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0
  第五十一章 视觉的奇迹和享受

  常说眼见为实,其实有的时候人类最不靠谱的器官就是眼球。众目睽睽之下,许三笑和凌落尘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眼前。学生们惊讶之余禁不住纷纷在猜测议论,但没人能解释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一定急坏了吧。许三笑正举着电话打给齐蓉蓉。

  此刻他正身处航大校园的一角,凌落尘还处在半催眠状态中,精神恍惚,却自知身在何处,只是莫名的兴不起自我意识,任凭许三笑吩咐。

  周至柔传鱼龙幻术时曾说过,人的意识一旦进入幻术制造的幻觉中,自我心防会完全打开,便容易把内心潜意识的想法说出来,对施术者完全信任,甚至心甘情愿任其施为。所以从古至今,玄门左道传弟子时,第一大忌便是禁传心术不正者。这门奇术,传之不正,上可以迷惑君心祸乱朝纲,下则蛊惑愚贤坑害无辜。

  电话通了。

  齐蓉蓉的声音非常急迫,“许三娃子,你捣什么鬼?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快说,你把凌落尘弄哪去了?”

  许三笑心中好笑,这位娇娇女真有那么着急吗?多半是被尚青云逼的。

  “你转告尚青云不要着急,我们都还在学校里,你把电话给他,我让凌落尘同他讲话。”说罢,将电话交给凌落尘,道:“尚青云找不到你急坏了,告诉他咱们现在何处。”

  凌落尘乖顺的说:“好的。”果然拿起电话,左右看看然后说道:“我没事,在飞行指挥系大楼后面的小公园这边。”

  许三笑要回电话,说道:“我们现在聊的正开心,晚些时候我会送她回去。”迅速挂断电话。又问:“你宿舍在哪里?”

  “宿舍北区十五号三楼十二号”凌落尘先乖顺的回答,然后又摇摇头,说:“我想跟你多说一会儿话,不想回宿舍,不想一个人睡。”

  凌落尘的头轻轻靠过来,许三笑感觉到了,心中轻轻一叹,老瞎子说的没错,鱼龙幻术用之不当就是一门邪术。过去左道中人名声不好,未必都是偏见。又想: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鱼龙幻术固然能够制造幻觉迷惑人心,却也还能帮助失眠,治疗心理疾病,甚至制造信仰导人向善。而发明这门左道奇术的左慈祖师在历史上是一位游戏人间叱咤庙堂的老顽童,他被后人尊为雅帝,正是缘于他的诙谐玩闹,甚
至曾经掷杯钩鱼嬉闹取笑到了曹操的头上。

  许三笑收回思绪,歪头看了一眼凌落尘。夜色,青春校园内,美丽的姑娘靠在肩膀上,予取予夺随君之意。

  “不爱回去那就说会儿话吧。”许三笑轻轻将她推开,站起身道:“边走边说。”

  凌落尘跟着,问:“说什么呢?”

  许三笑回头问:“你喜欢尚青云?”

  凌落尘轻轻一叹,“说不上多喜欢,他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类型,过于依赖家里,不够成熟,但我想如果跟他在一起,会对我的毕业分配问题有很大帮助。”

  这姑娘是个八面玲珑巧心妙肝的人物,若非幻术所惑,绝不至张口便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许三笑负手在前,循着校内路径往一路往北,听了凌落尘的心声,不禁叹道:“人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
郎,可实际情况却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在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又有相当一部分女子并不能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忒多无奈。”

  “无奈也比无着落强,能有机会选择就不错了,生活分为两部分,除了感情还有物质,人活着有那么多关系要照顾到,父母亲眷,同学朋友,未来还有孩子,物质基础太差,感情再好,饮水也不能真当饱。”

  她的声音里少了刚才的顺从,恢复了几分之前的自主。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凌落尘眼中已不见了迷惑之色,正看着自己,又说:“我不记得是怎么被你弄到这儿来的,但现在我的确已对那个舞会不感兴趣,脑子里特别舒服,尤其难得是困意好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有失眠的问题。”

  维持幻术状态需要不断的用言语蛊惑,以眼神加持控制力,许三笑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她已从幻术中醒觉。

  许三笑并不意外,道:“你应该经常跟人说些心里话,心里头空了,睡眠自然就会得到改善,睡眠是一个人健康的基石,失去健康,无论你有多大的抱负,付出了多少,一切都将迅速归零。”

  宿舍到了,凌落尘停住脚步,“谢谢你,许先生,如果我今晚能睡个好觉,我会尝试按你指点的做,希望咱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她的眸似清澈了一些,许三笑却感到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言语讨巧八面玲珑的凌落尘。点点头,告辞离去。

  回舞会现场的路上,许三笑迎面遇上了尚青云和齐蓉蓉,二人同时问:“人呢?你把凌落尘弄哪去了?”一个愤怒,一个有些惊恐的同时又有难掩的窃喜和疑惑。

  许三笑回首一指宿舍楼,“她平安无事,不过有些困了,已经回去睡下,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表演之前我已经说过这是个戏法,说穿了以后就不灵了。”

  尚青云的脾气看来不怎么样,许三笑不疼不痒的态度更让他恼火,此刻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许三笑微笑看着他,目光与之对视,说:“别冲动,诉诸武力除了自取其辱外,只会让你显得愚蠢。”说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尚青云的肩膀。然后对齐蓉蓉说:“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你陪陪他,后天,我希望能有机会跟严朝辉先生把酒言欢。”

  许三笑回到酒店,米粒儿已经睡下了,跟她的性格一样,她的睡姿也毫无雅意可言,四仰朝天,大大咧咧,明黄色吊兰背心被身子和床之间的摩擦弄得在其位不谋其政,把胸前一对儿白赛雪,弹如球的柔嫩宝贝儿露了出来。小蛮腰拧着,大半部分臀部向上,形成了一个浑圆的曲线,青春诱人,美不胜收。

  小丫头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辣!许三笑赞叹着,简单洗漱一下,脱衣上床。

  刚躺下,米粒儿的白嫩嫩宛若新笋的手臂便搭了过来,接着是光洁的长腿,然后是整个身子压了过来。许三笑惊讶于小丫头求欢的气势,只见米粒儿嘟着唇,目光凶狠,笑问:“你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

  “每次都是你往我身上爬,就不许我也往你身上爬一次吗?”米粒儿鼓着腮帮说道,答案有点无厘头。

  许三笑不但善解人衣,更善解人意,眼珠一转,想到以米粒儿之前说去见米兰了,笑问道:“怎么?在米兰那里受什么刺激了?说说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我的小丫头?”

  米粒儿不动了,伏在许三笑怀中,颤声说:“三笑哥,我今天跟米兰吵架了。”

  哎!许三笑暗叹一声,她们姐妹间秉性太不一样,米兰太计较,米粒儿则憨厚的过头了,米兰是自以为聪明,而米粒儿却是宁愿自己糊涂些。一直以来都是米粒儿处处让着米兰,却不知这次为何会吵起
来。

  “为啥呢?”

  “她说我根本不懂你,不配拥有你!”米粒儿脸上余怒未消,“从小到大我什么东西都能让她,是因为不想让我妈伤心,她喜欢穿新衣服给她好了,她一心想跳出虎啸村,上学的机会我也不跟她争,但这次,她说想要你,还说什么到了城里,见的人多了才知道你有多了不起哼!全是不要脸的鬼话,三笑哥,我就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米粒儿如此珍视自己,许三笑开心之极,安慰道:“小傻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啦?你是我的双修道侣,在玄门中,这是一辈子都不可分割的关系,比世俗的夫妻还牢固,只有兵解才能终结。”又道:“还有,你忘了当日是谁鼓励你来找我的了?咱们村子里,我只欣赏两个人,一个是老支书的正和勇,另一个便是你母亲的智慧和果决,你妈妈所以鼓励你来找我,而不是让米兰来,正是因为她看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你,米兰的心思太活泛,在我看来她的小聪明等于幼稚。”

  米粒儿感动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做一辈子你身边的傻姑娘。”

  许三笑坐起身,把米粒儿横抱在怀中,柔声道:“只要你按我要求的坚持和我一起练好玄门基础的养生体术,时机合适了,我会立即吃掉你的,小丫头,你根本不知道三笑哥哥有多想得到你。”只见米粒儿动情的仰起脸儿,闭上了双眼

  次日晨,米粒儿蹬了被子,一丝不挂睡的天真烂漫,可爱极了。许三笑见她睡相甜美,不忍叫醒她,啧啧赞叹,小丫头越来越有仙韵奇趣了,痴痴看了一会儿,忽听见手机震动声,怕吵醒了米粒儿,赶忙过去接通,电话是齐蓉蓉打来的,言简意赅:今晚七点钟,铁狮子桥下会贤楼,我以你的名义定了位置。

TOP

0
  第五十二章 天地人和一壶茶

  傍晚时分,城西铁狮子桥街,会贤茶楼。

  许三笑主动邀请严朝辉,于情于理都自不能让客人等候,故此早来一步。坐在楼上顺着窗户往外看。只见街景繁盛,百业兴旺。原来此地乃是古城旧日中心所在,比之新的城市中心,这里的高楼虽然少些,人口却最是稠密。作为往昔八百年城市中心之地,许多老号商户汇聚于此。个中繁华绝非一朝一夕可替代。

  会贤茶楼的招牌至今已有百年,但这座楼却是八十年代中期在原址上重新建起的,招牌自然也是那时候重新挂起的。茶楼建筑古风长存,经营理念也是复旧如旧,光伶牙俐齿的茶博士便有十几位,个个在四十岁以上,都是蓉城的活地图。端茶递水,擦桌子上点心都极有讲究。

  许三笑看在眼里,便在想这个地方虽然是齐蓉蓉订的,但一定是顺着那位严老师的心思订的,看来这位严老师平素是个喜欢古风老学的人。此人登台讲课风格大胆不拘一格,言语犀利深刻,内涵包罗万象,绝称不上严谨,但却非常精彩。一个人有大学问不尽在于看过多少书,而在于能运用多少书。半本论语可治万里天下,一本三国能得锦绣江山,大学问都是知行合一学而应用中产生的。严朝辉的学问是应用之学,而非照本宣科。这样的人通达世情,对人生中的酒色财气各种诱惑都有独到见解,想要得到他的青睐绝非易事。

  许三笑正思量要如何与这位严老师攀交请教,耳边忽响起茶博士一声高呼:客官慢转身嘞,茶来啦

  蓉城从古便有茶楼文化,其中最有特色的当属茶博士,其实就是掺茶跑堂的。他们生活在茶馆,接触社会各阶层,见闻广博,知识面广。城市里的道路交通、新闻轶事他们都晓得,因此被茶客呼为茶博
士。这个称呼最早见于唐代《封氏闻见录》:“茶罢,命奴子取钱三十文酬茶博士。”

  只见茶博士接连表演苏秦背剑,童子拜观音等献茶绝技,端的是独门绝技,叹为观止,令人想起了卖油翁的故事。山南省的茶倌掺茶技艺高超,还有许多绝活,他们可以把装满开水,有一米长壶嘴的大铜壶玩的风车斗转,先把壶嘴靠拢茶碗,然后猛地向上抽抬,一股滚水向直泻而下的水柱冲到茶碗里,再然后他伸手过来小拇指一翻就把客人面前的茶碗盖起了,那手法硬是叫绝。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这座茶楼果然不俗!

  许三笑过去还真没见识过,看的正投入时,严朝辉到了。他竟知道许三笑是何许人,一见面连寒暄都省略,爽朗的大笑,“我是该叫你许村长呢还是许总?”

  “现在随便您喜欢怎么叫,不过三道茶之后我希望能得您叫一声三笑。”许三笑起身相让,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严先生是踩着点儿来的,这边茶刚泡好,您就到了。”

  严朝辉道:“会贤楼里的规矩,一天只烧六道汤,早、上、中、下、晚、夜,六时不误,茶不等人,过时不候,我常来常往所以熟悉这里的规矩。”又道:“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在来路上点了些小吃,就就口,凑合吃一点吧。”

  齐蓉蓉说七点见面,正是晚饭的时间,许三笑只道会贤楼是一家饭馆子,来了以后才知道是茶楼。正琢磨着饿肚子喝茶的滋味不好受呢,却没想到这位严先生已早有安排。笑道:“看来这儿的规矩是够特殊
的,还允许客人自带吃食,如果不是识途老马,哪里会想到。”

  严朝辉呵呵笑道:“不但允许自带吃食,还允许下棋打牌呢,吃食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送来,不如先手谈一局,一边下棋一边品茶论道。”

  许三笑虽然靠做棋盘起家,却并不会下围棋,他更喜欢象棋。严朝辉说,围棋和象棋都是华夏文明的精粹,围棋精密复杂是文人谋主的玩意,从古至今都兴旺于庙堂官方,象棋讲究远攻近守大开大合,风格通俗更对武人脾胃,故更常见于江湖,小许村长喜欢下象棋,倒是更有江湖风范。

  严朝辉吩咐茶馆活计取来象棋,竟是一副玛瑙棋子,红木做的棋盘,棋子和棋盘上金边铁线刻画的极漂亮。许三笑出于礼貌选了红子,道:“红线黑后输了不臭,先手者领先半步棋,占据一点先天优势,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严朝辉谦让道:“这可未必,黑子虽是后手,却可以根据红子的出招采取相应对策,有后发制人的优势,相比较围棋,象棋的先后手并没那么重要。”

  许三笑想起从前行走江湖时,偶尔在车站码头摆残局,与人赌彩头赚钱的经历。残局有定式,全子棋则变化多端,许三笑在这两方面都可谓经验丰富功力深湛。

  兵卒列阵,炮已架好,车马押后阵。楚河汉界,士象以待,将帅坐中宫。一交手,彼此都发现对方棋力极深。许三笑是江湖草莽的野路子,剑走偏锋招法精奇,严朝辉却是当下职业棋坛流行的平宫马布局,扎紧阵脚稳中有进攻防具有法度。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杀的难解难分。

  严朝辉端起茶碗问道:“可看见入门时的对子?”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

  严朝辉点点头,道:“茶盖谓天,茶船谓地,茶杯喻人,茶水冲上,盖子一盖,意思就是天地人和,你以为如何?”

  许三笑想了想,道:“茶道便是做人之道,天地人和的精华在一个和字,温度,火候,味道,都需要恰到好处才能和顺畅快,官场要与人为和,商场需和气生财,和是正道。”

  “说的好!”严朝辉满意的点头,赞道:“小许村长的水平可以给我一些不肖弟子去讲课了。”

  这赞誉有点程式化,似乎少了一些由衷的味道。许三笑把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以为凡事过犹不及,和风吹的多了难见真相,长久之计未必是好事,您觉着呢?”

  “言之有理。”严朝辉叹道:“但上行下效,风气已成,非一朝一夕能变,我听人说小许村长虽然坐拥千万资产,心中向往的天地却并非江湖之逍遥自在?”

  许三笑放下茶碗,不加掩饰,拱手道:“确有其事,故此才冒昧请您一叙,只盼能得您垂青,指点迷津一番。”

  严朝辉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不正面回应许三笑的请求,却转移话题道:“头道茶了,许三笑,这个名字可不大像个官场中人的名字,可有什么来历吗?”说着,招呼茶博士续上二道茶。

  他这是什么意思?许三笑一时不解其意,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个孤儿,义父收养时无名无姓无信物,姓和名都是义父给取的,许是许由之许,至于三笑,按我义父的说法,一笑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二笑
苍生无义需索无度,三笑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不怕您笑话,我活了二十二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苍生无义需索无度,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严朝辉将这三句话重复一遍,凝重道:“前边两句是慨叹天人不能合一,后边一句是笑看红尘怡然自得,能说出这番话,又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你义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不能与之相识一场,听齐老说他已经驾鹤西游了。”

  看来他果然在来之前做足了文章。许三笑顺着他的话头道:“我义父没上过学,但读过很多书,他还是一位玄门修士。”

  严朝辉道:“南山自古出大贤,玄门中更有许多位杰出人物出自那里将军!”

  许三笑低头一看,严朝辉的防守反击已渐渐夺回先手,卒入中宫,炮列阵前,车在明线,眼看红子将要大势已去。他不想输,所以不再搭话,盯着棋盘仔细沉思起来。最后退了一步马,这手棋除了有驱赶中宫小卒的功效外,还守住了黑子边路的明车,更重要是亮出了老帅,下一步如果严朝辉强攻不下,许三笑便可以借帅力发起凌厉反击转败为胜。但很可惜的是,严朝辉审时度势,经过长考后,没有冒险贪功,而是采取了稳妥的换车求和的战略,这盘棋最终下成了和局。

  这盘棋下的高氵朝迭起,二人都曾下出力挽狂澜死中得活的妙手。严朝辉的棋已有职业水准,但应付起许三笑的江湖野路子来仍感到颇为吃力。一局终了,严朝辉回味之前的对局,看来无意再开始第二局。

  “这莫非就是天意?刚说到和,咱们便下了一盘和棋。”严朝辉睿智的双眸盯着许三笑,忽然话锋急转问道:“许三笑,如果你有机会迈入仕途,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官?”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当今天下处处以和为贵,你是否愿意随波逐流?”

  许三笑注意到严朝辉对他的称呼由小许村长换做了直呼其名,如今又问起这么一个问题来,许三笑想的是他是自己问的,还是代表谁问的?根据自己有限所知的情况猜测,严朝辉应该属于山南赵家的幕僚谋主一类的角色。而赵海峰通过几次接触,将他视作奇才,对他有招揽之意,他对此一直心知肚明。今天请严朝辉来,除了欣赏其城府内涵有意求教外,更存了一丝表明立场的心思。如今二道茶已入喉,有些话也该明说了。

  “这世间的和事老已太多,所以不多我一个!”许三笑正色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前者是官场捷径,而后者则是人生难得的际遇,但我更愿意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才能享受到过程的乐趣,另外,我承蒙海峰兄高看一眼,荣幸之至,但只怕资质才具都不足以匹配这份青睐,所以还是想自己慢慢发展好些。”

  严朝辉说:“这次虽然是你主动请的我,但我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海峰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年轻,却从来稳重干练,刚毅果敢之处更胜过了他父亲赵金卓,我来之前听他谈起过你,对你是赞不绝口,如今一看他的眼光确实不坏,但朋友归朋友,惺惺相惜和识英雄重英雄并非一回事,就算海峰是赵家三代当中重点培养的人才,也不能擅自动用自家的资源随便帮助一个外人。”

  送餐的到了。二人都有意避过了之前的话题,一起张罗着腾桌子,摆上吃食。

  只从菜肴上便可看出严朝辉是个极会享受的人,不仅会品茶,更是个会吃的主儿。

  这一餐竟超乎想象的丰盛。陈麻婆豆腐、双流兔头、夫妻肺片、二姐兔丁、传统锅魁、龙抄手、冒节子肥肠粉、棒棒鸡、伤心凉粉、老妈蹄花。正好是十道菜饭。许三笑感到目不暇接,只看那一道道菜的
卖相便已经馋涎欲滴。

  食不言,寝不语。严朝辉吃起东西便没再说话,细嚼慢咽吃的不紧不慢。许三笑同样不是个狼吞虎咽的主儿,玄门养生学中有说法,吃饭放慢一刻,人生多岁十年。

  吃罢饭,自有人来收去碗筷,严朝辉示意茶博士奉上三道茶,开言道:“三笑,虽然你我无缘做不得同僚师徒,但做个忘年交也不错,我以为你若有志官场,就算不肯投入赵家门下,也不该与天下大势相悖,这和为贵在官场中真的很重要啊,官场中有句俗话说的好:花花轿子众人抬,人抬人越抬越高,人踩人越踩越低,你以为呢?”

  许三笑不以为然,心想:“若如此,我何必要走这条路?口头上赞同却不表态:“您的话是金玉良言。”

TOP

0
  第五十三章 灵鬼阴啸咒

  许三笑请与赵家交往密切的蓉大教授严朝辉品茶下棋论道。旨在表明立场,同时又不希望因为拒绝赵海峰而得罪赵家。

  自从当上村长后,许三笑着实办了几件漂亮事,在与赵海峰接触的过程中,也的确显露出了特异之处和不凡本领,这才引来赵海峰几次明招暗揽。

  许三笑不想成为严朝辉一样的幕后人物,更不愿早早打上某个势力的烙印。所以下定决心拒绝。

  严朝辉代表赵海峰来看许三笑的成色,凭许三笑在虎啸村的作为,其本事已无需考察,关键是看品德心性如何。茶楼一会,许三笑的表现当得起青年才俊四字,谈吐得体,机智过人,并非是想象中的粗鄙无文只精通世务的下里巴人。

  把茶言欢的结果是许三笑婉转的将拒绝之意表达,严朝辉认定他是可造之材,但不看好他日后会够资格成为赵家盟友,这盘棋下成了和局。

  许三笑回到酒店房间,一进门就注意到桌上摆了两杯水,“有客人来过?”

  米粒儿正在收拾,见他问起,说道:“是米兰,见你不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又问:“三笑哥,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许三笑道:“不好说,只能说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对方能否理解却由不得咱们做主。”

  米粒儿洗好杯子又去铺床,随口说道:“这城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那个MBA学习班一定要每堂课必到吗?”

  她不喜欢城里。许三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为她的曲意逢迎而感动,米粒儿天生有一种亲近自然的神韵,大山里才是她如鱼得水的家,进了城,她就像小野马被套上了缰绳,处处感到不舒服。一切都是为了我呀!许三笑在心里慨叹,柔声道:“刚上了两天课就要回去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回头我跟老师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个替身在这边听课。”

  米粒儿高兴的看着许三笑,骄傲的说:“你没听这劳什子学习班之前,已摆布下了虎啸山庄这么大局面,一个月上百万的进项,什么班能教出这样的本事?我就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

  小米粒儿说的都是最真实可信的心里话,许三笑开怀一笑,纠正道:“话虽如此,但不能这么说,上这个学习班来是为了混文凭,咱们还年轻,我没打算在虎啸山庄生活一辈子,这个文凭是必不可少的。”

  数日后的一天上午,许三笑正在上课,依旧是严朝辉主讲,内容仍然是精彩纷呈。

  许三笑正听的入神时,电话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是米寡妇发来的短信,山庄闹鬼,猎园出事,速归!

  这一下不得不请假了。


  许三笑将霍大鹏留在蓉城,一面替他上那个MBA班,一面完成大鹏自己的专本课程。他带着米粒儿驾车火速赶回虎啸村。在半路上与米寡妇通了一个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

  猎园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米寡妇没有亲眼见到,只听说是一头红色巨兽,猎枪也打它不死,三名工作人员和两条猎犬为保护前来玩猎的客人受了重伤,其中一条猎犬已经不治。山庄昨晚阴风瑟瑟,鬼哭狼嚎,闹腾了大半宿,住宿的客人今早纷纷退房离开,村委会大门上被留下了一个诡异的图案,米寡妇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那是一双用血画上去的鬼眼!

  许三笑挂断电话,气的骂了句:活他妈见鬼了,狗日的,闹到捉鬼的祖宗头上来了,不管你是哪路妖魔,我他妈非把你整出鸡毛鸭血来不可!

  ••••••

  天近傍晚,村委会大门前,许三笑驾车归来,老远便看见米寡妇惶恐无措的站在那儿。

  许三笑停好车,只见米寡妇急火火跑到车门边上,不等许三笑下车便说道:“三笑,可把你们等回来了,这山里突然变的不太平,我就怕你们在路上有什么闪失。”

  米粒儿跳下车,拉住米寡妇的手,“哎呀,妈,你的手咋这么凉啊?”又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三笑哥有山神保佑的,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敢来闹事?”

  米寡妇不是一般村妇,胆大心细,聪明果断,曾经为了帮许三笑当上村长,不惜以自身做诱饵算计孟二俅。现在,她却被吓得神色紧张,眼神错乱,小手紧紧抓着衣襟,完全一副六神无主没了主意的样子。

  许三笑下了车,从容的来到村委会大门前,抬头观看。只见左右门板上果然画了一双血红双眸,画的极其传神,冷厉之意仿佛呼之欲出,一看便令人产生深邃冰冷之感。看罢多时,心中微微一叹,江湖账不死不烂,该来的迟早要来。

  玄门三宗,正宗丹鼎道人,修的是金丹大道,练导引体术,几乎个个是武艺高强之辈。左道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打卦算命观风望水,察龙经,明阴阳,修的是五门秘术,注重精神修养,以双修之法为主。另有一宗便是歪门邪道,扶乩先生和通灵神汉,专事制造邪药,采阴补阳服紫河车,玩一些请神鬼上身的把戏,伪造天意招摇撞骗。

  这双血眸唤作‘灵鬼阴啸咒’,与鬼敲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甚也更邪恶。

  米寡妇打着寒战说:“三笑,你认识这是什么鬼东西吗?我用水擦过了,根本擦不掉,不知道为什么,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冷,还像是有吸力似的,看一眼想把目光挪开都难。”

  许三笑回身宽慰一笑,心想:难怪她会被吓到,画这符咒的人至少有三十年的功底,这个‘灵鬼阴啸咒’画的呼之欲出乃是因为运用了凹凸立体的手法,也就是当今常说的3D图片效果,之所以会在夜里发出鬼哭狼嚎声,其实是因为所用的染料是用老鼠血和彩虹桉树的汁液再与覆盖剂混合而成,米寡妇擦不掉,便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层覆盖剂。这玩意对一种叫做鸮嚎的大猫头鹰具有极大吸引力,这种鸟嗅觉灵敏,
在夜间视力极佳,飞行于数百米高空上,受到老鼠血的味道吸引,争相来寻觅食物,找不到便会相互争逐战斗,因而发出阴风怪啸,人心脆弱,夜里听见那声音特异,便会不住的往阴司鬼啸的方向联想。

  许三笑无意将真相说出,回头吩咐米粒儿:“找一只火把和一盆清水来,先用火把烤一下,然后再用水一泼就能擦掉了,你的精气神完足,这活儿就交给你了。”掉头又看米寡妇,比刚才镇定多了,笑问:“你再说说猎园的情况,电话里你没说清楚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不是有人看见了吗?”

  米寡妇迟疑的说:“好像说是一头熊,却是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动作奇快,一阵风似的就把咱们的野猪拍死,还伤了三个人两条猎犬,受伤的人现在县城医院呢,你要不要亲自去问问?”

  既然这鬼是人搞出来的,那猎园里的异兽又岂会是从天而降?

  许三笑目射寒光,转头望向山中,摇头道:“不必了!”


[ 本帖最后由 slasher 于 2013-5-30 23:41 编辑 ]

TOP

0
  第五十四章 恶战野猪岭

  许三笑安排米粒儿按照自己教授的方法将村委会大门上的‘灵鬼阴啸咒’擦掉,又嘱咐她安慰好米寡妇。召唤来黄虎,取了一支不对外出租的非散弹加长英式猎枪,单枪匹猫来到猎园。刚到入口处,便看见了老支书霍玉贵,背负大刀,提着老三八大盖儿,由老太太陪着,等候在此。看意思是打算陪他一起进山。

  老爷子威风凛凛豪情万丈,虎虽老,雄风犹存。许三笑倍感欣慰,但这件事却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去了只会越帮越忙。明知故问:“您这是做什么去?”

  霍玉贵喝道:“杀熊!三笑兄弟,那头畜生伤了我虎啸村的娃,等于骑到我老人家脖子上拉屎,老子非一刀劈了这家伙不可!”

  这老头火爆依旧,许三笑却知道,此刻等在大山里的很可能不止那头野兽,真正可怕的是操纵那头熊,并在村委会大门上画下‘灵鬼阴啸咒’的歪门邪道的扶乩先生。江湖斗法,诡谲残忍,霍玉贵虽然勇猛,去了却于事无补。笑道:“您难道忘记了之前说的话?那我就提醒您一下,您已经不是虎啸村的支书,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霍玉贵眼珠子瞪得老大,“你小子什么意思?”

  许三笑毫不在乎,面无表情拒绝道:“这事儿用不上您,我劝您还是跟老嫂子回家等消息吧。”

  霍玉贵自是不忿,许三笑神色郑重,大声喝道:“您难道忘了我义父当年瞎眼回山时的情形?”霍玉贵发出啊的一声,吃惊道:“你是说••••••”许三笑凝重点头,“这场游戏的规则不适合您参与!”霍玉贵闻听此言,斗败的公鸡似的低下头,沉声道:“既然如此,兄弟你要多加小心了。”

  许三笑料想此行肯定凶险异常,当年周至柔瞎去双眼,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本是周至柔的女弟子,却私自找了歪门邪道中一个十厉害的扶乩先生结成道侣,女弟子本是红莲道鼎体质,早已被周至柔收了红丸,他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最后闹到与那位扶乩先生斗法决战的地步。虽然险胜一招干掉了对方,却付出了元神大损和一双招子的代价。

  霍玉贵知道当年周至柔与人斗法瞎眼的事情,明白其中险恶远非自己这点功夫能管用的。只好让开道路,目送许三笑带着黄虎进了猎园。

  天色渐暗,许三笑全神贯注行于密林深处,山风吹来,遍体生寒。黄虎走在前边,循着空气中的味道探索前进,警惕的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一人一兽摸索前行。

  天将黑未黑之时,走在前边的黄虎忽然停了下来,仰起脖子向着斜前方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身子摆出作势欲扑的姿态,龇牙瞪眼发出低吼声。许三笑情知有异,立即持枪在手,暗地之中更攥了一小瓶须弥净火粉,一边留意风向变化,一边仔细观察前边的动静。

  只见斜上方三十米外的草丛里一阵异动声响,接着大地震撼,两米多高的野蒿丛被骤然分开!一头通体褐红,人立行走,形似巨熊的野兽窜了出来。只见这家伙血灌瞳仁,长牙巨爪,嘴角流淌着液体,疯狂咆哮着冲着许三笑和黄虎奔来。

  许三笑定睛又仔细看了一眼,只见此兽身形肥硕巨大,但灵敏异常,人形长毛,青面赤须,眉眼清晰,巨嘴短粗,五官依稀与人相似。这哪里是什么巨熊!分明是一头产自西北天山,早已绝迹多年的人熊,古称老罴!

  驯兽经中有云:老罴者,巨熊之祖也,短唇描眉,青面赤须,形似人又似熊,常居雪山高远之地,性蠢而勇力无双,常坐人立状,皮厚脂肥于林中老松下浸油磨砺,故寻常刀剑万难伤其毫发,又因其食性驳杂行踪诡异而难以驯服。

  他妈的,这鬼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南山中,不知道是那个狗.娘养的干的好事!许三笑勃然大怒,他敏锐机警,反应迅速,趁着这家伙张口咆哮的空当,抬手对准这头老罴的大嘴便是一枪。

  砰地一声,枪响过后,那老罴竟安然无恙。原来在枪响的瞬间,这家伙竟用一双巨臂挡在面门前。此物的手臂经常抱着大松树摇晃,因此表面涂有一层松树分泌的油脂和硬皮形成的结痂,其硬无比,刀枪难伤。许三笑这一枪只打的它皮破血流,筋肉骨骼却丝毫无伤。这家伙吃痛后凶性大发,咆哮狂奔舍弃了黄虎,转而向着许三笑冲了过来。

  许三笑从容镇定,举枪再射,这一枪却正命中老罴身上相对脆弱的腹部,一枪过后,老罴前冲的势头一顿,腹部被打出个血窟窿来。这家伙疼的一声巨啸,立即趴伏在地上,用巨爪抓起一把泥土,立起身子便往伤口处糊。许三笑心知机不可失,连忙掏出子弹再往枪里压。

  那老罴经人调教过,竟似知道许三笑要做什么,哪里肯再给他机会装入子弹。它不顾自身伤口在涌血,抡开双腿张牙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许三笑情知不妙,心道自保要紧,正要丢出一颗烟火弹,然后再用须弥净火把它一把火烧干净了。老罴浑身都是宝,如非必要,许三笑断然不愿就这么把它化为灰烬。

  忽见,一道黄光电射向发狂扑来的老罴!

  正是黄虎!

  驯兽经中有猫谱,其中首屈一指的猫中之王当属华夏古猫,被称为老虎的直系祖先,长居森林山地,性喜独居,不成群,多于夜间活动,耳聪目明嗅觉敏锐,动作如猿水陆皆通,与虎相比更善于爬树。名虽为猫,实与虎相类,尤其爱捕杀大型动物,食谱当中以牛、马、鹿、豕类为主。领地意识极强,在其圈定的范围内,最恨其他大型食肉动物介入。雄性华夏古猫对侵犯自己领地的野兽的态度是严惩不贷!黑熊,豹子都在其食谱之中。整个大森林都是这种敏捷凌厉的凶兽的猎食场。

  只见此刻的华夏古猫已尽数恢复了山君本色,动作无声无息,而它的利爪却仿佛一口锋芒毕现的绝世宝剑,在那老罴的肚皮伤患处一划而过。

  哗啦一下,鲜血混合着那老罴的内脏喷涌而出,瞬间淌了一地。

  许三笑素知黄虎威猛凌厉,却也没想过竟厉害若斯,见状不由大喜,大赞一声,好黄虎,干得漂亮!

  那老罴发出一声凄厉咆哮,声震群山,但见它奋力捞起流出腹腔的内脏,拼命往肚子里塞,连着搞了好多下,塞进去又流出来,疼的它嗷嗷咆哮不止。许三笑见此情形,饶是他多年修心养性,内涵深湛,亲眼目睹这般血腥豪烈的情形,也不禁看的呆住了。竟一时忘记了装填子弹。

  老罴多次尝试把内脏塞回肚子里,却次次失败,眼看塞不进去,终于彻底绝望。猛地发出一声绝望咆哮,一双红眸凶狠的瞪着许三笑,鼻孔当中喷出一股浊气,忽然低下身子,四爪着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来。肠子肚子在其身后拖着内脏淌了一地。

  黄虎一击命中,料定那老罴必死无疑,本并不急于发出第二下攻击,但见它垂死挣扎冲向许三笑,顿时急了,嗷的一声跳了过去,一爪子按住了老罴托在身后的内脏,张口便咬住了连在肠子上的一块脏器。这一下不得了,老罴痛的就地一滚,前冲的势头依旧不减,许三笑知道大局已定,收了净火粉,机敏的往旁边一闪。

  那老罴翻滚着从许三笑身边过去,压倒了大片草木,鲜血染红了大地,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最后终于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刚想放松心情,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笛声,循声望去,来自密林深处。这笛声婉转悱恻,异常动听,仿佛似有某种魔力一般,催人欲眠。许三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迷糊,心中尚有
一丝清明暗道不好,但腿脚却似乎已不受自己的指挥。斜眼注意到黄虎也已被这笛声弄的五迷三道。

  玄门左道注重精神修养,修行有九重境界,大体可划分为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基本功是养性的基础,最重要的提升精神修养的方法便是房中双修术。而想要练习房中术,又不致道心失守,便需下三品的中品为基础。许三笑现在正是这个境界,刚好可以练习房中术,但他选定的道侣小米粒儿却刚入下初品,所以他也只好停留在下中品这个层级上。

  左道中的精神修养功夫第一步为闻龙吟听虎啸,气为身躯之虎也,血则为龙,意思是精神修养到了,耳聪目明能听的见气动闻得到血流。臻此境者只能闻而不能控,故此还不能修习真正的房中术内篇。第二步则为通七轮三脉,到此境者,目能见人身五行之强弱,辨体气阴阳之变化,精神意志相应强大,自控力增强,提得起精跷,收得住阳关,此时足以驾驭房中术内篇。再往上精进,便是下上品境,可擒青龙降白虎,精坚意沉,养出真元能入髓。

  双修的目的是修养精气神,达到内外如一沟通天地的大成养生境界,其关键是道鼎,而道鼎又分天然九鼎和后天练习玄门术法到达下中品境界的道侣。这其中天然九鼎都是先天禀赋极佳的女子,元气充沛,阴通元足,采纳自如。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先天极品。

  其实房中术也可以只采不纳,但那是损人利己之举,会对被采的鼎器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为左道之大忌!

  玄门三宗,正宗的丹鼎道人重导引术炼金丹;左道的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主攻双修;歪门邪道采阴补阳,服紫河车,炼邪药吞符水,钻研巫蛊音律控兽之术,无所不用其极。与左道三品相对应的,玄门正宗有武道境界划分修行层次,而歪门邪道也有上中下三层天。此人能以笛声控制人的神志,许三笑估算,密林中的吹笛人的境界至少在中层天上!

  “这下操蛋了!”


[ 本帖最后由 slasher 于 2013-5-30 23:43 编辑 ]

TOP

0
  第五十五章 凶邪

  密林中吹笛人的庐山真面目渐渐清晰,此人身穿土灰色中山装,斜背个皮兜子。他长了一头乱发如蓬草插天,长眉,细目,朝天鼻子,一张大驴脸上密布虬髯。唇角挂着狰狞残忍的笑意,眼中闪烁着邪异
的神采,正盯着许三笑和黄虎。

  许三笑心道不妙,但想恢复对自身的控制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脑子里的支配意识仿佛断了线似的。心道:这人一定对我用了药物,否则光凭那笛声绝难让人如此难以自控。却不知他是何时下的药?

  笛声止。

  那人嘿嘿狞笑道:“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不过是左道里一个小辈,精气尚未入髓的小毛头,连尸魂引都抵御不住,就敢伤老子的兽兵。”说着,将笛子斜插进腰间,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抬头目视许三笑,问道:“小子,你既然是左道中人,想必一定听你师父说起过‘蚀骨虫’吧?”

  许三笑面色一变,心中暗寒。周至柔过去的确说起过这个‘蚀骨虫’,与其说是虫不如称之为细菌,是一种对肉质和骨质具有极强侵蚀力的细微小虫,遇金收,遇火灭,遇水木土则活。相传此虫进入生物体内可以迅速传播,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顷刻间便可让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化作枯骨,向来跟左道门中的须弥净火齐名。

  那人以凶戾的眼神注视着许三笑,手中托着小盒子,一步步逼近。

  许三笑心知生死就在顷刻,强吸一口气,突然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神志立即恢复了刹那间清明,手中扬起一团烟雾,叫道:“看老子的须弥净火!”

  不顾一切奔过去,揪住黄虎的脖颈处的鬃毛转身便往老林深处跑。

  空气中漫起一团火光,那人轻松避开,认出这粉末的确是须弥净火粉,不禁勃然变色,如此珍惜的药物岂是左道中一个小角色能拥有的?

  许三笑拉着黄虎钻进密林,听见身后传来那人的怒喝声,原来你是左道嫡传弟子!接着是狞厉的笑声,这真是老天助我,赐予我良机报师门大仇!

  黄虎脖颈吃痛也已恢复了神智,跟着许三笑一起迅速的往老林子深处钻,一人一兽慌不择路,一路飞奔进了大山的最深处。直至山穷水尽到了马鸣江上游的河谷,眼前闪出波涛汹涌的激流,前行无路,身
后已无追兵声,料想是那人不熟悉地形,又觉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没急着追杀,相通此节这才停下脚步。

  不只是许三笑累的直不起腰来,连黄虎都累坏了,虎踞在那儿伸着舌头吁吁直喘。

  回首看来路,但见山高林密漆黑一片,循来时路回家打算半点都不敢有。休息一会儿后,带上黄虎沿着马鸣河谷往下游走。历时数小时终于来到马鸣口,耳闻瀑布的轰鸣声,抬头望天,东方泛起鱼肚白,一人一兽都筋疲力尽。转头对黄虎也是对自己嘲讽的口气说道:“什么他妈的百兽之王,左道嫡传,整个一对儿丧家犬,这个狗日的邪道高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往虎啸村回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镇派出所的于海,“兄弟遇上麻烦了。”简略说了经过,又嘱咐于海一定要带上枪,挂断电话,跟黄虎两个守在虎啸村路口等着。

  于海还真够义气,开着警车和郑成飞两个飞车赶到,上了车,看见二人身上的老虎皮,许三笑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个邪道高人再狂妄,光天化日下也绝不敢肆意截杀警察。

  回到虎啸村,径直来到村委会,米寡妇神情疲惫坐在那儿,米粒儿坐立不安动来动去,老支书夫妇也在,另有几位村中青壮陪着。出乎意料的,孟二俅居然也在其中。众人一见许三笑平安归来,人人精神
为之一振,抢着围上来问长问短。

  许三笑道:“猎园里的不速之客已经解决了,但麻烦还算不得结束,这两位警官是我请来的,暂时在村上住几天。”

  于海道:“兄弟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真要是对付不了那人,我们还可以向上级申请援兵。”又道:“其实如果你掌握了那人搞破坏的真凭实据,我们完全可以现在就上报领导,调动更多的警力来把这人揪出来。”

  许三笑苦笑道:“这种事情我也就能对你们哥俩说说,而且凭那人的本事,你就是调来再多的警力也不可能抓住他。”

  米寡妇母女,老支书夫妇都还蒙在鼓里,米粒儿沉不住气问道;“三笑哥,你们在说谁呢?哪个人在搞破坏?”

  许三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去把平时在山庄当保安,送菜时当司机用的张元和刘宏伟叫来。米粒儿应声去了,不大会儿二人一起来了,齐声问:“许总找我们?”

  整个山庄就他们两个称许三笑为许总。许三笑看着这哥俩,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比于海和郑成飞彪悍硬朗的多,心里琢磨,他们来山庄也有一阵子了,跟霍大鹏一样,平日里沉默寡言,对待任何工作都十分负责,并且同样绝口不提他们曾经服役过的部队里的事。许三笑有一种感觉,真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指望这哥俩也比指望于海和郑成飞靠谱。于郑二人也就比他们俩多了一身老虎皮和一把手枪。真有事,那俩货一准儿跑的比谁都快。

  许三笑道:“山庄这两天出了些事情,你们两个大概也有耳闻。”

  张刘二人对视一眼,张元道:“许总,事情我们听说了一点,什么神啊鬼啊的我们都不信,如果硬要说有鬼也是人在捣鬼,您就直接说需要我们哥俩干什么吧。”

  许三笑道:“猎园里的不速之客已经被我解决了,但这个捣鬼的人还在暗处藏着,这个人肯定还会来,我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我知道你们都精通一些特殊专业,所以想请你们帮忙,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这个人非常危险,留下帮忙还是结账走人,不管你们作何选择我都能理解。”

  刘宏伟坚决的:“我们跟大鹏是战友,他的乡亲就是我们的乡亲,我们是这里的保安,应该留下来保卫虎啸山庄。”

  许三笑素知越是沉默寡言轻易不做承诺的人越重诺,见这二人出于挚诚,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山庄里有猎枪,希望你们用的习惯,请记住,如果遇到这个人,千万别手软!”

  霍玉贵憋了有一会儿了,这当儿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三笑,你说了半天还没说那人什么来历呢。”

  许三笑看了他一眼,道:“那人姓甚名谁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正是出自当年伤我义父双眼之人的门户。”他不想多谈江湖上的事情,暗地里藏着不愿与江湖过多瓜葛的心思。心里头只恨不得这件事快些了结才好。又道:“这人的来历其实已不重要,关键是他来虎啸村想做什么?怎么来的?”

  米寡妇分析道:“会不会跟上次被你赶走的孟凡德有关?”

  霍玉贵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孟二俅。

  那人的邪道伎俩已超脱世俗理解,许三笑心知孟凡德没有那么大道行,请不动这么大的神。到底是什么人要破坏虎啸山庄现在还不好说,孟凡德充其量可算一个疑点。前阵子程晓峰来虎啸山庄,之后那件事不了了之,程霸天在艳阳县横行惯了,虎啸山庄让他失了面子,明里他忌惮老支书,却难保他不会暗地里下手。

  越是当大官的人,越是迷信。官员们一天到晚教育别人,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学,可实际上,最相信运程风水的,正是这群人,他们痴迷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商人。据金显扬说,在整个艳阳县官场,最相信这一套并且潜心研究的,是程雪峰。这位程霸天不光研究运程风水,还研究易经八卦。除了这一类书,别的书,他甚至一概不看。他不仅自己研究,还和别人一起研究,他的家里,经常高朋满座。而能够获准进入他家的,全都是得道高人。

  许三笑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别说现在还不肯定那人是孟凡德找来的,就算是,也不能怨到二俅头上,说句不好听的,凭那人的本事,二俅和孟凡德都不够资格入此人法眼。”

  米粒儿忧心忡忡,痴痴望着许三笑,在她眼中,三笑哥哥从来都是那么自信的,但这次,他的凝重让米粒儿感到担心。

  许三笑抬头时察觉到了米粒儿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要回去看看义父留下的那些书,看看能不能找出个办法把那人制了,放心,他白天不敢进村的,最快也得今晚才能来!”

TOP

0
  第五十六章 道通八极,邪道传说

  上午,许三笑家中。米粒儿跟着许三笑一起回来。

  许三笑虽尚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但此人是邪道中品人物,却绝无可疑。当即打开书橱,翻出记载玄门三宗的书,转身向米粒儿道:“你去招待一下于海和郑成飞,我需要独自思索一些事情。”

  米粒儿乖觉应了声好,动身去了。

  许三笑看着她曼妙轻灵的背影,自忖:“只差了一点点,若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就能抵御住尸魂引的药性,亦或者不至于被那人的笛声控制。”又想:这左道修行的根本在于强化精神意志,修行方法以房中术为主。攻击防御的手段则主要依靠鱼龙幻术,迷神术和驯兽术,堪舆风水之术在这件事并无多大帮助。如今我是下中品境界,精神意志相比那人薄弱太多,对上此人,纵有凌厉杀招,但人家不管是巧用药物还是以音律诱惑我都不能抵御。此刻若能得一先天九鼎的臂助,或许就能一步跨至下上品境界。只需能抵受住那人的笛声,神智保持清明,此人纵有妙术邪药,老子难道就没有吗?

  打开书页,翻到玄门三宗邪道篇,仔细翻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段关于音律控制人兽心神的描述。

  音律之妙上可动八极之外,下能通人兽心湖。战鼓可催人奋进,丝竹能引人遐思,古琴可陶冶性情。一言概之,音律能够引动人内心潜藏的情感,令人或悲伤,或欣喜,如醉如狂。玄门修士为求道,遍寻百业千术,于音律之道亦早有涉猎,更有前辈高士钻研出了丝竹驯兽的秘技妙法。

  高等级的施术者先在自身脑海中形成某个氛围,或神秘,或恐怖,陶醉其中后再吹奏丝竹,将这种情感融入进去,只要施术者的音乐造诣和精神能量足够强大,便可以控制住对方,或令其恐惧而不能自制,或使其因迷茫而不自知身在何处,一心只随音律而去。音律攻击的是人心,相当于棋盘上的帅,是杀一子定胜局的方法。

  对付那人的音律攻心之法,堵住耳朵无疑是下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许三笑想,治本的方法还是需要自身强大,若自己能如周至柔未损元气前那般,达到上上品炼神还虚的程度,几可与天地精神往来,功能大发,所思所行均在常理之外,又岂会受那区区尸魂引和攻心之音的控制?

  想到这,不禁又想起有一本五代练气士写的《谭子化书》里讲到的进化,与达尔文不同,谭子那时便认为物种不需亿万年艰难进化,可在一生中完成,甚至一生可以数变。所以敢持这种理论,是因为谭子发现了神。

  神是什么?不是意念,意念是随波逐流的,十分无力,神则有逆天而行的力量。动物的进化就是用神,神到事成。神是气的升华,可以将意念变为现实。武术有隔空打人、目光击人的传说,从拳理上讲,是神的作用。在左道中人看来,神便是精神意念凝练而成的意志,外放的一种表达形式。左道中将精神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渠道只有一个,便是双修!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双修需要炉鼎,许三笑估算自己在下中品境界停留了这么久,如果能找到一位好的双修道侣妙参阴阳和合之术,未必不能厚积薄发,一跃至下上品的境界。而米粒儿终究还差些火候。此际若与之双修,三峰采战下来,多半会让她元气大损,如不是情非得已的情况下,许三笑哪里舍得?

  如今之局已是不死不休,歪门邪道与玄门左道有不共戴天之仇,周至柔当年为一红莲道鼎,在晋祠决战邪道一位大宗师,惨胜后受伤,带着襁褓中的许三笑回到虎啸村。那人不日便不治毙命,周至柔却苟延二十载才仙游。

  当今国朝是西学东用,百教复兴,百教难兴,许多华夏古门秘术没落,唯邪道却始终一枝独秀,历朝历代都非常有市场。盖因其涉猎的学科广泛,应用发达,民间基础雄厚。那件事之后,周至柔元气大损,以致精气枯竭双目失明,左道因此式微。更难与邪道抗衡。想必这才是周至柔逼着许三笑随他隐居南山中的原因。

  思及过往,许三笑感慨万千。又想到那人最后发现自己是玄门嫡传,曾誓要报师门仇恨。一念及此不禁一叹,“所谓父债子还,古人诚不欺我。”

  那人就算先前只是受人所托,来此只为破坏虎啸山庄。现在恐怕也已改变主意,邪道中人行事歹毒凶残,又善于用邪术剧毒,一旦下定决心,往往便会大开杀戒,以那人的手段,就算对整个虎啸村降下灭顶之灾也不足为奇。此事绝非许三笑杞人忧天。实乃是江湖上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前车之鉴犹在耳边。

  记得周至柔曾说起过一个邪道高手在西北狼山中,以邪术引狼山群狼过境,灭了一座山中古村数百口人的轶事。

  几十年前,破四旧那会儿,西北某地有山中古村,村子里有个孩子病了,送到镇上看过大夫,结果却是束手无策。几经周折,眼看那孩子病势沉重奄奄一息时,偏巧有两个外乡人路过古村,一男一女,二人都是歪门邪道的传人,女的是个通灵神婆,男的却是一位扶乩先生。那女的已经大了肚子,见那户人家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那男的以己推人,也想为尚在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便同意让妻子给那孩子瞧病。于是那女的请神上身,手到病除,将那孩子治好。

  世人常说好人没好报,这对夫妻一念之善不但没能给孩子积德,反而为自身招来一场横祸。

  当时那位道行精深的神婆治好了孩子,同时也动了胎气,临盆在即。那男的虽然本领通天,却对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束手无策,眼见妻子将要生产,便托请村民代为照看,他自己去镇上请妇产大夫。哪知道,回来的时候妻子和孩子已经双双毙命。一尸两命,男人痛不欲生。在收敛妻儿遗骸时他突然发现在妻子腹部有一处淤痕,不禁心头起疑。详细调查一番后竟得知,妻儿之死并非天意,而是人祸所致。行凶的便是被妻子救治好的孩子的父亲。

  在那个荒诞的年代,一切突出政治,全国人民都在破四旧反封建。那位神婆用请神之术救活了那孩子,其父母一开始感恩不尽,可过了一会儿便想到此事不妥,如果被革委会的人知道他们请了跳大神的将孩子的病瞧好的,这一家子都将被扣上拥戴四旧的帽子。于是,他们趁着男人去镇上求医的时间,找来村中有地位的几个人商议,最后决定把那女的送出村子,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却没想到那位好心的神婆临盆在即,哪里走的出去?在挣扎推搡的过程中,那家的男主人一棍子捅在了神婆的肚子上。神婆倒在了血泊里••••••

  那男人得知真相后怒了,在村子外惨嚎数个小时,将妻子和孩子的尸体悬挂在山村口的大树上,面朝村子,意在让妻儿亲眼看他如何为母子两个报仇雪恨。办完这件事以后,当夜,男人进山,以邪道驱兽秘术盗走山中十几伙狼群的幼崽,尽数杀了之后将血抹在村子的墙上,布下天狼绝户大阵。

  那一晚,愤怒的狼群将村子团团围住,狼群凄厉的惨嚎与男人之前的嚎叫几乎无异,村子里的老少青壮男人结成阵势试图抵挡。北风呼号中,悲愤的头狼一声凄厉长嚎过后,数以千计的凶狼前赴后继,迎着村民的猎枪和叉子冲上来,血肉横飞中,人呼狼嚎,狼群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突破了村民的防线,将全村老少四百一十多口人尽数咬死。

  第二天,男人来到村口,从树上将妻儿的尸体带走。

  许三笑直到今天还记得周至柔讲述这个故事时的样子,邪道中人未必个个是邪恶的,但他们的手段却绝对是最残忍的。

  密林中的那人一定会找上门来,许三笑一想到邪道中人的残忍手段,心情越加的急迫,只恨自己的道行太浅,对那人的邪药和魔音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否则的话,凭自己一身嫡传鱼龙幻术本领,也未必不能越级与那人一拼。

  双修,为什么左道中人提升修行境界便只有这一个方法?双修有顿法和渐法,顿法虽是速成之法,对手却必须是天然九鼎中的妙人不可。翻开房中术九鼎篇,对每一个令人艳羡的妙鼎佳人都有详尽描述。依照书中所言,这其中每一种体质的女子都是千万中无一的天赋异禀绝佳双修伴侣。

  正自思量无觅处,忽听门外米粒儿的声音入耳,“三笑哥,我妈有急事要去镇里一趟,问你能不能送一下。”

TOP

0
  第五十七章 有女无心

  巴水之遥,有女无心,生就不凡相,神若春水掩雾,肌似冰魄含光,寒玉为骨,伶仃瑶瑶,红颜薄命必克夫,空余光阴一瞬匆匆过,只剩人间寂寞。许三笑合上书本,一脸悠然神往之色,喃喃自语:天然九鼎,天然九鼎,何其珍,何其贵,无怪乎周至柔当年会为了一个红莲道鼎不惜与邪道那人决一死战。

  事到临头多想无益,招呼米粒儿看家照顾好客人。动身行至米寡妇家,却见米寡妇领着小米花正往外走,过去一问,原来是要去镇上瞧病。米花患头疼病多年,米寡妇带她早把有条件去的地方瞧遍了,前阵子还让许三笑把米花的CT片子拿到蓉城给脑外科的专家瞧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歇马镇上瞧的哪门子病?

  许三笑不禁问道:“你去歇马镇上能瞧什么病?”

  米寡妇道:“歇马镇上来了个神医,说是能隔空取物,在人体外用手就能动手术,我带米花瞧瞧去。”

  许三笑听到这里心中隐隐一动,问道:“这消息您是听谁说的?”

  米寡妇道:“镇卫生院的姜大夫特意打电话跟我说的,怎么?你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吗?”

  米花的病是压在米寡妇心头的大石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会做百分百的努力,在这个问题上,她几乎是非理性的。劝她不去基本没有可能。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天,还没到中午,时候还早,道:“这是好事啊,咱们有车,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劲儿往外走?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

  米寡妇原本打发米粒儿去找许三笑开车送一趟,但是一想到许三笑因为山庄闹鬼的事情正忧心,便又改了主意。如今见他主动要送一趟,自是只有万分高兴。

  路上,米花抱着与她形影不离的长面罗汉猫,高兴的与许三笑说着话,“三笑哥哥,你打算啥时候娶我二姐做老婆呀?”

  许三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虽说双修道侣是性命交修的无间伴侣,不是夫妻更胜是夫妻。但许三笑意在仕途,早早结婚这个念头动也没动过,如果米粒儿需要的是一场所谓牢靠的世俗婚姻关系,许三笑
自问暂时还真不能给她。当然,此刻断不能这么说,只好道:“我和你二姐都还年轻,现在考虑婚姻还太早了。”

  米寡妇故作微嗔道:“米花,不许胡说,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大约是嫌自己口气严厉了,又和声道:“等一下,到了镇上,神医瞧病的时候要勇敢些,记得妈妈一直陪着你呢。”

  歇马镇到了。

  镇卫生院门外,米寡妇领着米花正要进门,迎面遇上了等候她们的卫生院的院长姜庆和。

  “可把你等来了。”姜庆和见到米寡妇,神色一松的样子,说道:“快跟我走吧,神医不在这里。”抬头瞟了一眼许三笑驾驶的吉普车,识得是大名鼎鼎的歇马镇首富许村长的座驾,道:“神医瞧病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场,小许村长就不要跟过来了。”

  米寡妇来到车窗旁,“三笑,姜大夫说神医瞧病不喜欢人多,要不你还是先回村吧,兴许要看很长时间呢。”

  许三笑一直坐在车里,冷眼旁视,将姜庆和的急切尽收眼底。此刻,看着米寡妇眼中闪着恳切的意思。许三笑不好多说什么,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将车开出镇子,停在路边,许三笑下车步行回转卫生院,径直找到院长办公室,姜庆和已经回来了。

  许三笑心知此事蹊跷,一进门便面色不善问道:“人呢?”

  姜庆和见他去而复返,吃了一惊,强作镇静道:“什么人?许村长你什么意思?”又道:“你是问米寡妇吧,她去瞧病了,神医说看不好,已经打发她们母女离开了吧,大概是这个情况,我只管做介绍,其他
的我一概不知呀。”

  许三笑眼放寒光,盯着他,“我最后问你一遍,人呢?”

  姜庆和拍案而起,色厉内荏道:“放肆!许村长,这里是镇卫生院,不是你的虎啸山庄,你凭什么这么问我?有钱就了不起呀?”

  许三笑不再跟他废话,跳过去一把揪住这厮的衣领子,抡起巴掌正反便是两个大耳瓜子,眼露凶光,“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回答对了,我便放了你,答错了,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庆和虽然惊恐,却还想嘴硬,忽觉两巴掌过后脑子一晕,又见许三笑神情似笑非笑,隐约间似有淡淡香气入鼻,脑子顿时糊涂了,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米寡妇在穆副书记家,这件事是县委程书记的儿子打电话安排的,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晕了过去。”

  许三笑夺门而走,穿街过巷,飞奔到镇党委副书记穆仁星家门前。只见大门上着锁,想起前阵子来镇上开会,穆仁星已去了县委党校学习,这房子一直空着。门上有锁不等于门内无人,许三笑毫不犹豫跃
墙跳进院子,径直来到正房窗外,刚到门口便听见里边有人在呼喝作法的声音,心念一动,原来还真有这么一位神汉在给米花瞧病?若在此时进去揭破,只怕米寡妇反而未必肯相信其中另有猫腻。且不妨听一听这人怎么捣鬼。

  仔细聆听,只听里边之人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五方神明要显灵,药师佛,吕纯阳,速速助我来祛病••••••急急如律令!这声音嗡嗡鼓荡,带着一股子震颤的韵律,有荡人心魄的作用,分明是邪道通灵神汉的音律绝技。

  邪道中的通灵神汉绝非乡野间寻常可见的跳大神之流可比,他们常年与药物打交道,道行深者往往通中医药理,了然人体经络脉搏,给人瞧病时,借助符篆之术施展医术,通过假传神意的方法提振病患信心,常常对一些杂症小病能收到奇效。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喝,“呔!积德求师何患少,由来天地不私亲。无家无业,无拘无束,三千里来去自如,如云如水,如鹤如松,七百年暑尽寒来。大道修成,瓦砾尽黄金,黄金皆瓦砾。美酒饱饮,君山为我枕,我枕是君山。我乃南山道祖纯阳显圣真人是也,何故唤我到此?”接着传来米寡妇的声音:“民间苦命女苏丽娜为我女儿米花身染恶疾,请动这位仙师求得上仙临凡,祈望上仙大慈大悲救我女儿脱离苦海。”

  许三笑心知这是通灵神汉常用的伎俩,米寡妇所言定是他之前教好的。只听屋内神汉的声音已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洪亮庄严的说道:“怜我世人,度我苦厄,仙道苍茫,积德为途,好吧,我就消耗三年清修成全你一片爱女之心。”只听米寡妇大喜过望后颤抖的声音:“多谢上仙,多谢上仙,只要您能大显神通医治好我女儿的病,回去后我一定早晚三炷香虔诚敬奉,吕祖庙前为您再塑金身。”

  许三笑在外面听的分明,此事至此已清晰明朗,接下来这位吕祖显圣就该提条件了。这件事的背后之人是程晓峰,这王八蛋图谋米寡妇非止一日,里边的神汉能提什么条件不想可知。此刻米寡妇多半已经中了某种迷幻精神的药物,对这神汉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忽又想到之前在林中所遇那人,联系此时此景,不禁心中一动,难不成这件事跟虎啸村闹鬼一事是有关联的?如果屋子里的神汉便是那林中人,此刻单凭我一个,纵然闯进去多半也不是此人对手,看来若想把她们母女平安救出来,还需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屋子里再响起神汉假传吕纯阳的声音:“这女子,我见你姿容绝色天下少有,我游历八方千百载未见几人能及得上,有道是息精息气养精神,精养丹田气养身。有人学得这般术,便是长生不死人。我意欲与你结下一段仙凡道侣之缘,你若肯依从,我便救你女儿,若不肯,此事罢休,我这便去了。”

  吕纯阳有诗中豪兴,不逊太白之风。屋内神汉假传其意时出口成章,玄门道祖的妙语信手拈来,如无一定的修行底蕴绝难做到,看来果真是个道行深湛的通灵神汉。就算不是那林中人,也非当下的许三笑能对付的。只听米寡妇挣扎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说道:“万事遵从上仙法旨便是。”那神汉假传吕祖之意道:“既如此,你现在便去隔壁房间,褪去衣衫候着,待我施法之后便去会你,切记,不得留下寸缕!”

  许三笑听到此处,虽早已知道是这么回事,仍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这狗日的,还真他妈是这么回事!旧日在江湖中养成的果决狠辣的性子犯了,哪里还按捺的住?手上扣住一小包须弥净火粉,脑子一转,又在院子里摸了一把土,再回到门前,抬起腿来,当的一脚踢门而入!

  许三笑一头冲进室内,屋内情形一目了然。只见一条大汉站在屋子当中,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身躯强壮,通身画满了鬼画符,面若黑锅底,重眉大眼,狮鼻海口,面上无须,绝非昨晚所见的林中人。又
见榻上躺着米花,那只长面罗汉猫团坐在她身边,人和猫都似不清醒的样子。

  大敌当前,许三笑不敢稍有犹豫,呼喝一声,扬起右手叫道:“看老子的须弥净火!”

  那大汉吃了一惊,眼见烟尘袭来,吓得颜色更变,慌忙闪避。跳到一边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须弥净火,只是一团土面子。大汉勃然大怒,待要还击。许三笑屏住呼吸跳过去,左手无声无息的将真正的须弥净火粉丢了过去。大汉只道还是假的,稍稍迟愣了片刻。许三笑不再理会此人,而是迅速来到榻边,将米花抱起,扛在肩头,顺手抄起罗汉猫,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屋子。刚到院子里,便听见身后大汉的惨嚎声,须弥净火粉入口鼻,白磷遇氧气燃起明火引发大汉身体自燃,顷刻间七孔喷出白色炙热火焰。

  许三笑回到屋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条活生生的大汉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余青灰烟垢。暗道一声侥幸!时间紧迫,许三笑用笤扫将这团青灰匆匆扫进灶膛,快步来到隔壁房间,毫无心理准备的往榻上一看,登时便傻了眼••••••

TOP

0
  第五十八章 天地之大学

  榻上的女人一丝不挂,许三笑只看一眼便仿佛时光定格在这瞬间。

  此情此景终身不会忘!

  怎生个美法?书者按:亭亭冷艳比梨花,皎洁晶莹若冰魄。香雪铸成真色相,不施脂粉自天然。

  许三笑看的痴了,几乎忘了身在险地。

  她躺在那儿,目色迷离,那红唇,那乱发,那面若桃花和冰肌玉骨,凹凸浑圆大小适中的胸脯,雪白娇嫩强胜新妇娇娥,平坦光滑的小腹有着羊脂美玉一般的光泽,再往下便是蚀骨销魂的幽丛莲花妙境,从黑亮整齐的密林处探出来,粉红色银耳一般晶莹。

  竟是无心女!许三笑看到那里之后不禁大吃了一惊。九鼎篇中对每一种道鼎的牝器都有详尽描述,米寡妇确真无疑的,正是九鼎道体之一的无心女体质!想不到踏破千山万水未得一见的天然九鼎之一,自己身边就有一位。难怪这娘们这么妖异。

  此时此刻不容许三笑做更多想法。将米寡妇从榻上抱起,三两下为她套上外衣,出了门,见米花已经转醒,满眼迷茫的站在那儿,看见许三笑顿时面露喜色,接着便注意到他怀中的米寡妇,惊呼一声,道:“三笑哥哥,我妈妈怎么啦?”

  许三笑一边往镇外走,一边道:“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你们两个都被人下了药,别怕,你妈妈过一会儿就能醒。”

  回山的路上。米寡妇默默从许三笑手中接过内衣裤,脸儿通红,玉体不安,坐在那儿怎么都不得劲儿。

  许三笑心不在焉开着车,忽然心生感慨,米巴山,果然好体魄!

  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只凭身体之美便能令人如此动心,九鼎篇中说道,无心女是天生红颜祸水,必克夫的命,看来果然有根有据有道理。试问谁娶了长成那个样子的女人会忍心任她空置?想起吕祖警世偈语: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这等女子也只有精通房中秘术的左道中人才能消受。米巴山将这狐狸精娶进门来,硬是生活了十年,生养了三个女儿,端的是好体魄!

  米花困了,抱着罗汉猫睡着了。米寡妇抬起素手爱怜的轻抚过她额头上几丝乱发。叹道:“你都看见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你所做的。”许三笑收摄心神说道。

  米寡妇解开两个扣子,试着在不脱衣服的情况下将内衣穿上,道:“我不能拿着这东西回去,米粒儿见了,我没法解释。”

  许三笑见她弄了几下都失败了,想说我帮你,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变成了:“你为她们姐妹付出的已够多,她是最懂你的,一定会理解你。”

  米寡妇淡然一笑,“许三笑,还记得我对你的评价吗?”

  “哪一句?你评价我大概不止一次了吧,夸过我经营有道,也贬过我不是个好男人。”

  “自然是说你不是好男人那次。”

  米寡妇着实费了些手脚才将内衣穿上,但身后的扣子无论如何也系不上,红着脸道:“许三笑,帮个忙。”

  许三笑转过去伸手要去帮忙,不料被米寡妇狠狠白了一眼,道:“谁跟你说这件事了,我是让你帮个忙,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米粒儿,不然我这个当妈的真没脸见她了。”

  许三笑悻悻然抽回手,暗骂了一句,狐狸精。笑道:“我误会了。”

  米花睡的正香,米寡妇自己实在搞不定背后的扣子,忽然转身背对着许三笑,“帮个忙。”许三笑不确定她的意图,迟疑着没动。米寡妇道:“许三娃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该不该看的你全看过了,还
差系个扣子吗?”

  许三笑停车到路边,郑而重之的帮着米寡妇把衣扣系上。

  车继续前行。

  沉默了一会儿,许三笑道:“原来你本名叫苏丽娜。”

  米寡妇瞥了许三笑一眼,“能否向我保证,永远别再提这个名字?”

  这句话的背后一定有一段伤心入骨的往事。许三笑善解人意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叫。”

  虎啸村已在望,米寡妇忽然道:“许三笑,别忘了,你和米粒儿的关系,我是你什么人不必我提醒你吧?”

  许三笑转过身正视着这张绝美的容颜,轻轻叹道:“放心,我很清楚。”

  ••••••

  下午三点钟,许三笑家。

  米粒儿被剥成只小白羊,惊喜娇羞又期待的看着三笑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许三笑从她眼中读出了期待和欲望,温柔的似平日里那么做的,又区别于平日里的做为,缓缓的伏在了她身上。二人久习房中术外篇,对于彼此身体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所差者,也只剩下这最后阳入
阴收一关。

  哼~~~~慢一点,好痛!落红缤纷来的似乎毫无预兆。闯入者深深的进入,像一头鲁莽的野牛。

  爱怜的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别怨我,大难临头,我只能这么做。”

  许三笑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采元阴,米粒儿的玄门养生术未至下中品,此时行房,只能交而不能换,做不到阴阳互补。所幸者她已有基本功,元阴气相比较寻常少女要充足的多,许三笑被形势所迫,只
好提早吃了小米粒儿。目的自是希望能借助她的处子元阴体魄,交感阴阳,感悟人身内七轮三脉自然造化,达到下上品的境界。养真元入髓,令精神气质更加凝练。

  左道房中术有言:男女相合,犹如天地相生。天地自然通阴阳交会之道,因此可以永恒存在;人却往往因为各种因由失去了阴阳互通的交接之道,故此才会日渐衰老乃至夭亡。如果能懂得养生之术,再得阴阳沟通之术,则可为恒久兴旺之道。

  道家内修以女子为养丹鼎器时,多以采补模式。将女子高潮时排出的阴元体液和口中呼出的气体称之为三峰大药,针对这个还有一套三峰采战的房中秘术。左道房中术原则上不赞成这种损人利己的方式,尊崇男女俱仙互通有无共同进益的双赢模式。

  然而许三笑此刻对米粒儿所做的却正是以三峰采战之术盗采的元阴。

  事毕。

  米粒儿数度春风,精疲力竭,浑身酸软无力,筋骨俱酥,元气大损,神色萎靡沉沉睡去。许三笑顾不得怜惜她,忙着提精归跷,敛神聚气,养精元入髓化神。再提神入脑,精进意、神、气质。忙活了老半天,最后却发现,米粒儿的精气元阴终究还是不足以令他晋升境界。还想再采,但看着容光已然大不如之前的小米粒儿。经此一役,米粒儿至少要修养一年才能恢复元气。许三笑想到此节,于心何忍,不禁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黄昏时分,米粒儿醒了,睁开眼,眸中少了许多神采,恹恹不醒的样子。许三笑没能晋升下上品境,反而累得米粒儿元气大损。心中自是懊恼不已。米粒儿看了一眼天外光景,忙试图下地道:“我回家给你端饭去。”

  许三笑心中难受,一把按住,柔声道:“从今起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好好调养身子,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了。”

  米粒儿抬起头看着许三笑,欣喜娇羞道:“哥,这回我彻彻底底是你的人了,一辈子跟着你,照顾好你的生活是我的责任。”

  许三笑将她揽入怀中,心中懊丧之情无以复加。宠溺的说:“一辈子哪够,咱们俩结的九世缘分,这才是第一世。”

  米粒儿道:“哥,你后悔了吗?”

  许三笑点头:“有点儿,我应该等你修到下中品境时再与你通阴阳。”

  男强女弱,只采不纳。女强男弱,只纳不采,左道中人结下双修道侣便是一辈子同进同退。米粒儿跟许三笑学了这么久,早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依然无怨无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哥,我不后悔,别说付出一点真元的代价,哪怕现在就死了,至少也是为了幸福死的。”

  许三笑让米粒儿好好歇着,亲自去米寡妇家端饭。家中不开火有一年多了,一直是这么吃的。

  米寡妇家。

  “怎么换成你来端饭了?”米寡妇微感诧异,“米粒儿干什么去了?”

  许三笑有点尴尬,“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好好歇歇。”欲盖弥彰:“也没什么大事儿,你不必担心。”

  米寡妇目带狐疑之色,深视许三笑,忽然迅速将饭菜装好,没有交给许三笑,而是自己端着急匆匆奔许三笑家而去。出门前说道:“米花刚吃过药,你替我照看一会儿。”

  许三笑坐在屋子里,米花闭着眼躺在那儿,分不清是昏还是睡。她吃的药物对神经有一些副作用,主要症状就是嗜睡,总也睡不醒似的,经常莫名其妙就睡着。

  被子叠的非常整齐,洗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有着米寡妇成熟的香味,许三笑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在穆仁星家中所见。除了米寡妇素艳绝伦的身子令人难忘外,还有那个已经化为灰烬的通灵神汉。

  他并不担心火焚通灵神汉那件事会招来官方的麻烦,一来已经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二来程晓峰让这人来弄走米寡妇,肯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举,那人失去踪迹,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但这办法当中
绝不会包括惊动警方。并且最重要的证人是卫生院的姜大夫,许三笑自信他中了自己的迷神术后,大脑中只会留下一段空白,不构成威胁。唯一可虑的是,那可怕的密林中人与这个通灵神汉是一伙儿的,都是受了程晓峰的驱使才到此。宦途还没真正开始便跟县委书记程霸天的儿子结下死仇,其能不令他忧心?

  正胡思乱想中,米寡妇回来了,一脸怒容。

  许三笑看在眼中,这位美艳绝伦的俏寡妇一发怒,脸色微红,俏目含煞,竟更增了三分冷艳。

TOP

0
  第五十九章 唯余一片冰心

  米粒儿跟许三笑走到一起,除了彼此间青梅竹马的好感外,米寡妇极力撮合鼓励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米粒儿好不容易跟许三笑修成正果,米寡妇知道后不仅不喜,反而勃然大怒。

  米粒儿的状态奇差,傻子都看的出来。米寡妇发怒的原因不言自明,她现在需要一个解释。

  “到那屋说去。”米寡妇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东屋。

  我要怎么跟她分说?跟她解释之所以对米粒儿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是为了对付今晚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的强敌?许三笑有些做贼心虚,索性低头不语,默默跟着过去。

  “你到底还是对她做了那件事。”米寡妇的声音冷静异常,听不出半点情绪。

  许三笑叹道:“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你听。”

  米寡妇摆手道:“我也不需要听,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促成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过分!”恨声道:“她才十九岁,待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许三笑低下头,叹道:“我很惭愧,现在只能跟你说,我会用我生命的全部对她好的。”

  男人这个时候说的话能信吗?米寡妇冷冷看着许三笑,话锋一转道:“你知道周老爷子走之前曾来找过我一次。”

  许三笑心中一动,抬头看着她,道:“他跟你说过什么?”

  米寡妇定定的看着许三笑,眸中的怒意渐渐消褪,道:“他警告我让孩子离你远点,还说如果孩子非要跟你在一起,让我一定小心看顾好,假如你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他让我千万秘密联络老支书一枪打死你。”

  啊!他对我竟如此不放心?米寡妇的话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想不到周至柔临死前还安排了后手防许三笑在他死后作恶。一想这倒也符合周至柔一直以来的做法。随即叹道:“难怪你之前就说我算不得好人,刚才我并没有说我干了什么,你却想到我可能伤害了米粒儿,原来又是那老头在给我使坏。”

  米寡妇摇头道:“米粒儿跟我说很幸福,还让我不要生你的气,所以你没伤害她,我想老爷子是误会你了。”

  “有时候成见一旦产生,会伴随终身,义父在对待我的问题上因为十年前的一件事始终不能释怀。”许三笑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有苦衷,只是不容易解释清楚。”

  米寡妇道:“老爷子那次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他的话我不太能明白,但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确定你是个好人,就让我把那几句话说给你听。”

  好人?许三笑心道惭愧,道:“在你眼中我可算好人?”

  “北风雪,晋祠前,欲知身世问红莲。”米寡妇说道:“关于你的身世,老爷子就说了这么多。”

  欲知身世问红莲?老瞎子竟知道我的身世,莫非老子不是被遗弃的?这个红莲难道就是那位红莲道鼎?许三笑心念电转,随即又想:管他是不是被遗弃的,以后有机缘去晋祠打听一下便是了,老瞎子待我不薄,纵然有些成见,毕竟未曾真个把老子如何。这件事就此揭过。火燎眉毛还是得顾眼前呀。一抬头,正看见米寡妇一双藏秋水聚风情的大眼睛默默的在望着他,啊哟,吃不消!这娘们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老子?

  米寡妇收回注视,叹道:“许三笑,我其实还是不能确定你到底算不算一个好人,只是我相信米粒儿的判断,宁愿你是个好人。”面色忽又郑重,问道:“许三笑,我知道你一直把米粒儿视作珍宝,所以我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那样对她?”

  这要怎么解释?许三笑一直想解释,米寡妇之前却不想听。现在人家想听了,许三笑忽然发现这个原因实在太难以启齿。迟疑了一会儿,见米寡妇始终固执的看着自己,终于一狠心,道:“其实是为了我在密林里遇上的那个人。”

  这个显然不是答案的全部,米寡妇抱着肩膀看着许三笑,没说话。

  “那人和我一样其实都来自一个古老门户,叫做玄门,虽然是同门,但不属于相同宗门,我继承的是左道衣钵,而那人却是邪道传人,此间事情复杂难言,我就长话短说吧,大家都是玄门中人,所修行的方法各有不同,但却有相类似的境界划分,而那个人的境界至少高过我两级,我们左道中人修炼房中术来提升境界,方法又可细分为采而不补,原则上不赞成这个,还有便是阴阳互补,乃是正道,我把米粒儿选作了性命双修的道侣,传了她修行的方法,本来再需要半年,我们就可以同道修行而无碍,但现在我因为要对付外面那人,急于提升境••••••”

  “所以你就提前跟米粒儿••••••”米寡妇毕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成年女性,许三笑说的虽然笼统,她却能大概明了其中的意思,打断许三笑的话,恨声骂道:“许三娃子,你简直就是混蛋!”

  许三笑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不知道邪道中人的手段,所以我很难让你理解这件事,我敢说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在乎米粒儿,但为了对付那个人我却不得不出此下策!”

  米寡妇盯着许三笑的脸,一字字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会怎么对付咱们?”

  许三笑叹道:“如果我挡不住他,为了杀人灭口,他可能会把全村人都害死,我有理由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又补充道:“今天在镇上要对你行不轨之事的那个神汉跟此人是同门,若那人知道神汉已死,肯定会报复的更凶。”

  米寡妇惊讶的发出啊的一声,随即惶恐的问:“连米花这样的孩子也不会放过?”

  许三笑正色道:“据我所知,很有这个可能,如果那人是个厉害得扶乩先生,制造一场毁灭性的怪病或者用邪术招来一大群毒蛇攻击整个村子,都不是没有可能。”

  米寡妇讶异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到村子里呢?”

  许三笑苦笑道:“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个荒诞的原因动员全村人都跟我逃走,首先老支书就不可能同意,如今虎啸山庄的成立已经大大改善了大家的生活,过去那般闭塞时都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更何况是现在?为今之计,只有一个,跟那人决一死战!”

  米寡妇担忧的:“你有几分把握?”

  许三笑叹道:“一分都没有,你别看我找了俩警察来,还安排了张元和刘宏伟守夜,不过是为了提防那人杀了我之后会攻击村子,若那人真来,全村也只有我能稍微抵挡一下,那人若当真攻击村子,可能是一阵笛声,也可能只是一阵风将邪药送到大家眼前都不知道,等发现中招时一切就都晚了。”

  米寡妇见许三笑说的郑重,想着他此刻实无必要编造谎言欺骗自己,同村生活这么多年,许三笑对米粒儿的好,她是一点一滴亲眼目睹的,如果不是情势危急到了一定程度,许三笑决不可能那样对待米粒儿。一想到如果那人真的来此大开杀戒,不但自己要死,两个女儿也同样性命难保,米寡妇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问道:“三笑,你刚才说那么对待米粒儿是为了提升什么境界,是不是提升了以后,你就能对付得了那个人?”

  许三笑也未知可否,只好说道:“至少能提升三成把握!”

  米寡妇黛眉紧蹙,似有一件绝难下定决心之事,不知是难以做到还是难说出口。

  许三笑误以为她在打算逃离,提醒道:“外面天已经晚了,出山的路,你带着米花能走的只有一条,你如果想现在下山,至少有九成的可能会遇上那人。”

  米寡妇摇摇头,着恼道:“我怎么可能带走米花却把米粒儿丢下不顾?”她紧咬银牙,最后终于说道:“许三笑,你刚才说你们那个玄门左道练的是房中术,靠女人提升境界••••••?”

  许三笑微微一愣,看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话到嘴边又突然迟疑的米寡妇,脑子里稍微一转,便已明了她的意思,惊讶的啊的一声,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

  米寡妇咬牙点头,以极大决心,嗯了一声,问:“米粒儿是第一次,所以,所以不能帮到你许多,我••••••我却已经••••••”她言下之意是,她已经生养过三个孩子,在床第上的能力自然非米粒儿可比。

  “实不相瞒,我今天在镇上已经认出你是天然九鼎之一的体质,在玄门左道中人眼中是千万中无一的双修神器。”许三笑坦言道:“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战胜那人的机会至少增加到五成!但这种特殊的帮助方式,我实在难以启齿,你若不问,我便是宁肯战死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米寡妇沉默下来。

  什么人言可畏,世俗礼法,在左道中人眼中唯有求道才是第一位的,许三笑或许是个例外,因为比较得到九鼎之一的无心女这件事而言,他更在乎的是米粒儿。不过眼下的情势,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有的选的情况下,谁甘心去死?更何况这一死很可能不止死他一个。

  “你发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米粒儿知道。”她忽然抬头,语气果决,目光坚定如针。

  “当然,这是迫于形势的选择。”许三笑内心还在彷徨,却见米寡妇已有了决断,这个时候,身为男人若不敢在态度上主动些,便真是个无担当的鼠辈了。他当机立断的同意了,没有表露出一丝犹豫和尴尬。

  “许三笑,我,我可以,可以代她做你的那个什么炉鼎!”米寡妇闭上双眼,痛下决心道。

TOP

0
  第六十章 红叶黄花,一点飞鸿

  许三笑乘着夜色回到家,米粒儿正等的着急。但许三笑告诉她静养,她便听话的静养。任凭多着急,都按照许三笑吩咐的做。这就是米粒儿对许三笑的态度,把三笑哥哥看做了天,百依百顺。

  许三笑在翻箱倒柜,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准备迎敌的法宝。主要是周至柔留下的,以及这几年他自己往来山中调配的各种药粉。米粒儿痴痴的看着,隐隐感觉三笑哥哥哪里不对劲儿。似乎不大敢面对自己。

  该准备的东西都找出来了,许三笑低着头,站在那沉思不语,似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许三笑一时半刻也很难迈过心里那道坎,故此不大有勇气坦然面对单纯的米粒儿。就在几分钟前,他刚从米寡妇家离开,带着玄门左道修行九重境界的下上品境界回到家。而此刻,米寡妇大概还没穿好衣服呢。

  对许三笑而言,那销魂的滋味仿佛还没完全消褪,那每一寸都透着清凉芬芳的肌肤,那娇嫩犹胜过少女的脸蛋儿,还有那婉转如仙音的啼呼,那个仿佛真是水做的女子,身子像冰魄,动情又似火焰。与她痴缠进入高潮时那种阴阳互通无碍,采纳皆自在,仿佛置身在极乐仙境里的感受,实在太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但也许,他和她之间的缘分,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了。

  米寡妇后来要的很凶,还要求许三笑叫了她那个名字,最后她动情的说,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只是这一次,也许她就要用一生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们能活下去。她的身体告诉
许三笑,她是一个意志力极强的女子。因为这身体太容易给她也给男人带来欢乐。那欢乐,几乎是无法抵挡的。而她却忍受了十年的寂寞滋味。

  苏丽娜不愧是天然九鼎之一,许三笑感觉几乎是轻而易举便做到了提精入跷,养真元入髓。事毕之后,浑身似有耗不尽的精气神。虽然这其中亦不乏他之前强采米粒儿处子元阴的因素,但总归还是苏丽娜的作用大些。一想到今后很可能再无机会和她共赴巫山温鸳梦,许三笑不禁心中阵阵怅惘,恍然若失。

  许三笑收拢心神,把要准备的东西备好,正要出门。

  “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记住了,如果你有事,我一定不会独活。”

  停住脚步,回身来到米粒儿身前,捧起脸儿在额头上深情一吻,道:“放心,我还要当出入千乘的大官,跟我的小米粒儿做九辈子双修道侣呢。”

  带上黄虎,出家门,径直走向米寡妇家。

  米花还在沉睡,米寡妇坐在灯下正发呆。灯光的照耀下,她身上似多了一层光辉,整个人看上去都似年轻了一些。真不愧是天生狐媚越战越妖的无心女。听见门响,她一抬头便看见了许三笑。

  “你怎么又回来啦?”她的神色有一丝慌乱。

  “我这便出村去找那人,临行前想跟你道个别。”许三笑的话中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瑟味道。

  米寡妇向他身后瞄了一眼,问:“怎么就你一个?”

  许三笑微微一笑,说:“不然还应该有谁?那人一身邪术,不能以常理判断,其他人去了也无济于事,我与他在村外单练,说不定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罢手呢?”

  哄小孩子的话对米粒儿说管用,却不能对米寡妇讲,她太冷静也太聪明。

  米寡妇先发出啊的一声,担忧的看着许三笑,待情绪冷静下来才以近似送别的语气说道:“许三笑,不管你这人有多心狠手辣,至少对我们母女而言,你一直都是个好人。”

  好人这个词在某些场合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属于女子对带给她美妙体验的男人的特别称呼,比如潘金莲就叫过西门庆好人,灯草和尚也被这么称呼过。米寡妇这张脸忒容易勾起人想入非非了,尤其是许三
笑刚刚亲身体验过她的美妙后。

  再忙也有相思的时间,越危险越浪漫。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那层关系,便只剩下这种关系。至少许三笑是这么看的。许三笑忽然走过去,捧起米寡妇的脸儿,不顾她的惊慌挣扎,吻了上去,不同于对米粒儿,这次吻的却是嘴唇。

  “许三笑,你混蛋!”米寡妇冲着许三笑的背影骂道。追出门外道:“一定活着回来,虎啸山庄离不开你。”

  ••••••

  许三笑顺着进村的公路走出十里远,此时将近午夜,月正中天,偶有乌云掩月,天地忽明忽暗。许三笑取出一只哨子,吹出一种古怪的单音符声音,在空气中被絮乱的山风送到四面八方所能到达的极限。

  远方不能准确辨别的方位传来一阵笛声,许三笑取出一块黑布将黄虎的双眼蒙住,在鼻子下抹了点藿香,又将耳朵堵住,轻轻一拍,黄虎乖觉的钻进了路旁山林中。

  许三笑直起身子,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辨别了风向,今晚山风絮乱,几乎没有一定之规,目前那人若从前方来,便占据了上风头。过去江湖人斗术,总说占据上风,除了泛指的占据优势的意思外,最
初说的却是占据上风头便等于占了先机,天时地利。邪术秘法除了需要强大的精神意志外,更多的要使用些药物,而风正是传播这些药物的最佳载体。

  一个黑影由远及近顺着大路走来,依稀可辨正是密林中那人。

  山风送来一丝淡淡的腥臭味道,是尸魂引的味道,上次因为死了的老罴尸体味道太烈,许三笑没有闻到,着了这人的道儿,这次他修为更上一层楼,眼耳鼻都比之前敏锐许多,全神贯注中轻而易举便发现了这味道。

  那人的笛声再响起,吹的是一曲天净沙。这曲子许三笑在镇上茶楼里听过,有段唱词很有意境,白草红叶黄花,一点飞鸿影落,青烟老树寒鸦。许三笑似乎不知不觉,竟跟着曲子吟了出来。直直的向着那人走去。

  笛声忽然止住,那人收起笛子,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入幻。”

  许三笑顿住身子,叹道:“你是来报师门之仇的?”

  那人道:“新仇旧恨一起报!”又补充道:“歇马镇里死的通灵神汉是我同门师弟。”

  许三笑故作糊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人对许三笑的话嗤之以鼻,哼一声道:“我师弟死于须弥净火,尸体被烧的只剩下一把灰,方圆几百里内只有你这一个左道堪舆童子,须弥净火威力巨大还不需要多高境界便能使用,乃是左道至宝,非嫡传弟子不能传授。”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天,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许三笑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那人却嘿嘿狞笑起来。许三笑退了一步,那人往前跟了一步,许三笑再退,那人再进,步步紧逼。

  “原来你们是受人所请才来虎啸村捣鬼。”

  “我师弟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修为却也在邪道九层天的下上层境界,我们兄弟三个从西北逃到东南,寻地下灵根,天外陨铁,访人间佳丽天赋异禀之绝色,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便是正宗的那厉害娘们也没能要了他的命,想不到最后却死在你这小辈手上,他死了,我这个做师兄的不但要替他报仇,更要成全他最后的心愿,这村子里可有个女人叫米寡妇?”

  许三笑面露惶恐之色,仿佛已经绝望,叫道:“这件事与旁人无干,你师弟死在我手里,你要报仇只管来找我好了。”一边说,脚下一边迅速移动,向着路边退却,手心里已悄悄攥紧了一只硝火弹。

  硝火弹是过去玄门丹鼎道人炼丹时发明的东西,后来发现此物混合了磷火粉后可以助燃并提高丹炉的温度,便一直传承下来。到了许三笑手中,炼丹助燃的作用是指不上了,却可以拿来当做暗器来用。这东西若被丢在地上,可以在瞬间产生强烈的白色火光,在黑夜中骤然出现,虽不足以伤人,却可以令人短暂失明。

  那人一步一步逼过来,口中不住说道:“想不到一夜不见,你就能抵御住我的迷魂曲和尸魂引,若再放任你成长下去那还了得?”

  许三笑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起来,接着他看到那人的耳朵鼻孔嘴巴眼睛里一起冒出一条条毒蛇,心念电转,已然明了,自己到底还是中了他更厉害药物的暗算。

  只见那人的步子越迈越快,狞笑着对许三笑说:“怎么?感觉到难过了?别急着害怕,一会儿你会更害怕。”

  许三笑终于被逼到路边,再往后山高林密陡峭难行,已退无可退。那人越发得意,像一个捕获猎物的猎手,劝道:“别再挣扎了,这是比尸魂引厉害一倍的断头香,你现在眼前已经全是幻象了吧?接下来你
会看到百鬼临头,如同身坠地狱。”

  许三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拼命守住最后一丝灵觉,忽然将手中的硝火弹丢了出去。

  砰地一声,那人脚前爆出一团白色火光,异常夺目。那人大大出乎意料,下意识后退半步,发出啊的一声。眼睛刹那失明。

  许三笑拼起余勇,大喝一声:杀!

  一道黄影从林中电射而出,扑在那人身上。

  正是黄虎!

  食肉猛兽的双眼到了夜间都能发光,那人没想到许三笑会特意把黄虎的双眼蒙住。一时不查便着了道儿。

  黄虎的利爪刹那间在那人脸上划过,有一物凌空飞出,圆溜溜正是那人一只眼球。接着便听黄虎一声惨叫,再飞跃而起。原来是一团黑烟从那人身上腾起,黄虎肚子上的毛被烧的发出焦糊的味道。落到地
上痛呼一声,跌坐不起。

  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足便逃。

  许三笑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瓶,里边装的是藿香,放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精神为之一振,眼前幻象少了许多,瞅着那人负伤逃离,心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人本领胜过了他,此刻身负重伤,若不趁此良机彻底除去,哪里能安得下心?想到这儿,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3 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