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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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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一章 狼口夺食

  马宏拉着楚欢进了屋内,关上门,这才让楚欢坐下,先前说是饮茶,可是一丝儿泡茶的意思都没有,在楚欢身旁坐下,笑道:“楚大人,金玉街的铺子,也没有什么好查的,既然都被商家盘过去,银子都收了回来,那又何必多生事端。”

  楚欢摇头道:“部堂大人,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咱们奉圣上重托,打理户部衙门,那便要尽职尽责才是。下官跟在部堂大人身边,大人日理万机,有些事情或许无暇过问,下官领着朝廷的俸禄,总也要帮着大人处理一些无暇过问的事情。”

  马宏勉强笑道:“楚大人说的是。”

  “这户部的诸多事务,其实下官还真是一窍不通。”楚欢自嘲笑道,“不过下官摸索出了一条在户部当差的理儿来!”

  “哦?”马宏奇道:“还请楚大人赐教!”

  “下官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下官以为,这朝廷就好比是一个家,而户部就等若是一家的账房,账房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家中的进项和开支。”楚欢笑道:“说穿了,便是进项越多越好,支出越少越好,不知是不是这个理儿?”

  马宏点头笑道:“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真要做起来,并非这般简单。便说支出,可不是你想少花银子便少花,有些该花的银子,那可是不能省。”

  楚欢颔首道:“大人说的是,不过这进项总是越多越好。就说金玉街上十一家铺子,既然查抄,而且可以由户部盘出去,那么能多一两银子,户部也就可以多一两银子的库存,日后也就可以多办一两银子的事情。下官就是担心下面处事不明,急匆匆地将铺子盘出去,却没有盘出好价钱,那便是有负身上穿着的官袍了。”

  马宏皱起眉头,并不说话。

  “下官已经估算过,那边的铺面,一处绝对不能少于两千五百两。”楚欢看起来十分坚定,握着拳头,“若是少了这个数目,下官便亲自去与商家交涉,补足了银子才成。而且少于这个数目,也就等于那些商家想要趁火打劫,下官一定要查查他们的底细,日后咱们户部对这些损耗朝廷利益的奸商必定要严加管理……!”

  马宏眼皮跳动越来越快,神色难看,楚欢看着他,再次关切道:“大人看来真的是不舒服,脸色很不好,不如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马宏摆摆手,微一沉吟,终于道:“楚大人,你方才说你有一位乡友想在金玉街盘下铺子做生意?”

  楚欢摆手道:“既然已经盘出去了,这事儿就当下官没有提。”

  “楚大人不用担心。”马宏笑道:“不就是想要处铺面吗?这事儿我派人给你办下来,咱们好歹也是户部主事人,小小铺面不成问题。对了,他是要一间店面?”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既然要做生意,这一间店面也就太寒酸,没个三四间,那生意做起来只怕也没有什么趣味!”

  “三四间?”马宏倒吸一口冷气,盯着楚欢,见得楚欢神情自若,心中却是冷笑,这年轻人外表看起来很是憨厚,但是胃口还真是不小。

  金玉街上的商铺,每一家背后都有朝官的影子,甚至与义国公轩辕一族在那条街上也有两家铺面,金玉街上的生意,有挣无亏,谁不眼馋?

  马宏在京中多年,自然也有诸多产业,可是他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金玉街早就被分割完毕,他就算有心想挤入进去,却也是无能为力。

  此番黄矩倒台,作为金玉街第一大幕后人,黄矩在金玉街共有十一处铺面,如此一来,抄家过后,也就腾出了十一处店面。

  虽说朝中惦记这些铺面的人多如牛毛,不过马宏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价比黄金的铺面流入他人之手,他一早就盯上那边,等到皇帝颁下了抄家旨意,立刻派亲信抄没了黄家在金玉街的所有店铺,为免夜长梦多,更是动用了早就准备好的商家,将十一家铺面全都盘点了下来。

  十一点店面到了他的手中,也就等若多了十一座矿山,本来他的心情很好,可是刑部尚书裘俊篙第一个过来,拐弯抹角说了老半天,两人互相打了半天的哑语,最终马宏无可奈何,脸上带笑却心中肉疼地被裘俊篙分走了三处铺面。

  裘俊篙是朝野闻名的酷吏,此人在朝中的地位又与别人不同,他不属于任何党派,甚至连新党也不是,刑部衙门一直以来也是自成体系,而裘俊篙对皇帝却是十分忠心,如果说皇帝手中握了两样东西,一把锋利的刀子和一条猎犬,那么神衣卫就是皇帝的刀子,而裘俊篙就是皇帝的猎犬。

  对于这条猎犬,无人愿意与这种阴狠的人深交,却也无人愿意得罪他,甚至安国公当初在的时候,也会给裘俊篙几分薄面。

  马宏知道这裘俊篙是脸上带笑手中拿刀的人,他既然亲自上门来,那就是势在必得,马宏心里其实也早就清楚,金玉街十一家铺面,自己终究不可能全都吞下来,特别是这裘俊篙,抄家本就是两部联合,若是得罪了裘俊篙,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也只能忍疼割爱,丢出了三处门面。

  前面送走一头狼,谁知道这后面又来了一头虎,而且楚欢的胃口也是不小,张口便是要三四间铺面,马宏心中恼怒,眼角抽搐,却是勉强笑道:“楚大人,恐怕腾不出这么多铺面了。”

  楚欢笑道:“无妨无妨。”竟是不多说,起身来,拱手道:“部堂大人,下官还是去核查一下那十一处铺子的情况,不多扰大人了。”作势便要离开。

  “两间!”马宏一咬牙,“楚大人,你的乡友要做生意,本官让人腾出两间!”

  楚欢摇摇头,笑道:“不敢为难大人了,两间铺子,只怕他还是没有兴趣。”抬步便走,马宏眼中显出怨毒之色。

  实际上除了裘俊篙,他还真不怕朝中其他官员插手此事。

  只要他与裘俊篙配合默契,其他官员也无权进入户部核查,就算有人眼红查到那些商户,马宏也不用担心,他早已经想好了法子,就算有人明知道那些铺子与他有关,也拿不出证据来。

  可是他就怕户部内部的人。

  特别是楚欢这位户部侍郎,楚欢既是户部侍郎,又有伯爵的爵位,他是户部内部的人,却又不是马宏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在户部折腾出些乱子来,马宏的日子未必会很好过。

  马宏从没有怀疑过楚欢兴风作浪的胆子。

  当初楚欢刚入户部,就闹出一场风波,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那时候楚欢就毫无顾忌,如今楚欢甚至得到皇帝在某一程度上的欣赏和信任,那就更有底气在户部闹出风波来,实际上马宏最大的愿望,便是楚欢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部院之中,最好是每天喝茶打瞌睡,不要干扰自己在户部的措施。

  不过今日这位户部侍郎显然不想安静下来。

  楚欢没有理由安静下来。

  马宏入主户部之后,大肆调用自己的亲信,在户部已经营造了根基,虽然还不稳,可是如今的户部,也可说几乎在马宏的控制之下。

  楚欢对于控制户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他却很不习惯马宏在户部只手遮天,而且他能够感觉到,马宏平日里表面上对自己还算客气,可是骨子里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对于这样的人,楚欢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户部呼风唤雨。

  楚欢也清楚,马宏是新党的人,而马宏的权势越大,就代表着新党的势力越大,他可不希望看着新党势大,朝中任何一个势力的壮大,对齐王瀛仁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心里很清楚,金玉街的商铺,在短短时间内就被盘走,只能是马宏自己搞的鬼,他倒并不觉得这是扳倒马宏的把柄,实际上官员们暗中经营商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不好拿到台面上来,甚至于皇帝对此也是十分清楚。

  此事就算彻查抖搂出来,皇帝也无非是斥责马宏一番,将铺面收走,然后再罚没马宏一些银子,对于马宏本身的地位,未必会有很大的打击,既然如此,楚欢倒是很乐意从马宏的嘴里硬生生扯下一些肥肉来,至少要明明白白地告诫马宏,这户部并非他马宏一家的天下。

  眼见楚欢快要走出门,马宏终于一咬牙,“三间!”

  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到马宏竖起三根手指,“三间,楚大人可以告诉你那位乡友,他可以在金玉街经营三间铺面。”

  “哦?”楚欢笑道:“那可就有劳部堂大人了,对了,我还得去查一查,那些铺面盘给商人,一间需要多少银子,我也好让我那乡友补偿给他们。”

  马宏没好气地道:“楚大人也不用劳神了,用不着去查。三间铺子,你让你那乡友掏出六百两银子就是……!”

  “多少?”楚欢一怔,三间六百两,岂不是一间只需要二百两银子,那和白捡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马宏心中一肚子火,冷声道:“六百两。”

  楚欢笑道:“这……只怕有些不妥吧!”

  “既然是忠勇伯的乡人,总要照顾一些。”马宏挥挥手,“楚大人现在就可以让你的乡人去金玉街挑选三间铺子,看中之后,交六百两银子,到我这儿来拿地契房契。”忍不住加了一句,“楚大人,代本官向你那位乡人说声,本官期盼他生意兴隆!”

  楚欢回过头,拱手笑道:“大人也生意兴隆!”再不多言,开门而去,马宏恨恨看着楚欢的背影,伸手拿过茶杯,抬手便要往地上砸过去,随即冲着门口看了一眼,终究是缓缓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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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四章 粉帐、油灯!

  屋内幽香飘动,桌台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照射在粉红色的纱帐上,整个屋内泛着一阵淡淡的红光,颇为温馨。

  楚欢轻步走到床边,瞅着躺在床上不动的素娘,心知这小媳妇定是在生闷气,他心中有些好笑,靠在床沿边坐了下去,屋内一片寂静,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素娘,你怎么了?”微侧着身子,素娘面朝里面,楚欢只瞧见她曲线欺负的身材,却是瞧不见她的脸。

  素娘也不说话,两条腿往上收了收,身子更是缩了一些,她却不知,这样一来,便让她本就饱满的臀儿愈加的凸起,几乎要将裙子撑裂,那臀儿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儿一般,圆润非常,楚欢目光扫过,却也是禁不住心中一跳,急忙收开目光,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素娘的肩头,轻声道:“起来吃东西……!”

  他的手往素娘肩头搭下的一刹那,素娘的娇躯明显一颤,似乎触电了一般,好在楚欢只是搭了一下便即收回,素娘此时却是感觉心跳加速。

  “我……我不饿……!”沉默了片刻,素娘终于道。”“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楚欢轻声道:“怎么能不饿,忙了一下午,哪有不饿的,来,起来,快去吃些东西……!”

  “我饿了……饿了也不关你事。”素娘终于道:“你自己去吃,你那点心……点心还没吃完。”

  素娘心中还真是一肚子委屈。

  下午莫凌霜和西域双珠捣鼓着点心,素娘自然知道,她一听说那些点心是要献给楚欢,顿时便警觉起来,想着自己是楚欢的妻子,别的女人给楚欢做点心,自己也不能落后,只是她也不会制作其他的点心,唯一会做的,也就是包子馒头,所以亲自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蒸了包子出来。

  凌霜和西域双珠的点心送上去之后,素娘也立刻让人将刚刚出笼的包子送上去,她倒没有想过自己做的包包子压过其他点心,只是想着楚欢吃到别人做的点心之时,也能吃到自己做的东西,自己总是不落人后。

  孰知楚欢误以为包子是晚上的主食,是厨房的厨子蒸出来,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也没有尝上一个,素娘辛苦一下午,楚欢却是连尝也没有尝一下,你教素娘心中怎地舒服?

  楚欢心中好笑,却也感到一阵温馨,他知道素娘做事情素来不会拐弯抹角,今日这般做,也不过是在乎自己而已。

  素娘如今唯一的依靠,便是他这个做夫君的,虽然素娘身上多少有些小毛病,可是楚欢却从不在意,他知道对于素娘来说,无论她有多少小毛病,她的心终究是在维护自己。

  “点心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比不上这个。”楚欢抬起手,将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赞道:“唔,不错,素娘啊,你这里面的馅是用什么做的,这味道真是香……!”

  素娘也闻到了香味,忍不住扭过头来,瞧见楚欢拿着一个包子正吃得津津有味,立刻坐起来,伸出手,俏脸偏到一边,也不看楚欢,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放到楚欢面前,没好气地道:“这个比不上别人的点心,你……你还给我……!”

  楚欢哈哈一笑,很快,素娘就感觉有一件东西放在自己手上,温润无比,明显不是包子,扭头去看,却见自己手掌之中,多了一只碧绿色的手镯子,眼睛一亮,抬头见到楚欢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什么?”

  “是手镯子。”楚欢笑道:“下午在街市上路过,瞧见这只手镯子很漂亮,所以带了回来……!”

  手镯子泛着幽幽光芒,素娘心中已经是欢喜不已,只是若此时因为一只手镯子便立刻有了笑脸,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容易打发,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狠心道:“我……我不要……!”塞回到楚欢的手中。

  楚欢心中知道素娘这是拉不下面子,起身来,走到梳妆台边,道:“等明天起来的时候,你戴在手腕子上,我想一定会很适合你……!”打开梳妆盒,正要将手镯子放进去,却瞧见里面有一串珍珠项链,皱起眉头来,从里面拿起珍珠项链,回过头,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素娘。

  素娘本来还真担心楚欢将手镯子拿走,她本就是拉不下面子来,见到楚欢似乎要将手镯子放进自己的首饰盒,心中暗自欢喜,陡然见到楚欢拿出那串珍珠项链,脸上神情有些凝重,那是薛夫人送给她美容的礼物,只怕楚欢误会,忙道:“那是……那是薛夫人送的!”

  “薛夫人?”楚欢知道这串珍珠价值不菲,几百两银子是要的,他对素娘其他的小毛病倒也不在意,只是知道楚欢出身贫苦,所以对财物比一般人要重视许多,身在京城,权势交错,楚欢最担心的便是素娘胡乱收受他人财物,搞不好会闹出事情来,当下拿着珍珠来到床边,在素娘身边坐下,神情也柔和起来,柔声道:“她为何送你这项链?”

  素娘低下头,她当然知道胡乱收受别人的东西自然不好,不过这样一串珍珠,别人送上门来,她若不收,反倒是觉得可惜,而且与那薛夫人十分投缘,别人送一件东西,她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最为紧要的,却是这串珍珠是用来美容。

  素娘心中对薛夫人能够保养成那般年轻十分的羡慕,这女人,天生就爱美,哪怕是素娘,也不能免俗,而且薛夫人那日一番话对素娘的影响极深,她知道自己出身贫寒,如果不是楚李氏做主,自己未必便能配上楚欢,如今即使嫁于了楚欢,可是偶尔肚子一人之时,总觉得与楚欢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是不是便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她知道楚欢人品,并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可是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楚欢既然是她的男人,她便希望自己与楚欢能够一直相守着白头偕老,无论富贵贫贱,素娘都会紧跟在楚欢身边,不离不弃,只是正如薛夫人所言,楚欢如今身份不同,楚欢便是无心,保不准别人对楚欢有心,而且素娘心中一直有“桃花劫”的阴影,所以她便觉得薛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极对,想要拉住男人的心,女人自己一定要下功夫,特别是在自己的容貌之上。

  也正因如此,这阵子素娘一直研究保养之法,这串珍珠虽然是薛夫人留给她用来泡珍珠粉末饮用,可是如此昂贵的珍珠,用来饮用,素娘几次都下不了决心,心中不舍,便收在了首饰盒里面。

  楚欢见素娘不说话,也不多说,正要起身将珍珠项链放回去,素娘终于抬头道:“我……我下次见到她,便……便将珍珠会给她……!”

  楚欢屁股尚未离开床沿,听素娘这般说,重新坐下,柔声道:“素娘,你若是喜欢项链,我回头给你买更好的……你知道我们如今身在京城,京城不同于其他地方,处处都要小心,这串项链……!”

  素娘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是……是薛夫人说,这珍珠可以……可以磨碎了,然后……然后泡茶喝……!”

  “啊?”

  素娘虽然有时候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真要碰上大事,却不敢有丝毫隐瞒,感觉楚欢对此事似乎十分的重视,抬头看着楚欢,“二郎,是我不好,我下次……下次不会收别人的东西……!”

  楚欢瞧她面容却也娇俏,下颚那一刻殷红粉痣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更添了几分妩媚,此时素娘一脸的歉然,看上去倒也是楚楚动人,此时与素娘脸孔近在咫尺,甚至能够清晰地闻到素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味,含笑道:“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委屈,只要我力所能及,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让你得到……!”

  素娘听楚欢这般说,心中温暖,道:“其实……其实本来我也不想收的,只是……!”

  楚欢笑道:“只是很漂亮,所以忍不住?”

  素娘俏脸一红,摇头道:“不是……是因为……是因为……!”想到收下珍珠是为了美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楚欢凑近过来,与素娘贴的更近,轻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对我说吗?”

  其是楚欢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夫妻,总不能一直有名无实,他没有与素娘同在一处住,关键还是因为之前二人叔嫂的关系,这种关系虽然已经不存在,但是对两人来说,终究有些影子,楚欢只希望经过时间,让两人都慢慢适应现在这种关系。

  他知道,适应的过程,便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如果一直保持距离,两人的关系未必会有多大的进展,所以他早就从称呼上免去了一个“姐”字,此时屋内只有两人在,楚欢倒希望这种环境能让两人的情感有所进展。

  素娘见到楚欢靠的极近,甚至也能够清晰闻到楚欢身上那股子男性气息,脸上更是有些发热,感觉颇有些不自在,身上似乎有些僵硬,低下螓首,轻声道:“薛夫人……薛夫人说,服用珍珠粉,可以……可以延缓……延缓衰老,保持……保持美丽……!”说到这里,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心儿扑通扑通跳,鼓囊囊的胸脯起伏不定,甚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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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二五章 谜客

  楚欢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似乎古人确实有以珍珠粉末美容的方法,而且那也是达官贵族的女眷的特有方法,平民百姓可没有那样的财力。

  灯火之下,素娘娇艳如花,似乎很不好意思,低着头,那下巴都要顶在丰满的酥胸之上,楚欢微微一笑,终于道:“你才多大年纪,何须担心衰老?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要保养,你年纪轻轻,正是最美的时候,用不着这样。”

  素娘听楚欢说自己正值最美的时候,心中一跳,抬起头来,见到楚欢正盯着自己看,脸上又是一热,楚欢见她俏脸上带着绯红之色,还真是娇美得很,心下微微一荡,轻声道:“而且这种方法,对身体不好。”

  素娘眨了眨眼睛,奇道:“为什么?”

  “这珍珠磨成粉末,里面带有化学成分……唔,里面有毒。”楚欢轻声道:“一两次或许无所谓,但是长期服用,毒素就会沉积在体内,对身体有伤害。”

  素娘一怔,惊讶道:“珍珠里面有毒?”有些不相信。

  楚欢正色道:“这不是说笑,里面确实有毒,服用时间长了,身体一定会受伤害。”

  素娘蹙眉道:“那袁夫人为何一直服用?我瞧她样子……好像也不像中毒啊?”

  “真要发作起来,知道也就迟了。”楚欢轻叹道:“看她已经服用多年,只怕体内已经有很深的毒素。其实你真要保养,也用不着珍珠,这种方法,不但昂贵,而且对身体也有损伤,你若真是想保养,我教你一个法子。”

  素娘顿时来了兴趣,“二郎你也知道保养吗?”

  楚欢哈哈一笑,道:“我这法子,还是以前一位高人指点,我教给你之后,你可不许外传,只能你一个人享用。”

  素娘听说楚欢传授的方法只有自己才能享用,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她与楚欢本来就很靠近,此时竟是身体更往前移了移,眼巴巴地看着楚欢,颇有几分兴奋道:“二郎,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偷偷地保养,不教别人知道……!”

  楚欢想了想,轻声问道:“咱们府里有没有黄瓜?”

  “黄瓜?”素娘一怔,点头道:“有啊,二郎你要吃黄瓜吗?我去拿来给你。”

  楚欢摇头笑道:“不是,黄瓜是美容的好东西。”当下便将自己的美容法子告诉素娘,这套法子,在后世十分的普通,不过这个时代尚未使用,素娘听说黄瓜片和鸡蛋清能够美容,大是奇怪,只是楚欢说来一本正经,却由不得她不信。

  “你先试一试。”说完方法,楚欢轻声道:“这种方法,成本不高,最重要的是,效果确实很好,你坚持一阵子之后,定然有效果……!”他凝视着素娘的脸庞,素娘的脸庞瓜子型,但是却不瘦削,脸庞颇为饱满,当初风吹日晒,皮肤不算很好,不过在云山府大半年下来,已经颇为白皙,特别是下颚出那一颗虽然不大却很是殷红的粉痣,让她增添了几分媚意的风情,素娘自身自然不知道如何展现女人的妩媚,但是这种最为天然的妩媚,却更是让人心动,“到时候,你的皮肤就会像刚刚剥开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

  素娘喜道:“真的吗?那就会很好看了。那会不会比凌霜她们还要好看……!”话一出口,脸上一红,她这话也是脱口而出,说出之后,立时便感觉很不好意思。

  楚欢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媳妇一门心思想要保养,原来是为了与凌霜比美,心中更是好笑,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素娘的肌肤比不得凌霜白皙娇嫩,可是脸型还真不比凌霜差,真要是打扮起来,那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美人儿,而且比之凌霜的较弱,素娘的身体饱满结实许多,另有一番别样的健康淳朴之美。

  “为何要与她们相比。”楚欢拿过吃剩下的半个包子,又咬了一口,“你有你的美,你又不输于她们,以后不用和她们比。”

  素娘听得楚欢的软语温言,先前心中的怨气早已经消失一空,她很少与楚欢这般单独说话,自打在云山府成亲之后,两人心中其实都有一股子尴尬之感,有时候单独在一起,甚至都有些拘束,只是今日素娘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已经凉了,你……你去吃热的吧?”见到楚欢手中的包子已经没有热气,素娘忍不住轻声道。

  楚欢摇头笑道:“不用,凉了也很好吃。”

  “真的……真的很好吃?”素娘瞧见楚欢盯着自己看,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欢点点头,道:“要不你自己尝一尝?”将那半边包子递过来,素娘白了他一眼,却感觉到一阵甜蜜,只是她却不知,这动作,却充满了小女人味道,楚欢却是心中一荡,瞧见素娘香腮泛红,那朱唇亦是温润的很,灯火之下,甚至泛着一层水光。

  房内一片寂静,这沉静下来,素娘便有些紧张,偷眼瞧了楚欢一眼,见到楚欢也正看着自己,呼吸顿时便急了几分,酥胸起伏,心中却是想着:“二郎在看着我……!”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经知道男女之事,只是从未曾经历过,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也未尝没有过春心泛动的时候,只不过真要与男子单独相处,却又是紧张之中带着害怕。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孙子空的叫声:“师傅,有人要求见!”

  屋内的宁静顿时被打破,楚欢起身来,笑道:“按照我的法子试一试。”便往门外走去,走出几步,回头道:“快些去吃东西,可别饿坏了。”出了门去。

  素娘见楚欢出门,紧张之心顿时松了下来,只是心中却有颇为失望,方才那种感觉虽然让她有些紧张,却又让她感觉颇有些心动,特别是楚欢的眼睛盯着她看时,素娘心里竟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楚欢到了院子里,便见到孙子空在外面等候,瞧见楚欢出来,孙子空立刻迎上来,“师傅,有个老头要求见你,穿着倒也体面,我让他在大厅候着,你看……!”

  “什么老头?”楚欢将手中最后一点包子放进嘴中,“他可有说什么事儿?”

  “没有,他只说有是要求见你。”孙子空道:“穿着便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官的,乘了一辆马车过来,马车如今就在门外。”

  “哦?”楚欢微皱眉头,抬头看天,月亮已经升起,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过来求见,当下也不犹豫,径自来到大厅,大厅内点着灯火,一名小厮在厅内伺候着,进到厅内,楚欢一眼就瞧见客座之上一名五旬老者正一边品茶一边等候,见到楚欢进来,那老者立刻放下茶杯,起身来,拱手道:“敢问可是楚侍郎大人?”

  楚欢打量两眼,这老者一身灰色锦衣,看上去倒也是富贵之人,只是并不熟悉,示意老者坐下,然后在主座坐下,问道:“是先生找我?”

  老者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拱手笑道:“侍郎大人,老朽姓曹,曹昂,今日打扰侍郎大人,还请大人多多恕罪!”

  楚欢笑道:“若是求见便有罪,你天下的罪过也实在太多了。”再次示意老者坐下,等老者坐下,才问道:“先生这个时候过来找我,应该有事,有事你就说事。”

  老者曹昂笑道:“侍郎大人,老朽前来,确实有是求大人帮忙!”

  “什么事?”

  “大人应该知道,安国公黄矩谋反之后,家产被炒,金玉街上的铺子,也尽数被查封。”老者笑眯眯道:“老朽是恳请大人帮忙,我家主人想在金玉街上开一家店铺,所以想盘下一处店面,大人乃是户部侍郎,此事也就只能求到大人的府上来。”

  楚欢皱起眉头,敢情对方是为了金玉街的店面而来,摇头笑道:“先生只怕是所求非人了,不瞒你说,抄家的事宜虽然有户部过问,不过本官却并没有插手,至若金玉街上的店面,本官就更做不了主……!”

  老者立刻道:“大人,我家主人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购买一处店面。”

  楚欢笑道:“便是一万两,本官也做不了主。”

  “大人,我家主人说了,侍郎大人手脚通天,深受皇上的器重。”曹昂笑道:“只要大人有心帮忙,一定有法子。我家主人还说,只要大人帮忙,一定有重谢。”

  楚欢靠在椅子上,奇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他自己不前来?”

  曹昂道:“我家主人这种时候不好出面,不过大人如果愿意帮忙,我家主人会亲自前来道谢……!”

  楚欢笑道:“且不说本官无能为力,就算本官真的可以帮忙,连帮助谁都不知道,又怎会出手相助?”他抬起手,道:“先生还是请回吧!”

  曹昂起身拱手道:“大人,我家主人与侍郎大人还是旧交,主人说过,大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旧交相求,大人一定会帮忙的。”

  楚欢哈哈笑道:“重情重义不敢当,不过你可以告诉你家主人,对于故弄玄虚的人,本官素来就没有什么好感,金玉街上的铺子,他用不着来找本官,户部尚书马部堂,户部侍郎郎侍郎,他都可以过去找一找,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们,他们或许能有个法子!”

  曹昂笑了一笑,深深一礼,并不多言,就此退了下去。

  楚欢倒是奇怪,他本以为对方既然上门来,怎么着也要纠缠一番,却想不到如此痛快便即离去,不过曹昂既然要走,楚欢自然也不会留他,挥手示意小厮送曹昂出府,心中却颇有些疑惑,这曹昂的主人神神秘秘,声称是自己的旧交,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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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三章 全军覆没

  楚欢一怔,他没有想到刚一入宫,皇帝就给他来了一个当头棒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眼角余光瞅见徐从阳泰定自若,马宏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幸灾乐祸之色,心中知道恐怕是有麻烦上身了,却还是保持镇定回道:“回禀圣上,臣……不知身犯何罪!”

  皇帝面无表情,缓缓道:“楚欢,你娶的好媳妇!”

  楚欢心中一紧,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绮罗。

  他作为大秦使臣,出使西梁,却娶了西梁的塔兰格,虽说这都是阴差阳错,但毕竟已经成为事实,看来皇帝此番是要秋后算账了。

  “圣上,西梁那位塔兰格……!”楚欢正要解释,皇帝已经打断道:“朕说的不是她。西梁那位,薛怀安已经向朕禀明,并不是你的错。而且身为大秦使臣,娶了西梁的公主,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并没有辱没国体。”顿了顿,沉声道:“但是朕听闻,你府里如今还有一位妻子,听说这个女人曾经还是你的嫂子,可有此事?”

  楚欢道:“确有此事。””“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楚欢,你干的好事。”皇帝冷笑道:“朕一直以为,你的人品就算不出众,也不是一个卑劣之徒,想不到竟然纳嫂为妻,你可知罪?”

  楚欢神情肃然,摇头道:“臣不知罪!”

  马宏在旁立刻道:“楚大人,你这次可是做错了。咱们大秦的官员,重视清誉,这天下女人何其多,你却偏偏……哎,楚大人,你真是糊涂。”他脸上显出惋惜之色,但是眼眸子中,却完全是幸灾乐祸之情。

  徐从阳也终于道:“忠勇伯,令妻从前当真是你的寡嫂?”

  楚欢点点头,道:“是!”

  “那她为何又成了你的妻子?”徐从阳皱眉道:“这有伤风化,损伤大德,难道你不知道?”

  楚欢淡淡笑道:“圣上,徐大人,贱内曾经确实是臣的寡嫂,但是臣迎娶她之前,我楚家已经将其休出家门!”

  徐从阳道:“如此说来,你迎娶的并非寡嫂?”

  马宏立刻道:“徐大人,话不能这样说,常言道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既然曾经是嫂子,那也不能因为休出家门,所有的情分就断了。下官听说,楚大人未迎娶嫂子之前,一直都是住在一起,互相照顾,那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楚欢听得马宏这样说,陡然间便明白,看来此事十有**是马宏挑起来。

  马宏这几句话说出来,当真是用心险恶。

  他说得好听,说什么是互相照顾,但是若被不明.真.相的人知道,少不得会怀疑楚欢在迎娶素娘之前,就已经与寡嫂有了苟且之事。

  楚欢心中冷笑,却看向马宏,问道:“马部堂,素娘被休出门,家母做主,又将其许配于下官,敢问一句,这是否已经触动了我大秦的王法?按我大秦之法,该当如何治罪?”

  马宏一怔,看了皇帝一眼,才道:“这个嘛……虽没有触犯王法,却是有伤风化,楚大人是朝廷命官,这种事儿传扬出去,终究会让朝廷脸面无光……!”

  楚欢摇头笑道:“马部堂错了。下官曾经遭遇坎坷,多年不能侍奉双亲,数年来,都是贱内在旁孝顺,马部堂可以派人去往下官故里,打听一下贱内的为人,便知道她的贤惠孝顺。她父母已经不在世,家母临终之前,担心她的归宿,这才将其许配给下官,说是一门亲事,却也不妨说是我楚家亏欠她的恩情,而下官也已经答应家母,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好照顾于她。”

  皇帝抚须道:“楚欢,朕要你再休她一次!”

  楚欢一怔,皱起眉头。

  “你如今身在朝堂,清誉重要。”皇帝缓缓道:“你若还想要前程,便不可让她牵累于你。今日朕给你选择,要么休了她,朕日后定当重用于你。要么……带着你的寡嫂,离开京城,罢官免职,永不录用,莫要说朕没有给你机会,想要如何,由你自己选择。”

  楚欢想也不想,立刻道:“谢过圣上隆恩,微臣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皇帝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上给了臣选择,臣已经做出选择。”楚欢看着皇帝,“圣上要臣保住清誉,臣遵旨而行,只有离开京城,才可保住清誉。”

  马宏皱眉道:“楚大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欢摇头道:“臣方才不知道臣有何罪,但是现在臣已经知道了。”

  “哦?”皇帝饶有兴趣问道:“那你所犯何罪?”

  “臣若是选择休妻留京,那便犯了罪无可赦的大罪。”楚欢扬起头,“臣与素娘结亲不久,为了自己的前程,休去发妻,此乃不贞之罪。家母临去之前,嘱咐臣要好生照顾贱内,臣却擅自休妻,此乃不孝之罪。素娘对我楚家有恩,臣不念其恩,见利忘义,此乃不义之罪。有此三罪,却还想着为国效命,厚颜无耻,此乃不忠之罪。”他看着圣上,“圣上对臣隆恩浩荡,若是臣休妻留京,四罪在身,便是辜负了圣上的厚恩,所以臣只能选择离开!”

  马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确实料不到楚欢竟是如此伶牙俐齿。

  皇帝面不改色,冷笑道:“这都是你的片言之词,朕问你,在你的眼中,一个女人,比朕的重用还要重要?”

  “国有根本。”楚欢亦是面不改色,“圣上以仁义治国,而臣绝不敢令自己陷入不仁不义之境,那样才是真正的辜负圣上的厚恩。”

  光明殿一时之间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片刻之后,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楚欢诧异间,却见到徐从阳竟然也露出微笑,便见到皇帝向徐从阳道:“大学士,看来你对楚欢还真是了解,你猜的果然没有错,楚欢有时候就是一头犟驴,不错,倒有朕当初的几分影子,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楚欢正诧异间,徐从阳已经笑着向楚欢道:“楚大人,你若真的休妻留京,今天也就不要想离开皇宫,圣上素重忠义,对于不仁不义之徒,圣上从来不曾手软,幸亏你自己选对了答案,否则这颗人头那是保不住了。”

  楚欢这是却明白过来,皇帝问罪是假,试探是真,如果自己看重仕途,休了素娘,反倒是要大祸临头。

  只是他却有些奇怪,皇帝心机深沉,试探臣子倒不奇怪,可是如今天已入黑,这老家伙不想着修道或者休息,却派人将自己召进宫来试探,难道当真是吃饱了饭撑着,闲来无事,拉着徐从阳试探自己玩儿?他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皇帝虽然算不得日理万机,可是却绝对没有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他既然这样做,自然便有他的道理。

  却见到皇帝轻抚白须,脸上倒是显出难得的微笑:“楚欢,朕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没有让朕失望。你说的不错,朕以仁义治国,朕要自己的臣子懂得仁义二字,那个女人对你有恩,你若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于她,那才是真正的卑劣之徒。”挥手道:“来啊!”

  从旁立刻出现一名太监,手中端着一只玉盘,皇帝挥挥手,那名太监已经端着玉盘到了楚欢身边,皇帝已经道:“这是朕给你们的贺礼,这金梅簪只有宫里的妃嫔才有资格佩戴,朕从没有赏赐给臣子,今日朕便赏赐给你的妻子,希望你们能够相敬如宾。”

  楚欢心中诧异,在他心中,皇帝阴冷森然,心机阴沉,倒是少有这种温情时刻,也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欢叩谢过后,收了皇帝赐下的金梅簪,这簪子做工十分的漂亮,通体纯金,簪头是梅花造型,惟妙惟肖,梅花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红宝石,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楚欢,朕召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却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去。”

  楚欢心下奇怪,皇帝派自己做事倒也罢了,怎地却问自己有没有胆子?却还是恭敬道:“不知圣上有何事情要臣去做?圣上但有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圣上所托!”

  皇帝对楚欢的态度很是满意,看向徐从阳,徐从阳已经示意楚欢起身来,这才道:“楚欢,圣上准备让你往安邑道去一趟,以钦差的身份,前往抄没黄家在安邑道的所有家财。”

  楚欢一怔,前几日他还在与郎毋虚说及安邑道的事情,黄家谋反之后,京中的家财被户部和刑部联合抄没一空,却不知道黄家的老家那头是否也已经派人去抄家?今日皇帝召自己来,竟然是让自己前往安邑抄家,这一点楚欢还真是没有想到。

  “安邑莫非还没有派人前往?”楚欢有些诧异,通天殿之事都快过去十日,怎地朝廷动作却如此缓慢,对安邑道的行动今日才会开始。

  皇帝的神情已经冷峻下来,徐从阳的神情也变的难看起来,沉默一阵,徐从阳终于道:“圣上运筹帷幄,早已经洞悉了黄家的奸谋,在通天殿事发之前,就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安邑道,准备同时下手,将安邑道的黄天易一党一网打尽……!”

  楚欢问道:“那黄天易如今已经被抓?”

  徐从阳摇摇头,道:“圣上派出两名神衣卫百户带着人秘密前往安邑道,准备联络安邑道总督袁崇尚对黄家动手,但是……就在两天前,安邑道那头传来消息,黄天易已经反了,纠集了数千人进入了玉锁湖躲藏起来……!”

  楚欢面色一沉,陡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皇帝派出神衣卫去抓捕黄天易,如今黄天易不但没有被抓,反而纠集部下躲进玉锁湖,这就表明素来行动迅捷雷厉风行的神衣卫行动失败。

  “那神衣卫如今的动静……!”

  “两名神衣卫百户的人头被送到了总督衙门。”徐从阳神情凝重:“圣上派往安邑道的人,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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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三五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皇帝显然对安邑道总督袁崇尚颇为信任,语气之中,倒也是充满了信任之感,其实楚欢心中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袁崇尚的奏本可能有问题,但是皇帝既然如此肯定,那么袁崇尚想必也确实是一位对皇帝十分忠诚的臣子。

  从人xing的角度出,楚欢倒不觉得神衣卫之死与袁崇尚有干系。

  神衣卫前往安邑的主要目的是黄家,如果有人想要置神衣卫于死地,黄家自然是嫌疑居,虽然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是黄家的势力所为,但是袁崇尚与此事有干系的可能xing却是极其的低微。

  袁崇尚当年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身为贴身侍卫,未必是武功最强的,但一定是最为忠诚的,皇帝陛下本就是一个生xing多疑之人,能在他身边担任贴身护卫,那袁崇尚的忠诚可见一般,从一名贴身护卫最终能够成为一道总督,帝国大吏,亦可见皇帝对袁崇尚确实存有栽培之心。

  袁崇尚既然是皇帝安排在安邑用来制衡黄家的钉子,那么袁崇尚与黄家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比起其他各道的总督,袁崇尚的ri子显然很不好过。

  黄家是安邑的地头蛇,几乎安邑地面上的每一个重要决策,都要有黄家的肯,一直以来,任何一个帝国想要贯彻zhongyang的政策,地方官府都离不开地方豪绅清流的帮助,清流之类可以帮助官府获得名望,而豪绅则是可以协助官府将政策落实下去,离开了清流豪绅,大多数的官府根本玩不转。

  但是归根结底,地方的政策,终究还是由官府来决策,士绅虽然起到协助作用,但是却很少能够真正地影响到朝廷和官府的决策。

  只是安邑道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说帝国其他各道都是由官府统领地方豪绅清流,那么安邑道恰恰相反,在安邑豪绅的眼中,黄家的威望和势力显然要强过安邑总督。

  袁崇尚固然是皇帝派去掣肘黄家的钉子,但是这位总督大人,在安邑又何尝不是被黄家处处掣肘,为官一任,无论是谁,多少都想做出一些政绩来,在当地留名,但是袁崇尚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在安邑的决策,一旦得不到黄家的满意,便无法实施下去,反倒是黄家想要做什么,这位总督大人想要拦阻,却往往会力不从心。

  黄家在安邑根深蒂固,更加上他的靠山直接是朝廷的重臣安国公,袁崇尚即使是一道总督,黄家也未必会将这位总督大人放在眼里。

  皇帝固然想要黄家灭族,袁崇尚对黄家的憎恶,恐怕不在皇帝之下,只有将这安邑第一豪族彻底剿除,袁崇尚才有可能真正地成为权势极重的一道总督。

  他当然迫切希望黄家被早ri铲除,如此一来,无论是从忠于皇帝的角度还是从他个人的权势角度,他都没有理由伤害神衣卫,只能是竭尽全力帮助神衣卫除掉黄家。

  楚欢虽然从未见过袁崇尚,但是这其中的关窍他却也是能够想得清楚,至少从常理出,袁崇尚绝不可能对神衣卫动手。

  楚欢现在只是担心,能够将前往安邑道的神衣卫尽数诛灭,对方的实力可见是极其凶悍,无论是在情报方面还是在手段上,都是异常的出sè。

  “圣上,臣敢问一句,如今安邑道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黄天易谋反,率众进入玉锁湖,袁总督如今作何处理?”

  “袁崇尚已经调动了所有的禁卫军官兵,准备剿灭玉锁湖孤岛的黄天易。”皇帝缓缓道:“具体的情报,尚未有送达过来,朕今ri传召你过来,便是让你代朕往安邑去一趟,事情你也清楚了,安邑之事,目前还没有完全清晰,其中缘由,则要由你去弄清楚。”

  徐从阳肃然道:“楚大人,安邑的事情看起来颇有些复杂,你此行或许有些凶险,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楚欢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代圣上前往安邑,脚踏的是圣上的土地,在圣上的土地上,楚欢倒不畏惧那些邪魔小丑。”

  皇帝对这句话显然是十分的满意,笑道:“徐爱卿,看来朕没有选错人。能够在西梁朝堂之上与西梁王针锋相对,护我大秦之威,有这等胆识之人,当然不可能畏惧小小的安邑道。”楚欢在西梁朝堂,不缴兵器,不下跪,不接受西梁王的赐封,此事薛怀安自然是早已经禀报于皇帝陛下,哪怕是皇帝生xing多疑,但是对楚欢此番西梁之行的所作所为却是大为满意,在他看来,楚欢虽然出身不好,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尽忠之人,对于出身也不是极其高贵的皇帝本身来说,他骨子里也并不太在意出身,身为国君,他重用臣子的最重要要求,便是忠诚。

  楚欢无疑是他心中忠臣的楷模。

  徐从阳含笑道:“圣上英明,忠勇伯信心满满,看来此番倒是能够顺利完成圣上的托付。”

  皇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道:“楚爱情,朕此番派你前往安邑,有三件事情你必须完成。”

  楚欢立刻肃然道:“微臣恳请圣上示下!”

  “第一,朕要你坐镇安邑,督促袁崇尚剿灭玉锁湖的黄天易,抓获黄天易之后,不用押解进京,由你监斩,带回黄天易的人头。”皇帝神情冷峻,“其二,抄没黄家的家财,能够运送到京城的,悉数运解过来,不能运送的,例如田产宅邸,你可令安邑道户部司衙门协同你进行处理,变成金银,运回京城。最后,朕要你查出杀害神衣卫的真凶,无论利用何种手段,都要将杀害神衣卫的真凶押解回京……!”

  楚欢立刻恭敬道:“臣遵旨!”

  徐从阳在旁已经道:“忠勇伯,此番前往安邑虽然是要调查真凶,但是最后一件事情,只能是秘密进行,神衣卫遇害的消息,到现在只有我们少数几人知晓,此事绝不可轻易外传,即使抓住了杀害神衣卫的真凶,也要秘密押解回京,不要让别人知晓。”

  楚欢瞬间就明白徐从阳的意思。

  两名神衣卫百户,十名神衣卫校尉,虽然只是十二个人,但却比数千兵马的损失还要让人吃惊。

  神衣卫是皇帝立国之后,组建的暗黑衙门,可说是皇帝的杀手锏,立国近二十年来,神衣卫始终保持着神秘的面纱,在所有人的心中,神衣卫就是一台死亡机器,似乎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神衣卫做不到的,世人对神衣卫永远只是知道那冰山一角,可是这冰山一角,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恐怖。

  皇帝需要这种恐怖。

  他手握神衣卫,便是让天下人畏惧他,神衣卫虽然一直保持着神秘,并不亮在明处,却并非完全掩饰在黑暗之中。

  至少早就有人知道神衣卫有一座白楼,有惊采绝艳的四大千户,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二大百户,这些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人隐隐所知。

  当然,外人所知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神秘固然让人可怕,但是一无所知到是让人们并不清楚皇帝的实力。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便是皇帝对神衣卫的包装。

  他故意让神衣卫显露出冰山一角,其目的本就是让世人知道有这样一个暗黑机构存在,保持神衣卫的神秘xing,更是为了世人对神衣卫产生恐怖。

  人们知道神衣卫的存在,可是对它到底有多少人,属于怎样一个衙门,都是懵然不知,皇帝是开国之君,他也曾经睿智英明,一个帝国的开创,并不表明繁华立刻到来,恰恰相反,经过战乱之后,重归一统,许多曾经被战争掩饰的矛盾便会暴漏出来,各种势力也就纵横交错,历来的开国君主之所以被称为有为之君,并不仅仅是他们打下了万里江山,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以其人的智慧削减帝国新立之期的各种矛盾,从而让混乱不堪的局面慢慢走向正轨。

  皇帝当年设立神衣卫,本也是为了给予各势力以震慑,而神衣卫的存在,显然也确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近二十年来,神衣卫始终保持着神秘面纱,也始终被世人所敬畏,那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子,在世人眼中,这把刀子没有什么事情干不成,就像是皇帝的权威,无所不能。

  但是这一次神衣卫十二名吏员尽没,这是神衣卫设立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对于神衣卫的打击,可想而知,当所有人都觉得神衣卫无所不能之时,一下子被人杀死十几名神衣卫,人们必然会对神衣卫的能力产生质疑心里,而神衣卫的能力,本就与皇帝的权威联系在一起,当神衣卫遭受挫折被人怀疑的时候,对于皇帝的威信,也必将产生极大的影响,神衣卫是皇帝的刀子,当这把刀子出现了裂痕,也就表明皇帝的刀子并非那般牢不可摧无所不能。

  皇帝当然不愿意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徐从阳是个极其jing明之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叮嘱楚欢要秘密行事,楚欢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点头道:“圣上放心,臣一定会谨慎从事。”

  皇帝满意点头,道:“朕派你作为钦差前往安邑道,在外人眼中,你是户部侍郎,你前往安邑道的目的,是为了督促袁崇尚剿灭黄天易,抄没黄家的家财……西梁之行,听说轩辕胜才与你配合默契,此番前往安邑,朕调他跟在你身边,另外朕再令他调动两百近卫军随你前往……楚爱情,朕希望你活着回来,朕不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只是从安邑送回来一颗脑袋。”

  马宏在旁其实倒是心有不甘。

  前往安邑抄没黄家的家财,那可远比在京城抄没黄家产业有油水得多,身在京城,抄没家财之时,终究不敢太过放肆,虽然多少搂点油水,但是天子眼皮底下,终究还是要大为收敛,可是安邑道天高皇帝远,皇帝更说黄家的田产宅邸可以由楚欢便宜行事,黄家的田产宅邸有多少,马宏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来,这中间油水有多大,马宏想一想都要激动,但是他也知道,安邑的油水固然吸引人,可是那里的风险也实在太大,保不准前脚刚踏入安邑,后脚便会有人将脑袋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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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五二章 夜来客

  孙子空忙道:“师傅,你是说这村子的人都离开,是因为见到了那几条挂在树上的狗?”

  楚欢道:“倒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想必是有些关联的。”

  马正皱眉道:“大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将那些狗尸挂上去?”他话声刚落,孙子空已经道:“老马,你觉得是人挂上去的?”

  马正年纪不算很大,但是比孙子空大上两岁,孙子空平rì里都喊他老马。..

  “难道不是人挂上去的?”马正奇道。

  孙子空苦笑道:“你们看那树枝,挂上一条狗,看上去都有些支撑不住,就莫说还能撑住一个人了。如果是人挂上去,只要稍微爬上去一些,人和狗的重量加起来,那树枝肯定立马折断,你瞧瞧那树可不矮,真要从那么高的地上摔下来,我瞧着是必死无疑。”

  楚欢道:“不是人挂上去的,你觉着会是什么东西挂上去的?”

  孙子空打了个冷颤,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声道:“只怕是……是鬼怪作祟。”他话一出口,马正和柳随风也都是微微变sè,禁不住往窗外瞧了瞧,孙子空自己也是感觉身上升起一股寒意来,在这荒村,万籁俱静,那不是宁静,而是死寂。

  楚欢皱眉道:“莫要胡说八道。”靠在墙根处,道:“先吃些干粮,然后早点歇息。”..

  正在此时,楚欢眉头一紧,猛地将水袋子拿起,将袋中的水往火堆上泼过去,众人吃惊间,楚欢已经三两下将那火堆泼灭,孙子空禁不住道:“师傅,怎么了?”

  “有人来了。”楚欢沉声道,“有马蹄声,你们听。”

  孙子空等人屏住呼吸,很快,他们便隐隐听到从村子南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孙子空几人心中顿时对楚欢更是钦佩,楚欢看似与几人说话,但却始终没有放松jǐng惕,那马蹄声距离很远,楚欢便能迅速发现,其jǐng惕兴之高,确非一般人可以比。

  “马匹在哪里?”楚欢低声问道。

  “在屋后。”孙子空压低声音道:“那里有两棵大树,还有柴垛,我们将马系在那个地方。”

  “都小心一些。”楚欢压低声音,沉默了一阵,终于道:“只有一个人。”

  孙子空本来还有些紧张,听楚欢说只有一个人,顿时松了口气,他这边有四个人,对方只有一个人,就算是对手,以四敌一,绰绰有余。

  楚欢闪身到得窗边,他们选的这处屋子,正对着村口,便是为了便于观察,透过窗户,隐隐瞧见村头一匹快马驰进村内,进了村子,便即勒马不动,四下里顿时又恢复死寂,孙子空等人都是握紧刀柄,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只片刻间,那人胯下骏马再次开始往前走动,行走的十分缓慢,似乎也在观察村子中的情景,他从楚欢这间屋子前走过,头戴斗笠,身披大氅,一时间也瞧不清此人的面貌。

  楚欢心中却清楚,这人虽然也是路人过客,但是明明已经看出村子里死寂沉沉,却还敢往这鬼气森森的村子里过来,可见其胆量实在不小,常言道的好,艺高人胆大,能有如此胆量,想必手底下还是有几分手段。

  孙子空等人没有楚欢的吩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眼瞅着那人从屋前经过,几人兀自没有动静,很快楚欢便瞧见那人在斜对面的一处房舍前停下,下了马,然后将马匹系在那屋子前的栅栏上,随即便进了那黑乎乎的屋子里。

  此时距离的远了,孙子空才摸到楚欢身边,轻声道:“师傅,这人胆子好大,他是什么来头?”

  楚欢也不看他,想了一想,才道:“稍等片刻,咱们偷偷摸过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来头。”想到这死寂的村子诡异异常,对方这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却不知这人是否与此事有牵连。

  本以为对方很快也会点上火堆,但是左等右等,那屋子里一直漆黑如墨,孙子空有些耐不住,压低声音道:“师傅,咱们现在便摸过去,我们四个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他一个人?”

  楚欢心想这也未尝没有道理,还有好几个时辰才会天亮,总不能来了一个人,自己这边便要一直这般下去,当下握紧刀柄,并不从前门而出,领着三人到了后门,悄无声息出了门,好在那几匹马似乎也有些疲劳,懒洋洋地歇息,也不吭声,楚欢低声叮嘱几句,这才绕过屋子,往那间屋子摸过去。

  楚欢不清楚那人的底细,也不将人全部分开,两人一组,从屋子两边靠近过去,他与孙子空一组,从左边缓缓靠近,摸到门前,只见得大门关上,凑近往里面听了听,屋子里没有丝毫的动静,孙子空却已经探出两根手指,按在门上,用力按了按,谁知这门竟然没有上闩,他这一按,半边门便发出“咯吱”一声轻微的响动,孙子空急忙收手,便在此时,却听得“砰”的一声响,孙子空随即便听到楚欢的喝声:“小心!”身体便觉得被大力一扯,已经被生生扯到一旁去。

  孙子空骇然瞧见,屋子的一扇门竟然已经飞出来,刚才那一声巨响,显然是里面那人发现动静,一脚踹在了门上,如果不是自己被及时扯开,那扇门必定会砸在他的身上,少说也要受些轻伤。

  楚欢将孙子空扯过之后,就感觉屋内一条影子已经窜出来,速度极快,直往自己冲过来,楚欢一把推开孙子空,手中的血饮刀已经迎上,那人手中也是一只长形的东西,似乎是一件兵器,临空往楚欢砸了下来,楚欢不知对方底细,也不好下重手,挥着刀背迎上去,“呛”的一声响,交击之间,楚欢觉得自己的虎口微震,对方的力道还真是不小。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却已经瞧清了对方的兵器,实际上对方的兵器还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被粗麻包裹着,那兵器便在粗麻之中。

  楚欢瞧见此景,脚下一蹬,一个后跃,拉开距离,沉声道:“并非敌人,切勿动手!”

  那人本来要跟上,听得楚欢声音,却也是嘎然而止,停了下来,与楚欢不过四五步之遥,马正二人本来也已经冲过来,听到楚欢喝声,便也不敢动手。

  “是你们?”对方率先发出一丝惊讶之声。

  楚欢收回刀,道:“原来是兄台,真是一场误会。”

  楚欢此时已经看出,对方正是几天前在云大力那客栈中出现过的灰袍人,当rì此人一身灰袍,不过今rì却是戴着斗笠,披着大氅。

  这人微将斗笠掀起,昏暗之中,便露出了那张罩有面具的脸庞来,在这死寂的荒村之中,还真是颇为骇人。

  “你们是何人?”沉吟片刻,此人终于冷声道:“这村子,为何会如此?”

  楚欢摇头叹道:“我们是谁不打紧,应该不会是阁下的敌人。至若这村子为何会如此,这也是我们很想知道的问题?”

  “哦?”那人冷笑道:“偌大的村子,鸡犬不见,人迹全无,只有你们几个呆在这里,难道与你们全无关系?”

  楚欢收刀入鞘,道:“我们只是比阁下早到片刻。不过阁下的问题,我能够理解,如果是我们晚到片刻,见到整个村子只有阁下一人,我想我也有可能问出同样的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无月,天地昏暗,这才道:“天已经很晚了,不多扰了。”转身便要走。

  “这是第三处!”楚欢没走出几步,那人忽然奇怪道。

  楚欢脚下一停,回过头,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这是第三处这样的村子。”那人缓缓道:“在此之前,我已经见过两处这样的村子,情况几乎一样,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

  楚欢眉头锁的更紧,“阁下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村子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那人点点头,“而且这三处村子都有一个同样的情况,它们所处的位置,都是颇为偏僻,距离城区也都很远。单以这处村子而论,方圆十几里地之内,没有其他的村子。”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阁下入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应该没有看见村外的情景。”

  那人淡淡笑道:“你是说树枝上挂着的尸体?”

  楚欢心下称奇,难不成在如此深夜,此人还能够发现树梢上的狗尸,那么此人的目力,当真是骇人。

  对方已经摇头道:“这村子外面的尸首,我并无瞧见,但是在另一个村子,我瞧见了同样的情景。那村子旁边的大树之上,有三条狗被贯穿身体而死!”

  楚欢道:“你为何能确定是被贯穿身体而死?”

  “我检查过。”那人道:“我上树砍断树杈,仔细检查过狗的尸体。它们身上除了被树干贯入的伤口,并无其他致命之处,而且体内也没有中毒迹象。”

  孙子空忍不住道:“那你有没有查出是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死那些狗?”

  “目的不是杀狗,而是吓人。”那人淡淡道:“如果说是谁杀死了他们……按照这里人的说法,是鬼魂,这些死狗,都是鬼魂所害!”

  他戴着面具,yīn森的村子死气沉沉,陡然说出“鬼魂”二字,那冷风一吹,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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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五七章 衙门前

  楚欢四人在食为天用过饭,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城中找寻了一处门面很普通的客栈歇下来,安顿好之后,楚欢将孙子空三人叫过来,关上房门,这才轻声道:“马正,随风,我想让你二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马正和柳随风神情立刻肃穆起来。

  “你二人在路上也见到了,有几个村子出现所谓的闹鬼事件。”楚欢缓缓道:“这事儿十分蹊跷,我想那些人既然装神弄鬼,也不会这么快就收手,你二人歇息好后,一起出城,就在太原府四处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是否还有同样事情发生的村子存在。”

  马正立刻道:“大人是想将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

  楚欢道:“安邑道闹鬼事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恰在黄家造反的时候出现,无论那帮人是否与黄家有牵连,势必存着yīn险的心思。”

  孙子空低声道:“师傅,那咱们是否也一起去?”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调查此事就让马正两人前往。”楚欢肃然道:“不过你二人要记着,你们的职责,只是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是否有其他村子发生这种事儿,最好是村子里的百姓还没有搬离。不过除此之外,你二人绝不可轻举妄动,只有找到这样的地方,立刻回来报我。”他看了看屋子四周,道:“有了消息之后,能够找到我更好,若是找不到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会派人与你们接头。”

  马正起身来,道:“大人,事不宜迟,我和随风这就收拾,趁天黑关闭城门之前出城去。”

  “倒也不用这么急,你们先好好歇息一晚,明rì清晨再动身不迟。”

  计较已定,几人便即退了下去。

  次rì一早,马正过来之时,楚欢早已经起身,辞别楚欢,马正和柳随风径自离去,楚欢和孙子空用过早餐,便即出了客栈。

  楚欢今rì却是打算先往黄天易的府邸去一趟,黄家当初是安邑道首屈一指的大豪族,在太原府建造了豪阔无比的大府院,而且就座落在太原城的腹心地带,占地面积极广,如今黄氏族人已经撤走,却也不知那府院如今是怎样一番景象。

  要找到黄家府院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要接近,却不是容易的事情,通往黄家宅院的几条道路,都已经被太原府刑部司衙门派人封锁起来,普通人根本接近不了,楚欢自然不会两名身份,瞧见道路被封锁,也不接近过去,带着孙子空若无其事离开,只当是从这里路过而已。

  转过一条街,孙子空就有些急,低声道:“师傅,咱们就这样走了?”

  “迟早会看到,何必急在一时。”楚欢淡淡道:“你可还记得,这太原府城有一件趣事咱们还没有尝试,我带你去游舟。”

  “游舟?”孙子空一愣。

  昨rì在食为天之时,食为天的伙计倒是介绍在太原城内可以游舟赏玩,不过孙子空已经明白楚欢率先来到太原城,必然不是为了过来游览名胜,却没有想到楚欢此时却又有游舟的雅兴。

  楚欢既然做了决定,孙子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两人拐过两条街,正在找寻河道,猛然间看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楚欢好奇,加快步子,往前走了小段路,扭头转到街道上去,却见到不远处正稀稀落落有一小群人,不由缓步上前去,到得那人群中,也不过十来号人,正在冲着前面指指点点,楚欢向前看去,便见到那边正有七八名佩刀的官兵围着几人,呼呼喝喝,似乎正在发生争执。

  “师傅,是他们。”孙子空此时已经凑近楚欢耳边,压低声音道:“那不是昨天见到的那几个鬼方人?”

  楚欢并不言语,此时他已经看得清楚,与官兵发生争执的,正是昨rì见到的四名鬼方人。

  官兵的态度显然十分恶劣,一名身着官袍的官员正手指着鬼方老汉,在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一时也听不清那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楚欢看到那官员的官服,瞬间就断定那人隶属于户部司,那一身官服,正是户部司主事的打扮。

  楚欢是户部侍郎,虽然未必学会如何处理户部事务,但是户部内部的一些情况,自然是有所了解,特别是户部的官服,楚欢自然可以凭借身着的官服判定对方的身份。

  瞧见那人是户部司的主事,楚欢不由抬头往边上看去,这才发现,他和孙子空不知不觉中,竟是来到了太原府户部司衙门,门前两头大石狮子煞是威猛,门头上亦是横着一块官匾,此时距离一段距离,也瞧不清上面写什么,不过楚欢心中却也能够猜出来。

  围观的人群不敢靠近过去,那几名鬼方人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此时看上去却明显处于弱势,那鬼方中年汉子赫骨带着两名鬼方大汉在鬼方老汉身后,看上去已经是十分的气恼,双拳紧握,却不敢轻举妄动,倒是那鬼方老汉在前面陪着笑脸,正与户部司主事交涉,虽然此刻听不到那主事说些什么,可是从他的动作却可以看出,傲慢无礼。

  楚欢心下好奇,忍不住往前面凑近了一些,渐渐听到那主事正冷声道:“……抓进牢里去。本官已经与你们说过多次,这事儿你们要找,尽管去找那姓黄的,东西都是他签收的,与我们户部司衙门毫无干系,今rì本官亲自出来与你们说明,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若是再来这里闹事,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鬼方老汉委曲求全道:“师大人,咱们十六洞加起来有一万多张口,就是等着这批粮食填饱肚子。黄主事虽然走了,可是……可是这帐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师大人,你行行好,将咱们的粮食兑给我们……!”

  “你这人怎么就是说不明白。”那位师主事没好气地道:“本官都说了多少次,这事儿与我们户部衙门已经没有半分干系。你要找不到黄知贵,尽管去玉锁湖找寻黄天易要这批粮食。”他作势转身,道:“别再来这里纠缠,本官rì理万机,事务繁忙,没空闲再与你们纠缠。”抬手像驱赶蚊子一样,“走走走,快滚开这里,再在这里纠缠,本官可真要翻脸。”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理会,便要进入衙门,鬼方老汉上前两步,情急之下,已经抓住了师主事的袍袖,师主事吃了一惊,旁边早有官兵吼道:“大胆。”一把刀已经往鬼方老汉的肩头砍过去,赫骨在后面瞧见,怒吼一声,已经两不见冲上前,不等那官兵大刀砍下,已经抓住了那官兵的手腕子,他力道极大,抓住那官兵手腕子之后,那官兵手中大刀便即砍不下去。

  “好大胆子,这是要造反吗?”师主事已经用力一甩,甩脱鬼方老汉的手,“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对你们好言相说,你们却不识抬举,竟敢袭击本官,来人啊,都给本官拿下了……!”

  众官兵都已经作势上前,鬼方老汉却已经抱拳道:“师大人,误会,是老汉情急冒犯大人,绝非造反,请大人恕罪。”

  师主事冷冷一笑,道:“本官素来以仁义待人,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开这里,本官网开一面,饶你们一次,否则立刻抓起来。”

  鬼方老汉近乎哀求道:“师大人,老汉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严冬将至,大祁蒙十六洞,就靠这批粮食活下去,我若是就此离开,等这个严冬过去,要饿死不少人。”

  “你若不离开,本官保证你比他们都先要死。”师主事恶狠狠道。

  赫骨终于粗声道:“既然你们不按照约定拿出粮食,那便将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师主事冷然一笑,努了努嘴,众官兵再不犹豫,便要下手拘拿,楚欢正在想着是不是要上前,他隐没身份前来太原,本就是希望在暗中多了解一些太原这边的情况,若是擅自出头,这时候就与官府发生冲突,搞不好自己的身份便要早早暴漏,正犹豫间,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沉声道:“都在这里做什么?”

  楚欢循声看去,却见对面行来几匹马,当先一人胯下棕sè骏马,一身甲胄,国字脸,高鼻梁,年过四旬,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勇武之气。

  楚欢一见此人甲胄,倒是有些惊讶,这身甲胄,楚欢知道只有一道卫所军指挥使才能穿戴,如果不出意外,这突然出现的,竟是安邑道卫所军指挥使。

  卫所军指挥使的权势自然是不可小觑。

  大秦十六道,一道总督自然是最高的行政长官,但是总督所能调动的,只有麾下的禁卫军,却无权调动地方卫所军,而卫所军的最高长官,正是指挥使。

  通常而言,一道指挥使在卫所军官兵心中的威望,远高于一道总督,不过指挥使虽然有军权在手,可以控制卫所军包括千户在内以下的将官调动,但是如果没有兵部签署的调军令,却不能调动超过五百名以上的官兵。

  大秦十六道,每一道实际上都是存在两大巨头,一位是总督,另一位便是指挥使,楚欢倒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见到了安邑道两大巨头之一的卫所军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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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七六章 接头

  梁上君子苦不堪言,却又不敢说没空,楚欢却已经坐在旁边,笑眯眯问道:“兄台贵姓?”

  “这个……那个……!”梁上君子犹犹豫豫,但是感觉到那寒冷的匕首似乎在自己的咽喉处噌了噌,无可奈何,只能道:“小姓司空,阁下贵姓?”

  “我姓楚。”楚欢笑盈盈道:“司空兄似乎对青花瓷很感兴趣,是否平日里喜欢收藏古董?”

  梁上君子被那匕首弄得发毛,也不敢拉那瓶子上来,只能苦笑道:“靠这混碗饭吃。兄弟,大半夜的,别闹了,快把刀子拿开,有什么事情,咱哥儿两好商量。”

  楚欢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也不耽搁司空兄。司空兄,问你两个问题,只要答对了,你大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梁上君子忙道:“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盗取青花瓷瓶?”楚欢盯着梁上君子的眼睛,说话间,将那蒙着鼻子和嘴巴的罩巾扯下来,露出一张长着八字须的脸,脸部瘦削,双目看上去倒也精明,“我相信司空兄应该不会是自己需要这只瓶子。”

  梁上君子尚未说话,就感觉脖子上那匕首紧了紧,听到楚欢善意的提醒,“司空兄,答题之前,一定要三思再回答,我这个忍耐性很差,容易激动,你一旦答错了,我激动起来,手儿这么一抖……!”他的手果真抖了一下,竟已经划破了梁上君子丝丝皮肉,渗出一丝丝鲜血,梁上君子已经感觉到皮肤上有液体流出,胆战心惊,失声道:“别……是别人出银子让我来的。”

  楚欢笑道:“花银子让你来?”

  “有人找上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一只花瓶。”梁上君子感觉自己已经处在生死之间,立刻涌出了坦诚之心,希望以此感化楚欢:“他给了我一份行辕的地形图,我拿给你看……!”司空君子正要伸手去拿,楚欢却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探手往他怀里去,摸到一件东西,拿出来看,果然是一份图纸,这份图纸将行辕的地形完全勾勒出来,甚至自己住在哪处,都清晰地标明出来。

  “第二个问题,是谁花银子请你过来盗取青花瓷瓶?”楚欢轻声问道。

  司空君子毫不犹豫道:“我不知道!”

  “是条汉子。”楚欢点头,眼中显出赞叹之色,“原来阁下是个硬骨头。”

  “不是,不是。”司空君子急道:“兄弟,你先别动手,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楚欢皱眉道:“这倒奇怪了,你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却又如何为他做事?”

  司空君子解释道:“今天下午,有人找上我,让我盗取一件东西,承诺只要瓶子到手,便会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我当时觉着奇怪,以为他要盗取的是珍贵古董,但是他将这青花瓷瓶的样子话给我看,告诉我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他只是想要瓶子而已,我们这一行,能不多问就不多问,只要拿银子就好。他付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等我拿到瓶子,便用瓶子去换取剩下的九百两。”见楚欢皱着眉头,忙道:“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这都是真的,我到现在都奇怪,瞧那瓶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值一千两……!”

  楚欢面无表情,盯着司空君子的眼睛,片刻之后,才问道:“找你的那人,是什么样子?”

  “很普通的一个人。”司空君子道:“瘦瘦的,我和他在一起只有片刻时间,成交了生意,他便匆匆离开。”

  楚欢这才道:“那你拿到瓶子之后,如何找他?”

  司空君子为难道:“行有行规,兄弟,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我还要在这行混下去,有些规矩不得不守,你就别难为我了。”

  楚欢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道这下面住着什么人?”

  司空君子摇摇头,“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当官的吧?”

  “不错。”楚欢微微颔首,“这下面住着的,是从京城里来的钦差。”

  司空君子一怔,楚欢已经接着道:“钦差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他若是知道有人半夜三更在他屋顶盗取东西,你可想过下场?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要让你明白,只要我声音再大一些,下面那位钦差一定会听见,如果你被抓,你可想过你犯了什么罪?”

  司空君子额头冒冷汗,“偷了他一只瓶子,他总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吧?”

  “你还真是说对了。”楚欢叹道:“京城里的大官,脾气都臭的很,杀人从来都不手软。你说你只是偷一个瓶子?你想的也未免太简单,半夜三更,躲在钦差的屋顶上,就算你只想偷件东西,却也一定会被治成行刺之罪?行刺之罪,你该懂了吧?”楚欢一只手做刀状,做了个砍脑袋的姿势,司空君子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全身一阵冷汗。

  楚欢往下面洞口看了看,终于道:“你有行刺之罪,我抓你有功,司空兄,对不住了。”张口作势要叫,司空君子已经连珠炮似地道:“福泉茶馆,明日福泉茶馆一开门,我就带着瓶子去福泉茶馆等他,他到时候会带着银子去换取这只瓶子。”

  楚欢含笑点头,低声道:“阁下一片坦诚,我自然不能不够意思。我与司空兄一见如故,不知司空兄可愿意与我做个朋友?”

  司空君子尴尬道:“高攀了!”

  “如此说来,司空兄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大侠不嫌弃,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好,司空兄果然是性情中人,痛快。”楚欢含笑道:“司空兄,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司空君子只能客气道:“楚兄日后若有用的上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好。”楚欢和气道:“司空兄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司空兄帮忙,咱们是朋友,司空兄一定不会拒绝。”

  司空君子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突然降临到太原府,晨光之中,天空中飘荡着洁白的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初雪降临,黎明纷飞。

  福泉茶馆座落于太原城东,其实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处茶馆,行人逛街累了,往这茶馆里一坐,泡上一壶茶,来几碟小点心,听着茶馆里说书人说的野史趣闻、鬼狐精怪、今古奇案,也确实是一个消遣的好地方。

  福泉茶馆开的很早,虽然茶馆的生意都是晌午时分最为红火,但是做生意的从来不怕早开门,说书的艺人还没到,司空君子却已经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只木制的盒子,当福泉茶馆开门时,他便是店中的第一个客人,外面还在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店伙计将司空君子迎入茶馆内,司空君子就在靠着大门的一处桌边坐下,将那木制盒子放在脚边,让伙计上了一伙滚烫的热茶,来了两碟点心,便六神无主却又十分焦虑地等候着。

  他时不时地用手往自己的腹部按去,眼眸子深处,时不时地划过恐惧之色。

  自己认识的那位新朋友,果然是心狠手辣,害怕自己不听话,竟然让一种奇怪的虫子在自己的手臂上蛰了一下。

  那怪虫呈绿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位楚朋友很明确地告诉他,事成之后,解药立刻送上,一旦出现变故,那么毒性侵入全身,特别是五脏六腑,将会慢慢溃烂。

  司空君子心中不停地诅咒自己认识的新朋友不得好死,他甚至已经隐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已经在溃烂。

  他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和自己的交易的人早些出现,完成自己那位朋友交付的任务,早些拿到解药才好。

  他知道自己的新朋友肯定就在附近,但是他却并不知道新朋友到底藏身何处。

  他当然不知道,楚欢此时对他的动静可说是了如指掌,就在福泉客栈斜对面的一家酒楼上面,楚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司空君子的举止,他一目了然。

  外面雪花纷飞,街道上已经积下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楚欢身着一身很普通的棉袍,头上戴着棉帽,并不如何起眼。

  司空君子桌上有茶有点心,可是他此时却无心食用,楚欢桌上有酒有菜,就着小酒吃着小菜,有滋有味,大冬天的早上,喝上几杯酒,身上却也是十分的暖和。

  时间流逝,楚欢沉得住气,司空君子却沉不住气,他坐立不安,与接头之人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却迟迟不见对方到来。

  难道是对方后悔了?一千两银子就为了一个青花瓷瓶,那是在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对方觉得不合适,又突然反悔?

  但是对方既然已经付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难道就任由这一百两银子打水漂?

  司空君子坐立不安,街上的行人却已经多起来。

  楚欢也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在酒楼等了一个多时辰,从福泉茶铺门前经过的每一个人,楚欢都是毫不放过,仔细观察。

  他确信司空君子并没有撒谎,但是赴约之人,迟迟不来,难道对方发现了什么?

  楚欢眉头微锁,正在此时,却听得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楚欢扭头看去,却见到一人正从楼下上来,见到那人,楚欢脸色微变,眼中划过吃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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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七七章 洞主

  楼梯口处,一位身着棉袍的男子正缓步上来,他头上戴着皮帽,国字脸,长相不赖,人高马大,眉宇间甚至带着英气,但是此时他脸上却是一副愤然之色,也没有注意到窗边的楚欢,径自往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抬手摘下自己的皮帽子,随手丢在桌子上,沉声道:“伙计,拿酒过来。”

  楚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颇有些吃惊,这turán上楼的男人,楚欢竟然是一眼就认出来  。

  他记得清楚,当初在通州城,他见到化装成卖鱼人的林黛儿,当时一时心软,放过林黛儿一次,那一次林黛儿并非独自进通州城,有一名男子化装成卖鱼人,与林黛儿一同出现在通州城。

  楚欢一眼就认出,刚刚上楼这人,竟豁然是林黛儿的那位同伴。

  楚欢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此人,他知道林黛儿的歃血会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极少数人幸免于难,林黛儿是其中之一,这男子自然也是歃血会的人。

  男子出现在这里,那是否表明林黛儿也在太原城?

  楚欢并不知道这男子叫鲁天佑,而鲁天佑也想不到自己一上楼,便已经被人认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气色很不好,等到伙计送了一壶酒上来,他伸手便抢过酒壶,打开壶盖,仰首直灌,如同饮水一样,伙计从没有见过有人这般喝酒,站在旁边发呆。

  鲁天佑一壶酒瞬间便即见底,见到发愣的店伙计,怒道:“还不去拿酒,拿坛装的。”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这算什么?”将那酒壶丢在地上,顿时便被砸碎。

  伙计吃了一惊,却没有立刻离开,小心翼翼道:“客官,你……!”

  鲁天佑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桌子上,冷笑道:“是怕我不给你酒钱?你看看这够不够?”

  伙计不敢再说,急忙下去拿酒。

  楚欢大是疑惑,这鲁天佑看来是肝火旺盛,这才一壶酒下毒,怎么就感觉是在发酒疯。

  他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福泉客栈,瞧见的依然是坐立不安的司空君子,楚欢心中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时候,看来对方是不会再来了。

  鲁天佑的心情显然是很不好,阴沉着脸,伙计又送来两坛酒,鲁天佑并没有花多少工夫,便即将两坛酒解决,楚欢倒是惊奇于鲁天佑的酒量。

  他斜眼看过去,鲁天佑明显已经带着醉意,起身来,似乎是专程为了过来饮几杯酒,留下了那一锭银元宝,摇摇晃晃便往楼下去。

  伙计见到桌上的元宝,瞧见鲁天佑要离开,终是叫道:“客官,这账钱还有余……!”

  鲁天佑已经走到楼梯口,也不回头,只是一甩手臂,带着几分醉意道:“你留着日后买棺材……!”摇摇晃晃下楼去。

  伙计见鲁天佑下楼去,冲着楼梯口吐了口唾沫,轻声骂道:“你全家才要棺材呢。”

  “每个人都需要棺材,只是早晚而已,死的时候能有具棺材容身,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伙计话声刚落,身边响起一个声音,伙计吃了一惊,却见到一人已经从自己身旁走过,他急忙回头,见到离开的是窗口的那位客人,桌上放着碎银子,足以结账。

  楚欢跟着鲁天佑出了酒楼,保持一段距离,鲁天佑甚至缓慢地顺着长街向东边行去,楚欢混在人群中,将帽檐往下拉了拉,紧了紧棉袍,跟在后面。

  鲁天佑出现在太原,楚欢断定林黛儿十有**也在太原,他不知道鲁天佑为何独自在这边喝闷酒,但是他隐隐感觉到,林黛儿和她的同伴出现在太原城,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只觉得,太原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精彩了。

  寒风刺骨,鲁天佑行出一段路,似乎也被冷风吹醒几分,停下脚步,四下里看了看,楚欢已经背过身,鲁天佑这才继续向前行,步子明显加快了一些。

  到了街头,拐到另一条街道上,这条街上的行人便少了不少,楚欢将距离又拉长了一些,稀稀落落的行人,让这条街比起刚才那条街要冷清不少。

  陡然之间,楚欢感觉到鲁天佑的脚步变的更加快速,当下也加快速度,紧跟上去,他不确定鲁天佑是否察觉到什么,到得一条巷子口,鲁天佑回头看了一眼,楚欢却已经低下头,似乎只是路人,鲁天佑闪身转进那条巷子,楚欢快步跟上,便要到得巷子口,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楚欢,你怎么在这里?”

  楚欢一怔,回过头,却见到街道上来往有十几号人,目光扫过,却并无人看着自己。

  他皱起眉头,这十几人看上去都只是路人,并无异样,楚欢且不理会,转到巷子口,往里面瞧去,却已经不见了鲁天佑的踪迹。

  楚欢心中冷笑,回过头来,方才那一声叫唤,明显是有人故意拖延自己,可是街上这稀疏的行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人,刚才那一声叫唤,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叫出,楚欢却万难判断出到底是谁喊了自己一声,但是有一点楚欢可以确定,那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即使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也必定认识自己,莫非自己如此小心谨慎,行踪却还是被人盯上了?

  鲁天佑已经消失,楚欢自然不会继续找寻,他顺着原路回到酒楼前,见到司空君子依然在茶馆之中,楚欢皱起眉头,这下子终是确定,与司空君子碰头之人,那是绝对不会再来了。

  刚才自己跟踪鲁天佑,如果对方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么此时定然已经与司空君子碰头,既然这样的大好机会都不曾出现,那只能说明对方已经放弃了这次接头。

  ……

  ……

  安邑道多山水,春夏时节,山明水秀,处处是景,冬日一到,也别有一番风景,方圆二百多里的大祁蒙山,此时宛若披上了一层白纱,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大祁蒙山雄壮威武,几可入画。

  大祁蒙山脉的主人是鬼方人。

  大祁蒙山位于太原城北面,距离太原城两百里地,已经是处在安邑道昆州境内。

  鬼方人当初几乎是倾家荡产,买下了大祁蒙山,自此之后,大祁蒙山成了他们落脚之所,多少年来,他们依靠着这座山脉,一代一代地生存下来。

  大祁蒙山群山起伏,大大小小有四五十处山峰,山峰有大有小,当年鬼方十六位大富豪倾家荡产,买下了大祁蒙山,而这十六姓得到大祁蒙山后,按照比例划分了区域,如今居住在大祁蒙山的鬼方人,老老少少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万三千人。

  鬼方人在中原处于弱势,所以素来都是极其团结,上下齐心,十六洞洞主各自管理自己的区域和族人,而所有的鬼方人,都有着他们共同的首领,那就是鬼方的鬼主。

  冬雪皑皑,覆盖着大祁蒙山,远望煞是好看,但是对于鬼方人来说,冬季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而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白皑皑的大雪。

  大雪降临,也就代表着所有的鬼方人只能住在自己的木头房子里,坐吃山空。

  大雪封山,甚至不能出门,因为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下,很有可能就藏着诸多的陷阱。

  这些时日以来,鬼方人一直等待着从太原城运送过来的粮食,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劳作,就是为了能够用自己双手劳作的果实能够换取足以让他们生存下去的粮食。

  往年这个时候,冬季的粮食已经运到,可是这一次已经超过时限快两个月,粮食兀自不能抵达,许多家庭已经出现了饥荒。

  洞主们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打听鬼主的消息,鬼主为了粮食,亲自下山去往太原城,与官府交涉,可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迟迟不得音讯。

  鬼方人不轻易下山,虽然他们如今也属于大秦子民的一份子,但是中原人从始至终对他们都是十分的排斥,甚至于对他们一直充满着敌意,他们不愿意与中原人发生冲突,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自己的土地,老老实实过日子。

  易谷思是大祁蒙山十六洞洞主中,仅次于首领鬼主赫溪谷的第二号人物,他的族人在鬼方人中最多,但是鬼方人选举鬼主,从来都不是以族众的数量来评定,而是以智慧和威望。

  易谷思的木屋很大,他年近五旬,一身兽皮衣裳,屋子里生着火,脖子上挂着大项链,上面也是串着诸多的木雕。

  大祁蒙山因为早年的滥猎,猎物已经变的十分稀少,鬼方也一度禁止族人打猎,除非是鬼主下令组织进行狩猎,平日里谁要是私自猎杀,必会受到族中的惩处。

  每年鬼方人会举行三到四次狩猎,猎取的猎物,会分配给族人,每个人获得的肉食并不多,都会晒制成肉干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对于鬼方人来说,他们年复一年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出现断粮的情况,曾经并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惨剧,一个冬天,鬼方人因为缺乏粮食,饿死了数百人,这成为了鬼方人心中的噩梦,也一直以此警觉。

  洞主易谷思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他手里拿着酒碗,已经是一碗酒下肚,想要再斟一碗,但是拿起酒坛,份量极轻,知道里面的酒也不多,终是将酒坛放下,走到屋门前,望着漫山的白雪,愁容满面。

  鬼主不在,作为鬼方人第二号人物,他不但要为本家着想,还要为上万名鬼方人的生存着想,鬼方人辛苦半年,将货物已经送出去,可是对方却没能如约将鬼方人赖以过冬的粮食送过来,这让鬼方人面临着险峻的困境,同时也让易谷思心中充满了极大的fènnu。

  中原人不可信,易谷思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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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九六章 术门

  寒风刺骨,鬼屋阴森。

  时间流逝,马正一直守在窗口边上,据楚欢所知,所谓的无常鬼一旦过来勾人,先会有奇怪的动静出现,只是眼见得天都快亮了,却并无无常鬼的踪迹。

  等的黎明曙光出现,兀自没有无常鬼到来,楚欢心知这一夜恐怕是等不到那勾魂无常鬼。

  楚欢手中虽然有罕见的冰心虫,而且他也知道这两只看起来十分怪异的虫子非比寻常,但是古萨大妃当初送他虫子的时候,却并没有将使用冰心虫的法子完全告诉他。

  冰心虫在古萨大妃手中,既是杀人利器,也是救人的法宝,古达大妃操控起来,得心应手,可是楚欢却只是略知皮毛,就等若手中有金山,却没有开采金山的方法,虽然他感觉冰心虫甚至可以用来清除这几名中毒村民体内的毒,但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这一日,楚欢三人就留在屋子里,并没有走出一步,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没有往这边过来一步,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将村口这处房屋当成了鬼屋。

  楚欢实在担心,如果那“无常”要等到最后一日才过来,甚至根本不过来,村民们是否会一直坐视不理,任由这几名中毒的村民活活饿死。

  相比起情分,似乎迷信更被普通百姓所看重。

  楚欢也已经明白,为何自古至今,许多人总是利用神鬼之说鼓动百姓谋反,那只因为神鬼之说的途径,最是容易蛊惑百姓,也更是容易深入百姓的心中。

  天寒地冻,楚欢三人倒是带了一些干粮,楚欢本就没有打算第一晚上就能够碰上无常,身在这里,自然不能不吃不喝,要对付那些邪魔小丑,体力的补充自然是必须的。

  这一日,三人就呆在屋子里,马正和柳随风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楚欢则是进入左边的房间内,关严窗户,借着这个时候修炼《龙象经》。

  这一等便等到了大半夜,马正和柳随风白天都是抓紧机会好好休息了一阵,入夜之后,倒也是精神十足。

  只是过了半夜,依然没有任何异动,三人虽然都是胆子极大之辈,但是出在这诡异的屋中,却还是感觉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虽然三人都知道屋内六名神智不清的男子都只是中毒,并不是什么入魇,可是与这六人同室,自然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子时过后,楚欢倒是保持淡定,马正二人可就有些心焦起来,只是见到楚欢淡定自若,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当马正二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猛然之间,一声铃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穿透寒风,传到了屋内。

  楚欢双眉一展。

  风中的铃声很有节奏,时有时断,村口处,一名全身白衣的幽灵手中举着一根白幡,白幡上挂着几只铃铛,白衣幽灵头上戴着一顶长长的帽子,他身形飘荡,没走出几步,便停下步子,抖抖手中的白幡,白幡上的铃声便即叮当作响,铃声异常的清脆,夜深人静,大半个村子都能够清晰地听到。

  这人并没有进入村子,就停在村口,一开始隔上一小会儿才会摇动一下铃铛,到了后来,摇动的频率加快,铃铛声也越来越急促。

  “嘎吱”一声响,村口鬼屋的大门忽然打开,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一名村民,粗布衣裳,头发却已经披散开来,蓬头乱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双目呆滞,那声音就似乎真的能够勾魂,将这村民引了过去,这人行出一段距离,屋内又有第二人跟出来,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鬼屋一共安置了六名村民,从屋内也先后出来六名蓬头乱发之人,一个个如同行尸一般,顺着铃铛声发出的地方过去。

  那无常见到六人先后过来,便即停下铃铛,走在最前面的村民很快就停下,身后几人也紧跟着停下,无常一双怪眼瞅着那鬼屋的大门,见无人再出来,这才转过身,又开始摇晃起手中的白幡,白幡上的铃铛再次响起,最前面的村民很快便跟着铃铛声,尾随在那无常身后,六人就真的如同游魂野鬼,跟着无常慢慢走出了村子。

  村子里终于有一户人家打开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屋内冲出来,凄声哭喊:“我的儿啊……!”伤心欲绝,但是很快,从屋里出来家人,连拉带拽将人带回屋中,重新将门死死关上。

  无常一路晃着铃铛,将身后的六人带出了数里地,四下里一片昏暗,到得一处小池塘边,在一棵大树之下停下,无常四下里瞅了瞅,又晃了晃铃铛,没过多久,听得马车声响起,一辆马车从黑暗中过来,驾车的车夫一身灰色的棉袍,戴着厚实的棉帽,见到马车过来,无常立刻迎上去,赶车的车夫停下马车,从车辕头跳下来,无常已经上前道:“人都带来了,六个人。”

  车夫探头看了看,这才道:“将他们先引上车,天亮之前,在子石谷那边集合。”

  无常点头,也不多言,自己先进了那宽敞的车厢,很快,车厢内铃铛声响起,六人都是靠近过去,到得车门前,那无常探手将这六人一个接一个拉进了车厢之内,等到将六人尽数拉进去之后,无常这才出了车厢,随即将身上那一身诡异的白袍脱下去,又摘下那顶渐渐地无常帽,随即连手里的白幡也都丢进车厢之内,这才将车厢门关上,这车厢门外面做了木栓,将门拴好,此人才跳上车辕头,坐在车夫旁边,车夫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一路往南行。

  车行辚辚,马不停蹄,一路之上,尽走偏僻道路,寒风之中,只有车轮碾压积雪的嘎吱之声,行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尚未亮,四下里依然是一片漆黑,马车拐进了一处山谷之中,山谷之中,道路崎岖,极是难行,马车进了山谷内,并没有走出多远,前方一处山壁边上就传来声音:“什么人?”随即又听到从那边传来铃铛声。

  车辕头那名无常已经跳下马车,迅速打开车厢门,从里面顺手取过白幡,高高举起,摇晃起来,铃铛声响起,如此这般连续三次,那边也这般回应过来,马车这才继续往那边过去,靠近一处山壁,便见到前面早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这辆马车靠近过去之时,那边已经有人迎上前来,张口便问道:“弄来几个人?”

  “六个,你那边呢?”

  “我这边多一个。”对方笑道:“怎么样?那些村民是否都吓傻了?”

  无常嘿嘿笑道:“何止吓傻了,他们将这几个人都放在一处屋子里,不闻不问,怕惹祸上身,嘿嘿,如今比以前可是越来越顺手了。”

  “只可惜上面不许咱们多生事。”对方遗憾道:“上次我就瞧见我负责的那村子有好几个漂亮的娘们,这要是能够大半夜靠近过去,肯定能将她们的魂儿吓丢,轻而易举弄上手……!”两人正在说话,从后面上来一人,沉声道:“都他娘的别胡说八道,正事要紧,老朱他们还没有到,等他们一等,离地方还有些路程,先都喝点酒暖暖身子,每人两口,不可多饮。”

  这帮人加起来,共有三辆马车,七个人,七人此时凑在一起,一人拿出酒袋子,传递着每人饮了两口酒,天寒地冻中,这几人也不敢生火堆,就在原地来回走动暖着身子,直到天亮时分,才瞧见一辆马车姗姗来迟,等到来车,几辆马车这才先后穿过山谷,折而向西。

  时当深冬,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几辆马车尽走偏僻小路,所以路上遇到的人极少,一路并不停歇,穿林过山,一直行到夜黑时分,前方已经出现连绵的山群,这是安邑道境内多山地区,连绵起伏的山峰此起彼伏,皑皑白雪覆盖其上,看上去异常的凋零苍廖。

  几辆马车对这一片地区显然是异常的熟悉,轻车熟路,到得一处山口,并没有歇下,而是顺着一条上山的道路,继续赶着马车上山。

  山上道路曲饶盘旋,山上满是挺立而起的树木,虽然深冬已经没有枝叶,但是密密麻麻的树干却还是足以将几辆马车笼罩其间。

  四辆马车先后到了半山腰,前方道路之上,便即出现一道乱石堆砌的障碍,乱世后面不远处,有一栋木屋,屋里的人显然听到四辆马车的动静,已经有两人先后从木屋内出来,头上没有带棉帽,却是缠着黑巾,脑后扎起来,粗布制成的衣裳也是颇为相同,腰间都是系着一根黑色的腰带,当先一人到得石堆后面,已经沉声道:“天门初开!”

  “老君降世!”这边立刻有人应道。

  “凡我道民!”

  “得享永生!”

  “报门!”

  “术门弟子吴秋毫!”

  “术门语?”

  “天门有术,浮变阴阳!”

  几句切口打下来,石堆后面的黑色腰带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马车赶到后山,人先下来,入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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