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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章 红色警报

　　小芳端来了水果，齐然才知道为什么她要到冰箱里去拿，因为水果全都是剥好皮、切好块的。

　　黄澄澄的芒果、红艳艳的草莓、蓝中带红的蓝莓、果肉莹白如玉的荔枝和山竹，还有很多不认识的水果，其中有几样明显不属于这个季节，却都出现在了尺寸颇大的水晶果盘中，从冰箱里带出来的凉气，氤氲着丝丝的白雾，果肉表面结起晶莹的水珠，令人垂涎玉滴。

　　这简直是件艺术品嘛！除了东张西望满脸好奇的云沧沧，在场的男生女生都被震了一下，因为拘束而不好意思动手去拿。

　　平时在学校里边，作为同学至少感觉上是平等的，就算知道林嫣的家庭背景非同寻常，大家好奇和羡慕的程度也有限，毕竟她和所有同学一样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课、做作业、，即使给人不容易接近的感觉，也主要因为她清冷的性格，而不是家庭的差距。

　　十六岁的高中生，已经能意识到这个社会的一些真实，但并不会太清晰，很多地方是模糊不清的。

　　可今天放学时校门口等着的奥迪a8，阅江揽胜的豪华别墅区，林嫣家里简约不简单、格调颇高的装饰陈设，都是平时接触不到的。

　　就说这个果盘吧，水果品种来自天南海北，其中好几样是从几千上万公里外空运过来的，区区一盘水果就让这群涉世未深的中学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学校里面某些平时或多或少被忽略的东西。

　　林为民看到那个果盘就眉头一皱，抖了抖手里拿着的报纸，这是自家女儿的生日聚会，不是江渝国贸宴请贵宾。

　　祝雪晴假装没看到丈夫的反应，微笑着招呼同学们：“各位同学，你们都是林嫣的好朋友，到阿姨家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态度温婉而和蔼，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冰雪聪明如林嫣，已经大概猜到了母亲今天的用意，还在祝雪晴说话时就给齐然使眼色，鼓励他第一个动手去拿水果。

　　当仁不让，少女深知母亲的脾性，何况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林嫣的提醒，齐然就已经伸出了手：“谢谢阿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少年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拿起银果叉，取了块红艳艳的草莓放入口中。林家别墅的暖气开得很足，初冬季节他穿得比较厚，进来之后感觉身体燥热，冰凉酸甜的草莓在嘴里化开，别提多爽了。

　　齐然根本没领悟到林嫣的提醒，甚至对祝雪晴都会错了意，在他看来和林为民已经很熟了，跟祝雪晴也在酒宴上碰过杯，别的同学们比较拘束时，他应该表现得随意点，免得气氛太拘束。

　　倒是歪打正着。

　　祝雪晴怔了一下，她前面几次说话都故意没冲着齐然，目光是随意扫过大家的，可这群男生女生当中，还是他最先动手拿水果，难道这孩子真有很强的进取心？

　　“哎，草莓看起来很不错呢，”林嫣也叉了颗草莓，很斯文的咬了一小口，在母亲面前很乖乖女的样子，可嘴角分明翘了起来，微笑着白了齐然一眼：哼，你倒是不客气，算啦，现在和你站同一条战线。

　　林为民也忍俊不禁，直到妻子投来不满的目光，他赶紧敛去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报纸。

　　有齐然和林嫣带头，大家各自取水果，祝雪晴也表现出作为母亲的温柔体贴，丝毫没有商界女强人的严厉和冰冷，和同学们有说有笑，使得男生女生都羡慕林嫣，有位这么漂亮又和蔼的妈妈。

　　气氛慢慢变得融洽。

　　只有齐然稍稍感觉不对，他和林家比较熟，之前跟祝雪晴也见过面，但今天祝雪晴似乎刻意的一视同仁，都没和他多说半句话，隐隐约约透着股生疏。

　　也许，是祝阿姨忙着招呼不太熟的同学，以免他们太拘束吧！少年这样想着。

　　男生女生或多或少有点纳闷，不是说林嫣妈妈主动邀请齐然的，怎么和想象中有差距？

　　林家的方方面面，都和普通家庭有着很大不同，少男少女们逐渐意识到现实的差距是如此巨大，齐然他真的可以跨越这道无形的鸿沟，去和银河对面的林嫣牵手吗？

　　云沧沧凑到齐然身边，小声打趣他：“喂，姓齐的，貌似林嫣的妈妈防着你一手哦，这个丈母娘不容易对付吧，我看今后你有得苦头吃啦，嘿嘿嘿嘿……”

　　小魔女幸灾乐祸的笑着，客厅吊顶水晶灯的璀璨光芒下，尖尖的小虎牙闪闪发亮。

　　齐然歪着脑袋撇撇嘴：“是啊是啊，你想说你妈妈就好得多对不对？可你为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在京城的时候老是惹事生非害她生气，宁愿跑到东川来也不肯和她握手言和？”

　　什么跟什么嘛！沧沧瘪着小嘴，不再和齐然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汽车喇叭嘀嘀响了两声，从客厅的大幅落地窗看出去，奥迪a8和别克商务车又回来了。

　　“妈，你还请了哪些客人？”林嫣口气里透着点不满，刚才司机说还要接人，她把疑问揣到了现在才提出来。

　　祝雪晴莞尔一笑：“你尤伯伯邹叔叔的儿子和他们的朋友，还有位小时候经常带你玩的那位哥哥，每次他离开，你就会哭着嚷着要跟去呢。”

　　咦？齐然顿时本能的感觉到了某种不妙，心头拉响了一百二十分贝的红色精报。

　　同学们全都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浮起个念头：听祝阿姨的口气，难道她提起的那位哥哥，才是林嫣真正喜欢的男生？

　　“妈，你说的是？”林嫣修长的眉梢轻轻剔起，抿着光润的唇瓣，似乎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倒不是装的，因为多出来的五年人生记忆冲淡了某些印象不深的事件，比如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在她感觉上就有六年之久，已经在记忆长河中褪去了鲜明的色彩，变得相当暗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梦中小情人这样的反应，齐然不仅松了口气，还有着隐隐的甜蜜。

　　祝雪晴还以为女儿是故意的，略带不满的提醒她：“黄伯伯的儿子，你的萧萧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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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章 后排的齐然

　　林嫣幽黑的眸子微微闪烁，母亲的话重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淡忘已久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百度搜)

　　祝雪晴提到的黄伯伯，正是现任三江省副省长的黄万川，曾任东川市市长，后来调到陆山市做过一届市委书记，升任副省长也有两三年了，近期有望入常。

　　黄万川作为林为民的老领导，仕途上给予他很大帮助，而林为民也没辜负这份信任，黄市长变成黄副省长的过程中，同样有他立下的汗马功劳——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官场上何尝不是如此？林为民在东川，也得有吕治国、刘铁卫这些台柱子，才能一呼百应如臂使指。

　　黄萧是黄万川的儿子，当年黄家和林家走得很近，黄萧比林嫣大了四岁，小时候调皮捣蛋，常带着她和吕小中还有另外几个市委大院的孩子一起玩，是这群弟弟妹妹崇拜的孩子王。

　　后来黄万川调到陆山市，黄萧跟着父母转学过去。几乎每年暑假他都会回东川，和林嫣、吕小中等等当年的小伙伴们见个面，直到高二结束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因为学习紧张没有过来。

　　但是之后的两个暑假，他仍然没有回东川和这些弟弟妹妹见面，也许因为高三毕业的暑假太过疯狂，进入大学之后的生活又太“丰富多彩”吧！像黄萧这种拉风的高帅富，就像夜空里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亮，每天都过得异常“充实”，年纪越大就越没兴趣搭理以前那群小伙伴了，就连林嫣、吕小中在qq上给他留言，也很少得到回复。

　　去年林嫣还问过母亲关于黄萧的情况，所以在祝雪晴心目中。女儿肯定非常希望再次见到这位童年兄长兼好友。

　　殊不知多了五年人生记忆的林嫣，和黄萧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在整整八年以前，童年的印象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要靠努力的回忆才有点模模糊糊的影子。更加不为人知的是，原来轨迹上的那段灰色而冰冷的记忆里，黄家就算没有落井下石却也不曾伸出援助之手，冷漠的态度甚至近于丢卒保车，黄萧也再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政治上的事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林嫣完全能够理解黄家的选择。但要她像小时候那样对黄萧抱有好感，就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当母亲祝雪晴示意她出去接一下的时候，林嫣顾左右而言他，跟几位满脸八卦的小姐妹解释：“黄萧，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市委市政府家属院。他常带着院里的弟弟妹妹玩，记得他比我们大三四岁吧，那时候我们把他当成大哥……”

　　回忆童年往事时，少女清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温馨，但特意强调的“那时候”，也透出了言外之意：很多东西，随着人生的成长和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的发生改变，就像小时候你很喜欢吃的某种甜点，曾经留下了近乎完美的回忆，多年以后再度拿起。试图品味留在记忆中的那份甜蜜，突然发现竟已变得味同嚼蜡。

　　眼角余光瞥见齐然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林嫣知道这家伙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少女抿着小嘴微微一笑。正要进一步做出更加明确的表态，却又没有开口。若无其事的转开了目光。

　　因为云沧沧坐在齐然身边，和他挨得很近，几乎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哼，那你就多紧张一会儿吧！”林嫣星眸闪烁，少女的芳心微酸。

　　沧沧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小魔女得意的坏笑着，娃娃脸上露出的那副表情，摆明了就是幸灾乐祸：“嘿嘿嘿，齐小然这下傻眼了吧！我好像听说有个词叫做青梅竹马哦，人家的萧萧哥来了……喂，真的这么在意啊？擦，脸都黑了！”

　　齐然刚才就听明白了，那位萧萧哥，不就是中午在世纪金马商城遇到的黄萧吗？对方确实是正牌的高帅富啊，还是两所最高学府之一燕京大学的大二学生，王梦桢听见他提到有女生缠着他不放手之类的话，那么应该是个很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家伙。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任何人都不能抢走林嫣，是任何人！”齐然这样告诉自己，他紧紧的握了下拳头，等拳头舒开之后，红色警报拉响的紧张已消失不见。

　　他甚至微笑起来，呲着牙低声打趣身边的小魔女：“是啊，有个词叫青梅竹马，可还有个词儿叫‘和亲’呢，听说盛然在非洲投资挺多的，说不定将来就把你嫁给当地的酋长！”

　　沧沧白了他一眼，倒是佩服这家伙的笃定，而且笑容带着自信的魅力，很有点小帅呢。

　　从客厅的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情形，从奥迪a8和别克商务车下来的年轻客人们，正朝着林家别墅走来。

　　吕小中、尤灿生、邹小樱和他的女朋友王雪容，这些在东川一中都算得上风云人物，现在却众星捧月般围着中间两位比他们年纪稍大几岁的青年，其中走前面那位身材瘦高皮肤微黑，脸稍微有点长，看起来相当阳光帅气，举手投足都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派头。

　　这一下先声夺人，坐在客厅里的不少男生女生，惊讶之余就暗暗在自己心中，衡量着这位萧萧哥的分量。

　　林为民拿着报纸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即使黄萧是老领导的儿子，他身为父执辈也没有到门口去迎接的道理。

　　祝雪晴则在小阿姨打开门的同时站起来，不徐不疾的往前走了两步，热情中不失矜持，以长辈的口气招呼：“黄萧，好久没到东川来玩了。上次在渝州宾馆和你妈妈吃饭，她还说你来着，暑假都留在燕大没回家。我就不信了，燕大的学习有那么紧？”

　　祝雪晴的江渝国贸主要在省城渝州做生意，和黄家比较熟，最近几年也见过黄萧几次。

　　万婷婷、卢露这几个女生，眼睛就开始冒小星星了，这个黄萧不仅长得一表人材，还考取了全国两所最高学府之一的燕京大学，根本就是花季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嘛！

　　黄萧微笑着，很熟络的说：“祝阿姨您还不知道我呀，就是个闲不住的，在学校参加了网球社、财经俱乐部、赛艇协会，七七八堆的社团，暑假都没空到处走走。这不，还是趁着跟学长出来做课题，才找到时间来参加小嫣的生日聚会。林叔叔好，前些天我爸还让我读您那篇《国企改制新思路》呢……小、小嫣？”

　　黄萧收放自如的和祝雪晴、林为民夫妇打着招呼，直到看见林嫣为止，居然情不自禁的呆了一呆。

　　前一次见面还在三四年前，十二岁的林嫣虽然也是个美人坯子，但绝对无法引起高中生的兴趣，绝大多数青春期少年宁愿把成熟的女老师当作幻想对象，也不会去考虑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小屁丫头。

　　今天的再次见面，才知道女大十八变的老话一点没错：当年穿着花裙子，老是跟在身后喊萧萧哥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气质清丽脱俗的少女，就算放到美女层出不穷的燕大，也绝对可以秒杀一众师姐。

　　惊艳！即使周旋于众多女生中间、堪称阅人无数的黄萧，这一刻也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黄萧，你好，咱们有三年没见了吧？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林嫣落落大方的站起来，言语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然后为大家介绍时，第一个指向了沙发上的齐然：“这里都是我的同学，他叫齐然，和我前后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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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章 生日礼物

　　林家别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嫣的态度会如此的直截了当，即使面对各方面都堪称优异的黄萧，冰山校花仍然在彬彬有礼中保持着距离，却在介绍齐然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祝雪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同学们的面、尤其是当着黄萧说什么，她只能把火发到丈夫身上，气呼呼的瞪了眼林为民：老林，我经常不在东川，你平时怎么教女儿的！

　　林为民在女儿介绍齐然时楞了一下，接着就嘴角抽抽着想笑，等妻子投来埋怨的目光，他又赶紧举起报纸，装出专心读报的样子——家里老婆和女儿两座冰山，外柔内刚的性格如出一辙，即便林市长也颇感无奈。

　　最出乎意料的还是黄萧，当年那个跟在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喊萧哥哥的女孩儿，竟会表现得这样疏离，而她首先介绍的男生，居然中午在施华洛世奇专柜就见过的，还帮他买到了将要送给林嫣的生日礼物！、

　　这也太巧了吧？！

　　正是由于这种惊讶，平时待人接物拿捏得很到位的黄萧，反而比齐然反应慢了一拍，齐然已经向他伸出手了，他才急急忙忙的伸手相握，显得相当局促。

　　比较起来齐然的表情就轻松自然得多，不管怎样对方都是林嫣小时候当作兄长的人，也许对林嫣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呢？他笑容真挚，力度适中的握了握手：“齐然，林嫣的同班同学，咱们中午就见过面了，对吧？”

　　黄萧就算惊讶也有限。很快就恢复了自信，公式化的笑容里隐隐透着股敌意，“你好！中午已经做过自我介绍，就不再重复了，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再见面，而且是在小嫣的生日聚会。”

　　很多童年的称呼，随着年龄渐长、关系渐疏便会弃置不用，林嫣刚才就放弃了“萧萧哥”这种带小女孩口吻的称呼而直呼其名，现在黄萧照旧以大哥自居。以相当亲密的小嫣相称，无疑是在向齐然示威。

　　而且他身材比齐然高一点，燕京的大学生面对东川一中的高中生也很有心理优越，无形中就带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范韦、吴建豪这俩朋友暗暗担心，这个黄萧不仅实力强劲。和林家的关系也比较亲近，就算林嫣似乎更倾向于齐然，可实力的差距毕竟摆在那里，叫他俩不得不为齐然捏把汗。

　　可在跟着黄萧一起来的尤灿生、邹小樱和王雪容这几位看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黄萧人帅家世好学习成绩优秀，玩的都是网球、赛艇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项目，待人接物也收放自如。刚才和吕小中他们谈笑风生，把这群在学校里牛逼哄哄的二代们镇得跟小鸡崽似的。

　　但是现在呢，林嫣已经直呼其名之后，黄萧再来的那声小嫣就略显露骨。虽然隐隐压住了齐然，却也让他自己一直维持的翩翩风度丢了不少分，以他优越的家世背景和自身实力，竟会对齐然如此重视。几乎把这个高中生当成了平等的对手，就更加令人费解。

　　男生女生们并不知道。黄萧的失态其实还有个放不上台面的原因，中午在施华洛世奇专柜，反正没有认识的人于是他说话也就比较随便，那些“女同学缠着我不肯放手”之类的，他不能确定齐然听没听见，更不能确定齐然是否会告诉林嫣。

　　是的，从再次见到林嫣的那一瞬间，几乎没经任何思考黄萧就做出决定。把这个清丽脱俗得令人窒息的女孩作为终极目标。林嫣不仅人长得漂亮，优异的成绩也证明了她的智商，她父亲林为民又是黄万川在地方的有力支持者，母亲祝雪晴则掌握资金雄厚的江渝国贸，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少女都堪称完美。

　　童年培养的友谊，黄家和林家的交情，还有祝雪晴的好感，都为黄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前方唯一的阻碍，似乎只剩下——齐然！

　　林嫣介绍了齐然之后，继续介绍在场的朋友们，黄萧尽管有些心不在焉，表现的还是非常得体，和男生握手时那份热情恰到好处，面对女生又颇具风度，随口开两句玩笑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副知心大哥的派头。

　　齐然和黄萧握手之后重新坐回沙发，范韦就捅了他一下：“喂，行不行啊？这个黄萧，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吴建豪也挠挠头皮：“燕大学生耶，就算咱们一中在东川老牛逼了，每年能考上燕大和华清的也就几个人吧！”

　　齐然点点头：“这家伙的确挺厉害……”

　　“没事没事儿，”沧沧很大姐头的拍了拍齐然肩膀：“我就看不惯姓黄的，人五人六装模做样，癞蛤蟆上高速——愣充小吉普，要是在京城，哼哼，看姐不削死他！”

　　瞬间空气凝固，吴建豪和范韦满脸错愕，不敢相信这是从萌妹子嘴里说出来的话。

　　齐然也满头黑线，心说怪不得陈怡要把沧沧“流放”到东川，小魔女要一直留在京城啊，不知道要干多少出格的事情。

　　“稍等，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齐然双手往下压了压，坏坏的笑着：“我是说这家伙很厉害，但是我也不差吧！你们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切～～三位朋友同时竖起了中指。

　　沧沧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笨蛋，你以为每个都像我妈，把你这傻瓜夸成一朵花？祝阿姨明显比较喜欢那个黄萧，你这家伙，哪儿凉快哪儿玩去！”

　　范韦和吴建豪有点听不懂了，沧沧的妈妈和齐然很熟吗？

　　齐然撇撇嘴，白了沧沧一眼，心说我又不追你，你妈对我印象再好也没用啊！

　　不过她这话倒是千真万确，自从黄萧进来，祝雪晴就以长辈身份招呼他，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对这个晚辈的好感，还有意无意点明了两家的关系，给予黄萧的笑容超过给任何一个人，和刚才对齐然的“一视同仁”有着非常鲜明的反差。

　　和黄萧同车过来的几个朋友也发现了这种倾向。

　　尤灿生和齐然不对付，这家伙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眼珠一转就在邹小樱耳边嘀咕两句。

　　邹小樱又悄悄和女朋友王雪容说了。

　　王雪容开始还有点不情愿，看到男朋友表情不大好看了，才勉强点了点头。

　　“哎，林嫣，祝你生日快乐啊，”王雪容笑着打招呼，又指了指黄萧：“刚才在车上就听说了，黄萧哥专门从京城给你带的礼物，嘻嘻，真是让人羡慕呢！”

　　作为上届校花，艺术团的台柱子，王雪容和林嫣的关系处得比较好，她知道自己的家境和学业都和对方有不小的差距，连嫉妒都可以免了。

　　嘿嘿嘿，尤灿生一脸贱笑，朝齐然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既讨好黄萧又灭齐然的威风，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多干几次嘛。

　　擦，至于吗？齐然撇撇嘴，以前曾经当着尤灿生的面，狠狠揍了帮他欺负宋剪梅的赵子聪，这家伙到现在还记仇呢，也太小气了吧！

　　说起来，黄萧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是齐然帮他买到的。

　　有些郁闷的看了看林嫣，知道她不是王雪容，再昂贵的礼物也不可能把她“收买”了，就是看到黄萧拿着礼物满脸期待的样子，就纯粹的不爽。

　　少年刚刚萌生的小小妒忌。

　　“谢谢你黄萧，这么远还带礼物来，”林嫣淡淡的微笑着。

　　当黄萧殷勤的把礼物递过来，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没有去接，目光扫过在场的男生女生：“那么，大家给我带了什么礼物？都拿出来看看吧，好期待呢！”

　　好一招太极推手！

　　“咳咳咳，”林为民正在喝茶，听到女儿这句话立马呛得咳了起来，祝雪晴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林副市长赶紧讪笑着卷起报纸，借口看文件回了书房。

　　从旋转楼梯上二楼，林为民用报纸做掩护，悄悄朝女儿竖了下大拇指，等彻底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他终于笑着摇了摇头：“傻小子，比我当年的运气还好……”

　　林嫣都那么说了，大家纷纷拿出准备的生日礼物，黄萧也只好把礼物放到了茶几上，颇有几分无奈。

　　少女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齐然，如何，这下你满意了吧？瞧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齐然和她眼神一碰，心头甜丝丝的。

　　生日礼物都被放在了茶几上，不需要林嫣动手，许悦兰、万婷婷这几个八卦女就迫不及待的一件一件拆开了。

　　绝大多数同学的礼物都是两三百块的，比如正版的布娃娃、漂亮的音乐盒，高中生的消费能力差不多就这水平，男生女生考虑到林嫣的家庭背景，特意提高了礼物的档次呢。

　　齐然很期待的看到林嫣亲手拿到了他送的礼物，正在拆开盒子。

　　黄萧更加信心满满，他送的礼物，也被万婷婷和卢露拿着，两个女生正抢着去解系在盒子上的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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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章 林市长救场

　　林嫣臻首低垂，纤白的手指似在琴键上弹动，飞快的拆掉礼物盒外边的包装纸。**

　　在打开盒子之前林嫣笑盈盈的看了看齐然，其实下午的时候就想问到底是什么了，所有的礼物当中她最期待的就是这件——由齐然亲手送出的第一件礼物，在少女心目中有着很特别的意义呢！

　　齐然鼓励的点点头，心情稍稍有点忐忑，毕竟这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给梦中小情人赠送礼物，当她盒盖揭开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林嫣抿着小嘴微微一笑，轻轻揭开了盒盖，客厅吊灯的光芒射入盒中，一抹粉色点亮了幽黑的双眸，冰山校花的眼波顿时变得柔软。

　　她将发卡取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整个世界：“粉晶发卡，还是天鹅造型的，齐然你的眼光不错嘛，费了心思哦。”

　　“我的眼光一直很准，”齐然笑了，林嫣看着发卡，他就从侧面悄悄看她，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少女的清丽容颜更加动人心魄。

　　许悦兰也在旁边分享着朋友的喜悦，脑袋凑到林嫣旁边：“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发卡，真漂亮……”

　　范韦和吴建豪交换个眼神，两个家伙笑得很贱：“嗯～～齐然这家伙，下血本了吧？”

　　零八年的东川城区，中学生送礼物大多数就是几十百来块的水平，因为林嫣过生日，大家下意识的提高了礼物的档次，也就在两三百块左右。

　　如今的中学生早已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去年施华洛世奇专柜在世纪金马开张的时候，女生们一窝蜂的跑去饱眼福，男生们也听女同学很多次提到。知道这个牌子的价格相当高。

　　在大多数朋友心目中，齐然的家境很一般，也就近段时间才稍有宽裕，想必鲁爱华也不会给他太多的钱，买这支发卡，或许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东西倒是不错，就不知道是省了多少豆浆油条攒下的？”邹小樱不无揶揄的说着，财大气粗的他当然有这种资格。

　　有些得意的看看身边的王雪容，高二这位很受男生仰慕的校花。也曾有好几个男生很努力很感人的追过，绞尽脑汁写情书、qq空间每天签到关注、录表白视频、饿着肚子攒钱送花送礼物……可小男生辛辛苦苦营造的一点点感动，最终还是弥补不了现实的差距，校花被他开着大黄蜂从学校接走，跑车的轰鸣碾碎了无数颗少年的真心。

　　吕小中却缓缓摇了摇头：“林嫣。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放弃追求林嫣，可每次看到她，心底都有隐隐的缺憾，总忍不住去想当初父亲被双规、林为民仕途黯淡，林嫣也在学校受李天一骚扰时，如果他不是意志消沉借酒浇愁，而是鼓起勇气和她一起面对。也许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吧。

　　可惜没那么如果，吕小中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机会。

　　吕小中或许说者无心，邹小樱却听者有意，想起了饮料店里那次相遇。他和王雪容提着商场买的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林嫣却从家里带了两块月饼和齐然分吃……顿时心中的骄狂一扫而空，隐隐涌起股莫名的失落。

　　“呀，这、这是。施华洛世奇的限量款！”万婷婷拆开了那只紫色的包装盒，略显夸张的叫起来。

　　在场男生女生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盒子里装着一只公主冠造型的白水晶头饰，繁复的工艺尽显高贵大气，大颗粒的白水晶和配钻，折射出灼目的璀璨华彩，美得令人窒息。

　　除了云沧沧百无聊赖的用叉子去滚果盘里的葡萄，别的小女生在盒盖揭开之后的十几秒里，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就连王雪容、卢露的眼睛里都闪耀着光芒，对林嫣羡慕得不行，前者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后者本身家庭条件不错，但也没得到过这样迷人的生日礼物。

　　卢露终于想起来了，有些疑惑的说：“我好像在世纪金马看到过同款，不过是非卖品。”

　　陈子墨喉结动了动想帮朋友解释，黄萧笑着摆手止住他，“没错，就是那款。因为跟学长出来做课题，走得比较急嘛，没来得及从京城带礼物，只好在东川这边买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齐然，中午是他先在柜台看的，因为我要这款嘛，多亏他和营业员说了，我才能买到手呢。”

　　不得不承认黄萧确实很聪明，直截了当的承认礼物是到了东川再买的，表面上感谢齐然，又非常狡猾的做了对比。

　　同样是今天中午在世纪金马的专柜购买礼物，齐然只买了千元左右的经典款，黄萧却是万元级别的限量款，高下立判嘛！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范韦很小声的骂了句，很替齐然愤愤不平。

　　“有钱的确挺拽，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定一切，”吴建豪在这方面颇有感触，马静已经和那个欧征彦分手了，现在和他几乎每天都通电话，发展前景相当乐观。

　　可是和吴建豪持相同看法的并不多，看看王雪容、万婷婷这几位女生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公主冠头饰，陈子墨、尤灿生脸上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们想的什么早已不言自明。

　　黄萧相当得意，可让他有点小郁闷的是，正主儿林嫣一直喜滋滋的看齐然送的那支粉晶发卡，根本没往这边扫一眼。

　　“齐然，多亏你，我才买到给小嫣的生日礼物，谢谢了啊！”黄萧故意笑着和齐然打招呼，吸引林嫣的注意。

　　少女抬起头，看到了那只公主冠头饰，可除了稍稍有点惊讶之外，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喜色。

　　反而是齐然笑呵呵的回应：“不用谢，早知道是送给林嫣的生日礼物，我还应该和商场说一声。给你争取个折扣的。”

　　虽然不喜欢黄萧，但对方毕竟是给林嫣准备礼物，他觉得帮帮忙也在情理之中。和林嫣共同面对过那么多次考验，一路走来到了今天，难道是区区一件礼物就能动摇的吗？

　　“开、开什么玩笑？！”黄萧心头直犯嘀咕。

　　刚才明着说感谢暗中是嘲笑，多亏齐然帮忙他才买到这件限量版的公主冠嘛，现在赢得满堂彩，齐然的礼物顿时失色，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想到齐然的回应这么绝。简直就是在说“谢谢你送礼物给我家林嫣啊，早知道再帮你打个折扣嘛”！

　　仔细看看齐然，少年的一双眼睛非常干净，表情真挚诚恳，没有一点儿揶揄的意思。弄得黄萧也不知道应该回击还是就此打住，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林嫣轻轻的瞥了齐然一眼，冰山校花就抿着小嘴儿直乐，瞧这家伙把话说的，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高中男生们稍微迟钝点，女生可都品出味儿来了。看看齐然满脸真诚似乎还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女生们的表情那就相当的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哎。说你是块木头吧，每次又都歪打正着，”云沧沧头也没抬，拿着叉子跟一颗葡萄较劲儿。那颗葡萄滚来滚去，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祝雪晴坐在客厅一角的单人沙发上。拿了本商务周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作为成功女性她知道不能过多介入女儿的世界，前面一直保持着克制，但现在她认为有必要说点什么了。

　　“林嫣，黄萧哥哥给你带了生日礼物，不谢谢他吗？”祝雪晴合上杂志站了起来，语调温和中带着一股天生的冷，口气更是不容置疑。

　　有其母必有其女，同学们这才知道，原来林嫣的清冷大半传自她的妈妈。

　　林嫣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违逆母亲的意思，笑着从黄萧手里接过水晶公主冠：“谢谢你黄萧，看样子花了你不少钱。”

　　明显的亲疏有别，同样是生日礼物，齐然的是“费了心思”，轮到黄萧就变成“花了不少钱”。

　　现在对于林嫣，大概最不缺的就是钱吧！

　　黄萧笑笑，很自信的说：“没关系，都是自己赚到的，我参加了燕大财经俱乐部的创业设计比赛，挣到一笔奖金。”

　　哇，这也太帅了吧！男生女生都非常羡慕，这比靠向家里伸手要钱，可光荣多了。

　　可爱的少男少女们还不知道，这种财经类的竞赛往往要看人脉关系，黄萧之所以能拿到奖，和他担任副省长的父亲恐怕关系匪浅。

　　“齐然，你呢？”祝雪晴的笑容意味深长，“今天林嫣过生日，作为她的妈妈，我很感谢大家送的礼物，不过你们还是高中生，一两百就差不多了，你送的发卡已经上千了吧？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家长知不知道？”

　　“阿姨您放心吧，这是我自己挣的钱，”齐然胸膛挺得高高的很有几分骄傲，黄萧只不过是创业设计比赛，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而他是真真正正去创业了，齐鲁广告的前景蒸蒸日上呢。

　　祝雪晴的眉头微皱，一个喜欢打架斗殴的高一男生靠什么挣钱，他会去打工？她根本就不相信，脸色迅速的转阴，目光也开始变冷。

　　齐然还乐呵呵的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嘛。

　　林嫣就知道母亲已经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贝齿用力咬住下唇：糟了，要不要帮齐然解释？可那样的话，就要把齐鲁广告说出来，要说清楚齐鲁又得扯到盛然地产……

　　“咳咳，”林为民端着茶杯站在楼梯上，“雪晴，到书房来一下，我有份文件找不到了，是不是你拿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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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 父母心

　　林家书房的格局与众不同，宽大的红木写字台摆着电脑和文房四宝，靠墙的整排书橱一直顶到天花板，里边装满了各种大部头，墙角还有一只让主人站在上面拿取书籍的带滚轮小木梯。

　　林为民手端茶杯站在窗边，凝视着窗外花园里的几树红叶，“雪晴，在你心目中，我林为民很迫切的需要搞政治联姻？”

　　祝雪晴一怔，她和林为民一个是公司总裁、一个是常务副市长，都有自己的事业，可二十年下来夫妻感情仍然很好，甚至比初恋更增添了岁月的弥久沉淀，所以在她的记忆里，丈夫极少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想想也难怪，林为民作为学者型官员或多或少有点政治洁癖，和老上级黄万川纯粹是工作上互相支持，并没有什么特殊交易，而妻子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祝雪晴委屈的咬了咬嘴唇，但她不是普通女人，很快理智就战胜了情感，反而微笑起来：“为民，你觉得今时今日，存在完全不具备感情基础的政治联姻吗？或者你认为，我是冷酷无情的容嬷嬷，会去逼迫咱们读高一的女儿接受这种安排？嗯，皇阿玛？”

　　哦？林为民回过头来，被妻子的小玩笑逗得神色和缓了许多。

　　祝雪晴看着丈夫的眼睛：“我确实想到过和黄家的关系，但在这件事上绝对是放在最后才去考虑的。你想过没有，女儿才读高一，我会这么早就去搞所谓的政治联姻？我真正担心的是，她能不能恰如其分的处理好感情问题，万一……”

　　林为民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哑然失笑：“比起朝夕相处的齐然。黄萧就不同了，他在燕京大学念书，每年最多寒暑假回来几天，所以你？”

　　祝雪晴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她看来近在咫尺的齐然和远在天边的黄萧，当然是前者对宝贝女儿更具危险性——就算冰雪聪明的林嫣不至于做出什么蠢事，可影响学习成绩也够呛。黄萧就不同了，他在京城读大学。跟林嫣最多也就qq联系一下，隔三差五再打打电话。

　　“我承认齐然这孩子也很不错，林嫣对他有好感在情理之中，但她毕竟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将来的人生还长得很。花季雨季的这点朦胧感觉又算什么呢？”

　　祝雪晴从丈夫手中接过茶杯，到饮水机续了热水，又说：“黄萧非常优秀，咱们女儿小时候对她这位萧萧哥可是相当崇拜的，如果几年后能够顺其自然也好——不过请黄萧过来，并没打算一定要促成什么，而是要让林嫣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她的眼光不局限于东川这方小天地，看到在燕大、在京城的广阔天地，有很多比齐然更优秀的男孩子。”

　　以林嫣的成绩，考取华清、燕大完全在意料之中。本身的优秀加上父母的助力，她必将展翅飞上高高的云霄，未名湖畔，水木清华。乃至大洋彼岸的常青藤名校，只不过是她起飞的台阶而已。

　　齐然呢。他有那样的实力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虽然他考取了一中，暂时拥有了继续和林嫣做同学的资格，走到这步大概也已经到他的极限了吧！

　　祝雪晴的少女时代，同样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其中不乏让她怦然心动的佼佼者，但她最终在象牙塔里选定了林为民。

　　二十年一晃而过，当年在女生公寓楼下弹着吉他唱摇滚，一曲《一无所有》很有味道的长发帅哥，饱经沧桑到了四十岁，真的混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中文系那个情诗写得特别棒，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把女生们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先锋诗人，现在变成了大腹便便满身铜臭的秃顶男，只会在同学会上拼命炫耀他的海滨别墅，确实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现在已经贵为江渝国贸总裁、副市长夫人的祝雪晴，回首想起当年的怦然心动，只会感觉可笑，并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骄傲。

　　她相信二十年后的林嫣会和自己一样，从云霄之上看到还在地面缓慢跋涉的齐然。

　　既然少男少女那点酸涩的感觉并不能结成爱情的果实，何不早点斩断，免得成为彼此的羁绊？

　　毫无疑问，祝雪晴已经在心中，给齐小然宣判了“死刑”。

　　林为民一直倾听着，直到妻子说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我不赞同——黄萧真的比齐然优秀，能起到你所期望的效果吗？”

　　什么？！祝雪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客厅，黄萧正在高谈阔论，陈子墨偶尔帮腔敲敲边鼓，尤灿生、邹小樱毫不掩饰对他的崇拜，万婷婷、卢露这几个小女生更是眼睛直冒小星星。

　　燕大是全国两所最高学府之一，即使东川一中这所全省前三的重点中学，每年能考进去的人用一个巴掌就能数得出来，就算林嫣是省中考状元，在男生女生看来毕竟年纪轻、阅历浅，高中学生再怎么牛，离正儿八经的燕大学生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何况黄萧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人长得帅，家庭背景又好到爆，财经俱乐部会员、赛艇队员、网球高手，还获得过创业设计比赛大奖。

　　“哇塞，亮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啊！”万婷婷轻轻碰了下卢露，一脸花痴的看着黄萧。

　　卢露点点头：“确实挺厉害，齐然……跟人家没得比呀。”

　　范韦和吴建豪嘴唇动了动，很有点愤愤不平，可又不知道能帮朋友说些什么。

　　齐然倒是笃定得很，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和对面二座沙发的林嫣说两句话，身边又有个云沧沧捧着本漫画书，发现有趣的她就指给齐然看，紧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黄萧也会主动出击和林嫣搭讪，冰山校花很礼貌的应付着，偶尔也提提童年的趣事，但只有在和齐然说话时，清冷的少女才会露出那种动人心魄的微笑。

　　齐然在黄萧刚出现时还有点紧张，现在已完全放松下来，是的，这家伙的确很优秀，不过很多东西并非简单的比较，感情绝对不是用天平秤来称，哪边砝码重就倾向哪边的。

　　何况就算有这种天平秤，黄萧也必定是输家，因为身为裁决者的林嫣，在称量之前就非常自私的给齐然那边加上了最重的砝码。

　　黄萧的自我感觉还算良好，面对这群高中生弟弟妹妹，他口若悬河，不停用手势加强与其，很有点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气势：“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军事则是政治的延续。没有一九二九年经济危机，就不会有第二次世界大战，貌似强大的前苏联输掉冷战、黯然解体，归根结底首先是经济领域的全面失败。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凯恩斯的国家干预主张，这些著作和思想极为深刻的影响了人类社会进程，所以在现代社会，经济学毫无疑问是社会学科的第一显学！”

　　男生女生们听得满怀憧憬，对黄萧更加仰慕了。

　　陈子墨笑着介绍：“我们燕大经济学院是全国经济学领域最强的院系，院长周克山、副院长刘文藻的水平很高，更有经济学界的泰山北斗方君励方老坐镇，我们这次出来跟的师兄，就是方老的高足……”

　　齐然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本能的朝这边看了看。

　　黄萧微微一笑，他注意到齐然似乎对这方面的内容比较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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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 背后一脚

　　黄萧暗暗盘算，暂时没有去撩拨齐然，和同学陈子墨一块，和林嫣家客厅里这群高中学生相谈甚欢。『』

　　身为高考的过来人，考取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燕京大学，他们在高中生眼中无疑拥有着炫目的光环，再语重心长的讲讲学习经验，谈谈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妙趣横生的讲点燕园掌故，很容易就博得了少男少女的好感。

　　仗着年龄和阅历的优势，黄萧轻而易举就树立起了优秀学长的形象，别说性格外向的万婷婷，就连一直扮酷的卢露都在问他的qq号，王雪容要不是碍着男朋友邹小樱就在身边，她的反应肯定比两位学妹还热情呢。

　　可惜正主儿林嫣始终表情淡淡的，对这些话题完全不感兴趣，还有个软萌妹子云沧沧，正眼都不朝这边看一看，倒是时不时拿胳膊肘拐一下齐然，咯咯咯的说笑个不停。

　　黄萧百抓挠心，耐着性子谈了会儿经济学的话题，把高中生们逗得兴味盎然，这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同学当中，哪些平时对经济方面比较感兴趣。

　　齐然的名字很快就被人提到。他才没有十六岁就老谋深算得活像个六十岁的小老头，金云山会议、盛然地产和齐鲁广告的前后经过只和林嫣分享，勉强算是保守住了秘密，但平时不可能不露丝毫口风，在同学们看来就是这家伙吹牛打屁时，经常带出和经济形势、经营管理有关的东西，有时候还会看财经类的新闻。

　　黄萧就笑着招呼他：“齐然，你将来上大学，准备报考经济方面的专业？我们燕京大学经济学院在国内首屈一指，你可以考虑一下。”

　　邹小樱、尤灿生就冷笑，以齐然很普通的成绩和同样普通的家庭背景。进入燕大就读的机会很小，甚至可以说几乎为零。

　　齐然楞了一下，哪儿有那么多走一步看三步，十几岁就把今后几十年人生通通规划好的怪物？老实说作为高一的学生，他还真没考虑过大学报考哪个专业，虽然上次方君励方老提出过燕园再会的邀请。

　　“其实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刚上高一嘛，高二文理分科，到了高三再决定具体专业也不迟。”齐然老老实实的回答，并没有如黄萧所想的那样，为自己和燕园的距离而感到尴尬。

　　黄萧有种挫败感，难道这家伙反应迟钝神经大条，还不明白他离燕大的门槛差着十万八千里？

　　“呵呵。那你家里有人炒股？”黄萧迅速转换了话题，在他看来大部分高中男生只会关心体育、军事这些内容，如果不准备报考经济相关的专业，又对经济感兴趣，那多半是受到父母炒股的影响。

　　齐然犹豫着点了点头，老爸老妈都不炒股，大舅妈许丽芳小玩一下。也算家里亲戚吧。

　　黄萧却误会了这种犹豫的含义，只当他父母炒股亏了很多，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呢，于是故意问道：“去年十月份上证综指最高点六千多。前几天出现的最低点一千六百多点，一年时间跌去四分之三，家里肯定亏了不少吧？”

　　“可能亏了吧，损失应该不太多。”齐然笑笑，大舅妈就是炒炒玩的。投入那么少，亏光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还在死撑面子呢？黄萧和陈子墨相视而笑，邹小樱、尤灿生毫不顾忌的做着怪相。

　　王雪容也叹口气，甚至都有点可怜齐然了。在学校里看起来，阳光少年和冰山校花还是有点般配的，但到了林嫣家里才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一个是奥迪a8接送、家住别墅区的市长千金，一个是家里刚刚炒股亏了钱，还要死撑面子的工薪阶层子弟，这种现实的鸿沟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吧！

　　卢露和万婷婷也不看好齐然，他在流金溢彩的表现绝对可圈可点，曾经以为他和林嫣会成就一段传奇，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遇到实力超群的黄萧，小男生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了。

　　虽然林嫣没有因为黄萧的出现就对齐然冷淡下来，但将来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她还能坚持下去吗？

　　卢露和万婷婷都记得，六七月份初中快要毕业时，要好的同学们还相约友谊永不变色，可事实上就在暑假里，考上不同高中的同学之间就有了某种无形的隔膜。现在更是感觉生疏，虽然每次遇到都会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努力营造友谊不曾变色的气氛，但彼此心中都明白，将来只会像几何书上的平行线那样，很难再有交汇。

　　林嫣和齐然，是不是也会变成两根彼此相望，却永远无缘的平行线？

　　黄萧用眼角余光扫了扫正在注意这边的林嫣，发现少女的表情很有点古怪，他自以为得计，假惺惺的安慰齐然：“也没什么关系。美国次贷危机，世界经济有下行危险，咱们国家的宏观政策大幅调整，央行开闸放水，利率和准备金率齐降，四万亿投下去，股市重新站上六千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在场好几个学生真的有父母在炒股，赶紧把这话默默记在心里。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齐然很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说：“宏观层面形势严峻，咱们国家加入世贸以来，很大程度上是出口导向型的经济模式，受国际经济影响很大，近期国内一系列刺激计划会在短时间内见效，但扭转不了世界经济走势……所以明年股市会有一个反弹，不过绝对无法攀上去年也就是零七年的高点，紧接着很有可能是漫长的低迷。”

　　黄萧愣了，想不到一个高中男生会和自己在经济方面叫板，很快又轻松愉快的笑起来，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他将在林嫣面前表演一场完美的绝杀，只可惜燕大经济学大二学生，对阵区区高一男生，胜之不武啊……

　　在场的绝大多数同学也觉得齐然非常不智，就算妒火中烧，也犯不着在对方明显占优势的领域发起挑战啊！接下来不用提了，绝对是一边倒的完虐嘛。

　　“唉，齐然今天是怎么了？”范韦很郁闷的摇摇头，可惜帮不到朋友，替齐然捏把汗的同时，又担心的看看林嫣。

　　冰山校花微笑着抿起小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云沧沧在她身边低低的说着什么，小魔女坏笑着露出两颗尖尖闪闪的虎牙。

　　是的，完虐，她俩很清楚齐然和黄萧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会败得很惨。

　　黄萧自信心爆棚，正要开口驳斥齐然，兜里揣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就换了口气，态度相当谦虚：“洪师兄，你有时间过来了？哎呀我在这边等你，林市长也想见见你呢！”

　　挂了电话，他很得意的解释，洪永斌就是他们这次出来跟的师兄，是方君励方老亲自带的研究生，学术水平相当高。

　　方君励是博导、国内经济学界的泰山北斗，一般只带博士生，他肯收的硕士那绝对是凤毛麟角，洪永斌是其中之一。

　　像黄萧和陈子墨只是本科生，副省长的关系在京城就没多大用处了，尤其在是教出过一位前总理、一位现任副总理的方老面前，所以他们根本没资格拜入方老门下，能跟洪永斌出来就已是天大的面子，很值得骄傲了。

　　黄萧介绍洪永斌的来头，方老门下又是多么了不起，间接说明他作为大二学生，就有资格跟洪永斌出来搞课题，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倒是没来得及理会齐然的茬。

　　东川市不大，零八年市区也不怎么堵车，十来分钟洪永斌就搭出租车过来了。

　　这次林为民亲自站在门口迎接，黄萧是晚辈，洪永斌就不同了，作为方老的亲传弟子，可以算是两任总理的小师弟！

　　洪永斌是个皮肤微黑、身材敦实的年轻人，带着副样式老气的黑框眼睛，有点像他那位担任副总理的师兄，下了车就步履匆匆的走过来，脸色不太好看，老远就说：“黄萧，你……”

　　黄萧笑着介绍：“林叔叔，这位是我师兄洪永斌，方老的高足；洪师兄，林叔叔是东川市的常务副市长。”

　　洪永斌怔了一下，话说半截就收住。

　　“十五年前我到燕大进修学习，有幸聆听方老教诲，受益匪浅哪！”林为民很热情的跟洪永斌握手。

　　男生女生们非常仰慕的打量着洪永斌，也许之前还不清楚他的分量，但林为民的态度已经清清楚楚的说明了，这位方老高足绝对非同凡响，尽管年纪比这群高中生也只大个六七岁，但已有资格和身为常务副市长的林叔叔分庭抗礼了。

　　之前可没有哪个男生，在林为民这里得到同等的待遇。

　　林嫣悄悄碰了碰齐然，在他耳边低低的问：“喂，认不认识这位？”

　　齐然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不太深，他好像有点书呆子气，金云山会议时我没怎么注意他，连名字都是头一次听说。”

　　云沧沧支棱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小魔女眼珠一转，小虎牙轻轻咬着唇瓣，坏笑着从背后朝齐然屁股重重踢了一脚。

　　哎哟，齐然一个趔趄往前面扑，双手撑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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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章 打人专打脸

　　云沧沧！！！齐然满腔悲愤的回头看，小魔女正吐着小舌头扮鬼脸，冲他卖萌呢。

　　林嫣细长的眉梢微微剔起，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笑意，沧沧这鬼丫头总是这么别扭，明明想帮齐然非得先整他一下，哎，可怜的齐小然……

　　这动静闹大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祝雪晴眉头大皱，齐然的表现狼狈不堪，完全是当众出丑嘛，她很不满的看了看林嫣，搞不懂冰雪聪明的女儿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会对这家伙青眼有加？

　　尤灿生撇撇嘴，觉得林嫣父母不可能喜欢齐然，他也没什么顾忌了，故意用大家能听见的声音说：“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烂泥巴糊不上墙，狗肉上不得台盘。”

　　“哎，还没到腊月呢，就在拜年了？”邹小樱也怪腔怪调的，王雪容不满的掐了他一下，无论如何齐然至少是林嫣的朋友嘛。

　　范韦和吴建豪这两位朋友就急得跟什么似的，齐然啊齐然，你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丑露乖？

　　唯独洪永斌的反应出人意料，抬手抬了抬酒瓶底那么厚的黑框子眼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你、你是齐然啊！怎么在这里？哎呀太好了，我到东川来做课题主要就是想跟你见个面，准备了好几个问题想请教你的意见呢，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洪永斌一边说一边去扶齐然，很殷勤的帮他拍身上的灰尘，做得还非常自然，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

　　齐然不熟悉洪永斌，可洪永斌对齐然的印象很深。金云山会议上的明星主角，方老亲口给他“斩断绳结的人”的极高赞誉。能不印象深刻吗？

　　之后世界经济形势的发展变化，和齐然的预判几乎完全一致，参加过会议的青年才俊们私下给他取了个神奇小子的绰号，再加上周老那句“燕园再会”，差不多人人都把他当成了未来小师弟，而且是师门中出类拔萃的一位呢。

　　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你不认识别人，可别人总认识你。

　　齐然对洪永斌的印象就比较淡了，很随意的笑笑：“呵呵。你太客气了，请教不敢当，互相探讨嘛。”

　　“谢谢、谢谢，本来我担心你没有时间，准备周末再约的。”洪永斌开心的笑起来，他是个书生气很重的人，有什么想发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

　　齐然和洪永斌相谈甚欢，在场的人就摔碎了一地的眼球，齐然怎么会认识他？而且看样子这位方老的高足，还对齐然相当仰慕，都用上请教这个词儿了！

　　“喂。我没看错吧？”万婷婷用胳膊肘拐了卢露一下。

　　“你可以掐自己一把，”卢露的声音像在梦游。

　　万婷婷弱弱的说：“我掐了，有点疼……”

　　别说同学们傻了眼，就连世事洞明的祝雪晴都有个短暂的失神。完全不能理解洪永斌为什么会用那种态度对齐然，原本被她认为轻视的齐然，似乎有必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林为民倒是知道点儿内情，朝女儿投去了探询的目光。可林嫣微笑着跟父亲打哑谜，他也只能自嘲的摇摇头。

　　最郁闷的还是黄萧。怎么都没想到洪永斌会来这一出，这位师兄今天吃错药了？

　　“喂，他会不会就是那个、那个方老夸过的神奇小子？”陈子墨想起来，提醒朋友。

　　因为方君励和陈怡的刻意保密，外界并不知道金云山会议的详情，不过多多少少会有风声漏出来，黄萧、陈子墨就听读研读博的师兄师姐们提过。但他们只是大二的，所知相当有限，要不是洪永斌的举动，断断不会把齐然和师兄师姐口中那个神奇小子联系起来。

　　黄萧被陈子墨点醒，立马恍然大悟，背心冷汗出得湿淋淋的：怪不得洪师兄一门心思要到东川这地方，敢情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来见齐然！

　　众人重新回到客厅落座，洪永斌就坐到了齐然身边，他这人有点书呆子气，连林为民都不怎么搭理了，就跟齐然探讨宏观经济走势。

　　齐然朝林为民抱歉的笑笑，就忙于应付洪永斌，悄悄嘱咐他别把金云山会议的事情说漏了嘴。

　　林为民坐了一会儿就说还有文件要看，回了楼上书房，把客厅留给了这群年轻人。

　　祝雪晴对齐然和洪永斌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越听越是心惊，也许齐然在经济学上的水平还浅，但那个洪永斌好像很重视他的看法，甚至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逐字逐句的记录起来！

　　可惜丈夫离开时使了个眼神，祝雪晴也就不好再听下去，她就去了厨房帮小芳准备今天的晚餐，临走时她还摇了摇头：自己一向看人很准的，这个喜欢打架、学习也非常一般的齐然，竟然在和出自方老门下的洪永斌探讨宏观经济？！

　　好像世界发生了颠倒。

　　有这种感觉的又岂止祝雪晴？客厅里的男生女生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以前和大家做同学，会聊聊英超意甲nba，偶尔也去打打网游，就算和赵子聪打架、在流金溢彩举报招来警备区的纠察，都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但是一眨眼人家就在和燕大经济学院的研究生，热火朝天的讨论经济危机和央行货币政策了！

　　黄萧无形中被冷落了许多，身上的光环也黯然失色，表情相当的尴尬。

　　不少男生女生已经想到了，前不久黄萧提到股市，还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齐然，可是连他所吹嘘的师兄都以低姿态的向齐然征求意见，那么刚才到底是谁在虚张声势呢？

　　答案不言而喻，闹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两个人当中原来黄萧才是那个自不量力的！

　　云沧沧咧着小嘴笑得很可爱，等齐然去饮水机那儿接开水，故意伸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喂，姓齐的笨蛋。刚才踹那脚，你得感谢我吧？”

　　“如果可以，我想干同样的事情，”齐然歪着头朝沧沧的屁股看了一眼，倒是圆滚滚的。

　　“切～～好心没好报！”沧沧挥了挥手。

　　林嫣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幽黑的眸子闪着一丝俏皮：“齐小然，大预言家的感觉怎么样？”

　　齐然俯身而下，众人的目光顿时汇聚过来，但他只是凑近少女的耳边低声说：“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哼，本来应该你去应付他的，说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你想出来的嘛。”

　　林嫣却没注意齐然到底说了什么，少年的呼吸吹动她的发丝，耳朵痒痒的。于是深潭般的眼眸泛起一波波涟漪，雪白的脸蛋也浮出丝丝红晕。

　　呼～～不知为什么，男生女生都松了口气，刚才那种情形，还以为齐然准备当众亲林嫣一下呢！那他也太大胆了吧。

　　齐然还想和林嫣说点什么，那边洪永斌又迫不及待的喊他，只好先过去应付这位学霸哥。

　　林嫣的心跳得很快。借着拂鬓角的发丝轻轻摸了摸脸颊，有点热。

　　黄萧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已嫉妒得几乎发狂。如果妒火可以杀人，齐然绝对会被烧成焦炭。

　　可惜他没办法左右洪永斌，只能假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和高中生们谈大学里的趣事。同时在肚子里暗暗盘算下一步怎么走。

　　就算在这种状态下，聪明如他也能察觉到。高中生们对他的兴趣已经降低了很多，再提到赛艇、网球时，自己也觉得干巴巴的，提不起兴头……

　　洪永斌好不容易逮住齐然，谈兴高得非同一般，金云山会议时基本上只有方老、周克山、刘文藻能和齐然直接对话，现在他抓到机会当然要赚个够本。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洪永斌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看，眉头一皱就要挂断。

　　齐然肩并肩坐在旁边，看见来电显示是“卫芷芊”，立马就乐了——这不正是缠住黄萧的那位吗？

　　“找谁的？接了吧，免得又打过来，正好你提的问题我要再考虑下，”齐然很贴心的说。

　　本来洪永斌过来找黄萧就是为了这事儿，听齐然这么说，也就不假思索的接通电话：“喂喂，我说，卫芷芊你别着急嘛，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不要动不动就走极端……好好好，黄萧就在这里，我马上把电话给他……”

　　黄萧脸色突变，心虚的看了看林嫣，又悄悄朝洪永斌摆手，意思是让他挂了电话。

　　齐然怎么可能让黄萧得逞？故意打声招呼他：“黄哥，你的电话，好像是个姓卫的女生哦！”

　　我靠，黄萧一个趔趄差点摔趴下，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好多道目光都集中到黄萧身上，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接过了手机。

　　洪永斌这部山寨机的通话音量很大，黄萧还没得既说话，里边就有个尖利的女声很清晰的传出来：“姓黄的，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码设置了自动拒接？！我不妨告诉你，别以为可以躲得过去，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得负责……”

　　噗——在场的男生女生几乎喷饭，这是唱的哪一出？风度翩翩潇洒不凡的黄萧，居然把女生搞大肚子然后一走了之？太没品了吧！真看不出来。

　　尤其是众位女生，感觉被欺骗之余，对他的行为更加痛恨。

　　全场肃静，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女声更是清晰无比，而拿着电话的黄萧就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沧沧拿着电视遥控器一通乱按，不知按到了哪个频道，正在播老版本的包公案，金超群演的包龙图义正词严：“陈世美，你这负心薄幸之人，杀妻弃子丧尽天良，本官问你该～当～何～罪！”

　　啪，电视里的包公拍了下惊堂木，客厅里的黄萧满脑袋汗。

　　男生女生们想笑又不好笑，一个个憋得肚子痛，就连本来因为邹小樱的关系，站在黄萧那边的王雪容，都朝着齐然悄悄竖大拇指：这一巴掌，打得黄萧满脸飙血啊！

　　黄萧接完电话之后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和半个小时前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失魂落魄的把手机还给洪永斌。

　　偏偏齐然就坐在洪永斌旁边，少年摆出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很无辜的问：“黄萧哥，好像我不该喊你接电话哦。”

　　你狠！黄萧有种吐血的冲动，终于知道齐然这小子不打人就算了，打人就专门打脸。

　　啪啪啪，好痛……

　　“黄萧，”林嫣手里托着黄萧送的礼物盒子，很平静的说：“我想这件礼物，更适合那位姓卫的姐姐，她现在应该很需要安慰吧，所以，请你拿回去给她。”

　　“好的，对不起，有事先走了，帮我和林叔叔、祝阿姨说一声，”黄萧知道再说什么都多余，苦着脸接过礼物，叫上陈子墨匆匆离开。

　　夜幕降临时，林嫣的生日宴会正式开始，少女换了身粉色的洋装，收腰设计显出她纤长的身姿，发梢打着小卷儿，清丽脱俗中那点小妩媚更加扣人心弦。

　　所有的男生女生都注意到了，她头顶的发卡正是齐然送的那支，在吊灯光线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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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 房交会

　　林嫣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十六岁生日，冰山女王展现了明丽动人的风姿，给男生女生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黄萧光芒万丈的横空出世，齐然举重若轻的绝地反转，乃至电视里金超群那句颇具喜感的“陈世美，你这负心薄幸之人”，都将是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并且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几十年的同学会上，被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经典段子。

　　对于齐然来说，除了梦中小情人的会心微笑，还有个让他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捧腹的场面，那就是祝雪晴得知黄萧匆匆离去时，那种错愕和迷惑不解的表情，然后还疑神疑鬼的打量齐然，试图从他脸上发现点端倪——世事洞明的祝阿姨，已经猜出这个貌似纯良的小男生，很有可能就是逼走黄萧的幕后黑手。

　　后来在学校和林嫣提到这茬，齐然就笑得肚子都痛，少女跟着笑过之后又抿起小嘴儿轻轻踢他：“好像某人太得意忘形了哦，哼，不准背后说我妈妈的坏话！”

　　齐然嘿嘿直笑，感觉得出来林嫣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过祝雪晴无论如何都是生她养她的妈妈，那是肯定要维护的。

　　其实他对祝雪晴并没多大恶感，好像所有花季少女的父母，都恨不得把出现在女儿身边的小男生通通掐死，祝雪晴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那个黄萧呢，既是林嫣小时候跟着玩的大哥哥，各方面又相当优秀。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比齐然强得多，祝雪晴看好他也很正常。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总希望儿女有个更光明幸福的未来嘛。

　　所以齐然想得很清楚。要向祝雪晴在内的所有人证明，自己有能力也有决心给林嫣幸福，要改变别人的看法，首先自己得变强、再变强！

　　星期六，东川光明广场。

　　现代社会娱乐方法丰富多彩，偌大的广场平时只有老人练练歌，跳点露天集体舞。周末才有年轻父母带着孩子过来逛逛。不过今天整个光明广场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钢架彩棚一座接一座。充气拱门和拖着红色布幅的飘空气球，极好的烘托出了喜庆色彩。

　　齐然站在盛然地产搭起彩棚前面，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很有点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市民生活单调、一有空就往广场跑的十年前。那时候光明广场几乎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小贩卖糖葫芦、氢气球和棉花糖，年轻的老爸老妈牵着他过来玩，缠着老妈买团棉花糖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今天广场上这么多人，当然不是为了买棉花糖，但同样是为了追求幸福：小两口拿着手机当计算器摁，算计着买套小户型当新房，每月有多少房贷利息；老人东溜溜西瞅瞅，想把闹市区的旧房。换到环境清静的新小区，从此颐养天年；也有皮肤微黑衣着朴实一看就是从乡镇来的人。不知道跑长途货运还是开饭馆赚了钱，准备在城里买套房子，让儿女进市区好点的学校读书。

　　话说回来，他们何尝不是在追求属于自己的“棉花糖”呢？成年人的棉花糖……

　　“东川的房价还真是低啊，”周笙的感叹把齐然有点飘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看着那些满怀憧憬的购房者，同样深有感触。

　　“怎么，美女总裁也会为房子发愁？”齐然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看看身边的周笙，小西装外罩巴宝莉的修身款羊绒大衣，精致的妆容高贵典雅。

　　周笙撇撇嘴：“那可不是！去年姐姐我在京城三环边上买了套精装小公寓，把前面几年的工资奖金全搭进去了。嘿嘿，说起来还多亏你那份预判分析，靠陈总发的奖金才提前还清房贷，要不姐现在还背着一身债呢。”

　　“京城三环边？那够在咱们这儿买十套八套了吧！”齐然啧啧连声。

　　东川市的房价远不像北上广那么高昂，零八年初因为央行收紧银根，还有小幅度的下挫。即使最近这段时间双率齐降银根放松，四万亿一股脑儿砸下来，别的城市地产炒作如火如荼，房价直线上升，但是在东川主政的林为民相当审慎，克制了地方政府卖地财政的冲动，整个市场比较平稳。

　　“可惜再过段时间，东川的房价也会飞快上涨的，”周笙叹口气，指了指对面的彩棚：“寰亚集团是恶炒房价的高手，陈维亚习惯搞恶性竞争。新市长江山又秉承经营城市的理念，喜欢大拆大建创造gdp，零五年他到西岭市任职，寰亚也以新城建设为契机进入西岭，三年间当地房价翻了一番还不止，而同期东川的房价涨幅还不到百分之六十。”

　　盛然地产并不希望房价越高越好，因为是原拆原建的方式补偿原住户，所建楼盘的很大一部分会用来还房，房价涨再高增加的利润空间也有限，和准备搞新城的寰亚相比没有任何优势，反而和对方在政策配套、资源吸聚等方面形成直接竞争。

　　“算了不说了，正儿八经做生意，姐收拾那个陈维亚还不是小菜一碟？哼！”周笙挥了挥拳头加强语气，又拍拍齐然肩膀才走回彩棚里面，仔细看沙盘、平面图和户型模型。

　　齐然听出点味儿，据说陈维亚是京城丁家的远房女婿，周笙满口京片子，应该是在京城长大的，还有个云强，他们三位年纪差不多，难道？

　　齐鲁广告的四大金刚站在另一边，曹红霞朝齐然那边努了努嘴巴，几位同事就笑逐颜开，老板和甲方的良好关系，无疑是双方合作成功的基石。

　　盛然的副总经理杨文彬走过来，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喂，你们几个，那块展板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去看！”

　　这年头甲方出钱是大爷，曹红霞赶紧赔小心，带着同事们过去查看。

　　彩棚里盛然的员工们就看出点道道，敢情杨总和周总不怎么对付，拿她看中的齐鲁广告来摆脸色呢！

　　齐然回头，笑着说：“杨总，不好意思，他们很快会解决的，请您放心。”

　　“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杨文彬闷哼一声，很拽的背着手走开，他做人本来不至于如此浅薄，但甲方在乙方面前装大，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嘛。

　　好几个盛然的员工就偷偷打量周总的脸色，她刚才还和齐然谈笑风生呢，杨总训斥齐然分明是指桑骂槐。

　　周笙用漂亮的随身杯慢慢喝着咖啡，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杨文彬的背影叹口气，目光既怜悯又嘲讽：这位要是知道他刚才训斥的齐然，才是盛然地产的真正老板，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齐然没把杨文彬的态度放在心上，他集中精力观察对面寰亚集团那边。

　　寰亚选择的合作方东兴传媒，已经知道了齐鲁用动力伞打空中广告的创意，通过工商局的关系暗中阻击没成功，又很无耻的玩了次山寨。这回齐然也不客气了，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部队那边就是不给东兴开放空域，他们老板易中兴就算手再长也伸不到部队去，只能干瞪眼。

　　但是东兴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曹红霞说过，易中兴是个很执着的人，鬼点子也多，肯定还有后招。会是什么呢？

　　还没等齐然想明白，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里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宋剪梅穿件半新不旧的花棉衣，莹白的瓜子脸缩在厚厚的两片大领子里边。

　　她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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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章 明争暗斗

　　齐然隔着老远和宋剪梅打了声招呼，小姑娘抬头往这边看了看，分明发现了齐然，却又红着脸低下头，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难道我是吃人的老虎？齐然没好气的摇摇头，心里边有那么点不舒服。

　　搬到农业局旧宿舍楼去住，周围邻居讲过不少关于宋剪梅的事情，齐然也想找个机会问问她，但是她故意躲着自己，也就没必要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否则人家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十六岁的少年，还是有那么几根傲骨的，情感方面却没有经历时间的沉淀，不懂得对贫寒的女孩来说，与其艰难的接受他人的同情，她更宁愿靠自己顽强的活下去。

　　广场靠公路的那边人群骚动，一长列黑色调为主的轿车沿着公路驶来，全部挂着政府的小号牌照。

　　舞台下面闲坐的主办单位协办单位领导，什么国土房管局、工商联的头头脑脑就放下茶杯，装出副匆匆忙忙的样子小步快走迎过去，在场的各家房地产公司老板也跟着行动起来。

　　齐然没多想就准备跟着过去，周笙却轻轻摇了摇头，朝对面努努嘴巴。

　　寰亚集团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在承办单位领导和地中小开发商纷纷往公路边上涌去的时候，陈维亚照样稳坐钓鱼台。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点，那些西装革履挺胸凸肚，平时也牛逼哄哄的地开发商，无形中气焰就矮了不止一头，看着寰亚集团的彩棚，酸不溜丢的叹口气：唉，人家什么来头什么实力？到咱东川来。这是猛龙过江啊！

　　再看看盛然的彩棚也没什么响动，大佬们总算松口气，现在的局面好歹还是美苏争雄，比一超独霸好点——两强之间互相制约，大家或多或少会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就算他们两家吃肉，别人也能啃点骨头喝点汤嘛。

　　寰亚集团搭建的阳光房里，陈维亚稳稳的坐在楼盘模型后面的沙发上，和那些西装革履挺个大肚皮的地开发商风格不同。他穿着件黄棕色带貂领的皮猎装，手里拿根金丝边的古巴雪茄，一副京城豪门公子哥的派头。

　　东兴传媒的老板易中兴就在旁边，他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厚厚的眼镜后面那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显得非常精明甚至可以说狡猾。这个东川政界商界混得很熟的老油条，在陈维亚面前表现得非常恭谨，只坐了半拉屁股，给足了对方面子。

　　易中兴伸着脖子往公路那边张望，发现市领导已经从车里走出来，他就有点坐不住了，陪着笑问：“陈总。您看咱们是不是？”

　　“再等等，”陈维亚不慌不忙的抽了口雪茄，瞥了眼对面，盛然那边同样没有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市领导和在场的各单位头头、地开发商寒暄已毕，被簇拥着朝这边走过来。

　　“陈总，您看？”易中兴陪着笑，肚子里暗叫晦气。陈维亚端架子显身段的资，他可没有。

　　“呵。易总急了？那咱们就过去吧！”陈维亚也有点绷不住了，正好就坡下驴，很潇洒的把还剩一大半的雪茄扔进烟缸，起身就朝外走。

　　土豪啊！易中兴砸吧砸吧嘴，这种哈瓦那雪茄两百块一根，据说是在处女大腿上滚出来的，人家陈维亚只抽了几口就不要了。

　　这两位刚走出阳光房，对面盛然集团那边周笙和齐然也走了出来，美女总裁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齐然和周笙肩并肩走在一起，就像是她的弟弟，表情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以前只知道做生意要搞好和领导的关系，曹红霞也说过嘴甜多笑总没错，到这阵才知道原来该端架子的时候也不能含糊，怎么拿捏火候都是有说道的。

　　今天盛然和寰亚都不是给市领导摆架子，而是在东川房地产业内这些个同行面前，展示自己的底气和实力！

　　有周笙这位长期追随陈怡的商界精英做带路人，齐然的成长速度飞快……

　　房交会这种经济方面的活动一向是政府口主导，市长江山、常务副市长林为民在人群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来，两位市领导谈笑风生，显得相处非常融洽，似乎传言中的不睦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两位市领导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融洽，不仅因为江山的到来，抢走了林为民转正的机会，还因为执政风格乃至理念的冲突，江山在西岭市就以大拆大建、强行推升GDP出了名，而林为民则是润物细无声，更注重改善民生和加强制度层面的建设。

　　齐然和很多第一次见到江山的人，都在暗暗打量这位新市长。

　　他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皮肤微黑，肩膀很宽，走路虎虎生风，显得作风很强势，与儒雅斯的林为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个霸气外露，一个绵里藏针。

　　陈维亚双手揣在猎装兜里，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周笙也踩着高跟鞋几乎和他同时走到市领导面前。

　　就算明知道双方都认识，陈维亚干脆就是新市长带到东川的关系户，周笙也是盛然陈怡身边的大红人，土地房管局的局长还是该装傻就装傻，陪着笑介绍：“江市长，这位……”

　　“周总！”江山打断局长的话，很热情的主动伸出手，“盛华集团到咱们东川来投资，非常欢迎啊！早就听说周总的能力出众，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哈哈哈，幸会幸会！”

　　周笙的微笑在热情中不失矜持：“江市长过奖了，我希望盛然能为东川经济发展添砖加瓦，同时赚取合理的利润，为股东交上一份满意的业绩表。”

　　她说来有点好笑，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齐然，如果单指煤矿家属区这起开发案，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不在乎利润的股东。

　　“周总谦虚，太谦虚了！盛然的所有要求，只要在合理合法范围内，我们一定鼎力支持！哪个部门搞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那套，周总，你直接电话打给我，”江山脸板了起来，很有威严的四下看看，斩钉截铁的挥了挥手，说话掷地有声：“立马撸了！谁影响东川发展一阵子，我影响他一辈子！”

　　霸气外露啊！不过这到底是在为盛然撑腰打气，还是在众多官员和商界大佬面前，展现他作为新市长的掌控力呢？

　　江山给周笙表了态，又大笑着迎向陈维亚，握手的力度至少加了三倍，用力的摇晃着：“陈总，我们是老朋友了，西岭新城开发区的建设上你可赚了不少，到了东川就给我吐些出来，支持我们的建设嘛！”

　　“老江，我这人你是知道的，利润什么都在其次，关键是支援地方经济发展！”陈维亚打着京片子，故意重重咬出“地方”两个字，还有意无意的扫了周笙一眼。

　　江山和陈维亚非常熟络，两人很随意的开着玩笑，比跟周笙之间的场面话，显得亲热了不知多少，在场的官员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个清楚明白。

　　“陈总是市长的老朋友，到东川来肯定是要支持我们工作的，这个肯定放心，”林为民笑着和陈维亚寒暄两句，突然话锋一转冲着周笙说：“前段时间龙泉煤矿改制，盛华陈怡陈总很理解我们地方上的难处，周总也帮着做了很多工作，希望盛然能够再接再厉，在支援地方多做贡献上面，不要输给了寰亚哟。”

　　齐然就乐了，林叔叔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这一手有刚有柔来得漂亮！

　　正在谈笑的江山和陈维亚，脸上的笑容就僵了那么一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眼神也相当的意味深长。

　　没等齐然乐太久，林为民又把脸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齐然，你那个齐鲁广告公司，飞行广告的创意很好嘛，今年咱们东川的房交会也多了点看头。”

　　“还，还可以啦，”齐然有点意外，没想到林为民会主动和他搭话，想想也是，既然飞行广告到工商局审核过，又报到了房交会的主办方，林为民知道也不奇怪。

　　小子，你还想瞒我？林为民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戏谑，身为常务副市长的他，想弄清齐鲁广告的真正老板是谁，完全不存在任何难度。

　　江山略为吃惊的瞥了眼林为民，这个很不简单的政治对手，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去和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少年搭话？

　　在场的官员和商界大佬也颇觉奇怪，齐然一直跟在周笙身边，还以为是她的表弟呢，听林为民口气，居然是家广告公司的老板？那什么齐鲁，可没几个人听说过。

　　唯独易中兴脸色难看，早打听到齐鲁的真正老板其实很年轻，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作为东川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先是没能成功阻止齐鲁的广告通过审批，接着山寨对方的创意，申请空域又被军方驳回，居然连续两次受挫于这么个毛头小子，可不是三十老娘倒绷孩儿？

　　还早得很呢，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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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分歧

　　上午十点钟，零八年的东川市房交会正式开幕，铺着红地毯的讲台上面，新市长江山同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申明以建设促进发展、以开发带动城建，政府收储土地经营城市的施政理念，并着重介绍了规划中的双河新城在未来的美好前景。

　　台下前排就坐的本地开发商和国土房产局相关领导，一个个红光满面，很受江市长这番话的鼓舞。现在国家四万亿砸下来，各地都在大干快上，江山在东川施行政府收储土地经营城市的具体措施，必然大幅推高地价房价，就像他在西岭市做的那样。

　　现场也有很多扶老携幼的购房者，至少也是对房产比较感兴趣，准备近一两年出手的潜在购房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会去关心主席台上，江山充斥着官方字样的讲话，却不知道主席台上宣讲的内容如果变成现实，未来几年里必将影响他们的购房计划，甚至改变很多个家庭的命运。

　　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本来踮踮脚尖还能摸到门槛的中低收入家庭，会因房价的过快上涨而被抛得越来越远，眼睁睁的看着存款缩水，无论怎样努力，也永远追不上飞驰的房价。

　　政府唯gdp是论，经营城市直接参与土地收储，更埋下了与民争利的伏笔，这位江市长刚刚离开的西岭市，被强征农村土地和遭受工业污染的村民们仍在集体串联上告，城市拆迁过程中还有很多老居民被迫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原住地。住进各方面配套不成熟的郊区还建房。

　　也许江山确实在西岭市创造了gdp快速上升的辉煌成绩，但是在光彩照人的市中心和机器轰鸣的开发区背后，无数人被时代变革的大潮无情抛弃……

　　东川。也要经历同样的过程吗？

　　齐然手心捏着一把汗。

　　前几天洪永斌的到来，告诉他不少的内幕消息，四万亿刺激计划和双率齐降的货币政策，很大程度上受到金云山会议的影响——方君励、周克山和刘文藻本来就是国家制定经济政策的最高级智囊，金云山会议的分析结果与其后世界经济走势高度吻合，坚定了这群主流经济学家的信心，向中央献计献策。于是各方面政策相继出台。

　　由于提前做出了判定，时间上更为充裕，政策制定更为周详。尽量从国家层面控制宽松经济政策所附带的不良影响。

　　但到了地方，gdp出政绩、政绩出官的思维模式依然存在，地方政府直接参与经济、又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冲动难以抑制，特别是当江山这种官员主政一方的时候。

　　对江山这种官员来说。只要短时间内政绩足够耀眼。能够迎合上级领导，哪怕造成当地环境污染、贫富分化、干群对立？反正几年后就升官离开了，我升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齐然看着台上大言炎炎的江市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以他的年龄阅历，别的问题或许看不太清楚明白，但身为金云山会议的主角。其后一系列经济政策的利弊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坐在齐然身边的周笙，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朝台上的江山努了努嘴巴，“齐小然，新来了这位江市长，你们东川人民有福啦！”

　　“这福分怕不好消受，”齐然苦笑。

　　继江山之后，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市长林为民也登台致辞，他的发言非常简短：“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你们好！刚才江市长的发言非常振奋人心，我就只补充几点。”

　　“首先东川未来的发展建设，必定坚持贯彻落实中央的科学发展观，给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其次，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各级干部在新区建设上统一思想、加强认识，落实市委市政府的具体部署，绝不打任何折扣；最后向大家报告一个报告喜讯，双河新区的计划已经在市政府办公会上通过了，会在最短时间内上报省委省政府和国土资源部！”

　　掌声热烈，和江山的讲话别无二致，绝大多数人听起来，林市长和江市长讲的都是官话套话，反正都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大家跟着拍巴掌就行了。

　　政府官员和商界的老板们就听出了门道，林为民首先强调了科学发展观，暗中反对唯gdp是论的江山，接着两次提到市委市政府，本来经济工作是政府这边做主导，但也提醒了各位，今天没有到场的市委书记陆原才是东川的一号，最后传达的喜讯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新区建设仅仅在市级层面得以通过，省政府和国家部委的还没审批呢！

　　周笙就笑嘻嘻的凑近齐然：“你这位林叔叔，柔中带刚、外圆内方啊。”

　　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皮，心想林嫣的性格，也有很大成分来自她的这位父亲吧！

　　两人的轻松落在本地官员和老板眼中，就有了意味深长的联想，所有人都知道周笙是盛华集团陈怡的前任董事长秘书，她的态度，是否可以代表陈怡，乃至代表京城云家？

　　台上的江山，笑容渐渐僵住，眯起来的眼睛里藏着丝丝锋芒。

　　林为民神色坦然，他在市政府办公会上保留了意见。

　　两位市领导是微笑着一起离开会场的，但是谁又知道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送走市领导之后，陈维亚重重的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瞥了瞥周笙，又拍拍易中兴的肩膀：“老易，盛然找个毛孩子来跟你打擂台，你可不能输了这一阵！”

　　………

　　领导离开才是房交会的真正开始，各家参展公司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打出九五折的实惠让利，有的用加长悍马接送看房客户，还有的炒作购房送露台、送入户花园的噱头。

　　盛然和寰亚这两家真正的重量级选手，却都没有开盘在售的楼盘，参会目的以形象推介为主。

　　寰亚那边早就搭好了小舞台，穿着闪亮演出服的主持人上台讲了几句开场白，劲爆的音乐声很快响起。

　　一群穿热裤和t恤衫帅哥美女跳起了街舞，领头的几位动作非常到位，白花花的大腿和嫩藕般的胳膊满场飞，晃得人眼花。

　　底下立刻有人吹起了口哨，街舞这玩意儿很受年轻人欢迎，在东川这个内地城市还是比较不容易看到的，而且今天跳舞的几乎都是青春洋溢的美女。

　　宋剪梅站在后排位置，同样是热裤t恤的打扮，她的动作相比起来比较生涩，显然还不习惯穿这么少站在舞台上。

　　小姑娘脸红红的有点害羞，眼睛不敢看台下。

　　人群往这边聚拢，寰亚的工作人员不失时机的发放宣传材料，现场效果还不错。

　　不过也有年纪稍微大点的观众，冲着台上摇摇头，说的话有点煞风景：“天气这么冷，穿那么点衣服，会不会感冒啊？”

　　易中兴可不会管演员们感不感冒，他很满意现场效果，笑着对陈维亚自夸：“寰亚在东川是家新来者，项目是双河新城，必须要显出新气象嘛！我准备的几个环节，在本地都算是比较新鲜、时尚的，完全迎合新城项目的定位。”

　　“不管你怎么搞，关键是压倒盛然。钱，我花得起！”陈维亚又点上了一支雪茄，很潇洒的吐着烟圈，一副京城豪门公子哥的派头。

　　易中兴信心满满，区区街舞算什么？后面还有好几套很带噱头的新鲜玩意儿呢，齐然策划的点子虽然很巧，东兴也早准备了应付的杀手锏，至于这些演艺项目，新成立的齐鲁怎么可能拼得过底蕴雄厚的东兴？

　　无意中朝对面扫了一眼，易中兴突然睁大了眼睛，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陈维亚手里的雪茄也掉地上了，愣了片刻才一拍大腿：“我靠，他们、他们当是小孩子过家家？欢乐嘉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