了一样向我这里扑来。我赤手空拳,而他
却拿着刀呢。被高洁缠住躲又躲不开,情急之下,我猛地一甩腰,直接把高洁甩
到了前面,接着仝峰就撞了过来,我们三人一起倒地摔成一团,高洁的惨叫声响
起,却见尖刀整个从她的腰眼捅了进去,血喷了出来。

  我趁机一骨碌身滚了出去,仝峰此时已经完全疯狂,拔出刀子又向我扑来。

  「接着!」老大的声音响起,我回头,却看见他正向这儿跑,扬手扔过来一
个东西。我胡乱一扬手,竟然有如神助般的顺手接住,躺倒在地,几乎是下意识
的对准近在咫尺的仝峰扣动了扳机。

  仝峰的心窝爆开一朵血花,接着身体沉重的栽倒。

  我大声喘着气,双手紧握着手枪,似乎都僵硬了。那边,高洁捂着腰部的伤
口,艰难的蠕动着,血已经将她的身下变成了血泊,她张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
任何音节。最终睁着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老大慢慢地靠近我,又不敢靠太近,只是不断地叫我冷静,一定要冷静。而
我则深深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
快要被撑的爆炸了。

  过了好久,我终于抬起头来,慢慢的看着老大。

  老大慢慢地伸出手,示意我把枪交给他。我慢慢地把枪交给他,他接枪在手
才慢慢的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老大看着满地的尸体,也呆住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命运无常啊……」

  等我大概跟他说完,老大也叹了口气。

  「四条人命啊,这回可麻烦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摆得平,恐怕我自己都自身
难保了。我看你还是到外地躲躲吧,最好以后永远别回来了。这个事情我可以给
你安排,你最好马上就走。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我不能回来了?」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露面,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那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反正我这个人也就
是这样了,啥都没了,家破人亡。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上次那件事,我其实
带回来点东西。一直在我家的太阳能热水器的水箱夹层里放着。我,跟谁都没说
过,你有空了过去看看吧。或许是和公司有关的东西,我从胡斌手里拿到的。」

  「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好,你去看看吧,也许你会知道。」

  「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以前,以前我做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
不在乎了。留着这些秘密又有啥用呢?」

  说完,我扭回头,向田地走去。「这次看来就是永别了,咱们以后不会再见
面了。」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老大的声音响起。

  我转回身,静静的看着指着我脑门的枪口。

  「终于忍不住了?」我冷笑。

  「对不起,我必须灭你的口。你知道的事太多了,现在又出了这事儿,我不
能冒险让你牵连其他人。这是上面的意思,我无法改变。」

  「你就是等着我说这是吧。」

  「你说不说,今天都得死在这儿。真相是这样的,仝峰发现你给他带了绿帽
子,于是报复了你的老婆,恰巧你老婆和奸夫在一起,他就把他们都杀了。而你
和高洁此时赶到,仝峰杀了高洁,你开枪打中了仝峰,仝峰最后也杀了你,这就
是整件事的真相。至于你的枪,警察会发现这是你当兵的时候偷偷弄到的,私自
带回了家。就是这样。」

  「警察会那麽蠢?他们会发现这件事不对劲的。」

  「公司能做这麽大,警察里面会没有关系吗?公司现在的力量,什么都能搞
定,包括警察在内。公检法全都不在话下。公司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既然公司这麽大能量,还用得着杀我灭口吗?」

  「你不懂啊,算了,咱们平时关系不错,要是不出这事,你是棵值得栽培的
好苗子,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现在公司不同以往了,去年咱们这儿调来了新的市委书记,就是那个姓柏
的,公司的关系网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原本内定接班的市长突然间被调到了
别处,省里罩着公司的一个副省长突然退休了,已经有消息说有人准备对公司动
手了。据说这次是至上而下,从中央下的命令。」

  「原因大概是因为公司前段时间在沿海A市的业务搞砸了,偷运个东西出境
没有成功。结果被国安察觉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有人开始注意到公司的存
在了。其实一直有人注意着公司,但是公司的关系能摆得平,但是这次是动真格
的了。」

  「本来公司高层决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结果出了胡斌的事。我跟
你说过胡斌家里是公司的竞争对手,其实不是的。胡斌的老爹就是公司高层的一
员,本来事出了之后公司准备拼命把事给捂下去,但是很快网上就传开了,速度
之快令人绝对有理由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也令高层们相信这绝对是某
些他们搞不定的人准备对他们动手前的预兆。」

  「公司后来的决定是放弃胡斌,但是他老爹不同意,最后甚至和其他高层闹
翻了。他老爹掌握着一些公司的内幕信息,说不把他儿子救出来就要来个鱼死网
破。后来公司没办法,费了好大的劲儿算是把胡斌给弄出来了,找了个替身上的
法庭。但是这个事最终也给闹大了,传的沸沸扬扬。」

  我记得这段事,记得在网上的时候曾持续关注过这件事,那照片上站在被告
席的明显不是本人,小孩也看得出来两人不一样。

  「后来胡斌他老爹也知道这次算是和公司其他人闹翻了,决定把胡斌送到外
地去,为了保险,据说是把那些内幕资料也随着他儿子一并送走了。接着退出了
公司,资产什么的全都给公司了。说公司只要不找他们麻烦,他一辈子也不会出
卖公司的那些事。」

  「公司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在这敏感时期,容不得半点的疏忽。后来
就派你们去找胡斌了,结果胡斌死了。公司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
些所谓的内幕证据是否存在,唯一的知情人就是你和仝峰两个。」

  「难道叶童没嫌疑?她当时也在场。」

  「她是有嫌疑,但是你刚刚替她洗脱了嫌疑。」

  「现在你觉得我们这些知情人危险了,所以准备抹掉我们了。」

  「没错,公司得到消息,高层里面的一个老大快要被调走了。他原来是公安
局副局长,主管刑侦这一块。要调他去司法局当局长,这明显是明升暗降夺他的
权。而姓柏的点名预备调过来的是东北的一个公安局长,专门反黑起家的。这明
显是针对公司来的。公司在这种时刻必须采取断然措施。」

  「我明白了,就是说趁现在那个副局长还能罩得住的时候,赶快把我们这几
个知情人做了,弄成情杀的样子。有他管着刑侦,自然能把所有的一切弄得没有
丝毫破绽。万一他走了,再想动我们恐怕就有人要怀疑了。」

  「对了,公司不能让你们的案子成为突破口。现在公司要尽可能堵上所有漏
洞。而且你们是公司的自己人,无缘无故弄死你们,难免引起军心动摇。现在搞
成你们家务事,也能稳定别人的心思。」

  「凭你们俩的关系,要让你们自相残杀,只有在你们的老婆身上下功夫,这
招到底还是奏效了。」

  「好计划,真的。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我一直以为我在帮仝峰捉奸。没想到
仝峰居然同时也在帮我捉奸。真可笑啊,我自己带着绿帽子居然还帮别人捉奸。
真是死了也不冤。你的目的恐怕还有那些内幕证据吧。一直等着我说呢吧。」

  「现在这个时候,没时间等你开口了,不管你说不说,都要先做了你。那些
东西未必存在,就算存在也可以事后再慢慢去找。但是你既然现在开口了,也就
省得我麻烦了。」

  「我想明白了,就是你设计的一切。故意让我现在这种万念俱灰的情况中,
以我的性格,你应该预料到我会说。」

  「是不是又有啥关系呢?现在把刀拿起来。你开枪打死了仝峰,仝峰的刀子
也捅死了你,这就是结局。」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最多费点事,当然最终大面上也能过得去。」

  「那你动手吧。」我没动,看着老大。老大摇摇头,说了句:「到了那边别
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这世道……」说完扣动了扳机。

  我的耳朵清楚的听到了撞针击发的声音。

  老大呆呆的看着我,他不明白为啥枪没响。又连扣了几下,同样没响。他好
像明白了过来,退下弹夹,却见里面没有一发子弹。

  「这……你……」他的脸色变了。

  「不明白吗?子弹在我这儿。」我扬手,几发子弹从我的手中滑落。「刚才
我跪在地下痛苦的时候,把子弹退出来了。你难道没发觉重量不对了吗?」

  「你,你怎么?」老大真的懵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明白了,就是你设计的一切对吧。这个哲实其实是听
你的命令行事对吧。你故意让他,来勾引我和仝峰的老婆,好引起我们俩之间冲
突。这个阴谋你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实施了对不对。」

  「你是在之前就想明白了?」老大不愧也是个明白人。

  「没错,虽然刚想明白不久,但是足够时间趁你不注意把子弹退出来了。」

  「你刚才都是在演戏?」

  「也不是,我只是想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你怎么想明白的?」

  「在我开枪打死仝峰之后,或许是真的受刺激了,很多事情以前没注意过,
但是都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了。高洁其实也是你的人对吧,否则这件事只有哲实一
个人是演不了的。当初高洁设计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意外。高洁虽然是个刁泼的
荡妇,但是我不认为她有那样的头脑来陷害我,我当时还以为是哲实在背后给她
出谋划策,但是后来想想我觉得是你。」

  「你怎么联想到我的?」

  「我去找高洁之前,只有我们知道你查了高洁的信用卡记录。后来我去找高
洁的时候,我只向她出示了那些录像。但是事后她却说让我随便去查她的信用卡
记录。当时我心乱如麻,没有在意,但是现在想想实在不对劲。」

  老大似乎也在琢磨,但是接着好像明白过来了。

  「你也明白了吧,这女人多说多错,演戏演过头了就不好了。我只是向她出
示了录像,并没有向她说别的,她居然能联想到我查了她的信用卡记录,真是不
可思议。要取得那些录像应该有不少手段,她为啥坚信我查了她的信用卡记录?
一般人的思维无论如何不会有这种联想,我为啥就不能是用了别的手段?」

  「而且这种联想本身就不合理,除非是她早就知道。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告
诉了她。或许那记录本身就是她给你的。而且她反应的太快了。跟着就制定出了
对策,就好像……」

  「就好像是早有准备你会来这招。」老大把我的话给接下去了。

  「你承认了?」

  「哼,我早就看这个女人不怎么样,没想到事情果真最后还是坏在她身上。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仝峰居然拿她当宝,迟早坏在她手上。还不如利用一下,
我知道依仝峰的性格一定会动手的,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样,除了最后这部分。」

  「还有哲实居然认识郭峰,那会儿我就想着会不会是公司内部的人和此有牵
连,想来想去就只有你。所以我决定试探你一下,果然是这个结果。」

  「你怀疑我,为啥刚才不直接开枪崩了我,为啥把枪还给我?」

  「我只是怀疑,我无法确定,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敌意,不该冒险把枪
扔给我。如果直接和你翻脸,你不一定会说实话。就是杀了你,我也会带着此事
的心病过一辈子。实际上不把这事弄清楚,我到死都睡不着觉。所以我宁愿冒把
险,让你自己显露出来。」

  「你想怎么样?」被揭穿了阴谋,老大很平静。

  「怎么样,我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你说呢。」我咬着牙,瞪着他。

  「你想动手就动手吧,不过我最后问你一句,那些东西你是真的有还是假的
有?」

  「你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呢?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我拿着刀,步步逼近。

  「我懂了,其实我也是冒险。我冒险把枪扔给你,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你冒险把枪还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你成功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但
是你还少学了最后一课,别太小看你的对手,现在是你轻敌了。或许我的身上还
有子弹。」

  说着他的左手似乎变魔术一样往兜里一套,居然又拿出了一颗子弹,快速上
膛。身体猛退,同时举枪对准了我。我大惊,拼尽全力扑了过去,枪口喷出了火
光,我像是被几十斤重的铁锤迎面击中一样,仰面翻倒。

  血从我的右胸涌了出来,我的视线模糊了。老大看着我,从地上捡起了仝峰
的刀。

  「都别动!」

  似乎是女人的声音,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我好像看到叶童从斜刺里蹿了出来,手中举着手枪。我一直不知道她刚
才跑哪儿去了,而且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陌生人,老大被他们按住了,叶童奔
我跑了过来。

  我似乎听到叶童在呼唤我的名字,但是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    ***    ***    ***

  半年后的某天,一条新闻震惊了整个中国。

  某著名大城市在新调来的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策划下,经过长时间的侦查
部署,终于掀起了蓄势已久的打黑风暴。与以往不同,此次风暴波及范围之广、
力度之猛烈堪称建国以来首次。

  数百名公检法人员被双规或拘捕,里面甚至不乏厅级的高官,几乎将该市的
官场一扫而光。而更有很多著名的亿万富翁、人大代表、社会老大被抓,罪名是
组织黑社会活动、走私、放高利贷、危害国家安全、杀人放火无所不包。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官场大地震,而且各方面消息都显示此次风暴是获得了
中央的支持。而且风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从官场到民间,还在越挖越深,大
有彻底将此地各方面势力连根拔起的姿态。

  早上。

  我坐在凳子上,迎着带着咸味的海风,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想看看其中照片
上有没有我认识的人。身后是哗哗的海浪声,我的那艘小渔船随波浪起伏着,今
天天气晴朗,太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身后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算算日子,也就是今天。

  我没回头,来人走到我的身后。

  「开始了,你一直盼着这天吧,那些人,也许你不认识,但是都在其中。」

  我没说话,把抱纸叠好,点了一根烟。

  叶童一身警装站在我身边,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也立了大功了,卧底那么长时间,吃了那么多苦。你应概算是首功了,
现在到哪儿了?」

  「还是在省厅。」

  「哼哼,现在下去这麽多人,腾出来的位置可不少。你想进一步迟早得先下
市局锻炼,能弄个处长?」

  「谁知道呢,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些。」

  「你是来看我老实不老实吧。」

  「你不想我来吗?」

  「那儿敢哪,我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全靠了你。能有现在这麽个新的身份,
也是拜你所赐。」

  「你是我们警方的重要证人,有你提供的那份证据才有了突破口。你有重大
立功表现,我能帮你争取到的,也就是这样了。」

  「有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也一样。」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今天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嗯,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嗯……我快要结婚了。」

  「哦,恭喜你了,对象是哪儿的?」

  「规划局的。」

  「恭喜,看来我是没法去吃你的喜糖了。」

  「我以后,可能不能常常来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

  「不过要是你有什么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想我来……我还是会
来的。」

  「我明白。但是你不应该来,别走我的老路,你已经知道了那结果。你和我
都知道那是错误的。」

  「我懂了,你也要向前看。过去的毕竟过去了,你也有你的生活要继续。」

  「我知道。」

  「那我走了……」

  我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叶童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期待着我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最终还是慢慢地转过身去,我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在哪儿呢?

  「爸爸。」女儿的声音响起,我的心似乎感到了一丝慰藉。

  女儿来到我的身边,我轻轻的拥住她。

  「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了。」

  「等会爸爸检查啊。」

  「嗯。」女儿抱着我的腰,头往我的怀里拱。

  「爸爸,今天是星期天,让我坐船好不好。」

  「太危险了,你要是掉到水里,让鱼给叼跑了怎么办。」

  「骗人,老师说了,鱼才不会咬人呢……」

  我笑了,摸着女儿的头。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女儿咯咯笑着。两只海鸟仿
佛也感受到了这快乐的气氛,飞翔盘旋在我们头顶,欢快的鸣叫着。

  我看着女儿的大眼睛,依稀中仿佛看到了妻子的影子。

  或许我的生活就在这里……

  现在女儿小,还不明白她的母亲出了什么事,但是将来她总有长大的一天。

  到那时她会怎么想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她怎么想,我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因为这是我唯一
的所有,也是李雅留给我的唯一的宝物,我会尽一切可能珍惜她爱护她,我绝对
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让李雅的命运在她身上重现。

  这就是我的生活。

  也是我的宿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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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话:好久时间没发文了,各方面原因都有。不过眼看要过年了,一定要
发些东西上来,算是给大家提前的元旦礼物。下一篇将会是个连载的长篇,有好
几个题材选择,不一定再是人妻题材了,不过风格不会变,悬疑是肯定有的。应
该是过年之后才开始写。

  本人并非专业写手,情节上面肯定也有不周到的地方,望各位看官们多提意
见。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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