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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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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追·逃

  许三笑巧施诡计,先将黄虎的夜眼挡住,又示敌以弱将对手引入黄虎一扑可至的范围,最后却放着左道门户中多种厉害药物不用,反而用了一个玄门三宗都很寻常见的硝火弹,配合黄虎凌厉一击,终于暗算了密林中那个邪道人物。此人伤了一只眼,心意大乱,落荒而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人一时大意才受了重伤,若论真正实力却仍在许三笑之上,许三笑以生命做赌注才争取到如此难得的斩草除根良机,拼了命也不肯轻易错过。此刻也顾不得腹部受伤的黄虎,撒开双腿,展开玄门的跑功拼尽全力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人眼目受损,心慌意乱发挥不出本领来,又兼年纪大过许三笑很多,体力自是不能同日而语,耳听见许三笑在身后追杀,心知跑不过许三笑,索性一拐弯钻进了密林。

  许三笑豁出去了,追到天边也要把这人置于死地。管你逃到哪里去,不死不休。

  黑色的大山寂静无声,只余两个人的追逐声。前一晚逃跑的人现在成了追击者,曾经不可一世的追逐者已成了丧家犬。但他却没有许三笑对这林子熟悉,更没有许三笑一样的脚程。他所能依赖的只有身上携带的那些各具奇效的邪药。

  许三笑已不止一次为了避开对方丢出的药粉,改变追击路线,那人的邪药层出不穷,许三笑不知其作用,断然不敢托大冒险,唯恐一时不慎让对方翻盘。

  二人就这样一追一逃的在这漆黑的密林当中穿梭。一直跑到天亮,那人已然精疲力竭。许三笑的情况稍好些,却也强不过多少。前方传来流水的轰鸣声,原来是到了马鸣河谷。此时正是冰雪消融春水满江的季节,百丈深崖下,马鸣江水奔腾咆哮,若从这里掉下去,多半是九死一生。而他的左右两边却是陡峭的崖壁。这里竟是个天然形成的绝地!这片大山在南山里叫做马鸣峡,许三笑过去不止一次来过,对这里十分熟悉,目送那人入了绝地,索性放慢脚步跟了过去。

  那人不得不在河谷边停下脚步,转回身面对许三笑,只见他满脸鲜血,剩下的一只独眼皮上也被黄虎抓的皮开肉绽,眸子里放出绝望残忍的光芒,正是困兽犹斗,大有与许三笑同归于尽的气势。

  “好小子,老子小看你了。”那人喘着粗气,面目狰狞,独眼狠狠盯着许三笑,说道:“我路大山入玄门邪道四十年,修为已至中三层天,想不到今天会栽在你这么个小辈手里,江湖斗术,败了我认了,但你小子却要赶尽杀绝,你当老子真没有跟你同归于尽的手段吗?”

  原来他叫路大山,这狗日的果然是中三品的境界。许三笑不敢稍有大意,停下脚步,站在二十米之外的上风头,冷静的看着路大山。冷笑道:“你既然是老江湖了,又何必再多说这几句废话,你我都清楚,不管谁获胜都不会放过对方,你还有什么绝招不妨都使出来吧。”此时此刻,许三笑已有些后悔没有带一把枪来,江湖斗术虽然有不许用枪的规矩,但许三笑却从未想过要遵从,只是那会儿没有想到能形成当下的局面。否则,这时候手上若有一条枪,还用跟他斗什么术?

  路大山已急眼了,摸出笛子来,奋力吹奏。他吹的是一曲四面楚歌,音律尖亢嘹亮,有直插云霄之势,显然这个路大山已经是在拼尽最有一点精气神在吹奏。

  许三笑只道他还想故技重施用笛声迷惑自己,暗自冷笑一声,将已准备好的须弥净火粉扣在手中,刚要丢出时,忽然听到不是很远的地方竟传来另一个笛声,同样是一曲四面楚歌。只是声音穿金裂石,群山回应,气势胜过了路大山许多。

  啊哟不好,原来他还有帮手!只听笛声便可大概判断,将要来的人本事绝对超过路大山。许三笑见势不妙,忙丢出须弥净火粉,然后抽身便想走。

  路大山见他丢过来的一个小瓶在空中裂开,心知不妙,赶忙不顾一切奋起余力就地一滚,却忘记了身后便是百丈河谷,一头滚落下去。须弥净火在空中爆开一团火光。许三笑听的身后林子里已有噼啪的林木被分开的声音,心知此时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飞奔到河谷边,循着记忆中的位置,一跃而下。落下不到两米便踩在了实地上,原来这个位置下有一块突出的平地,如非特别熟悉地形的人却万难知晓。

  那人来势极快,人没到,豢养的兽兵先到了,竟是一条网文虎斑巨蟒!长达七八米之巨,粗细胜过了水牛的腰。如此庞然大物当世罕见。从林子一钻出来便锁定了许三笑。

  许三笑见此情形,暗道不好,正犹豫着是否要一头跳进湍急奔涌的河水中。却听身后有人大喊,“路师弟你在哪,快来帮我一把。”声音慌乱处甚至更胜过了刚才的路大山。而那巨蟒虽然看见了许三笑却没有追过来。

  咦?许三笑情知有异,顿住身形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有一人紧跟着巨蟒慢一步钻出林子,神色慌张,不住回头张望,待跑到河谷岸边的开阔地时,才想起左右观瞧,但见前方是深涧怒江拦住去路,左右是陡峭的崖壁,此人正被人追杀,之前听到笛声,循声而至此,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师弟,当此绝境,不由发出一声绝望悲啸。

  这人的穿着打扮与路大山相似,一张赤红脸,看年纪肯定在五十开外,灰白的头发,灰暗的双眼上光秃秃无眉,鼻梁通天如刀,唇角挂着绝望的狞笑,脸上已写满了惶恐和绝望。许三笑依据先前的笛声判断,此人的本事定然大过了路大山,直至此人现身,近距离一观察才惊骇的发现,这个人何止是胜过了路大山一筹!

  许三笑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当日,周至柔讲往昔玄门轶事时曾提到,秃眉是邪道中人达到一定境界的标示,这个所谓的一定境界便是上三品境界!邪道中人求道方法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采阴补阳,服紫河车,在新生百日内的婴儿身上养血蛊盗采先天元气,可以说是恶事做绝。但真正能达到上三品境界者依旧是少之又少。玄门邪道里人数众多,如非嫡亲同门,彼此间的关系都十分疏远,因此一些玄门邪道的一流人物为彰显地位,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将眉毛剃掉了,作为自己已是上三层天的标记。这种境界,在左道里称之为上三品,在南北正宗里则称之为宗师境界。

  啊!许三笑心中大吃一惊,几乎脱口叫出声来。这人竟是一个很可能媲美全盛时期的周至柔的邪道一代宗师级人物!一念及此,不禁大为好奇,如此人物,这世上能令他忌惮的人大约也不多了吧?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他,竟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追踪者到了!

  人没出现,声音先传了出来,“洪大鹏,你还能跑到哪去?”

  这声音如凤鸣,似天籁,清朗动听已极,竟似出自女子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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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临江有女如仙

  那句话传出后,林中有白影一闪,唰的一下,一团白色从其中跃出,因为速度快极,许三笑一下子竟不能看清此人模样。直到她来到洪大鹏面前站定了,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只见雪白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煞,鼻若瑶山之秀,口似春花之娇,尤其是气质,站在河谷边宛如凌波仙子临凡。若米寡妇是狐仙,这女子便是真仙,模样气质身段无不令人悠然神往。

  许三笑正看的暗赞不已,忽然见那女子站定后转头向他所在方向望了过来。连忙低下身体,不敢再观瞧。心中暗想,也不知被她发现没有?

  宗师人物五感六觉聪敏无比,只需身周稍有声息便能察觉到。如果不是下边河谷发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许三笑的呼吸声,此刻他早已先被洪大鹏发觉。许三笑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女子发现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选择已不多,一个是侥幸赌女子没注意到他,另一个选择便是从这里跳下去,望着湍急的河流,许三笑还是决定先等一等,看看再说。他想的是,女子与路大山的师兄为敌,至少应该算不上老子的敌人吧?

  只听这女子一出来便说道:“洪大鹏,你在甘北市十几家医院作案,养血蛊害死了八十二个婴儿,还煽动病患家属说是医院在捣鬼,弄得天怒人怨,险些酿成更严重的大祸,今天落到我手里,就要让你明白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那洪大鹏道:“天道循环?何主任,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的手把子硬,道行高过我不止一筹,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但若说报应不爽,你便是说破大天去老子也不服你,来来来,洪某也不逃了,就在这儿跟你决一死战,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豁出去一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的!”

  何主任?许三笑心中一动,这女的居然还有个官方身份?她的伸手如此了得,肯定已是正宗所言的武道宗师一类人物,这样的人用周至柔的话讲,便是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超脱于世外,求的是与天争命的长生大道,极少在世俗中出现,更遑论还是投身在官方?莫不是大隐于朝?倒是与老子一个心思。一念及此,又忍不住自嘲想到,许三笑,你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女子这般了得,就算大隐于朝,肯定也是有级别的官员,又岂是你一个小村长能比得了的?

  只听被称为何主任的女子冷哼一声,说道:“多说无益,你还有什么零碎没抖搂干净就接着抖搂吧!”又冲许三笑藏身之处喝道:“藏在河谷边的鼠辈,你也一并出来吧。”

  这女子的语气轻蔑无比,许三笑听的真切,啊,她果然发现我了。该不该出去?想那路大山在洪大鹏面前是个连入流都算不上的角色,自己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拾掉,而这女子却可以完全不把洪大鹏这邪道宗师级人物看在眼里。与之相比,这差距真是不可依道里计。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随即转念又想,本事不济可以慢慢练,但身为男人若连胆色都没了,岂非令人耻笑?想到这,胸中忽有一种冲动难以抑制。毅然起身露头,“我在这里,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和这个人不是一伙的。”

  女子歪头,冷峻的目光在许三笑的脸上停留片刻,黛眉微蹙道:“你不是邪道的人?”

  她是官方中人,这么问自是要确定一下立场。许三笑却想到自己刚才已杀了一个人,现在要不要装成个不相干的普通山民?稍一转念,便想到如果装蒜颇为不妥,刚才是路大山的笛声把这个洪大鹏吸引到此的,那她又会问起笛子是谁吹的,那又该怎么回答?忙坦然答道:“当然不是。”

  女子见他回答的迟疑,不禁将信将疑又问道:“刚才的笛声不是你吹出来的?”

  许三笑心知欺瞒不过,索性决定押一宝,一指身后河谷,道:“那人叫路大山,已经被我弄到下面去了。”

  女子微微点头,疑问的口气:“你能把邪道大字辈的人弄下河谷,显然也不是普通山民。”

  许三笑实言相告:“我是玄门左道中人。”

  女子哦了一声,露出一个原来如此表情。目光在许三笑脸上逡巡,目色却比刚才柔和了一点。许三笑见状,心中暗喜,看来这一宝押对了。

  女子若有深意提醒许三笑:“既然你不是邪道中人,那就请在一边看着,不要妄想帮我的忙,相信我,你那点微末之伎没有用的。”

  二人对话时,洪大鹏正解下腰间一个黑布包,从里边取出一个小盒,神情犹豫,迟愣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盒盖,从里边取出血红色晶莹剔透的一只小虫。许三笑估计这就是那个什么血蛊虫,只道他要吃掉这东西,却不料他并没有给自己吃,反而低下身先喂给了紧跟在他身边盘成蛇阵的巨蟒。然后又拿出一条来,再迟疑了一下,终于一张口吞了下去。

  从始至终,何姓女子都抱着肩膀默默看着,任凭他施为。仿佛完全没把这个洪大鹏看在眼里。

  女子淡淡道:“洪大鹏,你可准备好了吗?”

  再看洪大鹏,血蛊虫吃进肚子里后,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变了模样。他喘着粗气,怪叫道:“何问鱼,这是你逼我的,老子今天豁上五十年的修行,哪怕事后散尽元气,也要抱着你一起死!”

  原来她叫何问鱼。许三笑见那洪大鹏身躯颤抖,嘴角鼻孔都在溢血,口中念念有词,分明是在准备某种厉害手段,不禁有些替这位叫何问鱼的女子担心。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子立即回看向许三笑,目光清冷无情,低声警告道:“你是玄门出身,想必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别以为他咬破血蛊虫强吸了里边的先天元气就能将我如何,你老实在这看着,等我收拾完了他,就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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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谁持慧剑扫尘埃

  养血蛊吸先天元气的秘术是邪道中仅次于服紫河车的恶术。

  道德经中讲,抟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玄门中人相信,人这一生当中元气最充沛的时期莫过于婴儿期。这个时候人体内的先天元气也是最纯净的。如果能吸纳到足够的这样的先天元气,修道者就有可能返老还童。

  民间有句俗语叫婴儿需过‘百日关’,有的地方还有给婴儿庆百日的习俗。其实这个百日关内之所以常有婴儿夭折,多半是因为有邪道妖人在作怪。他们专门豢养了一种蛊虫,叫做血蛊,专食婴儿身上的最纯粹的先天精气。血蛊虫养成一条,往往要数十个婴儿的性命,因此极为伤天害理。血蛊虫养成以后不能直接服用,因为其中包含的先天元气太盛,贸然服用会对服用者的经络体魄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

  洪大鹏的样子分明已经有些虚不受补,难以克制住体内气血奔涌的力道。他是邪道宗师,身体强度远远比不得同等级的武道宗师,血蛊虫入口即化,因其药性来自人身,与人体相融合更是丝毫无碍。故此,眨眼的工夫,洪大鹏的身体便开始发生显著变化!

  只见他浑身膨胀,筋肉虬结鼓胀,整个人仿佛都大了三号,通身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竟好似一挂鞭被点燃。许三笑不明白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却听何问鱼轻蔑的说道:“神变吗?看样子你真是活够了,以肉体凡身便想挑战这人类究极的力道,可惜你根本不懂武道,当你这股蛮力散尽时就是你毙命时!”

  洪大鹏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无声的扑向何问鱼,动作奇快无比。许三笑几乎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

  何问鱼也动了,不是躲闪,反而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洪大鹏的头,顺着他前冲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这一手是极高明的卸劲手法,许三笑自是无从知晓,只是觉得她的动作曼妙无比,挥洒从容,宛如神仙一般。功夫竟可以高到这般地步吗?忽想起当年在东南曾为一个谢姓南洋富商测字,据周至柔讲,那人的功夫已经高的没边儿,甚至比玄门正宗那位陈至阳宗主还要强。却不知跟这女子相比孰高孰低?

  洪大鹏发动了攻击,那条同样被灌下血蛊虫的巨蟒此刻也开始动了,这东西外表看不出丝毫变化,但一动就看出异常来了,寻常蟒蛇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整个身体飞射出去快如闪电,而这条巨蟒一动便将巨大的身躯射了出去。

  直奔何问鱼而去!

  许三笑一见那气势,忍不住惊叫一声,不好!

  何问鱼却丝毫不见慌乱,冷笑一声,从腰间唰的一下抽出一口宝剑来。剑光一闪,耀人眼目。那锋锐的气焰仿佛活着一般。何问鱼把这口剑在手中一摆,轻巧避让过巨蟒的头部,剑锋迎着巨蟒的尾部扫了过去,同时,她身子高高跳起让洪大鹏的一个虎扑落了空。

  这几下兔起鹰落,腾挪跳纵精彩异常,许三笑见了不禁喝了一声彩。随即想,这大妞若是占了上风,等一下便要来抓我,这可大大不妙。耳中忽听蟒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空气中蓬起一团血雨,许三笑听的一惊,闪目观瞧,原来是何问鱼挥剑斩落了蟒蛇的一截尾巴。

  一人一蟒竟都不是她的敌手!

  洪大鹏眼看巨蟒被何问鱼一剑斩断尾巴,不禁大吃一惊。那巨蟒乃是他以药物饲养多年的兽兵,浑身上下的鳞甲坚硬更胜铜铁,普通的剑绝不可能伤其分毫。何问鱼这一剑不过是信手一挥竟能断其尾,可想而知这是一口宝剑。他深知何问鱼是当代玄门正宗最顶尖人物之一,功夫本就高的没边儿,如今手上又有这口神兵利剑,更是如虎添翼。他一边躲闪应付着,一边暗想,与之相比自己不通武道,不过是仗着邪道秘术强行提升,获得了暂时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而已,在这口剑面前,不管是自己还是巨蟒都是土鸡瓦狗一般,当此情形,硬拼显然毫无胜算。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剩下许三笑了。

  许三笑哪里知道洪大鹏的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正看得投入时,忽然面前刮起一股狂风,洪大鹏便舍了何问鱼来到眼前。惊的许三笑怪叫一声调头便跑。又哪里跑的过?被洪大鹏伸手揪住了衣襟,一把提起。

  另一边巨蟒纠缠着何问鱼,只为洪大鹏争取了这片刻之功。此刻已被何问鱼飞起一剑斩在头颈处,巨大的头颅一下子飞起老高。鲜血扬起,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何问鱼则提着宝剑来到洪大鹏面前。冷笑道:“你提着这小子打算做什么?”

  洪大鹏道:“这小子是左道传人,玄门左道至周至柔隐退后几乎断了传承,这小子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个左道嫡传,陈至阳死后,你身为玄门正宗至问一辈的仅存者,难道就不担心左道一宗就此彻底断绝?”

  许三笑被人掐着脖颈拎在手里,有心抬手从身上摸出迷神散一类的药物对付洪大鹏,但却不知为何,这双手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任凭如何挣扎也不能动分毫。此刻心中只盼着何问鱼真的会顾忌玄门左道的传承。

  何问鱼忽然笑了,“洪大鹏,你已恶贯满盈,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会放过你,就算你已经服下血蛊虫,很可能命不久矣,但我还是必须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别说你手里的人只是个不相干的小角色,就算你此刻攥住的是中央首长的亲儿子,我也不会饶了你,所以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说罢,宝剑一挥而至。

  洪大鹏眼见这一剑毫不留情,自问无可抵御,心中只剩下一片绝望,下意识的将许三笑往空中一丢,发疯似的扑向何问鱼。

  那流光溢彩的宝剑在洪大鹏的肩头砍入,竟未能将他一剑劈成两半。原来何问鱼这一剑看似绝情,其实尚有所保留,她把主要的注意力用在了许三笑身上。这一剑只求能要了洪大鹏的命就够了,而她却高高跳起,一把抄住了许三笑。

  许三笑几乎被丢下河谷,却被何问鱼凌空抓了回来,慌乱之余手足一通乱抓,抱住了何问鱼一条手臂。何问鱼双足落地,险而又险的站在了河谷边上。刚想回身抽回宝剑,身后恶风已袭来。原来是洪大鹏奋起最后一丝余力,冲撞上来。何问鱼想要伸手去按洪大鹏的头,然后凌空跳起避过,却奈何一条手臂被许三笑紧紧抱住,身法瞬间迟滞,竟没能避过洪大鹏垂死一撞,终于和许三笑两个一起摔下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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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前尘付流水,亦真亦幻

  世事如局,人生无常。缘起时,亦真亦幻,美不胜收。缘灭处,世情如刀,锥心刻骨。许三笑在下坠的过程中思及人生过往,忽然想到这段老瞎子过去经常唱的一段小曲。想着:老子这还没亦真亦幻美不胜收,就要世情如刀锥心刻骨了?

  许三笑抱着何问鱼的手臂,二人一起被洪大鹏濒死一击推下河谷,一头扎进湍急冰冷的洪流中。似这等情形,纵然何问鱼有天大本领也是无计可施,入水的瞬间何问鱼仗着功夫了得,在下边抵消了绝大部分二人下坠带来的冲击力,但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昏迷过去。反而是许三笑因为没有直接承受到冲击,又在此生活多年,对这马鸣江上游河谷的激流很熟悉,抱着何问鱼在水中起起伏伏,一边稳住二人不致沉入水中,一边用小动作划水,慢慢向岸边靠拢。

  激流汹涌,湍沫奔腾,冰冷的河水中,许三笑的体温迅速流失,不大会儿便只剩下了垂死挣扎,手上提着的何问鱼越来越重,不禁开始想到要放弃这彪悍大妞。刚动此念,忽感到手臂一紧,不知何时,何问鱼竟醒了,出于本能的紧紧抱住许三笑一条手臂。还哪里丢的出去?

  许三笑暗自叫苦不迭,这女人好像不会水,否则以她那么深的功夫将二人带到岸边何须吹灰之力?正思量时,陡然感到身子一沉,手臂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下坠之力,身不由主的跟着沉了下去。

  许三笑素知河底暗流的厉害,只道这一下有死无生,却不料被何问鱼拖着入水后,竟见这娘们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抱住了一块水底大石,以血肉之躯对抗着千古奔流,硬是在河底一步一步挪到岸边。一直走到浅滩上才精疲力竭再度昏迷过去。原来她不是不会水,而是太了解水,知道在这湍急汹涌的水面上,天大本事也不得施展,只有沉入水下才是唯一活路。

  岸边的沙石滩上,许三笑惊魂未定,坐起身子,喘着粗气盯着趴伏在眼前的何问鱼。惊诧的想着,这河谷的激流乃是天地自然的杰作,高山上冰雪消融带来的春水从上至下奔流形成的河谷,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泥沙巨石抵挡不住这股力道被带到马鸣瀑布的龙漕下。她竟能以凡人的躯体对抗这大自然的力量,这大妞的功夫得有多高?

  东方亮起红云,不大会儿朝霞升起,万道金光将整座河谷照亮,青山掩映绿水,黄沙滩上卧着白衣美女。此刻光景美不胜收。许三笑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问鱼,无心欣赏这美景,内心当中正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何问鱼之前说过了,收拾了洪大鹏还要找许三笑算他杀路大山的那笔帐。现在她昏迷在沙滩上,此时此刻,许三笑只要举起一块大石头对照她的头部狠狠来一下,这本领通天美貌如仙的女子就会立即香消玉殒。在这旷野无垠的老林深山里,谁都不会发现。

  无毒不丈夫!许三笑奋力起身,寻了一块大石头,刚端起却又放下。扪心自问,许三笑啊许三笑,你不是常说义父待你不公,对你有成见吗?你不是总说要证明他老人家错了吗?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人家救了你,而你却因为担心自己的前程反要恩将仇报,杀害人家,此举连禽兽都不如。想到这儿,羞愧之心大盛,口中骂出声来:“他妈的,都说好人难做,敢情这坏人也不好当。”

  丢下石头,快步走到何问鱼近前,俯下身一看,何问鱼面色煞白,身上一团死寂,仿佛生机已绝的样子。许三笑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是道家的胎息假死状态。若不救醒她,还不知道要睡多久。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见此情形不禁又想,若救醒她,保不齐还会找老子的麻烦,不若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充其量老子也就是个见死不救,在如今这世道里常见的很,总比恩将仇报要强的多。

  许三笑丢下何问鱼,沿着河谷往下游走,行出数百米之后,忽然顿住脚步,小米粒儿和苏丽娜母女都说我是好人,如今把救命恩人丢在那里的做法却哪里配得上好人二字?毅然转头,自语道:“他妈的,死就死吧,到了阎王殿遇上老瞎子,也可以拍着胸脯说,老家伙你一直误会老子啦。”

  快步回到河滩,只见何问鱼依然原来的姿势不变静静躺在那儿。许三笑走过去低下身,将嘴巴对准何问鱼的红唇,迟疑了一下,自语道:“这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这么做实在是为了救你,虽然你挺美的,但我可没敢奢望跟你有任何瓜葛。”说罢,深吸一口气,吻住何问鱼的红唇,将这口气渡了过去••••••

  啊!你是谁?何问鱼指着一屁股坐到浅滩里的许三笑,瞪着大眼睛,口里连珠炮似的不住问道,“我师父呢?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叔叔,你是男的干嘛亲我?”

  许三笑刚才为她做人工呼吸,连着渡过去三口气都毫无反应,又做了几下心脏挤压按摩,正在做第四次人工呼吸时,她忽然醒了,一把将许三笑推倒浅滩里,一睁眼便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情况?许三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迟愣了一会儿,猛地意识到何问鱼出了什么问题。哈!这大妞脑子进水,傻啦!真是天助我也,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该着老子躲过一劫。许三笑高兴的一跃而
起,没好气的说道:“谁亲你了?我那是在救你,还有,这儿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妈妈是谁我更不得而知,我跟你不是很熟,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也该回家了。”叫了声拜拜,便想独自离去。

  刚走了几步远,忽听身后传来哭声,何问鱼坐在河滩上,手捂着双眼,小姑娘似的啼哭不休,哪里还看得出先前单剑斩巨蟒的冷峻仙姿?许三笑顿住脚步,转念又想到,当时洪大鹏撞过来,如果不是为了接住我,凭她的本事多半不会让洪大鹏得手,她现在已经傻了,对我不再构成威胁,我还有必要把她弃之不顾吗?在这荒山野岭里,以她现在的状态,若任凭其自生自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跟见死不救又有多大区别?

  快步走回何问鱼近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只见她眉目依然,但凤目中的煞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纯净和天真。眼角还挂着泪花,怔怔的看着许三笑。

  “走吧,我带你去找妈妈。”许三笑伸出手。

  何问鱼看着他,忽然摇头道:“你骗人,师父说我妈妈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许三笑一怔,她似乎还没傻透?问道:“那我就带你找师父去。”

  何问鱼又摇头,抬头看天,道:“我师父上天啦,她让我自己照顾自己。”

  许三笑有点搞糊涂了,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试探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

  何问鱼咯咯一笑,露出天真纯美的神态,道:“我叫何问鱼,叔叔,你呢?”

  叔叔?许三笑先大感奇怪,随即心中一动,有些恍然,原来她不是摔傻了,而是失忆了,记忆回档到了几岁时,为了印证这个猜测,问道:“那你今年多大啦?”

  何问鱼俏皮一笑,道:“我才不会告诉我七岁了呢,师父说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

  许三笑一拍脑门,搞清楚了,这大妞确实是失去了七岁以后的记忆,这下简单了,七岁大的孩子记住自己家在哪里,有什么亲人,应该没问题,只要把她带回去,再联络到她的亲人,把她交给她家人,剩下的事情就跟老子没关系了。想到这儿又问道:“小妹妹,那你家在哪里呀?记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

  何问鱼挠头想了想,道:“师父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起家在那里,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坏人?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着一跃而起,动作异常敏捷利落,可见她身上的功夫一点没丢。瞪着大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许三笑,问道:“你是不是坏人?师父说有坏人因为我爸爸妈妈的事情,一直想要找到我们住的地方。”

  许三笑心知她随手一拳一脚的威力都大的没谱,保不齐一下子就把自己打挂了,安全起见,赶忙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别,随便动手打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看我一点也不老,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坏叔叔,我问你家在哪里是为了要把你送回家,你看这个地方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何问鱼歪头看了许三笑一会儿,忽然撤了架势,道:“你既然不是坏叔叔,又管我叫小妹妹,那我就叫你大哥哥好啦,你是好人,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我家在哪里。”

  许三笑讪讪笑道:“对啊,我是好人,小妹妹你真乖,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

  何问鱼道:“我家在白云观,你快送我回家吧。”

  许三笑嘿嘿干笑,耐着性子问道:“小妹妹,我问的是你家在哪个城市?”

  城市?师父从来没说过我们住在哪个城市呀?何问鱼歪头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道:“我知道啦,你是问我知道几个城市嘛。”掰着手指数道:“燕京,津门••••••”

  许三笑一屁股坐下,算了,我还是甭问了,她是玄门正宗的人,找她的家人不易,要找那些遍布天下道观的丹鼎道人却是易如反掌。挥手道:“行了,这城市名就不用背了,小妹妹真聪明,你看这天,太阳都升起来了,咱们要回到大哥哥家,还得走很长的路呢,最好现在动身,争取在日落前能回到家。”说着,起身便要走。

  何问鱼站在那儿不动地方,迟疑的问道:“大哥哥,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怎么又说带我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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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世情复世情,人心复人心。万般皆有意,难得是天真。

  许三笑从最初为求自保,打算恩将仇报欲杀何问鱼,及至眼下又要收留何问鱼。其中变化正说明了人心从来变幻莫测。由恶到善,虽只在一念之间,演变过程却印证了人性的复杂。不管是自私还是无私,都非人性的常态,只有变化才是永恒的。

  许三笑连哄带骗的领着何问鱼回到虎啸村。一进家门就看见米寡妇带着米花正在这儿陪着米粒儿说话,老支书一家也全到了。所有人看见许三笑平安归来,都不禁又惊又喜,全都松了一口气。米粒儿眼泪汪汪从炕上起身,扑进许三笑怀中。米寡妇在一旁看着,虽不敢有太明显的情感流露,却也止不住泪眼婆娑泫然啜泣。小米花抱着长面罗汉猫说,三笑哥哥说过,我的猫儿不叫就不用替他担心,你们看,他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老支书连连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于海和郑成飞哥俩也在,于海说:“三笑兄弟回来了,有没有抓到那个人?”

  众人待看到何问鱼的绝世姿容时,均为之神夺,不免吃惊于许三笑的神奇诡异,这么一日夜不见,从哪弄回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

  许三笑跟众人打过招呼,介绍道:“这位何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遇上了一点麻烦,可能要暂时在虎啸村住一阵子。”何问鱼的年龄成迷,若只看外表似乎与米粒儿相差无几,但许三笑却知道以她的武道境界之高,推断其年龄不能依照外表判断,玄门正宗里的大高手都是养生学大家,驻颜有术,几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小姑娘似的也不足为奇。不过许三笑精通左道相女之术,看出何问鱼是处子之身,料想她纵然年长过自己,也不会大太多。故此,介绍她时索性就以何姑娘名之。

  众人闻听均感惊奇,这么个娇滴滴大姑娘怎么会成为许三笑的救命恩人的?

  许三笑临走的时候曾交代米寡妇,罗汉猫不叫,不许任何人出村寻找他。罗汉猫要是叫了,立即用卡车拉上村里所有人,有多远先走多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家担惊了一整夜,清晨时看见黄虎从外面带伤回来,于是更加担心。此刻见许三笑平安归来,还带了个模样不逊米寡妇,气质纯真甚至更胜的姑娘回来,都不禁对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万分好奇。

  许三笑心知不交代几句肯定说不过去,简明扼要的讲了一些事情,略过那些阴暗歹毒的内容,只说了如何侥幸斗败了路大山,如何一心一意想要抓他归案。说到河谷绝地时碍着于海和郑成飞在场,便把路大山堕入河谷的事情说成了一时不慎令他逃之夭夭,又说那路大山还有个同党,如果不是这位何姑娘恰巧也在那附近练功夫,闻声赶到救了自己,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陈述经过,许三笑特意避重就轻,只是简略叙述而已,说的十分没有营养。众人听过以后,纷纷向何问鱼致谢。何问鱼此刻行为方式,思想意识都与六七岁的孩子无异,见众人向自己道谢,忙摆手说道:“不客气。”众人都发现她讲话的口吻神气都有些不大正常。许三笑赶忙解释道:“何姑娘为了救我被撞伤了头部,脑子出了点问题,有些事记不得了,我现在正打算休息两天后回蓉城上学时带上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何问鱼不满道:“大哥哥,你胡说什么呢?我没病,你才有病呢。”

  众人听了,均以为然,这还叫没病那?大哥哥?这称呼连米花大概都叫不出吧。

  许三笑把手一摊,无奈一笑道:“你们看,就是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只好暂时收留她,等把她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决定怎么安置她。”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米粒儿,米粒儿却看着米寡妇。

  米寡妇轻轻一叹,道:“我认为三笑做的很对,这位何姑娘对三笑有救命之恩,是咱们虎啸村的大恩人,收留她我不但举双手赞成,而且还要亲自照顾她,一来我们家全是女的,二来米粒儿的身子不舒服,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老支书,您觉得怎么样。”

  霍玉贵站起身,看了一眼许三笑,又看一眼何问鱼,道:“三娃子没事我就放心了,其他的随便你们处置。”

  老支书带着一家人先走了,于海和郑成飞见事情已经过去,此事虽有疑点,但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他们也不想刨根问底,便也起身告辞。屋子里只剩下米寡妇母女与何许二人。

  米寡妇笑盈盈拉着何问鱼的手问道:“小妹妹,你大名叫什么呀?”她的笑容亲切和蔼,模样又那么讨喜,一般的小孩子看了都会喜欢,何问鱼就很高兴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叫了一声阿姨好。米寡妇看一眼许三笑,叹道:“看来她真的是病的不轻,从今天起把她交给我好了,在米粒儿养好身子,你们带她去省城以前,她就跟我和米花同吃住,你看行吗?”

  米寡妇的语气平和,表情庄重。许三笑却从她的眼神当中解读出别样情绪来,心中不禁好笑,也不知她是在为自己吃醋还是为了米粒儿在吃醋。居然对何问鱼产生了提防的心理。点点头,道:“那就一切有劳你了,放心,我会照顾好米粒儿的。”

  何问鱼就这样留了下来,许三笑不得已收留她,路大山师兄弟一共三人,已全部死掉,这件事的背后不管站的是谁,都随着路大山师兄弟三人的死去暂时烟消云散。接下来,许三笑要集中注意力处理路大山所带来的破坏和影响了。

  ••••••

  虎啸山庄出现红色老罴的事情以及山庄闹鬼一事并未扩散的很大,米寡妇认为此事不宜声张,许三笑却说你越是遮遮掩掩,越等于间接促成这件事产生更坏更大的影响。又说米寡妇是个搞经营的好手,却不是个做决策的天才。思想保守僵化,只看到了这件事吓跑了一拨客人,却看不见其可能带来的潜在商机。首先是那头红色老罴的尸体,可以制作成标本,在猎园入口处修一座陈列馆,摆出来给客人参观合影用。另外山庄里的灵异事件也可以成为一个特色卖点,这种事情你越是大肆宣扬,人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只会因为好奇而来此,想着怎么才能拆穿此事。

  米寡妇听了许三笑的分析,深以为然,不禁慨叹:我终究还是比他差了一点见识。

  何问鱼住进米寡妇家,第一天就被米寡妇套出了年龄,当然不是七岁那个。何问鱼说自己属虎的。米寡妇根据她的样貌断定她与许三笑同龄。许三笑听米寡妇说起这件事后,对苏丽娜女士的判断不以为然,这大妞儿肯定不是跟老子同年生的,现在的问题是大了十二岁还是还是二十四岁。看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要说何问鱼来到虎啸村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米花了。小姑娘没上过学,捡两个姐姐的课本读过几本书,村子里同龄的孩子没一个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其中寂寞可怜就算米寡妇都未必能理解。何问鱼的到来改变了米花的生活,她只有六七岁孩子的行为能力,一到米寡妇家,便跟米花成了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形影不离的。米寡妇看在眼中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何问鱼快些离开,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多住些日子,多陪陪小女儿。

  接连数日,许三笑都在寻觅与苏丽娜女士单独接触的机会,其中的意思自是不希望上次的露水姻缘只是一锤子买卖。但苏女士很聪明,非常清楚他的心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迈过那道坎儿。当日是因为生死关头,有事急从权这个借口,苏丽娜可以将计就计一回,如今危机已除,若再续前缘,就真是罔顾伦常的一对坏男女了。虽然她的名声早已不咋地,甚至背地里在那件事没发生以前,就已经有人在传言许三笑进她家是大小通杀。但毕竟传言只是传言,她不在乎别人说没说,却在乎自己做没做。

  她干嘛要躲着我呢?苏丽娜的想法许三笑不是很能理解,人的情感可以隐藏,语言可以作假,身体的感觉却绝不会撒谎,苏丽娜的身体里有着泉涌的欲望,这一点毋庸置疑。那食髓知味的欢愉激情,是许三笑亲身体会过的。

  那件事之后,米粒儿的变化也很大。最显著的是练功比过去刻苦了许多。身子恢复的速度也因此加快了许多。脸上的神采又渐渐回归,欢声笑语又似回到了从前。许三笑小心翼翼照顾着她,暗地里发誓,在她没能入下中品境界前,坚决不再碰她。

  这一天,许三笑早上说要去镇上开会,走半道向金显扬请了假,一调头又回到虎啸村。米寡妇不知是计,听说许三笑开车去了镇上,立即杀了一只老母鸡炖好后给米粒儿端过来。娘俩刚说了一会儿话,许三笑就从外面回来。进门看见米寡妇在,心里暗自得意,哪有当妈的不惦记自己亲闺女的?笑道:“正好你来了,猎园那边修展览室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米寡妇心中叫苦,许三娃子的阴谋诡计能轻松骗过米粒儿,却骗不过她,当着女儿的面不敢露丝毫端倪,只好笑笑说道:“你不是去镇上开会了吗?怎么?就为了这事儿还用得着特意回来一趟?”

  许三笑看了她一眼,目光如钩,道:“打听过了,书记和镇长都去县里了,会由金副镇长主持,我想多陪陪米粒儿,就回来了。”

  米寡妇被这一眼看的芳心乱跳,别过头去,露出雪白的脖颈,站起身,强自镇静道:“那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拿主意好了,你是虎啸村的村长兼支书,又是山庄的董事长,大伙的好日子都是你给的,你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不是回来陪米粒儿的吗?我就不耽搁你们讲话了。”

  许三笑冲米粒儿温柔一笑,道:“我送送你妈。”

  米粒儿看来全然无所觉,点头嗯一声,善解人意道:“你们有重要的事情就慢慢谈,不用总顾着我。”

  米寡妇心中一叹,唉,这个傻丫头。低着头往外走。

  许三笑紧跟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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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春日之殇

  春日暖暖,微风送来山花的芳香,这甜美的春之气息入鼻后令人的心都跟着酥醉了。米寡妇一出门就看见山庄的保安刘宏伟和村民李老五的闺女并肩坐在半山坡的草丛里,正亲昵的说着话。她的心被许三笑弄的乱糟糟的,这时候更看不得这调调,连忙一转头,却看见孟二俅家的毛驴甩着长长的玩意儿,丑态百出,正在追逐老支书家的小母驴。

  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米寡妇看的脸红耳热,撇嘴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身后许三笑快步追了上来。

  “走那么快做什么?”许三笑追到肩并肩,问道:“丽娜姐,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米寡妇心慌意乱,一下子没注意到许三笑在称呼上的不妥,随即很快回过味来,怒道:“许三娃子,你叫我什么呢?”

  许三笑左右看了一眼,孟二俅家的毛驴已经得手,趴在小母驴的背上,长嘴向天,嘴唇颤抖,正发出得意的打鸣声。嘿嘿一笑道:“你听着是什么我就叫了什么,今后没别人在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听不听在你,叫不叫在我。”

  米寡妇没再多纠缠,脚下一拐弯儿,奔着村委会去了。那里是许三笑的办公场所,除了许村长外只有她有钥匙。许三笑一声不吭跟了过去。

  村委会,米寡妇前脚进去,许三笑后脚追进去便从里头锁上了门。

  米寡妇顿住身子,一回头,脸儿红的像新娘的盖头。瞪着大眼睛问:“许三娃子,你到底想怎样?”

  许三笑走过去,捏住了她的小手,直视其双眸,低声道:“你这勾人的狐狸精。”往怀中一拉,将米寡妇搂住,低头道:“丽娜姐,我不想怎样,就想再得到你。”

  米寡妇奋力想要将他推开,脑子里一面是孟二俅家的小公驴,一面是米粒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冲自己喊着,不要脸,勾搭我的三笑哥哥,跟自己女儿抢男人,我永远不原谅你。挣扎了半天,哪里推得动。最
后低下头道:“许三娃子,你松开我,咱们好好谈谈。”

  双修第一大忌鼎器无情,许三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松开她,后退一步道:“行,你想怎么谈?”

  米寡妇泪水连连,摇头道:“三娃子,我求你了,别再找我了,那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咱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许三笑盯着她,问道:“抛开米粒儿的因素,你其实也很喜欢我对不对?”

  米寡妇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肯承认。其实内心里,她的确对许三笑非常欣赏,甚至到崇拜。越是强势的女人越崇拜强者。米寡妇自负巾帼不让须眉,却自知处处差了许三笑一筹。这种感觉是这一年多以来共同经营虎啸山庄的过程中,通过一件件事积累起来的。

  许三笑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人心世情,不说话,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米寡妇。将她内心的挣扎尽收眼底。最后看得她终于点点头,道:“三笑,你是个非常棒的男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
可我真不能喜欢你,不只是因为米粒儿,更因为米花和米兰,我不能让女儿们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们有个淫.荡的妈妈。”

  “从前那些人就没说过吗?”许三笑步步紧逼道。

  “那不同的,那时候咱们什么也没做过。”米寡妇抱着肩膀,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许三笑霸道的:“有什么不同?他妈的,从现在起哪一个敢说三道四,我就把哪一个赶出虎啸村去。”

  米寡妇抬头看着这个霸气的年轻男人,发现自己几乎不能也不愿拒绝他,可又不得不拒绝他,心中左右为难百爪挠心似的难受,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突然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许三娃子,你不是个爷们儿,就会逼迫我一个娘们儿,你能把人从村子里赶出去,可你能把我和米粒儿分开吗?你能让我从来没有嫁给过米巴山吗?呜•••呜•••呜!”米寡妇一边说一边哭了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许三笑在原地转三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跺脚道:“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你指条道给我,甭管能不能走的通,交给我来走。”

  米寡妇坐起身,犹在啜泣,大眼睛和脸颊红红的,好似花枝摇曳在风雨中,看着许三笑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跟我有缘无分,彻底断了关系,许三娃子,我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我也的确喜欢你的魄力和能力,可咱们这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而且我知道你是个有大野心的男人,如果我跟你的事情被传开了,对你的前程也会有影响的。”

  许三笑一挥手,烦躁道:“狗屁的前程,现在说的是怎么在一起的问题,你净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管什么用?不过这事儿你顾虑的也对,我最难过的一关其实只有米粒儿,其他人说什么我都当他们放屁。”

  “丽娜姐,你命苦,年纪轻轻就这么单了十年,实不相瞒,从那天在镇上我看见了你的身子后,我就已下定决心不让你这么苦下去了,像你这么千万中无一的女子应该有个男人呵护你,替你分担压力遮风挡雨,这一点是我的底限,不可更改!但你说的那些也是客观存在的困难,有困难不怕,咱们可以一点点想办法克服,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没办法,我需要的也不是现在就和你双宿双栖,我就要你一个态度,那天晚上你是迫于形势才把身子给了我,所以不算数,我就想知道,如果我现在还想要你,你还会不会像那晚那样似的再给我一次?”

  许三笑说罢,目光灼灼盯着米寡妇。

  米寡妇低头不语,衣襟都快要被揉烂了,脸儿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内心的挣扎相当激烈。最后豁的一下站起,不说话,转身往里间村长办公室走去。

  当此情形,稍解风情的男人也该知道米寡妇给的答案了,许三笑三两步追过去,将她横身抱起,阔步来到床前,轻轻放下,低下身子吻了上去。

  米寡妇的声音颤抖仿佛水滴,“三娃子,姐也喜欢你呀,可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三笑已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大手探进去,胸前的蓓蕾迎春花似的昂着,将嘴唇凑到她纤巧的耳垂边,喷着火热的气息道:“这话你问自己的身体答应不?”

  米寡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三娃子,我的身体说她不答应。”小手按住正在步步紧逼的大手,神色坚定的:“可如果你希望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希望你最好先做通米粒儿的工作,不然这就是你我最后一次,你是想要这一次还是想要来日方长?”

  说到米粒儿,许三笑已经覆盖在那幽谧之地的大手停了下来,迅速从那湿润光滑的身子里抽出来,将女人敞开的怀慢慢系上,正色道:“我明白了,只要你也有这个心思就够了,其他事情我来搞定。”

  米寡妇低首谢道:“谢谢你能理解我,给自己的女儿做情敌,这种事太让人难为情••••••这个时候你能做到罢手,三娃子,我没看错你,今天我也给你句实话,那一晚我其实也是顺水推舟,我以为你那一去就可能回不来了,我这辈子没真正谈过恋爱,对你的心思其实跟米粒儿并无分别。”

  许三笑捧着她的脸颊,轻轻一吻,道:“只要你有此心,一切都好办,放心,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被祝福的情感,米寡妇已拿出了全部勇气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她似已筋疲力尽,靠在许三笑怀中,声音轻柔的似在飘,“三娃子,我知道这件事就算你真能过了米粒儿那一关,你我的关系也只能在地下藏一辈子,姐年纪大过你,什么时候姐老了,你嫌弃姐了,我就做回米粒儿的妈妈,行吗?”

  许三笑轻抚过她的脸颊,柔声道:“丽娜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这个世上就有一部分女人天生柔媚多情,只要一直有爱滋润着,花期就可以不断,万世沧桑见到了都得绕着走,而你便是其中的一个。”

  米寡妇的神色渐渐清冷,已从刚才的迷乱中恢复了理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冷淡的:“许三娃子,你还是先做到答应我的事情,然后再来跟我谈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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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是修

  与其相濡与沫,不若相忘于江湖。苏丽娜不想也不敢去承受世俗的压力。

  左道中人参养修生的终极目的是达到神意通明内外如一的大成境界。采取的方法是与鼎同归的双仙之法。尊重阴阳互补之道。对女子而言也有极大裨益。正是道归同心,龙凤呈祥的归宿。以修道之人来看,是双赢的结果。

  许三笑自觉难得与苏丽娜这无心女有这么一场缘法,正应该破除世俗心障,同参大道。若有一日能得大成,百年之后只剩下天宽地美,谁问谁是非?可惜苏丽娜的态度非常坚决,许三笑只好暂时作罢。

  数日后,许三笑开车带着米粒儿、何问鱼,三个人离开虎啸村回到蓉城。

  进城第一件事便是带上何问鱼去医院做了个脑部核磁共振扫描。

  这大妞此刻天真烂漫讨人喜爱。不只是米花喜欢,米粒儿,甚至米寡妇都很喜欢她。许三笑却知道这位姐美则美矣,却也够凶悍的,几乎等同于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而只要她恢复了记忆,许三笑就要麻烦了。

  那个让许三笑感到恐怖的洪大鹏在她手上毫无还手之力。许三笑清楚自己随身常带着的那些零碎连让人家打个喷嚏的功能都不具备。一想到这些,便更觉得这颗雷还是尽快送出去的好。

  许三笑再次找到山南军区脑外专科医院,上回为了米花的片子已经来过一次,之前赵海峰给搭过的旧桥还在,那位全国范围内都小有名气的中年专家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许三笑。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越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时,想丢却偏偏丢不掉。那位专家给出的结果非常不理想,磁共振的脑部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典型的非病变因素型脑部震荡引起的失忆症。许三笑说您就直接告诉我这病能治不?专家说,这病不是治好的,没什么有效的药物,能不能治好看老天的意思。许三笑把这句话理解为,这个大妞老子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

  离开医院,在回酒店的路上许三笑接到严朝辉打来的电话要约他出来喝茶。先将何问鱼和米粒儿送回酒店。然后驾车来到会贤茶楼。在楼外小吃街上先点了十几样小吃,步入二楼临窗雅座,屁股还没坐热时,严朝辉便到了。

  许三笑经过上次在此与严朝辉一会后,在学校课堂课外又有过几次交流。严朝辉此人对传统国学有极深造诣。雅好丹青,对琴棋书茶之道都很有研究,街头巷尾的民俗老令儿也能侃侃而谈。许三笑每次跟他聊过之后,都能增长许多见闻。而许三笑也有吸引严朝辉之处,对易学和堪舆风水的精通,令得对华夏传统的神秘学极为感兴趣的严朝辉颇为推崇。另外,许三笑关心时政,对当今天下,社会现象,都有独到的见解,也是严朝辉比较欣赏的。

  二人如今已是师生的关系,许三笑尊其为老师,严朝辉则对许三笑评价极高甚至另眼相待。之所以能发展到这一步,除了上次茶楼一会外,还因为一次特别重要的谈话。

  有一次严朝辉问许三笑,“你既然有志于官场,就应当对今官场的现状有所了解,你是怎么看现在的华夏官场的?”

  这个问题很笼统,严朝辉考校的是许三笑的眼光和魄力,看看他是否只是空具一腔热血,而无实务才干。

  许三笑当时答道:“政策对路,天下处处是能吏,政策不对路,天下处处无官不贪!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说贪婪是人性使然,约束这种人性的力量主要来自政策;二是说只要工作干好了,权利用对了,
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们才不会管你往自己兜里塞了多少钱,干的不好,不管你塞还是不塞,你都不是个好官。”

  二人只是在做书生清谈,因此讲话都不会特别含蓄,严朝辉对许三笑的回答很满意,深以为然。又问:“那你觉得现在咱们党的政策对路吗?现在有很多人在说官场黑暗,你怎么看?”

  许三笑道:“政策对路与否是具相对性的,对于弱者而言政策永远都不会对路,官场如同战场,不但要会干工作,还必须学会干架,不然,一旦被打倒了就休想爬起来,政策对这样的失败者而言又怎么会是对的呢?就好像我们常说贪官,在我看来贪官普遍不是贪出来的,而是在官场打架打输了才成了贪官,通常的规律是,这些打输了的人往往能力也欠缺,所以说他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贪官,一点也不冤枉。”

  “官场之内两种人最典型,混事儿的和干事儿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得会整人,前阵子在网上看见个笑话,特别有意思。”许三笑侃侃而谈,笑论为官之道:“要想当好官,首先要向女人学习:肚子里容得下小人;能顶得住来自上面的压力;能容忍有人在后面捅;善于应付磨擦并且能在磨擦中获得快感;每个月必须开例会。同时,还必须向男人学习:从不外露炫耀政绩;关键时刻能硬得起撑得住;能培育出接班人;善于攻击对方并且让其感到愉悦;既能制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

  严朝辉却没有笑,他说:“你的看法太尖锐,言谈作风过于直率,把官场看的儿戏了,江湖气也太浓了些,不是一个当大官的料。”

  许三笑道:“我毕竟还年轻,而且若是与别人风格都一致,便只有在官场秩序里排队,却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轮到我,诸葛亮若早早投奔刘备做个小吏,一点点往上爬,说不定三分天下都要晚些年,您历史功底扎实,别笑话我这个看演义的,我就是那个意思,总之,要想有所作为,就需特立独行走点捷径,到底是不是冒险,要走过了才知道。”

  严朝辉当时看着许三笑,丝毫不掩欣赏之意,终于叹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这条路,我也只好预祝你未来每次打架都能赢。”又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很多时候打架是需要帮手的,你能打倒什么样的对手,往往取决于你有什么样的帮手。”

  许三笑说:“所以我才想拜您为师,跟您更近一步。”

  严朝辉摆手道:“我不过是一介书生,仕途上被淘汰下来的老家伙,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你有现成的大树不去依靠,跟我一个山野闲人走近一步能管什么用?”

  许三笑坦率直言:“您桃李遍天下,我想有机会的多跟师兄们学习学习。”

  庙堂起于草莽,今日的微末不等于明日不能辉煌。一个人能有多大前程,心胸格局,眼光魄力,往往很早之前便已露出端倪。严朝辉有感于许三娃子执着和老练,那次谈话之后,严朝辉对许三笑说,我也许帮不了你在仕途中有所作为,但我可以随时为你抽出一个小时时间,谈一谈我当年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时的遭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这便是认可了这层师生关系。

  许三笑欣喜万分,说:“我一定随时聆听您的垂训。”

  寒暄之后,严朝辉招呼茶博士上茶,端着茶杯,忽然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是关于你们南山市领导班子调整的。”

  许三笑关心的:“怎么?是大动作?”

  严朝辉额首,郑重的:“杨许昌上调省里任省委副书记,省委常委,不再兼任南山市委书记,市长李湘武平级提拔任南山市委书记,而我过去的一个学生,原山城工商局长秦旭明调任南山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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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世事如棋一盘局

  世事如棋,官场便是一盘局。大家各下各的棋。身处局中,周围的人都可以成为手中的棋子。

  天地人和一壶茶,世事如棋一盘局。

  入局弈棋其实需要的是心胸和格局,手段和谋略。有了这几样,便有了下棋的资格。而并非只有位高权重才可以成为弈棋者,有的时候,小人物也可以把大人物当做手中的棋子来利用。关键要看你对自己的定位,是弈棋者还是棋子。至于胜败,就看入局者的棋力如何了。这个游戏,当然是本钱越厚玩起来越轻松。小人物想下大棋,难!

  秦旭明要来南山当市长?许三笑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猛的意识到这是自己进步的大好机会。赶忙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但还没宣布呢?”

  严朝辉嗯一声,点头道:“杨许昌早已经是省委副书记,只是一直兼任南山市委书记,其他二人的职务调动目前已经进入组织程序,考察期完事之后就会走马上任。”

  许三笑的脑子转的飞快,先想到自己跟新来的市长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完全可以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去未来新市长面前将一面之缘的关系拉近些,为下一步进入体制埋下伏笔。

  一想到这儿,许三笑甚至都有了起身告辞的冲动。但随即又想,老子虽然在虎啸山庄经营起了一点局面,但说到底,充其量不过是体制外的一个小村官,严老师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而且还是这般郑重其事的?他到底是代表自己说的,还是像上次那样代表别人来的?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决定还是应该先听听他的意思在说。

  “怎么?在想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消息吗?”严朝辉呵呵一笑,坦然说道:“当然是因为秦旭明曾经是我的学生,而且是关系走的很近的得意门生。”

  严朝辉没退休前曾经是蓉大校长,权力有限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司厅级干部,门生故旧早已形成了一个关系网。许三笑心头恍然,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

  严朝辉道:“旭明的组织关系已经到了山南省,前两天来省城报到,特意上我家来看看我,偶尔看见了我和你们这批MBA班全体学员的合影,发现了你••••••原来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在虎啸村搞山庄不足以发挥你全部才干。”

  许三笑闻言不禁大喜,但很快又压下心头狂喜,表面不露声色,冷静的说道:“秦市长的官虽然不小,但肯定大不过赵司令,而且您是知道我的,无背景无资历,人微言轻,说白了,连站队的资格都还不具备。”

  严朝辉摆手道:“三笑,你误会了,秦旭明的意思很单纯,就是觉得你也是我的学生,他又凑巧了解到你这个小村官颇具才干,故此才有意跟你接触一下,仅此而已,既不是拉拢,更谈不上利用,只是想给你个机会,如果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有一个,便是你们都曾经是我的学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下子许三笑明白了,面前的老教授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正如他说的,关系网是每个人立足社会的根基,有什么样级别的关系,你就有什么样的机会混进什么样级别的圈子里去。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人都是在编织着自己的网,而自己已经被严朝辉编入了他的那张学生网。

  蓦地想起当日MBA班第一堂课上,严朝辉说的那句话,整合资源,祖国处处是朋友。这话虽然听上去简单,却包藏了深刻的人生智慧。其实关系一直都在那儿,就看你是否擅长经营。如果不擅长经营,这些MBA的学员们彼此间就只是一起上过几堂课的同学,那些某总和某董,某书记和某长们之间就不会有交换利益结成伙伴的机会。反之,则这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而这张网的源头便是严朝辉。

  想到此处,抬头对严朝辉一笑,“我明白了,还是要多谢您。”

  严朝辉谦辞道:“不必谢我,你在我眼中就是锥子藏在囊中,露头是迟早的问题,我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这件事提前了而已,真要是想谢我,不妨哪天请我去你那虎啸山庄打几枪,我有几个行伍出身的老朋友,听说了你那个地方以后,都好奇的不得了。”

  许三笑爽快的:“回头我给严老师专派一张永久免费卡,随时欢迎您带人来玩儿。”

  接下来的话题相对轻松,严朝辉说了些年轻时的作为,许三笑则劝他少吃些辣的,否则便秘会越来越严重。最后严朝辉提醒许三笑,最好近期内联络一下秦旭明,他现在已经到了南山。

  许三笑与严朝辉把茶言欢后,回到酒店。

  许三笑因为编制问题很可能将要得到解决而感到开心,兴致颇高,破天荒的答应陪米粒儿逛夜市,自然也少不了何问鱼这位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大小姐’。

  三个人出了酒店,沿桂荣路往古城街小吃巷去,沿途往南,所过之处正是蓉城市民夜晚生活比较集中的区域,见到了茶摊,露天戏里的喷火变脸,杂耍表演的猴戏,拉琴卖唱的老者,摆残局的,算卦的,热闹非凡的蓉城夜生活令人目不暇接。

  何问鱼只有六七岁孩子的心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算再懂事也还是难免孩子气。受到热闹喧嚣气氛的影响,情绪格外亢奋,一会儿跑去看露天戏,一会儿又嚷嚷着要去看猴戏。她若真是这么大的孩子,这些做法还可称之为天真可爱,但她那么大个姑娘做出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傻兮兮的。米粒儿眼睛不错的盯着她,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她弄丢了。许三笑却恨不得真丢了才好。可又觉着若真把何问鱼弄丢了,自己未必真会高兴。只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前面路旁传来一阵哄笑声,何小姑娘又来了好奇心,拉着米粒儿往那边跑去,许三笑在后面跟着,刚巧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横向走过一群人,许三笑稍微等了一会儿的工夫,何问鱼和米粒儿已经消失在眼前。许三笑紧走几步,过了路口来到引发哄笑声的人群外。几十米外,正看见路边停下三辆跑车,几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直奔何问鱼和米粒儿,将二女围在中间纠缠。

  许三笑暗道不妙,飞快跑了过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伸手试图去摸何问鱼脸蛋儿的年轻人倒着飞了出去。离地五尺高,平着飞出七八米远,跌落在地当场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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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这妞儿,忒虎!

  周至柔活着的时候经常说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很多时候世间的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突发的情况经常搞的人措手不及。人居其中犹如对局,下棋人讲究的是既要能应付定式,又要懂得如何化解奇招带来的突然变化。只要弈棋者的修养足,身具临危不乱的素养,纵然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也照样能够游刃有余。

  就比如眼前这件事。

  许三笑很清楚何问鱼一身功夫已经出神入化,无论她剩下几岁的智商,一拳一脚的威力不会有丝毫改变。眼见那人被击飞,料想定然凶多吉少。心中虽急,却并不慌乱,快步跑过去,站到何问鱼和米粒儿身前,佯作一无所知,大声问:“怎么回事?”

  米粒儿惊魂稍定,吃惊的看着何问鱼,张着手一指那群年轻人,道:“他们耍流氓,说要请我们两个去喝酒,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动手动脚的,然后不知怎么回事,那个人就飞出去了。”

  何问鱼正举着小手在眼前看,面带惶恐之色,见许三笑到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一脸无辜的问:“大哥哥,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许三笑轻轻一叹,伸手在她额头上抚过,道:“没事儿,只是你要记得,下次没有我允许,千万别随便对人动手。”

  何问鱼练的是真功夫,许三笑了解这种拳法的威力,更曾经亲眼见识过何问鱼的功夫高的没边儿,以她现在的心性状态,留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估计这一下那人多半非死即残,眼前重要的是如何善后。暗自盘算,这件事是他们先引起的,而且何问鱼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具备行使法律义务的能力••••••

  道理上何问鱼此举没什么不妥,但许三笑毕竟是通达世务的老江湖,只看那三辆跑车便知这几个年轻人非富即贵,此事定会很麻烦。

  何问鱼说:“大哥哥,你别担心,那人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把他弹开,用的是柔劲。”

  许三笑其实不怕麻烦,却故意没好气的说:“我他妈当然得担心,你长的像块唐僧肉,其实比孙猴子还凶猛,就算这次玩不死老子,下次也得被你连累死。”

  何问鱼见许三笑面色不善,语带怒意呵斥自己,脆弱的小心肝哪里受得了,扁着嘴巴就要哭。米粒儿在一旁看着,连忙拉住她的手,哄了几句,瞪了许三笑一眼,气呼呼道:“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吼什么吼?没看见是那些人先招惹我们的吗?”

  他们三个在这边讲话,另一边几个年轻人都围在被何问鱼弹飞的年轻人四周,手忙脚乱的试着把他弄醒。何问鱼这一下的确没下杀手,这厮被同伴掐人中,推了几下后摇晃着站了起来。晃晃头,左右看了看,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眉目间闪过一抹厉色,怒目横眉走了过来。

  “人呢?”此人语气跋扈,一边掏出电话按着号码,一边扬声叫道:“带种就在这儿等着,你不是很能打吗?他妈的,老子找几个能打的陪你好好玩玩儿••••••”

  许三笑拦在二女身前,冷眼打量此人,只见他身材适中,穿了一身驼色博百利西装,敞着怀,里边是一件粉色和蓝色搭配的条纹衬衫,模样不坏,衣着品味不凡,远不是普通的流氓恶少可比。只看这身低调昂贵的英伦原版西装和那只泛着贵金属光泽,风格朴实的罕见手机,便可知此人就算是个为恶一方之辈,也绝非等闲二流货色。

  暗自寻思这里是蓉城,西南地区最大的城市,高官巨富云集之所在,行事当需谨慎,左右没吃什么亏,若能息事宁人最好。就算不能,也只好用些手段,当力求不留后患。想到这,往前一步,伸手按住那人正在打电话的手,笑道:“这位朋友,请先等一等。”

  此人感觉手被许三笑捏住,火烫火烫的,吃了一惊,却并不害怕,把眼一瞪,叫道:“你谁啊?把手给老子放开!”

  许三笑一松手,后撤一步,此人还想继续打电话,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已不听使唤似的,紧紧握着电话,五根手指竟不能张开。连着试着几下都是如此,惊的他张口结舌,瞪着许三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三笑面色和煦,道:“一看你的穿着打扮就透着品位不凡,大家都是讲理的人,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何必要闹到打打杀杀的地步。”眼底寒光一闪,凑到此人眼前,低声道:“朋友,我不是怕了你,而是不想多事,你的手还能不能动全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我的意思是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此人面色煞白,不只是因为手臂不听使唤,更因为许三笑眼底的凶光令他陷入难明的胆寒心境中,甚至脑子都开始因为这恐惧而变的迟钝。他茫然点点头,神情惊恐悲戚,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我错了,全听你的。”

  许三笑拍拍此人肩膀,向着他身后人叫道:“你们也看见了,我和这位朋友已经把这件事说和开了,你们不要再纠缠了。”说罢,拉上何问鱼和米粒儿,火速离开是非之地。

  往回走的路上,米粒儿不满的:“哥,你干嘛对那个人那么客气,臭流氓,难道揍他还错了不成?”

  许三笑未理会米粒儿的不满,脚下加快速度往回走,口中说道:“这小子回去就算遇上高人帮他化解,最少也得躺十天半月的才能缓过来,这个祸闯的不小,不得不谨慎些。”心里其实想的是,何小姑娘的病无药可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上学的事情有严朝辉帮忙可以暂缓不来,秦旭明那边在他走马上任前却是非去拜会一下不可,而且是非之地不久留,今天晚了,先在蓉城对付一晚,明早就回南山市。

  何问鱼忽道:“大哥哥不要怕,谁敢来找你麻烦我就打死他!”

  许三笑对她已无话可说,心道:“我他妈最怕的就是你。”没好气的:“你闭嘴!”何问鱼立即眼含泪花。米粒儿一边安慰,一边怒视许三笑,道:“乖,别哭,他是坏哥哥,咱们不理他,姐姐跟你好。”何问鱼于是破涕为笑。许三笑正迈步走上酒店台阶,回头道:“傻妞儿,有你哭的时候。”这话其实却是对米粒儿说的,却被米粒儿误会为又是在说何问鱼。

  午夜,酒店,许三笑住的套间,里外两间屋,里边是许三笑和米粒儿,何问鱼住在外间。

  许三笑和米粒儿在里间刚躺下,忽觉身旁多了个呼吸声,一转身便看见何问鱼站在床边,上身穿一件挡不住多少关键部位的花格子小背心,下边是一条系着蝴蝶结的粉红色三角内裤,衣着相当暴露,大眼睛闪烁着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许三笑道:“大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可不可以跟你和姐姐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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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夜半,有美女入门来

  许三笑抱着枕头在套房外间独眠,里间是换地方睡不着的米粒儿和神足不思眠闹起来就没够的何小姑娘。听着里间传来莺莺燕燕的嬉闹声,许三笑一闭眼就是何问鱼立在床头时那香艳模样。常听人讲童颜巨.乳是最能唤醒男人欲望的。似何小姑娘这般童心妙体却更能唤醒人心中潜藏的野兽本性。

  不能再想下去了,许三笑索性起身,五心朝元以打念头的方法试着入定。所谓不见,不闻,虽处闹市喧嚣,却仿佛能遗然独立于世外。玄门讲尘心不在外而在内,不在耳濡目染而在心有所惑。接着是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并非许三笑欺师灭祖,学起佛门心法。其实玄门从来不是单一的道教组织。

  吕祖是南山道祖,一生惊才艳羡,被尊为集儒释道三教于一身的大德。后辈王重阳游历天下,收集天下玄学秘术,搞了好几个反抗金朝的江湖组织,终于在中年以后集合毕生所累之大成创下玄门,而最初他也曾把心经作为玄门弟子的必修课。

  许三笑自从上次得苏丽娜相助以房中秘术将左道养神归元之法练达下上品境界,终于可以提精化气,入髓坚固精神。老师父常言,修道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许三笑自知初入下上品境界,根基尚不稳,又无良鼎结伴修行,稍一懈怠便可能又滑落回下中品境界。

  修道之人练的是神,神是什么?不是意念,意念是随波逐流的,十分无力,神则有逆天而行的力量。神到事成。神是气的升华,可以将意念变为现实。武术有隔空打人、目光击人的传说,从拳理上讲,是神的作用。在左道中人看来,神便是精神意念凝练而成的意志,外放的一种表达形式。

  其实不管是修习武道结金丹的丹鼎道人,还是为求道养血蛊吃紫河车,无所不用其极的玄门邪道,最终的修行目标都是神通元足内外如一的境界。而修道过程中,有人禀赋过人,天生道体,这修行路便走的容易些,有人禀赋寻常,但意志坚定,也未必不能得成大道。用周至柔的话讲,许三笑的天赋勉强算上上之选,但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先天道体,元气通明充沛者,这种人亿万中无一,古往今来,任意
一位无不是名垂千古的得道大家。

  许三笑终于入定,气息绵绵,沉浸在一个与四周天地同呼吸的节奏中。这种现象其实并不玄秘,古往今来,东西方都有人在练习。在西方管入定叫做冥想,目的是为了养精神力。西方人相信精神力高者,运用魔术制造幻象时所产生的效果会更逼真。而在东方,早在商周时代便已有人发现了精神意志强大者可以借助道具制造幻象蛊惑世人的奥秘。在玄门中,精神修养是一切左道秘术的基础,境界越高者所能掌控的幻术等级越高,效果也越好。

  就好比在夜市上许三笑对那人用了个尸僵粉,冻住了那人手臂,这种东西是用尸虫的粪便混合樟脑粉制作而成,与皮肤接触便会在瞬间渗透进去,樟脑是催发之物,入体便会进入经络中,而尸虫的粪便却可以导致人僵硬。这玩意周至柔留下不少,但许三笑之前却一直不能应用,便是因为那时候修行不够,精神意志不够强大,抵受不住这尸僵粉的效果。用的时候害人不成反会害己。这尸僵粉的效果惊悚,其实却并非什么歹毒致命的邪术配方。作用在人身上,少量可以使人局部僵硬无感觉,大量则能造成通身僵硬甚至假死。许三笑这点道行也只能少量应用。

  夜更深。

  里间屋里静悄悄的,许三笑忽然从入定中清醒,原来是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入耳,许三笑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凌晨四点。心中一动,暗道不妙!一定是昨晚教训的那人派人来找麻烦。

  不等许三笑起身开门,那门便自动开了,门口站定一人,借着走廊的灯光看的分明,竟是一个颇为貌美的中年美妇。个子不高但身材凹凸有致,比例搭配合理,烫着卷发,弯弯的细眉,大眼睛,长睫毛,眼角有几条鱼尾纹,虽增加了几岁年纪,却也添了几分岁月风情,仍可称之为佳色。

  美妇步入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径直来到许三笑面前。

  “你就是对白羽用尸僵术和迷神术的那个左道高人?”

  “原来那个人叫白羽。”许三笑知道人家能找到这里,事情便已经没有否定的余地。

  “是杨白羽。”美妇神态傲然,仿佛多了个杨字,这个杨白羽就变的非常了不起。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许三笑道:“不管你有什么来历,请你最好说话声音小点儿,否则吵醒了里边的人,我不负责你的安全。”

  美妇闻听这话,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无所忌惮的咯咯笑了起来,“你是真外行呢还是在跟我装外行?”

  许三笑只做未见,自顾言道:“我知道你是一位精通玄门某种奇术的方家,境界远高过了我,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且不说天外有天,你的道行在里间人眼中屁都不是,只说当今的世道,早非同往日。如今
你我这种人的舞台越来越小,我既没有对那个杨白羽下毒手,你又何不对我网开一面,何苦一定要闹到结下死仇的地步?”

  中年美妇冷笑不已,声音阴森,“小子,你只知道他叫杨白羽,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又知道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不必妄想用大话吓住我,我今日所以单独到此,便是已打算好不会留活口,你和那两
个丫头会死的无声无息,最多明天的报纸会出现一行字,某青年男女三人在酒店套房内窒息而亡。而警方在此找不到你们的身份资料,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你们的家人,时间久了这案子自然会不了了之。”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下颌微扬,音调向上一挑,语气神态平添几分优雅,但这份优雅却是那么冰冷无情。许三笑安静的看着她,终于叹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相安无事你不肯,这是你自己找的!”向里间轻声道:“你出来把她打死吧。”

  白影一闪,何问鱼从里边走出。凤目含煞,目光清冷如电。停顿在中年美妇脸上,道:“我和大哥哥说过啦,谁来找他的麻烦,我便打死谁!”一句废话不说,往前一跳,动作快的似一阵风,眨眼到了美妇面前,一巴掌扇在脸上,竟将中年美妇打飞离地,撞在墙上。

  中年美妇在被打飞的瞬间,扬手向着追击过来的何问鱼洒出一把粉色烟尘,刹那间满室皆香。

  许三笑眼疾手快,拉起被子堵住了口鼻。只见何问鱼一头扎进那淡粉色的烟尘中间,竟似丝毫无碍,抬足踩住了中年美妇艳丽的脸庞,就像踩住了一只蚂蚁。许三笑心知这一足若踩狠了,这女人必死无疑,那可就真要结下死仇,这女人大有来历,纵然可以仗着须弥净火焚尸灭迹,后续必定也将麻烦无穷。赶忙闭住吸气,出言阻止,“别,别踩死她。”

  何问鱼挥挥手,驱散烟尘,道:“大哥哥,这个恶女人放的烟好难闻。”

  许三笑见那烟尘雾霭似的浮在空中久久不散,联系到这女人之前说过要让他们三个窒息而死,一下子想起左道中一种奇毒叫‘粉罗刹’,乃是一种效力缓慢的神经毒素,吸入后会引起呼吸道神经麻痹,进而令
人丧失呼吸能力,死状与窒息无异。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粉罗刹是左道坤家常用的奇药,毒素提炼自西南热带丛林中一种剧毒眼镜蛇,那粉色的雾状物则是用曼陀花晾干研磨而成,携带着蛇毒轻浮于空中,
吸入后具有强烈致幻作用,可以让人因为幻觉而失去生理和心理的防备。这种毒粉没有解药,一经施展,施毒者一样会吸入,只有修行到了,精血充沛,元气完足,神意坚定,自控能力极强者才能抵御。能抵御住这种奇药者,境界至少在中上品!

  哎!幸亏有这个彪悍大妞做金牌打手,要是换成黄虎,这会儿早伸腿瞪眼一命呜呼了。许三笑继续捂住口鼻,含糊不清道:“踩死她•••麻烦就••••••”只见那中年美妇已经口鼻溢血,双目一翻魂归天外。

  “你怎么把她给踩死了?”

  “不是你说的踩死她吗?”

  “我他妈后边还要说麻烦就大了呢。”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何小姑娘功夫彪悍,骨子里却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听得懂他这大喘气的倒句?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毁尸灭迹善后了,长叹一声,吩咐道:“你去把窗户打开。”

  何问鱼笑嘻嘻听命照办。

  许三笑将中年美妇拖进卫生间,掩住自动火警装置,取了一把须弥净火粉扬在她的尸体上,顷刻间白火腾起,将尸体烧的干干净净。许三笑叹息着将飞灰收拾起来顺着马桶冲下去。从头至尾,何问鱼都冷静的看着,似乎她只是智力回到了六七岁,身上的杀性跟功夫一样丝毫未减少。似这般一个大活人消失在眼前,竟能丝毫不为所动。许三笑一边擦抹着卫生间墙壁上的烟熏痕迹,一边回头对何问鱼吩咐道:“你去把姐姐叫醒,让她收拾好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许三笑已经焦头烂额,这会儿恨不得狠狠揍何问鱼一顿才出气。一抬头正看着她修长的白腿高举轻落迈步的调皮样子,忽然明白了为何许多家长把孩子视若掌珠,却有时候会克制不住的冲动对孩子抡巴掌。小孩子真的很需要严加管教。一想到就是这双白嫩嫩的小脚刚刚活生生踩死了一个人,不禁一阵恶寒。他妈的,这还没醒过来呢,就已经给老子找了这么多麻烦。要是醒过来还不得要了老子的命?

  许三笑望着整洁的浴室,暗忖:这个女人是谁?那个杨白羽又是何方神圣?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麻烦?想着这女人虽然已经顺水化春泥,但这件事却绝不会就此结束,不禁愁容满面。转念又想,眼下有何问鱼这个大麻烦,其他麻烦就都相形见绌了,老子现在是债多了不愁,顾头就顾不了腚,先回南山市拜会一下秦旭明,其他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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