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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神魔箓】【全】作者:潜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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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20)

  另一方面,丹室中的东方平虽然仍与丁玲激烈交媾,但隐约之间也已嗅得了
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才是微怔,丁玲水
蛇般的纤腰已经贴了上来,香气徐吐,玉门缩紧,两条细长美腿缠上了东方平的
腰间,雪臀急扭,将含住东方平的肉棒,忽左忽右,时上时下的圆磨转动,藉着
肉棒的摩擦力道抵紧穴肉,缓和那洞内柔肌发涨充血所造成的阵阵骚痒,也填满
了穴内空虚。

  东方平长身而起,怀中抱了个丁玲,彷彿就是一个附在树上,紧抓不放的小
熊,不时还吞吐肉棒,流下几许沫汁,弄得两人下身都是湿淋淋地一片,热辣粘
浓,看来一时之间,两人均无罢手之意。

  而凌琼正对着东方平、丁玲两人的激烈交合,虽说她与丁玲情同姐妹,不分
彼此,但这等情爱大事毕竟难以与人共享,凌琼心胸再宽,一时之间也不免有些
难以释怀,尤其她亲眼瞧见平时文静艳丽的丁玲,值此七情草汁的影响下,居然
变得骚媚入骨,娇娆无限。

  每一次雪臀抖动,丁玲那圆翘而挺的两片柔股,挟着居中直入的巨大肉棒摇
摆,津液泊泊而下,肉棒时出时入,浓香阵阵,配合着她急一阵、缓一阵的喘息
吐气,后背长发飘扬,香汗自美背滑落,更是看得凌琼血脉贲张,心痒难熬,若
非石床上姜琪受丁玲喘声牵动,吸引了凌琼的注意力,凌琼怕也早就忍受不住,
扑了上去。

  纵是如此,凌琼仍是满脸通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到了姜琪的
床边,不住地喘气,全身血液奔流奇速,彷彿有把火在底下蒸烤似的,气息澎湃,
心防便如长江大堤,不时地受那欲潮拍击,惊涛沖岸。

  「啊……啊啊…爱…爱我……」凌琼一挨到姜琪身边,竖耳便听得姜琪喘声
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然喘声中的爱欲之意,却是表达无遗,不禁又是惊讶,又
是好笑,没想到东方平、丁玲两人激情云雨所冒出的火花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感染
力,连受许丹凤九天寒气所冻,意识弱极,身处迷回之境的姜琪都被两人引出了
反应,玉面潮红,春梦萦回,素手下探,睡里呻吟,忍不住一阵苦笑,又是害羞
又是无奈。

  凌琼斜靠石床,才喘得几口气,突然间耳边有人细语道:「琼儿,方才琪儿
可是有反应了?你去看看。」

  凌琼吓了一跳,玉面大红,没想到青衣婆婆身在室外,耳朵居然如此灵敏,
姜琪才一发声,青衣婆婆立刻得知,随即提醒於她。想起青衣婆婆既然有此神通,
那先前自己与东方平一段热烈拥吻,险些玉门被破的旖旎风光,岂不早就落入青
衣婆婆的眼中,只是不加点破罢了?一念及此,凌琼脸上就不自觉的发烧。

  「琼儿,去看看琪儿的脸上是否有蓝气?」悠悠传来的慈蔼语音将凌琼由羞
赧之中惊醒。嗯声允诺,凌琼敢忙照着青衣婆婆的吩咐,仔细察看躺卧床上的姜
琪是否有任何异样。果然,凌琼低头一看,但见姜琪眉宇之间,不知何时居然隐
隐透着一丝冰蓝之气,其色清湛,宛若琉璃。

  凌琼惊噫了一声,低声对室外的青衣婆婆说道:「婆婆,真的有。」说话间,
凌琼玉指微扬,指尖轻触姜琪眉心,想要感受一下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到底有多大
威力?她春葱般的莹洁玉指方才触及姜琪眉心,冷不妨指尖骤寒,彷彿被什么东
西咬了一下,刺了一针,一道奇冰冷气循指而上,穿冻急行,竟是所过之处,寒
霜封结,凝血成冰,刹那间将自己的食指冻得发紫,不禁脸色丕变,连忙运使护
体真气,将那透体寒气驱出体外。

  「婆婆,琪儿…琪儿她撑得住吗?」亲身感受到许丹凤九天寒气的厉害,就
连凌琼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许丹凤借体传功,时隔多日,残存於姜琪体内的玄
冰寒气兀自有如此威力,莫怪乎就连医术精绝,奇药无数的青衣婆婆也束手无策,
必须到「还真楼」翻阅前人典籍,找寻那九天寒气的解法,方能拟出对应之方,
两仪祖师传下来的「九天玄冰功」果然不愧为当今天下冰寒第一的不世奇功。

  「琼儿,你放心,琪儿撑得住的。琪儿的口中、胸前,都挂有我特地向崑崙
玉真子道长商借的「灵阳玉玦」,短期之内,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再强,也无法致
琪儿於死命。倒是玲儿天生媚骨,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天生媚骨?」凌琼微微一怔,续问道:「婆婆,那会怎样?」

  青衣婆婆歎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天生媚骨之人,向来欲念极强,体
有淫根,较易受人引诱而坠魔道,佈施肉身而入欲海,不破身则已,一经破身,
势若虎狼,若不尽性,绝不罢休,最是能令人精枯髓干,真阳穷竭。我是担心东
方平是否撑得住?」

  凌琼闻言,脸上微微变色,急问道:「婆婆,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将他们两
个分开?」

  「暂时不用,待我再观察看看。如若东方平够强,应付玲儿应该不是难事,
倒是琪儿这边也该要有些动作了。」

  「动作?什么动作,婆婆?」

  青衣婆婆徐徐道:「方纔琪儿受东方平、玲儿两人欲火牵引,呻吟出声,想
来体内精元已动,是将许丹凤的九天寒气驱出体外的时候了。琼儿,你先用「云
梦圣法」在琪儿头顶击上一掌,将她带入迷离梦境再说。」

  「好的,婆婆。」凌琼听闻青衣婆婆吩咐,毫不迟疑,玉掌微扬,轻轻一掌
拍在姜琪的天灵百汇穴上,掌心紫气大盛,瞬间渗入了姜琪脑门。

  「琼儿,好了吗?」

  「好了,婆婆,再来呢?」

  「嗯,再来你就将青灵真气输到琪儿的体中,记住,劲成圆融,不可燥进,
聚於琪儿的「会阴穴」,完功之后,一切就待东方平的真阳破冰,琪儿便有复生
之望了。」

  凌琼闻言一怔,忍不住问道:「复生之望?婆婆,你的意思是……」青衣婆
婆苦笑一声,不等凌琼把话说完便道:「没错,就连我也没有把握琪儿真能摆脱
许丹凤的九天寒气纠缠,回魂复生。这门回春法,婆婆也是第一次使用,没法担
保此法必能成功。」凌琼微愕,强道:「不会的,书上这么写,琪儿就一定能复
生,婆婆,我有信心,琪儿一定会活转过来的。」

  「但愿如此。」

                神魔箓

              发言人:潜舰

              神魔箓(21)

  「恶贼,老身看你往哪里跑?」黄木姥姥嘴噙冷笑,连连急喝,手中木拐指
处,眨眼间便是轰雷下殛,紫电盘舞,挟带着冰珠霜箭,千点万点地打下,只要
沾上半点,便有魂灭魄散之虞。

  赤玄弥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想到黄木姥姥居然有偌大神通,「大召云术」精
奥玄深,威力奇猛,逼得他东逃西窜,狼狈非常,几次试着想冒险突进,欺入黄
木姥姥身旁,伺机将之击杀。然则,他不试还好,他一试,黄木姥姥机警之极,
断不容许赤玄弥有近身的机会,赤玄弥几次犯险急进,都被黄木姥姥打了回来,
还差点被那雷火卷着,伤及元神,更是恨得他牙痒痒地,只有挨打的份,浑没反
击的机会。

  黄木姥姥藉着天时地利,佔尽了上风,几次催动云雷,想将赤玄弥一击而杀,
奈何赤玄弥真身化五,个个滑溜,要打中他绝非易事,又需谨防他近身欺来,骤
施毒手,因此霎时间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赤玄弥屡攻无效,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身外化身」大法极耗内力,
维持不久,再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始终是自己,一横心,暗忖道:「好个贼婆
子,这么难缠,再这么拖延下去,我这个亏吃的可大了,此刻青灵仙境若有人来,
我岂非腹背受敌?」心中暗骂,脑中灵光闪现,已有了主意。

  黄木姥姥见赤玄弥目光闪烁,杀气隐现,知道他必有诡计,不禁心底冷哼了
一声,提高了警觉,寻思道:「这赤玄弥想娶琼儿为妻,却是为何?他已无肉身,
就算得到了琼儿,也不能做些什么,难道他另有图谋,想藉联姻之便,将本门归
属於冥岳之下?此事万万不可,说不得,只有将他殛於当场,免得将来麻烦。」

  思忖间,赤玄弥为求速战速决,已然发动了一波波排山倒海的攻势,只见他
口中念念有词,双爪连挥连抓,将方圆百里的阴魂兽灵全召唤了出来,顿时黑气
大盛,无数道冤魂煞气,自四面八方向百珍谷聚涌而来,魔影飞空,兽吼唁唁,
竟有遮天蔽日之势,全朝那黄木姥姥扑来,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真不知有
多少冤魂兽灵为他所用。

  黄木姥姥怒喝道:「无耻,这些冤魂野鬼与你何干,你居然要他们来送死?」

  赤玄弥哈哈狂笑道:「正是因为他们与我无干,我才要他们来的,哈哈哈,
老贼婆,你若当真如此慈悲,不如就舍身喂他们一顿温饱吧,哈哈哈,哈哈哈。」
黄木姥姥又骇又怒,还不及答话,头上阴风惨惨,无数只黑手当头抓下,只要中
得一个,那冤魂便将如附骨之蛆,紧紧地缠着她,不死不休。

  「全部给老身滚开。」暴喝声中,黄木姥姥舞动木拐,浑身上下散出黄濛濛
的精气,一缩骤放,黄气急涨而出,那千百冤魂还不及碰到黄木姥姥的法身,就
被涨大的黄木精气震灭,全数了帐。

  「杀的好,杀的好,我就看看你杀得了多少冤魂?「黑煞冥球」,去。」真
言再起,赤玄弥手爪疾挥,又是无数阴魂扑到,只不过这次略有不同,却是阴魂
团集,结成了个丈余方圆的黑煞球,向黄木姥姥撞来。

  「「黑煞冥球」!?」黄木姥姥神情骤变,又骇又怒。

  这「黑煞冥球」可说是天底下最为歹毒阴狠的绝技秘法之一,乃是集结了万
千冤魂兽灵,将之合冶为一,再藉施术人的精元开路,予以发出的无上绝技。最
是威力无比,刚猛凌厉,想那中球之人,瞬间即遭逾万阴魂破体噬心,又如何能
够倖存?赤玄弥不顾一切,全力推出这「黑煞冥球」,显然已经急了。

  黄木姥姥久在武林,自然不会不知冥岳秘传的「黑煞冥球」,阴狠绝毒,最
是难当,哪敢有半分大意?手中黄木拐急转如轮,全身功劲集聚拐上,连天上云
层都受她法术引动,转眼间化成了一条云龙风柱,盘舞卷下,将黄木姥姥拱卫其
中,人莫能近。云柱中且黄气隐隐,状若金龙,兀自飞腾匝旋,穿绕而下,龙身
缠处,攀环怒转,金光成环,直要破云而出,迎向了赤玄弥的「黑煞冥球」。

  「轰」的一声大响,黄木姥姥的「云龙卷柱」迎上了赤玄弥的「黑煞冥球」,
顿时发出了连锁反应。黑煞冥球中无数阴魂破困而出,变形厉叫,争相向黄木姥
姥扑抓怒咬,其势狠恶无比,彷彿修罗场中万鬼抢食,彼此推磨压挤,谁也不让
谁,白森森的尖牙,蓝汪汪的利爪,就要将黄木姥姥撕成碎片。

  却不知这黑煞冥球乃是天下极阴至狠之物,厉魂破困之时,也就是阴气最盛
之时,正所谓阴阳相吸,异端互引,两下一经牵动,黄木姥姥的云里金龙乃是极
空清气所化,最是清圣,於此时急噬而下,清浊骤混,立刻引发了云涛中的至阳
惊雷,冰晶紫电,乍听霹雳之声,相应不绝,流电回空,穿行云间,只把那万千
厉魂殛得惨叫连连,雷霆到处,厉魂俱灭,火团所及,哀号四起,闻之令人心惊
肉跳,胆散魂飞,一下子便将黑煞球中万魂毁了近半。

  赤玄弥见黄木姥姥的大召云术使到极处,竟有如斯威力,浓不见天的云里,
雷火红焰,激出瑞气腾腾千百道,紫电玄冰,幻来暮霭层层星万点,红玄青紫,
五色灿然,金龙盘舞,矫矢灵动,其罡风所及,数十丈内,砂飞石走,天地一片
昏暗,阴沉沉地连长空烈日都透不进光,将整个百珍谷完全笼罩在一只沙帽之中,
云淡雾惨,伸手不见五指,连东西南北也是不辨,不禁失声叫道:「什么?」

  黄木姥姥硬抵黑煞冥球,大召云术虽然发挥出十成威力,但那反震力之强,
却也将她弹了出去,飞出数丈之外,胸口气血翻腾若沸,四肢脱力如虚,不住地
喘气。原来这大召云术威力固然奇强,耗劲却也不少,黄木姥姥道行虽高,此际
也不自禁地感到一阵气虚,头昏目眩。

  赤玄弥黑煞冥球一击无功,心神大震,身子直欲裂成数块,却是「身外化身」

  之法的时限已至,若不收劲,后果堪虞,急忙念动真言,分身聚形,化众为
一,免得元神受损,得不偿失。

  「哇」的一声,赤玄弥真躯方聚,浑身阴气骤然间便散了大半。原来在打斗
中,赤玄弥的分身一个不慎,被黄木姥姥藉云雷毁了两个,仅余三个,合体之后,
自然阴气大减,不复先前的神勇,只见他右手抚胸,气息喘喘,模样甚是狼狈。

  黄木姥姥见赤玄弥状似脱力,身上阴气大减,心中一动,暗道:「此时不取
他性命,更待何时?」虽然自己也是浑身乏力,真气将竭,黄木姥姥仍是奋起余
勇,鼓动丹田一口真气,决意将赤玄弥毁於手下,免得夜长梦多,将来难以善了,
遗祸子孙。她真言方起,头上顿时冒出丝丝白烟,显然已经余力无多,要做最后
一击了。

  赤玄弥斜眼瞥见黄木姥姥顶冒白烟,心中雪亮,知她是非要致自己於死地不
可了,当下心底骂道:「老贼婆,你是存心要灭我了。老子就先下手为强,先灭
了你再说。」意念到处,赤玄弥随即张口厉叫道:「许丹凤,杀了她,快。」

  乍闻许丹凤之名,黄木姥姥浑身大震,失声道:「什么?」还没回过神来,
背后陡然冷气骤盛,奇寒刺骨,背脊心口同时剧痛,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胸口
赫然穿过了一柄冰剑,九天寒气瞬间走遍她全身筋脉,将她冻成了冰人,临死前
意象模糊,神志昏眩,抬头只见长空烈日依旧,白云如初,无力地叫了声道:「
琼儿………」

              神魔箓(22)

  丹室外,青衣婆婆一颗心七上八下,正自指点着凌琼行那回春之法,突然间,
一股莫名的剧痛袭上心头,彷彿有人在她心头猛砍一刀,击上一锤,搞得她心神
大震,胸口急缩,竟是咽喉如鲠,连喘口气都觉难过,直欲窒息。

  「怎会如此?莫非发生了什么大变故?」青衣婆婆先前便感心神不宁,直觉
有事就要发生,如今无缘无故,心如锤击,更是令她耿耿於怀,心头一片酸楚,
顿时疑心大起,想道:「莫非师姐有难?」她心有所感,直觉黄木姥姥必然有事,
当下再不迟疑,劲走双掌,伸手在眼前一抹,决心以「通天灵视」之法看个清楚,
若是黄木姥姥有难,她也好立刻驰援。

  青灵三老之中,原以黄木姥姥和青衣婆婆两人的感情最好,云萝婆婆则因是
不分昼夜,日夕於神机洞中闭关苦修「神鉴大法」,是以感情并不如黄木、青衣
两人来得融洽,因之黄木姥姥一出事,青衣婆婆立刻便感应了出来。

  这「通天灵视」一起,青衣婆婆的脑海随即浮现了黄木姥姥的形象。

  青衣婆婆睁开法眼,才瞧见黄木姥姥形象,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忍
不住失声叫道:「师姐。」眼前所见,正是黄木姥姥被冻成了冰人的模样。

  青衣婆婆乍见黄木姥姥惨死,一向开朗乐观的她,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她与黄木姥姥几乎是同时入门,共侍「青灵圣母」凌华左右,有福同享,有难同
当,百余年来的姊妹情谊,可说是根深柢固,坚逾金石,如今黄木姥姥身遭不测,
青衣婆婆既哀天道不彰,又恨敌人狠毒,当真是悲恸欲绝,心如刀割,一时间话
声哽咽,泪水潸潸而下。

  丹室外青衣婆婆痛失师姐,丹室内的凌琼在黄木姥姥将亡之际也起了感应,
只觉得眼皮急跳,心中似有歎声传来,彷彿有人轻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悠远深沉,
如细丝飘扬,听来又是亲近,又是遥远,直似空谷回音,云里太息,顿时间凌琼
也隐隐感到不对,心头蒙上了大片乌云。

  好一会儿,青衣婆婆这才止住伤痛,强忍泪水,续以「通天灵视」细察黄木
姥姥冻成冰人的屍身。极目所见,青衣婆婆自也将百珍谷中那等残垣败瓦,狼藉
一片的景象全看在眼里,当真又是心惊,又是忿怒,尤其是这几日,青灵仙境上
下正为求救得姜琪性命,竭尽脑汁,寻求解寒之方,对这九天寒气,青衣婆婆是
主治之人,最是清楚不过。没想到姜琪的性命尚未得救,黄木姥姥居然又为许丹
凤九天寒气所杀,两恨相迭,青衣婆婆心中满是淒苦,恨不得将许丹凤斩成肉酱,
方泄心头之恨。

  青衣婆婆对许丹凤恨意高涨,凌琼身在丹室之中,虽不得见青衣婆婆盛怒忿
容,却也感受到了青衣婆婆那火炽般的杀气,忍不住关心道:「婆婆,你怎么了?

  怎地杀气如此之重?」

  青衣婆婆闻言微悚,强抹眼边泪痕,故做轻松道:「没什么,对了,琼儿,
他们两个完事了?」凌琼玉面晕红,答道:「还没,他们还在…还在做那事。」

  青衣婆婆嗯了一声,略为思忖,想道:「师姐已矣,青灵境中想来已经来了
敌人,这许丹凤既能杀得了师姐,功力修为料必不低,莫非是找东方平来的?」

  想到此处,青衣婆婆不觉恨意高涨,姜琪、黄木先后伤亡在许丹凤手中,冻
於九天寒气,看来此女心狠手辣,俱是蛇蠍心肠,若让她知道东方平必须以真阳
融冰,方能解救姜琪,以她毒手之辣,绝不会留姜琪活口。且百珍谷距炼丹心室
不远,只有里许路程,她既能在百珍谷击杀黄木姥姥在先,这里许路程转眼便至,
那时自己独力一人守护得了炼丹心室中的众人嘛?寻思及此,青衣婆婆不禁冷汗
直冒,知道自己护法事大,万万不容许丹凤前来破坏,当即便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来不及了,琼儿,不能再拖下去。你且听我指示行动。」凌琼听得青衣婆
婆语气急促慎重,似是心事重重,不禁也受感染,紧张了起来,答道:「婆婆,
我听着。」

  「那好,你且听我说,我要你出手点玲儿和东方平的「促精穴」,先让他们
两个完事再说。」

  「「促精穴」?!那不是……」不等凌琼说完,青衣婆婆便道:「不错,便
是「促精穴」,否则的话,再让他们两个缠绵下去,不知何时何日方能完事。」

  「可是婆婆,我记得书上说,要让他们自然…自然那个,否则的话,七情草
汁欲毒难解,会伤身的。」

  青衣婆婆白眉微扬,歎息道:「琼儿,你说的不错,但事有轻重缓急,不这
么做,我怕……我怕夜长梦多,对他们两个,对整个青灵仙境皆是有害无益,至
於伤身,待得此间过后,我亲自为他们两个调理滋补便是。听婆婆的话,快动手,
迟了就来不及了。」

  凌琼心底一惊,青衣婆婆向来乐天知命,开朗随和,不论发生的什么天大的
事,她依然还是谈笑风生,根本不当一回事,举手间便将事情解决了,因此,要
在她脸上找出一丝愁容,那可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如今青衣婆婆口气如此凝重,
已是大反常态,再加上言谈之中隐隐藏有悲苦之情,语调抑扬,兼带几许无奈,
凌琼从小便随青衣、黄木、云萝三老长大,於青衣婆婆个性最是瞭解,当下答了
声是,心中已有计较。

  「师妹,平,对不住了。」凌琼既感仙境中必然发生了大事,满腔欲火便如
当头冷水浇下,绮念尽去,身子微闪,瞬间移到了东方平、丁玲两人身后,玉指
疾点,噗噗两响,当即点了两人的「促精穴」。

  「啊~~」东方平、丁玲两人正自舍死忘生的极度缠绵,冷不防凌琼闪到身
后,伸手在两人促精穴上轻轻一弹,顿觉脊髓微麻,闷哼出声,本已蠢蠢欲动的
真阳元阴被凌琼这么一指点来,精关再也守将不住,筋脉骤松,肌肉轻弛,保养
许久的玉液精元顿时疾泻而出,相混凝合,一个力尽,双双跌卧地上,不停地喘
气。

  「婆婆,好了。」眼见心爱之人力气放尽,脸色苍白的倒卧於地,汗流浃背,
不停喘气,凌琼虽是事出无奈,却也对东方平感到委屈,美目中不期然的流露出
歉然之色。

  这促精一指,着实令东方平真阳失却不少,虽说他年轻力壮,潜质无穷,又
有九阳神功的深厚底子为基础,影响不大,然则吐精之后,却是普天下男人最为
虚弱的一段时光,任你之前如何神勇,此时也得筋麻骨软好一阵子,养精蓄锐,
略收锋芒,方能金枪不倒,持久再战,东方平自也不例外,凌琼的一指,令他身
子为之酥软,必须休息片刻,培蓄调元,方有融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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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23)

  在峨眉山的某个山洞。

  「咳咳咳,好个老贼婆,这么厉害,若非本公子事先早有佈置,今次怕不命
丧青灵仙境?」赤玄弥喃喃自语,边骂边疗伤,端坐地上用起功来,身旁黑衣修
长的赤丹凤则是神情木然,立於赤玄弥之后,为他护法。

  赤玄弥神功祭起,双掌微按土地,嘴唇急动,似是在念些什么,好一会儿才
听他大喝一声:「阴魂阳魄,全部给我出来。」他声出功动,掌心顿时发出无比
吸力,竟是吸魂补阴,用以自疗,只听得呱呱怪声不绝,四周巖壁冒出黑丝万缕,
或成人形,或呈丝带,全数向赤玄弥所在之处聚来。

  赤玄弥哈哈大笑,阴口倏张,宛若长鲸吸水,百川归海,一口气便将那聚拢
而来的阴魂阳魄完全纳於体内,功力刹那间暴增逾倍,正好用来弥补被黄木姥姥
所伤而消散的阴气,伤势自也好了大半,环身黑气陡然暴涨,四下挤压,往那山
壁一震,簌簌有声,落下了大片黄沙土石,看来阴森可怖,诡异莫名。

  疗伤完毕,赤玄弥满意的点点头,手掌虚空往前一按,喝道:「开。」黑气
到处,那山壁居然被他硬是自两侧移开,内中白影乍现,竟是横七竖八的躺了多
名女子在内,仔细往前一瞧,这些女子赫然都是青灵仙境中的女弟子,即连青灵
四使中的朱文、程蕙也都遭擒,躺在这山洞中昏迷不醒。

  赤玄弥咭咭怪笑,喝声道:「醒来。」手指微点,指风激射而出,撞在朱文、
程蕙两人身上,顿时将两人睡穴解了。

  朱文、程蕙两人悠悠醒来,眼见所在之地人事物俱都陌生,面前一个黑影尤
是阴魂缭绕,煞气奇重,脸色骤变,才想运劲护身,祭出飞剑法宝,哪知真气才
提,丹田却是空荡荡的半点真气也无,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浑身酸软无力,
连动点小指的力道也是缺乏。

  「别再挣扎了,我既然能将你们擒来此地,你们的生命就完全掌握在我的手
中,乖乖的听话,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还能好过一点,否则的话,你们就会跟她
一样,遭受炼魂之苦。」说话间,赤玄弥左掌斜击,「轰」的一声,掌中阴球急
吐,才一沾地,便自滴溜溜的乱转。球中冥火绿焰,四卷交缠,球外黑气丝环,
翻涌不断,竟是球中尚有一人,正自遭受那炼魂之苦,发出阵阵淒厉的惨叫声。

  朱文、程蕙两人耳闻那叫声淒厉,虽说修道人生死看得极淡,但总是第一次
遭遇此事,仍是免不了寒毛尽竖,心下恐惧,好一会儿才尖叫出声,认出那球中
竟是何人。

  「姥姥,是姥姥,那是姥姥啊。」

  「放了姥姥,你这个恶魔。」

  「我跟你拼了。」

  朱文、程蕙才想上前拚命,身子方动,赤玄弥眼光略移,转头向后冷笑道:
「许丹凤,看你的了,给她们一点厉害瞧瞧。」两女一愕,这时才注意的站在赤
玄弥身后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数日前大闹青灵仙境,东方平的师姐,玄天冰池
的主人,「冰潭仙娘」许丹凤。

  许丹凤神情木然,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右手大袖扬起,袍中冷气乍吐,白
茫茫地挥洒开来,便如当头一张冰网罩下,天降瑞雪,冷寒森严。朱文程蕙躲避
不及,寒气凭空着身,冻入骨髓,连吹一口气也是万难,彷彿会结冰似的,足下
生根,钉於地上,居然已被许丹凤瞬间凝冰固定,半步也不得移。

  两女於数日前,曾在青灵境外的无名峰头与许丹凤交过手,那是一合即败,
溃不成军,没想到此刻再度相遇,仍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遭许丹凤寒冰定
形,动弹不得,心中委实难过极了。

  那片片如雪的九天寒气贴上身来,两女既失神功保护,又无法宝在身,当下
被冻得浑身发紫,牙齿打颤,格格地发出交击响声,想要止住颤抖,不愿示弱於
人,却哪里能够?只有怒目瞪视着许丹凤,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下肚里。

  「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乖乖的听话,否则,我力加一成,你们亲爱的黄木老贼
婆大概就熬不住了。」谈笑间,赤玄弥神功再发,掌心吐出大团黑气,才一逼近
那阴球,阴球中绿火猛然大盛,如油倒浇,轰的一声,焰影碧蓝,整个将黄木姥
姥的魂魄包在其中,烧得她皮熔骨裂,毛发尽去。

  「不要,不要,不要伤我姥姥,我们听你的话便是。」朱文程蕙见黄木姥姥
身受炼魂之苦,顿时心如刀绞。黄木姥姥向来爱护小辈,有时虽然严厉,但起意
却是好的,因此极得小辈爱戴,朱文程蕙两人的艺业更有泰半是黄木姥姥所授,
三人之间,份属师徒,却是情逾母女,眼见黄木姥姥受苦,两人便不由自主地向
赤玄弥哀求。

  「文儿,蕙儿,千万不能受…受邪魔要胁,这赤玄弥不安好心,你们千万不
能……啊…啊啊……」她话还没说完,阴球中冥火卷来,炽烈威猛,登时烧得她
惨叫连连。那炼魂之苦乃是天下至刑,任你修为功深,法力通神,一旦元神受制,
在这阴火凝炼之下,也万万难以闭口忍受,沉默不言,自是哀号不绝,喊声淒厉。

  「住手啊,快住手,我们…我们……回答你的话就是了,快住手啊,快住手
……」两女声嘶力竭的狂喊,眼眶早已湿红,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泉涌而出,几
乎是跪倒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向赤玄弥哀求。

  「嘿嘿嘿,黄木老贼婆,你道说说看,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想到这里,
赤玄弥便是踌躇满志,忍不住仰天长笑。

  「旁门妖魔,你……你休得…得…意,你总有一……一天会受报…报应的…

  啊…啊啊啊…」

  「是吗?哼,老贼婆,本公子现在没时间跟你闲磕牙,去。」话落指出,赤
玄弥食指朝那地上阴球一点,只见那阴球微震,瞬间冥火尽去,碧焰陡息,连那
困在球中的黄木姥姥元神魂魄也是晕死过去,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你把姥姥怎么了?」强忍悲痛忿恨,朱文程蕙骤见黄木姥姥静寂无声,
都是不禁焦急起来,不等赤玄弥问话,便自向他问了起来。

  「哼,」赤玄弥冷笑道:「是你们问我话,还是我问你们话?你们的姥姥刚
刚被我用定魂法保住了一丝气息,还不致元神幻灭,魂魄离散,要想救她,你们
还是老实一点,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想牵丝攀籐,与我乱答,否则的话,我冥岳
酷刑无数,少不了要你们一一品嚐指教一番了。」

  两女闻言,顿时面现惊恐,冥岳酷刑,他们是听过的。据说冥岳酷刑,小者
七百二,大者三百六,合计一千零八十,成就天罡地煞之数,是最能令人闻之色
变,夜止儿啼,号称神仙应劫,天魔销熔的狠毒刑法。

  「你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我们答你就是了。」虽是惊恐万分,两女仍是
鼓起勇气与赤玄弥对答周旋,虚以委蛇。

  「好,那我问你,「八叶紫金莲」藏在什么地方?」

              神魔箓(24)

  这边厢赤玄弥正在逼问朱、程两女「八叶紫金莲」的藏处,那边青衣婆婆在
丹室外,为了以防万一,也做了些许佈置,在地上东一笔,西一划的刻了无数图
形线条,摆下了「青灵大阵」,只要有邪魔到来,阵势一经发动,包管他们来得
去不得。

  「琼儿,你且先将玲儿制住,让她睡上一觉再说。」青衣婆婆指点凌琼让两
人泄精后,随即又做了如上指示。

  「好,」凌琼应了一声,玉指再扬,出手便点了丁玲的睡穴,轻轻将她抱起,
放在一旁安睡。

  「琼儿,那东方平反应如何?」

  凌琼闻得青衣婆婆问话,向东方平瞧了一眼,低头答道:「平…平他半卧地
上,好像…好像很累了…」

  「是吗?那琪儿呢?」

  「琪儿……琪儿她翻来覆去,好像…好像……」说到这里,凌琼就是不自禁
的脸红,原来此时那姜琪竟似已经解了碧灵纱的束缚,双腿大张,口发呓语,胯
间密缝微张,略略地沁出了些许粘液,沾湿了下体,居然是在自渎,且她吐语呢
喃,雪臀挺动,玉面时而火热,时而发青,竟是正在与人交合的模样。

  凌琼嗫嗫嚅嚅,声如蚊鸣的将情形说了,青衣婆婆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
:「这没什么,琼儿,方纔我让你用「云梦圣法」带琪儿入梦便是为此。琪儿性
子较急,我怕她一觉醒来发觉贞洁已失,会想不开,这才要你用「云梦圣法」为
她罗织春梦,免得将来事发,彼此难以面对。琼儿,你且去将东方平带来,让他
与琪儿完事,那时许丹凤九天寒气自解,琪儿的命也就救了回来,快快去吧!」

  「可是……可是…平…平他刚才已经…已经泄身,他还可以吗?」凌琼心系
东方平,见他劳顿如此,不免小心翼翼地向青衣婆婆询问。

  「应该没有问题,东方平体内阳气甚足,又有九阳神功的深厚根基,这点小
损对他而言并无大碍,何况,他既饮下七情草汁,药力与阳气盘丝而结,相辅相
成,就算你不催他,他也会自行找上门来。」

  「什么?」凌琼方才一怔,回首便瞧见东方平俊面上又是火红一片,胯下阳
物亦是擎天而举,与方才力尽喘气的模样截然两人,迥然不同,双目欲焰熊熊,
想也不想,便朝她扑来。

  「啊,」凌琼惊呼了一声,瞧见东方平朝她奔来,全身赤裸,浓香熏人,不
禁玉面大红,敢忙身子急闪,避过了东方平的虎扑。

  青衣婆婆於丹室外听得凌琼惊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愀然色变,急问道
:「琼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快回答婆婆。」

  「没…没什么,只是平…平他朝我扑来,啊,又来了。」说话间,凌琼又是
一个斜窜,再度闪过了东方平的龙跃。

  「原来如此,傻ㄚ头,这是正常的。他受七情草药力催情,九阳神功又是阳
气之源,你且不需惊慌,将他引到琪儿身边,让他跟琪儿完事便了。他再强,短
时间两次泄身,也必定难以为继,知道了吗,琼儿?」明白了凌琼的处境,青衣
婆婆顿时放宽了心,微笑摇头,心道:「琼儿虽然贵为门主,毕竟却还生嫩,未
经人事,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哦,我知道了,婆婆。」凌琼得到青衣婆婆的指点,面对着赤裸的东方平,
虽然仍是困窘,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手足无措了,瞧那东方平状若猛狮,缓缓地朝
她走来,当下红着脸,对着东方平喝道:「去找她。」说着,一手指着石床上的
姜琪。

  欲火燃身的东方平,此刻由於七情草的催引,再加上本身所习的「九阳神功」

  阳气太盛之故,现下的他,几乎是理智尽失,脑中昏胀胀地如烈火在烧,只
觉得下身涨疼,腾腾欲发,只想找个女人发泄发泄,先解除体内欲火再说。见着
凌琼体态绝美,一身雪白幼滑的肌肤,光泽温润,彷彿羊脂白玉,当下不由自主
地脑内充血,便向凌琼扑去,先前的以礼自持,君子之风,於此际可说是荡然无
存。

  东方平遭凌琼叱斥,要他去找床上辗转翻覆的姜琪,虽说他脾气向来温和,
体贴有礼,却也不是没有傲骨,任人吆喝的庸俗凡躯、仆役小廝之属,尤其是此
时此刻,他身受欲火煎熬,傲气更是如烈火熔金,火愈盛,锋芒愈显,凌琼如此
说话,那是适得其反,东方平连看都不看姜琪一眼,不顾一切便向凌琼扑来,凌
琼愈是闪躲,东方平征服她的斗志便愈是畅旺。

  「怎么会这样?」凌琼心中叫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着些许羞涩,
几丝甜意,毕竟自己还是东方平的最爱啊!念动中,凌琼已经有了主意。

  东方平再度扑来,这次凌琼不再随意闪躲,反而是故意将东方平导引至姜琪
身旁,要成就他与姜琪的好事,也好救回她一条小命。

  觑准了一个空档,凌琼先是惹得东方平奔来,身子却往斜里旁闪,玉足微勾,
倏然伸腿在东方平脚上绊了一下,顺势反手外推,将东方平跌跌撞撞地推到了姜
琪床上。

  东方平冷不防被凌琼这么一绊,整个人重心不稳,本来扑向凌琼的身子,反
而压到了姜琪身上,两人撞成了一团。双目赤红,东方平才挣扎着要起身,鼻间
陡然传来阵阵幽香,如兰如麝的处子香气,熏得他陶陶然,欲火狂动,几要爆发。
触手所及,尽是滑嫩香润的雪白柔肌,插云双峰,只把他刺激得血脉贲张,脑中
一昏,不管三七二十一,再不计较此人是否凌琼,便即抱了上去,大手顺背滑落,
迳探姜琪那幽幽深谷。

              神魔箓(25)

  「「八叶紫金莲」!?」朱文程蕙一脸讶异,异口同声地道。

  「哼,」赤玄弥脸色一寒,冷声道:「你们休得在我面前装傻?快快将「八
叶紫金莲」的藏处说出,我或许还能容情一二,不伤你们,若是你们敢在我面前
耍花枪,嘿嘿,那黄木老贼婆就是你们的榜样。」

  「我们青灵仙境根本就没有「八叶紫金莲」,这个「八叶紫金莲」我们还是
第一次听到,你要我们怎么说?」

  赤玄弥神情转厉,阴喝道:「是吗?」

  朱文程蕙两人见赤玄弥倏忽之间,黑气大盛,还有不少冤魂缠身而绕,个个
面目狰狞,牙尖爪利,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强道:「不错,我们根本没有这东西,
你却要我们无中生有,说出藏处,那岂不是强人所难嘛?」

  「嘿嘿嘿,这么说,你们是坚不吐实了?」说话间,赤玄弥阴阴冷笑,续道
:「你们不说也可以,只不过,你们的婆婆就少不了要受那炼魂之苦了,嘿嘿嘿。」

  话头方落,赤玄弥手指微屈,就要向地上的阴球弹出黑气,炼化那球中所困
的黄木姥姥魂魄。

  朱文程蕙两人闻言色变,齐齐尖叫道:「不要,住手,你这恶魔。」「坏胚
子,你会遭到天谴的。」

  赤玄弥闻言哈哈大笑道:「恶魔?天谴?哈哈哈,不错,我是恶魔,我就是
要强人所难,你待如何?天谴?哼,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就算我受天谴,
你们也看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说着,就要催动冥火,熔炼黄木姥姥。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金莲,姥姥…姥姥她……」程蕙个性温顺,
也较为胆小怕事,一见亲如生母的姥姥就要遭劫,心中大急,泪水不由自主地便
涌了出来,抽抽搐搐地呜咽。

  「且慢,我说就是了。」朱文见赤玄弥就要对黄木姥姥动手,情急之下,便
叫了出来。

  「嘿嘿,终於肯说了吗?」赤玄弥阴阴一笑,缓缓地将手指伸回,一旁的程
蕙闻言则是惊愕莫名,怔怔地望着朱文,不知她何出此言?青灵仙境根本就没有
八叶紫金莲,怎地朱文竟知那八叶紫金莲的藏处?

  「快说,那八叶紫金莲到底藏在何处?」赤玄弥闻言大喜,急急便问,脸上
紧张之情表露无遗,这八叶紫金莲对他极为重要,誓非得手不可。

  「你先放了姥姥,我才能告诉你。」朱文强项地道。

  「放了她?哼,你想的美,我可以保证在我拿到八叶紫金莲后不会为难她,
要我放了她,办不到。」赤玄弥语冷如冰,斩钉截铁地峻拒了朱文的要求。

  「那…那你起个誓,否则我们死也不说。」说着,朱文神色极为坚定,竟是
大有风萧易水,慷慨悲歌,誓死不从之慨。

  赤玄弥大怒,阶下囚居然还敢跟他讨价还价,脸色一狞,就要出手教训两人。

  他手臂方举,眼见面前两人,朱文虽然害怕,却仍强自挺立,威武不屈,程
蕙则是躲在朱文身后,一脸悲痛忿恨的神色,紧紧地抓着朱文的手,显然甚是紧
张。

  随即一个转念,赤玄弥心中思量道:「老贼婆的魂魄为我所持,料想她们不
敢轻举妄动,八叶紫金莲於我关系重大,若无此物,此生我塑身无望,要想练就
莲花化身,那是不可能了。也罢,我就暂且退让一步,先拿到八叶紫金莲再说。 」

  「好,我现在便以天地为誓,若然你们带我到八叶紫金莲藏处,我便不为难
黄木姥姥,如若有违,我赤玄弥愿受天光炽炼,永坠轮回。」

  「如何,誓我已经起了,快将八叶紫金莲藏处说出。」

  朱文程蕙见他声色俱厉,又起了誓,心中虽然半信半疑,然则形势比人强,
不得不低头,当下由朱文出面道:「那「八叶紫金莲」藏在…藏在聚灵池里。」

  赤玄弥见她略显畏缩,说话也有些吞吐,心中虽有狐疑,然而一来他自信功
力深厚,且有人质在手,不怕两人胡言造假,二来这八叶紫金莲於他是否能够重
塑肉身,关系至巨,是以赤玄弥纵有疑心,仍是信心满满,不怕两人搞鬼,当下
冷笑道:「希望你们两人说的是真话,否则的话,我就要你们世世代代,永不超
生。」

  突然间,赤玄弥双手向外一拂,两道乌光飞出,射向朱文、程蕙两人眉心。

  两女不意赤玄弥乍然出手,才想闪躲,眉心一阵麻痒,似被什么东西侵入,
均是又骇又怕,向赤玄弥怒喝道:「你……你干什么?」

  赤玄弥阴笑道:「没干什么,我只不过在你们俩身上寄放了一个小小的虫子。

  这东西叫「五阴绝蛊」,你若乖乖听话,这虫子绝对不会乱动,你若不乖,
嘿嘿,这「五阴绝蛊」便会一寸一寸将你啃蚀个精光,吸尽汝等的阴元,这痛苦
可不是平常人受得起了。」

  朱文程蕙闻言,又是忿怒,又是悲伤,若非程蕙将朱文紧紧拉住,朱文怕不
就要与赤玄弥誓死一拼了。

  赤玄弥哈哈大笑,续道:「顺便教你们一个乖,这「五阴绝蛊」是我冥岳三
百六十大刑之一,今日就让你们知晓,免得将来旁人问起,你们答不出来,也坠
了我冥岳威风。」此时的朱文再也忍不住了,怒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无耻也好,卑鄙也罢,总之,你可不要忘了,你们的生命,黄木姥姥的魂
魄全在我手中,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好,否则的话,嘿嘿,莫非你想尝尝那肺
破肠穿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起八叶紫金莲到手在即,赤玄弥就兴奋的全身颤抖,忍不住仰天狂笑。

  原来赤玄弥自从失却肉身之后,就一直周游天下,四处寻找适合的修道人法
身以为己用,然则,他要求既高,又不愿降格以求,数年下来,找遍了三山五嶽,
五湖四海,竟是只找到三人能合他的意,却又因为种种因由而无法取得三人法身,
引为他终身憾事。

  第一位是正教七派中,玄门宗派崑崙「玉虚宫」「小琅环福地」,崑崙五子
之一,逸云子的门徒,「神剑书生」於少谷。这於少谷生来便福泽极厚,相貌尤
其英挺,法力高深,是崑崙后辈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然而,崑崙派律下极严,
这於少谷又因犯了一件极大错事而受罚禁锢於「飞龙巖」下,赤玄弥几次想近得
身去,或强抢,或暗盗,佔取於少谷的法身,奈何却是迟迟没有下手的机会。想
那「飞龙巖」乃是历代以来,崑崙派祖师的埋骨之所,最是守备森严,奇阵厉害,
赤玄弥试了几次均是无功而返,还险些困於阵中,脱身不得。几次失败之后,赤
玄弥知道於少谷法身难得,便放弃他寻,另起炉灶,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位赤玄弥看中的则是同为魔道十二派中,修罗府府主修罗法王的麾下爱
将,「铁面修罗」铁宇尊。奈何冥岳近来因为积极想於魔道之中扩展势力,必须
远交近攻,拉拢各派以为臂助,因此对於这修罗府实是不愿得罪,何况修罗法王
道力高深,众所周知,他为人又是极其护短,锱铢必较。铁宇尊虽然名义上是他
的部属,实际上却是他的亲生儿子,断然不容他人染指,因此赤玄弥纵然有心,
却是无处施力,只好放弃。

  最后一位便是身在奇门的东方平了,赤玄弥观察东方平已久,发觉东方平固
然在资质、根骨、年岁、长相方面都合他的意,然则,东方平生就至阳之体,练
得又是最为刚猛的九阳神功,阳气之盛,数倍於人,自己乃是纯阴之躯,纯阴至
阳,冰炭同炉,实是难以相容,竟是踏破铁鞋,仍无觅处,不禁怀忧丧志,几乎
就要放弃重造肉身。

  然则,便在一年之前,赤玄弥偶游干元山中,无意间机缘凑巧,居然让他得
到了一本前人遗册,上面记载的正是那上古之时,昏王无道,宠信奸佞,以致引
起各家仙魔斗法,你争我夺的一场封神大战,书中所载,赫然还有「莲花化身,
再塑金躯」的字句。

  此时的赤玄弥获致至宝,当真是喜出望外,激动非常。细细阅读之下,这才
知道这「莲花化身」之法必须要以八叶紫金莲为根骨血肉,方能功成,而据传闻,
普天之下,八叶紫金莲只得三朵,一朵在正教七派,号称佛门第一宗的五台山,
「菩提寺」里的「浴佛池」中,另外一朵则不知所踪,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而这第三朵金莲,赤玄弥万般打听,最后由其二叔「转轮冥王」赤无惧的口
中辗转得知,最有可能藏在青灵仙境之中。

  原来,「转轮冥王」赤无惧昔年曾与「青灵圣母」凌华交过手,后来为其所
败,便是由於凌华拿出了朵莲花,放出紫气金光,照得他双眼难睁,这才败下阵
来,因此赤玄弥研判,这八叶紫金莲必定藏在青灵仙境之中,是以方谗找上门来,
寻青灵仙境的晦气。一来他能得其所需,二来也可替百年前赤无惧的一场败阵之
恨,洗雪耻辱,三来他若能将青灵仙境置於冥岳之下,则冥岳无异如虎添翼,威
望更盛,将来一统魔道,君临天下,更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处,赤玄弥便不由的兴奋万分,狂笑不绝,而朱文程蕙两人则是面面
相觑,脸上满是悲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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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26)

  「啊,好冷…」丹室中东方平大叫一声,抱紧姜琪的双臂顿时松了一松,原
本已经插入近半的肉棒敢忙急抽而出,伸手抚住,状甚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陡听东方平大叫一声,凌琼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发
生了什么事,敢忙出言询问。

  「好痛…怎么…怎么这么冷?」原来东方平情欲大起,一时没注意到怀中所
抱已是姜琪,冒冒失失地撞了进去,当下便受那盘结於姜琪腹胯之间的九天寒气
给冻了回来,彷彿粗冰刮磨,在他肉棒上弹了一下,顿时痛得他怪叫出声,急忙
全军撤退,脑中清醒了不少。

  凌琼见东方平金枪方入,便自慌忙不迭地抽茎而出,原本赤红的面庞,欲焰
熊熊的双眼也为之红退火降,清明不少,不禁喜道:「平,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东方平被那寒气一冻,脑间也清醒了起来,顺口便应道:「听得到。」用力
的摇了摇头,赫然发现怀中之人,竟是姜琪,想起方才自己兀自与丁玲缠绵,凌
琼便在身旁,不禁又羞又愧,恨不得面前有个地洞,当即钻了进去。

  凌琼见东方平脸色乍白又红,还以为他欲念又起,急急喝道:「平,快聚劲
阳茎,救琪儿一命。」东方平微怔,问道:「什么?」随即便又想起,今日他来
丹室的目的,不就是以真阳融冰,解除许丹凤的九天寒气,救回姜琪的吗?当下
听闻凌琼号令,自然而然地腰腹前挺,九阳真气集於玉杵,想也不想,便又闯了
姜琪玉门。

  这一回,东方平有所准备,胯下阳茎真气团结,其炙如火,其坚如刚,尤其
是他受七情草汁影响,欲念才消便涨,正如那洪水漫漫,清波滚滚,层层重重地
往上迭,其势之盛,水淹所及,盖过了一个山头,又是一个,若非胯下冷意传来,
绵绵不绝地抵销东方平的旺盛阳气,东方平怕不早受热气沖脑,神志又失。

  凌琼见东方平玉茎方入,脸上顿时颜色幻变,乍红乍白,知他必是全力运功,
与纠结於姜琪下腹任督之交,阴气之源的「会阴穴」九天寒气相抗,当下也不敢
怠慢,叫道:「我来帮你。」说话间,凌琼玉面青气大盛,「先天青灵真罡」内
力瞬息间流於全身,伸手握住了姜琪手掌,绵绵不绝地便将青灵真气传导了过去。

  原来这回春之法并非仅是融冰,还需种生,方能奏效。想那许丹凤九天寒气
之凛冽,便似那严冬之期,大雪霜飞,冰封百岭,一片苍茫景象,端地是万物凝
结,生机全灭,於五行之中归属北方癸水,辅玄冥,主治冬,最是厉害。

  而姜琪身受九天寒气已然多日,体内寒气蓄积腹内,盘於子宫,缠及下阴,
正是要断其生源,塞其契机,因此姜琪纵有真阳破冰,而无青灵乙木之气滋润,
重开塞源,再结玉胎,她终究仍是难逃一死,料必就将水枯云散,化成冰屍,是
以东方平玉茎方入,阳气开融,凌琼便急急运使神功相助,正是要合那东方乙木、
南方离火,为姜琪破塞解源,挽回性命。

  姜琪身受凌琼、东方平两人联手合力,全神与她体内的九天寒气相抗,她自
己则被云梦圣法带入梦里,身处迷离之境,但觉神志模糊,意象朦胧,身子冷一
阵,暖一阵,不时还有热气自那最为私密的地方传来,扩及全身,彷彿就是在雪
地里,山洞中,身旁升起了一堆炉火,剥光了衣服正在与所爱之人缱绻缠绵,极
尽欢爱之能事,既刺激,又暖和。

  虽然不时仍可感到洞外风雪狂扫,冷气卷入,足以穿人心,冻人骨,然而,
此时此刻,她却是丹田火热,无数阳气自会阴散发,彷彿藏了个太阳,正自为她
驱寒解冻,开封溶冰,弄得她浑身暖洋洋地好不快活,当下忍将不住,腰臀狂扭,
随着那阳茎抽弄,前挺后拔,迎合了起来。

  东方平正自为姜琪输入阳气去寒,虽说他这次早有准备,功运十足,但姜琪
久受寒气所困,东方平玉茎初入之时,仍是冻得他滋牙洌嘴,直打冷颤,尤其是
那牝户之中,寒气如丝,透着精口侵入东方平体中,最是难当。

  想那东方平话儿再强,阳气再盛,那玉杵红头寸许处究非精钢,亦是人肉,
冷气卷来,最是敏感,才得半入,东方平便觉胯下肉棒倏麻,差点失了知觉,冻
在穴里,急急挺动了起来。

  他这一挺动,热血到处,阳气转强,肉棒蜜穴相磨,霎时便将姜琪体内团团
而至的九天寒气抵销了大半,玉茎大动,融冰暖壁,原本冷若雪窟的方寸之地,
在东方平忍痛抽弄下,也渐渐变暖,逐步恢复嫩肌弹性,玉肤娇柔,还沁下了数
点花蜜,沾湿弄滑,精道收缩,已是大有起色。

  东方平先前肉棒唧入,如落冰宫,冷得他直发抖,玉茎几欲断绝,然则忍得
数刻之后,复加抽动,九阳真气融合他的至阳之躯发挥其威力,便不觉如先前般
的难以忍受,只感到姜琪穴内温热顿生,汁液鲜活,缓缓地吞吐含食起来,柔肌
包处,旋扭摆摇,强韧有力,蚌肉合处,紧挟缩缠,转吐磨刮,如有蜜液淋浇,
热绵泡敷,不觉苦尽甘来,渐入佳处。

  东方平欲情大起,双手便也不规矩起来,张眼瞧见姜琪花容绝美,脸上红霞
阵阵,不时地还挺动香臀迎了上来,又旋又扭,细腰如柳,胸前却是乳房饱满,
光洁雪嫩,涨起两团圆丘。乳头尖挺,半呈粉红,细小的便如花生米,身子幌摇,
那挂玉垂雪的肥滑大乳也就不免颤然急动,散出如脂乳香,流下点点香汗,闻来
令人心神俱醉,忍不住就想摸捏一把,尽情玩弄。

  一连戳了几下,东方平但觉姜琪的私处已然温暖,是该放开手脚,大杀一阵
的时候了。当下鼓动元阳,就是阵阵猛攻,两手也毫不客气,伸掌便在姜琪丰硕
坚拔的雪乳上恣意握捏,大力揉搓,一时间姜琪胴体骤热,玉肌透红,温软如脂,
雪乳颤动,弹力十足,於她平卧的美体上现出了朵朵桃花,极其娇艳,下身淫液
汨流如泉,随着东方平硬挺急抽,滋滋有声,更是加重了润滑,多了些许暖津,
一时间东方平肉棒杀进杀出,翻开红唇,吐出蚌肉,更是沾满了尽根粘液,忙碌
不堪。

              神魔箓(27)

  赤玄弥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於得到了他梦寐以求,日夕盼望,八叶
紫金莲的藏处所在,喜得他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即便能动身前往那「聚灵池」中
摘采,炼成莲花化身,从此肉身成圣,金刚不坏,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他心中虽是狂喜,却也没因此而被沖昏了头,想那八叶紫金莲何等珍贵,乃
是秉天地至清至洁之气而生,千百年来世间只得三朵,再无他传,最是罕见罕闻,
珍稀异常。青灵仙境没有此宝便罢,既有此宝,又是由「青灵圣母」凌华传下,
那铁定是镇山神物,守卫必然森严,说不定还有奇阵相护,异兽为拱,绝不容许
他人染指,因之赤玄弥纵是兴奋,胸口炙得火热,却仍是力持镇定,沉下气来暗
思对策。

  赤玄弥极力思索,脑筋飞转,瞬息间脑海闪过计策无数,却是无一可行,正
头痛间,他斜眼旁睨,正好瞧见朱文程蕙搂成一团,在旁窃窃私语,顾影自怜,
黯然神伤,一袭合身白衫,将两人的玲珑曲线,火艳体态全数勾勒了出来,尽露
无遗,尤其是朱程两人,雪颈玉白,肤光洁亮,更是幼嫩滑润,风吹生红,彷彿
碰一碰就会挤出水来,幻彩滟滟,肌理生晕,不由得惹得他心痒难熬,欲火难耐。

  若在以往,凭他个性,既然瞧见如此美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好好的先享
受一番再说,奈何此际他肉身已失,金躯未造,就想施暴,亦是无从下手,只恨
得他牙痒痒地,空有美女充下陈,却无肉身供驱策,心中痛苦之极,没来由的无
名火起,大吼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与我滚到一边去?少见少烦。」

  二女被他突然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均是不知自己何处贾祸,为何赤玄弥方
纔还兴奋的大笑,倏忽之间就转了个面孔,变得如此暴燥易怒,翻脸无情?按朱
文脾气,她当场就想骂了回去。

  程蕙见朱文满面怒容,脸色转青,樱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她与朱文自小
一起长大,最是友好,知她脾气较急,忍不住气,心中喊了声:「糟糕。」不等
朱文说话,就连忙急急地将她拉向一旁,附耳说道:「小文,千万要忍着,不要
惹恼了他,姥姥的魂魄还在他手中,我们不能害了姥姥啊!」

  朱文闻言,心头猛然一悚,原本到口的骂辞随即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感激地
对程蕙低声道:「小蕙,多谢你提醒我,否则我可不犯下大错,让姥姥受苦了?」

  程蕙苦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们姐妹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现在最重
要的是别惹恼了他,只有逆来顺受,免得害了姥姥。」朱文点点头道:「我明白,
我忍就是了。」

  青灵四使中,就以朱文的脾气最为刚正,直来直往,有话就说,最是爽快,
如今她肯听程蕙的劝,程蕙自是颇感欣尉,将她拉到了一旁,免得一时忍不住气,
与赤玄弥起了冲突,那时就不美了。

  赤玄弥见两人瑟缩一旁,不敢回话,气虽然消了一半,然而那燃起的欲火可
没那么容易消除,但觉胸口烦恶,彷彿油煎,正想再进一步,找两女出气,突然
间,洞外歌声传来,隐隐约约,回响林野,原来是那山间猎户,岭下樵子,上山
打柴来了。

  赤玄弥一口气无处发,正想找人晦气,陡然间洞外来了名樵子,当真是楣星
照顶,自寻死路,啥时不好上,却偏偏在这时上得山来,引得赤玄弥嘿嘿冷笑,
心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算你倒楣,合该被我收魂取魄,沦为鬼奴。」想也
不想,右手骤扬,循那歌声打出了一道黑气,便自不理。

  朱程两人正觉奇怪,这赤玄弥看也不看,只是循声出招,扬臂吐气,便当真
打得到人吗?二女正自猜疑,忽听洞外惨叫一声,显然是那樵子已经遇害,直是
看得两女又惊又怒,没想到赤玄弥神功精奥,竟致於斯,只是闻声听位,无需见
影,便可拂袖杀人,出招於弹指之间。

  赤玄弥嘿嘿冷笑,对着两女道:「你们看着了,吵我清静,便是如此下场,
你们可记清楚了。否则的话,嘿嘿,我下手是不容情的。」朱程两女花容色变,
她们万万没想到赤玄弥会是如此的残暴不仁,稍不如意,便取人命,均是又骇又
怕,索性转过头去,不愿与他双目相对,免得看了心烦。

  赤玄弥杀了樵子,心情略为舒坦了些,突然间,脑中灵光闪过,暗念道:「
对了,我虽无肉身,却大可移魂借体,排遣胸中寂寞,这该死的樵子不就是最好
的肉身吗?」想到就做,赤玄弥嘿嘿一笑,心中尽是得意,嘴角微颤,念动真言,
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扬尘,一道黑风自卷了出去,不稍停,便将那打柴樵子带
回,轻放於赤玄弥面前。

  赤玄弥看了看身前印堂透黑,方才新丧的山中樵子,不禁大失所望,皱了皱
眉,心中甚为不快,忖道:「这樵子长得这般猥琐,面黄肌瘦,骨格窄小,活像
只猴子,一脸的横死相,老子若借了他的身,那岂不是降贵纡尊,自贬身价,大
失身份?」

  原来这樵子身长还不满五尺,兼之满面渣滓,全是鬚根,首如乱草,发似飞
蓬,臂小腿短,肩削脸尖,看来璋头鼠目,小头锐面,可说极不上相,也难怪赤
玄弥看了会大皱眉头,一脸不快,毕竟他曾是翩翩美男子,向来不可一世,今次
要他借体此人,以行欲虐,赤玄弥委实兴趣缺缺,提不起劲。

  奈何他体内情火正盛,急需肉身泄欲,纵不满意,也只好委曲一下,先行平
了欲火再说。想着,赤玄弥回扫了朱程两女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樵子,心忖道
:「也罢,就算是你这小子运气,老子借你肉身,得享美人,你也可说是死得不
冤了。」也没见他如何做势,只是身子微倾,挨了那地上樵子一下,飕声风响,
赤玄弥已然佔据了樵子肉身,蹦声倒弹,跃起身来。

              神魔箓(28)

  这会儿,东方平杀声震天,一根肉棍在姜琪的阴穴里进进出出,蘸汁挑刺,
抹旋奔回,只把姜琪弄得哼哼唧唧,淫声大做。

  「啊……好舒服…」东方平肉棒急轰,巨大的阳根几乎深抵姜琪的子宫,深
陷穴内,顿时激得姜琪花房密缩,如菡萏收瓣,玉叶回拢,牝户中的温润柔肌紧
裹住东方平的杵头,又吸又吮,含了一阵,又是一阵,只弄得东方平身上千万个
毛孔俱张,热汗直流,浑身青筋拉扯,倏紧又松,刺激非常,快感一波波的袭来,
终於忍不住讚歎出声。

  姜琪则也是叫声骤起,喘息不止,毛孔中沁出的点点香汗,宛如细雨润珠,
月下秋露,在她身上四处滚动,任意流行。

  晶莹到处,滑过了她嫣红带俏的双颊,染上了几许晕霞,为她娇美的容颜,
更增艳色;滚过了她雪柔玉白的椒乳,带动了蜜乳幽香,阵阵飘来,既浓又湿,
不禁令人情欲大起;流过了她深壑密林的小溪,直探蚌头红珠,随缝而入,在那
洞口徘徊。一个冲击,东方平巨大的肉棒唧入,将那汗珠溅了开来,亮闪闪地洒
满了星。

  两人恣意快活,沉醉於交媾的兴奋之中,一旁的凌琼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十分尴尬。有时候,两人激情到了深处,汗珠飞溅,蜜汁四溢,不免地便会上了
她的身,浓郁的淫香中人欲醉,摇晃的乳房片片白晰,看在凌琼眼里,自也不禁
心头怦怦,玉体泌汗,下身湿热,又是骚痒,又是难过,当下偷偷地瞄了两人一
眼,悄悄地趁两人不注意,也自小幅度的扭腰摆臀,摇弄起来,欲将那盘在穴中
的热气赶走,免得搔也不是,不搔也不是,空自难受。

  「啊…啊…啊啊…好哥哥……快…快…」姜琪被东方平一轮快攻,体内热欲
流转,怦怦然地心跳加速,红颊飞晕,虽然仍是在梦中,却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
神色,铺在床上的乌发散乱,汗油交渍,骤显玄亮,完美坚挺的乳房,粉红圆罩,
汁液饱满,被东方平两手搓磨,竟自泌出了几多乳汁,些许香涎,散播了开来,
淡淡乳香瀰漫全室,更增催情奇效。

  「啊…啊啊…好…好哥哥…我…我快不…不行了…啊……」一边发着呓语,
一边诉说着衷曲,姜琪螓首摇动,气喘吁吁地叫道。

  「撑…撑下去,我……我快…快好了…」此时的东方平,由於先前与丁玲一
战,并未尽兴,如今又受姜琪蜜穴搅吸,将他体内的药力发挥到了极限,听闻姜
琪梦语,似有罢战之意,忍不住便回了话,急急又抖了数回,肉棒狠命地就着姜
琪的蜜壁直刮,肉稜过处,圆伞削挨,弄得姜琪穴内酸痒无当,叫得更凶了。

  「不…不行了,我…我要…我要…射…射了……」

  「撑…撑住…我也…也快了…」东方平上气不接下气,喘息说道。

  凌琼见两人即将泄精,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在东方平的阳气消融下,已然尽去,
是该种生的时候了。当下默运神功,强忍口乾舌燥,玉面赤红,一口真气丹田流
转,化成了涓滴热流,藉着姜琪的手腕经脉传了过去,直下她子宫花房,聚於会
阴。

  凌琼的青灵真气方至,便迳自彙集了东方平杵头稍微泻出的些许阳精,进行
催化,顿时木火相和,随即与东方平源源不绝输入的阳气起了反应,热流似涟漪
般的扩大,引动生轮,慢慢地姜琪的身子也热了起来,玉软生香,及於全身,这
回春法的奇效至此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要回给姜琪昔日风采。

  回春大法催动,东方平、姜琪的一场激情也到了尾声,尤其是姜琪,她体内
受那青灵真气在子宫中、花房里充满,又是精元将泄之时,青灵真气在她下身流
转,便似数百根羽毛在她穴中直刮,哪还忍得住?大叫一声:「我不行了。」

  心口间中气一窒,精关顿开,那原本竭力持住,不使外泻的阴液元精,便似
那溃堤洪流,急奔卷来,水柱般地喷出,全数打在东方平的肉根上,精道亦是收
缩,向内连夹,将东方平的玉杵紧紧地陷在肉洞中,狂吸猛吮,雪臀猛摆,极力
扭摇。

  东方平冷不防受姜琪一夹,本已摇摇欲坠,精水充实的肉棒顿时又酸又软,
麻痒难当,尤其是那杵头受姜琪元阴浸满,传来彻骨酥酸,再加上姜琪不由自主
的扭动,香臀含棒,两下夹扭,几乎将他连魂儿也摇了出来,胯下肉棒受她一拐
一缠,圆旋顶撞,当真是既火辣,又酥软,铁棍骤化绕指柔,大受刺激,哪里还
守得住元阳,撑得住隘口?大叫一声,肉棒骤弛,玉杵开流,真阳奔泻了出去,
直挺的身子也向后弓了弓,单手撑地,不住喘气。

  两人战得筋疲力竭,元阴元阳同泻,正是回春大法发挥顶极威力的时刻,但
见姜琪腹胯之间,青光大盛,雾气氤氲,瞬息间扩及姜琪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自她周身千万个毛孔散出,其中青芒莹莹,紫雾霏霏,化成了个青紫交迭的光球,
将两人,连同凌琼全都罩入,芒彩交移,虹影映霞,当真是瑰丽幻变,雄奇万状。

  青衣婆婆人在室外,虽然未能得见如此奇景,然她多年修行,感应甚强,室
内豪光吐彩,青气俨然,她立时便即感觉到了,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好了,这感觉,他们应该已经完事了吧?」想起好不容易终於将姜琪救回,
然而却无端失去最亲的师姐,青衣婆婆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既甜又苦,悲喜交集,
既喜姜琪得救,又恨黄木丧生,一颗心滚腾腾地,不时翻转,竟似不知是何滋味。

  好一会儿,青衣婆婆这才定下心来,倚着青籐杖,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泪珠,
喃喃道:「师姐,琪儿已经得救了,你也可以安息了。你放心,我一定与你报仇
的。」说着,青衣婆婆眼中忿然爆出仇火,青籐杖劲力传处,喀喀喀地拄的石地
碎裂,尘烟冒起,发出阵阵微响,勒勒有声。好半晌,青衣婆婆这才收回内劲,
尘烟消散,一切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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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29)

  「你…你要干什么?走开,不要过来。」瞧见赤玄弥借身的樵子向自己走来,
面呈阴笑,一双眼睛骨溜溜地转动,似是不怀好意,朱文与程蕙不觉通体冰寒,
冷气直冒,急忙吒喝出声,以壮声势。

  「嘿嘿嘿,你们已经是我的阶下之囚,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不要妄想
挣扎,否则,哼哼,吃亏的只是你们自己而已。」说着,赤玄弥又向两人走近了
数步想那山洞能有多大?就这一会儿,赤玄弥距离两人已经不满一丈,几乎是触
手能及,只要一长臂,就能将两女搂入怀中,恣意轻薄。

  「你敢?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朱文又恨又怒,气吼出声,浑然顾不
得程蕙在旁劝她忍让,委曲求全,当真是急得程蕙冷汗直流,一颗心提在胸口,
就要迸出。

  原来朱文本就个性较刚,若非为了黄木姥姥,她早就不顾一切,与赤玄弥拚
个死活了,至不济,有死而已,怕得谁来?却不料这赤玄弥生性淫邪,言语上侮
辱两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借屍还魂,双目露出色瞇瞇的欲火,直向两人走来,
狼子野心,不言可喻,顿时激得她怒火万丈,忿恨地骂出声来,早将性命置诸脑
后。

  「拼?你倒说说看,你拿什么本钱跟我拼?」说话间,赤玄弥离两人已经不
满五尺,一双眼色欲焰发,不住地打量两人,似乎在考虑要先从谁人身上才好。

  「你…你用妖术迷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够胆的话,就放开我,公公平
平的与我打一场,打赢了,就算你厉害,你敢不敢?」朱文个性虽刚,却也非脑
中无物的草包,见赤玄弥目露淫邪之色,情急之下,急中生智,便使了个激将法,
一方面拖延时间,一方面维护程蕙周全,不受侵害,至於己身如何,是否能逃得
大难,保全贞洁,那就顾不得了。

  赤玄弥听她言语,便知她在运使激将之法,想要拖延时间,就算只延上一刻,
也是好的,不禁心中冷笑,想道:「哼,你把我赤玄弥当三岁小孩,这么简单就
会上当?嘿嘿,我偏不上当,看你怎么个?」

  朱文见赤玄弥嘴噙冷笑,胸口顿时凉了一半,心道:「终究还是没用吗?」

  虽是忿怒,心底亦有几丝惊惶,但她个性极拗,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赤玄弥已然近在咫尺,她兀自强项,讥道:「你不回答,莫非是怕了?」说着,
脸上装出了一副极为轻蔑鄙视的神色,凛然无畏地向赤玄弥瞪来。

  赤玄弥嘿嘿冷笑道:「怕了?哼,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哼,你可把我赤玄
弥忒也看得小了。」说话间,嗤嗤数响,朱文程蕙两人惊叫出声,空中白蝶飞舞,
衣碎片片,却原来是被赤玄弥快手连抓,将两人的外衣扯得粉碎,露出了仅及胸
口,水蓝素洁的两色环身肚兜,四条光洁嫩软的藕臂,亦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
秀美非常。

  「你…你想干什么?」朱文又惊又怒,又骇又恨,失身的恐惧,玷污的耻辱,
瞬时间如海潮般涌上心头,虽然仍是一脸刚强,不屈不挠的挡在程蕙身前,然而,
朱文心知,纵使两人并未受制,以她和程蕙两人联手,也绝不会是赤玄弥的对手,
之所以会有如此不畏强梁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两人自小长在一块,玩在一起,感
情最深,义无反顾之故。

  想到此节,朱文虽然仍是心底害怕,却仍自英勇地维护在程蕙身前,正气凛
然,圣洁凝容,脸上隐隐泛起了一层薄纱金光,如披丝袍般,垂挂铺下,遍及全
身,双目亦是微微发亮,视死如归,只因这「义」之一字,朱文宁愿为程蕙遮风
挡雨,消灾解厄,纵使是身死节失,命丧当场,亦不容他人侵犯从小与她一起长
大、嬉戏、玩闹都腻在一起的程蕙,断然无所畏惧,端端正正地与赤玄弥对峙相
望,半步不退,彷彿是株傲骨白梅,虽然枝弱叶疏,瓣碎蒂落,却仍挺立不摇,
岸然自持,无视风雪将至,依然独峙其中,坚忍卓绝。

  赤玄弥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青灵使朱文,居然也蕴有如此刚正清圣的端凝气节,
两眼望来,隐然生华,彷彿透出了一缕金光,破开黑沉沉的心幕,直射到自己心
底,两肩披雪,肤光柔滟,一身玉洁冰清,宛若月宫仙子,寒霜为衣,傲骨峥嵘,
半点朱唇樱红,长发飘飘,形似白玉观音,不禁受朱文目光震慑,自惭形秽,就
要退却。

  转念一想,忽然忖道:「不对,我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就退却了,美人在前,
焉可轻易言退?」念罢,原本已然消退的魔气邪光,陡然增长,面容亦变得狰狞,
露出了狠厉的眼神。

  朱文见他脸色幻变,先是惊惭,后来却又转变成狞厉,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然则表面上却是无动於衷,依然双目晶晶,与赤玄弥对视。

  赤玄弥心底虽然暗惊,却也不免佩服朱文的勇气,忖道:「好个刚强的女子,
嘿嘿,这样才有意思,否则…这也未免太无聊了。」念动之间,赤玄弥神智飞驰,
竟是隐隐有兴奋之意,胸中斗心大起,见这朱文一身傲气,非要将她折服不可。

  哗哗两声,赤玄弥先是沉默了半晌,冷冷地瞧着这眼前的猎物,突然间,双
手一绷,居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碎,露出了一个不满五尺,通体赤裸的樵子肉
身,胯下间杂林满佈,一条软绵绵的肉棒垂下,彷彿是条死蛇,有气无力地挂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吓得程蕙尖声惊叫,急急躲在朱文身后,不敢窥看,
就连朱文也被赤玄弥吓了一跳,满面通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连忙将头转
向旁侧,樱唇紧锁,虽是心中怦然直跳,态度却仍是顽强,不露半点惧色。

  赤玄弥见两人一闪一藏,全将螓首别了过去,不敢与他相视,不禁纵声大笑,
半带揶揄,半带讽刺的淫笑道:「怎么?青灵仙境的娘子不是一向号称医人无数,
万家生佛的吗?怎么?连男人的身体都没见过,吓成这个样子?」

  朱文闻言怒道:「谁吓着了?我们青灵仙境医术无对,举世皆知,不怕你乱
语譭谤,更不会被男人的身体吓到,识相点,别在我们面前出丑露乖,徒惹笑话。」

  赤玄弥笑声更响,纵声道:「是吗?嘿嘿嘿,既然如此,你却怎地回过头去,
不敢正视於我?你口中说不怕,心里却怕的要死,我没说错吧?哈哈,哈哈。」

  「胡说?谁怕你了?」虽是心下惴惴不安,但为了青灵仙境的名声,朱文仍
是半点不让,强忍羞涩,满面通红的转过头来,面对赤玄弥,不愿落人口实,授
人话柄,说青灵仙境的人,连个凡夫之躯都怕。

              神魔箓(30)

  「荷荷荷…荷…」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东方平纵然年青,身强力壮,但一
连两次吐精,此时也不由得四肢虚弱,不住地喘气。

  而生受东方平以真阳破冰的姜琪,虽然仍是人在梦中,尚未醒来,但听她鼻
息急促,一场盘肠大战下来,想必也是累极了,只见她浑身汗油淋漓,躺在床上,
渐渐地真气吐纳,身子回温,显然已经有救,只需休养几日,补充元气,便能生
龙活虎,一如往前。

  凌琼、青衣婆婆费了无数功夫,终於把姜琪自阎王手中夺回,虽然也是浑身
疲惫,精神耗损甚大,但能够得见门下弟子,姊妹手足,返魂复活,重回生机,
两人亦是喜乐不堪,辛苦了数天,煎熬了无数次,今日终於功成,双双都是松了
一口气,放下了心头大石。

  凌琼半倚丹室石墙,不住喘息,虽是香汗淋漓,佈满全身,脸上却是露出极
为兴奋喜慰的神色,姜琪复生,无疑是对她极大的鼓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琪儿复生了,要赶快让姥姥知道,免得她挂心。」

  想到就做,虽是浑身无力,凌琼仍然忍不住兴奋,就着门口便向室外的青衣
婆婆喜问道:「婆婆,姥姥在吗?」青衣婆婆心口一突,脱口说道:「你姥姥现
在不在,琼儿,有事吗?跟婆婆说也是一样。」

  凌琼艳容生晕,一张脸红扑扑的,兴奋地道:「婆婆,我告诉你,我们成功
了,琪儿…琪儿她没问题了,我想这个好消息应该让姥姥知道。」提及黄木姥姥,
青衣婆婆心口大恸,却仍是佯装喜乐,一副慈和地微笑道:「是吗?那就太好了,
琼儿,你先休息一下,我听你气息急促,必定耗力不少,你先调养一下,师姐那
边,就由我来跟她说好了。」

  「婆婆,我不要紧。不用麻烦了,这点小事,我用「同心术」跟姥姥说了便
了。」说完,就要念动法咒,告诉黄木姥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青衣婆婆闻言大急,凌琼方才才将姜琪自鬼门关前救出,耗力必巨,如若听
闻如此恶秏,恐怕她难以承受,於她身子大有妨碍,连忙道:「琼儿不用急,你
黄木姥姥她…她…她……」话才说了一半,青衣婆婆心如针扎,鼻头微酸,眼眶
一阵润红,忍不住便掉下一颗晶莹泪珠,难以为继。

  凌琼一怔,听得青衣婆婆只得半句,就没有了声息,不禁心头微紧,问道:
「婆婆,姥姥怎么了?」青衣婆婆一惊,心道:「眼下不能让琼儿看出破绽,免
得她伤痛攻心,於调养生息,大有妨碍,且先诳住她再说。」当下强笑道:「哪
有怎么了?你姥姥…你姥姥……她放不下心,四处巡视,顺便到你云萝婆婆所在
的神机洞去探视一下,你毋庸多心,尽速调养即是。」

  「噢,原来如此,那我就等姥姥回来再亲口对她说便了。」浑不知黄木姥姥
已经不幸战亡,凌琼天真地道。

  青衣婆婆心中酸楚,却又不得发泄,只是心中念道:「师姐,你在天之灵,
务必要保佑我杀了许丹凤,为你报仇。」

  且说山洞中,朱文羞红满面,正与一丝不挂的赤玄弥对立怒视,当真是又气
又窘,却又无可奈何。

  赤玄弥见朱文既刚强,又秀美,存心将她大为折辱,挫挫她的傲气,挽回方
才失态的窘境,挣回一点面子,因此,张口便对朱文冷笑道:「你怕也好,不怕
也罢,现在你既为我的阶下囚,就得听我的。过来,把它含着。」说着,一手握
住那软绵绵的肉根,将它举了起来。

  朱文闻言,几乎不敢置信,她万万也没想到这赤玄弥竟是如此寡廉鲜耻,不
要脸之至,居然要她张口去含那樵夫的话儿,当下面皮紫涨,简直气疯了,怒吼
道:「办不到,你…你无耻。」

  赤玄弥一连被她骂了几声无耻,怒火也升了上来,脸上却是阴笑道:「是吗?

  可惜由不得你。」沉喝一声:「过来。」单手疾抓,便向朱文胸口袭去,轻
薄之意,表露无遗。

  朱文虽然法术内力受制,但本身武功尚在,只是没有内力而已,赤玄弥一爪
抓来,出手下流,依她脾气,怎么样也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缚,管他打的过打
不过,盛怒之下,双掌齐出,左手切他腕脉,内含勾、挑、斩、缠、扣、锁、劈
七诀,右手斜击旁出,快极无比地在赤玄弥眼前幻出了千百掌影,看得人眼花撩
乱,浑然不知她掌力袭向何处。

  「好功夫,可惜你找错了对手。」赤玄弥阴喝一声,伸手便拂,眼前朱文虽
然掌影浩繁,威力甚大,但如今她内力全无,毕竟只是凡间武学,哪里比得上仙
家绝技,魔门秘法?因此赤玄弥看也不看,就欲运气将朱文掌影震散,给她一点
颜色瞧瞧。

  哪知朱文看似冲动,却也并非全无机心,一意孤行之人,她早算定了赤玄弥
妄尊自大,必定不将她放在眼里,因此掌到中途,骤然变招,原本袭向赤玄弥面
门的一掌,竟在眨眼间掌成刀形,运聚全身力道劈下,快如流星,掌刀所击,正
是赤玄弥那借屍换形,软绵绵的樵子胯下阳物。

  赤玄弥暗叫一声:「不妙。」才想抽身急退,护住肉身,奈何朱文这掌刀来
势奇快,又是趁他贡高自大,心神微分之际出手,招数尤其劲急,掌刀划处,在
那樵子阳物上猛力砍落,顿时让赤玄弥痛澈心脾,大叫一声,跳出丈外,双腿紧
锁,两手抚住下体,身子微微前倾,状甚痛苦。

  原来这借屍还魂之法,虽然可以换得几多肉身,灵魂不灭,却也不是毫无限
制,可以任意为之的如意大法,借屍人一旦入体,佔得他人肉身,便受肉身限制,
肉身苦则苦,肉身痛则痛,赤玄弥一个大意,阳物被朱文用尽全力劈中,便需完
全承受那阳具受袭的痛苦,只疼得他双膝微屈,几乎蹲了下去。

              神魔箓(31)

  「妈的混帐,我要宰了你。」赤玄弥虽是痛极,仍是忿怒地嘶吼着。

  朱文出招得手,自己也吓得呆了,她本意是宁死也不受辱,因此出手之时,
实在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决意保留最后丁点气节,这才克尽全力的猛力斩落,
根本也没料想到会一击成功,砍得赤玄弥哇哇大叫,因此虽是得手,却反而被自
己吓着了,怔怔地瞧着赤玄弥痛楚满面,额上汗水直流,几乎站不起身。

  赤玄弥肉身受创,剧痛攻心,急忙双手按下,吐出团团黑气,不一会儿,痛
楚全消,那话儿亦是分毫无损,只是在外皮上略显红肿,有些异样罢了。当下怒
气沖沖,大步跨来,不知要如何对付朱文?

  程蕙见朱文忍不住气,闯下大祸,不禁大急,用力朝朱文一堆,跌跌撞撞地
向洞外奔去,同时叫道:「师姐快走,我来殿后。」说着,人也扑了出去,抱向
赤玄弥。

  原来过了这一会儿,程朱两人足下的凝形寒冰已经消溶,程蕙情急之下,心
中虽知两人法力受制,内劲全无,实与普通人无异,侥倖逃出赤玄弥魔掌的可能
性微乎其微,然则朱文惹恼了他,依赤玄弥狠毒个性,留在此地肯定是绝无生理,
还不如死中求生,先将朱文推出洞外,能逃脱固然最好,不能逃脱就算是命,挡
也挡不住,避也避不了,只有认了,因此一掌便将朱文推出近丈,向洞外奔去,
自己则奋不顾身,扑向赤玄弥,希望能够将他抱住,拖延些许时间,也好缓出手
来让朱文逃跑。

  赤玄弥是明眼人,一眼便瞧出了程蕙意图,冷笑道:「无知女子,你道这样
就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哼,你忒也天真的过头了,许丹凤,挡住她。」一旁静立,
不言不语的许丹凤骤闻赤玄弥喝声,眼中绿芒大盛,露出丝丝鬼气,动也不动,
浑如石像,只是袖袍扬起,一阵白气过处,喀啦喀啦几下脆响,就在朱文跌跌撞
撞,即将奔出洞外之际,迅速地将那洞口冰封,结成了一面透明冰壁。

  「砰」的一声,朱文被程蕙一推,收脚不及,撞了上去,随即便又被弹了回
来,跌坐地上,只震落了些许冰屑,冰壁依旧,根本就出不去。

  程蕙才死命抱住赤玄弥,陡听朱文哎呦一声,忍不住回头便瞧,正好看见朱
文被那冰壁弹了回来,一屁股跌在地上,不禁一呆,头上风响,还没回过神来,
赤玄弥掌力拍下,一掌便将她击得昏了过去,从此人事不知。

  朱文被冰壁弹回,正自撞得头冒金星,神智昏眩之际,突然听得身后「波」

  的一声响,忍不住转过头去,正好瞧见赤玄弥掌力拍下,程蕙身子软倒,昏
迷於赤玄弥脚边的景象,她与程蕙感情最深,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什
么事都在一起,如今见得程蕙为了救她,生受了赤玄弥一掌,软倒地上,生死不
知,眼眶顿时红了,别说她法力全无,实在难逃赤玄弥魔掌,即便能逃,她也无
法丢下程蕙不管,自行逃生,毕竟十几二十年来的姊妹情谊,在她心中已经根深
柢固,生则同生,死则死尔,要她背友求生,自行脱逃,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还我师妹命来。」朱文个性刚直,脾气也较容易激动,倏见程蕙中招倒下,
面现黑气,心中直觉便以为程蕙已经中招身亡,美目中泪水涟涟,血丝翻红,不
顾一切便扑了回去,恨不得将赤玄弥碎屍万段。

  赤玄弥胯下剧痛稍抑,便又见朱文扑来,招式狠恶,一手挖他眼珠,一手扼
他咽喉,所袭之处,皆为人身最是脆弱的致命之处,自身则是空门大露,只攻不
守,完完全全是同归於尽,玉石俱焚的不要命打法,不禁冷笑道:「好泼妇,想
跟我同归於尽?做你的春秋大梦,给我躺下。」

  这个「下」字才出口,赤玄弥袖风拂出,朱文才一扑近,阵阵阴风贴身而上,
刹那间阴风穿肤沁骨,封经锁脉,弄得她全身无力,骨软筋麻,整个人彷彿掉进
了大桶醋酸之中,顿时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不小尘埃。

  「哼,想逃走?门儿都没有,你道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赤玄弥阴阴冷
笑,缓缓地走到朱文身旁,手爪起落,嗤嗤数响,朱文肚兜全裂,化成了无数碎
片,寸缕未挂,露出了一身雪肌玉肤,乳挺臀圆的美艳胴体,无力地躺在地上,
恨恨地怒视着赤玄弥,咬牙诅咒道:「恶魔,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嘿嘿,我看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说话间,赤玄弥慢慢地蹲了下
来,胯下阳物低垂,距离朱文白玉似的脸庞还不到一尺,阵阵淫味传来,只把朱
文熏得胃肠翻转,直欲做呕。

  「嘿嘿,你脾气不好,奶子倒是挺大的,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传言青灵仙
境美女如云,个个花容月貌,千娇百媚,本公子今天就尝尝鲜,看看凌华的门下
弟子床上功夫如何?」说着,赤玄弥手臂伸长,便向朱文胸前的浑圆双乳抓去,
毫不客气。

  朱文身制人手,眼看赤玄弥髒手抓来,妄施轻薄,却又无力反抗,只能逆来
顺受,任人宰割,气得眼睛都红了,泪珠在眼眶中打滚,就是强忍着不流下来,
索性闭上了双眼,不去看他,却还是忍不住,眼皮下不争气地划下了两道泪痕。

  赤玄弥方才被她砍了一掌,余痛尤在,自然不会对她客气,乳球入手,便即
大力揉弄,但觉朱文肌肤触感幼嫩,玉滑光洁,乳球弹性绝佳,温润有力,不止
圆硕,兼之挺翘,即使是平躺地上,两只乳球亦是高耸如丘,乳尖峻立,微微地
发出乳香,脂香,手掌按压,随即便能感受到那乳球跃跃欲回,饱满腾腾的丰实
感,彷彿具有无尽的生命力,嫩柔的触感瞬间传遍了赤玄弥的整个手掌,只把他
弄得兴奋无比,胯下骤热,鼻间热气吞吐,呼吸加速,渐渐地浓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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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32)

  朱文受他羞辱,气得珠泪直流,却又不得动弹,经脉间热血奔腾,直上脑门,
几乎就要晕去,心中暗暗发誓:「这贼子,我朱文今次若能侥倖逃得大难,保命
不死,他日相遇,绝不与你干休,不将你碎屍万段,锉骨扬灰,誓不为人。」

  赤玄弥见她一脸悲愤,银牙紧咬,肌肉轻颤,知她定是气极,只是因为不愿
示弱,发出声响,这才强忍下来,当下心中大乐,想道:「嘿嘿嘿,我看你多傲,
今次你落在我手,我不叫你完完全全臣服於我,我赤玄弥这三个字便倒过来写。」

  他既已决心要好好的折辱朱文一番,哪里还会对她客气?大手抚处,渐次下
移,过山丘,越平原,探小溪,入幽谷,五根手指头,挑捻缠卷,揉搓划旋,使
尽了功夫,定要将她征服不可。

  同时,他还将身子凑近,双膝跪地,将那肉根几乎贴着了朱文的脸庞,故意
挺动腰身,抵在朱文脸上磨蹭,时而还在朱文红颊上压挤,时而又急甩抽来,上
下跳动,打在朱文额上,有时却又拖衍阳具,画画似地的在朱文脸上荡圈横曳,
极尽能事的羞辱她,隐隐约约感受那施虐的快感,正一峰一峰地步向高潮,端的
是让他兴奋异常,欲罢不能。可怜的是朱文银牙咬碎,兀自无力反抗,脑中昏昏
沉沉,气血乱窜,陡然间一个大浪打来,朱文脑门骤热,就此晕死过去,意识全
无。

  赤玄弥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朱文居然这么不经吓,只是几下阳具搓磨,便将
她气晕过去,昏迷不醒,不禁大为扫兴,心道:「女子便是女子,就这几下便气
晕了过去,真是娘儿们,一点都不中用。」

  正想乾脆上了朱文,先奸了她,泄泄体内欲火再说,突然间,洞口冰壁奇光
万丈,无数华彩流芒如水银泻地般透了进来,清波似地在地面上扩张开展,照得
洞中细沙耀金,闪闪生芒,由内而外逆着光看过去,竟似是铺满金沙,遍地紫气,
千万道光华自洞外射至,穿过洞口冰壁,四方折射,当真是琉璃光彩,七色俱全,
交叉错杂宛如一张无限延伸的光网,纵横千百道,密结无影缝,就这样爬了进来。

  赤玄弥毫无防备,陡然间被这奇芒穿壁而入,照得他睁眼难开,双目一阵刺
痛,连忙急急跳至洞内阴暗处,不敢直视那瑰丽宝光,略一定了定神。这才发觉,
原本阴森晦暗的山洞,就在这会儿已是光华滟滟,满室霓彩。

  那奇光精芒转处,更是水漾漾地像是注了满地流辉,粼粼跳动,虹影浮霞,
灿然而有生命力,隐隐之间,赤玄弥竟有足不着地,如入水中,身旁金鲤跃波,
白鲸逐浪,至大至小同於一池的错觉,依稀之间,但觉眼前碧影荡漾,绿水满塘,
其中挟带着淡淡嫣红,微妙香洁,素净雅白,居然彷彿是瞧见了一朵金莲缓缓地
池中浮出,倚着翡翠玉叶,菡窞吐蕊,清濯其华,缓缓地自中心绽开,心中不期
然地便道:「八叶紫金莲,这一定就是八叶紫金莲。」

  想及八叶紫金莲,赤玄弥心中就是一阵悸动,这八叶紫金莲於他关系之重大,
天下事物与之相比,便都显得微不足道。

  何况异宝出世,必有奇兆,想那八叶紫金莲乃是佛门圣物,释教至宝,相传
上古之时,佛祖降生,乘六牙白象投胎於摩耶圣母,方生之时,便能无人扶持,
即行四方,各举七步,口中唱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其时,诸天拜服,
地涌双池,又有九龙吐水,浴牟尼身,足出大莲华,十方大地,皆悉震动,这八
叶紫金莲,便是当日佛莲,其圣洁至清之意,不言可喻。

  赤玄弥又惊又喜,峨嵋山佛光大盛,必有仙宝出土,敢紧便向那发光之所望
去,但见那光并非发自洞中,而是来自山外,只因光照强烈,受冰壁所阻,这才
洒出如水波光,透过冰雪折射,芒生七彩,遍卷洞中。

  虽是如此,赤玄弥身在洞中,透过冰壁往外望,总是看不清楚那佛光来处,
心中大急,喝了一声,掌力到处,黑气卷涌,一掌将那冰壁击了个粉碎,晶光冰
珠落洒无数,全部镶於地上,远远望去,竟似在地上嵌满千万颗星钻玛瑙,左右
两边聚带如银,化成了两条玉锦,正好为赤玄弥铺了条冰道。

  赤玄弥急驰出洞,极目远眺,正好瞧见数十里外,一道金光自群山幽谷之中
透天而出,穿破重重烟岚,逼开了长空流云,彷彿接通了天界人间,正自如花朵
般,倒持垂挂,光遍四野,数十里方圆之内,但见淡淡金波细飘如纱,慈光大放,
片刻间覆尽了满山碧翠,映照了蔚蓝穹苍,全都置於那佛光的沐浴之下。

  点点金芒闪烁,衬托着蒸腾升起的林间桑精,於濛濛青气中荡出几缕金光,
白云如缕,自林梢间飘过,紫岚如烟,若有似无地流於松柏之中,苍劲里蒙上了
几许坚忍,圣洁中涵蕴了无限慈悲,刹那间,便真如那佛经中所言的极乐世界一
般,百鸟好鸣,无忧无虑,群花盛开,妙华庄严。

  赤玄弥虽然身在魔道,此刻不知不觉也受眼前这庄严温和的景象所吸引,忍
不住说道:「好美。」原本心中熊熊而燃的焚体欲火,便在转眼间寂然而灭,半
点不存,依稀之间,心底还升起了向善之心,原有的争霸雄心,一时间大受压抑,
隐隐约约,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念头,脑中亦不由自主地想道:「红
尘俗世一场空,我遍寻法身,所为何来?」

  正茫然间,林下悲声骤鸣,咩咩而叫,顿时将他惊醒,定睛一瞧,正好看见
一名猎户,手挽强弓,腰系长刀,大笑道:「好东西,且看你哪里走?还不给我
躺下。」飕飕数响,那猎户劲矢离弦,对正了一头前足已跛,半蹲地上的母鹿射
去。

  原来那母鹿受猎户所设的陷阱所害,前足被兽夹得鲜血淋漓,痛不能举,便
趴了下去,身旁两头小鹿见母亲痛苦,低头朝母鹿受伤的前足便舔,似想藉由舐
舔,为母鹿稍抑痛苦,母鹿则是伸长了颈子,向着两头小鹿颈项摩擦,不时还理
弄着两小鹿的头顶毛发,浑然没注意到那猎户已然靠近,正自挽箭拉弓,朝它们
射来。

  待得猎户大笑,弓弦响处,尖簇疾飞,顿时惊动了一大两小三头花鹿,本能
反应,两头小鹿当先便展开四足,飞也似的跃入了一处矮树丛,转眼不见。那母
鹿则因受猎户所设的兽夹夹伤,才弓起了半身,挣扎着想跑开,猎户劲矢已到,
不偏不倚,正中那母鹿左颈。

  那母鹿悲鸣了一声,膝下猛折,才起的身子便又趴了下去,颈项之间,血如
泉涌,猛力地四足乱踢,的的有声,激得沙烟四起,黄雾漫漫。飕飕两响,那猎
户再发两箭,全射在母鹿头上,显然是要将那母鹿射死,再取其皮毛骨肉,以唯
生计。

  那母鹿迭受重创,又是伤在致命之处,挣扎了好一会,汨汨流出的鲜血染红
了土地,四足也渐渐无力,躺在地上,只是偶尔动上一动,踢上一踢,原本黑亮
的眼珠光华渐褪,彷彿包在一团雾气水光之中,静静地瞧着那由树丛中现身的猎
户,神态欢愉地向它走来,手中抽出了长刀,亮闪闪地舞动着银光。

 ****************************************************************最

  近好累,上班之后都没有时间写故事了说,现在的神魔箓虽然已经接近了尾
声,但我只有星期假日才有时间写,唉,看来又要拖了。

              神魔箓(33)

  那母鹿似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悲叫了一声,正试图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猎户已经来到身前,大喜道:「好傢伙,等了好几天,终於等到一只像样的了,
可惜跑了两只小的,可惜,可惜。」他边说边歎息,似乎不以猎得大鹿而满足,
反而惋惜跑掉的两头小鹿,手中刀白光乍起,当头便向母鹿斩下。

  就在此时,猎户身旁的矮丛乱摇,沙沙做响,蓦然间,一个黄影自树丛中急
窜而出,扑向猎户。那猎户猝不及防,顿时被那黄影扑中,将他撞得人影马翻,
倒在地上,成了个滚地葫芦,胸腹之间如受蹄足所蹴,又痛又怒,忍不住便骂道
:「什么东西?」原本直砍的长刀倏成斜挥,反向撩了上去,刀光过处,但闻悲
鸣哀哀,血花崩现,染红了一地黄沙。

  那猎户无端受袭,胸腹间奇痛如折,连吸一口气都会牵动伤处,火辣辣地有
如千万根针头攒刺,不禁怒骂道:「妈的,小畜牲,竟敢伤我?老子今天不将你
砍成十七二十八段,老子就不姓段。」说着,提刀便向一头后足已断,血流如注
的小鹿,恶狠狠地走去,手中凶芒毕露,就要将它砍成两截。

  赤玄弥人在高处,居高临下,林间总总,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见到那先前
受到惊吓,慌忙跑开的两头小鹿,一头奔回救母,另一头则不知所踪,就是不由
得胸口热血上涌,翻腾澎湃,心中风浪大作,恶涛交迭,一双手微微发麻、发热,
忍不住就想出手,救那林下一大一小两头麋鹿。

  就在他心生善念,却还犹豫不决,不知应否出手救那小鹿之时,那猎户已然
在吒喝声中出刀,砍向小鹿。小鹿先前被他反撩一刀,已然重创,猎户挥刀再砍,
虽是极力闪躲,却仍旧逃不过死神呼唤,被猎户一刀劈中,脑浆迸裂,当场惨死。

  一旁的母鹿则是悲叫不已,将兽夹扯得当锒当锒地响,朝着小鹿软倒的屍身
不住挣扎托曳,伸长了脖子,做势要舔小鹿,却又构不着,只流了满地鲜血,正
缓缓地和着黄泥,渗入土中。

  赤玄弥站立山头,眼见猎户杀鹿,手段残忍,不禁心中如沸,一股豪侠之气
油然而生,怒喝道:「住手。」足下一弹,赤玄弥飞身而下,便向那猎户扑去。

  奈何,他毕竟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堪堪扑到之时,那猎户手起刀落,已将母
鹿劈死。赤玄弥又惊又怒,眼睁睁地看那猎户一刀砍在鹿头上,便彷彿是砍在自
己心头似的。也不知怎地,原本冷残无情的他,居然在这佛光四射的当儿,兴起
了一丝不舍不忍之心,对苍生苦难感同身受,胸口既沉又闷,直似塞了一团重物,
却又掏拿不出,忍不住便要怒吼出声,舒却胸中积郁。

  那猎户一刀将母鹿劈死,陡然耳边喝声大作,既急且怒,不禁吓了一跳,瞥
眼瞧见半空中一团黑影向自己扑来,阴气森森,本能反应便惊道:「什么东西?」

  手中长刀挥迎,白光又闪,自下而上砍向赤玄弥。

  赤玄弥对他下手残忍,一连杀了两头麋鹿,早就心生不满,如今猎户挥刀向
他砍来,更是怒由心起,不发不快,随即暴烈道:「你给老子下地狱去。」但见
他两臂伸缩,吐出团团黑气,手掌拍落,正中猎户天灵,一掌便将他击了个脑浆
四溢,瞬间了帐,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乌气。

  回头探看两头死鹿,赤玄弥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酸楚,这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
的,怎地此刻居然会有些许慈悲的念头,是佛光照射使然?抑或是人性本如是,
天底下根本没有完全的恶魔?

  不知所措,赤玄弥但觉心中念头个个翻过,或善或恶,交相迭杂,不时地还
在脑中跳动,莫名闪现,尤其是方才心中突然升起的那一丝酸楚,更有如黑醋滴
心,正自缓缓地渗入开展,烙在心头,忍不住就想大喊大叫,消解胸中烦恶。霍
地,枝叶再响,矮丛风动,赤玄弥还不及反应,当头便觉强风扑面,眼前一团漆
黑,似有什么东西向他扑来,鼻尖还闻到些许腥膻味。

  「滚。」赤玄弥情急出手,暴喝出声。掌力拍出,耳旁哀鸣骤起,心中一凛,
忖道:「那不是……」定睛一看,正好瞧见那东西被他掌力所击,跌落尘埃,溅
了一地鲜红,正是那去而复返的两头小鹿的另外一头。

  只见那小鹿跌於地上,却仍挣扎着将头举起,然而,赤玄弥这掌情急而发,
用力奇猛,别说是一头小鹿,即便是头大象,此刻也当倒卧於地,难以起身,没
想到这小鹿居然还有挣扎之力,才将鹿头略略扬起,喀啦声响,赤玄弥清清楚楚
地听到那鹿骨爆炸断折的声音,一道血泉自小鹿的鹿颈喷出,随即便无力支撑,
碰的一声,鹿头撞地,激起些许灰尘,就此死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赤
玄弥脸色骤白,手足无措,呐呐地道。

  隐隐约约,赤玄弥只觉得心中有个声音,正自喃喃地不断道歉。那声音不大,
但听在赤玄弥心里,却是有如槌击,每一声道歉,每一个话语,都让他心中锺震,
当当做响,心湖波澜不断,层层卷涌,直似受了极大委屈,却又无处申诉,得不
到原谅,依稀之间,赤玄弥只觉得身周似有无数对眼睛,或鄙视、或厌恶、或嘲
讽、或冷笑,全向他身上集中而来。

  那些眼神之中,没有慈悲、没有怜悯、没有瞭解、没有同情,只是冷冷地、
冷冷地,像是无数把方自由冰雪中淬炼而出的刀剑,那么的漠然而无情,一把把
地刺进了他的心田,只把他弄得肌肉颤动,一颗心急速下沉,胸前倏疼,自心底
升起了一股既深沉,又郁结的莫名伤痛,是那么的盘根错节,佔据了他整个心思,
挥之不去。赤玄弥大惊,强自运功想将那感觉压下,然而,他愈是运功,心头便
愈是烦恶,心底的那份不安,也就愈是强烈。

  刹那间,赤玄弥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混乱之极,脑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有善有
恶,或明或暗,便似那风中残烛,星空流电,於沉沉夜幕中光华闪现,时起时灭,
弄得他心烦气燥,思绪不宁,没来由的恶气渐升,大吼声道:「给我滚。」双臂
外挥,身子倏旋,转瞬间身上黑气暴发,化成了一道急转旋风,扫了出去。嗯,

  刹那间,林中狂风暴卷,黑气纵横,地上鹿屍、猎户,林中松柏、矮丛,全
抵不住他旋风威力,在一瞬间被绞得粉碎,血水肉块四射,木屑石块激飞,方圆
数丈之内,万物不存。

  突然间,便在那旋风转到极处的当儿,风眼中厉叫传来,中心一道黑影飞出,
快绝无伦,朝那佛光方向扑去,转瞬间化成了一道黑虹,就此射入长空,一下不
见,只留下满地残枝碎石,血水淋漓的一片狼藉。

  另一方面,峨嵋山中佛光大盛,青衣婆婆等人此刻也已感应到了,只觉得那
佛光到处,心头一片温暖,灵台空澄寂静,无忧无虑,就连身在密室之中的东方
平、凌琼等人,也感受到佛光浩瀚无边的力量似乎无处不在,将整个青灵仙境拱
卫其中,邪魔难侵。

  「金莲,是金莲,圣母所说的金莲终於出世了。」青衣婆婆低呼了一声,神
情複杂,喃喃地念道。

              神魔箓(34)

  青灵仙境,聚灵池。

  「是了,就是这里了,哈哈哈,老子踏破铁鞋,今个儿终於找到八叶紫金莲,
哈哈哈,哈哈哈。」赤玄弥循光而来,远远便瞧见了地处群山幽谷之中的聚灵池
中金光大盛,豪芒万丈,一朵清香宝莲浮出水面,闪烁着金光,映照着池水,正
自发出点点星芒,碎钻也似的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将那金莲簇拥其中,四下波光
荡漾,紫气氤氲,当真是飘渺圣洁,微妙素雅,看得他不禁兴奋的大叫。

  赤玄弥心情激动,才想抢入那聚灵池中摘取八叶紫金莲,突然间心中警兆顿
生,聚灵池畔的土地蓦然裂开,彷彿蛛网分支似的迸出奇光,以聚灵池为中心,
在四周裂分,划出了一个八卦,无数奇光自那八八六十四爻卦中透射而出,於半
空中交织成了一个阴阳八卦图,与那佛光两相应和,霎时间,电漩星飞,雷霆怒
转,竟是隐隐啸风雷,浩浩动山河,八卦图中乾坤回置,水火相济,乾坤坎离震
艮兑巽八卦交行相生,循环不绝,绝不容许任何人踏入雷池一步。

  「「玄天八卦阵」?」赤玄弥见那阵势厉害,不禁脸色丕变。

  原来这「玄天八卦阵」乃是天下奇阵,向来便是奇门三大阵之一,威力比之
佛门正教的「十方罗汉阵」,道家的「太极两仪阵」,甚至是魔门的「天魔大阵」

  都是不遑多让,威力强绝的神奥阵法,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出现在青灵仙境,
守卫着聚灵池中的八叶紫金莲。

  赤玄弥心中微凛,暗忖道:「好傢伙,这青灵圣母凌华果然不简单,居然布
下了「玄天八卦阵」这等奇阵来阻我,哼,管你什么阵,老子照破不误。」想到
此处,赤玄弥豪气顿生,决意硬闯「玄天八卦阵」,瞧瞧这号称奇门三大阵之一
的「玄天八卦阵」究竟有多大威力?是否真如传说所言,具有惊天地,泣鬼神,
动山河,破妖魔的赫赫神威?

  想到就做,赤玄弥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右掌摊开,五指虚抓,霎时间,黑气
凝形,阴风惨惨,掌中滴溜溜地生成了一只阴球,五指指尖阴电不绝,吱吱做响,
将那阴球锁在掌心,十方阴气,八面游魂俱都受他召唤,齐齐往他手掌聚拢,化
出了无数变形鬼脸,或狰狞,或痛苦,或白牙森森,或血迹斑斑,普天苍生的淒
厉痛苦,忿恨仇怨,此时全都化成了阴球鬼谱,不时地自球面显示,阴诡骇人。

  「嘿嘿,老子就试试你这玄天八卦阵有多大威力?」赤玄弥心中冷笑,暗自
说道。

  暴喝一声,赤玄弥人如长虹过日,斜射扑下,人未到,掌中冥球拖着五丝阴
电,嗤嗤风响,还不到玄天八卦阵的二十丈,便迳自击出,向那池中金莲飞去。

  赤玄弥冥球方出,正想探探那玄天八卦阵威力如何,陡然耳旁传来一声怒喝
道:「大胆妖人,居然意图毁坏圣物,老身留你不得,下来。」还来不及看清来
人容貌,赤玄弥心中一惊,心道:「什么?」眼前已是青气濛濛,当头便见一只
青罗罩盖下,形如蚌壳,两边向他夹来,敢忙火速急退,怒喝道:「什么人?胆
敢偷袭本公子?」

  双手一搓,赤玄弥两掌合拢拍出,呼呼几下风响,刹那间吐出大片黑气,与
那盖天而下的青罗桑气一接,波波数响,黑气青气同时爆裂,两相溃散,化成千
万条青玄交杂的丝条骤落,双方扯平,谁也佔不了谁的便宜。

  赤玄弥被那青气逼退,正自怒气沖沖地想找人算帐。

  霍地,玄天八卦阵中豪光万丈,霹雳摧河岳,由那回空而悬的明光八卦中生
出无数紫电,化成了千万缕丝柱,嗤嗤殛下,与地面八卦阵图相接,连成一气,
顿时引动了阵法,结成了八卦圆柱,放出耀目白光,自地面八卦图中激射而出,
暴涌如华,闪闪生芒,远远望去,就像是个大白莲中含着一朵小金莲,阵势之中,
雷火万道,星芒无数,全数绕在八叶紫金莲四周流转,霹雳之声,相应不绝,金
芒如雨,星星点点地洒下,爆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当真是震耳欲聋,动人心
魄,直如火山爆发,天崩地裂,连远在数十丈外的赤玄弥也抵不住其威力,被那
激生而出的澎湃震波整个人掀了出去,浑身骨头如拆,宛若雷殛。

  「好厉害。」赤玄弥冷不妨被那突如其来的浩瀚力道掷了出去,虽说他魔法
高强,玄功厉害,此时此刻却也不禁胆颤心惊,容颜色变,只觉得浑身经脉鼓涌
如爆,连护身真气也被击溃,一口气转不过来,哇的一声,鲜血沖喉而出,面如
金纸。

  赤玄弥做梦也没想到这玄天八卦阵神威如斯,自己掷出去的冥球连八卦阵的
边都没碰到,便即引动了极地风雷、山泽精气,牵扯出坎离水火、天地乾坤,仅
仅是八卦合生,两仪运转,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所发出的冥球消解,化於无形,
连渣滓也没留半点。这玄天八卦阵的威力委实可畏可怖,不愧为奇门三大阵之一。

  赤玄弥被「青灵圣母」凌华飞昇前所遗留下的玄天八卦阵一击而退,惊魂未
定,便又听得耳边响起一个女声怒喝道:「谁?竟敢来我青灵仙境捣乱?」赤玄
弥闻声知人,心中一震,暗道:「是凌琼。」他念头方转,还来不及反应,眼前
已是碧影幌动,香气微闻,一团青气当头扑到。

  嘿的一声,赤玄弥强忍内伤,双掌聚劲,急拍而出。冥岳武学,向来阴狠,
赤玄弥这番情急之下出招,掌力更是凌厉,自掌心吐出淡淡黑气,骤然间化成一
股狂飙阴风,呼号卷出,刹那间,掌力潮涌,阴劲澎湃,连天光也彷彿受他掌力
牵引,不期然地为之一黯。

  「「九幽阴风」?你是冥岳的人?」凌琼惊咦了一声,脱口问道。

  她口中问话,手上也不闲着,几下拆拍,青气到处,任凭赤玄弥掌力如何凌
厉,均无法将她掌力完全震开,远远望去,只见半空中青气如网,骤合倏分,化
成了千万缕青丝,急舞着籐蔓,朝赤玄弥四肢缠来。

  「「盘根错节紫青籐」?」赤玄弥心底暗惊,没想到凌琼的修为居然如此了
得,自己拍出的九幽阴风不但无法伤得到了她,反而全数给她兜了回来,而且四
周聚合而来的青丝愈来愈多,形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无数青芒缠来,多如天
上繁星,拖曳着淡青芒彩,飞卷而至,岂不正如那籐蔓一般,千丝百绕的伸长攀
缘,要将他紧紧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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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35)

  赤玄弥嘿的一声,心中微凛,脸上却是冷笑道:「哼,就凭这些紫青籐便想
困我?我看你是在做梦?」话声方落,赤玄弥的脸上倏地泛起了一丝杀机,神功
到处,赤玄弥竖掌如刀,一口气砍出了交叉错落、纵横数十道的冷冽刀芒,化成
了一团刀光,不停地转动涨大,透着乌亮玄光,急速飞旋,在太阳光的映射下闪
闪生辉,隐隐透寒,照得人心寒意乱,六神无主,只要稍有迟疑,刀团卷至,便
有碎身之祸。

  凌琼见赤玄弥一连两招全是杀手,出招既狠又毒,彷彿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似
的,正所谓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赤玄弥二话不说,出手便想置她於死地,不禁
把凌琼给惹毛了,脸色一暗,沉声道:「幽冥刀!?你到底是谁?」话声中怒意
微透,冷态昂扬,娇颜上闪过一丝润红,随手便拍出了大团青气,迎向那飞转旋
来的凌厉刀光。

  赤玄弥嘿嘿怪叫,笑声森冷粗糙,冷笑道:「我是谁?嘿嘿,凌琼,你当真
认不得我是谁?」闻及那刺耳笑声,凌琼又惊又怒,当下便认出了赤玄弥,忍不
住红颜变色,喝声道:「赤玄弥,是你?」喝声出口,凌琼那刚刚拍出的团团青
气已然迎上了赤玄弥的幽冥刀芒,几下嗤嗤急响,凌琼的青灵气被赤玄弥发出的
刀芒切割的粉碎,散化虚空。然而,赤玄弥的刀芒也因受凌琼的青灵气阻了一阻,
飞斩之势大减,被凌琼轻易避过。

  「不错,就是我。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尔尔。」赤玄弥
一招扳回劣势,精神大振,眼见凌琼武功不过尔尔,轻视之心大起,冷笑地说道。

  冷笑声中,那飞卷而来的紫青籐被他暗运神功,自全身上下千千万万的毛孔
中逼放出无数黑气,一放一震,便将那卷来的紫青籐震碎灭绝,近身不得。

  「是吗?那我怎么样?」冰冷的语调,带着些微的怒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话语,着实吓了赤玄弥一跳,还不及看清楚来人是谁,眼前已是火光大盛,热气
袭人,一团雷火当着他的面打到,在他头顶上丈许处飞爆炸开,化成千百道锋镝
金光,激射而下,挟着大蓬星花火雨、无数流光,就往赤玄弥头上砸,其威势之
强,实与天雷无异。

  「「太阳神雷」?」赤玄弥惊叫一声,眼前已是一片火红,太阳神雷爆发千
百道雷火金光,彷彿无数根戈矛芒戟插下,急密如雨,将半边天日映成了金红,
飞焰卷处,更是烈光腾腾,风雷隐隐,彷彿便是大匹锦练展开飘落,纵横交错,
织成一片罗网,衬着红霞满天,流云片片,朝着赤玄弥裹去。

  劲未至,那太阳神雷挟带着无比震力、压力,便如整座山峰凭空飞来,重重
地往他头上便砸。劲力到处,以赤玄弥所在之处为核心,十丈之内,气流狂动,
迫力无穷,连空气都似乎在瞬间重了十倍、百倍,啸起炽烈狂风,撼动山林百岳,
发出涡涡风响,旋向赤玄弥所在之处卷入。

  赤玄弥冷不妨对方出手忒快,才一眨眼,四周已然尽是雷火,八方烈焰卷来,
更是奇炽如焚,热炎难当,堪足以煮铁熔金,炼神化魔,不禁心下大骇,容颜变
色,连忙手捏法诀,闪身趋避,於茫茫火海中化成了一道惊天玄芒,激射出晶泽
滟然的墨玉奇光,蚕茧也似地裹住全身,於间不容发之际,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急
袭而落的太阳神雷。

  赤玄弥乍遇强敌,差点就没能闪过突如其来的太阳神雷,不禁吓出了一身冷
汗,手掌背心全是汗水,当真是又惊又怒,几乎便要叱喝出声。

  稍一定神,赤玄弥强抑住暴起的怒气,眼皮微抬,瞥眼便瞧见凌琼身旁人影
骤落,与凌琼并肩而立,其人相貌英挺,身材修长,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数日之
前,无名峰上一场大战,以无极金环硬将凌琼、许丹凤两人分开的东方平。

  赤玄弥见连东方平都到了,心念急转,暗忖道:「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
亏,我得找个帮手才行。否则的话,动起手来,我人单势孤,孤掌难鸣,岂不吃
了天大的亏?」一念及此,赤玄弥蓦然长啸,声达九霄,将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东方平见赤玄弥忽然纵声长啸,啸声绵绵隐隐,若磁若引,竟似在召唤些什
么似的,不禁神情一悚,想起以前曾经听过冥岳中人精擅种种不为人知的狠毒魔
法,其中便有不少以声为引,能杀人於无形之间的奇音,莫非赤玄弥便想以此来
对付自己?

  不知怎地,方才闻及这啸声,东方平的心底不期然地隐隐约约,便浮起了不
祥的预感,好似有什么要事就将发生,而且绝非善事。

  不知不觉间,东方平只感到胸口阵阵烦恶,一股莫名的气息憋在心中,欲发
不发,将吐不吐,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着实令人难耐,忍不住也是引吭长啸,
啸了出去。啸声浑厚高亢,清越激昂,直如鹏展双翼,鹰翔长空,搏扶摇击九万
里,一览众山小,宛若雷霆怒奔,风卷霹雳,浩浩然穹苍清空,迳行四方。啸声
传处,更是穿云裂石,广被八野,如江河决堤,滔滔雄雄,奔势不绝,顿时将赤
玄弥的啸声淹没超过,比了下去。

  赤玄弥不意东方平会突然发啸,啸声居然还如此雄浑,将自己硬是压了下去,
不禁勃然大怒,心道:「好傢伙,你是存心要跟我比个高下了?哼,老子怕你不
成?」赤玄弥脸色微变,正要发作,凌琼已然抢先一步,寒着脸道:「赤玄弥,
你擅闯聚灵池,欲待如何?」

  赤玄弥阴阴笑道:「也没什么,赤某只是想向门主商借一样物事罢了。」

  「借东西?」凌琼怔了一怔,仍是寒着脸道:「是吗?那我倒想知道,赤公
子想向本门商借何物?何以不经允许,便擅入本门重地?」

  赤玄弥嘿嘿冷笑道:「赤某之所以不经门主允许,迳自入谷取宝,实因此物
乃是秉天地之气而生,非属私有,唯有能者得之天地圣物。此宝既非门主私有,
赤某有能而取之,难道还要向门主报备不成?」

  「胡说八道,」青衣婆婆怒道:「你分明便是来毁坏金莲的,老身亲目所见,
你还想狡辩?」

  原来青衣婆婆方才为了保护金莲,曾与赤玄弥闪电般地过了一招,又碰巧被
玄天八卦阵发出的威力震飞了出去,这时才调息完毕,飞了回来,眼见赤玄弥如
此无赖,不禁火从心起,怒喝出声。

  赤玄弥目光骤寒,森然地盯着青衣婆婆道:「这么说,方才偷袭我的便是你
了?老虔婆?」说着,赤玄弥眼中精芒大盛,直如两柄钢刀,向青衣婆婆切来。

              神魔箓(36)

  凌琼见赤玄弥目泛凶光,瞪着青衣婆婆,眼中已现杀机,连忙挡在青衣婆婆
身前,玉面含霜,喝道:「赤玄弥,你想干什么?」

  赤玄弥阴阴冷笑道:「干什么?赤某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方纔这老虔婆不声不响的打了赤某一记青灵气,赤某自当礼尚往来,原璧奉还,
方合礼数,不是吗?」说完,嘿嘿冷笑,双掌已然蓄足了内力,隐隐欲发。

  凌琼闻言,玉面大寒,怒声道:「放肆。青灵仙境可不是可以让你随便撒野
的地方。」

  「是吗?」赤玄弥嘿嘿冷笑「,恐怕未必吧?」

  「你什么意思?」

  凌琼话才出口,蓦地,眼角微瞥,张眼便瞧见远处晶光灿烂,一道清冷无比
的奇光,彷彿过天虹桥,既快又盛,正神速无比地朝自己所在之处的聚灵谷奔来。

  瞧那虹芒,正而不邪,寒而不冽,竟似是正派之中修道人的遁光,却又怎会
於此时此刻在此地出现?瞧那赤玄弥嘴噙冷笑,脸上大有得色,莫非这人便是他
的帮手?

  凌琼心中微震,正狐疑间,忽然觉得那飞来奇光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方自纳闷,又见那奇光过处,排云穿雾,居然拖了一条白茫
茫的冷气划过长空,不消多时,便纷纷化为满天冰霰,飘雪般的笼罩了整个山头,
远远望去,烟雨迷濛,隐约生白,竟是看不真切,如在梦中,不禁心情大震,倒
抽了一口冷气,心底满满地灌入了一池冰水,胸腹皆凉,脑中灵光骤闪,陡地想
起一人,忖道:「莫非是她?」双目凝神,忍不住便向那奇光望去。

  但见那奇光来得好快,才是初现,便即发出璀璨银光,照得满天晶华乱闪,
凝云若雪,片片飞霜轻旋飘落,晶泽微透。骤涌而至的寒波,更是冷滟滟地回空
流动,灿然跃浮,透出隐约闪烁的霜雪寒光,龙卷也似地急漩而下,顿时激得风
雪狂卷,大地冰封,四面八方,寒气凛冽,齐齐向众人所在之处圈缠而来。

  「师姊?」

  东方平又惊又喜,倏见那满天风雪,无需见人,便知来者必是许丹凤无疑,
因为普天之下,也只有许丹凤的「九天玄冰功」方才具有如此神通,能够操控风
雪於股掌之中,要风得风,要雪有雪。

  霎时间,聚灵谷中白雾茫茫,风雪大作,极目所见,尽是冰霜,狂风所至,
更是扫得众人难以定形,纷纷运功护身,免受风雪所伤。

  东方平乍见许丹凤,心中大喜,才想向前相认,耳边陡听赤玄弥狂笑道:「
许丹凤,来得好,你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东方平一怔,心道:「什么?师
姐怎会跟赤玄弥一路?莫非……」他心念未完,眼前白雾骤浓,浮空的云海几缕
寒光迭闪,四方云气乍然翻涌,烟岚变幻,其势汹汹,形如惊潮掀波,云涛千重,
浩浩漡漡地奔卷而来。顿时间,风云聚会,瑞雪飘飞,满空流光如雨,上上下下,
翻腾起伏,彷彿有生命般的梭回盘舞,似幻若真,几疑是身在仙境,而非凡间。

  东方平心头大震,暗道:「风云雪舞。」不及细想,那自云海深处裂卷而出,
飞涌疾来的无数霜刃流冰,已然自四方匝旋切来,方位无定,飘忽无常,正是许
丹凤的拿手好戏,凝雪刀。

  面对如此凌厉的刀招,东方平半点也不敢大意,毕竟,他与许丹凤份属同门,
情如姊弟,对於九天玄冰功的威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蓦地,东方平深吸一口气,九阳神功内劲劲气流转,穿贯全身。顿时,东方
平全身筋肉轻跳,脸色潮红,一股澎湃热潮自丹田处急速陡升,浑身上下通体发
热,激出阵阵红光,肤色转黄,如披金甲,爆出闪闪金芒,星点似的流动,渐渐
汇成漩波,转匝盘舞,焰火周身飞腾。

  长啸一声,东方平双臂抡圈,急速回舞,觑定了方位,整个人惊射而起,向
那密见不日的云海中扑去。

  只见他双臂如卷烈火,混着雷声金光,发出千百道豪芒,箭雨似的向那切下
的凝雪刀撞去,激出的掌气尚且挟带无比劲力,如风卷霹雳,似焰惊琼霄,一个
火焰金环骤起,倏缩急展,刹时龙影飞腾,云海中火练起落不绝,穿梭奔回,只
一下子,便将那许丹凤召来的冰霜云雪融却大半,威力大减,迷濛尽散。

  团团的烈火环身而转,此时的东方平便如火中祝融,烈日骄阳,赤焰金芒既
出,管你什么冰霜雨雪,云海流光,全都受他的九阳真火所融,凝雪刀威失其半。

  「琼儿小心,这是我师姊的「风云雪舞」。」东方平关切爱侣,偏偏视线又
受浓云所阻,因此烈阳掌劲力方出,便出声招呼凌琼小心。

  「我理会得,你也小心。」闻及东方平关切的话语,凌琼心中甜丝丝的,虽
是身处风雪之中,却丝毫不觉其冷,能与挚爱之人联手禦敌,凌琼只觉心中充满
了喜乐,更是抖擞精神,不让许丹凤专美於前,一双白玉也似的纤掌随意挥洒,
似回风,若流云,将「先天青灵真罡」的威力渐次发挥了出来,劲如流水,绵绵
不绝。

  顿时,青雾如织,飞屏电卷,千百道匹练似的青芒如展锦缎,四方回扫,彷
彿春蚕结茧,密密地将凌琼拱卫其中。许丹凤几次强催凝雪刀,满天流刃斩来,
想将凌琼斩於刀下,都受这青雾飞屏所阻,凝雪刀一遇青气,不是被青气销熔,
化於无形,便是遭那吞吐若电,倏闪骤现的青芒击下,碎成冰珠,伤人不得。

  一时间,白茫茫的云涛雪海之中,东方平、凌琼、许丹凤三奇相斗,打的激
烈无比,三人各展神功,将师门绝艺发挥到了极点。

  东方平的九阳神功,炽烈威猛,一经催动真火对敌,更是焰光万道,烈屏飞
卷,化为数条火龙,不停地在许丹凤的风雪之中来回窜升,反覆蒸烤,将许丹凤
的凝云霜雪烧成了团团火云,半空悬浮,白里透光,焰舌穿云,不时还发出阵阵
黄晕异彩,宛若朝霞,似透非透的烘红了半边天,万重白云层层开展,自红而黄,
渐次披落,不时还闪烁着灿然银光,挟着阵阵雷响,发出濛濛青气。

  云层深处,三人打得激烈,更是星芒回动,爆裂飞散,无数星火在云海中流
空如雨,忽隐忽现,倏合骤聚,或离或散,偶尔还可瞧见若有若无的一颗碧珠浮
沉,四周青带吞吐护持,在云海间升旋起落,发出翡翠般的绿光,更是温和清雅,
蔚为奇观。

  赤玄弥见许丹凤只一出招便逼得东方平、凌琼两人齐齐出手抗寒,四周更是
温度急降,奇寒刺骨,凛冽无比的九天寒气连自己也难以忍受,必须运功抗寒,
方能得保无伤,不禁心中暗惊,忖道:「好厉害的九天寒气,两仪门的绝学果然
了得,莫怪乎当年两仪祖师能够纵横天下,无人能敌,连父王都要敬他三分。」

  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厉害,不只赤玄弥心中暗惊,就连东方平、凌琼两人联手,
木火合击,一时之间,也未能破得了许丹凤的「风云雪舞」,两造僵持不下,正
好给了赤玄弥机会。

  只见他身子一摇,人影急幌,於濛濛云海隐蔽下,化成淡淡灰影,破云穿空,
闪电般朝着金莲扑去。

  这边赤玄弥方动,那边青衣婆婆便即察觉不对,心中暗呼道:「不好,这魔
崽子想混水摸鱼,盗取金莲。」当下想也不想,喝叱声道:「冥岳妖魔,休得在
老身面前放肆,回去。」

  话声方吐,青衣婆婆手中青籐杖一阵急抡,杖影翻腾,发出五道惊虹青索,
长龙般的电射而出,化为五道弯弧,穿破重重云气,闪电似的向那肉眼难见,隐
蔽於霜雪之间的淡淡灰影聚合击去,「五索青籐」,这原是青衣婆婆的护身法宝。

  「嘿,老贼婆,我等你很久了,受死吧。」一声冷笑自身后传来,不知什么
时候,赤玄弥居然已经绕到青衣婆婆身后,长臂疾伸,半空中暴涨逾丈,五指腥
红带紫,彷彿五根烧红的铁柱,当头便向青衣婆婆后脑抓下,爪未至,那股逼人
爪劲已然隐隐结成一个气罩,锁住青衣婆婆的所有退路,出招必杀,绝不容许任
何人在爪下生离。

  青衣婆婆飞索方发,便知不对,才想召回青籐护体,陡然身后冷笑传来,紧
接着脑门劲风大作,腥气扑鼻,心中暗喊:「不妙。」想也不想,头一偏,手中
青籐杖猛然跳起,掠过青衣婆婆的肩头,随即化为一道头粗尾细的碧玉莹芒,星
射长空,急向赤玄弥腥红无比的巨灵血爪掌心撞去。

              神魔箓(37)

  赤玄弥嘿嘿冷笑,不畏不惧,暗中却是再增道力,硕大无朋的巨爪抓下,直
如天上罩下的一朵血云,发出阴郁郁的暗红赤光,飞霞也似的倏闪骤展,散出红
濛濛的雾气,整个向青衣婆婆扑来,朱芒所至,顿时将原本洁白若雪的高山冷云
映得诡异腥红,几欲滴血,一片鬼气森森,如坠九幽。

  青衣婆婆见多识广,乍见血光,便知不妙,护身玄功方才祭起,飞出的青籐
杖已吃赤玄弥的巨爪血光裹住,结成了一个血茧,悬在空中,任凭青衣婆婆使尽
了神通,以本身玄功运使桑精之气牵引着青籐杖左冲右突,急欲破困而出,那血
光却是不让,时涨时缩,或大或小,便如一张强韧之极的血网,将青籐杖紧紧锁
住,密不通风。

  青衣婆婆的青籐杖被赤玄弥发出的血光所困,欲退不得,心中大急。这青籐
杖乃是她的随身法宝,与她的元神相通,最是珍贵,毁坏不得,如今青籐杖吃血
光裹住,难以突围,那血光非同小可,乃是异派魔道血谷所传绝技,最是凶狠残
虐,威力奇强,尤擅吸蚀精气,只人畜沾上半点,一身骨肉立受吸蚀殆尽,半点
不留,阴毒无比。若是法宝仙剑受困,时间一久,必遭血污,化为凡铁,碎成星
砂,多年祭炼,毁於一旦,是以青衣婆婆籐杖受制,当下想也不想,便竭尽全力
运使先天乙木真气反击。

  只见她双掌翻飞,分合搓放,指掌之间,冒出片片青霞向上卷涌,发出千百
丈虹光青雾,广被林野,回照四方,彷彿渔翁布网,反兜了出去,其势迅绝,快
疾无伦。

  「噫!乙木精气?哼,你是自速其死。」赤玄弥口说轻蔑,心中却是半点不
敢大意,毕竟自己身处之地,仍属青灵地界,怕有什么机关佈置,阵法禁制,还
是速战速决为上,免得战事拖延,夜长梦多。

  心念即此,赤玄弥厉吒一声,喝道:「老贼婆死来。」双肩一摇,身后黑烟
冲霄,遮天蔽日,两轮玄色光华左右飞起,形若半月,半空中化为两片圆影,掠
光浮翠,劈出两道闪亮锋芒,交剪切下。

  不旋踵,烟岚激荡,风回开展,一阵急电过处,玄影卷扫,不一会儿便分出
云路,将青雾劈散,消灭尽净,两只玄轮,中宫斩落,当着青衣婆婆便砍。

  青衣婆婆青雾被破,正骇然间,那两只玄轮来的忒快,光华闪动,已在眼前,
不禁脸色丕变,惊呼道:「九幽鬼斧?」心中狂震,不及细想,急切间,扬手便
是两球栲栳闪烁,淡金黄荧的光团打出,迎向赤玄弥疾劈直落的两只九幽鬼斧。

  赤玄弥见青衣婆婆突然掌发黄光,并非青气,心中大奇,暗道:「这是什么
东西?」正狐疑间,那两只劈落的九幽鬼斧已经将青衣婆婆发出的两团黄萤光球
破开,爆出一片茫茫黄涛,骤涌数十丈金霞,映得人木皆金,照眼难开,只一转
眼的功夫,黄涛缩聚,便将那两只九幽鬼斧包住,化做两球黄团,急向谷底沉落。

  如此奇变,大出赤玄弥意料之外,按他原意,这九幽鬼斧乃是庚金之精淬炼
而成,实是最能够克制乙木青灵的无上至宝,其中五行生剋,阴阳化生,非关人
力,实乃天定。因此,此斧既出,乙木必斩,大片芒华闪处,转眼间便将青衣婆
婆的青灵气破去,悉数消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青衣婆婆居然藏有戊土金砂,猛地出手,藉戊土以敌庚金,
黄霞卷处,快如电闪,旋即将他仅有的两只九幽鬼斧打落尘埃,连想运功收回的
机会都没有,便已落入谷底,转眼不见,不禁惊怒交集,双目赤红,直欲喷出火
来,当下厉声叫道:「好贼婆,胆敢收我的九幽鬼斧,今日本公子不将你炼神化
魄,驱为鬼奴,受尽万般苦处,就算是冥岳无人了。」说着,赤玄弥陡然一声厉
啸,手爪劲力加成,血光大盛,就欲将那困於血茧之中的青籐杖抓碎。

  青衣婆婆方才虽然硬着头皮,干冒奇险勉强将赤玄弥的两只九幽鬼斧打落,
但之前并未料想赤玄弥居然身怀庚金异宝,那戊土金砂只得两颗,用完便罄,若
是赤玄弥身上再有庚金神器,今日自己恐怕便要应劫。

  纵是如此,青衣婆婆护宝有责,依旧是半步不退,拼着毁了青籐杖,也不能
让赤玄弥任意来去,强摘金莲,当下咬牙恨道:「无知妖贼,今日便让你知道青
灵仙境的厉害。」

  心一横,青衣婆婆已然决意硬拚,因此心中再无顾忌,即便是毁了青籐杖,
也不能让赤玄弥跨越雷池一步。

  念头既定,但见青衣婆婆双掌翻飞,盘旋回转,虚虚实实地拍出千百掌影,
有如落英缤纷,绵绵不绝,轻巧灵妙兼具。双掌卷处,素手微扬,更是青气冲霄,
精芒闪耀,发出碧涛也似的片片青霞,倏张急涨,一波波迭卷千重,恰似那云霓
开展,青霜映霞,其势汹汹地向悬在半空的赤玄弥卷来。

  赤玄弥仅有的两只九幽鬼斧被青衣婆婆打落,心中对她已是恨之入骨,此时
又见青衣婆婆攻来,乙木精气千重万迭,排山倒海般地向自己裹来,不由得怒气
更炽。

  原来这九幽鬼斧并非赤玄弥所炼,乃是赤玄弥的二叔,「转轮冥王」赤无惧,
为求来日抵抗天劫所辛苦锻炼的庚金至宝,最是珍贵异常,轻易绝不外借。

  为了这两柄九幽鬼斧,赤玄弥委实花了无数心血,费尽唇舌,好说歹说,才
勉强从二叔「转轮冥王」赤无惧手中借得,为的便是用来克制青灵仙境嫡传、宇
内独步的乙木精气。

  没想到便因一时大意,竟尔让青衣婆婆发出的戊土金砂打中,化为两道黄光,
掉落谷底,虽说两柄鬼斧乃是金精之质,又曾受过转轮冥王长期祭炼,不似其他
法宝易於折损,纵令是以乾阳真火来烧,一时三刻也未必能将两斧销熔,化为液
汁,青衣婆婆的戊土精英再厉害,恐也销化不了两只鬼斧。只是五行之性,轮相
克制,戊土金砂虽然未能够灭得了赤玄弥费尽千辛万苦,方才由转轮冥王借来的
两柄九幽鬼斧,却也足以令得两只鬼斧光华骤黯,功效大减,必须再受祭炼,方
能还原。

  一念即此,赤玄弥便怒不可遏,盖因於转轮冥王在他商借鬼斧之初,便曾谆
谆告诫,不得毁损,如今鬼斧坠谷,光华尽敛,虽然不致失落难寻,想来也必受
了不小损伤,否则以赤玄弥玄功之精,火候之纯,岂有收转不回之理?

  赤玄弥越想越火,怒由心生,才想先将手中青籐杖毁了再说,殊不知青衣婆
婆反应固是奇快,施法更是神速,不及等他动手毁杖,便即先下手为强,驭气急
攻,发出潮水也似的乙木精气,向他所在之处骤卷而至,要让他毁杖不得。

  面对青衣婆婆一波波骤涌急来的乙木精气,赤玄弥虽然人在怒中,依然不失
冷静,双目微闪,已将满场局势看得通透,心知自己因一时大意,失却鬼斧,之
前苦心积虑,暗中布下的庚金克木之局,在少了两只九幽鬼斧之后,已然不攻自
破,难以收效,看来只有多费点时间,花些力气,才能将青衣婆婆降伏,顺利取
得金莲了。

  思毕,青衣婆婆的先天乙木精气已然卷至眼前。

  「哼!这样便想伤我?给我回去,呔。」

  巨喝声中,只见赤玄弥嘴噙冷笑,左臂扬处,袖袍飞展,晃眼间便即发出百
十丈黑烟,乌压压地连成一片,一团团聚合若云,满佈高空,骤然便向那上冲的
乙木精气压落,其势宛若飞瀑,鬼声啾啾。

  这一下两人交手,发动都快,青玄两气於半空中交闪隐现,迅疾若电,斗了
个难分难解,旗鼓相当,只一遇上,便即发出波波急响,各自爆裂,非将对头消
灭尽净,绝不停休。霎时间,天上雷鸣,大开大放,四下则是烟岚汹涌,波诡云
谲,就连日光也受影响,忽明忽灭的闪动不已,时青时淡,光黯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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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38)

  青衣婆婆见赤玄弥拂出黑烟抵挡,内中还不时闪动着白光,若隐若现的不知
是何物事,心中正奇,暗忖道:「那白光是……」便在此时,耳中陡地传来赤玄
弥的厉叫声道:「老贼婆,今日就让你瞧瞧冥岳的厉害。」语毕,赤玄弥口中念
念有词,举掌急挥,如飙狂风,猛地发出一道黄中带蓝的暗赤焰光,电也似地向
那黑烟投去。

  青衣婆婆瞥眼瞧见赤玄弥掌发黄焰,目射凶光,方自暗叫一声:「不好。」

  双掌一错,青气交回,眼前黑烟奇变顿生,鬼啸四起,赤玄弥的掌心黄焰才
一投入,如火点油,当即引发大蓬冥火,碧阴阴的绿芒闪动,鬼影幢幢,竟尔由
黑烟之中冒出无数狰狞可怖,惨淡阴狠的白骨骷髅头,挟着阴风怒卷,绿火飞涨,
个个张开了巨齿,泛出了蓝光,化为百十个噬血骷髅头,四面八方地向青衣婆婆
咬来,其势道之猛恶,非将青衣婆婆寸磔分屍,不会罢休。

  青衣婆婆又惊又怒,脱口道:「百鬼噬心?!」骇急之间,那十数百个骷髅
鬼头已然噬到,只要一被沾上,便如那附骨之蛆,不死不休,更有甚者,还需受
那啃咬咀嚼之祸,实是难当,就连死后恐怕也不得安息,十之八九会被赤玄弥收
去生魂,驯为鬼奴,从此迷失本性,为人役使,连轮回都不得入,日日夜夜受那
无穷苦楚,助纣为虐,为恶人间。一念及此,青衣婆婆便是满身冷汗。

  然而眼前鬼头已到,不得不挡,无奈之下,青衣婆婆只有狠心决断,清喝道
:「无知鬼物,尔等就不怕形神俱灭,身化劫灰吗?」话头方落,青衣婆婆十指
吞吐,倏展倏缩,快疾无比的连发数十道青气,指指如剑,芒吐生华,不时还挟
带一条极细的穿形紫电,急射而出,袭向那一个个飞来的狰狞鬼头。

  只听波波数响,外带几声尖啸鬼哭,几个挨得青衣婆婆最近的生魂鬼头首当
其冲,还未能完全冲破青衣婆婆的乙木屏障,已自先遭青衣婆婆的先天指芒击中,
纷纷爆裂,或化白灰,或洒血雾,半黑半紫的玄红交杂,落了一天秽物,其中肢
断脑飞,骨碎血喷,更是腥臭四溢,中人欲呕,把好好的一个青灵仙境弄得直如
修罗屠场一般,惨不忍睹,四下嚎声淒厉,哀声惨烈,更是锥人心房。

  青衣婆婆一口气连发数十道先天精气摧敌,虽说指芒凌厉,中人立爆,眨眼
间便将不少鬼头生魂击个粉碎,形神俱灭,然则赤玄弥手下的神魔鬼奴实在太多,
一群一群潮水般的涌来,个个如狼似虎,凶毒阴狠,却也令得青衣婆婆手忙脚乱,
疲於奔命,一个不小心,若被这群鬼奴欺近身来,咬上一口,便是无穷之祸,甚
者便将万劫不复,身化劫灰。

  因此,青衣婆婆虽然心知这群恶鬼之中,有不少生魂性本纯良,原是良家子
弟,并非穷凶极恶,大奸大恶之辈,罪不至形神俱灭。只是魂制人手,灵明已失,
才会受人所役,为虎作伥,行恶人间。

  奈何两造为敌,她虽然慈心善肠,痛惜这些无辜受害的生魂,不忍相灭,然
则情势如此,却是不得不为。所谓战场无父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却也不得
不硬起心肠,施出雷霆手段,将扑来的生魂骷髅,一一诛灭,否则一旦遭生魂附
体,沦为鬼奴,自身受苦不说,将来遗祸天下,戕害苍生,便非她所能逆料的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青衣婆婆虽然不忍,却也无法,时势至
此,她也无能为力,只有暗中歎息,硬起心肠,全神禦敌。

  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於耳,青衣婆婆双掌翻覆,开阖吞吐,发出无数道淡青
气芒骤合离散,聚化无方,彷彿便是两只自内而外,左右开展的蚌壳青扇,发出
团团青气,将那数不清的生魂恶鬼拒於门外,难以攻入,又像是只振翅鼓翼的彩
蝶飞舞,卷起劲风阵阵,激人若飞,将赤玄弥的黑烟生魂,扫得东倒西歪,大有
离散之意。

  青衣婆婆神功扬威,眼见身前一众恶鬼相互推挤,风雨飘摇,难以定形,心
知若不趁此破局而出,良机稍纵即逝,再要将他们逼开,可就难了。

  意念既动,青衣婆婆再不留情,内劲所至,指头发光,双手倏放,迭起惊雷,
放出了无数道青光寒丝、雪炼冷锋,自下而升,碧彩千寻,盘丝结柱,转成风雷。

  几下霹雳连响,青白互卷,更是杀伐之声大做,彩华乱闪,千万缕青丝凝化
青漩,涡涡涡地隐成龙形,破云分雾,直上九霄,扬首舞甲,须鳞皆竖,竟与黄
木姥姥的云里金龙有异曲同工之妙,八九分的肖似,同样的威力无匹,当者披靡。

  尤有甚者,升龙柱中且暗藏玄机,居间千百道指芒交织错落,回旋激射,更
是曲直如意,排空激荡,或如长虹,剑气乾坤纵横,锐烈无匹,彷彿巨斧劈山,
神剑穿日,直似要将穹苍分为两半,切割万状;或如圆弧,八方剑气圈行流转,
十面回斩,破烟岚,透云天,其形彷彿涟漪,电漩星洒,先散后聚,竟尔凝成了
一道龙卷气束,冷滟滟地芒彩流华,青扬天地,转眼间便将四合云气全都吸了进
来,如滚雪球,越卷越大,内中青蛇万道,剑气嘶啸。

  赤玄弥见青衣婆婆回击快绝,势强劲猛,心知此招硬挡不得,麾下神魔更是
遇上便灭,方自怒吼一声,想将生魂鬼头召回,另行他法杀敌,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是眨眼功夫,龙卷气中青虹交织,芒彩飞流,发出奇强吸力,不一会儿便
将赤玄弥发出的黑烟生魂圈困在内,难以脱身。青芒剑气过处,嚓嚓之声连响,
嗤嗤之声不绝,气旋之中,尚有无数奇光流影缠合互绞,乍隐乍现,彷彿若有蝶
舞,神妙之极。

  转眼间,赤玄弥黑烟散尽,点滴不存,麾下百余生魂鬼头走避不及,受那龙
卷气束卷入,几声惨叫,青芒乱斩,如风卷残云般,一下子便将众鬼头吞亡灭绝,
形神俱消。神威到处,剑芒气束余势未已,原式不变,仍是直直地朝着赤玄弥绞
击而至,剑势竟是未经阻挡而稍弱,凌厉一如初发。

  「蝶舞神剑?青漩回流斩?你是苗疆青峒的人?」赤玄弥目睹自己所炼神魔,
眨眼间便受青衣婆婆的龙卷剑气吸入绞杀,消灭尽净,不禁又惊又怒,气得七窍
生烟,他怎么也没想到青衣婆婆人在青灵,竟会精擅南疆绝技,居然能够运使苗
疆「天蚕门」世代相袭、传苗不传汉的蝶舞神剑杀敌,且能中化蝶影,盘旋匝飞,
威力绝大。

  「你倒还有见识,认得出老身的蝶舞神剑,」青衣婆婆冷笑道,「不错,老
身原是青峒苗人,今日便要拿你来祭剑。」说话中,青衣婆婆手下不闲,素手微
扬,又是数道蝶影焰光发出,迎风爆裂,蝶影满天。

              神魔箓(39)

  「放你他妈的狗臭屁。无知苗子,老子今日饶你不得,给我死来。」赤玄弥
连续两次兵刃法术被破,对青衣婆婆可说已是恨之入骨,不除不快。

  面目狰狞,表情忿然,此刻的赤玄弥怒火狂烧,发鬚皆张,眼见蝶舞神剑气
束卷来,其势汹汹,凌厉已极,尤其是龙卷之中碧波翻滚,蝶影盘舞,洒落濛濛
金沙,映合着四下云影镂光,晶莹透日,更是湛然生威,剑气矫矢,无坚不摧。

  任何物事掉落其中,两三下便被绞个细碎,化为齑粉。

  赤玄弥自恃魔法高强,虽在盛怒,心中已有计较,蝶舞神剑杀至,不特不闪
不避,居然还反其道而行,肉身相迎,暴喝声道:「这把破籐杖还你。」右手力
掷,青籐杖外紧裹数层血污,骤化一溜暗赤光华,投向青衣婆婆袭来的龙卷气中。

  青衣婆婆见那光华暗赤,知道其中必然有诈,青籐杖落入敌手忒久,此时忽
然掷回,想来必定早受侵蚀,灵气散尽,不能再用,当下只有忍痛催运蝶舞神剑
将之绞灭,化为飞屑,心底更是将赤玄弥痛恨到了极点。但见她沉声急喝,手指
挥处,一道青光迸射乍吐,电也似地窜入龙卷气中。

  顿时间,青光到处,龙卷气中轰雷沉郁,隐然鸣啸,几个霹雳响过,内里更
是光华闪动,蝶影盘舞,迸发千百道虹芒,十数丈青霞,暴涌迭起,交回穿行,
有若龙腾,忽青忽白的两色交掩,乍明乍暗,更是光黯纷然,玄晦有致。

  而蝶舞神剑剑势乍转,龙卷气旋亦随势扩大不少,一时间,彩华晶晶,冷气
森森,威力骤增逾倍,惊漩掀潮,清波流滚,声势更是涨涌不绝,雷响轰轰。

  面对青衣婆婆如此威势,赤玄弥不但浑无惧色,嘴角更是微微挂起了一抹冷
笑,自语道:「蝶舞神剑?哼,今儿个就让你尝尝蝶灭神消的滋味。」话犹未已,
血杖神剑已自遭遇,两下交互激荡,变化立生。

  赤玄弥见状,认为机不可失,凶睛一亮,人随即扑了出去,动作迅如雷霆,
稍闪便逝。

               ※※※※※

  另一方面,东方平、凌琼两人双斗许丹凤,同样也是打得激烈异常,乾坤震
动。云海中一波波青气红光,如海啸怒潮般层层向外翻涌,波澜壮阔,忽红忽青,
映得满山白云成了团团朱锦,广披百丈,赤霞嫣然。

  倏银乍白,凛冽玄森,云海中许丹凤的九天寒气不甘示弱,千万片薄如羽翼
的凝晶冰刃,有若凤翔振翅,透日急出,风扬起处,雪涌千寻,竟尔汇成了一道
雪河,形如飞瀑,开卷般的披展铺下,寒气晶凝如柱,隐然结成了一片圆穹也似
的冰罩雪幕,中卷薄刃晶刀,当着东方平、凌琼两人顶上压来。

  「风起云扬千丈雪,霰落霜飞百里冰。」

  「琼儿快退,这一招接不得。」东方平乍见许丹凤狠下杀手,连忙大叫要凌
琼急闪。奈何,东方平虽然急叫出声,毕竟还是慢了些,此刻的许丹凤,冰罩已
成,九天寒气,威力展现,隐隐然将凌琼两人包在其中。

  许丹凤奇招既出,威力所及,方圆百丈之内的寒冰冷云全在刹那间聚到了她
掌心之中,玄冰如柱,尖锐锋寒,沛然无尽的九天寒气骤化雪河奔落,吞卷流噬,
直如狂风扬沙,惊潮拍岸,闪动着回空冰刀、飞扬晶刃,崩山陷岳地朝东方平、
凌琼扑至,数十道凝丝银线虚空乍吐,交错圈匝。

  晶濛濛的冰罩盖下,凌琼固然是花容失色,东方平更是心下骇然。

  盖因於他在两仪祖师门下多年,已得真传,这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如何他是再
清楚不过了。要能习成这招「风起云扬千丈雪,霰落霜飞百里冰」,若非有百十
年以上的功行,便需得将九天玄冰功练至化境,炉火纯青,方可致之。

  而许丹凤既然能使此招,九天玄冰功在她手中自是早臻绝顶,绵绵无尽的九
天寒气沛然回旋,盘匝纠结,更是结成了千万根晶柱,挟着排山倒海般的雪浪卷
来,其势道之无量,寒气之盛,更是具备了雪岳崩落,天地凝冰的大威力。

  要破此招,唯有以至阳抵至寒,藉东方平的九阳神功结成真阳灵火,方有破
困之望,也才能有一线生机。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眼前杀机迫在眉睫,再不出手相抗,东方平、凌
琼两人只有死路一条,永为冰雪所冻,身化肉泥。

  急切间,许丹凤寒冰已到。凌琼首当其冲,退无可退,心念电转,脑中闪过
无数个念头,却是无一可用,情急之下,咬牙道:「好,我就与你搏上一搏,大
不了当场兵解,也要保得平周全。」

  素手微扬,此时的凌琼再无保留,一口气连发七道神木箭,破云穿空,分雪
激浪,骤然化成七溜晶灿夺目的青束精光,排空激射,迅如雷发地朝那冰罩中心
射去,於重重云涛阻道的峨嵋天域,奋力冲开一条青弄,怒扬急击,通天直上。

  箭头所指,附在神木箭上的先天乙木精气更是精芒掩映,碧华森森。青濛濛
的绿影碧光聚合开吐,互为犄角,长虹也似的横天过日,淡青精气摇空曳尾,交
相掩击,往前急驰。

  但见凌琼神木箭骤射如虹,天威赫赫,稍差一点的寒冰晶雾,吃那神木箭乙
木精气一沖,几声波波爆响,凌琼的先天乙木真气发挥无上妙用,如沸汤滚雪,
似赤日蒸云,当即便将先头搅涌的寒冰雪浪逼开近丈,震个粉碎。

  青虹过处,破夹开道,更是激得两侧残雪纷飞,晶柱碎裂,点滴滴地玉珠迸
射,寒光闪映,幻出冰蓝青橙,奼紫嫣红的无数异彩,喀啦啦的霜飞雪舞,霰落
雹击,则是化为层层冰绢,片片冷云,寒里着冻,雪涌千寻地紧紧裹住凌琼的七
道神木箭,风雪漫天。

  凌琼以七支神木箭孤注一掷,一鼓作气,奋力破开许丹凤的先头寒冰,杀出
一条甬道,功效卓着,不禁大喜,信心骤增,暗道:「好,就看我七箭合一,破
你的癸水寒冰。」念动间,凌琼玉掌连挥,「先天青灵真罡」迭涌骤吐,碧华闪
烁,发出层层青气,增强神木箭的威势,任凭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如何强劲,凝冰
透骨,一时间也未能压下凌琼的乙木青气,两造各显神通,斗得不可开交。

  「去,破。」凌琼娇吒一声,美目中灵光微闪,觑准了许丹凤九天寒气的弱
处,玉手指处,七道神木箭飞雷似的急冲怒扬,爆出点点青光。四下冰霜一遇,
抵受不住,遭那青光排空激涌,回旋急钻,彷彿冷雪着灯,纷纷退避,居间风霜,
白浪裂分,渐渐地扫开了云雾,清出通道。

  顿时间,凌琼神木箭到处,哗啦数响,雪河崩落,虹影掣动,碧华森森。云
海间白浪也似的雪影惊涛,受凌琼神木箭青气排荡,纷纷爆裂,白茫茫的波光云
影,激吐急出,碎银满天,宛如怒潮入峡,澎湃清昂,大片冷霜晶华,碧空闪落,
寒冰滟滟,雪影飘飘,便似当头下了一阵光雨,鸣珠溅玉,星芒点点,着实的空
灵清凝,瑰丽雄奇。

              神魔箓(40)

  这边厢,凌琼的神木箭发挥偌大威力,乙木精气重重迭迭,彷彿春风解冻,
急雨打泥,正自回云扫雪,箭破寒冰,就想一鼓作气,杀出重围。

  蓦地,漫天风雪中流光闪动,一抹弯弧冰轮倏忽乍现,状若弦月,灵白如水,
骤然化成一道长虹锋芒,迭起急斩,风扬锐啸。

  锋刃过处,四周寒气随势陡盛,暴增逾倍,冷澈玄冰,像是雪河下凝冻的冰
湖,无匹的寒劲,自四面八方扑卷而来,波涌洪流,寒冰凝然,就连空气也禁受
不住,迅速结冻,压力骤增,彷彿雪峰压顶,连吸一口气也不得畅快,凭空激吐
数十条雪线,寒丝钻穿,全向凌琼身上招呼,直透凌琼护身的乙木精气。

  凌琼陡临狠招,心中虽惊,却是半步不退,眼见面前冰光晶炫,湛蓝吐蕊,
大片寒冰雪影火树银花般的纷飞错落,挟着当头而落的弦月锋芒,彷彿就是美人
妆前,青铜镜里的细长弯眉、淡淡蛾扫,清凛不冽,卓然焕发,霜寒中更见傲骨,
英气勃勃。

  随手一指,凌琼指头发光,真气疾吐,立时催动居间一只神木箭破空相迎,
发出陨星般的青蒙光华,碧虹如柱,陡然暴长,撞向那急落斩下的弦月锋芒。

  却不知这弦月锋芒非比寻常,乃是两仪祖师传下,专破各家护身罡气,禁术
道法的不传绝艺,唤做「透日神锋」,江湖上传言,「透日十三锋,破岳摧长空」,
便是指此。

  何况许丹凤既起杀心,这透日神锋藉由隐於风雪之中的眉月刀摧动,威力更
是绝猛。想那眉月刀乃寒铁精英所炼,本身便满含金精之气、冰雪玄英,再加上
许丹凤默运玄功,暗中施法,将五行生剋运使到了极处,竟尔能够倒反五行,化
癸水转为庚金,凝云气以成神锋,正好藉此破消凌琼东方乙木的护身天罡。

  癸水凝金的透日神锋斩落,凌琼一时疏忽,竟然未能察觉许丹凤癸水之变,
已然转形化为庚金,仍是迳自飞出神木箭迎敌,待得发觉不对,急欲收回神木箭,
已自不及。

  透日神锋遇上神木箭,正是当头剋星,再加上两造发动都快,只一照面,许
丹凤的透日神锋锋寒刃冷,凌厉无匹,一缕银芒微闪,嗤裂数响,便将凌琼飞来
的神木箭居中剖分,切成两半。

  一声闷响过后,凌琼的神木箭终究抵不住许丹凤透日神锋的庚金威力,遭神
锋透体切分,几下青光连闪,碧影转淡,便尔爆裂灭绝,木质碎散,化为缕缕青
烟,阵阵碧萤,四下激射。转瞬间许丹凤风雪扫来,寒气回卷,眨眼不见。

  凌琼冷不妨自己苦心凝炼的神木箭只能阻得透日神锋一阻,随即便受神锋刃
芒所破,护身青罡大受震荡,不禁又惊又骇。

  抬头仰观,许丹凤的透日神锋其势未止,锋芒依旧,长虹也似的银白刃芒当
头劈来,晶芒璀璨,光华潋滟,有如波开浪裂,左右披展,后起激潮,雪涌如涛,
一层层往前翻卷,宛若凤扬两翼,振羽飞扑,片片寒冰劲气,紧随着长虹冰潮贴
上身来,冷气集结,直似尖山雪稜,峰下腹上,劈空划至,其势之险,无异泰岳
压顶。

  凌琼万万没有想到,许丹凤的透日神锋竟有偌大威力,比之移山推岳,毫不
逊色。情急之下,神锋寒气已然劈落,来势劲急,欲避无从,只得银牙暗咬,硬
着头皮,全力承接。

  玉掌横拍,斜里回扫,凌琼心知许丹凤此招透日神锋劲道太过雄浑,硬拚於
己不利,只能旋干转坤,借力引劲,方有化解之机。因此这横拍一掌,用得是「
四两拨千斤」的巧劲,玉掌方才冒险贴上透日神锋的锋缘无刃之处,便即顺势上
拂,拈花拨云,倏然向天托高,吐劲急送。

  与其吐劲的同时,凌琼这次再也不敢大意,人亦随势飞起。但见她姿态曼妙,
身法翩翩,若惊鸿,似游龙,一袭长袖宫装衣袂飘飘,风鸣萧萧,直似广寒仙子,
嫦娥奔月,朝那云空高处飞扬奔去。

  好一会儿,才见她人影倏然变小,凭虚御风,云海中一个翻回,几下起落,
险而又险地半接半卸,避开了许丹凤的透日神锋,免去杀身之祸。

  纵然如此,也已吓得凌琼玉面煞白,捏了一身冷汗。

  「卸得好。」

  云海深处,许丹凤声音低回,若隐若现的藏於风雪之中,身旁烟岚轻卷,薄
雾凝纱,不时的白云掩映,人影似梦似真,宛若看透了世情的老僧,神色淡然,
事不萦怀。

  「只是,」谈话间,许丹凤语气骤冷,「你能挡得住我几下神锋呢?」

               ※※※※※

  另一方面,东方平趁着凌琼、许丹凤两人激斗正烈,内气迅速提聚,头上淡
金光华微闪,星华隐隐,真火黄圈,随身流转,犹似身套百环,昊芒烛天。

  五指虚抓,掌心更是异彩灿烂,精光夺目,彷彿手握宝珠,烈焰上腾,自指
缝间冒出大蓬青烟,激射千百道华芒,回光移影,七彩嫣然,宛若五色琉璃,湛
然清澈,内里则是晶阳灼灼,焰华摇动,竟尔自掌心升起了一缕至净无垢、清扬
飞腾的琉璃真火,正自发出粼粼波影,晶灿流辉,真焰微透。

  「弦月双击!」

  弦月双击月如钩,惊翔九天破妖魔。

  衣袂飘动,许丹凤人在风雪之中,出招却是半点也不留情,透日神锋弦月如
钩,陡然化成两只交剪长虹,左右旋出,分两边向凌琼急速斩来。月白锋芒,浮
空劈掠,更是激得雪涛奔涌,冰绡织锦,霜带映地,宛如一片雪缎,峰头染色,
银雪皑皑,将聚灵谷整个覆盖包起,晶寒滟滟,满地俱是清光。

  「欺人太甚。」凌琼怒气沖沖,方纔她於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应变,方始险
而又险地避过许丹凤的透日神锋。如今神锋又至,而且是一发双击,显然许丹凤
是吃定了她,要藉透日神锋的无匹威力,将她斩於刀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凌琼虽然与生俱来便是一副温柔的好脾气,然而,泥菩萨
也有三分土性,许丹凤屡屡进逼,招招狠毒,也该是全力反击,给她点颜色瞧瞧
的时候了。

  但听凌琼怒哼一声,双手中擘,将仅余的六枝神木箭分两边射出,玉掌劲气
骤放,发出两团光球,迅如流星,各自拉起两道碧莹长虹,分截许丹凤的透日神
锋。

  「你这是找死。」许丹凤神情木然,双目略显空洞,透日神锋却仍是威力依
旧,语冷如冰。

  「只怕未必。」凌琼不甘示弱,英气勃发,神木箭发出的同时,也回了她一
句。

  「住手。」一旁的东方平,掌心真火既成,瞥眼瞧见两女恶斗正酣,忙慌不
迭的急喊出声,掌中真火焰心流动,光影琉璃,灿若晶珠。

               ※※※※※

  「轰!轰!」两声怒爆,炸开了满天云雾,一片片青濛濛的霞气,泛潮般地
淹没了许丹凤左右袭来的两只透日神锋。

  原来凌琼眼睛雪亮,明知许丹凤的透日神锋是神木箭的剋星,却仍飞出神木
箭相敌,正是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就在神木箭出手之时,凌琼已然暗施潜劲,凝於神木箭箭簇之上,迎向飞斩
而来的两只弦月冰轮。

  待得许丹凤神锋劈至,凝於神木箭箭尖之上的暗劲骤然爆发,正好将四周散
化纷飞的乙木精气聚团揉合,凝一发出。三枝神木箭不分先后的自行爆裂,正足
以引动青潮,发出威力强绝的乙木神雷。

  几下惊声巨响,凌琼的乙木神雷爆炸开来,轰隆震殛,犹如天鼓齐鸣,万炮
同发,飞出团团绿劲,星火般的炸裂开来,彼此青气相通,声息相近,竟尔汇成
波潮,将乙木神雷的威力尽数发挥了出来。

  许丹凤不意凌琼居然还有如此绝招,两轮透日神锋先受神雷接连轰殛,复遭
乙木青潮侵蚀吞噬,虽然五行之性,金能克木,然则杯水不能灭舆薪,却是千古
至理。

  因此,许丹凤的透日神锋纵然强横,却是不巧值此乙木神雷发挥至最极处的
当儿,一轮猛击之下,凌琼的木雷青潮连环发威,顿时让许丹凤的透日神锋相形

               失色……

  铿锵数响,寒光炸裂,许丹凤的透日神锋终究还是抵不住凌琼木雷青潮的连
环威力,两只透日神锋受青潮所噬,被殛个粉碎,遍洒无数飞星。

  「破得好。」东方平掌悬真火,急急赶来,正好瞧见凌琼青雷发威,智破许
丹凤两只透日神锋,不禁大声叫好,出言喝采。

                神魔箓

              发言人:潜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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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41)

  「有那么容易吗?」风雪之中,许丹凤语冷如冰,人影飘渺,绝美的脸庞闪
过丝丝玄气,玉掌顿成煞白。手起扬落,又是三只透日神锋破空激射,凭虚划出
三弧半月刀芒,居中挂二,分做三缕寒光倏然急驰。

  「师姐快住手,不要被赤玄弥给利用了。」及时赶至的东方平,眼看许丹凤
神锋又至,而凌琼神木箭已失,势难抵挡透日神锋的无边威力。当下想也不想,
一个纵跳,便挡在凌琼身前,手中晶焰,真火熊熊,大声叫喊着要许丹凤停手。

  然而,许丹凤冷若玄冰,东方平如此叫喊,又怎能要她说停就停?

  透日神锋锋芒依旧,三锋交驰,寒辉乍放,团团冷气汇成溶溶清光,彼此精
气互引,声息交通,宛若明月流波,雪卷滑冰,骤然一片弦月寒屏卷落,四野冰
漾,星耀芒驰,浩荡荡满空俱是清光,照得东方平、凌琼两人睁眼难开,发鬚皆
银。

  「三锋鬼神惊,天地俱哀鸣!」

  面对如此奇招,东方平自是不敢怠慢,七分震骇中带着三分痛惜,面容凝重,
双眉紧蹙,忍不住高声叫道:「师姐,你当真不顾手足情谊,决意相强吗?」

  喊声出口,许丹凤神锋已至,劲急的寒风,切肤如割,团团的冰雪,凝云结
冻,彷彿连时间都停止了运转,虚空中寒虹闪现,一团白芒,瞬时间扩大开展,
吞噬了一切,天地俱寂。

               ※※※※※

  「师父,好热,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地穴火眼,万年熔岩的彙集之处,也是当年师父练功的地方,当然
热了。」

  「万年熔岩?地穴火眼?师父,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练功?」

  「九阳神功,至强至刚,乾阳真焰,浩烈炽猛,若非是在此地穴火眼,万年
熔岩的彙集之处,又怎能锻炼功成?平儿,将来这便是你修习「炼神手」的地方
了。」苍老的声音,淡淡地道。

  「炼神手?」童稚的声音,彷彿吃了一惊,颤声问道:「师……师父,你要
我在这里练功?」

  「不错,但不是现在。你此刻年岁尚幼,功力不足,暂时还无法抵得住此地
万年熔岩的丙火威力,」说到这里,苍老的声音顿了一顿,续道:「待得将来,
等你将九阳神功练至最后一层,「九阳聚顶」,时,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便只有来此吸纳地心火气,习成「炼神手」,那时九阳神功才算得是功行圆满,
将来也才能挡得住你师姊的癸水玄冰。」

  「师姊的「癸水玄冰」?可……可是,师姐待我很好很好,她……她不会冻
我的啊!」童稚的声音,嗫嚅地道。

  慨歎一声,久久不曾发声,好一会儿,苍老的声音才道:「平儿,世事难料,
天地间原有许多事,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天道循环,自有其理,师父这么做,是
为了预防万一,想那癸水之寒,九天玄冰,岂是易与的?何况,两仪化生阴摧阳,
师父昨天……」强行忍住即将出口的天机,苍老的声音及时清醒,不禁为自己方
纔的鹵莽,捏了一把冷汗。

  一朝口误泄天机,百年轮回终应劫。

  「师父,昨天怎么了?」童稚的声音,带着些许困惑,迷惘地问道。

  「没什么,你只需要专心练功,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将来……唉…将来…或
许天可见怜能………」苍老的声音渐渐低沉,似无奈,又感慨,终至微不可闻。

  怀着热切的冲动,欲言又止,苍老的声音,冥思回想,数度萧索。

  天机不可泄,原是意中事,然而,天意如何,竟至於斯?是水火不容,抑或
是阴阳难合,注定长恨绵绵,终无尽期?记得卦签四句诗,「一日长成诸事苦,
三世纠结情难绝,原为求仙飞昇道,不视儿女此情真。」

  淡淡的苦笑,透露出几许的无奈与沧桑,求仙之道,原在三界五行外,斩除
一切情缘,三毒破消,方是入圣之门。只是……瞧着手边的小男童,双目微闭,
眼前呈现的,是雪地里、寒梅簇拥中,白衣小女孩的如花笑脸,小手微招,高兴
地叫道:「师父,师父,快来啊,这边好多花,好漂亮啊。」

  眼角微湿,神情默然,本该看透世情的一双神目,此时此刻,竟然也有几许
哀怜,是世间无情,抑或是命运多舛,为何情深至此,却是无力回天?

  或许,就让它一切随风吧。

               ※※※※※

  「老虔婆,你也玩够了,该是认命的时候了。」赤玄弥的声音,冷沉肃杀,
带着火炙般的杀气,骤然涌到,其势轰轰然,颇有凶赫之威。

  「只怕未必。」面对赤玄弥狠恶之极的攻势,青衣婆婆不慌不忙,心头宁定,
以不变应万变,蝶舞神剑内劲潜增,剑雨惊啸,发出长虹般奔涛滚滚的回流青潮,
碧漩急缠,冷意森森,怒然向赤玄弥吞噬卷来。

  「老贼婆,你死定了。」怪笑声中,赤玄弥连人带杖,一前一后,无视青衣
婆婆蝶舞神剑的凌厉劲道,竟尔向蝶舞神剑的翻波青漩中投来,难道他竟是活腻
了吗?

  「找死。」青衣婆婆心中暗骂,手上却半点也不敢大意。想那冥岳绝技,向
来幽隐,於不变处有变,诈死还生,险中求胜,正是其诡谲精擅之处,往往事出
突然,令人防不胜防,弹指之间,便遭劫难。因此,青衣婆婆虽然自忖神剑威力
无匹,他人难攫其锋,却也是心下惴惴,不敢稍有分神。

  是以赤玄弥一扑上来,蝶舞神剑便如收紧的罗网,青漩内转,奔虹急束,便
待将他绞磨灭绝,化为青苍,再也不能害人。

  这一切赤玄弥看在眼里,自是心底雪亮,早有计较,暗骂道:「好个贼婆子,
这般歹毒。」玄功潜运,算准了青衣婆婆剑漩来势,蓦地张口咬破舌尖,喷出大
蓬血雾,罗网似地朝青衣婆婆罩去。同时,体内真气猛往上冲,浑身透出暗赤光
华,阴郁郁地映得满空血红,烈日黯沉,彷彿天魔盖顶,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便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赤玄弥运气自破天灵,元神透体而出,化为
一缕玄光,幌出啾啾魔影,若凝若移,在血云中闪了几闪,弹指间便不见踪影。

  青衣婆婆骤遭血雾喷击,眼前红影迷漫,视野受阻,一时间看不真切,心知
赤玄弥必定暗中使了什么阴狠手段来对付自己,因此更是心怀戒慎,锐意提防,
蝶舞神剑劲道迳自加了三分,向前发送。

  「不好。」青衣婆婆暗叫一声,蝶舞神剑骤发,才得忍痛将赤玄弥掷回的血
杖绞灭,倏然发觉青漩之中,赤玄弥血影模糊,红光结球,一片血团当前爆裂,
血洒无数,震波惊击,威力犹如海啸怒卷,星团崩灭,当头巨劲撞来,宛若十雷
同发,群山塌陷,其劲道之强,一举便将蝶舞神剑剑漩破毁,两下同灭。

  「「血肉神雷」!?」

  青衣婆婆蝶舞神剑被破,又骇又怒,她万万没想到赤玄弥居然会出此绝着,
宁舍法身,化雷引血,藉修道人的体血精气来破她的蝶舞神剑。

  想那修道人的法身何等珍贵,岂是说兵解就兵解的?虽说求仙之道,重在元
神外功,无关肉体法身。然则,法身乃是修道人的元灵寄存之所,多年锻炼,自
也积蓄了几多灵气,骨髓坚凝,要说毁就毁,却也是绝大多数修道者所不愿。

  毕竟,移灵借体,转魂寄生,乃是权宜之策。何况,若是借体的法身根基不
足,无由发挥本身道行的最大功效,则修道人功力再高,法力亦要打上好些折扣。

  是以,不论道魔,维护本体法身,使之毫发无伤,乃是各派功法的第一要务。

  非到险无可险,生亡存灭之时,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弃自身法体的。

  也便如此,一旦修道人狠心决断,全力拼击,甚至洒血开路,精元外吐,抛
弃周身血肉以化神雷,其威力之浩猛,往往数以倍计,自是迥非平时之比,油然
而然便自生出一股排山倒海的赫赫神威,拚个与敌俱亡,一个够本,两个有利。

  本来,若在昔日,以赤玄弥元神初附,那樵子的先天根基又自不足,纵令赤
玄弥再怎么施法,舍去一身血肉,恐怕也难以发挥「血肉神雷」的几多威力。

  然则,近几年来,赤玄弥因为肉身被灭,又四处遍寻法身无着,担忧恐惧之
余,反而令他刻意修炼,增强自身修为,以免异日遇敌,元神遭劫。

  因之,今日的赤玄弥,其修为之高,功候之深,已迥非昔日可比。再加上他
家学渊源,出身冥岳,与同为魔道十二派之一的血谷弟子交从甚密。几年下来,
居然让他学会了不少血谷绝技,能够燃血为引,化凡躯舍身以凝神雷,其威力之
劲,比之修道者自爆法体,凌厉不遑多让。

  青衣婆婆一时不察,未能及时瞧出赤玄弥魔气收聚,血云翻涌,正是施展血
肉神雷的先兆,待得赤玄弥法体临身,蝶舞神剑剑气狂剁,血肉神雷发挥无匹威
力,青衣婆婆这才惊觉不对。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蝶舞神剑青漩破消,只在瞬息之间。

  青衣婆婆神剑被破,冷汗涔涔而下,才想飞起。蓦地,一道极阴魔劲自下而
上,快疾若电,冰穿也似地在眨眼之间,便自将她从双腿之间,直透天灵,刺了
个通透。

  双目怒瞪,热血暴洒,青衣婆婆,死不瞑目。

              神魔箓(42)

  「乾阳真焰炼神火。」

  劲喝声中,面对许丹凤奇绝凛冽的透日神锋,东方平退无可退,唯有出手。

  白华荡荡,一轮灿银亮洁的浩日精芒沖天显现,透出缕缕寒烟,形似初阳,
日照天下,顿时映得长空皆银,九霄惊动,万里风云,聚合呼啸,其威势之强,
丝毫不在许丹凤的透日神锋之下。

  长空浩浩,但见东方平的「炼神手」在许丹凤的神锋寒气逼压下,威力陡发,
掌中真焰高高举起,火彩隐现,声若龙啸,宛如浑沌初始般的力量,配合着圆穹
透顶的晶轮真火骤然奔放,明辉耀空,焰射穹苍,毫无保留地将九阳神功的威力
发挥了出来,化成了一抹长形的圆弧光影,直冲霄汉。

  沛然无尽的能量,随着东方平的手印变化,由「光明法诀」转为「大日轮印」,
怒然疾吐,发出琉璃般晶澈清朗的圆穹光影,宛若东昇之阳,跃然浮动,日灵流
辉,蓦地放出千万度浩渺无极,炫神异彩的流滟金波,似有若无地在长空中急速
扩展,奔涌横溢,气壮山河,瞬息间便即充塞天地,装满乾坤。源源不绝的真火
流光化为一个圆影,倏然飞蟠,迎着许丹凤的透日神锋,撞了上去。

  许丹凤的透日神锋,雪银煞白,奇寒彷彿冰轮,东方平的炼神真火,清莹无
瑕,真焰炽若骄阳。两下对撞,九阳玄冰,首度交锋。

  只听得冰火交击,铿铿锵锵,几下密如急雨的接连爆响,许丹凤全力压下的
神锋雪潮,在东方平力扛相抗之下,真火神锋,互击而灭,轰然散裂。

  顿时间,灿银乍流,满空星碎,宛如琉璃般亮闪闪的晶珠残锋,骤化为无数
片碎玉,光滟滟地洒落,喷泉也似的灵珠散飞,茫茫如暴雨,气势万千。

  然而,许丹凤的神锋虽灭,那紧接而来的后势寒潮,却是未因锋毁刃灭而稍
减。代之而起的,反而是雪涛狂涌、吞天蚀地,宛若九天下垂般的星河冰瀑,弦
月寒屏,挟着大大小小、圆锥长形的奇寒冰锋,巨柱也似地向东方平撞来,势道
之猛恶,比之当头的透日神锋,威力犹胜三分。

  东方平自小与许丹凤青梅竹马,一同在玄天冰池长大,深知透日神锋威力虽
强,有开天闢地之能。然则,真正的杀手,却不在其冰锋之锐,而在於其后源源
不绝、涛涛无尽的长河冰洪、九天寒气,那才是最能令人心魂俱冻,身化玄冰的
必杀绝着。

  因此,东方平方才发出炼神真火将许丹凤的透日神锋击碎,体内气机便随之
鼓荡,九阳真气刹那间运行全身,提聚推出。

  团团晶光琉璃火,东方平心知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奇冻凝神,冰森凛冽,乃
是天下冰寒之最,放眼仙佛魔道、正邪奇门,江湖中再无任何一门绝艺在此冰寒
奇功上能出其右,即便是两仪祖师下得凡来,於此九天玄冰功的造诣至多也只不
过与许丹凤相若而已。

  是以,东方平的真火,一经接触到许丹凤的雪潮,周身火劲便如江河决堤,
流洪千里般的倾泻而出,团团火球,宛如星日炸碎,轰然涌出无匹烈劲,聚合集
束,风雷陡发,蕈云般地撑天而起,光合四野,蟠龙也似的飞卷急上,真火焚天,
骤然化成一朵阖瓣红莲,八方烈焰汇漩,翻腾吞吐,与许丹凤的寒冰雪潮遭遇,
两造僵持不下,真火玄冰互击,冒出无数白烟,顿时成了内力比拚之局,一时三
刻间,谁也胜不了谁。

               ※※※※※

  聚灵谷,小清河畔。

  「原来在这里,好个贼婆,这般狠毒。」小清河畔,赤玄弥好不容易藉着魔
气牵引,终於找到了被青衣婆婆打落的两只九幽鬼斧。抚着鬼斧锋刃,赤玄弥既
痛惜,又忿恨,鬼斧光华失却大半,将来不知要如何向赤无惧交待,想念及此,
赤玄弥便大为烦恼,忍不住咒骂青衣婆婆狠毒。

  小心翼翼地收起两只鬼斧,赤玄弥抬头遥望天边云海漫涌,红光白芒,翻腾
漩滚,涡涡如卷,映得天际红一阵,白一阵,时而赤霞蔓衍、热气灼人,时而却
又是雪涛飞展、奇寒封山,冰火两仪,显然相搏正烈,一时之间,未能分开。

  舒了舒胸中真气,赤玄弥瞧着远处红云惊起,雾海翻滚,不禁幸灾乐祸,冷
笑道:「嘿,老子的盘算果然没错。五行之运,玄冰克烈火,果然奇效如神。嘿
嘿,东方平啊东方平,你可曾想过,今日,你便要死在你最敬爱的师姐手下,嘿
嘿,嘿嘿,嘿嘿。」

  想及此节,赤玄弥便是万分得意,盖因於今日东方平、许丹凤同门相残,正
是他一手促成的。

  原来,赤玄弥自从由其二叔转轮冥王处得知,青灵仙境中可能藏有八叶紫金
莲。日日夜夜,便是处心积虑,欲待混入青灵仙境中夺取金莲,以便练成莲花化
身,从此肉身成圣,天下无敌。

  然则,青灵仙境,守备既严,又有威名早着的青灵三姥坐镇,要想混水摸鱼,
藉机潜入青灵仙境盗莲取宝,那是宛如登天,难之极矣。是以,赤玄弥方会突发
奇想,欲藉两派联姻,取得金莲。

  只是,他声名既差,仇敌又众,尤其在失却肉身之后,为人更是变得暴虐好
杀,冷血绝情,稍不如意,便取人命。正邪两道、奇门异派中的修道者,毁在他
手中的,不计其数。再加上他侧身魔道,乃是当今魔道十二派中,九幽冥岳之主,
「冥皇」赤无忌的儿子,更是魔性奇重,煞气盈顶。

  诸多的顾虑,再加上青灵仙境份属奇门,向来与正教交好,历次降魔诛邪,
均出大力。因此,要凌琼下嫁赤玄弥为妻,那是绝不可能的,自然遭到了婉拒。

  而赤玄弥呢?他明知不可而为之,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这么一来,赤玄弥向来便是心高气傲,目无余子之徒,肉身未失之前,
即是如此,肉身失却之后,不但不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气焰更加嚣张,浑不
将天下奇士,放在眼里。举凡仙佛魔道,正邪异派,甚至是魔门长老、邪教至尊,
在赤玄弥眼中,除却其父「冥皇」赤无忌与其叔「转轮冥王」赤无惧之外,全都
视若无物,又哪会忍受如此屈辱,与青灵仙境联姻不成,反受婉拒?

  即因如此,赤玄弥便处处找青灵仙境麻烦。

  然而,青灵仙境近几年来不问世事已久,赤玄弥虽然有意挑衅,却是苦无良
机。直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赤玄弥这才发觉,原来凌琼早就情有所锺,倾心
於两仪门的东方平。

  怒火加上情怨,暴戾的赤玄弥对於东方平的「横刀夺爱」,自然是恨之入骨,
恨不得将他生吞下肚,活嚼狠啃,方能平其怒气。只是,东方平修为极高,九阳
神功炽烈威猛,要将他「生吞活嚼」,却是谈何容易?

  因之,赤玄弥一方面明察暗访,探询东方平的底细,一方面却又伺机而动,
挑拨离间,静待良机,便要予以东方平致命的一击。

  果然,他寻寻觅觅、刻意探索,居然让他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绝大秘密,知
晓东方平的师姐,「冰潭仙娘」许丹凤,对於这个自小一块长大的师弟,有着超
乎同门之爱的一片癡情真心。

  表面上她冷若冰霜、难以亲近,对於周遭的一切物事,永远只是漠不关心、
淡然处之。然则,暗地里,赤玄弥发现,许丹凤却是热情如火,一直幻想着有朝
一日能与师弟结成神仙眷属,从此傲啸烟霞,悠游山林,过那不求飞昇,宁为散
仙,永世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如意生活,只是碍於形势脸皮,不敢表达爱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奸狡的赤玄弥,既然有心挑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想那世间男女情爱,便如熊熊烈火,一旦引发,若不能抿本塞源,防患於未
然,其势便足以燎原,不灭不休,即令是仙佛再世,亦所难免。

  赤玄弥深了此理,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在刻意挑拨之下,赤玄弥先是故意放出风声,将东方平与凌琼两人相恋之事,
传到许丹凤的耳里,又暗中偷偷地将青灵仙境的所在,以绝妙手法,传予许丹凤
知晓。

  果然,许丹凤伤心之余,又怒又妒,情令智昏之下,竟是不顾一切地找上了
青灵仙境。结果,一场大战下来,许丹凤不但夺不回师弟东方平的心,反而为其
所伤,身心俱创。如此一来,更是令得她美梦幻灭,心碎如割,只能掩面悲泣,
夺路而出,孤伶伶的形单影只,只身回转玄天冰池。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万万料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均是赤
玄弥在幕后精心策划,刻意挑拨所致。是以,她才负伤冲出青灵仙境,便遭赤玄
弥盯上,暗中跟随,伺机而动。

  而新尝初败的许丹凤,种因於情事而意态萧索,智乱神伤,竟是未能察觉身
旁赤玄弥伏伺在侧,自己已入险境而未觉。一路上意志模糊,神智迷乱,仅仅驾
着遁光,彷彿无头苍蝇似的茫然直向北飞,时哭时笑,恍恍惚惚,只约略认得一
个方向,便即御剑行云返回玄天冰池。

  赤玄弥冷眼旁观,但见许丹凤情伤之后,一时之间未能摆拖情网牵缠,以致
神智恍惚,意识模糊,值此大好良机,自是不会放过,冷不防觑准了许丹凤一个
不留神,骤施突袭,许丹凤自非其敌,仅是略为挣扎,便遭赤玄弥魔法迷神,灵
智全蔽,助纣为虐,反攻青灵仙境,方有今日两仪门同门相残的一幕发生,其始
作俑者,正是赤玄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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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43)

  玄天冰池,香梅雪海。

  「咦,奇怪,最近怎么了?怎么无端冒出这么多杂草?还有…。咦…。这是
什么?这不是灵芝吗?怎么这雪梅什么时候长梅芝啰?我记得昨天还没有啊?怎
么今天就长得这么大了?」口里犯着嘀咕,香梅雪海中,许丹凤的贴身侍女,亦
是半徒半婢的梅香,神情疑惑,百思不解,手中拿着一柄大剪刀,一边修剪老梅
树上多余的枝桠,一边随手便将附在老梅树上的灵芝摘除,免得灵芝吸光梅树的
灵气,导致老梅枯死。

  「最近好像渐渐在热了,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冷的啊?怎么今天日
头彷彿着了火似的,没半点冷味。」瞧着天边红日,此时的梅香,喃喃自语,对
於近来玄天冰池的异常天候,隐隐感到了不安,心头便如风中烛焰,不时地焰影
闪动,彷彿就有什么大情事要发生似的。

  「希望小姐没事才好。」随手摘除了老梅树上的灵芝,梅香心中默祷。

  许丹凤已经有数天未曾回转玄天冰池了,偌大的玄天冰池、香梅雪海,只余
她孤伶伶的一个,连东方平也只在数天前来过一次,此时的梅香,不禁开始担心
起许丹凤的安危来了。

  「嚎……呜……呜…嚎呜……」突如其来的淒厉嚎声,划破了香梅雪海的谧
静气氛,宛若尖针刺耳,一阵寒意,骤然袭上了梅香的心头。

  「雪……雪狼?怎么会?这雪狼不是早被小姐全数赶出冰池了?」惊诧莫名,
乍闻雪狼嚎声,梅香又骇又疑。

  许丹凤不喜雪狼,她是早知,尤其是这香梅雪海附近,许丹凤更是下了重重
禁制,令得梅林左近,雪狼绝迹,连影子也不见一个。

  如今不知怎地,於此香梅雪海深处,竟能闻得雪狼嚎声,而且听断其声,竟
在左近,不禁使得梅香又惊又骇。

  猛一抬头,眼前数十双冷厉兽眸,寒光骤亮,凶芒暴涨,伴着沙沙的脚步声,
残雪激飞,灰白窜越,数道黑影,啸风排空,直直地向着她狠扑了过来。

               ※※※※※

  另一方面,聚灵谷中,东方平、许丹凤两人旗鼓相当,道力互持,寒冰烈火
相衍相灭,只把满天云彩激得翻滚卷涌,涡涡泛潮,翳云牵丝,流光闪烁,其中
红影赤霞,由朱而紫,自紫还黄,渐呈晶莹之色,正是东方平的掌中真焰已然逐
渐凝合,焰中焚力,内聚外结,发出淡淡晶光,不住增强,准备一股作气,破解
许丹凤绵绵不绝的神锋寒潮。

  然则,许丹凤身为东方平的师姐,自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许丹凤较东方
平更早入门,一身修为之高,比之东方平,只强不差。是以,东方平掌中真火凝
结,焰光方转晶莹,许丹凤随即察觉,本能反应,便是掌上加劲,澎湃寒劲势道
骤增,强压东方平的炼神真火。

  东方平不意许丹凤反应如此神速,自己掌中真火凝结,威劲方生,顶上许丹
凤随即反应,发出的寒潮压力亦是与时俱增,砭肤刺骨,其势道之强,丝毫不在
自己的炼神真火之下,反而隐隐有凌驾之势,正缓缓地将他与凌琼凝冻隔绝,伺
机而杀,不禁心中叫苦,暗暗焦急。

  想那这等内力比拚,不论仙凡,均是最为凶险不过,只要任何一方稍有差池,
一个失神,便是全盘尽墨之局,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因此,东方平尽管着急,却不得不全力以赴,专心一志,以九阳炼神真火硬
抵许丹凤的九天寒潮。

  而凌琼呢?

  此时的凌琼,由於东方平突然跃至身前,挡在她与许丹凤之间,反而等同被
冷落到了一旁,待她回过神来,瞧清楚目前情势,东方平已然将掌中真火推上,
抵住了许丹凤的透日神锋,而且炼神火功劲圆融,护幕倒垂,更是将四外冰雪隔
开数丈,化成了一只滞空火茧,护住了两人,暂保无虞。

  然则,凌琼仰观长天,但见那晴空云气在许丹凤的神功牵引之下,澎湃翻涌,
愈聚愈多,内中寒气,丰沛无虞,诚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相反地,东方平却无地利为助,仅能藉本身修为功劲硬抵,时候一长,必
定难挡许丹凤佔了天时之便的九天寒气,更何况五行之变,癸水正足以灭丙火,
对东方平的处境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愈形恶劣。

  这么一来,只看得凌琼心惊胆颤,浑身冷汗,正待破幕出困,襄助东方平一
臂之力,结合木火双行,以二敌一,或许能够破解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只不过,
东方平的烈火护幕与袭敌真火原是一体,若是凌琼於此刻强行破幕而出,势必牵
动东方平的炼神真火劲难圆融,届时便是个未伤人、先伤己的局面,求荣反辱,
必败无疑。

  凌琼深明此理,自然不会鹵莽行事,只是事态紧急,许丹凤步步进逼,九天
寒气威力持续增强,已然成功地压制住了东方平的炼神真火,刻正缓缓向前推进,
就待将两人诛灭。而相较之下,东方平的护身火劲则是此消彼长,缩回了近丈,
正自苦苦支撑,力抗许丹凤澎湃无尽的寒冰雪潮。

  眼前情势如此恶劣,东方平锐身抵强,首当其冲,自不好过,而一旁在侧的
凌琼,徒然心焦,有力无处使,同样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玉面通红,心头
彷彿油煎。

  便在此时,随着一声长笑,两声巨响,聚灵谷中白光泛起,华彩凌霄,四面
八方,金光祥照,轰然然的震动,谷中奇变,又自再生。

               ※※※※※

  「姊姊,姊姊,快来啊,这个山岭好凉好漂亮啊!」雪峰上,一个不知天高
地厚的小男孩,此刻正在白雪覆盖的山头上朝着十数丈外的小女孩频频招手,似
乎极为兴奋。

  「弟弟不可乱叫,小心引起雪崩。」小女孩身着兽衣,闻得十余丈外峰顶小
男孩的唤声,急急出声制止。

  「好,我不叫,那你快上来嘛?」小男孩在峰顶叫道。

  「我就上来了,你别乱叫,小心雪崩。」小女孩回喊道。

  「……^_^ ))」

  「不是叫你别叫嘛?干么那么兴奋,没看过雪啊?」好不容易上了雪峰,小
女孩忍不住便向小男孩埋怨瞪眼,没好气地道。

  俏皮地向小女孩做了一个鬼脸,小男孩嘻皮笑脸地道:「当然看过啊,只是
这里景漂亮嘛,姊姊,你看,我们的家是不是就在那边?」说着,小男孩跑至峰
顶,指着远处峰下的一处小黑点,兴奋地道。

  小女孩闻言一怔,喜道:「真的?我看看。」说完,便向峰头走去。

  原来,这一对姊弟原是冰渊雪岳猎户的儿女,只因家境贫苦,生活清寒,是
以两人自小便需分担家计,上山捡柴,今日却是不巧,竟在捡柴的当儿遭遇风雪,
迷了路途。

  两小初时害怕,彷徨无计,然所幸风雪停得早,两小不致受困,因此便商议
上雪峰登高望远,寻找回家的路,否则这冰渊雪岳绵延数百里,一旦迷失方向,
即便是土生土长,也是生机渺茫,难寻归途。

  只是……正当两人兴奋的当儿,却不知道身后数十丈外的山壁洞里,白雪纷
飞,冰屑簌簌而落,危险已在眼前。

               ※※※※※

  「吼……吼……」

  雪地里白影骤现,热气扑鼻,一个庞大身影,正向峰头的一对姊弟扑去。

  「弟弟小心,是雪熊,快逃。」小女孩眼尖,姊弟俩方自庆幸得路,正兴奋
间,小女孩无意中的回头一瞥,却发现了危险。

  眼见雪熊扑来,身躯壮硕如山,小女孩虽然吓得花容失色,却仍不失冷静,
连忙伸手推了小男孩一把,顺手抓起地上的石块雪团,用力掷向雪熊,企图引开
雪熊,好缓出时间来让小男孩逃跑。

  「弟弟快走,我来拦住它。」小女孩一边尖叫,一边奋力捡起石块掷向雪熊。

  「不要,我要跟姊姊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走,我不认得路。」小男孩跌倒
在地,倔强地哭声叫道。

  「叫你走你就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女孩小脸通红,凭着学过
几日的武功身法,再加上身子小巧灵活,在峰头老松枯枝间窜来越去,只把雪熊
引得团团乱转,怒吼连连,却又屡扑不中,一时无暇去追小男孩。

  「哎呀!」腿弯剧痛,小女孩一个不慎,身子略缓,於老松间窜高伏低之际,
被随后的雪熊赶上,利爪一挥,破衣见血,登时将雪地染红,跌倒在地。

  「不要伤我姊姊,你这个可恶的臭熊。」怒吼声中,小男孩见小女孩情况危
急,顾不得逃跑,情急之下,随手便抓起地上石块,奋力向雪熊砸去,无巧不巧
地正好打在雪熊的鼻头。

  想那雪熊,皮脂肉厚,浑身上下,可谓坚实异常,即令狼虎,亦难伤痛其身,
唯有这突出鼻头,是为全身最为柔弱之处,冷不妨地被小男孩奋尽全力的石块砸
中,实是痛极,当下狂性大发,舍了身前已然活动不灵的小女孩,怒吼一声,白
影奔驰,竟尔转向,朝着小男孩扑来。

  「不要。」小女孩尖叫出声,泪水也顺势夺眶而出,眼见巨大的雪熊扑向瘦
弱的弟弟,白影急罩下,弟弟的身影是那么的渺小啊!

  小男孩则是因为掷石贾祸,雪熊扑来之际,竟尔得吓呆了,怔怔地瞧着雪熊
向他扑来。

  「姊姊,再见了。」或许是意识到生命即将终结,面对雪熊的狂扑,小男孩
的脸上出奇地平静,闪现出一片晶灿的光华,双目则透出无比坚毅的神光,没有
后悔,没有埋怨,此刻的小男孩,像是看破了一切,平静地迎向暴怒的雪熊。

  「姊姊,走。」临终前,小男孩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目光柔和尽是怜惜,
吐出了他今生最后的三个字。

  他,像个一往无前的战士,无惧无畏地扑向了巨熊。

  奋不顾身的急扑而出,小女孩用尽全力扑向巨熊,却终究难挽既定的命运。

  迟了!熊爪抓落,血光崩现,雪地里鼓咚咚地滚来了一颗红球。

  是小男孩的首级。

  「弟弟……」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了小女孩的全身,眼眶模糊,尽是泪水,
「碰」的一声,眼前白影崩落,轰隆有声,就此人事不知,昏死了过去。

              神魔箓(44)

  聚灵谷中,柔和祥瑞的金光遍照大地,温暖透心,溶开了冰雪,像是佛祖的
慈悲。

  「弟弟……是你吗?」发问的声音有些颤抖,挟杂着惊喜与泪水,昔年之事,
历历在目,彷彿如昨,朦朦胧胧的像是水中月,哽咽地问道。

  「是的,姊姊…是我……我回来看你了。」迷迷濛濛间,云层中金光闪烁,
彩华微透,彷彿是天界铺展而下的飘渺云道,若虚若实,似有还无,远处人影缓
缓浮现。

  「弟弟,是你,真的是你。」哽咽的女声,许久不曾流下的泪痕,在看清了
来人的面容之后,不争气地再度夺眶而出,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心碎,而
是喜极而泣。

  「是啊,姊姊,我快要来接你了,我们一起再到雪峰去玩好吗?我们要玩打
雪仗,堆雪人,还有滑冰哦。」童稚的声音,一如往昔,仍然是那么的乐观开朗,
天真活泼。

  「好啊,姊姊陪你玩,我们去打雪仗、堆雪人,滑冰。来,我们走。」眼眶
中泪水闪动,小女孩的脸上满是笑容,伸手便去拉小男孩。

  小男孩笑着摇头,微微退了一步,歉然道:「姊姊,还不行哦,时候还没到,
你还不能来哟!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现在?弟弟,你不要姊姊陪你玩了,你不要姊姊了,
你有别人了?」骤然听到了如此话语,小女孩心头一沉,哭红了双眼,伸出的小
手,凝在半空,好半晌难以收回。

  「不是的,姊姊,你误会了。弟弟不会有别人,弟弟只有姊姊,只是姊姊你
还有好些事没做,做完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玩了。」

  「真的?」

  「嗯,真的。」小男孩点点头。

  「不然我们打勾勾,证明我没骗你。」小男孩微笑地道。

  「好,我们打勾勾。」

  「那姊姊还有什么事没做?」小女孩红着眼,轻声问道。

  「还有……」

               ※※※※※

  「寒冰结围。」

  腥风扑面,香梅雪海中的梅香大吃一惊,眼前倏花,不及细想,急急便即运
起九天玄冰功中的神诀真劲护体。

  刹那间,冰雪堆聚,寒霜凝冻,无数冷星在梅香身周四尺方圆之内飞跃跳掷,
匝身回旋,四尺之外,则是地裂石碎,晶华耀眼,骤然自地底升起了一幢透明冰
墙,硬是挡在梅香之前,将那扑来的黑影反震了回去,晶屑纷飞。

  「嚎呜……嚎呜………」几声厉嚎入耳,梅香这时方才定下神来,瞧着身周
被自己的寒冰雪幢隔绝於外的十数只雪狼,不禁浑身发毛,心道:「雪狼嗜血好
杀,若被它们盯上了,那是不死不休,得想个办法尽早把它们赶出香梅雪海才是,
否则小姐回来,我可担待不起。」

  思忖间,「碰碰…碰碰…」数声闷响,围在梅香四周的雪狼已然展开攻击,
硕大无朋的灰白身躯,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硬是朝那冰墙猛撞,顿时震得
冰墙撼动,晶珠碎裂纷飞,摇摇欲崩。

  「该死的东西,你们想吃我吗?我梅香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瞧着身周十
余只雪狼不停地撼撞冰墙,露出森森利齿,面目狰狞之极,瞬时间,梅香的火气
也上来了,生气的俏脸鼻头微皱,轻泛红晕,有着孩子般的天真,出招却是毫不
留情。

  「去。」

  但见梅香薄怒娇吒,玉手微扬,内力到处,油然而然便自掌心拍出团团白雾
冷气,潮涌似地向外卷去,只听得喀勒铿锵,几下清脆玲珑,碎飞响亮的冰爆声
响起,梅香身前的护身晶墙受她自身掌力所及,骤然碎裂,晶光炸射,激吐无数
枝寒箭,根根锋锐,暴雨也似地环飞旋出,激射狼群。

  想那雪狼皮毛虽厚,却又哪里抵得上九天玄冰功的无匹威力?被梅香一轮寒
箭乍射,半个不留,悉数在梅香手下了帐。

  一招杀尽群狼,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固然了得,却也把梅香给吓呆了。

  原来这梅香天性良善,向来便不忍杀生,方才薄怒出手,其实并无杀意,只
想吓吓狼群,将它们赶出香梅雪海,也就算了。却没想到,许丹凤传授予她的九
天玄冰功乃是仙家绝艺,威力无匹无俦,即便只是无心的一招,仍足以杀遍群狼,
半个不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将你
们赶出香梅雪海而已,我…我没有想到……会…会变成这样……」语无伦次,此
时的梅香,脸色苍白,不住地踉跄倒退,彷彿做错事的小孩,面无血色,只是喃
喃地对着满地的狼屍不住地念道。

               ※※※※※

  「哈哈哈哈,八叶紫金莲,你终究是我赤玄弥的囊中物啊!」连灭青灵两姥
的赤玄弥,志得意满,守护金莲的黄木、青衣两姥则先后遭劫,身为门主的凌琼
又正与东方平联手合斗许丹凤,值此期间,青灵仙境竟是无人能够抵挡赤玄弥入
侵,任凭他大摇大摆,徐徐地向聚灵池中的八叶紫金莲行进。

  「八叶紫金莲有玄天八卦阵守护,欲取金莲,非先破阵不可,只是,这玄天
八卦阵却是该当如何破法?」好不容易连败青灵两姥,如今面对玄天八卦阵,赤
玄弥反而不知所措,苦苦思索破阵之法。

  「暂且不管,且先试试在说。」寻思了良久,赤玄弥的脑中闪过无数种方法,
却是无一能用,燥怒之下,决定先行硬闯,看情形再做决定。

  想到就做,此时的赤玄弥,在接连灭了黄木、青衣两姥之后,虽对这玄天八
卦阵心下惴惴,戒慎恐惧,然信心却是增强不少,毕竟,以黄木、青衣两姥的修
为功候,在赤玄弥的手下仍不能倖免於难,则赤玄弥一身功力之高,就可想而知
了。

  只是,饶是他信心大增,面对这奇门三大阵之一的玄天八卦阵,赤玄弥仍是
不敢大意,浑身上下,蓄足了功劲内力,尚未出招,便即召出了千百魂兵鬼卒,
化为团团黑气,集结於自身灵体四周,以防万一。

  「嘿」的一声,赤玄弥自信准备充足,手一扬,随即打出一道乌光,朝那聚
灵池中的八叶紫金莲射去。

               ※※※※※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与琼儿迟早都会死在师姊手中,得想个法子,先行
将师姊震开才行。」聚灵谷中,东方平满面通红,汗流如雨,正竭力运行炼神真
火,苦苦相抗许丹凤的透日神锋、九天寒气。

  虽说如此,然而,东方心底明白,要将许丹凤震开,那是谈何容易?何况,
两人此刻这值内力比拚,最为凶险的当儿,要有一方能将另一方震开,那便是分
胜负、决生死的时候了,凭着东方平目前的功力修为,再加上天时地利已失,要
想胜过许丹凤,无疑是癡人说梦。

  「两仪化生阴摧阳?难道……难道当日师父说的,就是这个?」咬紧牙关,
此时的东方平,真力将尽,脑袋中昏昏沉沉地,犹如火烤,不期然地浮现两仪祖
师昔年曾在地穴火眼说过的那句话。

  灵光再闪,记得那时是在师父的书房,自己还曾於无意间看到了桌上的诗句,
以及桌上的两仪神卦,那是首四句诗,诗云:「两仪化生阴摧阳,多情总为无情
伤。慈悲难渡众生苦,相偕知子观秋阳。」

  一直以来,东方平均不太懂诗中的含意,如今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脑中灵
光疾闪,当下体会了当年两仪祖师的用心,地穴火眼的苦练,不就是为了今日之
事?

  「多情最为无情伤?嘿,是这样的吗?没想到今日我就要死在师姊手中。」

  领悟了当年两仪祖师的苦心,东方平的心底,百味杂陈,淒然忖道。

  师父对师姊并无偏见,只不过自己幼时体弱多病,自不免令得师父关切自己
多一些,相形之下,对於师姊,师父总是淡淡的,从不多说些什么。如今,没想
到……原来师父早就……早就预知了这一切。

  想通了此节,东方平顿觉胸中萧索酸楚,难以自止。同门相残,是天意耶?

  抑或是时势使然,不得不为?

  「这样也好,否则………难道我真能杀了师姊?」果真是无处话淒凉,东方
平心头落寞,只有淒惨一笑。

  「平,我来助你。」突如其来迸出的话语,令得东方平头脑为之一清。

  「啊,琼儿,我若死於师姊手下,琼儿却是如何?」想及此节,东方平不由
得为之一悚,死於师姊手中,自己无话可说,然而,琼儿不能死啊,绝不能。

  一念及此,东方平脑中倏清,满额俱是冷汗。正想拼尽全身功力,保得凌琼
周全。蓦然间,背后按上了一双柔软玉掌,紧接着,一股浩瀚汪洋的精纯内力自
那双掌间不住涌至,其势滔滔,续而不绝。

  得到凌琼的内力挹注,东方平精神不觉为之一振,炼神真火融合了青灵真罡,
轰的一声,真火焰生,琉璃光转,无匹的烈劲逆噬而上,破云入霄,映得一天白
云化为赤霞,满空焰流,晴宇生红。

  却不知,此时此刻,许丹凤的脸上,悄悄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

  「怎么会?难道是老道泄了天机,导致轮回逆变?」喃喃自语,银发萧然的
老道,瞧着眼前的卦象,几乎不敢置信,自己距离飞昇之日已然不远,却哪知竟
在此时此刻,卦象起了变化?!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却是令老道不能不信。

  「剥极而复阴阳变,亢龙有悔且回头,这是……难道平儿他…」瞧着桌上神
卦,老道一双神目,奇光迸射,嘴唇微动,张口欲言,真相便要脱口而出。

  轰隆轰隆,骤来的震响,晴空炸雷,破山动岳,顿时阻住了老道即将出口的
天机,满山的巨响,更是惊得林鸟四飞,群山皆鸣。

  屋外则是风云绞涌,涡涡嘶啸,惊过长天的紫电,彷彿追日流星,分开了万
里风云,居中化殛,竟尔结成了一道紫柱,化为通天长虹,破击而落。

  雷火过处,紫电长行,「轰」的一声惊震,屋外老木,惨受天火落殛,霎时
炸裂,燃起熊熊大火,焰舌四卷。

  若有若无的淒然苦笑,天意如此,又待如何?!慨歎了一声,桌前的老道,
似有无尽的落寞,及时收口,一双神目凝望远方。良久,才低声吟道:「一朝口
误泄天机,百年轮回终应劫,四方难尽江湖事,五行流转分阴阳。天道如此,夫
复何言?」

  微闭双眼,眼前所见,白雪红梅,一个小女孩,踽踽独步,正朝着雪峰顶上,
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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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箓(45)

  乌光闪动,微啸破空,一缕玄黑闪亮的光华,直向聚灵池中的八叶紫金莲飞
去。而身处数十丈外的赤玄弥,则由於担心玄天八卦阵的威力太过雄浑,一经引
动,势道无匹,因此,手中正教奇宝「玄灵梭」方才出手,便即刻退回,以免阵
势发动,遭到池鱼之殃。

  原来,这赤玄弥心思细密,智虑尤其周详,早在夺取金莲之初,赤玄弥便即
猜想,这八叶紫金莲既是释教至宝,清圣无比,又是青灵仙境的镇山神物,由圣
母凌华所传下,其守卫必然严密,甚者有着禁法相护,取之不易。

  若想取得金莲,必先破除护宝禁法方成。想那正教禁法,威力奇大,然大致
说来,乃是以纯阳为本,五行为基,辅以两仪生剋,四象变化而成。奇门正教,
其实同出一源,只因所走的路子不同,方有正奇之分。

  而如此禁法,对於向来借阴邪屍气等所锻炼的魔道法宝,感应自然最强,若
以冥岳法宝侍强硬抢,则阴阳互峙,难保不会相击而灭,白白损却一项护身法宝,
而纵使能够夺宝,那自炼神物恐怕也需生受不小损伤,这样一来,不免令得赤玄
弥大为心痛,深恐得不偿失。

  因此,早在入境盗莲之前,赤玄弥便暗自打算,於巫山之颠,先是施展秘法
击杀了於赤阴洞修真的正教散人,赤阴道人,夺得正教法宝「玄灵梭」,以做取
莲之用,再偷偷潜形入境,解去青灵仙境的地脉灵气,伺机而动。

  果然,这一切均在他的意料之中,杀黄木、灭青衣,最后才将玄灵梭出手,
为得正是实行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夺金莲。

  嗤嗤风响,赤玄弥神梭出手,乌光闪处,竟是正如他事前所料,「玄灵梭」

  乃是正教法宝,与奇门阵势同出一源,神梭到处,玄天八卦阵居然不起半分
感应,才是一闪,那玄灵梭已自将金莲切下,飞舞空中。

               ※※※※※

  「回……回来。」眼见八叶紫金莲脱梗而出,飞舞空中,赤玄弥的心中不由
得狂喜不能自抑,想到费尽了千辛万苦,终於得到此宝,赤玄弥的心中委实激动
无已,顿时间连嗓子都哑了。

  「好贼子,竟敢擅闯聚灵谷?躺下。」陡听一声娇吒,此时的赤玄弥刻正沉
迷於夺宝的喜悦中,一时之间,沖昏了头,竟是未能察觉身后有人掩至,方才一
惊,背后青色光华骤涌,已自卷至。

  「不好。」赤玄弥心中暗叫,冷不防身后有人偷袭,才得惊射而起,身后光
华紧追不放,骤然爆裂,其势宛若春雷乍响,天威骤怒,轰然化为一股惊雷大力,
硬生生地砸在他身上。

  「先取宝,再杀敌,以防万一。」赤玄弥身中青雷,痛澈心脾,自是绝不好
受。然而,来人神雷似乎威力不强,远不若东方平、凌琼等人,想是青灵仙境的
小仙小道之属寻来,见得赤玄弥得意忘形之际,冷不防给了他一雷,打个正着。

  虽然心中恚怒无比,煞气盈顶,此时的赤玄弥仍不忘先取金莲,毕竟,自己
仍然身在敌境,不知青灵仙境是否还有好些厉害佈置,只要先取了金莲,这一雷
之恨,日后慢慢再算。

  电光石火间打定了主意,但见赤玄弥身法快若电闪,腾空而起,不等身后来
人再发青雷,旋即抓出一股黑风,卷向堪堪脱梗而出、飞舞至八卦阵缘的八叶紫
金莲。

  「魔贼无耻,把东西放下。」娇嗔的女声再响,青色光华再度闪现,来人不
是旁人,正是青灵四使的丁玲。

  原来这丁玲自经东方平以真阳元精解去七情草媚性之后,过了这些时候,也
已慢慢转醒,回想前事,自是满面通红,羞不可抑,想起东方平原是师姐爱侣,
而今却阴错阳差地让自己拔了头筹,不禁心底是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待得整理好衣裙,走出丹室,却发觉青灵境中居然半个人也无,不由得慌张
了起来,四处搜寻,便寻到了聚灵谷来,正巧遇见赤玄弥自觉得宝而分心,又见
他浑身阴气缭绕,怨魂匝体,不似正道中人。因之,丁玲想也不想,扬手便是青
雷发出,将赤玄弥殛个正着,打得他滋牙咧嘴,周身阴气怨魂灭去近半。

  丁玲一雷中敌,精神大振,掌中青森光华再闪,正待追击赤玄弥,将他擒下。

  眼一瞥,陡然瞧见空中金莲飞舞,黑风卷动,心头方才一震,似有若无的彷
彿感应到了什么,那赤玄弥的黑风,已然一个不小心引动了玄天八卦阵,佛莲奇
阵,齐齐震响发光。

  「哈哈哈哈,东方平、凌琼,八叶紫金莲我拿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了。」

  长笑声中,聚灵谷佛光祥照,白芒泛潮,瞬时间,满山遍野,尽在金光沐浴
之下,当中一道黑影,飞射而起。

               ※※※※※

  「这么就想走了?回去。」话声沉冷,彷彿自九天而降,此时的赤玄弥,正
自兴奋夺得金莲,冷不防当头竟然有人挡道,还未瞧清楚前处有何物事,眼睛一
花,面前已是紫影纷飞,数道长虹宛若蛟龙,盘旋绞卷而至,其势彷彿罗网。

  「退。」赤玄弥念头疾转,怒吼一声,识得那紫影厉害,仓促之间,不及回
手,万般无奈之下,只有退了回去。

  「哪个大胆,竟敢阻挡本公子去路?」赤玄弥心中怒叫,略一定神,向上望
去。但见那万里长空之中,竟是不知何时,居间浮现一袭紫色身影,风姿绰约,
英华绝世,竟是个貌若天仙,艳光容照的红粉佳人。

  「好个美娘子。」赤玄弥心道,一边不住打量这位挡在身前的紫衣仙子,一
边暗暗提聚九幽内力。

  「把金莲放下。」紫衣仙子飘浮云间,瞧着赤玄弥,淡淡地道。

  「放屁,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公子面前口出大言,滚。」勃然大怒,赤
玄弥九幽阴风暴然出手,袭向紫衣佳人。

  「怎么?九幽门下就净出些粗口无礼之辈?」柳眉略挤,紫衣仙子神色淡然,
袖袍微展,轻轻往外一扬,没一会儿功夫,那阴狠无比的九幽阴风竟尔便在刹那
间消失的乾乾净净,半点不留,悉数被紫衣仙子破解化去。

  「袖里乾坤纳日月?你……你是婶母?」没想到自己的九幽阴风瞬间被破,
赤玄弥惊佩之余,不禁想起了一人,失声叫出。

               ※※※※※

  「弟弟,这样就可以了吗?」迷离云道中,小女孩略显疑惑,忍不住开口向
小男孩问道。

  「是的,姊姊,只要做完,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小男孩点点头,温暖的
小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小女孩的掌心。

  「好温暖啊,是弟弟的手。」小手被小男孩握住,小女孩感受到一股热气,
经由小男孩的手掌,正迅速地走遍自己全身,不禁感到浑身暖洋洋地,通体舒泰,
彷彿全身上下,都亮了起来,是那别离之后、许久未曾尝到的滋味,幸福的滋味。

  眼眶微湿,满心喜悦,然而,此时的小女孩,却仍旧迷惑。

  「只是,」略呈犹疑,稍稍地拭去眼角泪痕,小女孩呐呐地道:「那……平
…平师弟怎么办?」

  看出了小女孩的疑惑与不舍,可爱的小男孩,神秘地笑了。

  「姊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啊!你不一直把他当作是我的吗?」

  呆了一呆,好半晌,小女孩才道:「可是……可是…你不是……」

  「姊姊,姊姊,我跟他是同根异枝,他是我的后世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同根异枝」,这四个字,犹如天际轰雷,狠狠地殛中了
小女孩,小女孩的脑中,一片空白。

               ※※※※※

  「弟弟,弟弟,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我,等等……等等姊姊,不要留下我
一个人。」哭红着双眼,小女孩在云雾迷漫中竭力嘶喊。

  远处,小男孩与小女孩紧握的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分了开来,云道回
缩,缓缓地将小男孩带回金光之中,人影渐蒙。

  「姊……姊,姊姊,不要怕,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云头上,小男孩挥舞
着小手,强忍伤感,眼角含泪,向小女孩叫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要你回来,弟弟,你回来啊。」声嘶力竭
的叫喊,云头的另一边,小女孩赤红着双眼,奋力地想要追将上去,将弟弟夺回。

  然而,云道渐离,金光回收,小女孩跑没几步,远处,小男孩的身影,已然
仅剩一个黑点,金光缓缓凝合,渐渐收为一点。

  热泪长流,点点如雨,一咬牙,小女孩奋不顾身,跳下了云端。

               ※※※※※

  沐浴在金莲佛光之中,双目微闭,此时的许丹凤,在佛光祥照之下,心灵产
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阵阵的青烟,自她顶门天灵冒出,消失无踪。

  是佛光使然,开启了她的灵窍,同时也将赤玄弥施术於她的制魂魔法,化於
无形。

  迷魂既去,灵智渐复,此时的许丹凤,受佛光而涤心胸,回首过去,姊弟情
深,幕幕俱在眼前,是什么样的真情,让两人始终有缘无份,生死别离,动如参
商?

  「弟弟,姊姊来找你了,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了。」悄悄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许丹凤的脸上,似悲似喜,容光转强,彷彿看透了世情,嘴角上泛起了奇异的微
笑,缓缓收回内劲。

  赫然间,九天寒潮,嘎然而止,透日神锋,霜凝而碎。

  便在这时,层云之下,冰碎铿锵,寒光纷落,一股逆天真焰,轰然怒起,宛
如红莲出浴,倒卷了上来,焰瓣飞流,火光千重。

              神魔箓(46)

  「还是不行吗?我真没用,连琼儿都被我连累了。」冰雪之下,东方平屡试
不成,感觉自己真力将尽,而背后凌琼传来的青灵真罡,也渐渐不如之前的精纯
浩瀚,刻正消弥之中,念想及此,东方平不禁脸色灰败,自怨自艾。

  原来,东方平、凌琼两人融合木火之力,仍是难以破解许丹凤的九天玄冰,
几次的炼神真火破云而上,满空生红,几乎就要将那万层冰雪融开,却总是在紧
要关头,真力不继,功亏一篑,究其所以,还是由於那九天云雪委实太过浓厚,
冰寒之气过重,令得东方平的炼神真火难以为继,威劲减半之故。

  「不行,再这样下去,即使是我与平两人连手,也抵挡不了多久的。」汗如
雨下,满面通红,此时的凌琼,也隐隐感到事态不对,再这么下去,不等许丹凤
神锋破焰,自己就先要力尽而亡。

  然而,许丹凤的冰雪寒潮滔滔不绝,无虞匮乏,两人虽然明知如此下去,只
有败亡一途,却是无能为力,能撑得一刻便是一刻。

  「琼儿,我真没用,还连累了你。」东方平真力将尽,淒然苦笑道。

  「平,没……没这回事,我们还有机会……我………还撑得下去。」内劲将
竭,此时的凌琼,玉面火红,满额汗水,虽在险中,仍自坚强,不住的鼓励东方
平,芙蓉面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笑得多勉强啊!然而,他们还有机会吗?

  有,只是不多。

  「我真没用,连琼儿都保护不了。」回头瞧见凌琼脸上的勉强笑意,东方平
的心头倏悲,宛如针刺。

  「不成,连自己的爱人都保不住,我算什么男人?」脑际一个念头闪过,东
方平极力振作,然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的就只能这样吗?」东方平心中呐喊,逼出的炼神真火,只能护住周身
三尺不到,还不住地缩减。

  若有若无,东方平真力将竭,意识也逐渐模糊,手臂上的青筋坟起,正由周
身毛孔,不住地渗出血丝,是破功的徵兆。

  「哇………」强忍不住胸中一口真气,凌琼内劲将尽,率先抵受不住,喷出
了一口鲜血,溅了自己满头满脸,也染红了东方平。

  便在此时,一缕金芒破开云层,慈光大放,透射东方平的眉心。

  「不成功,便成仁,最后一击,去吧!」心中呐喊,与其金光透入眉心之时,
东方平鼓尽了最后一道真气,炼神火真焰惊起,燎天直上。

  「轰」,随着一声雷响,流焰集束,一道火柱,透入重霄,化做了浴火红莲,
开花结梗,分瓣散叶,炸散了满空云雾,冰雪消融,将许丹凤的透日神锋化为乌
有,玄冰散尽。

  「成了。」没想到一击功成,竟发生在这当口,破除了许丹凤的九天寒气,
东方平、凌琼两人,当真是又惊又喜。

  迟来的惊喜,虽然是晚了点,却终究还是到了。

  云流中,满天玄冰散为飞雪,凭空染上了几滴鲜血,彷彿落瓣的红梅,徐徐
飘飞。

  天外,一颗流星划过,转瞬不见。

  「再见了,平师弟。」沉静的话语,无人能知,只是心中默念,身旁狂风扬
啸,白日渐沉。

  云层间,一个若有似无的黑点骤起突落,彷彿星落九原,跌下了云端。

  欢欣无限,此时的东方平,眼睛一瞥,却瞧见了落瓣的白雪红梅,以及,殒
落的黑点。

  「师姊。」撕心裂肺的痛楚,乍然惊醒,一声狂叫,东方平瞬间化成了一道
朱虹,落谷急追。

  「弟弟,我来找你了。」心中热喊,此时的许丹凤,落卧长风,辞退白云,
眼看就要落入谷底,粉身碎骨。

  「别了,师弟。」缓缓地美眸渐阖,长风尽处,便是归途。

               ※※※※※

  「好傢伙,是你先动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初方夺得金莲,赤玄弥志得
意满,放声大笑。

  「少废话,纳命来吧。」柳眉怒扬,容颜变色,骤然得知了黄木青衣两姥的
死讯,紫仙云萝,再也忍不住骤升的怒气,既伤又忿,紫籐鞭首次抢先出手,团
团籐云,翻滚卷舞,化成了匝天紫网,旋着对正了赤玄弥,盘转绞落。

  「来的好。」赤玄弥大笑叫道,手上却不闲着,轻轻一抖,不知何时,已然
长刀在手,反臂斜扬,一缕破空刀光,微泛暗红,骤化青白冷电,急射而出。

  「刀光泛血,暗红噬杀,这是………这是化血刀。」双目奇光闪动,容颜略
暗,此时的紫云萝,眉头深锁,血谷化血刀,见血封喉,染毒赤杀,只要稍受刀
伤,便有无穷之祸。

  「哼。彫虫小技。」冷哼一声,紫云萝匝天紫网原式不变,仍按四方砸落,
急兜赤玄弥。

  「噹」的一声脆响,寒光炸裂,碎玉落雪,原来是紫籐鞭与化血刀碰上了,
紫网急收之下,数十近百的精萃籐刺,硬是锁住了赤玄弥的化血刀,长鞭一收,
刺刃交击,不仅传出金铁之声,更兼之激起满空流光,星火团射,彷彿正月的烟
火,晶花爆散,煞是好看。

  「好傢伙,想毁我的化血刀。」惊怒交集,刀鞭方才交手,赤玄弥便自看出
不对,敢忙在化血刀被锁之后,急急施法回收,免得法宝被毁,徒自损失。

  然而,紫云萝却哪会让他缓出手来救?

  「聚日长虹。」

  嘿的一声,劲达鞭梢,此时的紫云萝,杀心已起,长鞭急震,数丈余长的紫
籐鞭骤然回卷,聚结成球,迅快无比地将那化血刀捆在当中,任凭赤玄弥竭力施
法,化血刀红光暴盛,翻摇如龙,却仍是难以自紫云萝鞭网中脱困,团团紫气,
四方合逼,没多时刻,已令得化血刀赤芒收缩,仅余近尺红光,兀自受锁於紫网
中蠕动,魔气渐消。

  「不好,住手。」双目圆睁,赤玄弥心中大叫,才想施雷破鞭。

  蓦地,眼前长鞭紫球,迭起变化,倏然化做一团强光,宛若星流,对着自己
横扫过来。

  「退。」来势实在太快,赤玄弥还不及聚雷,那紫球强光,已自砸到面前。

  百般无奈之下,强忍怒气,赤玄弥当下做了决定,闪电回射。

  「退得了吗?」浮在半空的紫云萝,居高临下,看准了赤玄弥退路,美目凝
霜,玉容泛寒,手中长鞭,随势急送,一股暗劲,透鞭直达鞭梢,忿然激吐。

  铿锵爆裂,锋芒激飞,无数紫透光华,在紫云萝内劲激吐之下,先凝后放,
宛若流星飞坠,望似月照银辉,和着刀寒细碎,紫籐长鞭,光球突放,骤化千百
道锋镝紫气,急向赤玄弥穿透而来。

  「好傢伙,竟能将长鞭使成流星锤,我太大意了。」咬牙怒道,猛招临门,
赤玄弥方才眼睛一花,面前紫籐光球,已然炸射而至。

  「可恶至极。」暴吼声中,赤玄弥认清时势,眼前紫光激射,欲闪已是无及,
只得运劲护体,强撑硬抵。

  「呀……」双目急闭,迎着面前的紫芒吞吐,赤玄弥多亏了有千百怨魂集结
护体,挡在胸前,免得元神遭受重创。

  然而,纵是如此,那紫籐光球之中,蕴含了紫仙云萝的无匹内劲,以及赤玄
弥自身所炼,化血神刀的刀寒细碎,是以,赤玄弥的护身阴气虽浓,环体怨魂纵
多,却也难以尽挡所有细碎,仍是遭到紫云萝两道紫虹破魂割体,一伤左胸,一
斩右胁,令得赤玄弥浑身阴气,为之一散。

  「他妈的贱人,竟敢伤我,老子饶不了你。」咆哮出声,赤玄弥元神些微受
创,顿时气得他杀意狂升,怒不可遏,双手猛然结印,吱吱之声不绝於耳,放出
殛魂冷电,周流身转,浑身上下,魔气翻涌,誓必要将紫仙云萝,斩杀当场不可。

  「「玄宇幽冥殛」?!」冷眼凝视,紫云萝倏见赤玄弥气极结印,一双鬼手,
交回遥对,掌心之间,黑气聚结,电光回旋,隐隐若有幽影,茫茫似有血光,当
下脑中灵光闪过,一眼便瞧清楚了箇中奥妙。

  「是「玄宇幽冥殛」吗?可惜,此招本由我创,却又如何伤得了我?」望见
此招,紫仙云萝,慨歎交集。

  原来,这「玄宇幽冥殛」,非正非邪,亦正亦邪,乃是数世之前,由当年的
紫仙云萝与其恋人,「转轮冥王」赤无惧,所创。

  只是后来,两人因故反目,事发当时,紫仙云萝遭劫转世,而转轮冥王却是
安然渡劫,日后遂倚此技,称霸江湖,与其兄冥皇互为臂助,稳固了九幽冥岳的
偌大基业,百余年来,威望不衰,於魔道十二派中,隐然为尊,地位仅次於魔域
顶天山上,号称魔道之源的天魔宫。

  「去。」暴啸出声,此时的赤玄弥,委实恨透了紫仙云萝,出手绝不留情,
玄宇幽冥殛化为破空流星,光射异彩,结结实实地向紫云萝撞来。

              神魔箓(47)

  长歎一声,紫仙云萝,百感交集,面对自己所创的武功,如今却反过来回击
自己,当真是绝大的讽刺。

  虽是讽刺,却也不得不挡,玄宇幽冥殛的威力,结合了魔奇两道,是非正非
邪,亦正亦邪的合体,威力自是旷世无匹,罕见其敌。是以,紫仙云萝虽然熟知
此招奥妙,然而百年以来,赤无惧难道不会增修添补,强化其威?

  会,一定会,紫仙云萝,她太瞭解赤无惧的个性了。

  转轮冥王,人如其名,正是一介无惧无畏之辈,百年以来,却不知他的修为
已经高到了什么地步?

  心中震荡,手上却是不闲,紫仙云萝,双目奇彩骤吐,神光隐现,凝眸注视
着赤玄弥破空出手,一颗玄墨乌球,隐然生电,疾轰射至,彷彿一只飞扬的蜘蛛,
体发异变,吱吱做响,放出百缕阴芒,宛似八爪挥舞的水母光球,电柱急探,猛
然向自己袭来。

  球未至,那魔雷阴电,已然先行殛至,数十缕穿形冷芒,齐齐向紫云萝缠来,
逼得四方山壁爆裂,尘烟四起。

  「他竟将金蛛邪法,参杂於「玄宇幽冥殛」之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赤无
惧竟能将生灵化於法诀之中,传予赤玄弥,再予凝化发出,时至今日,此刻的玄
宇幽冥殛,等同便有了生命。

  「「紫霞化殛」。」

  紫仙云萝,既然探知了赤玄弥「玄宇幽冥殛」的本体,乃是八爪金蛛。不待
浪费时间,紫仙云萝,当机立断,手中紫籐长鞭,回扬盘舞,自天旋降。

  顷刻间,紫气霞生,飞籐护体,骤然地一道光华自地底窜升,「嗡」的一声,
晶沙卷涌,华彩通天,紫仙云萝,竟尔藉着破地神光,凝成了一条通天紫柱,四
下瑞气缭绕,灵光千重。

  「「灵光通天柱」?!」万万料想不到紫云萝竟然俱有如此神通,赤玄弥又
惊又怒,这「灵光通天柱」原是东海长明岛,紫霞宫的顶峰道法,镇派神诀,号
称天地间第一守招,却又怎会在此出现?莫非……

  不及细想,抬头一望,但见自己所发出的八爪金蛛,刻正对着那通天紫柱一
轮猛攻,八只手爪,嘶嘶吐电,化成了八缕奇光,四下向着人在柱中的紫云萝抓
来,势道无匹,一旁坚立的山壁,仅是挨着些许,便自爆裂,化为泥尘沙屑,满
空飞舞。

  「哼。」脸上冷气骤盛,灵光通天柱中,紫仙云萝,双目微闭,彷彿出了神,
手中紫籐鞭无使自动,倏忽伸缩,团团幻化,宛若长龙卷柱,晶泽吐玉,带起了
一圈圈灿银闪光,星环激走,芒射点点,旋着紫云萝身周,冷虹遍洒,隐隐啸风,
依稀若有龙吟。

  「这………这是……」望见紫云萝一身浩瀚仙气,赤玄弥大惊失色,呐呐说
不出话来。

  两臂轻分,此时的紫云萝,长发紫柱中漫舞,飘飘若仙,双足修长顶立,白
玉生辉,好半晌,才见她缓缓地星眸渐张,容光转强,开口低吟道:「神鉴开法
眼,灵光通天藏,四方聚无量,八卦纳阴阳,去。」

  玉手微扬,紫云萝人在柱中,却是双臂同时向外一张,抛出了点点星芒,瞬
间穿透了通天紫柱,化成数个温润柔和、晶盈耀华的白玉圆光,排云破空,朝着
赤玄弥飞射而来。

  「什么东西?」瞧着不明所以的数道圆盘奇光飞至,赤玄弥不敢拖大,却也
不想硬接,看准了来势,身子急闪,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紫云萝的几点星闪。

  「搞什么鬼?老子可没有这么多闲功夫陪你玩。」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便
避开了紫云萝发出的圆光,赤玄弥惊诧之余,顿时觉得受了侮辱,怒气勃发。

  「吱……吱吱…」与其同时,赤玄弥发出的八爪金蛛,长足挥舞,挟着阴恻
恻的玄冥冷电,也是毫不留情地朝那通天紫柱狂击狠撞,每一次长足击柱,冷电
殛放,便是爆出无数火花,繁星万点地撒了满空流萤,不时地嚎声厉叫,怒雷震
响,更是撼动的山嶽摇形,威势无匹,连着天上风云都受激绞卷,一时间烟沙四
起,日月无光。

  「八爪金蛛,乃是天下至毒之物。此物满身茸毛,飞行绝迹,尤其口射金丝,
更是粘力奇强,液中藏毒,刀枪不入,水火难伤,纵令得道剑仙,只要稍有不慎,
落入金蛛罗网之中,任尔再大神通,恐也难免损伤,受那噬咬奇毒之祸,终是不
免。是以此物不见便罢,如若将来遇上,切记不可留情,当即下手诛灭,不令逃
逸,以免养痈遗患,戕害苍生,你可知晓了吗?」

  犹记当年学道,紫仙云萝曾经听闻恩师讲述天下奇物,这八爪金蛛,便是天
下万毒中的第一毒,没想到时值今日,最终还是遇上了。

  英气轩昂,面对化风膨胀的庞然大物,八爪金蛛,紫仙云萝,毫不犹疑,双
手一搓,向外便洒,真劲到处,陡然化成了点点红光,星雨也似地朝着面前金蛛
散去。

               ※※※※※

  「师……师姊。」话声哽咽,瞧着怀中玉人,脸色苍白,胸前衣着焦黑一片,
似有火灼痕迹,东方平不觉心痛如绞,暗自滴血,连声音都变得哑了,只是紧紧
地抱着许丹凤,低头垂泪,泫然欲泣。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原来,许丹凤受佛光所及,倏然收回内劲,却又值此不巧,正当东方平豁尽
全力,炼神真火威发绝顶之时收功。这么一来,此消彼长之下,透日神锋自被击
碎不说,就连许丹凤的护身罡气,也被逆袭而来的炼神真火,破毁消融,澎湃烈
劲,直贯前胸。

  「师弟……是你吗?」张开两眼无神的星眸,许丹凤的脸上,苍白若纸,奇
异地洒出晶莹的光辉,宛若悟道,往常的冷峻寒霜,竟是完全不复存在,反而透
着些许嫣红,一丝看破红尘的淒清微笑。

  「是我……」紧紧地握住许丹凤的嫩洁玉手,此时的东方平,虎目含泪,让
着许丹凤的手掌,轻轻地摩娑自己的脸庞。

  「哭了?你怎么哭了?」玉手微湿,抚着了暗流的泪痕,许丹凤神情恍惚,
若呓语,若迷濛,衰弱低语,吞吐无力,脸上则露出了爱怜的神色,似责怪,似
无奈。

  「没……没…我没哭。」强自打起笑脸,东方平尽量挤出笑容,然则,胸中
一颗心,却是近乎尽碎,悲恸欲绝。

  炼神真火,至大至刚,至阳至强,被真火击中的人,从无一人生还,即便是
连大罗金仙也不例外。

  如今,许丹凤胸前焦黑一片,炼神真火虽未将她透体穿杀,然其功劲所及,
威不可挡,却已将她内腑震碎,再难续断。

  是以,现下的许丹凤,虽然体弱,却仍能保持灵台清明,玉颊微红,这无非
是她平时锻炼功深,真气精纯所致,只要胸中一口真气未散,便能尚存片刻。

  只是,片刻之后呢?

  东方平不敢想像,也不愿想像,那片刻之后的许丹凤,将会是什么模样?

  他只知道,此时的许丹凤,似乎少了些什么,也多了些什么,那是前所未有
的感觉,彷彿抽离了与自己的距离,飘飘渺渺,若远若近,忽焉在前,观之在后。

  迷离难以掌握,东方平的心头,便如古钟震鸣,一阵骤痛,像是巨杵击在身
前,胸膛炸碎,又像是山行夹道,若挤若抽,那是什么感觉?抽丝?剥茧?

  对了,就是抽丝,就是剥茧,那一丝丝牵动心底的悸动,澈骨难熬,像是灵
魂脱离了身子,宛如要将血肉分离开来,那股莫名的剧痛,像是剥开层层细茧,
片片彫落,刻骨铭心,深入脊髓。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自己承受了这么大的痛楚,这么深的震憾,抽丝剥茧地擘
开了自己的心胸,灵体分离?是单纯的姊弟之情?还是自小相互扶持,青梅竹马
的蜜意浓恩?还是……还是自己的心灵深处……难道隐藏着一股不知名的热情,
有所期待吗?只是真的有吗?如果真有,那是什么的?

  莫非……莫非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对於师姊只有姊弟之情,而是有所期待,期
待着一种不知名的牵挂,一种魂牵梦萦的依恋,一种就像是百世纠葛,不解不休
的缠绵,那样的令人搾乾了灵魂,掏空了一切的心伤,苦乐酸甜?

  那真的只是单纯的姊弟之情吗?还是……还是已经超出了姊弟情谊?那是怎
么样子的感觉啊?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今日却是如此强烈?是苦涩?是
酸甜?是心碎?是悲悯?还是……全部都有?

  不知道原因,此时的东方平,只感觉到痛,澈入骨髓,心神皆碎的痛。

  那就像是身子被抽了空,飘飘欲飞,无尽的虚空满塞心胸,是晶泽碎玉的痛
楚,是搾乾灵魂的煎熬,碎则乍洴,熬似炼神,好痛啊,好痛啊!

  求道求心,心就是道,道就是真,求心求道,但求情真。

  众生情苦,只因情真。

  恍惚若要飞离,怀中的许丹凤,动了动,轻轻出声。

  「…弟,我快要走了。」模糊的话语,让东方平没能听清楚许丹凤之前的话
语,是「师弟」?还是「弟弟」?

  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能是自己今世最后与师姊相处的时光,
为何却是这般的短暂?

  「…弟,还记得那……那个雪峰吗?我……我们小时候……小时候曾在那边
……那边玩…玩的山峰。」

  「我……我记得。」哽咽地红着眼,东方平忍不住落泪,儿时的回忆,闪电
掠过脑际。

  是那里吧?经年的白雪皑皑,冰积不溶,云雾飘渺,若隐若现,是那里,那
是飘渺峰,冰渊雪岳飘渺峰。

  「…还……记得吗?我们…我们……时常在那……在那……打雪仗,堆……

  堆雪人…滑……滑冰……」轻轻地,许丹凤的脸上,微微地泛出了一抹微笑,
那是童真般的微笑,真诚、发自内心的微笑。

  然则,为什么微笑之中,会闪着晶莹的光呢?那是什么样子的光呢?觉悟,
还是破灭?

  「……我……我死之……之后,把我…把我……葬……葬在飘……飘渺峰,
我……我弟……弟弟在那边……在那边等我。」

  「弟……弟弟?」虽然不是很瞭解许丹凤的话语,东方平仍是满脸垂泪,点
头答应。

  「是……是吗?看……看来…我……我不但有个好弟……弟弟,还……还有
个好……好师弟……」脸上泛着苍凉的微笑,许丹凤的脸上,奇异地红潮渐起,
像是脂粉不施,淡淡的嫣红,自然而奇丽,端庄而高洁,彷彿红梅傲雪,清寒中
愈见峥嵘,苍茫云雪之间。

  瞧见许丹凤的微笑,东方平的背脊一寒,恐惧、惊惶潮水般的涌上心头,自
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在师父飞昇的时候,看到师父脸上的笑意,就是这
样,就是这样。师父是这样,那么……师姊呢?

  不敢想像,东方平觉得,自己的心胸,像是要被炸裂了,无尽的压力,不断
地自中心,涟漪般的一圈圈、一重重,向外溢涨,波波如潮,涛涛裂岸,就快要
抵受不住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这么难熬,那是为什么啊?

  心中嘶吼,思绪排涌,倏然间,东方平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然而,听在东方平耳中,却是清清楚楚,清晰异常,那是水晶
骤裂,碎成细片的声音,幻灭的声音。

  寒雪飘尽,冰河碎裂。

  慌不迭地低头审视许丹凤,虽然眼前一片迷濛,却还是能够瞧见,许丹凤的
脸上,细细垂下两道泪痕,渐渐地悄无声息,终至於无。

  凤逝,雪溶,冰化。

  濒亡前,许丹凤的心里,响起了以下两句话。

  「弟弟,我来了,你一定要在雪峰上等我哦!」

  「姊姊,一定会的,我一定会在雪峰上等你,一定,一定。」

  那是一对小儿女在金光层云中的秘密约定,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必须知道。

  飘渺间,时空交错,若明若隐,此情此景,似乎也出现在早已消逝的老道眼
里,若怜惜,还低语。

  「嘿,一日长成诸事苦,三世纠结情难绝,孩子,这不是结束,这才刚开始
啊!」

  刚开始?是吗?那结束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情境呢?老道没有说,也不能说。

  淡淡的,老道的眼中,缓缓地流下一颗眼泪,像是蕴含着无尽的辛酸,轻落
入土,瞬间不见。

  「雪,又开始飘了,今年的冰渊雪岳,应该会很冷吧!」老道心想。

  「天啊!」长恨嘶吼,穿破重霄,彷彿地裂天崩,百岳撼动,将怀中的许丹
凤紧紧地抱个满怀,东方平仰首望天,泪若清河,滚滚而下。

  师姊死了,师姊死了呀!

  彷彿来自遥不可及的远处,似有悠然低语,为着两小的别离,下了註脚。

  「多情自始多遗爱,绵绵长恨几多哀。」

  悠然低语,倏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撕天裂啸再度响起,东方平人化红光,一缕闪电,射了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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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7 1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