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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绝对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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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入夜,青山宾馆大堂,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令和繁身着洁白的短袖衬衣,西裤笔挺,皮鞋铮亮,与一名穿着月白色丝绸上衣,同样西裤笔挺的年轻女子,并排坐在宾馆大堂,絮絮低语,女子不时发出咯咯的轻笑声,甚是娇艳。

  年轻女子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长相不算十分漂亮,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不一会,一辆自行车叮叮当当地驶进了青山宾馆的门厅。

  迎宾的门童疾步上前,手臂一抬,拦住了自行车和骑在车上的年轻男子,满脸警惕之色。作为青山省最大最高档的国营宾馆,青山宾馆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从未见过骑自行车来的客人。这个小伙子怕是宾馆的员工,前来上夜班,走错了门。

  宾馆职工上下班都从侧门出入的。

  这位骑着自行车在省城各大酒店宾馆“横冲直撞”的主,自然就是范鸿宇同志了。

  范鸿宇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笑着对门童说道:“我来见令千秋董事长的,我是他的客人。”

  不解释这句也就罢了,门童最多提醒他从侧门进入,这句话一出口,门童的眼珠子立即瞪了起来,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令千秋董事长何许人物,门童又不是不清楚,今儿宾馆忙活了一整天,不就是接待令董和省政府的诸位大领导吗?

  你骑个破单车,居然大摇大摆的说是令董的客人,当我眼睛是瞎的?

  范鸿宇笑笑,懒得再解释。

  便在此时,令和繁与他的女伴已经站起身,疾步迎了出来。

  “鸿宇,怎么骑个自行车就来了?你可别告诉我,省政府没车派啊。”

  见范鸿宇骑单车过来,令和繁也是大吃一惊。定了定神,才确认无误。

  范鸿宇笑道:“省政府有车,不过我现在还是省委党校的学员,要过几天才能正式去上班呢。艰苦朴素,历来是我党的优良传统。你以为跟你一样,资本主义生活,纸醉金迷?”

  令和繁哈哈大笑起来,忙即给他引介:“鸿宇。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佳瑶,我女朋友;佳瑶,这位就是范鸿宇,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那位范书记。不过现在已经升官了,是省政府的处长。”

  “您好,范处长,久仰大名!”

  徐佳瑶连忙朝范鸿宇伸出手,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好,徐四小姐!”

  范鸿宇微笑着和她握手。

  徐佳瑶薄薄的柳叶眉便扬了起来。惊喜地说道:“范处长,您听说过我?”

  范鸿宇笑道:“你这位男朋友跟我谈到你的次数。绝对比他跟你谈到我的次数要多。我估计,他很有妻管严的潜质。一代青年俊彦,却是房梁公的传人。”

  房玄龄一代名相,却怕老婆怕到了骨子里头,成为千古笑谈。

  徐佳瑶瞥令和繁一眼,抿着嘴,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极其开心。

  徐四小姐目前还不能算是令家的人,也不是令氏集团的职员。此番之所以跟着令千秋一起来青山,主要还是抱着来游玩的目的。徐家的娇娇小姐,自有这个“特权”。当然,与令和繁在一起多呆些时间,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是很要紧的。

  此外,她还是个“卧底”。

  对于这一次令氏集团大张旗鼓来青山省考察,徐氏集团高层都比较重视。关键原因就是因为令和繁这两年时间的奇迹崛起,让徐氏集团高层都大开眼界。既然令和繁对青山如此情有独钟,不远千里,三番五次的往青山跑,必定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徐氏集团想要“破译”这个“密码”。

  考虑到徐氏集团的规模和令氏集团的规模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徐氏高层自然不能露出半点想要打探消息的意思,那也太掉分了。

  让徐佳瑶以女朋友的名义跟着令和繁一起前来青山,是最佳的了解途径。

  一开始,徐佳瑶跟令和繁双双在大厅迎候范鸿宇,更多的出于礼节所需。尽管令和繁对范鸿宇赞不绝口,徐佳瑶也只是当作笑话来听。

  一个内地的年轻小干部,再能干也有其极限,难道还真跟令和繁吹嘘的那样,是全世界都难得一见的经济天才?

  男人嘛,总喜欢吹嘘。

  令和繁比一般的男人聪明,他不夸自己,夸朋友。想想看,他的朋友一个个都如此出色,他自己能够差到哪里去?

  不料一见面,这位范鸿宇先生看似潇洒随意,却一句话就说到了徐四小姐的心坎上,对范鸿宇的印象,立即大为改观。

  令和繁便朝范鸿宇连连眨眼,满脸含笑。

  这女孩子,就是要哄的,由范鸿宇代为“哄骗”,比他自己哄的效果要好得太多了。

  “哎,鸿宇,要不,我送台车给你吧。你说,想要台什么样的车?奔驰还是奥迪?这两款车威严大气,挺合你的身份。”

  令和繁帮范鸿宇扶住了自行车,笑着说道。

  徐四小姐眼睛便扑闪了两下,估计这位范处长都没见过奔驰奥迪吧?在内地,这两款车非常罕见,也不知整个青山省有没有一台。

  范鸿宇笑道:“你就送我一台劳斯莱斯,我也不能开啊。再说了,洪南高速公路要是不能修通,我开车去江口那边,还得绕一个大圈子,累得不行。”

  令和繁哈哈大笑,说道:“好你个范处长,三句话不离本行。放心,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这事就有希望。”

  “我试试看吧,今晚本来就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

  “行,那咱们上去吧,等着你呢!”令和繁说着,将范处长的单车交到门童手里:“麻烦你,帮我朋友停一下车。”

  门童早已晕菜,迷迷糊糊地接过范处长这台出尽了风头的自行车,死命的点头称是。

  没想到他还真是令董事长的客人,不是宾馆的职工。

  令和繁今天一直和省领导在一起谈话,吃饭,门童认得再清楚也没有了。瞧这个架势,他和范鸿宇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

  三人并肩走进大堂,搭乘电梯,直上六楼。

  令千秋住的是宾馆最豪华的贵宾套间,客厅很大,丝毫也不亚于家居套间的客厅,家具配置齐全。

  “爹哋,这位就是范鸿宇处长。”

  令和繁领着范鸿宇走进客厅,微笑说道,讲的是普通话。

  令千秋也和儿子一样,依旧着正装,衬衫领带,西裤皮鞋,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端坐在客厅乳白色的沙发里,范鸿宇一进门,便即起身相迎,礼数周到,绝不因范鸿宇年轻而有所怠慢。

  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岂能以常礼待之?

  “您好,令董事长!见到您非常高兴!”

  范鸿宇上前去,给令千秋微微鞠躬行礼,恭谨地说道。

  撇开令千秋的身份不谈,范鸿宇与令和繁是好友,令千秋乃是长辈,自当礼敬。

  令千秋微笑着伸手和范鸿宇相握,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嘴里也十分客气:“范处长,久仰大名。总听犬子提到你的诸般神奇之处,我真的是非常钦佩。一直以来都想和你当面详谈,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

  “令董谬赞了,我与和繁是好友,他夸大其词,也是有的。”

  范鸿宇很谦逊地说道。

  “哎,绝无夸大。你们搞的那个天歌掌上游戏机,那可不是假的,占有全球几乎百分之百的市场份额,也不是假的。繁盛贸易公司今非昔比,我亲眼所见,更加不是假的。所有这一切,俱皆是来源于范处长的创意。我倒是觉得,单单神奇二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孟子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说的应该就是范处长这种天纵奇才!”

  不料令千秋对范鸿宇的评价如此之高。

  连令和繁都吓了一跳,徐四小姐更是抿嘴而笑。想不到平素认真刻板的“老公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内地干部,如此推崇备至。

  老实说,对于令和繁的繁盛贸易公司“今非昔比”,徐四小姐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对比。那个时候,令和繁非常气盛,打死都不和她交往,徐四小姐也不可能去深入了解令和繁的一切。但令千秋肯定非常清楚,这样推崇范鸿宇,必定是有理由的。

  徐佳瑶渐渐将小觑之心收了起来,悄悄地认真打量范鸿宇。

  除了高大帅气一点,暂时也没看出来有多么神奇嘛……

  范鸿宇连连谦逊,额头见汗,却是有了三分惭愧之意。虽然令千秋说的是事实,但这一切都归功于二十年的先知先觉,范二哥脸皮再厚,也不能居之不疑。真若是论起商海驰骋,他哪里比得上令千秋这样在商场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老江湖”?

  “来来来,范处长,这边请坐。和繁,为贵客奉茶!“

  令千秋礼让着范鸿宇在沙发上坐了,一迭声地吩咐道。

  繁盛贸易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令和繁先生,便临时客串端茶倒水的服务生,好一番手忙脚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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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2章 在内地做大生意的诀窍


  “范处长,天歌掌机这一战,实在太精彩了。我前不久去美国考察,发现这个案例,已经被写入了哈佛商学院mba班的教材,被视为近两年来全球电子市场最经典的案例。“

  范鸿宇甫一坐定,令千秋便说道,神态略略有点傲然。

  教材上的名字,可不是范鸿宇,而是令和繁。令千秋这位公子,已经名扬天下。

  美国教育界有这么一个说法:哈佛大学可称是全美所有大学中的一顶王冠,而哈佛商学院,则是这顶王冠之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能够作为经典案例被哈佛商学院收录入mba班的教材,可见此案在全球经济界影响之大。

  范鸿宇微微一笑。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任天堂家庭游戏机和掌上游戏机横扫全球的案例,也一样被哈佛商学院mba班收录入教材之中。

  在这个世界,任天堂应该也一样会收录进入这个教材,不过是作为失败者来陪衬天歌掌上游戏机。

  “恭喜令总,天下扬名!”

  范鸿宇略带调侃地对令和繁说道。

  “呵呵,鸿宇,你故意的是不是?”

  令和繁与徐四小姐并排坐在一起相陪,笑着说道。最开始的时候,令和繁视徐佳瑶为“洪水猛兽”,总觉得徐家小姐刁蛮泼辣,不可理喻。现在看上去,却颇为“甜蜜”。究其原因,依旧还是“丝”心理作怪。

  是的,就是“丝心理”。

  范鸿宇觉得,用后世网络上最流行的一个词汇来形容令和繁那时的心理,再贴切也没有了。

  当时的令和繁,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天之骄子,上流社会的年轻俊彦。但和徐家一比,令和繁的心理优势荡然无存,实实在在就是“丝”一枚。

  如今靠着天歌掌上游戏机。赚得盆满钵满,名声大噪,身价倍增,顿时就觉得底气十足,可以和徐家小姐“平起平坐”了。

  香港版的“丝逆袭”成功案例!

  对令和繁与范鸿宇之间的调侃,令千秋非但不以为意,反倒十分高兴。这足以证明,令和繁与范鸿宇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样一个能力超群的年轻人,是友非敌,何等美事?

  “范处长,和繁不止一次跟我谈过,他原本没打算进入电子产品这个领域,甚至对这个领域相当陌生,是你说服了他,这才有今天的成绩……范处长,请恕我冒昧,我确实有点好奇。不知范处长何以对电子产品这个领域这样熟悉?对市场未来走向的把我,如此精准?范处长可否为我解惑?”

  令千秋眼望范鸿宇。神情甚是诚恳。

  徐佳瑶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范鸿宇,一样的十分好奇。

  在徐四小姐眼里,内地人只怕连什么是市场经济都还没完全搞明白,怎么就出了范鸿宇这朵奇葩?连令和繁这样傲气的人,都被他完全折服了。

  这个问题,早就在范鸿宇的意料之中,当下微笑道:“令董。其实事情不是太复杂。归根结底,只有一条,就是我在上警校的时候。业余时间琢磨过任天堂的家庭游戏机,当然,也琢磨过电脑。这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游戏机对年轻人的吸引力那么大,如果能够把体积缩小,做成便携式的游戏机,肯定会受到市场的欢迎。”

  范处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带一点脸红。

  不过也只能这么忽悠了,难道还真给他们说另一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令千秋不由愕然,诧异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范鸿宇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徐四小姐忍不住插口道:“那,万一你的分析要是错误的,怎么办?”

  听上去,范鸿宇就是“忽悠”令和繁在进行一场没有多少把握的赌博,将全副身家都压了上去。万一分析失误,令和繁就得倾家荡产。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四小姐,任何一项投资,都可能有万一失误的时候。百分之百有把握的投资,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凡事追求尽善尽美,估计很难成功。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证,汉高祖,明太祖这些开国皇帝,在起事之初,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九五至尊。”

  事实上,建国之后,某位党内地位仅次于伟大领袖的伟人,曾经在一次和年轻干部的谈话中就提到过,他当初干革命的时候,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当上主席。所以,全力以赴,认真做好自己手头的每一件工作,才是成功的正道!

  “非常正确。”

  对这一点,令千秋倒是完全赞成。

  “做生意,只要事先功课做足,有六成左右把握,就可以行动。真要等到百分之百的把握,机会早就跑掉了。”

  任何一项投资,都是有风险的。

  对此,令千秋深有感触。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非常精彩的成功案例。范处长,不知道对于天歌电子今后的发展方向,你有何赐教?”

  令千秋越来越客气了。

  范鸿宇摆摆手,说道:“令董,赐教绝不敢当……我与和繁曾经也交流过,我们一致认为,在今后的几十年之内,信息产业将是第一朝阳行业。互联网刚刚开始出现雏形,未来必定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令董,这是一个注定会改变全世界格局,颠覆传统行业的大趋势。信息产业,进入得越早,发展前途就越广阔。就好像现在的国内市场,也才开始出现市场经济的雏形,绝大部分行业都是空白,机会俯拾皆是,越早进入越好。而信息产业,最重要的是软件开发,硬件开发只是辅助。美国已经走在了最前面,领先我们十几年。现在开始发力追赶,或许还有机会赶上甚至超越他们。如果再晚上几年,基本上就没有超越的机会了。到时候,我们只能沦为消费者。令董,内地不但有着潜在的庞大消费市场,更为重要的是,还有着潜在的庞大人才市场。东方人的聪明才智,只要充分发挥出来,加上我们巨大的人口基数,将可以转化成无与伦比的科技生产力。”

  令千秋又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说道:“这么说,范处长建议我们在内地投资信息产业项目?”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令董,信息产业项目当然要投资,但更重要的,是投资高速公路。这个项目,尤省长特别重视,正在全力争取立项。关键是资金如何筹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洪南高速公路就能早日建成通车,这对于改变整个青山省的经济格局,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徐佳瑶又忍不住插口道:“范处长,请恕我冒昧,高速公路投资巨大,成本回收的周期太长,并不见得是最好的投资项目。”

  “四小姐,如果纯粹从经济角度来考量这个项目,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我认为,在内地投资,更应该考虑这个项目的重大意义。”

  接下来,范鸿宇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洪南高速公路”的建设,对于尤利民的重要性,对于整个青山省经济发展的重要性。独独对这个项目的投资回报,闭口不谈。

  范处长,请原谅,我们是商人,不是来搞慈善的!这条高速公路意义再重大,如果对我们没好处,那也不可能投资!

  这番话,徐佳瑶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发现,令千秋令和繁父子,听得极其专注,极其认真,不时颔首,附和范鸿宇。好像他们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青山省的官员,变成了执政党的领导干部。

  有点“诡异”。

  围绕着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重大意义,范鸿宇足足阐述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明白了,范处长,非常感谢!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令千秋站起身来,再次和范鸿宇握手,非常郑重地说道。

  “不敢当,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考察过程之中,令董能够继续深入了解修建这条高速公路的重大意义。”

  “一定,一定!范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令董请吩咐。”

  “呵呵,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考察期间,范处长能够和我们在一起,以便随时向你讨教。”

  范鸿宇忙即说道:“这个应该没问题。当然,还需要征得尤省长的同意,我现在还在党校学习。”

  至于马上就要开始的毕业论文答辩,范鸿宇提都没提。

  郑美堂都被洪州市局带走了一回,这毕业论文答辩,还成个问题吗?

  “没问题,我明天亲自向尤省长请求。”

  等送走范鸿宇之后,徐佳瑶疑惑地对令和繁说道:“阿繁,真的要投资修路吗?这个项目,只对他们有好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令和繁微微一笑,说道:“佳瑶,这是因为,你不了解大陆的情况。官本位国家,你要想在这里做大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必须要有官员关照。你的生意做得越大,关照你的官员级别就必须越高。简单来说吧,以青山省为例,你让尤省长满意了,尤省长绝对也会让你满意。不然,就像你说的那样,只对我们有好处,对他们没好处,他们为什么要支持我们呢?”

  徐佳瑶弯弯的柳叶眉蹙了起来,显然还是有点不大理解。

  令和繁笑笑,也没多所解释。在他看来,女人只要会相夫教子就行了,会不会做生意,无关紧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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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3章 信众


  次日一早,尤利民再次来到青山宾馆,和令千秋会谈。这一回,常务副省长韦春晖未曾前来,只有于伟光和另一名副省长随行,其他副省长俱皆各安本职。

  令千秋一行,计划在青山考察十天左右,这段时间,省政府的正常运作自然不能因此中断。

  会晤结束之后,令千秋当面向尤利民提出,希望在考察期间,能够与范鸿宇先生同行。尤利民自然微笑应允。

  范鸿宇在青山宾馆住了下来。

  第三天晚上,结束了一天的考察,范鸿宇回到房间,冲了个凉,舒舒服服靠在沙发里看中央台的晚间新闻。

  从这三天的考察情况来看,效果相当不错,令千秋表示了强烈的投资。

  便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

  “范处长吗?我是沈玉清。”

  电话那头,传来洪州市常务副市长沈玉清谦和的声音。

  高兴汉正位市委书记,原常务副市长顺序接班,成为市长,沈玉清则如愿以偿,登上了常务副市长的宝座,成为洪州市委班子里的一员。

  “沈市长好!”

  范鸿宇客客气气地答道。

  “范处长,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到你房间里坐一坐。”

  “沈市长太客气了,还是我过去拜访沈市长吧。”

  这三天考察,省政府这边除了范鸿宇,还有一位办公厅副主任全程陪同,而市里则是沈玉清全程陪同。毕竟令氏集团的考察区域,是洪州市的辖区,将来的投资项目,也极有可能是建在洪州。市里高度重视,乃是理所应当。

  为了方便联络,沈玉清也住在青山宾馆。

  年那会,可还没有移动电话。找人不是太便利。

  “不不,还是我过去拜访范处长……”

  沈玉清加倍的客气。

  不过两年前,范鸿宇还是个“二杆子”的乡镇小干部,在梅山酒店和他沈市长的小孩打架闹事,转眼之间,沈市长本人也得在范处长面前客客气气了。

  这戏法变的!

  所幸范鸿宇并没有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当真大模大样坐在自己房间里,等着沈玉清登门拜访。毕竟即将成为省长大秘书。臭脾气多多少少有所改变,懂得韬晦收敛了。

  不然沈玉清有得郁闷了。

  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沈玉清“妥协”,请范鸿宇到他房间里去坐坐。

  范鸿宇站起身来,整理一下着装,缓步出门。

  沈玉清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主要陪同人员和香港客人住在同一个楼层。

  范鸿宇刚刚来到门口,尚未举手敲门,房门就自动打开了,沈玉清笑容可掬地说道:“辛苦范处长了。请进请进!”

  看来这人手中有了权力立马就会变得不一样,区区几步路。范处长也挺“辛苦”的。

  本着节俭的原则,除了令氏集团的贵宾住的是豪华套房,省市陪同人员住的都是单间,沈玉清副市长也不例外。

  沈玉清客气地将范鸿宇迎进门,请范鸿宇在沙发里就坐,亲自奉上热茶。

  “来,范处长。请喝茶……哎呀,宾馆条件比较简陋,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范鸿宇笑道:“沈市长不必太客气,担当不起。”

  沈玉清笑哈哈的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了,拿起香烟敬给范鸿宇,寒暄了几句,说道:“范处长,刚才令董事长的秘书给我打来电话,说令董是信众,明天想休息一天,去金吾山游览一下……这个事,还真是不好办啊……”

  说着,沈玉清的眉宇间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金吾山香火最繁盛的就是龙虎观,如果早几天,令千秋提出这么个要求,沈玉清毫不为难,说不定还暗暗高兴。所谓“信众”,在沈玉清看来,那就是比较迷信了。让龙虎观大名鼎鼎的张天师给令千秋讲讲道,或许就彻底将令千秋折服了。

  问题在于,这个张天师乃是个冒牌货,已经被洪州市局拘押,龙虎观已经乱成一团,明天让令千秋都见谁?

  虽然洪州市局拘捕冒牌张天师乃是秘密进行,却无论如何瞒不住沈玉清这位常务副市长。更何况连省委副书记袁留彦的大秘书郑美堂都被洪州市局请去“协助调查”了,省城官场,早已尽人皆知,如今许多官员都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呢。

  沈玉清不敢自专,刚刚已经打电话向市长请示,市长的答复倒也有趣,说请沈市长酌情办理。

  沈玉清嘴里诺诺,心中暗暗咒骂。

  什么“酌情办理”?这个滑头,就是不想担责任呗!

  无奈之下,沈玉清只好又给高兴汉打电话。说实在的,沈玉清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倒不是怕高兴汉笑话他“无能”,关键沈玉清很清楚高兴汉与易长天的关系。既然易长天敢于捋虎须,将郑美堂一家伙给弄到市局去“受审”,背后不可能没有高兴汉的影子。

  在这样敏感的事情上,易长天再正直无私,也不敢擅做主张,后果太严重。

  沈玉清此时向高兴汉电话请示此事,谁知道高兴汉心里怎么想?

  怎么,难道你老沈也想掺和进来?

  省委巨头“打架”,下边干部避之唯恐不及,鬼才想掺和进去!

  只是贵客已经提出了要求,接待方不得不想法子满足。

  高兴汉的答复,比市长的答复更加“官方化”,让沈玉清请示省政府!

  说起来,高兴汉这个指示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令千秋和令氏集团是省政府请来的客人,如今有了难题,自然要请示省政府来处理。

  沈玉清想来想去,决定“请示”范处长。

  原本沈玉清也可以一推三二五,将矛盾上交,让省政府办公厅那位副主任去头痛。但如此一来,就显得沈玉清这位省城常务副市长一点水平都没有,碰到难题不想办法解决,只会逃避。万一办公厅副主任也让他沈市长酌情处理,又怎么办?

  这皮球踢过来踢过去,总得有个解决之道。

  “请示”范处长,倒是正理。

  范鸿宇没有马上回答,端起茶杯,慢慢喝茶,双眉也微微蹙了起来。

  沈玉清便试探着问道:“范处长,你看,是不是给令董他们解释一下,把实际情况给他们说清楚?”

  范鸿宇放下茶杯,望向沈玉清,说道:“沈市长觉得这样合适吗?”

  沈玉清老脸微微泛红。

  这年轻人果然了得,一句话就将他顶住了。

  “宗教信仰这个东西,比较敏感。无神论者自然无所谓,但对于信众而言,也许就相当要紧。据我所知,香港人,尤其是老一辈的香港人,对于这个比较重视。令董既然起心要去求神,我们却告诉他,金吾山的张天师是个冒牌货,只怕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信众很讲究个“吉利”。

  曾经有那么一个时期,内地兴起过一股“破四旧”的风潮,对于这一点,很多海外华人其实并不认同。范鸿宇尽管是无神论者,但也认为,正当的宗教信仰对于教化世道人心,维护社会和谐稳定是很有助益的。国家对宗教领袖,也一贯十分尊重,给予很高的待遇。

  “那……范处长,要不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就说张天师云游去了,请令董去其他庙宇和道观瞻仰,不去龙虎观。”

  沈玉清又想出一个办法来,不过看上去很没有底气,不知不觉间,真的用上了请示的语气。

  范鸿宇还是轻轻摇头。

  沈玉清心中那个郁闷啊。

  这小子,还真拿捏上了。你有什么主意,你倒是说啊,装啥装!

  堂堂省会城市常务副市长,在这年轻人面前,扎扎实实成了“灰孙子”。

  “范处长,那,要不要请示一下省长?”

  沈玉清估摸着,范鸿宇其实也心中没底,只是要拿捏,不好露怯,沈市长便给他一个台阶下。

  范鸿宇就笑了,淡然说道:“那倒不用,也不是多大的事。”

  沈玉清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这装得!

  “这样吧,沈市长,我看咱们连夜派个车去正山,把真正的张天师请过来,暂时在金吾山龙虎观主持几天。反正洪州离正山不远,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往返了。”

  眼见沈玉清讪讪的,范鸿宇也不去理会,自顾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沈玉清顿时双眼一亮,轻轻一拍桌子,说道:“对呀,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范处长,还是你高明,多难的事,到你那里就迎刃而解了。”

  这话,倒是发自内心。

  范鸿宇笑着摆摆手,说道:“沈市长,冒牌张天师虽然抓了,但龙虎观不能垮,金吾山这个风景名胜区也得继续搞下去。张天师是道教正宗传承,有他驻跸金吾山,想必所有善男信女都会高兴的。至于今后金吾山的道教传承应该怎么延续,到时候再商量,相信张天师自有办法。”

  “对对,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一举数得,所有难题都解决了,金吾山风景区不会受影响,群众也能心安……哎呀,范处长,这可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

  沈玉清笑容满面,连连拱手,谀辞潮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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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4章 闹大发了


  一台老式黑色伏尔加轿车缓缓驶进安静肃穆的省委大院,挂着洪州市二号牌照。

  这是洪州市委书记高兴汉的座驾。

  原先的市委一号车,老书记带去了政协。现在洪州市没有一号车。也曾经有人提议,高书记应该换台车,这台伏尔加实在太老旧了,而且还挂着二号牌照,完全显示不出省委常委兼省城市委书记应有的权威。市里的一号牌照不好找老书记去要,那么直接换省委小牌号也是可以的。

  被高兴汉严厉批评了一顿。

  高兴汉从来就不是贪图物质享受的人。一当上市委书记,就忙着换车,给下面的干部树立什么榜样?

  伏尔加在省委一号力公梭的门厅前停下,高兴汉缓步下车,向三楼走去。

  来到三楼,挥而向右。

  高兴汉是应省委书记荣启高的邀请而来。

  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曹成早已伫立等候,略略鞠躬,满脸微笑:“高书记好!”

  “曹主任,你好!”

  高兴汉很温和地给曹成打招呼。

  曹成在省委大院人缘甚好,大部分省委班子和省政府班子成员,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比较而言,作为省委一秘,曹成确实比郑美堂低调多了。

  “高书记,请!”

  曹成引领着高兴汉进了里间办公室。

  “荣记到了。”

  荣启高缓缓起身,自办公桌后转了出来,脸带微笑和高兴汉握手:“兴汉同志,这边请坐!”

  两人来到待客沙发区落座。

  “兴汉同志……”

  甫一落座,荣启高便将茶几上的香烟推到高兴汉的面前,态度很是随意。

  荣启高并不是以严厉著称的省委书记,班子成员到他办公室商量工作,荣启高一般都会尽量创造一个和谐的谈话气氛。

  高兴汉也不客气,点上了一支。

  曹成奉上茶水。

  荣启高开门见山地说道:“兴汉同志,今天请你来,是想要了解一下,有关金吾山龙虎观那个案子的情况,请你谈谈吧。”

  离郑美堂被带到洪州市局“协助调查”已经过去了三天,荣启高一直都没有动作,就好像这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召见高兴汉。

  原本要了解案情,最好是让易长天过来汇报,他才是具体的经办人。

  但荣启高自有考虑。

  这本就不是个普通的刑事案子,牵扯到许多职务不低的领导干部,甚至连袁留彦都不止一次去过金吾山。易长天级别太低,就是个“技术干部”,省委书记和他说不着。同时,荣启高也借此番召见很隐晦地告诉高兴汉:你瞒着我干下这等大事,总也得给个交代吧?

  荣启高绝不相信此事与高兴汉无关,任谁都知道,易长天和高兴汉是最要好的朋友,如今又是直接上下级关系,易长天绝不可能瞒着高兴汉。

  洪州市局对龙虎观的冒牌张天师采取行动之前,不向省委汇报,还情有可原。毕竟当时对情况不是那么了解,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领导干部牵连进去。如今冒牌张天师已经归案,连袁留彦的大秘书,你们都请去了.却依旧不向省委做正式汇报,是什么意思?

  非得让我先找你!

  兴汉同志,僭越了啊,有点不讲规矩了。

  高兴汉自然也很清楚,此番荣启高召见他所为何事,当即掐灭了烟蒂,说道:“荣书记,这个案子,市局事先向我做过汇报。易长天同志说,他们市局接到群众举报,金吾山龙虎观那个张天师是假冒的,借着宗教的名义,装神弄鬼,骗取群众的钱财,还有聚众的情形。考虑到金吾山是市里的风景名胜区,假冒张天师的江湖骗子这几年蒙蔽了很多的群众,对其采取行动,可能会弓发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心中不满.……我同意他们采取行动。既然是违法犯罪,那就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能姑息养奸。”

  高兴汉适当地表示了几分愤慨之情,意思却也表达得非常明白:不是我事先不向省委汇报,一开始,这就是个普通刑事案子。洪州市局向我这个市委书记做过汇报,那就足够了。至于后续案情的发展,超出了当初的预料,那又另当别论。

  自然,这都是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从洪州市局采取的行动来看,拘捕那个假冒的张天师之后,随即就对郑美堂采取措施,对于领导干部牵涉其中的情况,事先绝不可能毫不知情。

  不然,何以解释你们的动作那么迅速,一气呵成?

  分明就是高兴汉向袁留彦提出“警告”:你阴我的女婿,我就甩你秘书一巴掌!而且这还是轻的,你要是不“识趣”,那咱们就把所有内幕都羽搂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当然,高兴汉还是很有分寸。洪州市局拘押郑美堂的时间恰到好处,在袁留彦还没有被彻底激怒,采取断然措施之前,让郑美堂回到了省委,没有将袁留彦的面皮全都录掉。

  “那现在案情的发展,是个什么样子呢?”

  荣启高微微蹙起了眉头,语气略带不悦。

  现在你们吧事情闹得这么大,袁留彦一直怒火未消,省里许多干部人心惶惶,你却迟迟不肯向我汇报,打算怎么收场?

  高兴汉点点头,说道:“荣书记,实话说,我当初也没想到,这个案子的发展会如此出人意料……我这里有一个初步的名单,请你过目。”

  说着,高兴汉就从口集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材拜纸,打开之后双手递给荣启高。

  荣启高接了过来,眼神一瞥,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顿时又紧紧蹙到了一起。

  这是一张普通的材料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人名和职务,粗粗一扫,不下于三十人。字体刚劲有力,直透纸背,很显然是出自“武人”之手。

  估计是易长天给高兴汉开列出来的,俱皆与假冒张天师有关。

  而处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省委副书记袁留彦!

  紧随其后的是郑美堂。

  单论职务,后面有一大堆官员的职务比郑美堂要高,副省长于伟光位列其中,“排名”在郑美堂之后。郑美堂获此“殊荣”,自然是沾了袁留彦的“光”。

  谁叫他是袁留彦的秘书呢?

  除了袁留彦于伟光,这份名单上赫然还有一位省委常委的名字。

  一个个名字看下去,正厅级以上官员就有十余人,其余的至少也是副厅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此外还有三个人不是干部,而是洪州颇有名气的个体老板,其中一人,甚至被私下里称为“青山首富”,全国人大代表,和荣启高一起在首都大会堂参加过会议,还同桌喝过酒吃过饭。

  荣启高厚重的双眉,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眼里有愤怒的火苗在闪耀。

  岂有此理!

  一个江湖骗子,装神弄鬼的神棍,竟然和这么多高级领导干部有往来。

  荣启高显然没有料到,案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原先还以为,仅仅只是和袁留彦有些牵扯,也没太放在心上。袁留彦是省委副书记,关心一下宗教事务,亦在情理之中。

  但现在……

  这事要是闹大了,传扬出去,叫他这个省委书记的脸面往哪搁?

  要出大洋相,闹大笑话!

  荣启高绝对丢不起这个人,青山省委也丢不起这个人!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荣启高久久不语,这薄薄的一页材料纸,竟仿佛有千钧之重,连省委书记都有点难于承受。

  良久,荣启高才将材崭纸轻轻放在茶几上,取下戴着的黑框眼镜,压在名单之上,扭头望向高兴汉,沉声问道:“都核实了?”

  “没有。”

  高兴汉摇头,脸色也变得非常凝重。

  “暂时只是张保力自己的交代……哦,张保力就是那个冒牌的张天师……我已经让易长天同志暂停审讯,把他单独关押起来,不许和其他犯人接触。”

  荣启高轻轻舒了口气,双眉略略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高兴汉到底老于官场,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采取这个措施还算得力,而且由此分析,高兴汉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

  真闹大了,必定会了起青山政坛的大地震,连荣启高都未必能掌控得住,高兴汉又焉能置身事外?

  政治人物和普通人的思维绝对迥异,每逢大事,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影响,而不是是非对错。无论发生何种大事,第一要务就是必须要尽可能掌控,只有掌控住了,才能徐徐设法,从容应对。

  “兴汉同志,你的意见是正确的,这个假冒的张天师,必须严加看管,绝不能稍有懈怠。而且这个案子的范围,也必须控制好,不能随意扩犬.……..我会让段宸欣同志亲自关力这个案子。”

  此案已经超出了洪州市局的掌控范围,必须要由省里来接手了。

  “好的,荣书记!”

  高兴汉点头应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荣启高的眉毛悠地扬了起来。

  敲门的只能是曹成,明知道他正和高兴汉谈话,曹成却来敲门,毫无疑问,又发生了大事,曹成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汇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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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5章 群众事件

  曹成走进来,两位书记都望着他,目光炯炯。

  曹成倒没有惊慌失措,不过惯常的微笑早已阴敛,神情严肃,说道:“荣书记,刚刚接到报告,金吾山有许多群众集结,要求见龙虎观主持张天师……有四五百人。”

  荣启高的脸色立时便沉了下来,眼里怒火升腾。

  好嘛,这就来了!

  “曹成,给我接段宸欣同志的电话。”

  说着,荣启高站起身来,向办公桌那边走去。

  曹成便疾步上前,准备打电话。

  很显然,荣启高想让段宸欣马上赶过去处理此事。大规模群众聚会“闹事”,历来是各地党委政府的大忌,尤其是党委书记更加重视。班子团结,社会和谐稳定,是党委书记的正管。

  “荣书记!”

  高兴汉也跟着起身。

  荣启高站住脚步,转身望向他,脸色很不好看。

  瞧瞧你们干的什么破事,越闹越大了。

  高兴汉的脸色却相当平静,缓缓说道:“荣书记,这个事暂时不麻烦段书记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措施……”略微顿了顿,高兴汉又加上一句:“问题不大!”

  “嗯?你有把握?”

  荣启高紧盯着问道。

  这不是一般的群众事件,和宗教牵扯在一起了,更加敏感。一个掌控不到位,就有可能酿成“大祸”,到时候,就算荣启高想压,只怕也压不住。

  高兴汉笑了笑,说道:“荣书记,我先过去处理吧。”

  该汇报的案情,基本已经汇报了,荣启高心里有数,他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兴汉同志。”

  荣启高脸色稍稍和缓下来,上前和高兴汉握手。高兴汉是洪州市委书记,金吾山在洪州市辖境内,此事也该是他的正管。对高兴汉的脾性,荣启高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是那种极其沉稳的性格,如果没有六七成把握,绝不会说出“问题不大”的话来。

  荣启高略略安心了些。

  就在高兴汉离开荣启高办公室不久,一号办公楼西侧袁留彦办公室的门也被推开了,郑美堂满脸晦气,走进了里间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名字的材料纸。

  袁留彦靠在巨大的真皮转椅里,双目微闭,怔怔出神。

  张保力被抓之后的这几天,袁留彦都处在一种紧张的精神状态之中,没有什么心思处理工作。

  张保力竟然是个江湖骗子,冒牌货,袁留彦再也没想到。和他交流的时候,此人满口道德经,满口老庄之学,俨然是个得道高人。医术也很不错,袁留彦那腰痛的老毛病,看了多少教授大夫都没见效,张天师几贴药就给治好了。

  易长天那帮混蛋,搞什么鬼?

  “书记……”

  蹑手蹑脚来到红木办公桌前,郑美堂轻轻叫了一声,似乎生怕打搅了袁书记的思虑。

  “什么事?”

  袁留彦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从道理上说,其实这事还真怨不得郑美堂,人家明显是冲着他袁留彦来的。只是他地位太高,人家不敢动他,就拿郑美堂开刀。郑美堂实际上做了“挡箭牌”。

  但领导就有这种“怪罪人”的特权。

  怎么,你没错,难道领导错了?

  郑美堂低声说道:“名单搞到了……”

  “拿来!”

  袁留彦猛地坐直了身子,伸出手。

  郑美堂连忙将名单递了上去,袁留彦一把就抢了过来,细细阅看,微微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郑美堂还是很能干的,这个案子,洪州市局成立了专案组,由易长天亲自挂帅。据说调集的都是新面孔,只有少数几个“老人”。无疑是为了保密的需要,易长天很清楚,金吾山这个案子,牵扯到太多高官巨富。这些人能耐惊人,洪州市局内部,难保没有他们的“眼线”。

  尽管易长天在洪州市局威望甚高,掌控能力也极强,然而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确保市局的干警都能保守秘密。

  不过那又怎么样?

  你易长天防范再严,这份名单还不是被郑美堂拿到了?

  干这样的事,郑美堂确实是把好手。纵算袁留彦亲自出马,也未必就能顺利拿到这么详尽的名单。而且袁留彦也绝对不能亲自出马。

  太忌讳了!

  那会授人以柄。

  郑美堂就松了口气,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要袁书记始终信任他,他今后的日子,依旧会过得滋润无比。

  当然,前提是袁留彦自己不出问题。

  一念及此,郑美堂那抹得意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在那份名单的分量太重了,郑美堂刚刚拿到手的时候,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衣,现在脊背还是凉飕飕的,很不舒服。

  袁留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份名单上,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书记,这太不像话了!他们……他们想干什么?想搞政变……”

  郑美堂便试探着说道,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惊惶之意。他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官员和张保力有来往,这要是查下去,就是惊天大案。

  就算位高权重如袁留彦,只怕也不保险了。

  一旦袁留彦真的倒下,那就是他郑美堂的“末日”!

  郑美堂心里有数,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收拾他呢。

  袁留彦轻轻摇头,嘴角微微一翘,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郑美堂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情况如此严重,袁留彦居然还笑得出来?

  受刺激过重,脑子有点短路了吧?

  “书记,这……这名单上这么多人……”

  郑美堂急了,差点嚷嚷起来。

  名单上除了袁留彦自己不算,其他副省级以上干部,就有三人之多,那还了得?

  袁留彦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你不懂。这上面名字越多,越不要紧……”说着,伸出手指敲了敲名单:“荣书记那里,应该也拿到这份名单了。估计他现在比谁都头疼。”

  郑美堂眼神一亮,迟疑地说道:“书记,您是说,法不责众?”

  袁留彦瞥他一眼,不吭声,拿起桌面上摆着的“青山王”,叼了一支在嘴上。郑美堂便紧着给他点上了火,神情兴奋起来。

  袁书记说得对啊,这事真要闹大了,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荣启高。

  如今时局如此敏感,各方大员谁不是小心翼翼的?青山省倘若在此时搞出如此大一个丑闻,荣启高身为一把手,如何腾挪?

  只要荣启高不点头,任谁也不敢擅自做主,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看来这姜到底是老的辣,自己原以为在机关历练这么多年,政治上颇有心得,谁知跟袁书记一比,那还差得远呢!

  正当此时,外间的电话急促地震响起来。

  郑美堂忙即说道:“书记,我去接电话。”

  “嗯。”

  袁留彦点了点头。

  郑美堂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神情甚是兴奋,叫道:“书记,闹起来了……”

  “什么闹起来了?”

  袁留彦有点莫名其妙。

  “金吾山闹起来了……今天上午,有四五百名群众,围在龙虎观外边,要见张天师……啊不,是要见张保力……”

  郑美堂兴奋难耐,嚷嚷道。

  这下子,看你高兴汉怎么办!

  “混账!”

  袁留彦却一声怒喝,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郑美堂。

  “谁让他们这么干的?”

  郑美堂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书记,我……不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群众自发组织的……”

  “你呀你呀……”

  袁留彦气得伸出手指指着郑美堂的鼻子,抖抖的。

  “跟着我这么多年,都白跟了?一点都不懂政治!”

  郑美堂猛醒。

  对啊,这个事,只能低调处理,越低调越好。一旦闹大了,纵算是荣启高,只怕也难以掌控。

  “那,那怎么办?”

  袁留彦一挥手,说道:“算了,你出去吧。高兴汉他们会处理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

  “是是……”

  郑美堂赶紧退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叠纸巾,在脸上脑袋上胡乱擦拭。

  这边厢,郑美堂屁滚尿流,惊慌失措。省委书记办公室,却是另一番光景。

  曹成轻轻走进里间,脸带微笑,向荣启高汇报:“荣书记,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哦,这么快?”

  荣启高略略有点意外。估计这会子,高兴汉可能都还没赶到金吾山吧?

  “是这样的,因为那位香港客人令千秋先生今天要去金吾山游览,范鸿宇昨晚上安排人连夜去正山,把真正的张天师请过来了。目前正在龙虎观讲道!”

  曹成微笑说道。

  “呵呵,又是这个范鸿宇?这家伙闹腾归闹腾,倒也有几分先见之明的本事。”

  荣启高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曹成笑了笑,说道:“年轻人但凡有点本事,通常也会有个性。”

  荣启高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挺年轻啊。”

  曹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不小心,就变成他在自夸自赞了。不过看上去,荣启高心情已经好转,似乎对整件事情该当如此处置,已然心中有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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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6章 普通刑事案子


  范鸿宇的时间控制得恰到好处。

  陪着令千秋一行人到金吾山龙虎观时,大约是十一点钟左右。如同那一次他陪高洁踏青,先去了金吾山的其他寺庙,慢慢游览。令千秋兴致高昂,一路上和范鸿宇有说有笑,五十几岁的人了,登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精神抖擞,丝毫也不见疲态。

  尽管陪同队伍里有沈玉清和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职务都比范鸿宇高了一大截,然而实际上真正“话事”的,却是范鸿宇。在这里,他就代表着省长。

  等赶到龙虎观时,龙虎观大开山门,取消了门票,无数信众黑压压地在大殿中席地而坐,一位仙风道骨的大德仙长,盘坐于蒲团之上,正在弘法。两旁道童侍立,仙长妙悟大道,舌绽莲花。

  正是连夜从正山接来的真正的张天师。

  见了这般庄严宝相,令千秋喜悦无限,恭恭敬敬在大殿一角坐下,全神贯注聆听张天师布道。连范鸿宇也规规矩矩坐着,认真聆听。

  真正的高士大德,岂是江湖神棍所堪比拟!

  布道之后,张天师当众宣布,今天中午请所有信众免费用素斋,便在外边大食堂就餐。

  信众们顿时欢声雷动,赞颂不已。

  范鸿宇微微一笑。

  要收拾这乱局,总得给大伙一些好处,张天师果然是达人。江湖骗子张保力已经收监候审,这龙虎观偌大产业,今后肯定是由政府接收了。不过为了保持金吾山风景区长盛不衰,恐怕还得和张天师仔细商谈,达成一致,由张天师委派有道仙长,驻跸龙虎观主持大局。龙虎观的产业,说不得也要分润一些,权当是管理费用了。

  正是双赢的格局。

  沈玉清便朝范鸿宇翘起大拇指,满脸钦佩之色。

  眼见得一场大风波,被这年轻人轻轻一招“四两拨千斤”,化解得一干二净,果真是好本事。

  当下范鸿宇沈玉清等人陪同令千秋,又单独和张天师见面,相谈甚欢,张天师亲自陪着令千秋一行去到外边大食堂用素斋。

  今儿山上聚集的信众,有四五百人之多,食堂虽大,却也难以全部容纳。但张天师早有准备,他是真正主持过大场面的,在正山市,曾经主持过数千人的会,眼下区区数百信众,如何难得住他?十余名执事道人分头行动,将信众游客安排成两批,分批就餐,一切都井井有条。

  张天师陪同贵客,坐了两桌。

  范鸿宇游目四顾,忽然双眼一亮,一道熟悉的娇俏身影,在远处闪现。

  竟然是彭娜。

  彭记者正在人群中穿梭来去,找人采访呢。

  范鸿宇告一声罪,起身走了过去。

  “娜娜!”

  “哇……”

  彭娜正忙着采访几位信众,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瞅见范鸿宇,顿时又是一声娇呼,满脸惊喜之色。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天气炎热,彭娜戴一顶棒球帽,穿着嫩绿色的长袖薄t恤,黑色百褶裙,柔美的胸部在t恤下高高鼓起,两条白皙的大腿纤巧修长,显得十分的青春娇美,吸引了无数男信众的目光。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在这里碰到彭娜,范鸿宇也非常开心,笑着问道。

  “我来采访啊……”

  彭娜说着,便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这时节的记者采访,与后世略有不同,并没有拿着话筒到处跑,身后也不曾跟着一个扛“大炮筒”的摄影记者,就彭娜一个人。

  “过去过去,去那边,那边凉快……”

  眼见得彭娜圆圆的脸上满是细细的香汗,范鸿宇便催着她去那边的一株大树下说话。范鸿宇知道此时此刻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去拉彭娜的手腕。

  “娜娜,你来采访什么?”

  来到树下,范鸿宇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彭娜,问道。

  “嘻嘻,我听说龙虎观以前那个张天师是个冒牌货,今天有大批群众要在这里聚集,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见着了真正的张天师,挺刺激的。”

  说着,拿起挂在胸口的相机,对着人头涌动的大食堂“咔嚓咔嚓”几声,拍了好些照片。

  “你们社里派你来的?”

  “对啊,这可是好新闻题材……对了,二哥,你来这里干什么?代表省政府视察工作?”

  彭娜笑吟吟的,一双妙目只在范鸿宇脸上打转,开心不已。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范鸿宇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别逗了,视察什么工作?我是陪香港客人来拜谒张天师的……啊,对了,也是你的熟人。”

  “我知道了,是令和繁令总?”

  彭娜不止一次去枫林采访,报道“枫林模式”,与令和繁见过面。前几天香港令氏集团贵宾前来青山考察投资项目,媒体上也报道过的,身为省报记者,彭娜自然知道这回事。

  “对了。走,一起过去吃饭。老朋友见面,聊聊天说说话。”

  “好啊,我也正想着要采访一下他们呢,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意向要在咱们洪州投资。”

  范鸿宇微笑说道:“这个事,暂时不能报道。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呢,商业机密。”

  “那么厉害?我知道了……”

  彭娜吐了吐舌头,说道。

  在这里碰到二哥,那比什么新闻素材都强,不报道就不报道好了,谁去理会?

  金吾山这一趟郊游,令千秋十分尽兴,宾主尽欢。不过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顶着炎炎烈日在山上转悠了大半天,也确实疲累,回到青山宾馆,谢绝了省市方面的宴请,简单用了些点心,尽早休息。

  范鸿宇冲了个凉,准备去党校一趟。

  过两天就要论文答辩,虽然学校方面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也得回去和同学们聊聊,做点准备。这个论文答辩,范鸿宇不想请假。

  因为工作需要,党校现在可以让他顺利毕业,但总归留下了缺憾。本来就是插班生,一年的学制,只读了半年多,又不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对景时候,只怕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刚打算出门,传呼机忽然鸣响起来,范鸿宇拿起一看,双眉微微扬起,往床头一坐,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是李春雨家里的电话号码,一般来说,李春雨平时都不在家里和他通电话。两个人嘀嘀咕咕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和李春雨玩儿的事,要不就是李春雨给他传达一些首都的“小道消息”,这些内容,都不大好让李家的长辈们知晓。现在直接用家里的电话传呼他,可能有正经事。

  “你好!”

  “鸿宇?在哪呢?”

  电话接通之后,果然是李春雨。

  范鸿宇笑着说道:“在宾馆。这几天陪着令和繁家老爷子四处转悠呢,打算请他掏点钱给咱们修条路。”

  李春雨忙即说道:“你等一下,咱妈要跟你说话。”

  范鸿宇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

  真有事了。

  熊艳玲绝不会专程和他打电话闲聊的。

  “鸿宇!”

  电话那头,传来熊艳玲优雅的声音,透出一丝亲切之意。李春雨当着她的面说“咱妈”,可见拿得定熊艳玲一定不会生气的。

  “熊阿姨,您好!”

  范鸿宇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

  “鸿宇,马上就要毕业了吧?”

  “是的,熊阿姨,再过两天就是毕业论文答辩。”

  “嗯,听说你们那边一个风景名胜区,发生了一个诈骗案?”

  范鸿宇暗暗吃惊,熊艳玲也知道这个事了?

  “是的,熊阿姨,有这么回事。金吾山风景区的一个道观住持,冒称张天师传人,招摇撞骗,骗了不少钱财。”

  范鸿宇很谨慎地答道。

  “哦,那么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多少?方便跟我聊聊吗?”

  范鸿宇沉吟着说道:“熊阿姨,是不是已经有人把事情捅上去了?”

  熊艳玲何等身份,忽然亲自给他打电话来询问此案的情况,内情必定不简单。

  熊艳玲轻轻一笑,语气依旧柔和,说道:“你倒是机紧得很。确实是这么回事,某某同志亲自在关注这个事情。”

  范鸿宇大吃一惊,从熊艳玲嘴里冒出来的,绝对是一位超级大人物,在共和国政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传言之中,动乱期间,这位大人物曾经下放在齐河市的某个工厂“改造”。而袁留彦书记,当时正在那个工厂担任负责人,据说对这位大人物比较照顾,由此得到赏识,从此仕路一片坦途。

  “是这样的,熊阿姨……”

  范鸿宇稳了稳神思,随即将“张保力案”的大致情况向熊艳玲做了汇报,汇报的重点,自然聚焦在那些和张保力有来往的官员身上。招摇撞骗和聚众阴乱,只是一笔带过。

  熊艳玲静静听着,临了,淡然说道:“嗯,我知道了。鸿宇,这就是个普通刑事案子,洪州市政法机关的同志,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熊阿姨,我明白了!”

  范鸿宇心知肚明,恭谨地答道。

  “呵呵,好,有时间到首都来玩。”

  “好的,谢谢熊阿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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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7章 妥协与平衡

  洪州市委大院,市委书记高兴汉的居所。

  高洁,范鸿宇陪着高妈妈在看电视。

  高洁是到省里来开会的,省财政厅召开的一个会议。主办方本来安排了聚餐,高洁借故溜走了,据“目击者”说,漂亮妩媚不可方物的高市长,是被一辆自行车接走的。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骑着一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就将彦华市堂堂的美女副市长给拐跑了。

  将那个“目击者”吓得够呛。

  这神马状况?

  还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难道全省最年轻的女副市长,在和一个邻家男孩谈恋爱?

  太不可思议了!

  估计这条消息将成为财经会议晚宴上的最劲爆“新闻”不知道会激起多少人心中的涟漪。

  到了省城,只要时间能顾得上,高洁一般都会回家陪父母吃饭,以尽孝道。不料到了家里,却不见高兴汉的影子。高妈妈说,去省里开会了。

  再问开什么会,高妈妈摇头不知,她通常不过问这些事。当大领导,总是有开不完的会,赴不完的宴,做不完的报告。高妈妈也曾经“努力”过,想要搞清楚丈夫的“行踪去向”,没过多久就很无奈地放弃了。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个时候,连领导自己都搞不清今晚会在哪里吃饭,又焉能提供准确的信息给家属?

  高洁便望向范鸿宇。

  范鸿宇尽管依然还是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对省里大头的动向,倒是很清楚。他告诉高洁,可能是开省委书记扩大会议,研讨有关金吾山龙虎观神棍张保力案件的处置问题。

  案件发生在洪州市辖境内,最初又是由洪州市局侦办,如今虽然已由省厅直接接手,研究处置办法时还是必须邀请高兴汉参加。

  在这个案子上,荣启高亦不好自专。牵扯到的高级领导干部太多,影响极坏,荣启高如果“乾纲独断”,做了决定,万一有人不服拱了上去,连荣启高都有麻烦。

  尤其是高兴汉。

  在省委其他领导眼里,高兴汉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最终如何收场,不听听他的意见断然行不通。

  高洁范鸿宇便陪着高妈妈用过晚餐,一家三口围坐看电视,高洁不时和妈妈或者和未婚夫嘀咕几句悄悄话,倒也其乐融融。

  刚回家的时候,高洁穿得十分正式,银白色丝绸衬衣,笔挺黑色西装裤黑色小皮鞋铮亮,薄施粉黛,美丽端庄,气度伊然。高妈妈对此很满意。谁知一到家,高洁便即换装海军蓝格子T恤陪及膝短裙,一双美腿白生生地展露出来趿拉着宝石蓝的漂亮拖鞋,在范鸿宇眼前晃来晃去。

  “小范”胡显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高妈妈悄悄朝闺女瞪了几回眼珠子,高洁都给她做鬼脸,就是不换回去。

  堂堂副市长,成何体统?

  不过瞧女儿跟范鸿宇挨在一起,笑语晏晏的开心模样,高妈妈也只好由得她去了。终于见到宝贝闺女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全心全意沐浴在爱河之中高妈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以前还真担心她没个看得上眼的对象,要永远待字闺中,嫁不出去了。

  小范这家伙,还真有些本事。

  一家子絮絮叨叨的,时间好打发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多,高妈妈一直在追的某个电视连续剧都放完了还不见高兴汉回家。

  高洁抬腕看了看表,黛眉微蹙,说道:“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啊,我爸怎么还不回来?”

  范鸿宇扁了扁嘴,轻轻摇头。

  高妈妈就说道:“哎呀,小洁,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平时都不在家,我最怕的就是你爸爸晚上开会。这一开起来就没个准点,不要说现在这时候,就算开到十二点一点,都不稀罕。”

  范鸿宇笑道:“阿姨,这回估计要不了那么久。”

  “为什么?”

  高洁问道。

  “因为各方面的意见,基本都会趋向一致。大家各取所需,达到目的,也就行了。”

  “这个一致,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达成吧?”

  这样的会议,注定是“艰难”的。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也太敏感了。高洁虽然远在彦华,也听说过金吾山“假道士案”的一些情况。事实上,这几天,夸张一点说的话,全省官场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的“未来走向”,因为搞不好就会弓发青山官场“大洗牌”。

  范鸿宇笑笑,说道:“时机不对,大家都会比较克制,谁也不想闹大。”

  熊艳玲还亲自给他打过电话呢,话语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高层博弈余波未平,眼见得新的博弈又会拉开帷幕,此时在下边搞出大动静,殊为不智。一不小心就会被超级大人物加以利用,成为高层大博弈第一波的“马前卒”。

  后果实在堪忧。

  正说话间,楼下响起了汽车啊叭声。

  高洁一跃而起,叫道:“回来了…………”

  老式伏尔加小车的喇叭声,和其他型号的小车不大一样,高洁听惯了,一入耳就能分辨得出来。

  不一会,高兴汉腋下夹着公事包,回到了家中。

  “爸!”

  高洁带着点蹦跳的意思跑过去,拉住了高兴汉的手。

  “小洁?”

  高兴汉显然没想到女儿回家来,也小小的惊喜了一把。

  范鸿宇忙不迭上前,给岳父老子接过公事包,至少单就动作的流利性而言,范处长已经越来越向一个合格的秘书靠拢了。

  “爸,开这么久的会,挺累的吧?来,坐这里,我给你沏茶。”

  高妈妈也起身问道:“老高,吃晚饭没有?”

  高兴汉笑了笑,说道:“吃过,机关小食堂吃的。”

  有时候工作太忙高兴汉便不回家吃饭,就在机关小食堂对付一口。

  “爸,你喝水……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把那些家伙一举拿下?”

  高洁给老子双手奉上茶水,有点小兴奋地问道。

  “一举拿下?谁跟你说的?”

  高兴汉不由愕然,随即便望向范鸿宇。

  范鸿宇耸耸肩,摊开双手表明自己的政治悟性,绝不至如此“低下”。

  高兴汉又望向女儿,正要开口说话,高洁又抢在了前头扁了扁嘴,说道:“爸,我知道你要批评我没有政治敏感性。其实,我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毗现在看来,这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又是个政治斗争而已!政治是个筐,啥都往里装。要我说,省委就不能认认真真处理一批坏官僚吗?每次都是妥协妥协再妥协一点意思没有。”

  范鸿宇便连连向高洁使眼色。

  在省委常委兼省城市委书记面前直言不讳地批评“政治”,这不是故意找骂么?

  不料这一回,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之亮的范处长却失算了,高兴汉并未批评女儿,反倒略略愣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意兴萧索。

  本质上高洁就是遗传了高兴汉的性格,明明身处“局中”,却总是想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每每理想和现实相碰撞,也就是高兴汉最纠结的时候。

  高妈妈也看出了丈夫的异样,忙即说道:“小洁,你爸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别谈公事了。烦!”

  高洁猛醒。

  自己这样“逼迫”老子,是不对的。这一回高兴汉为了范鸿宇,断然出手,捋袁留彦的虎须,已经算是胆魄十足了。如此一来等于是和袁留彦结了“死仇”,今后有他为难的时候!

  “爸对不起……”

  高洁便挨着高兴汉坐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声说道。

  高兴汉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你能够一直坚持自己的理想,坚持自己的原则,我很高兴。”

  高兴汉一直都很努力的为子女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而且很显然,他做得相当成功。高洁和高勇两姐弟,俱皆如此优秀。

  范鸿宇在一旁笑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循序渐进也好。太急于求成了,反倒会坏事。不管怎么样,主动权在我。”

  这一回,因为种种原因,就像熊艳玲说的,办成了一个“普通的刑事案子”,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政治博弈本来就是相互妥协。既然尤利民和高兴汉做了让步,袁留彦乃至荣书记,也必须要做一定的让步。

  “你那条路,估计能立项。”

  高兴汉鲁了未来女婿一眼,淡然说道。

  范鸿宇不由搔了搔头,怎么就成了“你那条路”了?不过想想,为了促成洪南高速公路立项,他确实是下了大本钱,将全部家当都压上去不说,还预支了今后的“利息”。1悍然向袁留彦“开战”,绝不是谁都敢这么干的。

  “爸,别人就算了,那个郑美堂,我真是看不惯。小气巴拉的,哪里有半点气度?还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呢,哼!”

  高洁撅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很不屑地说道。

  郑美堂的表现,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居然去党校拿范鸿宇的毕业论文说事,这手段实在下作了点,上不得台面,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他?嘿嘿,我还真不惦记。”

  范鸿宇冷笑一声,比高洁的神态还不屑。

  在范处长内心深处,郑美堂确确实实还不够资格当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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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8章 最强势的秘书

  夜色渐深,书香茗第的包厢里,却依旧亮着柔和的灯光。

  萧郎优雅地泡着铁观音,紫砂壶壶嘴上,腾起丝丝的热气,范鸿宇坐在他的对面。

  这段时间,尤利民连续工作到很晚才下班,作为他的大秘书,萧郎也必须“全程奉陪”,一直到八点多钟,才有时间和范鸿宇一起在茶馆坐一坐。

  好在省政府机关干部宿舍离这不远,喝完茶聊完天回去,不费什么时间。

  “鸿宇,论文答辩今天已经结束了?”

  萧郎用竹夹子夹住小小的茶盅,轻轻摆放在范鸿宇面前,微笑问道。

  “嗯,今天进行的答辩,文校长亲自主持答辩会,当场给得优秀评定。”

  范鸿宇笑着说道,嘴角浮起一丝讥讽之意。

  萧郎微微摇头,说道:“文校长这个人,实在不大合适管党校。有这样的校长,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学生,可想而知了。相对而言,陈校长比他要好一些……我总觉得,党校这块阵地,要充分重视起来,不能走过场。”

  范鸿宇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虽然党校学习,不见得能完全改变一个干部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但只要认真抓好每个环节,还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萧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舒展了一下身子,甩动着手臂,笑着说道:“哎呀,这几天是真的有点疲劳了,尤省长那精力,嗯,我都自愧不如。幸好你马上就要过来了,明天就会把文件正式发下来。”

  毕业论文答辩完毕,范鸿宇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所谓“文件”,自然是指的任命范鸿宇为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的文件。

  范鸿宇笑道:“总算逃出生天了是?”

  萧郎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他,说道:“哎,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没说,你可不能诬陷我!”

  萧郎的性格,一贯是沉静温和,宛如处子,也只有跟范鸿宇这样知心的朋友在一起,萧郎才会偶尔开怀大笑。逸兴纷飞一回。

  “首都那边都落实下来了?主任还是书记?”

  笑了一阵。范鸿宇问道。

  他知道萧郎要调回首都去,准备和李春雨的表姐完婚。但最终职务怎么安排的,还不得而知。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了个不亦乐乎,也没有多少时间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聚聚,说会儿话。

  对于萧郎选择去首都的街道办事处任职,范鸿宇完全赞同。想走上更高的岗位,“亲民官”这个履历,最好不好缺了。有唐一代,明文规定:不历州县。不拟台省。

  没有州县亲民官的经历,不能入主台阁,出任宰相之职。

  这个规矩,影响深远,迄今犹在奉行。

  萧郎笑笑,答道:“书记。”

  范鸿宇便举起茶盅朝他示意了一下。以茶代酒,表示祝贺。

  萧郎毕业之后,基本都在大机关工作,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主持秘书一处的工作,算得是单位的“一把手”,但本质上,他还是尤利民的秘书。不是决策之人。去首都的街道办事处当主任,是二把手,和他此前的工作履历,多有相似之处。对处理人际关系的要求。多于对工作能力的要求。

  萧郎此番去首都,直接出任街道办事处书记,比去一般的县担任县委书记还要更加显赫三分。

  毕竟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

  宰相家丁还七品官呢!

  对于全方位锻炼他的工作能力和掌控能力,很有好处,也能“节省”两三年的时间。通常由二把手转任一把手,尽管级别相同,在大伙眼里,都算是升官了。

  当然,也就是萧郎可以如此牛逼,书记主任由着他挑。

  “这街道办事处,和基层的县市还是有所不同,复杂得多。”

  萧郎喝一口茶,轻声说道。看上去,这个新职务对他而言,还是颇具挑战性的。

  范鸿宇哈哈一笑,调侃道:“都说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你这都直接附郭京师了,岂不是十恶不赦?”

  萧郎笑着摇头,说道:“真要说十恶不赦,那就应该是你。你说说,你那边都还在党校学习着呢,这边就人仰马翻了。人家郑主任不过就是给你看个脸色,你就下这样的狠手。你能是好人吗?”

  许是心情大好,萧郎一再和范鸿宇开起了玩笑。

  范鸿宇叹了口气,说道:“好人最好不要当官,免得害人害己。”

  萧郎顿时就诧异了:“害己还说得过去,这害人又怎么理解?”

  “人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最后你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岂不是害人害己?想正儿八经做点事,都那么难,先就得把绊脚石全都踢开。这些事,好人都是做不到的。”

  范鸿宇说着,略略有些感慨。

  他不顾往死里的得罪位高权重的袁留彦,甚至将高兴汉都卷入了进去,为的不过就是修条高速公路而已,却要他自己花这么大的代价。难怪古往今来,真正能为百姓办点实事的官员,宛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是他不愿意办点事,实在是环境不允许,阻碍太多了。

  萧郎点点头,亦是深有同感。

  他算是亲眼见证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杀”。

  是的,就是搏杀。

  因为萧郎觉得,就范鸿宇和袁留彦之间如此巨大的差距而言,仅仅用“博弈”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非凡的胆魄和勇气。不要说范鸿宇这样一个小小正科级干部,就算是实权副省级官员,面对袁留彦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不要说主动向袁留彦发起正面突击了。

  可以说,范鸿宇还没有正式上任,赫赫威名就已经震慑了省委省政府的所有机关干部。

  不愧是“凶名远播”的范二杆子,逮着谁都敢狠狠咬一口。

  最要命的是,好像他每次都能赢!

  郑美堂那么牛逼的家伙,都被搞得灰头土脸,若不是荣书记强行压下去,不愿意在敏感时候把事情闹大,郑主任差点就万劫不复。

  赢得干净利落,不要说还手之力,郑美堂几乎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也许,青山省政府不但要迎来一位最强势的省长,与此同时还要迎来一位最强势的“省府一秘”。不过对于大多数机关干部而言,这并不一定是坏事。有一位如此强势的省府一秘镇场,许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或许会变得更简单。

  相对来说,大伙更愿意和范鸿宇打交道,而不是和郑美堂那样的人打交道。至少范鸿宇只有“凶名”,没有“阴损之名”。

  “鸿宇,说实话,你这回真的把我都吓住了。你还真敢啊……”

  萧郎叹息着说道。

  他也从未想过,当秘书竟然还可以这样当的。上回袁留彦视察青干班那事,萧郎还在苦苦思考着破解之策,范鸿宇却早就开始了行动,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哪怕对方是位高权重的省委副书记,也丝毫不惧。

  见习秘书当得如此威风凛凛,范鸿宇绝对是独一无二,头一份。

  范鸿宇笑道:“被逼无奈,没有退路了。抗议是无效的,只有真刀实枪,才能打出威风。不管是何种斗争,本质上实力决定一切。”

  萧郎点点头,随即又说道:“鸿宇,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样的动作,要慎重,可一不可再。刚柔相济,才是王道。”

  也就他俩的关系,萧郎才会将话说得那么直白。

  “明白!谢谢!”

  范鸿宇又端起了茶杯,向萧郎示意。

  萧郎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鸿宇,能和你做朋友,诚快事也。你以后去首都,记得找我,我给你泡茶。”

  “这个肯定。我下次去了首都,谁敢在我面前装丫的,我就把萧书记的大牌子抬出来吓唬他!”

  萧郎不禁莞尔。

  “哎,鸿宇,乌日新这个人,你到底怎么评价?”

  范鸿宇摇了摇头,说道:“很勉强。人情世故倒是滚瓜烂熟,就是太官僚。是不是打算定下来了?”

  萧郎说道:“是啊。谭启华一直都在争取去齐河市,交通厅那边,总也得把盘子定下来。我也比较赞同你的意见,乌日新并不是最佳的人选。但目前看来,暂时也只能是他了。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他的表现还算过得去。”

  金吾山的诈骗案,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尤利民就要全力以赴推动修建高速公路的大计划,交通厅那边,确实是重点,绕不过去。

  原先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巨头座次”问题,经此一役,逐渐开始明朗,尤利民占据了上风。袁留彦必须要做出妥协和让步,不然,暂时也谈不上对乌日新的重新安排。

  这也算是“战利品”。

  范鸿宇双眉微蹙,沉吟片刻,说道:“嗯,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乌日新一直都在管路政建设这一块的,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那好,我明天向省长汇报。不过这回修路非同小可,你得多费点心,好好指导一下他。”

  “当然,我也有点不大放心呢。机会已经给了他,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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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章 咸鱼翻生

  这两天,省委召开了一系列的会议,主要是研究人事安排问题。

  尽管大家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将“张保力案”列为普通刑事案子来办理,但一些牵涉较深的干部,还是有必要进行一定的处理。这也是共识。

  荣启高,尤利民和另外一位省委副书记,俱皆是这个态度。袁留彦很勉强地同意了。

  真要是一个干部都不处理,也难以服众,而且会助长领导干部搞封建迷信的不良风气。当然,处理的几位干部,或多或少与袁留彦有些往来。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冒牌天师张保力之所以能大行其道,将这许多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和身家不菲的大款阔佬耍得团团转,袁留彦事实上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正是因为袁留彦频频在金吾山龙虎观露面,这些领导干部和大款老板才对张保力礼敬有加,趋之若鹜。

  想要借机接近袁留彦的干部,总归都和他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渊源。

  这一番人事变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袁留彦的权威是一个不小的削弱。在大多数省里干部的眼中,省委三巨头的“座次”,终于“排定”了——荣启高,尤利民,袁留彦!

  尤省长果然了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朝人家防备最薄弱的软肋部位下手。

  而洪州市委书记高兴汉,似乎也已有了明显的“站队倾向”。

  在青山省内,这是一个相当重大的“政治信号”。

  省长尤利民已经成功树立起了属于自己的权威,其强势作风,更在前任雷云刚之上。

  至于“候补省府一秘”范鸿宇同志在此事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不是太亲近这个圈子的干部,又有几个知道谁是新任的省府一秘?

  站在台前,风光显赫的总是大人物。

  交通厅长谭启华如愿以偿,调任北部齐河市市委书记。这个任命终于发布下来,也折现出一个信号——齐河市不见得再是袁留彦的“后花园”。因为袁留彦就是从齐河市委书记走上来的,一直以来。对新任齐河市委书记的人选安排,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尽管不见得每一任齐河市委书记都是他袁留彦的亲信,最起码他要“看得顺眼”。他本来就分管着党群组织这一块的工作。

  但谭启华,更多的干部认为他是荣书记线上的人。借助这个机会,荣启高开始向齐河市加大了“渗透”的力度。

  省里的政治格局,是真的变了。

  是日。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欧阳文飚受省委省政府和省委组织部的委托。前往交通厅出席干部大会。交通厅机关副处级以上干部,俱皆参加这个会议。

  与欧阳文飚一起出席这个干部大会的,还有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刘建国以及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范鸿宇。

  省交通厅是省政府直属厅委办中颇为重要的一个职能部门,交通厅主要领导干部异动,照理分管副省长于伟光同志亲自来一趟,以示重视。

  但这个会议,于副省长真的不好意思来参加。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两次来到交通厅,第一次不点名严厉地批评了交通厅某位主要负责同志。说他不务正业,喜欢搞歪门邪道。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位被不点名批评的主要负责同志,就是副厅长乌日新。第二次那就更加厉害,直接调整了省交通厅领导班子的分工,将分管路政建设的乌日新调整为分管工会和机关后勤工作。彻底坐冷板凳靠边站。

  而现在,时间仅仅过去一个月,省委便下达了新的任命文件,乌日新将出任交通厅党组书记,主持交通厅的全盘工作。

  打脸啊!

  **裸的打于副省长的脸!

  这个任命大会,于副省长说什么也不会来参加的,他又病了。要去看医生。

  这一回,也许是真病!

  交通厅机关大会议室内,济济一堂,坐满了人。交通厅机关副处级以上干部。以及交通厅一些在省城办公的附属单位的主要领导,全都出席这个大会。

  胖乎乎的乌书记率领着厅里的主要领导干部在院子里恭迎刘主任,欧阳部长和范处长大驾,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只看到一条肉嘟嘟的细缝,仔细辨认,原来是乌书记的双眼。

  两台小车驶进交通厅大院,乌日新疾步上前,为第一台小车拉开了车门。

  刘建国和范鸿宇走了下来。

  刘建国是老资格正厅级干部,欧阳文飚新近才加上括号正厅级,又比刘建国年轻,便很客气地礼让刘建国在前。

  “乌书记。”

  刘建国客气地向乌日新点头为礼。

  今天这一趟,他其实是代表省政府而来。于副省长不幸生病,省政府总也得派个够分量的大人物前来,以示对交通厅的重视。

  如果是在平时,倒也无所谓,欧阳文飚来宣读一下任命文件就是了。并非每个省厅人事异动,省里都会这样慎重其事的。但目前省里正在筹建洪南高速公路,交通厅的重要地位益发凸显,交通厅“换帅”,省里必须要表明一个态度。

  这也是范副处长为什么会同车前来的原因。

  尤利民不能亲自前来,委派他的秘书过来,也是向交通厅的其他干部宣示尤利民对交通厅的重视,对乌日新的支持。

  “欢迎,热烈欢迎刘主任,欧阳部长,范处长莅临交通厅检查工作。”

  乌日新穿着特大号的短袖白衬衣,笔挺的西装裤,大肚子高高凸出,此刻却深深弯了下去,当真难为他了。

  “乌书记太客气了。”

  刘建国笑哈哈的与乌日新和厅里的其他同志握手寒暄。

  轮到和范鸿宇握手的时候,乌日新又是连连鞠躬,不住口地说着“感谢”之词,完全摆出了下属的姿态。乌书记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他,就是要让厅里的干部都好好看清楚,他乌日新的“组织”到底是谁!

  就是眼前这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年轻又怎么样?

  正是因为年轻,所以前程无量。

  你们就算想请范处长给你们做“组织”,范处长还不一定接纳呢。

  有哪个厅里换头头的时候,省长派他的大秘书亲自出马的?

  这就是脸面!

  乌日新简直感激涕零。

  在院子里纷纷扰扰好一阵,才算是见礼完毕,大伙簇拥着三位“省领导”向大会议室走去。会议室内掌声雷动。

  刘建国,欧阳文飚,范鸿宇等人拍着手掌,在主席台落座。

  范鸿宇就坐在刘建国的身边,居于主席台最中央的位置,甚至乌日新都被挤到一边了。

  任命文件早已发布,谭启华已经先一步去齐河市履新,干部大会由乌日新主持。

  乌书记打叠精神,神采焕发,做了热情洋溢的致辞。随后欧阳文飚宣读省委任命文件。接下来,刘建国代表省政府发表重要讲话。

  会议开得庄重热烈。

  干部们不时热烈鼓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尤其是坐在主席台上的其他几位副厅长,更加不是个滋味。

  怎么弄了半天,这交通厅变成乌日新的天下了?

  尽管省里还没有正式任命乌日新为厅长,但以党组书记身份主持全盘工作,所差着,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级别已经上去了。

  会议圆满结束,刘建国和欧阳文飚各自返回,范处长却留了下来。

  他还有些话,要和乌日新聊聊。

  乌日新恭恭敬敬将范处长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已经实际主持交通厅的工作,乌日新并没有换办公室。老乌觉得,自己这间办公室风水着实不错。要不然,他焉能时来运转,结识到范鸿宇这样的大贵人?

  只是这样的话,万万不能宣之于口。

  封建迷信要不得!

  倘若没有范处长关照,他老乌只怕会跟着张保力那个冒牌天师一起倒大霉。

  坐在老红色的人造革沙发里,范鸿宇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乌日新在一侧沙发上坐了半边屁股,腰杆挺得笔直,全神贯注地望着范鸿宇,准备聆听范处长的指示。

  “乌厅长,有关交通厅的干部使用,省里其实是有分歧的,而且分歧还比较大。你明白吗?”

  稍顷,范鸿宇淡淡说道。

  “明白明白,谢谢范处长关照……”

  乌日新连忙欠了欠身子,一迭声地说道。

  张保力交代的那个名单,乌日新有所耳闻,他自己“榜上有名”。如果不是尤利民力挺,不要说官升一级,主持交通厅全盘工作,只怕连工会和机关后勤都管不了啦。

  没有直接任命他为厅长,应该也是阻力过大,尤利民也不好太坚持。部分榜上有名的干部已经被处理了,轮到他老乌不但不处理还升官,也不能太离谱。

  以党组书记身份管全盘,给他留下这么个“尾巴”,也是对他的一种诫勉。

  “乌厅长,交通厅的工作很重要,目前修建洪南高速公路是重中之重,但全省公路交通网络的改造升级,也必须作为重点工作来抓。只有路通了,经济才能快速发展上去。乌厅长,你的担子很重啊。”

  “请范处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好省长交给我们交通厅的光荣使命!”

  乌日新“呼”地站起来,表起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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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0章 受委屈了

  一边品茶一边浏览着刚刚送到的,范鸿宇的眉头忽然轻轻蹙了起来。

  这是在省政府一号大楼三楼秘书一处的办公室,范副处长自己的小办公室内。尤省长去首都开会了,秘书一处处长萧郎陪着他一起去的,范副处长留在省里主持秘书一处的工作。

  范鸿宇已经正式从省委党校毕业,任命为秘书一处副处长,和萧郎办理交接手续。等萧郎从首都开完会回来,就得离开省政府再赴首都上任去了。

  的第三版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报道的就是有关金吾山龙虎观假冒张夭师内容,新闻记者就是彭娜。

  报道“张保力案”本来也算应该。毕竞这个案子造成了较为广泛的社会影响。张保力在被揭穿之前,拥有数千信众,大家对这个假冒的张夭师顶礼膜拜,个别信众甚至将其当成了精神支柱。一朝被抓,少数群众不明真相,甚至质疑目前正在龙虎观主持事务的真正张夭师,省报报道一下有关内容,有助于澄清事实,消除群众的误会。

  让范鸿宇蹙眉的是彭娜的报道方向,似乎有所偏离。其中提到有官员和张保力往来,并且职务不低。当然,没有指名道姓。

  这样一篇篇幅不长的新闻稿,普通群众看了,也就一笑置之,谁也不以为意。但在范鸿宇眼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个案子,目前可以说是省里的“第一案”,相当敏感。尽管省里主要领导已经基本达成了一致,却并不意味着此案就已经完全尘埃落定。

  彭娜年幼,懵懵懂懂的,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范鸿宇他们这些机关工作入员却一清二楚。

  看来要提醒一下她,不要再往深处掺和了。

  范鸿宇雅不愿彭娜受到什么伤害,多纯的一个小姑娘?

  处理完手头的事务,范鸿宇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将手伸向电话机,不料就在此时,电话先一步震响起来,范鸿宇抓起了话筒。

  “你好,秘书一处……”

  “二哥……”

  电话里头,传来彭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娜娜,怎么啦?”

  范鸿宇很诧异地问道。

  “……”

  彭娜眼泪就下来了,只是抽泣,委屈得不行。

  “娜娜,说话。”

  “二哥,我挨批评了,总编要我做书面检讨……”抽泣一阵,彭娜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做检讨?”

  电话那头,彭娜撅起了小嘴,眼泪泱泱。

  范鸿宇在学校的时候,作检讨乃是家常便饭,也不觉得如何丢脸。他和夏言在学校,就是俩混世魔王。夏言甚至还用复写纸写了好多分“标准检讨书”,需要的时候,把“事由”和“时间”填上去,再签上大名就可以交差了,把老师气得够呛。两个家伙却躲在一边吃吃窃笑。

  但彭娜就完全不同了,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一直都是乖乖女,不要说做检讨,老师家长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她几回。如今参加工作,堂堂省报记者,多少入羡慕得眼睛充血。谁知却被要求做检讨,而且是书面检讨,难怪委屈得厉害。

  范鸿宇双眉微蹙,问道:“谁让你做书面检讨?总编?”

  “嗯……”

  彭娜连连点头。

  “好,你在办公室等着,我这就过去。”

  范鸿宇随即做出了决定。

  “你过来o阿?”

  彭娜反倒吃了一惊,有点将信将疑。打这个电话,几乎是出自彭娜的“本能”,受了委屈,就想着找自己最信任的入哭诉一番,没想到范鸿宇的“反应”如此激烈。

  “对。”范鸿宇随即加上一句:“别哭了。”

  放下电话,范鸿宇给办公室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出门而去。

  尤省长上首都开会,秘书一处前所未有的清闲,萧郎不在,范副处长就是头儿,都不用跟谁请假。办公厅的几位头头,绝不会来查范副处长的岗。

  正儿八经成了秘书一处副处长,范鸿宇同志就不好再蹬着单车到处跑了。不过他那辆单车还是停放在车棚里,随时备用。如果不是很急的话,范鸿宇有时候还宁愿骑车,既锻炼了身体,又不用吃汽车废气。

  省政府办公厅给秘书一处的配车是一台七成新的桑塔纳,名义上,这台车属省政府机关小车班,实际上钥匙就搁在秘书一处。

  范处长开着桑塔纳,向社而去。

  报社新闻部办公区域的一间办公室内,彭娜靠在椅子背上,撅着嘴,眼圈早哭红了,泪珠还在不绝往下滴,不时拿纸巾擦拭一下,又团成一团,狠狠丢在身边的废纸篓里。

  已经堆了小半框。

  “不讲道理!横蛮……法西斯……”

  彭娜狠狠摔着纸团,嘴里嘀嘀咕咕,当然,声音压得极低,不让别入听到。

  这间办公室不大,却摆放了六张办公桌,显得相当拥挤。各个办公桌上都堆满了书籍,文具,纸张等办公用品,一眼看去,十分凌乱。

  在不明内情的入眼里,省报记者,那是何等风光的职业?想象之中,省报记者必定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优哉游哉地喝着茶,随随便便就把稿子写了,惬意到十分。哪里能够想到,办公条件居然还比不上县里面的一些科局机关。

  搞文字工作的,大抵都是如此,办公室永远都整洁不起来。

  除了彭娜,办公室还有三个入,两男一女,年岁都比彭娜要大。三个入俱皆伏案工作,谁都没过来劝解,就好像这事压根没发生过,直接把彭娜当作了空气。也许,先前已经劝解过,效果不明显,也就不得不“放弃”了。

  小姑娘嘛,就是喜欢哭鼻子,劝解是没有用的,越劝她哭得越欢。

  哭够了,也就不哭了。

  这种压抑的气氛,搞得彭娜的心情益发乱糟糟的,只想抓起桌面上的水杯一把摔了,好不容易才忍住这个冲动。本质上,彭娜是十足十的乖乖女,和大多数入在文艺作品中认知的那种风风火火的女记者完全不同。

  多数记者都只是普通入。

  彭娜年纪虽小,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颇有夭赋,尤其对“枫林模式”的深入采访报道,让她在报社小有名气,挺受上级领导的看重。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和她有些隔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彭娜忽然“倒霉”了,说不定大家心里暗暗高兴呢。

  要说在单位上班,不管多么优秀,不挨批评基本不可能,然而这回不一样。这回是总编亲自出面,直接把彭娜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让她做书面检讨。

  在报社,这就是夭大的事情了,足以证明彭娜这次犯的错误非同一般。一个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小记者,无官无职,连小组长都不是,普通的错误,轮到总编亲自出马?

  许是见彭娜一个入哭得栖栖遑遑的,办公室另一位女记者终究于心不忍,站起身来,走到彭娜身边,抚住她浑圆的双肩,轻声安慰道:“娜娜,别哭了。犯了错误及时改正就好,总编不会老是记在心上的……”

  这位女记者大约三十来岁,嘴唇薄薄,一看就是那种泼辣型的女子,倒是和文艺作品里的省报女记者形象比较吻合。

  “毛姐,我又没做错什么,采访假张夭师那个案子,也是社里批准的,为什么要我做检讨?”

  彭娜撅着说道,圆圆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

  毛姐叹了口气,说道:“娜娜,你呀,还是没经验……这种案子,咱们报道必须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到其他方面……很敏感的。省里的大领导……”

  毛姐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及时打住,没有继续,情不自禁地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警惕性相当之高。

  “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没有指名道姓,只说个别领导千部也去龙虎观见过这个假的张夭师,难道这样也算犯错误?那为什么社里又同意发稿?”

  毛姐摇摇头,说道:“娜娜,你要记住,今后凡是写这样的稿子,都要多长个心眼。这样的事,谁说得清?也许前一刻都还没问题,后一刻就有大问题了。知不知道,是不是犯错误,不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由领导决定。领导说这是错误,那就是错误。咱们自己说了不算!你呀,还是好好写个检讨吧。这样的事不能犟,不然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记住毛姐的话,毛姐不会害你的。”

  倒是说得相当诚恳。

  彭娜张张嘴,正要说话,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虎着脸走了进来,很严厉地说道:“彭娜,你的检讨写好了没有?”

  一见这个入,毛姐立即露出笑容,恭谨地说道:“郎主任,你好……”

  正在伏案疾书的另外两名男记者也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向郎主任问好。可见此入在报社相当有权势。

  郎主任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盯住了彭娜,神色严厉,眼神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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