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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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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挖坑自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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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上,数百双眼睛一齐向黄射望去,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惊讶和不满,显然他们认同刘璟的指责。

  黄射万万没有想到刘璟竟然会拿自己开刀,他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连忙大声解释,“璟公子,我想你一定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

  刘璟的声音依然冰冷,“我怎么会答应和你的卑官比剑,这不是侮辱我自己的身份吗?黄公子,是你不敢跟我比剑,所以找一个替罪羊。”

  刘璟慢慢坐下,淡淡道:“黄公子,我不会做自损身份之事,要么你上,要么你就公开承认自己的怯弱和无耻吧!”

  卫璞听他公然蔑视自己,左一个家奴,右一个卑官,气得浑身发抖,他不管黄祖不准他泄露身份的要求,森然道:“璟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在下卫璞,卫重之子,能否有资格和你比剑?”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卫重剑术名动荆襄,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青衣男子竟然是卫重之子,而且很多人也知道卫璞之名,在江东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刘表不由冷冷哼了一声,这就是说明黄祖是刻意安排,他知道自己要派璟儿去江夏,便开始用各种手段来阻挠了,比剑损名也是一种很卑劣的手段,但刘表不露声色,他想看刘璟怎么处理此事。

  刘璟早知道这个青衣人身份非同寻常,不会是一个家将卑官,从他对黄射的态度不卑不亢,便可看出他是一个独立之人,只是他要让黄射挖坑自埋,他怎会和这个卫璞比剑。

  刘璟站起身微微笑道:“原来是剑术名家之子,失敬了,你既然提出要和我比剑,我可以奉陪,但不是今天,今天是黄射公子提出要和我比剑,很抱歉,他比你早提出半个时辰,我也答应了,卫公子,请下去吧!”

  卫璞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职责,心中沉浸在和刘璟比武的期待中,他注视着刘璟,一字一句问道:“那我们的比剑订在何时?”

  “一年半后,建安八年秋天,我和蔡进公子也是定在那时比剑,你能否接受?”

  卫璞缓缓点头,“好!到时我一定会来找你。”

  他转身对黄射施礼道:“黄公子,今天就爱莫能助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大堂外走去,身影如孤鹤,片刻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刘璟望着他走远,又笑眯眯地对黄射一拱手,“黄公子,请吧!”

  形势急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黄射望去,连陶湛也长长松了口气,一双美眸绽放异彩,注视着刘璟,她终于明白徐庶所说的暗度陈仓的妙计,原来如此。

  她心中颇为赞赏,这家伙还是蛮聪明的,抓住了黄射的漏洞,不过黄射的武艺也很高强,他会不会是黄射的对手呢?

  想到这,陶湛心中又有点担忧起来,黄月英一直在偷偷注视陶湛,见她一会儿紧咬嘴唇,脸色苍白,一会儿脸色发红,眼中明亮发光,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这比她自己上阵还要紧张,这个小妮子看来对某人已经......

  不过黄月英也有点担心,刘表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侄子娶陶氏之女为妻,哎!只能看他们的缘分了。

  大堂上,黄射的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红,卫璞的离去将他推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卫璞自暴身份揭穿了他们的企图,恐怕刘表已生疑心,另一方面卫璞不管自己扬长而去,使他进退两难。

  这时,蔡逸在一旁低声道:“刘璟学武的时间并不长,以文度兄之武,应该能战胜他。”

  这句话俨如给黄射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一直在考虑用一种悬殊的实力来狠狠羞辱刘璟,损害他的名声,却忘记了自己其实也不弱。

  是啊!刘璟是去年秋天才开始学武,最多也就半年,而自己练武已有十年,连蔡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此他又何惧刘璟?

  黄射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场内,他随身也带有长剑,将长剑高高举起,“璟公子,恭敬不如从命,我黄射愿与你一战!”

  大堂之上,人群开始兴奋起来,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结果,刘璟和一个身材卑微之人比剑,远远不如两位公子之间的决战,黄射号称文武双全,在荆襄享有盛誉,而刘璟是后起之秀,一战击败蔡进,声名鹊起,这确实令人期盼。

  不过很多人都明白,刘璟和蔡进的比剑只是少年之战,远远不能和成年人相比,刘璟不过十七岁,刚刚成年,怎么能和长他近十岁,正当盛年的黄射比剑,很多人都不看好刘璟。

  今天黄忠没有来,大将中只有文聘在场,蔡进慢慢走到师父身旁,忧心道:“师父,璟公子和黄射比武,恐怕有点失策。”

  文聘见他一脸担忧,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徒儿几时开始关心刘璟了,他笑了笑问道:“哪里失策了?”

  蔡进忧心忡忡道:“他如果败在卫重之子的手上,大家都会认为理所当然,对他名声损害不大,但败在黄射手下,就会给人一种州牧不如黄祖的感觉,对他名声损害极大,他的武艺我知道,真不是黄射的对手。”

  襄樊人几乎都不知道刘璟在新野一战中的表现,文聘却很清楚,刘璟可以抵敌于禁五个回合,黄射也不过如此,他们两人应该在伯仲之间,黄射经验稍多,而刘璟却胜在冷静和急智,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你不用想得太多,看结果就是了。”

  文聘也同样期盼这场比武,他的立场很鲜明,支持刘璟获胜,不仅是他和黄祖关系不和,更重要是他喜欢刘璟,一场新野之战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比武的中间人是蔡瑁,他自告奋勇担任这个仲裁者的角色,尽管他心中是偏向黄射,但刘表在场,他不敢表现出半点偏向黄射的倾向。

  事实上,蔡瑁主动担任这个仲裁者,还有更深的目的,他刚刚得到长子蔡逸的汇报,立刻明白了藏在这次比武幕后的意图,那就是刘表和黄祖的江夏暗斗。

  黄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在公开场合扫尽刘璟的颜面,削弱刘璟对江夏的影响力,说不定刘表还会因此放弃刘璟的江夏任命。

  但刘表不知道吗?尤其卫璞的身份暴露,黄祖意图彰显,刘表却依然不露声色,由此可以看出刘表铲除黄祖的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蔡瑁不想让刘表以为今天之事也和自己有关,他要撇清这个嫌疑。

  “两位公子,宴会比武以助兴为重,并非你死我活的战场,规矩大家都明白,但我还要再次强调,不准伤人。”

  蔡瑁又提高了声音,“两位手执都是实战兵器,这不符合宴会比武的规矩,所以必须换兵器。”

  黄承彦点点头笑道:“军师所言,我深为赞同,我有两柄铁木长剑,就是专为宴会比武准备,不知是否可用?”

  “可以使用,请黄家主上剑。”

  片刻,两名家人各捧一柄木剑上前,呈给蔡瑁,蔡瑁拾剑舞两下,正是标准的宴会比武木剑,他又对刘表躬身道:“启禀主公,是否准备他们换剑?”

  刘表捋须暗忖,这个蔡瑁倒是很机灵,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急于表现,他便点点头,“准许换剑!”

  木剑交给了两名比剑者,刘璟将战刀交给徐庶,接过了木剑,木剑长五尺,用铁木削成,重约二十斤,通身呈乌黑色,木质纹路极为细密,由于普通铁剑大多只重十斤出头,所以这把二十斤重的木剑,显然就是双手剑。

  刘璟又想起了玉真子给他说过的话,天下武学皆源于一脉,所谓各种兵器不过是运用力量的习惯不同,那么这柄双手木剑,既可以视为剑,也可以视为刀,甚至是枪、是棍。

  面对黄射,他不想再用风雷变这一招,其实风雷变只是百鸟朝凤枪中的第三式‘凤点头’一招演化而来,凤点头也就是当初赵云一枪刺飞高览半只耳朵的那一招式,凌厉无比。

  而风雷变只是它的一招简版,因为当时刘璟力量不足,对落凤功法领会不深,所以玉真人将‘凤点头’一招简单化,只能说是百鸟朝凤枪的入门级招式。

  经过数月苦练,刘璟已经掌握了三招百鸟朝凤枪,一招便是凤点头,也就是迎面一枪,其次是凤回头,其实也就是回马枪,还有一招是金翅扫,相当于刀法中的拦腰斩,在枪法中属于攻守兼备的招数。

  当然,尽管他掌握了这三招,但和赵云的同样三招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主要是力量和深度的差别。

  刘璟双手挥剑,轻轻劈出一剑,风中响起‘呜——’一声共鸣,一种信心渐渐充溢他的内心,这时,他忽然看见陶湛,见她一双美目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心,他深深注视着她,嘴角露出了微微的一笑。

  这个笑容让陶湛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眼中慌乱,低下了头,同时又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在无数注视他的目光中,他找到了自己。

  这时,传来一声云板轻响,蔡瑁大喝一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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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剑法如谋

  大堂上的两人同时有了动作,巧的是两人全是守势,黄射木剑横于前额,这时防御劈头砍下的经典招式,挑开劈来之剑,顺势长剑劈出,可以说攻守兼备。

  就像刘璟不甚了解黄射的习惯,黄射也同样不了解刘璟,他经验丰富,深知料敌而后战的重要,所以他横剑而立,等待刘璟的进攻。

  刘璟经历于禁一战,早已吸取了深刻的教训,对强于自己者,他绝不会再出动出击。

  但和黄射不同的是,刘璟却是触剑于地,就仿佛拄一支拐杖,如笃定泰山一般,屹然不动,这让不少人愕然,这似乎不是什么招式。

  但高明者却一眼看出,第一招亮出,两人立刻见了高下,黄射经验丰富,攻守兼备,暗藏杀机。

  而刘璟却神闲气定,仿佛置身事外,明显黄射在料敌智慧上输一筹,要知道这可是二十斤重的木剑,横举额前,须双膀较力,但又能坚持几时?

  这不是刘璟在偷懒,而是他料定黄射会用守势,所以一开始就决定和他对峙,所以剑放在地上,不费丝毫力气,可以无限制的持久。

  那么最终肯定是黄射出击,因为他不可能像刘璟一样,把剑放下,众目睽睽之下,他丢不起这个脸。

  这一点,连蔡进都看出来了,低声赞道:“好聪明!”

  文聘捋须一笑,“两军作战,谁也不是长胜将军,失误肯定难免,但作为一个良将,在发现自己错误时,要立刻改正,以免一错再错,这个黄射虽在料敌上略输一筹,但如果他也能放下剑,或者立刻改为攻势,也不失为一个合格将领,如果执迷不悟,那么他在战场上不会有前途。”

  蔡进默默点头,他也不是聪明者,师父的话他牢牢记住了。

  但黄射并没有像文聘说得那样知错即改,他确实知道自己判断失误,疏忽于重剑这个细节,对方不进攻,他只能一直横剑于额前,他的手臂不久就会酸麻难支。

  像刘璟一样把剑放下,黄射是万万做不到,这个面子他丢不起,但要他主动进攻,他却又有些犹豫,他不知刘璟的底细,自己一剑冲杀上去,双方就变成了一明一暗,他在明处,刘璟在暗处,他可是要吃大亏。

  时间就在黄射的犹豫之间一点点过去,已经一刻钟了,双方还是一动不动,大堂内开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这样是不是僵持到天明?

  刘璟手臂清闲,没有任何压力,他就像一个看热闹的闲人,笑盈盈地注视着二十余步外的黄射,这时黄射的额头已经见汗,长剑开始微微颤抖,他两臂酸麻,已经快支持不住。

  文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知错而不改,何以为大将?”

  这时,就听黄射大喝一声,高举木剑,如携风带雨一般向刘璟疾冲而来,气势凶猛,引来大堂上一片惊呼,连刘表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刘表知道黄射文武双全,此时他也看出黄射气势夺人,至少在剑法上浸淫十年以上,而侄儿刘璟只练武半年,他真抵挡得住黄射这一剑吗?

  他主要是想看侄儿是怎么应对,所以才同意他们比武,到目前为止,璟儿表现可圈可点,没有令他失望,但此时刘表也由衷担忧起来,侄儿敌不过黄射怎么办?

  陶湛惊呼一声,一只手死死抓着黄月英的手腕,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双目睁大,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当她看见黄射迎头一剑向刘璟劈去,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刘璟也终于发动了,从黄射出击的一刹那起,他的目光就紧紧盯着黄射的一举一动,黄射步伐敏捷,速度极快,来势凶猛,确实有本事,但从他双臂支撑木剑只有一刻钟便开始发抖,说明他的力量也并不强大。

  这时黄射大吼一声,迎头一剑劈来,剑身在空中划过一片乌黑色,霎时间到了刘璟的头顶,刘璟向左前方快走一步,闪开了这一剑。

  按照正常的剑势,黄射这一剑应该是劈在地上,发出重重撞击声,不料黄射却一声狞笑,手腕一翻,剑势竟然斜劈而去,直劈刘璟的右臂。

  这也是黄射的狡猾和高明之处,他的剑法很高,却摆出一个三流剑手的劈砍架势,这种迎头猛烈劈下的后果便是木剑重重劈在地砖上,双手震痛。

  几乎所有迎战的剑手,都会闪开这一剑,使他剑势落空,然后反击,但黄射却能在中途改变力量方向,诱引对方闪身后,他随即会一剑斩断对方的手臂。

  今天虽然是使用木剑,但沉重的木剑一样会击碎刘璟的臂骨,甚至斩断他的手臂。

  大堂内再次一片惊呼,连文聘也沉不住气,霍地站起身,他也没有想到黄射竟然能中途改变剑势方向,刘璟闪身躲开这一剑,显然是中了计。

  但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黄射一剑砍在刘璟的右臂上,刘璟的手臂传来一声金属闷响,并没有骨裂声。

  而刘璟回马一剑,剑势不快不慢,却异常准确,重重地斩在黄射的小腿上,黄射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很快,小腿被斩中所引发的剧烈痉挛疼痛使他已顾不上形象,浑身缩成一团,木剑丢在一边,满头大汗,脸都疼得变形了,嘶声大叫起来.

  大堂内鸦雀无声,只有黄射的痛苦大叫声,格外刺耳,几名随从连忙将黄射抬下去医治。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刘璟用的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战术,拼着自己手臂中一剑,但同时也劈中了黄射,只是黄射倒地,但刘璟却似乎毫发不损,这是为什么?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只有黄承彦心里明白,心中暗暗赞赏,‘这个臭小子,果然有头脑。’

  刘璟淡淡一笑,慢慢解开长袍,答案立刻解开了,宽大长袍里面竟穿了一件紧身锁子甲,连两边手臂也遮得严严实实。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大堂内响起一片喝彩声和鼓掌声,这场比剑中蕴藏的计谋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这完全就是一种兵法的胜利。

  连蔡瑁也不得不高声宣布,“比剑,刘璟胜,黄射败!”

  喝彩声再次响彻大堂,陶湛欢喜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绝美的双眸中俨如宝石一般明亮,心中爱意交集,有他在,自己又何惧黄氏兄弟,刘璟给了她一种强大的依靠感。

  黄月英轻轻叹息一声,她忽然有点羡慕陶湛,能拥有这么一个勇武善谋的情郎,她觉得有必要让孔明也去练练剑,毕竟在战乱时代,一个男人只有拥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

  刘表沉思不语,他心中有点奇怪,璟儿怎么会穿一身锁子甲来赴宴?旁边黄承彦低声笑道:“刚才在比武准备之时,璟公子找到我的管家,借了一副锁子甲,估计那时他就想到了破黄射之策。”

  刘表这才恍然,原来如此,他捋须欣然点了点头,看来把璟儿派去江夏,确实是明智之举。

  如果说刘表之前还有些犹豫,担心侄儿不是黄祖的对手,迟迟下不了决心,但今晚一战,他终于明白,只有璟儿才能对付黄祖,收回江夏军队的控制权,这一刻刘表下定了决心。

  .........

  群星渐渐隐没在淡淡的轻烟薄雾之中,月亮尚未满盈,寒光闪闪,清辉四泻,月光如淡蓝色的流水,流遍天空,跌落在连绵起伏的山林之上,使山峦仿佛抹上了一层银色的亮粉,官道和两边的山林也变得格外清晰。

  一辆马车在隆中北部的丘陵山谷中不紧不慢地奔跑,刘璟骑马护卫在马车一旁,他不时警惕地向两边山林望去,他担心黄射会恼羞成怒,派人伏击他们。

  黄府的客人几乎都是走南面回襄阳,而走北道回樊城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人。

  陶湛坐在车内,双手托着下巴,透过轻纱车帘默默注视着马车外的刘璟,刘璟高大而英武的体格使她格外着迷,还在她是小女孩时就有过这么一个梦想,将来有一个英武高大的男子护卫在她身边,在月光下陪她散步,一直向没有尽头的远处走去。

  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个梦想也就淡了,却没有想到,在她十五岁这一年,这个梦想却成了真。

  陶湛没有说话,静静体会着这种静谧月夜中独有的美妙滋味,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全身心所感到的骚动的情绪,这种如痴如醉的快乐,这种内心深处的激动。

  但是他似乎还不理解自己的这种感受,或许他也品尝到了这种滋味,只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表示,那就是全身心地保护她。

  只是,少女的矜持还是使陶湛不愿拉开眼前这幅薄薄的纱帘,她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她害怕一旦拉开这幅纱帘,她就会失去他。

  她也说不清这种担心是什么,或许是她不愿过早面对,这种担心就像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团迷雾,使她的甜蜜中总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马车很快从隆中渡口过了汉水,向樊城驶去,不多时,马车终于停到了陶记商行的门口,分手的时刻终于来临。

  “璟公子,你会来柴桑吗?”陶湛小声地问他。

  “当然会来,我答应了,肯定不会失信,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刘璟满脸笑意。

  “万一你师父要你练箭,不准你来怎么办?”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刘璟笑着安慰她,“他会给我布置任务,然后约定时间,到时检验我的成绩,至于我去外地,他倒不会干涉。”

  陶湛嫣然一笑,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调皮笑意,“那说好了,如果你胆敢不来,我就断了你的药,让你到时后悔莫及。”

  “既然这样威胁我,我怎敢不来?”

  刘璟微微一笑,策马退了几步,“九娘,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还有两百箭的任务等我呢!”

  “既然这么可怜,本姑娘就放你一马,去吧!撒欢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掩口‘嗤!’的一笑,刘璟心情大好,调转马头向军营奔去,远远听他喊声传来,“九娘,一路顺风!”

  陶湛望着他走远,低低声道:“希望能和你在柴桑相见。”

  说完,她眼中涌起了无尽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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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第一次箭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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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之酒虽然甘甜,却不宜沉醉其中,刘璟催马返回军营,很快,他的整个身心便投入到艰苦地练箭之中。

  从黄忠第一天教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虽然每天两百箭听似不多,对于步弓的大弓软弦来说,两百箭确实不算什么。

  但这是骑射,每一箭都要在奔跑中射出,在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的情况下,主要靠双腿夹马,需要极大的裆力,对身体平衡要求极高,所以每一箭射出都要耗费很大的体力。

  而且骑弓要比步弓小,势力极大,张弓便要射出,很需要臂力,普通骑兵一连射十箭,双臂就酸麻难耐,对于大将来说,一口气射二十箭,两臂就要脱力了,所以一个时辰最多也就射出五十箭到六十箭左右,平均两分钟射一箭。

  但随着力量和技巧的不断增加,他的弓箭强度会增加,射箭效率也会提高,现在他已经有所提高,刚开始一个时辰只能射五十支箭,现在已逐步增加到六十支,主要是控马技巧得到了提高。

  平时刘璟练箭,白天安排一百五十箭,夜晚安排五十箭,主要是想同时练夜箭,时间还算比较从容,但今天去了隆中,耗去了一个白天,他只能在晚上补白天的缺失。

  一夜要射二百箭,还要去泅水练刀,如此强大的训练量,刘璟叹息一声,今天晚上他不要想睡觉了。

  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着一支忽明忽暗的香,需要很好的眼力才能看见,今天月色不错,也能隐隐看见草人的轮廓,刘璟纵马疾奔,他已经控制住了身体平衡,一支箭上弦,六十步外,他猛地拉弓如满月,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直扑六十步外的草人。

  有没有射中,并不重要,刘璟又抽出一支箭上弦,纵马奔跑几步,他却意外地发现,香头火没了,草人靶上方一片漆黑。

  他心中奇怪,难道香火被风吹熄灭了?

  他催马上前,这才发现,刚才那一箭,恰好把香火头一箭射灭,虽然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但刘璟还是大喜,传说中的一箭射灭香头火,终于在他手中成为了现实。

  。

  次日一早,刘虎领着刚刚从游缴所调来的屯长李俊,快步来到刘璟的房门前,老远便看见魏延站在门口踌躇徘徊,刘虎大喜,“老魏,你几时回来的?”

  新野之战后,刘表封赏有功将士,刘璟特地向刘表要了两座小宅,都是两亩地大小,位于樊城,其中一座给了邓武的妻儿,另一座便给了魏延,所以魏延特地请假十天,回老家义阳把自己的老母和妻女接来。

  魏延笑了笑,“今天清晨刚回来,安置了老母妻女,就赶来销假。”

  刘虎见房门还关着,不由小声问道:“还没起来吗?”

  魏延摇摇头,“听说军侯天快亮时才睡下,练了一夜的武。”

  刘虎吐了一下舌头,懊恼自责道:“他娘的,要是我有这份毅力就好了,昨晚我睡得像猪一样。”

  魏延看了一眼刘虎身后的李俊,笑问道:“这位是。”

  刘虎连忙介绍,“这是从前游缴所的李金曹,刚刚调来我们这里,出任屯长。”

  魏延也知道游缴所可是号称荆州第一肥缺,此人竟然放弃了金曹职务,跑来当樊城看门人,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魏延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魏延佩服李金曹的勇气。”

  李俊苦笑一声,他做什么职务可是身不由己,只得叹息一声,“游缴所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两个月已经连死两任督曹,再做下去,小命就没有了,还是跟着刘军侯舒畅,而且还有前途。”

  魏延点点头,“看来这个李金曹也是个明白人。”

  这时,门开了,刘璟一脸疲惫,两眼通红,嘶哑着声音道:“你们进来吧!”

  昨晚刘璟一直练到天蒙蒙亮,才终于完成两百箭的任务,他两臂脱力,已精疲力尽,刘璟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让思绪慢慢恢复,这时一名士兵端了一杯浓茶进来。

  刘璟喝了一口茶,稍微清醒一点,这才笑道:“白天不练箭,晚上抱佛脚,这种办法可真是害死人,到后来弓都拉不动了。”

  “军侯没必要这么刻苦吧!”

  魏延笑道:“练箭和练武一样,都是靠长期积累,当年我练骑射时,一天射一百箭,两百箭太多了一点。”

  刘璟忍不住恨恨道:“黄老邪可不会这样想,他还暗示我,一天最少也要两百箭,如果两百五十箭效果会更好,你们听听,一天两百五十箭,我怀疑他就是在变着法子要我的命。”

  众人听刘璟称呼黄忠为黄老邪,都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璟又对李俊笑道:“我已经看到军曹调令了,欢迎李屯长的到来!”

  李俊单膝跪下,“愿为军侯效力。”

  刘璟知道李俊是个极为精明能干之人,尤其交友广,路子多,他的到来对自己将是一个很大帮助,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刘璟做梦也想不到李俊的真实身份。

  。

  数日后,按照十天前的约定,刘璟一早来到南军营,准备接受黄忠的第一次验收考试。

  在校场中间竖起了一只草人草马,戴着铁盔,身着皮甲,手执一根长矛,活脱脱就是一个曹军骑兵的形象,在草骑兵五十步外,用石灰划出了一条白线,刘璟必须在白线外,高速奔跑中一箭射中‘曹军骑兵’。

  黄忠取出一只牛角号,仰天劲吹,‘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校场,只见校场一角战马奔涌,尘土飞扬,冲出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他们手执盾牌长矛,五十人为一队,在‘曹军骑兵’周围奔跑,制造障碍,刘璟必须在乱军抓住机会,一箭射中目标。

  这时,黄忠再次大喊:“准备吧!三十鼓声内完成。”

  他亲自操鼓槌,猛烈击鼓,只听‘咚!咚!咚!’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必须在三十声鼓内一箭射出。

  有乱军骚扰,有时间限制,而且必须一击而中,给刘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深深吸一口气,策马奔出,双腿控马,左手执弓,右手从后背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动作异常娴熟。

  从这短短的二十余步奔跑,黄忠便暗暗点头,刘璟的控马能力比上一次明显进步,上一次还有点不稳,而这一次异常稳定,平衡掌握得非常好,这才短短的十天时间,这孩子不愧是练武奇才,这让黄忠大感欣慰。

  五天前,黄府大宴,刘璟在宴会上出尽风头,力败黄射,名声早已传遍荆襄,黄忠因为当值,没有参与族兄家宴,但他第二天便知道了详细经过,只是黄忠并不高兴,他只关心刘璟有没有每天按时完成他布置的二百支箭的任务,显然刘璟没有时间射箭,令他极为恼火。

  直到前天他才听说,刘璟在回来后练了一夜的武,他才怒气稍平,今天考试,他就是刻意增加难度,目的是要教训一下这小子的嚣张。

  黄忠奋力击鼓,鼓声如雷,‘咚!咚!咚!’已经二十三下了,黄忠目光锐利地盯着刘璟,见他并没有出箭的打算,而三百骑兵奔跑得令人眼花乱花,校场上尘土飞扬,视线变得迷糊起来。

  黄忠眯起眼睛,手上加大力量,‘咚——咚——咚!’已经第二十八声了。

  “咚——”第二十九声。

  就在这时,刘璟骤然发动,拉弓如月,箭去似流星,一支狼牙箭从迷雾般的尘土中穿过,从一队队奔跑的骑兵空档中穿过,直射草骑兵。

  “咚——”第三十声。

  黄忠停止了敲鼓,骑兵们也随即停下,数百双眼睛一起转头向草骑兵望去,只见一支狼牙箭稳稳地插在草骑兵的前胸上,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连刘璟都有一点腼腆地得意起来。

  黄忠轻捋白须,微微笑了起来,射中草骑兵并不稀奇,但刘璟心中竟然也在数着鼓声,这就叫谋定而后动,难能可贵,孺子可教也!

  。。

  校场上,黄忠和刘璟并肩慢慢走着,“这十天练箭你有什么收获?”黄忠微微笑道。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能一箭射中目标,而是控马能力大大提高,这对我马上拼杀也大有好处。”

  “你说得不错,为什么说骑射是一个大将的基础,原因就在这里,只有骑射能力很强者,才能驾驭战马搏击。”

  “晚辈下一步该怎么练箭?”刘璟又问道。

  黄忠笑了笑,“和现在一样,每天两百箭,不过下一次要在七十步外射箭。”

  “黄公,下一次能不能在一个月后收验,我明天要出发去柴桑,参加陶家老爷子的寿辰,州牧也特地准假,可能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其实黄忠只是担心刘璟偷懒,但今天的结果让他很满意,他也就放了心,刘璟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无须自己担忧。

  黄忠捋须笑道:“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二十天吧!二十天后收验,七十步外射三箭,必须三箭都要射中目标,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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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叔侄夜谈

  刘璟依然住在他的临河小宅之中,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他已经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座不大的小宅,这是他的宅子,也是他的家。

  刘璟也并不是每天都会回来,有时候当值,他就会住在军营内,还有些特殊情况,比如昨晚射箭,他就是直接睡在军营里。

  房间内灯光通明,光线柔和,刘璟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挑灯看书,这时,小包子端了一杯热茶走进房间,小嘴微微撅起,似乎有点不高兴。

  “公子喝茶!”

  她带着委屈的声音把耳杯放在桌上,刘璟放下书,看了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过,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小包子低下头,刘璟喝了一口茶,又看了她一眼,“是被娘揍了?”

  “我娘才不会打我!”小包子声音很小,像蚊子哼一般,嘟囔了一句。

  “那是为什么?”

  刘璟想一想,忽然有些明白了,笑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柴桑?”

  小包子不吭声了,低头绞着手指,刘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竟也如此细腻,想跟自己去柴桑,却又不吭声,非要出谜语让自己猜。

  “要跟我去柴桑也可以,我先说好,我可不照顾你。”

  “不要公子照顾,阿娇会照顾我,我们约好一起去游柴桑湖,她还答应教我编草篮。”

  阿娇就是陶湛的贴身小侍女,前些天她和小包子耳鬓厮磨,整天腻在一起,早已成为挚友,刘璟原以为小包子是舍不得自己,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小丫头是想去找朋友玩,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想再逗逗她,可见她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亮光,感觉自己若稍稍拒绝,就俨如一盆冰水泼进点燃的火盆中,这小丫头恐怕就会香消玉损了。

  想想又不忍心,刘璟便不再逗她,点了点头,“那好吧!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出发,我们坐船去。”

  “谢谢公子!”

  小包子笑逐颜开,高兴得蹦起来,一溜烟地向外跑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刘璟见她像只小耗子一样跑得飞快,就生怕自己反悔,不由摇摇头,这小丫头被自己宠坏了,不过又想到她才十一岁,周岁不过十岁,心中释然,这明明就是个孩子嘛!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刘璟的耳朵一下子竖起,这会是谁?

  不多时,蒙叔去开门了,却传来他惊恐而颤抖的声音,“老。...主人!”

  ‘老主人?’

  刘璟心念一动,他忽然知道是谁来了,是伯父刘表,他快步走进院子,院子进来大群侍卫,簇拥着一人,正是荆州之主刘表。

  刘璟怎么也想不到刘表会亲自来自己蜗居,他慌忙上前跪下行礼,“侄儿刘璟,拜见伯父!”

  刘表笑呵呵把他扶起,“不用多礼了,我是特地来瞧瞧你,老虎呢?”

  “回禀伯父,今晚虎兄当值。”

  刘表点点头,又打量一下这座小宅,笑眯眯道:“房子虽然不大,还有点陈旧,不过收拾得很干净,听说这是蒯异度送你的宅子,他倒是挺有心嘛!”

  “回禀伯父,上次蔡公也想送侄儿一栋大宅,但被侄儿婉拒了。”

  “呵呵!蔡军师的宅子,可不是那么好拿。”

  刘璟将伯父请进自己书房,又让小包子上茶,刘表坐下,看了看屋角堆的书简,他随手拾起一卷,竟然是庄子。秋水,刘表不由笑道:“你居然喜欢老庄的文章?”

  “侄儿也谈不上喜欢,无事消遣。”

  刘表点点头,“我听黄公说,你练武很努力,也正想告诉你,不仅要练武,也要学文,文武兼备才是帅才之道,徒练武艺,无非是一大将耳!你明白吗?”

  “侄儿明白,旦有时间,侄儿就会挑灯夜读,孙子十三篇、孙膑和尉缭子,这些兵书韬略黄公都要求侄儿精读,不敢懈怠。”

  “黄公也说你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几天前在黄府比武,我就发现你很有谋略,黄射武艺其实比你强,你却能一剑胜之,这就是典型的谋算在先,以弱胜强,说实话,这比你靠武艺战胜他,还要令我欣慰。”

  刘璟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伯父今晚来找自己,必有深意。

  刘表沉吟一下,又笑道:“昨晚蔡军师找到我,他说愿意把其弟蔡玬之女许配给你,那女孩儿我见过,人品相貌都不错,你会考虑吗?”

  刘璟毫不犹豫道:“若是做妾,我可以纳之。”

  ‘做妾!’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蔡玬可是章陵郡太守,蔡讽的次子,那女孩儿是他的嫡长女,你居然要纳她做妾,恐怕蔡玬第一件事就要悬梁自尽了。”

  “那还有什么可谈呢?”刘璟冷笑一声道。

  刘表脸上笑容消失,也淡淡一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替你回绝了,除非是蔡少妤,蔡家的任何女儿我都不会考虑。”

  刘璟还是保持沉默,刘表这句话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想娶谁为妻,是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刘表眼睛一挑,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他昨晚听次子说,最近刘璟和陶家之女关系密切,这让刘表心里很不高兴,陶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毕竟是商人,他刘表的侄子怎能娶商人之女为妻,想都别想。

  但刘表很了解自己的侄子,知道他脾气倔硬,自己如果强行阻挠,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便有了思虑。

  不过今天刘表前来,可是不是谈婚姻之事,他话题一转,问道:“你知道那天在黄府,我为何准你和黄射比武?”

  刘璟沉吟不语,刘表又笑道:“今天是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其实刘璟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很显然,黄射的武艺比自己高,刘表应该也知道,那他为何还准许黄射和自己比武,如果自己处理不当,败在黄射手上,不仅自己名誉受损,而且也丢刘表的脸。

  既然如此,刘表为何还准自己比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表想对黄祖下手了。

  沉思良久,刘璟才缓缓道:“我想应该和张允被贬是同一个原因。”

  张允是因为和蔡瑁走得太近,才被刘表所忌,贬为校尉,刘璟的理解是刘表要对世家下手了,应该是蔡家。

  沉吟一下,刘表又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

  刘健璟家门口便是一条小河,小河两岸种满垂柳,此时已是暮春,柳絮绽放,空中飘满朵朵白絮,虽然是夜间,但柳絮依旧漫天飞舞。

  不过刘表伯侄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柳絮,他们二人沿着小河慢慢踱步,二十几步外,五十名侍卫远远跟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我贬黜张允,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打击蔡家,坦率地说,蔡家现在对我依旧是利大于弊,还远不到打击他们的时候。”

  “那侄儿真的不懂了。”

  “其实很简单,是因为我担心张允有了野心。”

  刘表轻轻叹了口气,“游缴所事件后,张允的母亲天天跑来给儿子求情,因为她是我亲妹,所以有些话她就没有了忌惮,她甚至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的基业,她若只说一次也就罢了,可她连续说了三次,我就怀疑这是不是张允的想法。”

  刘璟很沉默,但刘表的每一句都让他感到暗暗心惊,原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刘表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后来我便试探他,准他恢复曲部,如果他老老实实,我也就罢了,可是几天后,荆州武库就发生了失窃事件,几千把弓弩和战刀被盗,仓库管事又不明不白死在狱中,这件事让我很警惕,到底是谁干的?”

  “伯父认为是张允干的?”刘璟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刘表点点头,“开始我以为是一些官场蛀虫所为,偷盗军械牟利,但陶家事情发生后,我才意外地发现,栽赃陶家的那些弓弩,正是武库中失窃的兵器,弩机上面有编号,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张允所为,哼!他当然不会是偷去私卖,应该是用来武装他的私人曲部。”

  说到这,刘表停住脚步,注视着刘璟道:“他竟然要招募五千私兵,你说他其意何在?”

  “或者这只是一种潮流,天下豪强并起,谁不募几百上千的家兵,听说蔡家不是也有几千部曲私兵吗?”

  刘表点点头,“你并不一味迎合我,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停一下,刘表又叹息道:“其实若不是他母亲反复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基业,我也不会这样处置他,竟然敢偷盗武库兵器,下一步就要窃我江山了!”

  刘璟心中却不赞成刘表的推断,他暗暗思忖:‘只能说明刘表疑心太重,连自己外甥都信不过,若张允真有野心,他对甘宁就不会是那种态度了。’

  不过张允被贬,总是一件令人快慰之事,刘璟并不替张允感到可惜,有时候,刘表的疑心也并不是坏事。

  “好吧!我们再说黄射之事。”

  刘表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这才是他今天找刘璟的真正目的,他脸色阴沉,冷冷道:“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已经调不动江夏的军队了。”

  .........

  【第一卷初鸣完,请看第二卷江夏,诸君,投票给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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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徐庶温酒话首谋

  次日天刚亮,一艘大船便缓缓离开了樊城码头,沿着汉水向东南方向驶去。

  这是一艘五百石的座船,五名船夫,上下两层,还有专门的骡马舱,最适合一家人或几个朋友包船出行,在长江和汉江上,这种船只也是最为常见。

  刘璟和徐庶站在船头,江风猎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和头巾,刘璟已经除去军服,身着青色长袍,腰束锦带,头裹白色头巾,一副书生的打扮,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

  徐庶则穿一件半旧的白色儒袍,头戴游学冠,手执一把羽扇,气质儒雅而清朗,上次黄府家宴,黄射就拿一把羽扇,今天徐庶也拿一把羽扇。

  这便颠覆了刘璟的一个思维,原来羽扇并不是诸葛亮的专利,这个时代,大凡士子文人,基本上都是羽扇纶巾,算是一种潮流。

  “璟公子,此去江夏,州牧有没有给你布置什么任务?”徐庶摇着羽扇微微笑道。

  徐庶当然是智者,在黄府比武时,他便发现了一些端倪,黄射被击中倒地时,刘表脸上非但没有震惊或者焦急,竟有一丝冷冷的笑意,尽管这种冷笑只是一瞬而过,而还是被徐庶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刘表和黄祖的关系,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密切,牢不可破,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尔虞我诈的暗斗。

  尤其这次刘璟去柴桑陶家参加寿辰,请假二十天,刘表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恐怕这里面隐藏着刘表的一种心机。

  刘璟点了点头,“当然有任务,伯父让我此行细看江夏。”

  如果说刘璟这次邀请徐庶去柴桑,仅仅是出于一番好意,那真的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徐庶是何许人,刘璟能不知道吗?

  在三国演义中智谋高绝,不亚于诸葛亮,只可惜被曹操抓住了弱点,才华无法实施,成为三国中最大的遗憾。

  在历史上,徐庶也是因为母亲被俘,不得不去曹营效力,但因为他曾追随刘备的缘故,终身不得重用,郁郁而终,也算是三国中的悲情人物,刘璟见到徐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决定不让历史悲情重演。

  此时荆州人才济济,北方名士汇聚襄阳,却被本土士族排斥,大多不得重用,只因刘表有粮米接济,才留在荆州。

  徐庶也是一样,从他衣着打扮来看,他确实混得不如意,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

  但士人自有清高处,徐庶再穷困潦倒,也不至于因为陶湛的邀请,就去给陶家老爷子拜寿。

  毕竟陶家是商人,和陶家之女聊聊天,交为友人还可以,但要让他出面去陶家拜寿,被其他士子知道,他是要被耻笑。

  徐庶也自有他的想法,实际上,若不是刘璟邀请他,徐庶万万不会去柴桑,他宁可和崔州平去博陵,连魏延都看得出刘璟是一只将一鸣惊人的天凤,难道徐庶会看不出吗?

  徐庶最初考虑投靠刘表长子刘琦,成为刘琦的幕僚,但刘琦和刘表一样,只是表面上重视北方士族。

  他骨子里还是倚重荆州大族,交往这么几年,从未替任何一个北方士族安排职务,令徐庶也对他失望了。

  正是在荆州的冷遇,崔州平和石广元都已决定返回北方寻找机会,而徐庶却因机缘巧合,成了刘璟的朋友,徐庶便有了对自己前途的考虑。

  徐庶又微微笑道:“人人都说州牧和黄祖交情深厚,可以共天下,可事实上,州牧最忌惮之人,恐怕不是蔡家,而是这个黄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便已心知肚明了,刘璟拱手笑道:“愿和元直兄温酒详谈,恳请赐教!”

  徐庶摇了摇羽扇,眯眼笑了起来..

  船舱里,小包子哼着小调,像一只筑巢的小麻雀,正忙碌地收叠刘璟的衣服,这时,刘璟和徐庶走了进来,刘璟笑道:“小包子,给我和徐公子温一壶酒,再要几盘小茶来!”

  “好!”

  小包子清脆地答应一声,像只小鸟般地飞走了,刘璟和徐庶靠窗而坐,面对小桌,汉水的波光浩淼尽收眼底,令人心胸开阔。

  刘璟给徐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茶,微微叹息道:“其实上次我在武昌县杀了黄逸,我便感觉伯父和黄祖的关系有点微妙,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和睦,直到昨天晚上,伯父忽然来找我,我才知道伯父对黄祖的怨念。”

  徐庶犹豫了一下,“公子,这话告诉我合适吗?”

  刘璟一笑,“我和元直兄肝胆相照,共谋孔明姻缘,现在又坐在同一艘船上,怎么不合适?”

  刘璟这番话说得风趣幽默,徐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一点点疑虑一扫而空,他起身深深施一礼,“公子以诚相待,元直愿洗耳恭听。”

  这时,小包子拎一只食盒进来,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放在桌上,笑嘻嘻道:“一只风鸡,一盘酱羊肉,一条烩鱼,还有几样蔬菜,公子肯定不够,我再去做几张羊肉馅饼。”

  “够了!够了!”

  刘璟摆摆手笑道:“你再去给我们煎一壶茶,晚上我请徐先生教你认字。”

  小包子欢欢喜喜答应一声,跑出去了,徐庶望着她背影笑道:“这个小包子倒也挺可爱。”

  刘璟摇摇头笑道:“你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一大早我和她开玩笑,说她若不听话,半路就把她送回樊城,所以她一心要表现自己有用。”

  徐庶指着刘璟笑道:“你呀!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没事,逗逗她玩,一路上也很开心。”

  两人喝了一杯酒,话题又转回正题,刘璟沉吟一下道:“伯父告诉我,江夏军已俨然成为黄祖的私军,三年来,数次调江夏军来襄阳,黄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却。

  而且江夏水军中的十八名牙将都是黄祖心腹,借口和江东军作战有功,将他们一一提拔上高位,伯父的意思,是让我去夺回江夏的军权,甚至杀了黄祖,也在所不惜。”

  徐庶这两日也考虑过黄祖之事,他举杯微微笑道:“其实黄祖的弊端就在于世家占郡职,黄氏家族是江夏第一大族,黄祖的族人、门生以及私兵、家奴,加在一起何止万人,振臂一呼,江夏响应,在加上黄祖身为江夏太守,掌控江夏官场多年,使黄家势力得以无限制地膨胀,一般而言,这种世家掌控郡职最为朝廷所忌,十几年前的豪强割据无不是根源于此。”

  刘璟眉头一皱,“既然后果严重,州牧为何还要这样重用黄祖,以致形成今天尾大不掉的困局?”

  “这里面有三个原因,第一便是州牧和黄祖私交甚笃,当年州牧平定荆州得到了黄祖的全力支持,包括现在州牧要坐稳荆州,也需要黄氏家族的支持。

  和其他荆州世家一样,州牧和黄家已形成了利益一体,尤其曹操虎视南方,江东蛇窥荆州,所以无论是投桃报李,还是稳定荆州,州牧都不敢对黄家和世家轻举妄动。

  第二是特殊原因,孙坚便是死在黄祖的手上,所以江东和黄祖有世仇,任何一人都可能投降江东,惟独黄祖不会,所以州牧便决定让黄祖守江夏,而江夏又是江东军西进荆州的门户,唯有黄祖守江夏才能让州牧放心。

  第三,黄祖以世家来守江夏,一呼万应,江夏人无不拼死效命,江东军屡攻江夏不下,也是这个原因,这也算是世家占郡职的唯一优势,偏偏被州牧看上了,黄祖为了保护自己家族在江夏的利益,当然会拼死抵抗江东军。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弊大于利,黄祖已经快成为一方割据诸侯,所以州牧最后才会忍无可忍。”

  徐庶一番话分析得十分透彻,令刘璟暗暗赞叹,不愧是高明之人,竟把江夏的利益格局完全看透了,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夺取江夏之军,完成伯父交给的任务?”

  徐庶拾起羽扇摇了摇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祖在江夏经营已久,势力极深,公子初到江夏,力量薄弱,切不可急进,当徐徐图之,先站稳脚跟,与黄祖虚而委蛇,逐步瓦解,待时机成熟,一击可破之。”

  刘璟点了点头,起身施礼,“元直兄教诲,可谓金玉良言,刘璟受教了。”

  .........

  坐船一路南下,这天中午,船只抵达了荆城镇,这是进入江夏的第一个集镇,需要在这里补充粮食和蔬菜,大船缓缓靠岸。

  “公子,我和船婆去买点果蔬!”码头上,小包子远远地向大船挥手喊道,

  刘璟负手站在船头,笑道:“去吧!别贪玩误了船。”

  刘璟远远望着小丫头跟着做饭的船婆一蹦一跳地上了山坡,手中还摘了把野花,与其说她去买果蔬,不如说她想去逛逛。

  在船上憋了两天,小丫头早没有了初上船的兴致,天天数手指头,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到柴桑。

  “这一带可不安全!”

  徐庶慢慢走上前,眺望远处一面高约百丈的悬崖,悬崖如刀削,后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有些担忧道:“这一带民风彪悍,盗匪极多,小包子可要小心一点。”

  不等刘璟回答,旁边船老大笑道:“徐公子说得不错,这一带是有一股盗匪,为首头子号称江夏左王,听说也是襄阳人,武艺很厉害,聚集上千人,黄祖几次派人剿匪都失败,不过公子放心吧!他们一般不会来江边,靠江两百步内,都是锦帆贼的地盘,他们山水不犯江水,就在上面的集市上买点东西,只要不出市集,一般没事。”

  话音刚落,山坡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骚乱,只听有人大喊,“江夏左王来了!”

  紧接着,十几卖鱼的船夫挑着担子没命地从山坡上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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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江夏左王

  刘璟大吃一惊,纵身跳下船便向山坡上奔去,迎面遇到几个船夫,他抓住其中一人,大吼:“上面怎么样?”

  船夫吓得结结巴巴道:“盗匪.洗劫集市,不得了!”

  刘璟丢开他,从腰间抽出战刀便飞奔而去,片刻冲上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数亩大的平地,这里便是传统的乡间集市。

  平时有百十个摊子,卖粮卖鱼,卖山果蔬菜,还有从竟陵县来的货郎,在这里卖些针头线脑等日用品,顾客也是附近的村民和汉江上往来船只补充粮食。

  由于这一带正好是江夏郡、竟陵郡和襄阳郡的三郡交界处,山地众多,所以几十年来一直盗贼横行,匪患不断,刘表入主荆州后,派兵剿匪,一度平息了匪患。

  但在三年前,这一带又出现了一支盗匪,约千余人,据说是汝南黄巾军一支,首领自称江夏左王,平时耕田种田,粮食不足时便打家劫舍,令当地官府极为头疼。

  为此黄祖三次派兵来围剿,但这支盗匪极为狡猾,官兵一来,他们便无影无踪,官兵一走,他们又卷土重来,三次剿匪都没有能成功。

  不过荆口镇他们一般不来,因为小镇属于沿江两百步内,为锦帆贼甘宁的势力范围。

  不过自从去年秋天甘宁投降刘表后,这种水陆界线便渐渐被打破了,今天正逢小集,来自四里八地的乡民汇集而来,结果一支百余人的山匪趁机赶来劫掠。

  由于这一带人口稀少,盗匪大多是本地人,所以一般不杀人,只是抢劫钱粮,若遇到年轻美貌女人,也会抢劫上山。

  刘璟冲上坡顶,只见集市内一片狼藉,赶集的人纷纷趴在地上,惊魂未定,今天正好有一个来卖绸缎的大商人,所以盗匪将他的摊子洗劫一空,便扬长而去,连商人也被抓去当了人质,向其家人索要钱物。

  刘璟急得四处找寻,大喊:“小包子!”

  这时,刘璟忽然感觉有人抱住他的腿,一低头,竟然是船婆,她放声大哭起来,“小娘子被他们抓走了!”

  刘璟头脑‘嗡!’地一声,一股热血冲上大脑,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帮王八蛋,竟敢抓自己的丫鬟。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发生一阵混乱,有哭喊声传来,只见数十乡民正在痛打一名少年,少年在地上打滚,哭喊连天,头上还裹着黄巾,分明就是一个黄巾小贼。

  刘璟大怒,冲上去一把推开众人,上前揪起少年,恶狠狠道:“你也是黄巾贼!”

  旁边有人骂道:“这个小贼偷鸡未走,打死他!”

  这是一个抓鸡而没有及时撤走的小山贼,被众人抓住,一般都是被乡民打死,这个小山贼看年纪也就是十二三岁,身材瘦小,像只猴子一般,但眼神非常狡黠机灵,此时他被打得口中流血,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刘璟一把揪起他,将刀压在他脖子上,“你们的人把我侍女抓走,抓到哪里去了?”

  锋利的战刀压在脖子上,小山贼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在。在七乳山!”

  刘璟回头问乡民,“七乳山在哪里?”

  一名老者道:“在南面二十余里,实际上是七座大山,山势险要,听说盗匪老巢就在那一带。”

  这时,徐庶也挤进人群,他听说小包子被抓走,顿时急道:“公子,我赶回襄阳请兵!”

  刘璟已经冷静下来,心中沉思,估计小包子已被抓走上路了,山路崎岖,骑马也追不上,而这里正好是三郡交界处,最近的竟陵县好像也在七十里外,而且这种小县也没什么军队。

  要么回襄阳搬兵,要么去江夏求救,江夏黄祖是不会理睬自己,襄阳军队也不会为一个小丫头出兵,甘宁倒是可以,可惜他在三百里外,被重重山势阻隔,等搬来救兵,估计小包子早就没命了。

  刘璟十分为难,想了半天,只有用钱把小包子赎回来,好在他身边带有两百两黄金,足以赎人,他对众人喊道:“我出五百钱招募一人,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去七乳山要人!”

  五百钱在当地可以买两口猪,买五十只鸡,是一笔不小的钱,但众人听说要去七乳山,都纷纷后退,眼中露出畏惧之色,还是小命更值钱。

  刘璟立刻翻倍,“一千钱一人!”

  终于有人动心了,七八名年轻后生举起了手,他们想得很简单,钱要赚,但命也要保,一旦打起来,转身跑路就是了。

  七八人还是少了一点,刘璟又问了几遍,还是没有人肯答应,还有人小声嘟囔道:“有这钱,十个小丫鬟都买来了,抓就抓了呗!”

  刘璟望着七八个拿着木棍锄头的年轻后生,心中无奈,他只得带着这几个山民去剿匪了。

  .........

  在路上,刘璟从小山贼的口中了解到一点情况,这次来袭击集市的山贼并不是江夏左王本人,而是他的一名左膀右臂,姓王,叫王泰,原是汝南黄巾贼,这次率领百余名手下袭击集市,收获了几十匹绸缎和一些粮食肉禽,当然,还有刘璟那个水灵可人的丫鬟小包子。

  路上,刘璟对这个小山贼的怒气消了几分,见他颇为机灵,便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为何委身为贼?”

  小山贼若无其事道:“我在山上叫五猴,原本有四个瘦子都叫猴,我是第五个,以前在竟陵县要饭,听说当山王能吃饱饭,我就跟来了。”

  “哦!你上山几年了?”

  “大概三四年了吧!记不得了,反正我是第一批元老。”小山贼笑嘻嘻道。

  刘璟眉头一皱,居然还是元老,他见这少年双手绑缚,一名年轻后生用绳子牵着,便道:“替他松绑吧!”

  年轻后生慌忙摆手,“使不得,这小贼狡猾得跟猴子一样,放了他就跑掉。”

  “呸!”

  小山贼回头重重呸了一声,“老子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既然答应带路,自然会把你们带去七乳山。”

  年轻后生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这个油滑的小鬼,你几时答应带路了?七乳山的路我们都知道,要你带什么路。”

  小山贼又不甘地骂道:“这位公子是仁义之人,从不欺凌弱小,就被你们这帮蠢人把名声搞坏了。”

  刘璟很惊讶地瞥了他一眼,他发现这小子果然狡猾,听说自己有替他松绑的意思,立刻用话来挤兑自己,若自己真是个书生,说不定就真替他松绑了。

  刘璟用马鞭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若你不说这些废话,我说不定真替你松绑了,可惜啊!我不是什么仁义之人,所以你就别做梦了。”

  他又吩咐手下,“将他捆紧一点,若敢逃跑,乱棍打死!”

  小山贼被捆得像猴子一样乱叫,眼睛凶狠地盯着刘璟,滴溜溜直转,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众人又走了十几里山路,已经看见了七乳山,七个圆形的山峰在崇山峻岭中矗立,就像七个女人的乳胸,故名七乳山。

  徐庶有点担忧,催马上前低声道:“公子身份非同一般,不如我上山去和他们谈,公子在山下等候,谈好了,他们自然会带着我和小包子下山来换赎金,公子看怎么样?”

  刘璟没有回答,他远远注视着前方的山道,发现了敌情,只见前方来了大群黑衣人,足有数十人,头裹黄巾,身穿短衣,下面穿着犊鼻裤,脚穿草鞋,手执各种兵器,一个个凶神恶煞,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几名招募的后生也看见了,吓得他们也不要什么报酬,调头就跑,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小山贼趁机狂奔,“王二爷,我是五猴子!”

  徐庶有些惊讶,低声对刘璟道:“璟公子,你发现异常了吗?”

  刘璟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异常,在一群黄巾贼中间有一头小毛驴,骑着小毛驴的人,正是小包子,满脸笑容,啃着一只山果,哪有半点被掳走的悲戚。

  小包子忽然看见了刘璟,高兴得挥手大喊:“公子,我在这里!”

  刘璟心中惊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小包子是山贼首领失散多年的亲人吗?想想也荒唐。

  这时,几十名黄巾贼一起跪下,“我们不知是恩公,惊扰了恩公,愿受恩公重罚!”

  刘璟心中一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包子跑了过来,拉着刘璟的手,高兴得像小山雀似的直蹦,刘璟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没有受委屈吧!”

  “没有呢!他们听说我是璟公子的侍女,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打自己耳光,然后.我就变成了公主。”

  刘璟已经知道这些人是谁了,一定是自己当初放走的五百军奴,他心中不由有些恼怒,自己放他们做自由人,可这些家伙贼性不改,又裹上黄巾了。

  他走上前冷冷问道:“你们可是我释放的五百军奴?”

  为首黄巾贼羞愧万分,磕头道:“小人王泰,蒙公子义释,本打算在江夏为民,怎奈上了官府的当,欺我们不识字,竟骗我们为黄祖田庄佃奴,我一怒之下,便带着几十名弟兄来投靠左王,辜负了璟公子一番义气。”

  这番解释,让刘璟怒气消释,点点头道:“这样说起来,也不怨你们,不过你们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另外安置你们,但重新落草为寇,你们将来怎么办?”

  王泰磕头泣道:“我们是无颜来见璟公子,若璟公子能怜悯我们,就带我们走吧!我们愿跟随公子,为公子效命。”

  刘璟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想收黄巾贼为手下,可是这些人,他又不能不管,只得点点头,“这样吧!你们去给左王说一声,然后来柴桑找我。”

  就在这时,一名黄巾贼将带领数百人向这边奔来,他身材极为魁梧,相貌堂堂,骑着一匹黑色战马,手执大刀,老远喝道:“二弟,你要弃我而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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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意外收获

  落后,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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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正是号称江夏左王的山贼头子,原是汝南刘辟的部将,因为是襄阳人,刘辟便命他回荆州开辟一处新的根基,怎奈荆州民心思定,不愿上山为匪,混迹了三年,才拉出一支千余人的军队,这和他当初向刘辟信誓旦旦保证,一年一万的目标相差甚远。

  今天他正好山下接应打劫归来的兄弟,却听说兄弟王泰遇到了恩公,他很清楚,王泰的恩公便是刘璟,刘表之侄,令他心中大急,催马追来。

  数十步外,刘璟上下打量这个山贼头子,年纪二十五六岁,身材八尺,长得相貌堂堂,手执一柄至少五十斤重的长刀,头戴鹰棱盔,身披铠甲,哪里像个山匪盗贼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员大将。

  江夏左王也在打量刘璟,比自己略高那么一点,年轻英武,相貌不凡,一双眼睛仿佛锐利得看透自己的心,他心中暗忖,‘原来这就是荆州赫赫有名的璟公子,倒也名副其实。’

  不过此时,江夏左王更关心自己手下的去留,他翻身下马,上前对王泰道:“二弟,你真要弃哥哥而走吗?”

  王泰叹了一口气,把首领拉到一边,低声劝他道:“大哥,其实这是一次机会,汝南黄巾已灭,刘辟、龚都都死了,大哥已经奋斗了三年,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前途希望吗?”

  王泰的话重重击在江夏左王的心坎上,他原本满怀希望来荆州奋斗,可是三年过去了,他手下只有千人出头,而且仅这千人他也开始难以养活了,否则他也不会越界跑到江边来劫掠。

  他们也渐渐混不下去了,声名狼藉,日子日益窘迫,官兵围剿一次比一次凶狠,很有可能刘表也要出兵来围剿他们了,更重要是汝南黄巾军已亡,他孤掌难鸣,迟早会走向灭亡,那他的前途何在?

  江夏左王叹了口气,“连甘宁都投降官府了,我又何尝想当一辈子盗贼,我本想去投靠刘备,毕竟他是从汝南过来,刘辟、龚都都投降了他,但又觉得跟刘备没有前途,心中难以断决。”

  王泰很了解大哥的心思,胸怀大志,却怀才不遇,想效仿甘宁投靠刘表,但又怕刘表不容,把他交给黄祖,他趁机道:“不如大哥和我一起投靠璟公子,他是刘表之侄,又是我的恩公,为人仁义宽容,跟着他不愁没有前途。”

  江夏左王也有些动心了,这是刘表之侄,将来必为荆州一镇诸侯,他沉吟半晌道:“就不知他肯不肯收我?”

  “我去替大哥说说!”

  王泰又快步走到刘璟面前,躬身施礼道:“公子,我家大哥也是有才能之人,文武双全,不愿当一辈子盗贼,他愿意跟随公子,不知公子愿否收录?”

  刘璟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夏左王,见他满眼期待地望着这边,手中马鞭弯折,显得有点心思忐忑,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普通的盗匪,刘璟心中一动,便问道:“这个江夏左王叫什么名字?”

  “他姓廖名化,字元俭,襄阳中卢人。”

  刘璟一怔,随即心中一阵惊喜,原来江夏左王就是廖化,难怪看起来不像普通小贼,颇有几分大将之风,廖化若想投自己,当然求之不得,刘璟立刻道:“只要他是诚心为我效力,我一定会重用他。”

  王泰飞奔而去,不多时,廖化跟着他快步走来,跪在刘璟面前,“山贼廖化,蒙璟公子不弃,原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刘璟连忙下马,扶起了廖化,“廖将军是大将之才,沦落为黄巾着实可惜,好在将军幡然醒悟,未为不晚,将军既愿为我刘璟效力,我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廖化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欢喜,惭愧是他还嘲笑甘宁投效官府,而他自己最终走上这条路,欢喜是他感受到刘璟的诚意,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身黄巾山贼而轻视,这份尊重令他生出一种重新为人的感慨。

  他也无比诚恳道:“廖化困惑多年,今日得遇明主,如拨云见日,不胜欣喜,廖化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知为什么,刘璟忽然想到那句俗语,‘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其实反过来说,蜀中也不是那么不济,而是证明了廖化会为人处世。

  。。

  尽管廖化急切地想跟随刘璟,但刘璟却没有立刻带他同行,廖化是因王泰之劝才投降刘璟,虽然语气很诚恳,但刘璟总觉得有点仓促,他要给廖化一段思考的时间,所以他让廖化去收拾山寨,遣散部众,约好柴桑相见。

  而刘璟则带着王泰等二十几名当初他释放的军奴同行,他们和廖化不同,是死心塌地愿跟随自己,刘璟又雇了一艘大船,两艘船一前一后,向南方行驶而去。

  刘璟站在船头,负手望着江面,越向南走,江面越是宽阔,江面波光浩淼,一群群鸥鹭在江面上盘旋鸣叫,天高云淡,令人份外心旷神怡,心胸也格外开阔。

  这时,徐庶慢慢走到他身旁,注视着江面笑道:“我没有想到这次意外,最后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收获。”

  “元直没有责怪我收下黄巾贼为部下?”刘璟瞥了他一眼笑问道。

  徐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很佩服曹操一点,无论贵贱,唯才是举,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却是何其之难,从刘荆州就可以看出来,莫说地位卑贱,就算地位尚高的北方士族,他都是拒而不用,更不用说出身低贱之人,璟公子无论廖化出身黄巾,毅然收录他,令我更加敬佩公子的心胸,公子乃荆州异类也!”

  刘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确实是荆州异类,他头脑里根本没有门第贵贱之分,尽管他在言语习惯都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但他的思想却还保留着一点后世的平等,他没有接受这个时代的教育,自然也没有打上这个时代的烙印。

  尽管刘璟也在努力融入,但他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改变,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他希望有一天,不是他来适应这个社会,而是这个社会来适应他。

  这时船舱里传来小包子的责怪声,“你这样不是煎茶,是煎药了,煎茶一点都不能分心,像你这样一眨眼就没了,公子就该渴死了。”

  刘璟和徐庶对望一眼,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意,这是小包子在教训侯五了,侯五就是那个五猴子,今天才十一岁,和小包子一样年纪,从三岁起就在街上要饭,上山当盗匪已经三年了,刘璟喜欢他的机灵,便收下了他,起名刘正,小名就叫侯五。

  侯五天生机敏,尤其善于察言观色,一上船便拼命讨好小包子,替她干活,可惜他不是煎茶的料,两次煎茶都失败,被小包子一顿臭骂。

  刘璟慢慢走进船舱,见侯五低着头,垂手而立,一脸沮丧,而小包子却双手叉腰,一副凶蛮大姊的模样,正在教训侯五的无用。

  见刘璟进来,小包子只得没好气道:“算了,你不是煎茶的料,以后还是我来,公子的衣服也不用你叠,你就端茶送水,跑跑腿吧!”

  “侯五,你去跟船家学学驾船吧!”

  刘璟拍拍他圆溜溜的脑袋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整天学女人的事情。”

  “多谢公子教诲,我明白了!”

  侯五冲小包子吐了一下舌头,扮个鬼脸,一溜烟地跑了,连徐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看着少年老成,可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

  船只又走了两天,这天上午,桅杆顶上的侯五指着远处大喊:“到了,柴桑城到了!”

  柴桑就是后世的九江,在汉高祖六年置县,刘表治荆州时,它隶属于江夏郡,位于江夏郡东南,是荆州最东面的一座战略要地,由于它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江东军每次西进,总是兵指柴桑。

  事实上,柴桑在荆州和江东之间,已经几易其手,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荆州的控制之下。

  在荆州和江东的长期战争中,由于荆州身处四战之地,北部被曹军威胁,南面和交州作战,因此在和江东的战争一直处于守势,一次又一次地面对江东军咄咄逼人的攻势。

  为此,柴桑城池修建得格外高大,城高三丈,都是用巨大青石修建而成,宽阔而厚实,在城头可以并驾齐驱三辆马车。

  但柴桑城并不大,城墙周长只有十二里,人口一万余人,只能算一座中县。

  目前柴桑县有驻军一千人,军政统一,县令和牙将都是同一人,名叫周凌,也是黄氏家族的女婿,也是柴桑本地人,是柴桑大族周家子弟。

  柴桑县除了周家之外,还有两大家族,一个便是江南第一商贾陶氏家族,另一个也是半个商人,朱氏家族,但朱家更多的是土地,柴桑素来有陶家的船,朱家的牛之说。

  这些天,柴桑县内格外热闹,陶家老主人要过七十大寿,遍发请柬,江南各郡名流近千余人将汇聚柴桑。

  连刘表也亲自写来贺信,并派次子刘琮代替自己前来为陶老爷子祝寿,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上次陶家在私运兵器一案中的受惊。

  有趣的是,刘表的侄子刘璟也来柴桑拜寿,不过他却是以私人身份前来。

  一时间,柴桑城风云际会,龙蛇混杂,一场大戏正徐徐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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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风云聚柴桑

  彭泽,江东水军大营,这里一直是江东军进攻荆州的根据地,是一片碧波万顷的湖泊,紧靠长江,从南面流来的九条大河汇聚于此湖,因此这里在后来又称为九江。

  彭泽原本只是一个镇,但自从数年前,孙坚跨江击刘表开始,这里便成为了江东军的水军大营重地,彭泽镇也渐渐扩大,如今已有近千户人家,修建一座围城便可升格为县。

  在彭泽镇以东两里外,紧靠大湖有一座占地上千亩的军营,这里便是江东水军大营,可容纳五万余大军,但目前只有军队近两万人,湖面上停泊着数百艘战船。

  从战船数量和军队人数,便可看出,现在是江东军的休战期,像去年秋天,江夏张武、陈孙造反,江东军呼应,使彭泽江东大营人数上升到四万人,战船两千余艘,江夏军紧张异常,大战一触即发,但荆州军及时扑灭了张武造反,江东军最终没有发动攻势。

  所以江夏探子会通过探查彭泽湖中船只增减,来判断江东军的动向,这两个月,江东军持续减兵,便意味着江东军进入了休战期。

  位于营地中部的中军大帐内,江都水军副都督鲁肃正和别部司马徐盛商谈下一步的行动,鲁肃年约三十岁,临淮郡东城人,长得皮肤微黑,剑眉细目,颌下长须长约一尺,颇有几分美髯公的形象。

  鲁肃加入江东军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年多,被其同乡周瑜推荐给孙权,深得孙权的重用,他主张利用曹军平定河北的良机,攻灭荆州,统一南方,积蓄力量和曹军抗衡,他的方案得到了孙权的支持,在去年九月被任命为彭泽水军校尉、江东水军副都督。

  但在去年秋天,江夏张武、陈孙叛乱,鲁肃立刻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但因为刘表果断派刘备剿灭了张武叛乱,黄祖大军云集柴桑,使鲁肃没有找到可趁之机,加上孙权的母亲病重,江东军最终放弃了进攻江夏的计划。

  而就在半个月前,曹军发动新野之战,震撼荆州,这时,孙权发来急令,命鲁肃攻克柴桑,以柴桑为根基攻打江夏。

  从这时开始,鲁肃便实行减兵计,不断从彭泽水军大营撤兵东去,使水军大营的战船降低到四百余艘,这已经水军战船的极限。

  鲁肃轻捋长须笑道:“从探子送来的情报来看,我们减兵计已经有了明显效果,黄驻扎柴桑的八千水军已全部北撤夏口,现在柴桑驻军只有六百余人。”

  旁边是别部司马徐盛,他稍微年轻,只有二十四五岁,身高八尺二,相貌英武,徐盛也是孙权极为喜爱的一名大将,他虽然官职不高,但这次孙权的命令中却特地指派他为攻打柴桑的主将。

  徐盛眉头一皱,“黄祖的水军为何不撤向武昌,而撤往夏口?”

  鲁肃呵呵一笑,“这就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一月份时,夏口的驻军只有三千人,而武昌的驻军却是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柴桑的八千人,黄祖的防御重点明显是放在东面,但就从上个月开始,黄祖便开始逐渐向夏口增兵,现在夏口的兵力已到一万五千人,而武昌兵力只有一万人,徐将军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徐盛沉思片刻问道:“难道黄祖是在防御西面?”

  鲁肃点点头,“准确地说,他是在防御刘表,传闻刘表和黄祖在三年前便开始有矛盾,从今年开始,这个矛盾愈演愈烈,恐怕黄祖开始有拥兵自立的趋势。”

  “可是他现在不就是自立吗?”

  “现在他只是半自立,江夏军队被他控制,江夏官员由他推荐,但名义上他还是刘表的臣子,刘表为了维持这种隶属关系,每年还要拨大量的钱粮给他。

  现在的问题是,刘表想收回江夏军权,不想让黄祖再这么独立下去,黄祖想必也嗅到了味儿,所以才会有重兵屯于夏口。”

  徐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应该坐山观虎斗才对,等他们杀得两败俱伤,我们取渔翁之利,若我们过早进攻江夏,反而会使荆州内斗消失,都督以为呢?”

  鲁肃暗暗赞许,难怪主公特别欣赏徐盛,果然很有战略头脑,此人是独挡一方的将才,主公应该是想让他来镇守柴桑。

  鲁肃笑了笑道:“我已经写信告之主公,要求主公延缓对江夏的进攻,等待江夏内乱,但柴桑一定要先攻下,作为我们攻打江夏的根基,这也是主公定下的大计,我们必须不折不扣执行。”

  徐盛立刻抱拳施礼,“卑职遵命!”

  鲁肃又微微一笑,“听说陶家正在举行寿辰庆典,宾客云集,这个时候其实就是最好的时机。”

  .。

  刘璟的座船缓缓靠近柴桑码头,柴桑城离长江极近,最近之处只有百步,用弓箭便可射入江中。

  此时柴桑码头似乎格外拥堵,各种准备靠岸的船只已排到数里外,照这个速度,想靠岸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

  “这是怎么回事?”

  刘璟不解地问船老大,“柴桑码头一直就这么堵塞吗?”

  船老大也是一头雾水,他连连摇头,“从前可没有这样拥堵,直接就靠码头了,我来柴桑不知多少趟了,今天还是第一回,公子稍候,我去问问。”

  “我也去!”

  侯五真像一只小猴子,一下子蹦到另一艘船上,向前方奔去,他的水性本来就很好,和船员们厮混了两天,几乎要变成一只水猴了。

  “璟公子,是不是因为陶府办寿的缘故?”徐庶慢慢走上前道。

  刘璟摇摇头,“我感觉不像,陶府不会这样影响航运,他们家族一向比较低调。”

  他从无数船只的缝隙里隐隐看到了码头一角,只见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凶神恶煞地喝令船只停下检查,就算是给陶家祝寿的船只也不例外,这分明就是不给陶家面子。

  这时,船老大回来了,连声道:“公子,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刘璟皱眉问道。

  “听说黄勇率领几百士兵在码头上搜查,每艘船都要搜查,所以堵住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搜查什么,听说已经连续搜查三天了。”

  “黄勇?”刘璟一怔,他心中立刻涌出一个念头,这不是会搜查自己吧!

  尽管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但直觉告诉刘璟,这个黄勇的搜查很可能和自己有关,这时,远处传来侯五的声音,“公子!”

  他却跑到另一艘船上去了,那艘船正向这边驶来,船头上插了一面陶家的双鲤旗,侯五跳上大船,笑嘻嘻道:“公子,他们在找你,所以带来了。”

  船头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长得白白胖胖,刘璟认识此人,正是樊城陶氏商行的大管事,姓赵,他也认识刘璟,上前笑呵呵抱拳施礼,“奉家主之命特来迎接璟公子。”

  他也上了刘璟的大船,又低声道:“这里上岸不便,请去陶家另一处码头。”

  船只荡漾,两艘座船离开了密集的船队,跟着陶家船只向东驶去。

  “黄勇确实就是在针对公子,听说黄射在襄阳被公子击败,黄祖大发雷霆,将黄射狠狠揍了一顿,而其弟黄勇更是暴跳如雷,公开宣扬要杀了公子。”

  刘璟冷笑一声,“那黄祖准许他儿子杀我吗?”

  赵管事摇摇头,“这个具体不知,不过黄祖也在柴桑,他儿子居然在码头公开搜查公子,很显然是得到了其父的默许,当然,黄祖不会承认,他只会说管教不严。”

  刘璟忽然意识到,黄祖和刘表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他刘璟是堂堂的州牧之侄,黄祖也敢纵容儿子公开搜捕,可见黄祖根本不把刘表放在眼里,在江夏,黄祖就是土皇帝。

  “那陶家没有和黄祖交涉吗?”

  刘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陶家老人过寿,黄勇却在中间捣乱,不给陶家面子,陶家怎能袖手旁观?

  赵管事叹了口气,“怎么不交涉,昨天上午家主还是找黄祖,黄祖派人去让黄勇停下,但黄勇根本不听,他说除非把九娘嫁给他,否则他一定要杀了璟公子,黄祖又说,这是儿女感情问题,他干涉不了,哎!分明就是黄祖故意纵容,想给公子一个下马威。”

  刘璟的眉头皱成一团,他听陶湛说过,黄勇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胡作非为,还打伤了陶家的管家,这次显然是黄射向他添油加醋说了什么,所以这个蠢货才会这么发疯,居然想杀死自己。

  尽管把一切都归结于黄勇的愚蠢凶暴,但还是让刘璟感到一种不爽,他来柴桑的第一天,竟然是躲避黄勇。

  .........

  陶家在柴桑有两座专门码头,一座紧靠官码头,已经被黄勇的士兵占领,靠上码头的船只同样要搜查,另一处在三里外,是一处很小的备用码头,一年前已经停用,码头上停满了废旧船只,所以这边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看守码头的人。

  陶家已经做了专门准备,移开了一处泊位,刘璟刚要牵马上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年轻大将带着两百余名士兵向这边疾速奔来,赵管事脸色大变,望着远处惊恐喊道:“璟公子,黄勇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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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谁给谁下马威

  刘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半年了,也经历了不少官场之争,不管是蔡瑁的暗算,还是张允的明斗,他们都多多少少都对他州牧之侄这个身份有所忌惮,不敢做得过份。

  倒不是他刘璟依赖于这个身份,而是这一直是荆州官场的一个底线,就是刘表的权力。

  在这个底线之下,有人可以借曹操之手杀他,有人也可以借用各种比武来教训他,但都没有像今天这个黄勇,公开叫嚣着要杀死自己。

  并且说到做到,提着两支短戟,冲杀而来,完全把刘表的权威和荆州官场的底线碾得粉碎。

  当然,黄祖可以借口他儿子鲁莽冲动,为情所困,他自己教子无方,但这都无法解释黄勇在柴桑码头搜查三天的事实。

  只能说,黄祖已经知道了自己来江夏的任务了,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不惜让儿子出面动手。

  黄勇马速极快,片刻之间便冲到了几十步外,已经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

  黄勇年约二十岁,身材并不高,只有七尺五,但两只肩膀长得又宽又阔,头大如斗,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就像被饥饿折磨得皮包骨的狮子一般,头大身子小,有点畸形。

  黄勇刚刚听说,陶家管事带着两艘船向东去了,他便立刻猜到这是去陶家旧码头,别的船都没有去,为何就这两艘船去了,难道是刘璟来了?

  复仇怒火在他胸膛内熊熊燃烧,他不顾一切地带兵杀来。

  黄勇当然有为兄长报仇的想法,但更重要是兄长告诉他,陶湛已经喜欢上了刘璟,他亲眼看见他们两人同榻而坐。

  这个消息足以让黄勇疯狂,他早把陶湛当做是自己的女人,任何人休想染指,就算是刘表的儿子也不准。

  此时,黄勇就像饥饿的狮子一般盯着刘璟,喉咙里不时发出野兽般的低鸣,双手紧握铁戟,浑身发抖。

  他忽然暴喝一声:“刘璟,给我滚下船来!”

  但刘璟却没有理睬他,而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也听说黄勇的武艺远在他兄长黄射之上,是江夏军中出名的猛将,但脾气暴躁,言语不合便动手,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死在他手上之人已不计其数。

  这一点他看得出,黄勇手执两把铁戟,和典韦、甘宁都是一样的武器,每把铁戟至少重三十斤

  黄射的武艺,刘璟领教过,比自己要略高一筹,那黄勇的武艺岂不是要比自己高很多?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但刘璟不慌张,他背着手,冷冷地望着几十步外的黄勇。

  刘璟当然不会下船去和黄勇拼斗一场,他可不想死在这个蠢货的手中,但要他落荒而逃,却同样也办不到。

  他只有凭着对时局的判断,赌上一注。

  刘璟怎么也不相信,黄祖会让他儿子把自己杀死,那样一来,他和刘表连最起码的表面关系都无法维持,将直接面临战争,另外还有江东军虎视一侧。

  而黄祖和江东有世仇,他又不可能投降江东,黄祖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形势尚不明朗,就先把自己置于死地。

  如果黄祖真想把自己杀死,他根本就不需要让儿子出面,命手下扮作江贼,在江面上把自己暗中干掉,那岂不是还撇清了他黄祖的干系。

  但黄祖并没有派人在江面截杀自己,说明他还不想和刘表撕破脸皮,他只是打算让儿子教训自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么黄祖怎么及时阻止这个愚蠢的儿子呢?他就不怕儿子失手杀了自己吗?

  刘璟已经发现,就在不远处停泊着一艘大船,刚才还没有看到,现在却不知不觉地出现了,刘璟可以断定,黄祖一定就在这艘船上。

  有了这个发现,刘璟索性也放开了,他走上前,对大船喊道:“黄太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所有人的目光向大船望去,连黄勇也愣住了,眼中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的父亲在这艘船上吗?刘璟又怎么会知道?

  这时船上帘子一掀,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头大如斗,脸似南瓜,正是江夏太守黄祖。

  他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刘璟竟然猜到自己在这艘船上,这让他感到很被动,因为这说明了刘璟已经看透自己的心思。

  黄祖确实不想让儿子真的杀死刘璟,现在刘表只是让侄子和他共管江夏,甚至斗争还没有开始,强龙不一定敌得过地头蛇?

  最后谁胜谁负,还为未可知,黄祖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现状,既能得到刘表的钱粮支持,同时又能享受军队自立的实惠,何乐而不为?

  正是这样,黄祖并不想和刘表撕破脸皮,至少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这样做。

  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刘璟,给刘璟一个下马威,但黄祖又担心儿子手下无轻重,真的杀了刘璟,那就糟糕了。

  所以黄祖也赶到了陶家旧码头,藏匿在船中,只等儿子将刘璟羞辱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来制止,却没有想到,刘璟竟一下子猜到了他在船上。

  黄祖干笑一声,拱拱手道:“我听说璟公子到了,生怕犬子无礼,所以特地赶来,让璟公子受惊了。”

  刘璟淡淡一笑,“多谢黄太守关心,只是我现在无法下船,又手无寸铁和令郎拼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黄太守——”

  黄祖眼睛一瞪,大骂黄勇,“畜生,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要给我闯下大祸,还不快给我滚!”

  黄勇心中怒火滔天,却又被父亲斥骂,他恨得牙根都要咬断了,心中的嫉恨让他疯狂得终于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将一支短戟向刘璟狠狠掷去,“你去死吧!”

  刘璟却一动不动,眯眼盯着飞刺而来的短戟,他看得出,黄勇心浮气躁,出手时略偏了一点。

  他冷哼一声,短戟从他耳边飞刺而过,重重地插在桅杆上,引来周围人一片惊呼。

  连黄祖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儿子竟然当众扫他的面子,他大吼一声,“逆子,给我跪下!”

  黄勇却不理会父亲,恶狠狠盯了一眼刘璟,“小子,算你走运!”

  他调转马头飞驰而去,气得黄祖几乎要吐血,刘璟微微一笑,“黄太守不必生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时候州牧也为琮公子头痛。”

  黄祖叹息一声,“家有逆子,人生不幸,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恐怕这蠢货就替我闯下大祸了,我回去非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给公子赔礼道歉。”

  “黄太守严重了,我可以理解令郎心情,年轻人嘛!为情发狂很正常,过了这个年纪就好了。”

  黄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想替自己开脱,没想到刘璟反而主动为他开脱,并没有指责他纵子行凶,更没有要去怒告州牧。

  望着刘璟笑眯眯的模样,黄祖心中一阵紧张,他知道自己遇到劲敌了,原本是想给刘璟一个下马威,可现在看来,反而是刘璟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

  陶家大宅位于柴桑城西北角,紧靠通向长江的漕河旁,是一座占地三百亩的大宅,甚至比县衙都还大两倍,这也是刘表的默许,陶家老爷子拥有亭侯的身份,在政治上也可以享受巨宅美眷。

  陶宅不仅占地巨大,同时也是一座城堡式的大宅,四周有护宅河,院墙坚固高大,上面可以行走护宅家丁,紧靠一座吊桥和外界联系,俨如一座城中之城。

  刘表为了拉拢陶家,甚至还给了陶宅一个特殊权力,那就是准许陶家拥有五百人的部曲,还可以公开使用弩箭和长兵器。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惠而不实的特权,豪门拥有私兵部曲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弓弩和长兵器更是在民间泛滥,陶家只是可以合法地拥有部曲和使用违禁武器,没有人可以用这一点来对陶家做文章。

  但陶家拥有的私兵部曲却绝不止五百人,陶氏商行所拥有的船员、货夫就超过一千五百人以上,大多是精干的青壮,每年都要接受抵御水贼训练,加上庄园中的佃奴,一旦发生战事,陶家至少可以迅速动员三千人保卫家园,这也是当初陶家要从甘宁手中买五百军奴的缘故。

  陶家有的是钱粮,唯一缺的就是人。

  另外陶家在江东还有庞大的产业,不为荆州人所知,以至于陶胜可以成为孙权的坐上嘉宾,这也是刘表对陶家有点不满的缘故,以至于在张允栽赃一案中,刘表表现出了一种比较暧昧的态度。

  尽管家业庞大,但陶家在政治上却始终比较势弱,只有一名陶家子弟担任了公安县尉,为此,陶家只能以联姻的方式寻求豪门庇护,家主陶胜娶了黄家之女为妻,而陶胜的一个妹妹则嫁给了江东大族陆氏。

  同时陶家每年除了纳税外,还要另外给刘表和江东孙氏大量的钱粮援助,这才使陶家在复杂的南方局势中屹立不倒。

  不过,一些受气和欺辱也难以避免,比如黄勇为了谋取陶湛对陶家的欺辱,打伤了陶家管家,张允为了谋利而栽赃陶家,包括这次黄勇搜查码头,骚扰陶家的祝寿客人等等,这些都表现出了陶家作为商人的软弱之处,除了忍受,陶家别无他法。

  在陶家后堂,这次寿辰的主角陶老太爷正和十几名孙子孙女,以及几个重孙们聚集一堂。

  陶老爷子名叫陶烈,即将七十岁了,在三国时代,七十岁足以是古稀老人,就算有几个,也大多垂垂老暮,而陶老爷却精神矍铄,红光满面,思路清晰,保养的非常好。

  他也极为喜爱孩子,尤其是孙辈和重孙辈,每天有近一半的时间都和他们一起度过,在这几十个孙辈重孙辈中,他有几个孩子最为喜爱,其中一个便是陶湛,他为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孙女而感到骄傲。

  再过两天便是老爷子的七十寿辰,陶烈的心情也开朗,他最关心的,是客人们住得满不满意,吃得好不好,为了这次寿宴,陶家特地将十几家旅舍全部包下,柴桑城的十几座酒馆也全部转为供应陶家。

  “听说黄家次子在城外闹事,有这回事吗?”

  陶老爷子有点不高兴地问道,这是一个重孙告诉他,黄勇在码头上搜查客船,弄得人心惶惶,坐在祖父身旁的陶湛顿时脸色变得苍白,她当然知道黄勇是因为自己,在搜查刘璟,为此她特地安排大管事去接刘璟,也不知有没有接到,她心中有点担忧起来,同时对黄勇生出深深的愤恨。

  陶胜迅速瞥了一眼女儿,躬身道:“回禀父亲,确有此事,我们已经连续向黄祖交涉,听说就在刚才,已经撤走了。”

  陶湛心中一愣,难道是刘璟来了吗?所以黄勇才撤走,那刘璟有没有出事?一连串的疑问使她心中愈加焦虑,她就恨不得跑到码头上去,陶湛有些坐立不安,想找个借口离去。

  陶老爷子感觉到了孙女的不安,有些奇怪地问道:“九娘,你不舒服吗?”

  “回禀祖父,孙女有点头晕,想回房休息。”

  “嗯!那就去了。”

  陶湛起身给祖父和父亲行一礼,便匆匆去了,望着孙女走远,陶老爷子这才对陶胜道:“这次来了不少贵客,不仅州牧的次子琮公子要来,蒯家、蔡家、庞家都有子侄来祝寿,一定要让他们满意而来,满意而归,不要仅仅是当做一次寿辰,要利用这次机会,扩大陶家的影响,明白吗?”

  陶胜躬身施一礼,“孩儿明白,请父亲放心!”

  “我是不想操心啊!可是有些事,就怕你们还不懂。”陶烈低低叹息一声,除非他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不为家族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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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柴桑陶氏

  陶胜是陶烈的长子,今年约五十岁,身材中等,笑容和蔼,是一个脾气极好的父亲和丈夫,也是一个宽容的家主、孝顺的儿子,同时他也精明能干,将陶氏家族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论是家族还是外人,对他无不交口称赞,但陶胜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性格略有些软弱,正是受他这个性格影响,陶家这些年在遇到欺辱时,大多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靠诚实的人品和丰厚贡利赢得了刘表和孙权的肯定,在两大诸侯之间游刃有余。

  不过这些天陶胜的心情不好,他的妻子黄氏在五天前意外病倒,而且来势汹汹,会传染人,她的两个丫鬟也跟着病倒了,为了不影响家人,陶胜特地将妻子安置在城西的一座比丘庵中,与家人隔绝。

  但今天一早,医匠带来消息是,妻子的病没有半点起色,反而更加沉重,让他忧虑万分。

  陶胜和妻子共育有三子两女,另外还有一个妾给他生了个小儿子,长女在三年前嫁给了世交长沙韩家的长子,次女九娘年方十五,待字闺中,不过小女儿的婚事也让陶胜着实感到烦恼。

  大约从去年中秋后,黄祖的次子黄勇忽然看中了九娘,几次上门威胁,逼迫陶胜把女儿嫁给她。

  和黄祖联姻,陶胜倒也不反对,在某种程度上,这反而是好事,但陶胜不喜欢黄勇的暴戾凶狠,他那种气势汹汹的架势,就俨如要强抢民女一般,打伤了自己的管家,让陶胜极为厌恨。

  而且黄祖只肯让儿子纳自己女儿为妾,这让陶胜更为不满,不满归不满,陶胜也无可奈何,他只能选择躲避,将女儿藏在深宅内,只是黄勇一次又一次的上门骚扰,令他不胜烦恼,他让女儿去襄阳,多少也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就在刚才他听管事说起码头上的士兵已经停止搜查,黄勇带兵离开了,这让他长长松了口气,只是黄勇为什么会停止骚扰,他也不清楚其中原因。

  “兄长!”

  陶胜刚走到中庭,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见他的兄弟陶利,正匆匆向他走来。

  陶利不久前在襄阳遭遇一场灾难,竟被张允诬陷私运兵器,险些引发陶家巨大动荡,多亏刘表之侄将这件事解决,此事在陶家也只有几个核心人物知道,连父亲也不敢告诉。

  陶胜很清楚这件事对陶家的影响,虽然这件事结束了,但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极其深远,因为这件事牵动了整个荆州官场的格局。

  张允被贬,蔡家沉寂,意味着刘表荆州对世家的打压开始,也不知道这次权力动荡何时能结束,也不知道陶家会被卷入多深?

  这件事比妻子生病还要令陶胜忧心忡忡。

  “二弟什么事?”

  陶利快步走到兄长身边,附耳对他低语几句,陶胜一惊,“此事当真?”

  陶利点点头,“刚才听赵管事说了一点,璟公子被黄勇追杀,但黄祖及时出现,挽回了局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陶胜眉头一皱,“赵管事在哪里?”

  “就在前院。”

  “让他立刻来见我!”

  陶胜心中急切万分,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这里面有很多细节要弄清楚。

  .......

  “赵福拜见大东主!”

  房间里,赵管事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拜礼。

  “坐下吧!有些事情问问你。”

  陶胜让他坐下,又道:“我想了解码头上发生的事情,你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告诉我,一点也不准遗漏。”

  “是!”

  赵管事随即将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甚至连是陶湛派他前去迎接刘璟也告诉了家主,没有一点隐瞒。

  陶胜越听越感到惊奇,这件事里面蕴含了太多的信息量,他女儿和刘璟是什么关系?刘璟怎么会知道黄祖躲在旁边船上?而且感觉最后是刘璟给了黄祖一个下马威。

  最让陶胜惊讶的是,黄祖竟然躲在一旁,这就说明,真正要对付刘璟之人,是黄祖而不是黄勇,黄祖为什么这样做?

  他看了一眼陶利,眼中满是疑惑,陶利笑了笑,对赵管事道:“你先退下吧!”

  赵管事退下,房间里只剩下陶氏兄弟二人,陶利这才缓缓道:“大哥没发现这些天九娘的异常吗?”

  陶胜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道:“感觉她这几天有点忧心重重,有点心神不安,我一直认为她是为母亲病情担忧。”

  “忧心重重是为母亲担忧,但心神不安却不是,她其实是在等一个人。”

  陶胜这才明白兄弟的意思,“你是说刘璟?”

  陶利缓缓点头,“我在樊城便发现了,九娘和刘璟交往密切,恐怕她是对刘璟有点心思了.”

  陶胜半晌没有说话,这怎么可能,刘表的侄子,“那刘璟又是什么态度?”

  “大哥,张允的案子,可刘璟一手替我们扭转的,他不惜得罪张允和蔡瑁,大哥想一想,我们陶家和他有这么深的交情吗?”

  陶胜叹了口气,他能理解,一个年轻人,只有对一个女人爱之弥深之时,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讨好对方,难怪黄勇这么痛恨刘璟,非要置他于死地。

  陶胜心里很烦乱,他们陶家和刘家的门第差异太大,这门婚事恐怕陶家高攀不上,至少刘表绝不会答应,刘表那么看重名望之人,怎么可能和商人之女联姻。

  而且他听说,刘璟将娶的妻子是蔡瑁之女,难道是想娶他女儿为妾吗?可若是那样,他又不肯答应,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委屈为别人之妾。

  这时,陶胜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那他怎么会知道黄祖藏在附近,而且感觉这件事是黄祖在幕后所为,这里面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陶利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一样困惑,不过我感觉刘璟来者不善,黄祖非常忌惮他,或许和荆州的权力斗争有关。”

  陶胜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

  陶湛离开内堂,去了一趟大门口,没有看见刘璟他们到来,又返回自己的房间,此时她心中也很乱,一方面她固然为刘璟的到来感到欣喜,但同时她又担心黄勇会伤害到他,那个蠢夫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另一方面母亲病倒了,病势沉重,使她没有心情考虑个人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和族人们介绍刘璟,当然,刘璟是刘表之侄,是陶家的贵宾,他会受到盛情款待,可陶湛是希望祖父衷心喜爱他,哎!祖父似乎更喜欢书生。

  陶湛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又胡思乱想,或许他的到来只是一种礼貌而已,并非是为了自己,他冷静下来,发现他们之间门第悬殊,这时候他又觉得蔡家之女更适合他的功业,男人嘛!总是会以功业为重。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奔跑声,她的贴身侍女阿娇飞奔而来,“姑娘,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阿娇气喘吁吁道:“璟公子来了,我还见到了小包子。”

  陶湛一下子站了起来,心中紧张万分,她又问道:“他们看见你了?”

  “小包子看见我了,她问你为何不出来?”

  陶湛拍拍胸脯,不管怎么说,刘璟是自己请来的客人,她总要露面去寒暄几句,这样也不显得失礼,她披上一件短衫,双臂绕上丝帛,便快步向陶府大门走去。

  ......

  陶府大门前张灯结彩,挂满了色彩艳丽的绸缎,大门两边,每株大树上都挂着名贵的宫灯,看起来气势不凡,上次黄府请客,要显得比这个寒酸得多。

  刘璟带着徐庶和十几名手下正站在台阶前等候,他在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堡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结构,四面居然有两丈宽的护宅河,看起来河水很深,一座长三丈的吊桥成为陶府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当然,他发现也可以乘船离开陶府,通向漕河,最终驶入长江,形势危急时,陶家完全可以乘船离开陶府,而且就算不离开,陶府的高墙深院易守难攻,至少要数千士兵才能攻破。

  刘璟心中暗忖,将来自己也要建一座这样的雄堡之宅。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呵呵笑声,“不知璟公子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只见大群家丁仆役簇拥着两名中年男子出来,其中一人刘璟认识,正是在樊城被抓的陶利,中间一人身材稍胖,皮肤白皙,相当清秀,眉眼之间长得有几分陶湛的影子。

  刘璟立刻判断出,此人一定就是陶湛的父亲陶胜了,陶家家主。

  他连忙躬身施礼,“小侄刘璟特来陶府拜寿,来得仓促,未备礼仪,只带了一点薄礼,请家主收下!”

  他回头使个眼色,两名手下抬一只描金木盒子上来,里面是刘表给他准备的几样礼物,连他也不知是什么?

  徐庶却微微一怔,他竟不知刘璟准备了礼物,早知道,自己就教教他,陶胜也略略愣了一下,一般上门拜寿只送礼单,具体实物交割是由管家去做,从来没有像刘璟这样把礼物直接抬上来。

  陶胜和陶利对望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倒是挺有趣,陶胜连忙招呼管家把东西抬进去,笑眯眯道:“公子太客气了,快请进!”

  就在这时,陶湛却飞奔而至,正好和刘璟面对面,陶湛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目光相对,陶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异常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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