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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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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二章 君临天下

  从福宁殿出来,赵昭轻叹一声。

  完全铁石心肠,辣手无情,他做不到,尤其是对几个无辜的稚子。

  也许这样是最妥当的方式,放他们生路,但不能留下隐患和威胁。

  也算是对赵顼的一点补偿吧,毕竟若非他的提拔,自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尽管与他本人有莫大的恩怨,但不必殃及孩子,在这件事上可以有仁慈。

  这也是一种自信的表现,赵昭坚信自己对大宋江山的掌控,不担心几个小孩会动摇自己的江山。

  但稳妥起见,要为后世的子孙着想,避免给他们造成麻烦。君不见清朝时,一个朱三太子闹了多少年。

  其实将这几个孩子养着,软禁一辈子倒也可以。但万一出现什么闪失呢?孩子总会长大,他们也会有儿子和孙子,难道这一支的子孙都要永远软禁吗?经历过赵世琚叛乱之后, 赵昭深有体会,这种事必须要防着几辈子以后。

  赵顼的几个儿子只能从公众视野里彻底消失,世上再无四个皇子,只有一个在民间默默长大的平常孩子。哪怕是被猜疑,甚至被诟病也不要紧。

  前任皇帝的儿子已经排除在外了,现在剩下兄弟了。

  回到大庆典时,太皇太后曹氏与楚国大长公主赵福康已经在了。

  她们刚刚离皇宫,没多一会又回来了,片刻时间却也是安全有别,生死一线。

  赵昭快步上前,拜倒在曹氏面前,叩首道:“儿臣见过娘娘!”

  “快,快起来!”曹氏看着阔别许久的赵昭,喜极而泣。期盼了梦,终于成真了。

  “让娘娘挂念了!”

  “好,现在好了!”曹氏拉着赵昭与赵福康的手,激动不已。

  此时晴空万里。长风阵阵,吹动旗帜招展,站在大庆典前的台阶上,一回头便瞧见百官联袂而来。

  当先的是欧阳修和富弼。随后是文彦博与司马光,有这四位重臣出马,等若是向全天下昭示了百官对秦王,对新的大宋天子赵昭的臣服。

  消失不见许久的百官全都出现了,得知秦王破城,并且进入皇宫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回家,穿上了朝服做好准备。一听到传诏,立即赶来皇宫,见证一个历史性的的时刻。

  同样是登基大典。但主角已经换了,所以他们没有丝毫的先前的逃避和迟疑。

  “拜见太后,拜见秦王!”

  百官齐刷刷地在大庆典跪倒,此时此刻,这样的场合必须要行跪拜大礼。至于曹氏的身份。被百官默契地降格为太后。对此,曹氏本人没有任何的不满,名符其实的太后要比徒有虚名的太皇太后好太多。

  “诸位免礼!”

  曹氏走到前面,朗声道:“诸位卿家也都清楚,自仁宗皇帝驾崩,国祚神器被窃多年。如今秦王不负众望,拨乱反正。匡扶社稷,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百官纷纷附和。

  曹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如今危急存亡之秋,诸位以为然否?”

  “是!”

  “那诸位就推举一位新君吧!”

  曹氏话音落地,满朝文武百官齐声道:“秦王殿下堪当大任!”

  这是必然的事情,要是有第二个答案那就怪了。

  不过赵昭可不能一口答应。古代是讲究中庸之道的,哪怕很虚伪,也得谦让一下。之前虽说是趁机直接举行登基大典,然而施剑飞去传召的时候,话还是比较委婉的。现在少不得要经历着不可缺少的礼仪步骤。佯作高风亮节的姿态。

  “昭何德何能?前番出兵只为惩戒乱国之贼,匡扶社稷,江山社稷还是需要有德者居之。”赵昭道:“本王才疏学浅,尚且年轻,恐难当大任,还请诸位从宗室中另择贤能。”

  “秦王殿下乃仁宗皇帝亲生子,乃帝系嫡传,血统高贵。且殿下对内匡扶社稷,对外进河湟,灭西夏,扩地数千里,乃不世之功。当今世上,无人可与殿下相比。”礼部尚书张宗益高声道:“臣恭请殿下登基!”

  “恭请殿下登基!”包括文彦博与欧阳修在内老臣,都表示出相同的态度。随后百官齐声附和,态度坚决。

  赵昭违拗不过,三辞之后“不得已”而接受!

  曹氏道:“如此甚好,也好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今日已经准备妥当,就直接举行登基大典吧!”

  “是!”

  百官应允的同时,文彦博已经准备好登基的诏书,当众宣读:秦王赵昭,仁宗皇帝四子也,人品贵重,历练有成,功勋卓著,堪当大任。奉皇太后慈谕,即皇帝位!

  张宗益是很机灵的人,早就将相关的礼仪准备好。不过多少有几分仓促,些许步骤多少有些简略。

  不过形式并不重要,只要的是内容,是结果。

  赵昭先向嫡母曹太后行礼,然后登上了大宋皇帝的御座,君临天下!

  那一刻,所有人的臣子跪倒在地,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赵昭在经历了数年努力之后,完成目标,登上皇位,大宋的历史在这一刻开启了新篇章。

  既然登上了皇位,那么有许多的礼仪和封赏要完成。

  首先一个就是确定年号,不只是确定赵昭改元之后的年号,还有之前十一年的年号。

  也就是赵宗实和赵顼两人在位期间的年号,要重新议定,赵昭是想要尽早将赵宗实父子的事情给定性,并且做出处置。这种事夜长梦多,一步到位比较好。

  前面有提到,濮王赵宗晟检举,赵宗实与高滔滔夫妻曾经毒害仁宗三皇帝赵曦,谋害四皇子赵昭,切证据确凿,现已人尽皆知。

  他们是通过非法途径登上皇位的,那么其父子的皇位并不合法。那么这种情况下,两人的皇帝名号还能保有吗?

  赵昭在最后通牒上说的很清楚,要让他们一无所有,不仅是现在,包括曾经已经拥有的,都要全部剥夺。高滔滔一意孤行,就该付出代价,这事没得商量。

  大理寺卿许遵道:“陛下,赵宗实谋害鄂王殿下与陛下,十恶不赦,与谋逆无异。他得位不正,乃乱臣贼子,若继续保留期皇帝之位,供奉太庙。是为列祖列宗、对先帝、对鄂王的不敬,天地不容,人神共愤,故臣认为应该废除其帝位!”

  “陛下,父子一脉,赵宗实得位不正,赵顼继位亦不合礼法,皇帝之位该一并废除。也好对天下人有个交代,维护朝纲礼法。”发言的是礼部尚书张宗益。

  管法与管礼的大佬都表态了,余下的官吏自然不反对,至于几位宰相,也许心中有几分悲凉的感觉,却也不好反对。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赵昭说了算了。不管怎么说,是赵宗实自己犯下大错的,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这等人品,供奉太庙,确实是让皇室蒙羞。

  如此百官意见一致,废除赵宗实与赵顼的帝号。也就是说,大宋历史上不会再有英宗和神宗这两位皇帝。

  赵昭的行动很迅速,两人的排位立即撤出太庙,赵宗实迁出永厚陵,另行安葬。恰好赵顼的陵墓尚未修造,他也不会享受到帝陵的待遇。

  至于过去的年号也需要做出处理,赵宗实的治平,赵顼的熙宁这两个年号废除。过去的十一年时间,依旧沿用仁宗皇帝最后一个年号——嘉佑!

  公元1074年,原本该是熙宁七年,现在则变成了嘉佑十九年!

  这与朱棣靖难之役后,废除朱允炆的建文年号,沿用朱元璋的洪武年号如出一辙。叔叔夺侄子皇位,只有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所以赵昭也采纳了这一做法!

  至于明年,赵昭改元的年号,大臣们商量片刻,给出的意见是——正统!

  赵昭流落民间多年,如今回归,登上皇位,皇室血脉回归正统,所以这个年号比较有明确的指代意义。

  正统,这个本书明英宗朱祁镇的年号提前出现了。

  赵昭有那么片刻的犹豫,正统年间,朱祁镇御驾亲征,搞出个土木堡之变,被瓦剌俘虏,乃是奇耻大辱。这个年号似乎不大好,但朝臣们赞成,内中缘由又不能解释。

  赵昭略微沉思,土木堡之变那是朱祁镇自己,以及太监王振造成了后果,与年号无关。尽管接下来也要御驾亲征,但赵昭坚信,类似的悲剧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有这个自信。

  于是乎,君臣达成一致,明年改元为正统元年!

  帝号与年号都可以废除的,但赵宗实与赵顼确实在历史上出现过,史书上不可能将这十一年全部抹掉。必须对他们还是要有个定性,不是帝王了,但也要有个追封,即便是他们曾经发下十恶不赦之罪。

  一番讨论之后,撤销他们父子所有的尊号与追谥,赵宗实追封为戾侯;赵顼追封为谬候!

  戾者,凶暴、罪过,正好表明赵宗实昔年行凶谋害皇子的凶残罪行。

  谬者,错误也!父得位不正,儿子登基自然就是个错误!

  至于这十一年的事情,载入史册之后,史称“戾谬乱政”。

  性质确定,一切就都好说了,处理完了死人,接下来该处置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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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三章 生死签

  活着的人自然就是高滔滔、赵颢与赵顼诸子。

  刚刚提及这一议题时,施剑飞匆匆来报,谬侯夫人(向皇后)纵火自焚福宁殿,赵顼之子只救出来一个女儿,其他四个男孩全都烧死了。

  朝堂上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有人感慨,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是偷偷看向赵昭。

  怀疑和误会不可避免,风言风语也不会少。赵昭不在乎被人误会,即便那些人认为这是自己的手笔,又能如何?

  赵昭心里有些难过,更多是因为向氏的选择。明明给了她生路,可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一个温婉贞烈的女子,赵顼有妻如此,也算死得瞑目了。

  高滔滔和赵颢被带上来了,赵昭原本以为,像高滔滔这样自负的女人,一旦失败,很可能选择走极端,会做出像梁太后那样自焚的事情来。但是她没有,就这样成为阶下囚,没有求饶没有谩骂,只是默默无语。

  赵颢则不同,一进大庆典就破口大骂,声称是赵昭害死了向氏和几个侄子。

  赵昭不愿意解释,也不屑于解释,奇怪的是高滔滔竟然开口了,对赵颢破口大骂,喝令其住口。并且说明,是向氏自焚,烧死了她自己的孩子。

  赵昭笑了笑,高滔滔终究还是个明白人,当他知道福宁殿烧死的是四个,而非三个孩子时,她就知道有内情。如果不是安顿好了孩子们,向氏是不会从容就死的。也许在这件事上,应该感谢赵昭。

  至少他为自己的孙儿留下了一条生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高滔滔知道自己和次子都必死无疑。两代人所有的荣誉与权势全都没有了。现在唯一一点念想就是那几个孩子。她也不希望自己死后,断子绝孙,血脉延续大概是临死前最大的安慰吧!

  赵颢住口了,任何时候,在母亲面前,他都是充满敬畏的。只是他有些错愕,他心中满是愤怒,同样也充满了恐惧。

  在他看来。四个侄子已经被活活烧死了,自己岂有生还的可能?实际上赵昭进城之时,他动了念头想要自我了断的,可惜又没有这个勇气,一直拖延到现在。

  得知父亲与大哥的帝号都被拿掉,给出了封侯加恶谥之后,赵颢心里勇气一丝希望。赵昭似乎不能明着对自己动手,也许他还得给自己一些封赏,或许以后会失去一些自由和地位,但是活下来应该是可以的。毕竟身上都留着太宗皇帝的血脉。还是皇亲国戚。

  如果万不得已,必须得死的话。那么也得恶心一下赵昭。用自己的死,来抹黑赵昭的名声,也算是一种报复。

  虽然处在弱势地位,任人宰割,但不管赵昭怎么做,自己都“不吃亏”。也许这是赵颢最后的得意,最后的阿q机会,他很珍惜,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古怪的得意。

  赵昭只是笑了一下,完全不屑一顾,赵颢根本就不值得多看。说白了,他就是顶级纨绔子弟而已,有皇子的出身,亲王的身份,不然就是一坨狗屎。与他哥哥赵顼相比,当真相差很远。

  到了这个时候,还死不悔改,还存了心思要恶心一下自己。估计高滔滔也有类似想法吧,想要为难朕?赵昭轻轻摇头,既然如此,皮球还是交给你们自己吧!生死有命,你们自己选择!

  赵昭朗声道:“意图谋害篡位,祸患社稷,你们的罪过不小啊!三哥幼年夭折,死不瞑目,按理说朕该为他报仇。你们就是十恶不赦治罪,该满门抄斩。不过念在大家同为太宗子孙的份上,本着仁慈的原则,生死有命,让老天爷来决定。想来如此也对得起你们母子,三哥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朕!”

  “赵昭,别废话,你到底想怎样?”赵颢依旧很是倨傲,不过在大部分人眼里,这种举动完全就是个傻逼!

  果然,赵福康上前就给他一巴掌,冷冷道:“擅称皇帝名讳,直呼长辈名讳,目无君上,不知长幼尊卑,十三嫂,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儿子啊!”

  高滔滔默然无语,次子这段时间可谓是本性暴露无遗,实在让人失望。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存心恶心赵昭,也不该如此丢人现眼。死可以,但是最起码的尊严该留存吧!

  赵昭笑道:“长姐,莫要与不懂事的晚辈计较。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上天来选。生死签,让他自己来选!”

  生死签!

  高滔滔与赵颢心里都是一紧,这招确实妙啊,等若是将皮球踢给了自己。抽出来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真正的生死各安天命,怪不得旁人。如果真的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了。

  只是……当真是生死各占一半的几率吗?

  赵昭笑道:“这样,为了公平起见,请欧阳公和富相公上前,亲自书写,准备签条。”

  “是!”

  欧阳修和富弼走上前去,赵昭低声嘱咐一句,两位老臣皆是神情微微一滞,目光中略微有些震惊。

  赵颢站在远处,瞧得分明,不就是想要知我于死地吗?哼哼,真以为我傻啊!

  很快,两张签条准备好。放置在一个锦盒之中,由内侍小海端到赵颢面前。

  “生死天命,你自己选!”赵昭道:“机会我给你了,是否把握,在你……若有不测,怨不得旁人!”

  赵颢一声冷笑,上前取出一个签条,却并不拆开,而是塞入口中,几下子咀嚼之后吞入腹中。

  看到这一幕,赵昭轻轻摇摇头。欧阳修和富弼也对望一眼,也轻轻摇头,他们断定赵颢死定了。

  “赵昭,到了这个时候,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假仁假义呢?生死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张我没看,既然是生死签,那就看余下的那个是什么,也就一目了然了对吗?”说话间,赵昭连声冷笑,甚至有几分得意和嘲弄。

  高滔滔心中却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赵昭嘴角一成不变的微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赵昭道:“说的不错,那好……那就请司马学士上前打开签条,看看上面是什么!”

  司马光领命上前,锦盒中余下的那张签条被打开了,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得分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生”字!

  赵颢仿佛见鬼一样,顿时跳起老高,惊恐愕然道:“不,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自作聪明!”赵昭道:“你怎么想的?认定了朕会采用卑鄙手段,两张签条上都写着‘死’来害你。然后你自以为是,吞掉其中一个,好让朕吃个哑巴亏是吗?你已经是个阶下囚看,而朕君临天下,用得着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你吗?即便是你不相信朕,也总该相信欧阳公和富相公吧!”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让我公平抽签呢?”赵颢一脸难以置信,恶狠狠地看向欧阳修和富弼,冷笑道:“他们现在都听命于你,还有公平可言吗?”

  赵颢话音落地,那边年老德昭的欧阳修就朗声道:“当然不公平。”

  “你看,我说对了吧,赵昭,你就是个卑鄙小人。”赵颢顿时得意万分,仿佛是一个赌徒,在血本无归之前获得了一次小小的胜利,足以安慰人心。

  富弼却摇头道:“赵颢啊,你枉费了陛下一片慈悲苦心。两张签条,我与欧阳公写下的都是一个‘生’字。陛下心存善念,放弃为鄂王殿下报仇,愿意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生性狭隘,将陛下看的如此不堪,自作聪明,自寻死路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不是这样的……”赵颢有些难以置信,完全无法接受,剧本不该是这样的……

  满朝的文武大臣看得分明,皇帝陛下心怀仁慈,有意放赵颢一马,给他生的机会。可惜赵颢自作聪明,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将自己陷入死路。这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的情况,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陛下的仁慈与赵颢的愚蠢与丑陋形成了鲜明对比,反差极大。当然了,也有一些人看得更深远,他们看得出来皇帝陛下确实有整死赵颢的心思,只是手段是相当的高明,把握到了赵颢的小心思以及他的性格缺陷,并且加以利用。

  用最为仁慈的手段为赵颢设置了必死之局,事关皇位稳固,怎么做都无可厚非。皇帝这一招虽然算不上光彩,手段却极为高明。当然了,若非赵颢自己作死,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他真的去抽签,那怎么都能活命,终究还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赵颢已经瘫倒在地,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事实,竟然自寻死路。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怕死!

  高滔滔轻叹一声,转身拦住儿子,轻声道:“仲明,我们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高滔滔与赵颢,于福宁殿火场外的树林中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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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四章 御驾亲征

  高滔滔和赵颢死了,其余几个小儿子听到消息之后,惊恐不已,也都纷纷自杀。

  至于赵宗实其他几个活着的女儿,赵昭没有打算深究,女子对皇位并无威胁,不过她们的公主身份都被剥夺了。

  为了与废帝划清界限,原来的驸马纷纷休妻,将昔日的金枝玉叶赶出家门,大都下场凄凉。无奈之下,佛堂尼庵成为她们唯一的归宿,一辈子只能与青灯古佛相伴。

  赵昭没有理会,这种事情上没有怜悯之心,毕竟她们的父母犯错在先,父债子女还,天经地义。尤其是关乎皇位争夺,更要讲原则,留她们性命已经算不错了,至于过什么样的生活,老天爷说了算。

  登基之后,自然要有一系列的避讳尊奉,加封与论功行赏。

  赵昭登基次日,柴敏言等人都回来了。当然了,对外宣称是被赵颢关押,意欲威胁赵昭,好在遇到心善的内侍校,将他们解救,躲藏于宫中仓库之中得以安然无恙。

  这个时候,大局已定,这些事情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其真实可靠性又有谁会质疑呢?

  赵昭成为皇帝,嫡母曹氏自然是太后无疑了,但生母林氏该当如何安置,却有些麻烦。

  在此之前的传统,若嗣皇帝并非嫡子,而嫡母和生母都在时,通常只有嫡母为太后,生母只能为太妃。在原时空,宋神宗死后,向皇后为太后,但宋哲宗赵煦生母朱氏只为太妃。若是嫡母不在,生母为太后倒也可以。

  赵昭该怎么办?

  自小与生母林氏分别二十年,林氏也为此受尽苦楚。连曹氏都说,不能薄待了林氏,毕竟她是皇帝的生母。

  曹氏心里很清楚,赵昭毕竟不是她亲生,虽然现在是母慈子孝。但凡事必须要多考虑一点。她的年纪已经很大,做事需要圆滑一些,哪怕不为自己,也得为了曹氏家族考虑不是。

  有了曹氏的支持。些许事情就好办多了。赵昭和礼部大臣商议之后,尊嫡母曹氏为母后皇太后,生母林氏为圣母皇太后。这个原本始于明朝成化年间称谓,提前到了大宋出现。

  两宫皇太后并尊,嫡庶有别的礼制并未改变,反而凸显了皇帝的孝道。这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满朝文武大臣并不反对,天下人的反响也很不错。

  随后赵昭遵从两宫皇太后懿旨,加封嫡妻柴敏言为皇后,其他几位夫人封妃。皇太子的人选自然是皇后柴敏言的嫡长子赵鸿。

  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太子之位必须确定,这关系到国本归正,关系到江山社稷与民心的安定。尤其是自己经历了一番波折,并非正常继承皇位,这方面就更需要注意了。更何况。马上就要御驾亲征,有太子坐镇,总是有备无患。

  随后,一应的功臣都得到了论功行赏,皆大欢喜。

  至于朝政局势,文官这边情况还好,富弼和文彦博为宰相。欧阳修还是更愿意回老家去养老,司马光为参知政事。大宋中枢有三位重臣坐镇,稳定程度与效率都不言而喻。韩绛仍旧担任枢密使,在汴纠备秦王的这段时间里,他完全被架空赋闲在家。

  三司和六部也立即开始运转,听从新皇帝的诏命。跟随三位宰相一起为大宋王朝出力。至于军方,情况比较复杂。各地的厢军和禁军就不说了,地方上都是以朝廷为核心的。主要大宋王朝的三支主力。

  西军是嫡系,京营如今也算是归附了,郭逵很识相。知道这个时候牢牢抓住兵权反而会被猜忌。反正开城投诚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荣华富贵不会少,何必惹得当今官家不快呢?

  所以他直接辞去了汴京的兵权,交给赵昭的嫡系。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清楚,厩的兵权只能由皇帝亲信掌控。

  对于郭逵的这种态度,赵昭还是很满意的。因此并未冷落这位将军,在南方与交趾作战,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大宋缺少的就是这样的将领。无论是此番对辽国作战,还是将来平定南方的战事,都少不了他。

  故而赵昭第一时间将他调去了河北路,那边的大军主导权在宣抚使吴充手中。也许他曾经在赵昭与赵顼之间中立过,但得知赵昭即位之后,吴充第一时间表示了臣服。其实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忠诚于大宋的官员,还是值得信赖的。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面对来势汹汹的辽国大军,他处置的十分妥当。耶律浚信誓旦旦要快速突破宋军边界,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止步不前。而吴充则功不可没,对此赵昭下诏书加以勉励与赞赏。

  河北路将领中有许多人和文彦博有关系,如今自然是纷纷归附。如此一来,等若是限制了宣抚使吴充的权势,使得河北路的军事力量颇为均衡。

  与辽国决战已经不可避免了,赵昭原本觉得,至少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却不想耶律浚如此着急,来势如此凶猛。到底是什么缘故他并不清楚,但既然耶律浚铁了心,那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开战就是了!

  既然是决战,那么至少要直接决定燕云十六州的归属问题,已经拖延了百年以上的问题必须解决。

  这也是自己立威,彻底掌控大宋,掌控天下局势的机会,赵昭自然格外重视。

  御驾亲征,这是必须要的。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交给任何人指挥,赵昭都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出马比较好。

  也好彰显大宋抵抗的决心,除此之外,也是为了齐心协力考虑的。接下来的河北路必然云集各路兵马,光是河北路大军不足以应付大局。守城或许可以,但是想要反攻辽国,就必须要增加兵力。

  抽调西军参战是必然的,种师道和刘昌祚已经在赶上雄州的路上了,除此之外施剑飞得到了赵昭的重用。他对辽军作战方式了解比较多,对指挥战事多有帮助,赵昭期待着他的精彩表现。

  除此之外,郭逵和狄咏也前往前线,甚至连年迈的杨文广也上书请战,要求代表杨家将出战。

  赵昭感念他已经年老,尽管老当益壮,但不忍他上前线劳累冒险。同时向他保证,此战一定洗刷当年太宗高粱河之战的耻辱,并且为老令公杨业报仇。杨文广老怀大慰,嚎啕大哭恭送皇帝,等待着捷报传来。

  与此同时,大批的粮草军械也在及时送往河北路前线,整个大宋都在为战争而服务。

  到了八月初,一切准备妥当,赵昭率领大军出发,御驾亲征,迎战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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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五章 一雪百年耻

  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

  公元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起兵反唐,为了谋取天下,向契丹求援。代价是割让燕云十六州,并且称比自己年纪小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父皇,石敬瑭则做了可耻的儿皇帝,遗臭万年。

  两年之后,石敬瑭借助契丹的帮助称帝,燕云十六州落入契丹手中。从此华夏历史走入了一个岔道,一个持续数百年的悲剧一步步拉开。

  如果是其他地方,丢掉十六个州的土地虽然糟糕,却也不至于很严重,严重到影响几个王朝的生死存亡,影响到好几百年的历史走向。

  但燕云地区则不同,这十六州位于燕山与太行山北段,是北方草原与中原地区的接壤地带,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文明的分界线。

  自先秦以来,中原地区频频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秦时有匈奴,隋唐有突厥,这其中还出现过五胡乱中华的惨剧。

  中原王朝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采取的方式各有不同,有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霍去病封狼居胥这样的进攻方式,有唐太宗以天可汗的身份震慑北疆的方式,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采用防守姿态,防备游牧民族南下,进入中原。

  即便是远征进攻,防守也不可以疏忽。中原王朝没有游牧民族那样强大的骑兵,加上农耕文明以城市和村庄聚居的成活习惯,注定了只能固守,不能歉意。通常就是依托地形守卫。加以防备。

  山脉河流都可以成为天然屏障。更有伟大的万里长城来防备北方骑兵,各处的山口与关隘防御意义都非同小可。

  尤其是与游牧民族接壤的燕山、太行山这一线,对于中原东部地区的防御,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燕山与太行山是天然的屏障,阻挡了游牧民族的骑兵。只需要把守好山间的通道与关隘,就能阻止游牧民族南下中原。

  但石敬瑭脑袋一热,将燕云十六州拱手送给契丹,等若是将这道最要命的防线丢了。

  再往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面对骑兵铁蹄,无险可守。契丹人若是有心,想要南侵自然十分容易,契丹骑兵对整个黄河以北的地区造成了严重的威胁,甚至威胁到了黄河以南都城汴梁的安全。

  从此之后,中原门户洞开,王朝头顶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砍过来。致使中原王朝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牵制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起到的防御效果还会大打折扣。

  比如宋朝。失去了燕山屏障,为了防御契丹。只得在北方边界上开凿大量的塘泊,利用水域来人造屏障,从而只当辽国骑兵的冲击。河北路的大军还得时刻戒备,唯恐契丹趁虚而入。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亡国之祸。昔年的耶律德光长驱直入攻陷汴梁,直接灭了后晋。辽国承天太后与圣宗皇帝耶律隆绪率军南下,一度打到汴京门户澶渊州城下,逼的宋朝签订屈辱的澶渊之盟。

  从那时候起,契丹与中原王朝之间的攻守形势彻底发生了改变,中原王朝处在一个十分被动尴尬的境地。

  不止如此,契丹建国之后也只是个游牧民族国家,并不算特别富足强大。燕云地区落入他们手中就不同了,这些地方自然条件不错,适宜耕种,农业基础也不错。与此同时,大量善于农业生产,以及手工业者成为辽国人。

  从而促进了辽国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毫不夸张地说,得到燕云十六州让辽国富裕。百年时间过去,燕云一代已经成为辽国的经济,甚至是文化中心。幽州成为辽国的南京,地位与上京不相上下。

  辽国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对付中原王朝,造成的后果也更为恶劣。

  因此中原王朝的皇帝们,但凡是有为之主,哪一个不想收复燕云十六州?

  后周世宗柴荣英明神武,乃五代少有的明主,意欲收复燕云。显德六年(959),柴荣率军攻辽,水陆并进,一个多月内收复瀛、莫、宁三州,以及益津关(河北霸县)、瓦桥关(涿县南)、淤口关三关。

  大军势头正猛,收复燕云指日可待。五月时大军欲攻取幽州时,天不作美,柴荣却突然重病,无奈只得班师回朝。一个月之后就病逝于汴梁,留下八岁的儿子柴宗训登基。可惜仅仅过了半年时,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柴氏江山易主。

  宋太祖赵匡胤绝对算得上一代雄主了,只不过登基之初,与赵普雪夜定策,确定了先南后北的统一天下策略。

  赵匡胤在位期间,宋军主要在征讨南方各国,待灭了南唐之后,南方总算是平定。宋朝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北汉和契丹。

  但是很可惜,又是在一个雪夜,烛影摇红,斧声阵阵,年仅四十九岁的宋太祖不明不白地死了。无论有什么宏图大志,都因此消散。

  其弟宋太宗赵光义继位,也继承了这份对战契丹,收复燕云的大志向。赵光义的表现也确实不错,将此战付诸实践。太平兴国四年(979)年,赵光义率领三十万大军征讨辽国,意图收复燕云。本来战事很顺利,宋军也进攻到了幽州城下,只可惜久攻不下,士兵疲惫,士气低落。

  恰好辽国出色的将军耶律休哥率军反击,宋太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仓皇督促士兵出击进攻,被引到了高粱河边。在此被辽国主力伏击,遭遇惨败,死伤惨重,北伐的大好形势随即烟消云散,高粱河之战也成为千古憾事。

  这是宋辽之战中的一个转折点,胜败虽乃兵家常事,但这场仗却不同寻常。最要命的就是对宋人心态和士气上的打击,高粱河之败后,宋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曾有过北伐燕云的举动。

  宋太宗死后,继位的真宗皇帝颇为懦弱。面对辽国,没有进攻就不说了,甚至还让辽国长驱直入,打到了澶州城下。若非寇准强行拉着他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只怕当时宋朝就要南渡了。只是签订了城下之盟,数十年来为辽国送上岁币,实在屈辱,已经成为每隔宋朝有志之士心中的一阵刺。

  宋仁宗乃是守城之主,多年来宋辽关系以和平为主,并无较大战事发生。后来的赵宗实与赵顼父子,虽然有这个心思,但一直未能实施。

  直到赵昭登基,燕云十六州已经整整丢掉一百三十六年了。

  早在第一次出使辽国,返回途径燕山时,赵昭就曾立下誓言,要收复燕云。当他成为大宋皇子,如今在继位成为皇帝后,就更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完成这件壮举。

  只是本来的计划没有这么快,毕竟大宋刚刚灭了西夏,尚在进军河西。内部也经过了一次非正常的皇位更迭,消耗不小,需要休养生息,准备充分之后,再一战解决燕云问题。

  但是耶律浚的突然行动,气势汹汹大举进攻,打乱了赵昭的部署,使他不得不提前面对,一场大战怎么都不可避免。

  无论耶律浚出于何种目的南下,赵昭都不会善罢甘休,宋辽必有一战是注定的。

  涉及燕云问题,矛盾始终无法调和,不可能存在罢兵停战的情况,必须是不死不休,有个结果。

  既然动兵了,规模还如此之大,那就一战解决问题。否则光是调兵遣将,运送粮草这些都是极大的耗费,更重要的是信心。

  自己的信心,将士的信心,百姓的信心,百年前太宗高粱河的悲剧不能再重演,前车之鉴,必须吸取教训。

  对赵昭而言,此战更关乎到内政。自己刚刚登基,之前虽然颇得民心,威望不错,但那时候是秦王,现在是皇帝。此战胜败直接关系到皇帝的威信,关乎到后面中兴大宋的开局,故而只能胜,不许败。

  压力不小啊!

  骑着小白龙,走在前往大名府的路上,赵昭长叹一声。

  想起那日离开之时,垂暮之年的杨文广嚎啕大哭的情景,赵昭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当时答应过他,一定会收复燕云,为杨业雪耻。杨家将乃大宋功臣世家,虽然比不上演义传说中那么厉害,却也是一门忠烈。

  杨文广的执着,何尝不是大宋的执着,剑指燕云,这是对一个老将军的承诺,实际上更是对大宋百年期盼的承诺。

  看着座下的小白龙,赵昭心中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匹马是耶律浚送给自己的,当年他可能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而今骑着这匹马与他战场对决,又会是怎样一番较量?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场面,宋辽两国的君主都很年轻,都登基不久。都打赢了一场战争,都平定了一场叛乱,也都胸怀大志,欲做雄才伟略的君主。

  但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人能成功,便取决于这场对决的结果!

  赵昭已经做好准备,欲一雪百年耻。

  耶律浚,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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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六章 瓦桥关

  耶律浚如今驻跸幽州,也就是辽国人所谓的南/京,亲自督战!

  此番他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快速南下,就是想要趁着宋朝内乱的时候,快速进攻,一举突破河北路的防线。然后好好的对付赵昭,蚕食宋朝。

  那个可恶的宋朝人,六年前在辽东,他竟然干出了那样卑鄙的事情。

  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耶律浚脑海中就会泛起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他深受折磨。

  他没有责怪母亲萧观音,他不能不孝。但却不能无法面对,故而只好离开上京,索性不见面。

  所有的怨气与仇恨都被他撒到了宋朝人身上,指向赵昭。

  大军对宋朝边界发起进攻已经半个多月了,原以为突如其来,以辽国铁骑的精锐和凶悍,一定能够突破的。

  可惜,实战让他吃瘪了。

  耶律浚终于明白,宋朝人为什么能够以步卒抵抗辽国骑兵百年之久了。最重要的是他低估了人心,低估了宋朝官员抵抗的决心。

  尤其是宋朝河北路宣抚使吴充,耶律浚本意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可惜失败了,尽管宋朝所有的注意力,焦点在国内,但是宋辽边界线从来没有松懈过。

  赵昭与赵颢之间打的热火朝天,他这样一直举足轻重的力量能然不动声色,始终坚守边界。没有因为内部的干扰和诱惑,放弃自己本来的责任,表现很出色。亲自率领河北军,一次次地抵抗了辽国大军的冲锋。

  半个月来。已经是第五次冲击了。依旧过不了拒马河。

  耶律浚这次出兵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宋朝勾结耶律乙辛,意图颠覆辽国社稷。其次就是向宋朝逃过关南三地,雄州和莫州和瀛州。

  这个理由,当年萧绰与耶律隆绪用了一次,数十年后耶律浚又旧事重提了,只是理由略微牵强。

  为了显得他理由恰当充分,因此契丹大军主攻的一个方向就是瓦桥关。可是很遗憾,他始终无法突破。

  这让自负的耶律浚有些受伤。更让契丹士兵受挫。

  此番耶律浚突然出兵南下,辽国国内实际上反对者居多,士兵们作战的热情不高。这种情况下,需要热血和胜利来刺激他们。

  很可惜,事与愿违,五次冲击失败之后,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沉了。

  耶律浚开始有些着急了,尤其是听说赵昭已经解决掉赵颢一家,登上了大宋皇位。如此情况下,宋朝就可以腾出手来。一心一意以举国实力来对付辽国。

  没有内乱,没有西夏牵制的宋朝。将会非常可怕。

  听说赵昭御驾亲征,已经在路上了。耶律浚有些激动,可以与赵昭真刀真枪地来一场正面对决了。但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也更加严重,战场形势也在发生变化。

  辽国微弱的优势,正在一点点消散,战争的天平也开始震荡。只是目前来说,究竟是倒向哪一方,还不好说。

  不行,必须尽快突破瓦桥关!

  耶律浚再也坐不住了,不能继续坐在幽州这样的“大后方”督战了,必须到前线去。和赵昭一样,御驾亲征。

  耶律浚前脚刚走,他的妹妹,辽越国长公主耶律特里赶到了幽州。

  ……

  ……

  赵昭渡过黄河,在大名府稍作停留之后,直接北上冀州。

  大名府在黄河边上,距离汴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相反距离战场前线太远。这算什么御驾亲征?甚至就是督战,也显得太过遥远。

  在不能快速传递讯息,不能快速调动兵马的年代,距离对战争也是有影响的。

  尤其是主帅所在的位置,直接关系到是否能及时掌控前线局势,军令能否及时下达,做到从容不迫,随机应变。

  大名府是肯定不行的,冀州是个相对合理的地点,但赵昭觉得也只能是暂时。后面必须推进到了边界地区,这一次的目标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进入幽州城。

  数年前黄河治理见成效之后,河北路相关的运河受到的影响逐渐变小,在地方衙门和百姓联合努力之下,如今大都已经恢复通航。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宋军北上所需要的粮草辎重,全都可以依靠运河运送北上。大大节省了时间和运送成本,有足够的物资储备与辽国大战一场,士兵们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八月十五,赵昭到达冀州。

  这个中秋团圆日,注定要过的不同寻常了。

  士兵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思念家乡和亲人,更不曾影响军心稳定和前线态势。因为皇帝就在这里,陪着所有的将士们一起过中秋节。

  这是一个团圆日,是君臣之间的团圆,是兵将之间的团圆。

  河北路宣抚使吴充也在这一天赶回了冀州,面见皇帝陛下。

  “吴相公请起!”吴充是第一次见到新皇帝,因此直接行跪拜大礼,以表示臣服和尊敬。

  一个态度,便换来一个宰相的头衔。

  听到“相公”的称呼,吴充显然有些愕然了,官家的举动有些太过突然了。

  赵昭笑道:“抵御契丹进攻,保证北部防线稳定,这就是功劳。加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是应该的,你本就有宰相之才,富相公已经年迈了,你只要好好干,还是很有机会的。”

  吴充有一段时间确实是大宋首席宰相,来了河北路之后,他以为这些荣誉和前程全都不在了,并且永远远离自己。却不想到,当今的官家竟然如此爽快,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和栽培。

  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吴充很快就心悦诚服,彻底归顺了!

  内部团结安定,才能聚集力量进攻敌人,打胜仗。这就是赵昭首先要做的事情,目前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吴相公,耶律浚目前的位置在哪里?”赵昭随即关心起这位对手的情况。

  “回陛下,契丹大军目前正在猛攻瓦桥关。”

  “那边情况如何?”

  吴充道:“官家放心,臣已经布置妥当,已经阻挡了契丹大军半个月了。”

  “不……错!”

  赞许的话音尚未落地,便有急报送来:“瓦桥关失陷了!”

  吴充错愕无语,满脸羞愧,直接跪倒在地。

  赵昭却不由笑道:“看来,耶律浚给朕送了一份大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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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七章 礼尚往来

  宋帝赵昭到达冀州的第一天,瓦桥关失守。

  辽军如此举动,无疑是个下马威,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

  宋朝皇帝御驾亲征,是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结果第一天到前线,尚未收复尺寸之地,反倒又丢了一个重要的关隘。

  无论是大宋王朝,还是赵昭本人,都颜面大失。

  河北路宣抚使吴充听闻消息,直接在赵昭面前跪下,羞愧不已,苍凉道:“官家,臣有罪!”

  前脚刚在皇帝面前说边防线有多么牢固,后脚瓦桥关就失守了,反差是那样的滑稽和讽刺。吴充战战兢兢,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吴相公何罪之有?”

  吴充叩首道:“臣不该自吹自擂,边防线不够牢固,或许……也不该擅离职守,以至瓦桥关战败。”

  “边防线要是不够牢固,能坚持半个多月让辽军止步不前吗?”赵昭道:“至于擅离职守又从何说起?是因为朕到了,你才来冀州减见驾的,如果这也算错的话,那也应该是朕的过错。”

  “官家,臣惶恐!”吴充大感意外,官家比想象中更为随和,更为宽容大度啊。

  赵昭道:“没什么好大度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耶律浚是想要先声夺人,给朕送个大礼。既然人家这么客气,我们又如何能客气呢?不过呢,凡事要讲究个礼尚往来,回头我们再送份回礼不就是了。”

  “是,臣尽快准备!”

  “吴卿何必着急,礼尚往来固然重要。但大局才是最为重要的。”赵昭道:“不过是丢了一个瓦桥关。并不要紧。”

  “是。臣受教了!”吴充欣喜万分,这才是君王气度。宽容大度,明白事理不说。看事情也都是从大局着眼,不在乎暂时的小得失。难怪官家还是秦王时,在西北打仗百战百胜,西夏被灭国,看来是有原因的。吴充之前也许是诚心归附,但现在绝对是心悦臣服。

  赵昭点点头。问道:“嗯,那吴卿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这……臣愚钝,若是以前,定然想办法收复瓦桥关,不让辽军南下一步,但是现在臣不敢妄言,请官家示下。”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打胜仗,首先就是要了解敌人。包对方的兵力部署,将帅情况。武器装备,粮草运送,士气高低。以及战场上的天时地利信息,都要仔细观察,最好是如数家珍。吴卿,你对契丹的军情了解如何啊?”

  “这……”吴充不可能一无所知,此时却不敢多说什么,估计无论说什么,都显得班门弄斧。

  赵昭从手边取过一份札子,展开读道:“契丹兵共计二十万,兵力主攻方向为瓦桥关到拒马河一线。辽主耶律浚于昨日夜间抵达前线,想来这是瓦桥关突然失守的原因。”

  吴充庆幸自己没多说什么,还以为耶律浚在幽州,却不想已经来了前线,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而官家却了解的如此清楚,当真是……

  “辽军虽然突破了瓦桥关,但其士气并不高,原因就是契丹贵族并不支持这场战争。此战乃是耶律浚一意孤行的结果,这里面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文章呢?还有耶律浚此人,你了解多少?”

  “官家,臣愚钝,对此知之甚少。”吴充有些汗颜。

  “没事,慢慢了解就是了!”赵昭道:“你把河北路治理的井井有条,边界防线也很妥善,这就很好了!”

  赵昭停顿片刻道;“朕本意是在冀州督战的,可现在看来,还得继续前进的。”

  “前线危险,官家万金之躯,还是不要涉险吧!”吴充小心劝谏,虽说是御驾亲征,但让皇帝亲自上前线还是很冒风险的。当年寇准那般挟持真宗御驾亲征的魄力,没几个人有。

  赵昭摆手道:“既然是御驾亲征,岂能躲在后方?朕必须上前线去,与将士们一道作战,才能鼓舞士气。尤其是瓦桥关失手,军心略有震荡的时候,尤其是要如此!有这么多禁军护卫,又有吴卿这样的忠臣良将,朕有什么可怕的?”

  “是!”吴充小心问道:“但不知官家欲前往何地?”

  “先去清州!”赵昭这样打算也是有考虑的,清州在运河边上,便利于大量物资运送过去。

  吴充点头道:“臣马上去安排!”

  看着吴充离去的背影,赵昭又盯着适才那一份札子,目光落在最下面的一行字上许久。

  “李承!”

  “官家有何吩咐?”刚刚升格为御前侍卫统领(赵昭新设立)的李承随叫随到,第一时间出现在赵昭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了解详情吗?”赵昭指着那行字,轻声询问。

  李承上前看了看,说道:“也是我们再上京的人根据蛛丝马迹,各处端倪推测分析而来。耶律浚与萧太后或许不和,据说耶律浚登基之后到出征南下,中间一次都没有探望萧太后。据说萧太后的行为还受到限制,可能已经被软禁。”

  “是这样?”赵昭有些不解,疑惑道:“从辽国咸雍之乱来看,萧观音与耶律浚配合的很好,不像是有嫌隙!”

  “是啊,好像是突然转变,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有迹象表明,耶律浚突然起兵南下,可能与此有关……”李承迟疑了许多,低声道:“官家,我们再辽国的几个探子失踪了,可能是被耶律浚抓走了,就在他出兵前几日……”

  “哦?”赵昭猛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有些变化,似乎是恍然,似乎又有愕然,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

  李承看的分明,他心中也生出许多疑惑了。官家和辽国萧太后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当初官家动用许多潜伏在辽国的探子。费尽周折做了一件事。当时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从后来的结果上似乎是为了辽国皇后萧观音。

  官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萧观音值得他这样冒险吗?当时辽国发生内乱,对大宋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无论是何种结果,都不算太坏,可官家为什么还是要执着地参与呢?

  如果没有政治和军事目的,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官家是为了某个人,想必正是萧观音。

  官家的前些年的轨迹中。曾经与萧观音有过交集,难不成他们之间……当年在绥州见识过官家和梁太后的事迹后,李承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官家和萧太后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乖乖!李承心中暗笑,官家还真是厉害啊!

  不对,如果是这样,耶律浚突然和母亲失和,突然间大举进攻宋朝,这其中和官家会不会有关联呢?

  李承轻声道:“还有就是耶律浚曾经多次在将领和士兵面前提到官家你,他说要……”

  话到此处。李承明显有些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赵昭笑了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摆手道:“但说无妨!”

  “他说……他说一定要生擒官家,要将……要将官家踩在脚下,让……让您跪地……求饶!”秦王如今已经君临天下,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哪怕是最亲近的李承也有些不好说出口,吞吞吐吐了半天。

  “哼哼!”赵昭冷笑一声,一瞬间恍然大悟,想通了很多事情。如果是这样,很多事情就可以说通了。

  萧观音,问题出在她身上,却是由自己引起的。当年若不是自己稀里糊涂,前段时间若非自己一心想救她性命,以至于暴露了蛛丝马迹……

  耶律浚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突然冲动起兵的原因也清楚了。

  赵昭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要认真追究的话,今日这样的局面,实际上是自己的风流债引起的。

  作为一个男人,赵昭颇为无奈。作为一个皇帝,他有些自责。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

  宋辽之间必有一战,这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耶律浚是有野心的,对中原之地垂涎三尺,而自己也志在收复燕云。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结果只能是战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决以胜负。

  现在因为萧观音,这场战事提前了。原来赵昭觉得,提前开战多少多有不利,但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正好通过此战统和大宋的军队,京营在交趾作战不久,西军也在西北磨砺了数年,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师。趁着现在勇气和士气都在的时候直接开战,效果或许会更好。

  恰好辽国也刚刚经历了女真之乱,和耶律乙辛之乱,内部并不稳定,实力也受到了损失。实际上宋辽两国现在都并非全盛状态,情况相似,实力基本对等,还是没什么差别。

  早些结束了战争,好进入战后恢复和发展阶段,节省几年的时间也是有好处的。至于此战的胜算,得知这一的来龙去脉之后,赵昭反而更有信心了。

  因为耶律浚的处境不如自己,他的心态也更在糟糕。至少大宋现在是铁板一块,对自己绝对忠诚和支持,但是耶律浚后面却有不少的契丹贵族扯后腿!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急功近利,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

  一想到这个,赵昭心里便浮现出一个念头,一个针对耶律浚的计划已经在酝酿了!

  耶律浚在瓦桥关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怎么着要得礼尚往来,有所表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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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八章 心结难解

  世间有很多巧合,赵昭和明英宗朱祁镇敲用了同样的年号,都为正统。敲两人都御驾亲征,敌人也都是北方草原上的强国。如果敲有第三个巧合,也上演一幕土木堡,会不会称之为“正统”魔咒呢?

  赵昭不容许土木堡之变的结果出现在大宋,但是过程,却也未必不可以!

  宋辽两国的战事还在胶着之中,瓦桥关失陷,宋军边防线出现疏漏,以至于给了契丹军可趁之机,莫州和瀛州相继出现危机,就连附近的镇州也遭受到了威胁。

  耶律浚很得意,在赵昭刚到前线之时,给了他这样沉重的打击,也不知道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与此同时也极好地振奋了辽军的士气,虽然反对开战的人还是很多,但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击之后,耶律浚还想继续有所突破,但是很可惜。宋军的抵抗非常的顽强,想要再有所收获已经不容易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消息称,宋朝皇帝赵昭已经到了清州,御驾亲征,亲自督战。这种情况下,宋军若是不拼死力战,阻挡契丹大军,那么宋朝也就真的该亡国了。

  耶律浚并不着急,反正已经抢占先机,至少现在是契丹大军进入了宋朝国境内。并非宋军进入辽国,想要收复燕云,做梦!

  在前线无法继续取得突破之后,耶律浚便下令让大军驻守瓦桥关,这个前线的突破口一定要保持。

  听说赵昭已经到了清州,耶律浚心中冷笑。不是说御驾亲征吗?怎么不敢到雄州来呢?我可等着与你一决高下呢?

  趁着这个空档。契丹大军可以暂时休整。耶律浚也想要暂时休息片刻。

  可惜他没有这个时间,辽国长公主耶律特里亲自追到了前线。

  “皇兄!”

  看到妹妹,耶律浚眉头一皱道:“特里,女孩子跑到前先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待得地方,快回去。即便不想回上京,也给我待到南/京去。”

  耶律特里不悦道:“哼哼,这么着急赶我走做什么?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到的南/京。好不容易追上来,又让我走?”

  “特里,这是前线,战事胶着,朕心里满是军国大事,没时间照顾你,不要任性好吗?”。对于妹妹,耶律浚还是颇为心疼的。

  “皇兄你不是在南京督/战吗?好好的怎么来了易州?”耶律特里并不回答,转而从其他地方提问。

  “战事需要,说了你也不会懂得。莫要管这些!”

  耶律特里嘟着小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耶律浚。轻声道:“是因为他吗?”。

  “没错!”耶律浚渐渐开始有些不赖烦,说道:“既然是御驾亲征,那就来前线真刀真枪地对决。”

  “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打仗吗?”。耶律特里的眼神之执着,她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而今她已经长大了,越发的明白事理,尤其是经历了“咸雍之乱”后,她也越发的成熟。与赵昭之间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小了,如果这场战场继续下去,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会烟消云散。所以她不希望如此,心中期盼着能有什么其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一定!”耶律浚本来回答的很平静,可是在一瞬间,音调陡然间提高,冷冷道:“特里,不要做梦了,他一心想要燕云十六州,宋辽之间必有战事,你哥我与他也必然是不死不休。你和他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

  到了今天,你必须在他和朕之间做出选择。是做一弃家叛国的罪人,还是继续做大辽尊贵的公主,你自己选!”

  “我谁也不选!”耶律特里几乎当场落泪,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这本身就是莫大的矛盾,几乎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唯一可能促成此事的只有哥哥。但他不同意,那么这件事永远不会再有结果。无论如何任性,她终究是辽国公主,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

  从上京千里迢迢而来,最后的努力也算是尽心了,此刻也该彻底的死心了,很痛很痛。

  耶律特里忍住泪水,低声道:“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但是……皇兄你能告诉我,你和母后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和那样对待母后?这是为人子该有的行为吗?”。

  听到妹妹提到母亲萧观音,提到那件事,耶律浚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但是当着妹妹的面,他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脉什么马脚,结果对妹妹而言有些太过残忍了。

  “没什么?只是一兄歧而已,等战事结束之后,朕会向母后致歉的!”耶律浚努力地克制情绪,平静回答。

  “果真如此吗?无论我如何询问,母后总是闭口不言,事情要真像是皇兄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至于到这个地步吗?”。耶律特里不死心,在她看来,情况比这要严重的多。她没有注意到兄长的情绪变化,坚持点燃了某人心中的“火药桶”。

  “好了,特里,回上京去,立即回去!”耶律浚的语气还算平静,但是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拳头紧紧握着,血管清晰可见。如果掀开他的衣服,还能看到的汗水正不断涌出毛孔。

  很显然,他现在处于盛怒之下!

  耶律特里有些惊诧地看着兄长,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绝对是出了大事。可是她已经不敢再问,兄长的样子实在太可怕!

  回上京!

  耶律特里瞬间做出了这决定,在兄长这里不可能得到答案了,或许母后那里会有突破。

  更为重要的是,她觉得母后的处境实在不宜孤单一人,耶律特里甚至担心起母后的安全。

  耶律特里再未多一句话,甚至连告别都省略了,转身出门骑上快马,踏上归途,心情和来的时候一样迫切。

  许久,耶律浚也逐渐冷静下来,但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那件事已经成为他难以解开的心结,一个几乎让他发狂的心结。他知道这样不好,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控制。

  也谢有等亲自干掉赵昭,心里才会顺畅,才能放下心结,重新面对母亲。

  可是想要干掉他却不容易,瓦桥关的战事暂时没有紧张。但是宋军已经开始发起反击,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

  耶律浚的情绪也越发的开始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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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九章 清州空虚

  宋军的反击很直接,除了东线对边界线上的契丹大军发起进攻之后,在西边的河套地区也爆发了战事。

  别忘了,西北之地可是宋帝赵昭的龙兴之处,那里有他最为牢固的根基,也有最勇猛善战的西军将士。

  折克行率领府州主力,越过黄河,直接进攻辽国河套天德军。

  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河套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前是宋、辽和西夏三国之间的交锋,现在则只有宋辽两国的比拼。

  一旦天德军顶不住,辽国西部的门户等若就此洞开,何其危险不言而喻。

  这就是耶律浚的短板之处,辽国经历了女真之乱和耶律乙辛叛乱之后,兵力主要集中在东线和中部。西线相对空虚是不可避免的事实,结果给了宋人可趁之机。

  千里驰援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寄希望天德军能够顶住宋军的进攻,然后在东线寻求突破。毕竟宋朝的都城汴京就在正面方向,东边的整个河北路更是宋朝至关重要的区域。

  有得必有失,耶律浚倒也想得明白。

  不过宋军也在东线发动反击,进攻了辽国控制下边界隘口,以及易州和涿州等地。

  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前,首先要收复这两个地方。其实大宋开国初年,这些地方应该还是在宋军手中掌握着,但是辽圣宗与承天太后与宋真宗在澶州城下一站后,签订了澶渊之盟,边界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平白无故地又丢掉一些故土。由于宋朝防御辽国铁骑的塘泊主要集中稍微往南的区域内。所以过去的很多年。一直没想着要收复这两座城池。

  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但这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耻辱,要知道宋太祖赵匡胤是涿州人。

  但是而今,涿州却在辽国的控制之下。试想一下,大宋皇帝出生祖地被在敌国,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此事若是不解决,以后介绍起大宋皇帝,籍贯却在辽国,绝对无比尴尬。

  持续多年的耻辱。赵昭不能忍受,调动大军猛攻,想要撕开契丹大军的防线。

  不过奇怪的是,瓦桥关这里竟然一直没有动作,并未见到宋军的反击。

  耶律浚不禁在想,赵昭到底用的是什么战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还是围魏救赵?

  不过不管任何招数,都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战事陷入了胶着。宋军的这边因为投入了种师道、郭逵等几位名将,一时间士气大振。稍微占上风。

  宋辽本就是势均力敌的两个国家,拉锯战是很正常的,想要彻底分出个胜负,绝非容易事。

  不过,一旦陷入持久的拉锯战,优势可能会偏向宋朝一方。庞大的国力绝对保障了后勤支持,战争到了一定的程度拼的就是国力。

  而且宋朝在战争中较多是处在守势,能够更好地应付危局,能够更加隐忍。而契丹士兵擅长骑马作战,勇武却也冲动,这等情况下就容易忙中出乱。

  赵昭等待着这样的结果,耶律浚却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被耶律特里刺激之后,耶律浚就越发的着急。心中又涌起了对赵昭强烈的恨意,想要尽快将其处置,以泄心头之恨。

  速战速决,这是耶律浚的愿望。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契机,一个能在野战中与宋朝主力决战的机会。

  步兵作战和城池守卫是宋朝人的强硬,但是在平原上野战,那就是契丹骑兵的优势了。如果可以趁此机会,找寻到宋朝主力,给予沉重一击,效果会非常不错,战事的结果也可能因此而扭转!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个机会呢?难,实在是难!

  不过黄天不负有心人,耶律浚密切关注宋军动向,开始逐渐发现一些端倪。

  首先一个就是宋军内部不和,赵昭是刚刚登基的,他的拥护者主要是西军。赵昭对西军也是格外照顾,将领纷纷得到提拔,将士们的赏赐也比较多。

  但是河北军,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尤其是宋朝河北路宣抚使吴充,听说原来支持过赵顼兄弟,因此遭到的冷落。现如今则是宋朝皇帝赵昭不和太和睦,若非因为忌惮吴充手中掌握的权势,有害怕临阵换将动摇军心,赵昭早就会把吴充拿掉。

  听闻瓦桥关失守的那天,吴充正好前去冀州面见赵昭,结果关隘有失。赵昭不分青黄皂白,就将责怪算在了吴充身上,引发了极大的怨念。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吴控所控制的河北路大军与赵昭以及西军之间貌合神离,甚至连赵昭的命令也不会很仔细执行。

  嗅觉灵敏的耶律浚意识到这个是个天赐良机,可遇而不可。自己身后虽然会有契丹贵族反对出战,但是一到战场上,真正拼杀起来,他们都会服从自己这个皇帝的命令,从而做到上下一心,百战百胜。

  赵昭是宋朝皇帝,看似统和了宋朝国内的力量,哼哼……在耶律浚看来这只是表象。赵昭在宋朝的内处境不会比自己好,换句话说,宋军绝对没有现在看到的这样团结。

  只要有缝隙,就能各个击破。

  看看,现在各支宋军作战,完全是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根本没有配合。即便是遇到什么危险,相互之间竟然不救援。

  就在昨日,吴充所部的两千人生生被辽国将军耶律杰所部吞掉,临近的郭逵所部竟然根本没有出动。

  想不到,宋军内部也有这样的龌龊!耶律浚自有他的方式探查到消息,心中也满是嘲讽的冷笑。

  宋军的不和让耶律浚意识到可以各个击破,可就在他酝酿着如何逐一打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出现了。

  宋军在绵长的国境线上出击,攻打多处城池,也不知有什么计谋,还是毫无章法。

  这些都不重要,耶律浚早就不在乎以城一地的得失了!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宋朝皇帝赵昭所在的位置清州,竟然只剩下区区八千人。而最近的狄咏所部,距离清州也有三百里之遥。

  一个皇帝的生死安危,足矣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影响到一国的国运。

  对于耶律浚而言,这更是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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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〇章 超越的代价

  耶律浚兴奋了,宋帝赵昭人在清州,身边却仅仅只有八千护卫。

  艺高人胆大吗?听说赵昭手下有一支名为“大宋刀锋”的兵马,十分精锐。不过人数只有几千人,面对同样强大的辽国铁骑,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赵昭把人全都派出去,在边境线上全面进攻,是为了什么?

  耶律浚看了半天地图,听说赵昭捣鼓出一个叫沙盘的东西,可以讲山川河流城池罗列其上,十分直观。辽国已经在模仿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合格的成品出来,耶律浚只能看地图。

  不过一番仔细的推敲之后,耶律浚还是发现了其核心意图涿州!

  这也难过,宋朝赵氏皇族的老家,赵昭也曾公开表示要夺回此地,这就说得通了。匆忙之间,耶律浚似乎忘了,百年来宋朝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目光完全被赵铮所吸引,一国皇帝身边竟然只留下八千人。以为在清州就安全看是吗?

  也忒小瞧了我契丹精锐骑兵的厉害!

  耶律浚立即调动兵马,以皮室军和五院、六院等辽国最精锐的骑兵集合起来,组成了一支精锐。

  与此同时,辽国在边界线上的兵力竟然开始收缩,宋军见到如此机会,各路兵马立即向前推进。不过也并没有人敢轻敌冒进,彼此相互配合,稳扎稳打,生生将宋辽事实上的边界线向前推进了数十里。

  尤其是易州,已经暴露在宋军的面前。这让宋朝的将士有些激动,大宋丢掉了一个瓦桥关。但相比之下。易州的价值更高。若是能夺回来,形势必然会有所变化。

  越来越多的兵力向易州附近集结,契丹军虽然坚守,但似乎兵力不足,坚守的很辛苦。

  而契丹援兵却迟迟没有到来,相反倒是宋军的后续部队越来越多,形势千钧一发!

  当然不会有援军了,接到易州求援的军报。耶律浚当场撕的粉碎。

  易州或许是重点城池,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

  一座城池的得失,怎么与一场战局的胜负更重要呢?

  时间进入九月初,秋雾开始笼罩在燕山以南的这片平原。

  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辽国精锐三万铁骑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正是清州。

  与此同时,至少有十万军队在后续准备,沿着瓦桥关的方向向南进发。

  雾气成为绝好的掩盖,使得宋军的探马的活动范围和侦查效果大打折扣,最初根本没有发现辽国铁骑的动向。

  直到他们突破了瓦桥关。过了雄州外围的防线,探马才有所察觉。只是暂时还搞不清楚契丹大军的规模和动向。更为糟糕的是讯息传递出了问题。

  烟火传讯是肯定不能用了,浓雾之中想要及时赶回去报告消息,也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

  更为糟糕的是,宋朝的斥候判断错了方向,他们以为契丹人是向着南边的莫州方向去的。

  可是当莫州守军接到消息时,才发现契丹大军又消失的。

  驻守莫的将军叫何明祥,是吴充麾下的将军,但实际上早在文彦博掌控河北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拜在了文相公门下。

  自从瓦桥关失守后,莫州的压力就大了很多,何明祥一直尽心尽力,十分小心。雄州失守,对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官家的颜面实在难堪。

  作为官家实际上的嫡系,何明祥格外卖力,一直将莫州守的密不透风,不给契丹人留一丝机会。今日接到传讯之后,他同样是严阵以待,可是辽国骑兵突然消失了。

  去哪里?绕过莫州大瀛州去了?正在猜疑的时候,何明祥接到的消息,契丹大军突然改到向东去了,大雾之中已经踪迹全无。

  东边……

  何明祥略微思索,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愕然看着东方,身体开始有些颤抖,眼神也前所未有的惊恐。

  清州,那是清州所在的方向,官家就在那里。

  如若有个闪失,大宋的天可就塌了!

  ……

  ……

  耶律浚策马狂奔,雾气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甚至连衣襟也开始有些潮乎乎的,哪怕是着急赶路,一身的骨头都快被颠的散架,也没有一丝的怨言。

  相反是兴奋,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突袭清州,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当真是天赐良机,大雾给了他们庇护,使得行动过程更为隐秘,距离清州已经很近了,赵昭就在那里。

  深夜偷袭敌国,深入境内作战,这种事情按理耶律浚是不应该亲自参与,不该以身涉嫌的。

  但无论臣子如何劝说,耶律浚就是不听劝告,一定要亲自率军南下。

  因为赵昭,在清州城下可以正面交锋。更为难得的,可以有机会打败他,可以蹂躏他,疯狂的报复,让他跪在面前求饶。

  这是耶律浚梦寐以求的事情,哪能轻易放弃?尤其是心理如此脆弱的时期。

  于是乎,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皇帝御驾亲征,带着一只精锐深入敌国境内,孤身犯险,目则是为了另外一个皇帝。

  尽管有臣子强调,如此做法很危险,但是耶律浚却不在乎。

  从事实和计划的角度而言,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他不想放弃一个可以与赵昭正面对决的机会。

  一个可以彻底将他踩在脚下,彻底发泄愤怒,一雪耻辱的机会。

  其实他内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打算,如果这件事成功了,会意味着什么?辽主亲自擒获宋帝,将来在史紫媛中文特书的。

  他耶律浚将会超过祖、父,甚至超过圣宗皇帝,耶律隆绪在位时期,无意是辽国最强大的时候。

  圣宗皇帝也成为辽国历史上的一座丰碑,耶律浚一直自命不凡,心中有个偌大的宏愿,就是要超过圣宗皇帝。

  他之所以对于饮马黄河如此感兴趣,如此的执着,原因就在这里。当年承天太后与圣宗皇帝受阻于澶州,渡河未果。

  而自己,只要能率领契丹大军渡过黄河,就能竖立起一座新的丰碑。

  耶律隆绪是御驾亲征,那么他也必须如此,这就是超越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而今,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耶律浚如何能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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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三日

  秋日的清晨,红彤彤的朝阳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清州城外的运河上,船只来来往往,运来粮草和军械。

  黄河治理的还是颇有成效的,尤其是西夏灭亡之后,黄河上游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植树造林活动。尤其是黄土高原一代,少了战乱的破坏,植被恢复和水土保持正在加紧实施。

  黄河水患减少,河北路平原上原有的运河也不再受到泥沙的严重影响,这两年已经开始恢复。吃水浅一些的平底小船畅通无阻是没问题的,若非如此,此番对战辽国,光是后勤粮草运输这一块,就够呛了。

  赖三曾是一名船工,前两年黄河水患,拖家带口在外乞讨度日,流离失所,日子过的很狼狈。

  当时还是工部侍郎的官家,治理好了黄河,他终于可以回到老家。文相公下令各州县给百姓划拨了几十亩土地,家里几个兄弟和老父妻儿耕种。赖三因为水性好,当年跑过船,见运河恢复畅通,就重操旧业,想要多挣点钱贴补家用。

  尤其是官家这次出征辽国,大量运送粮草,他们这些船工也格外忙碌。不过没有人觉得辛苦,更没有怨言,他们现在一切的幸福生活都是官家赵昭给予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他们也听说了,现在河北路的水患是没有,最大的祸患便是契丹人。只要夺回了燕云十六州,将会永绝后患,为了报恩。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定生活。一切都值得。

  天亮之后。卸货之后的船只正准备离开,返航南下继续运送粮草。可是船只刚刚离开码头,赖三却发现船身不断摇晃。可是明明没有风啊,即便是空船,也不至于摇晃的这么厉害,那是为什么……

  紧接着赖三发现水面也在晃动,先是一圈圈的涟漪,虽然则是波浪。不是风。是大地……

  赖三终于发现,是整个大地在微微颤动,是地震吗?前几年,河北路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地震,也有类似的情形出现,赖三是见过的。莫非又地震了?还记得当年地震之后,哀鸿遍野,就是当今的宣抚使吴充前来赈济的。

  如今才刚刚过上好日子,千万不要再有地震灾害出现,赖三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可他发现水面上的波纹越来越明显。显然震动更加剧烈了,难道是大地震?不对啊。地震哪有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赖三很是疑惑,突然听到同伴一声呼喊,回过头去,目光穿过逐渐散开的浓雾,看到远处烟尘大作,如同一道洪水一样快速向前推进,逐渐向清州城而来。

  怎么回事?又过了片刻,终于有人看出了门道,是骑兵,是大队的骑兵。只有大量的战马快速狂奔,才能造就如此强烈的震动。

  正在惊愕之间,这些骑兵已经接近了清州城,滚滚的杀气铺天盖地用来,一瞬间赖三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

  ……

  契丹大军突然杀到清州城下,宋军始料未及。

  雾气掩盖了其踪迹,等到发现的时候,其他的任何作为已经毫无意义,只能关闭城门,防守御敌。

  清州的守将叫罗建成,发现这一状况之后大惊失色。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宋皇帝的大纛正在清州城头飘扬,而清州城里只有八千守军。抬头看一眼,城外至少三万以上的契丹铁骑,兵力悬殊。

  罗建成也算是老成持重,第一时间倒并未慌乱,但不可避免地紧张。立即吩咐人关闭城门,并在后面堆砌石块,将城门死死封锁。

  只是八千人守卫一座城池,面对几乎四倍的兵力,想要守住城池太难。对他们而言,八千人要守住四面城墙。但对于契丹人而言,他们只需要集中兵力,打一面,甚至只需要攻破一个点就大功告成了。

  一旦城破,会是什么后果?

  罗建成不敢多想那种天塌地陷的可能,立即传令给清州府衙,动员城中所有健壮的男丁上城头作战,哪怕是家中独子,也必须服从命令,现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大宋皇帝的安全。

  如此也算是给百姓和士兵增加一点自信心吧,最怕的就是未战先害怕了。只是清州毕竟不是最靠近边界的城池,各方面的作战准备都不是很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不足,看起来真的有些仓促。

  征发的男丁才正在往城头上赶,契丹大军就发动了进攻,罗建本来打算抽空去见皇帝赵昭一面的,现下却根本脱不开身了。

  契丹人的进攻很凶猛,半个时辰,清州外围的宋军已经全部被清缴,并且对城头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冲击。契丹人如此做法,大概是想要趁着突然袭击,宋军慌乱,好打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失败了,宋军虽然阻挡了契丹人第一波进攻。但就是这短短半个时辰,城头已经撂下了几百具尸体。契丹人现在退却了,他们肯定是在休息,并且砍伐树木,准备攻城器械,真正有威胁的正式进攻尚未开始,不知道到时候又有多少人阵亡?是否能顶得住契丹大军的冲击。

  压力山大啊!

  罗建成松了口气,准备赶紧抽空去见见皇帝赵昭,可是一回头瞧见官家已经走上城头,正在慰问受伤的将士。

  “末将参见官家!”

  “罗将军不必多礼,现在什么情况?”到底不愧是一国之君,尽管形势危急,但是赵昭却格外淡定,没有丝毫的慌乱。

  “契丹兵力大约在三万,都是精锐,末将已经征发民夫上城帮忙驻守了。”罗建成言简意赅,基本把情况说明白。清州守军几何,防御形势如何,众所周知,不必赘述。

  “可知道对方主将何人?”赵昭面无表情,对敌方主将的何人倒十分感兴趣。

  “暂时还不知晓!”

  赵昭吩咐道:“想办法,给朕弄清楚此事。”

  “是!”

  赵昭转身就走,罗建成低声道:“官家稍等,末将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走到城楼下的僻静之处,罗建成才道:“陛下,清州兵力不足,契丹人来势汹汹,怕是有危险。官家万金之躯,可否先行移步,官家麾下有大宋刀锋精锐卫队,臣在率领清州守军,护送官家突围出去。”

  赵昭眉头一皱道:“罗将军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还是对朕没信心?”

  “臣不敢!”罗建成躬身道:“臣与清州将士将会拼死力战,保护官家的安全。但到底兵力悬殊,清州也没有高墙深池,臣是担心,万一……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官家一身维系大宋江山社稷,不可有任何闪失。”

  赵昭反问道:“可问题是,你保证能够护送朕安全突围吗?”

  罗建成顿时语塞!

  “待在清州,好歹还有城墙可以抵挡辽军,但若是出城了……大宋刀锋乃精锐不假,你罗建成的清州军也会拼死力战。可在城外的平原上,能是契丹骑兵的对手吗?对方的兵力数倍于我们,且更擅长骑兵作战,在野战中想要从他们手底下溜走,难度有多大?”

  罗建成愕然了,刚才他是太过着急了,契丹人突然杀过来,清州城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他素来沉稳,即便是他也算足智多谋,也难以淡定。毕竟关系到皇帝的安全,关系到大宋的国运。

  此刻听赵昭这么一说,很快回过神来,慌乱之间确实思虑不周,突围才是真的危险,更容易让官家出现闪失。那可就是的是万劫不复,千古罪人了。

  “罗将军,再也不要提突围的事情,朕走了,清州的军民该当如何?难道要放弃他们?”赵昭沉声道:“一旦透露出突围的念头,军民的信心会彻底丧失,才是真正危险。你应该知道,此战对于大宋意义何其重大,好不容易提起的国威士气不能因此而前功尽弃。”

  “是,臣遵旨,臣已经竭尽全力,拼死守卫清州城。”罗建成觉得肩上的压力更沉重了,但同样意义非凡。

  赵昭赞许地看了一眼罗建成,语重心长道:“罗将军,朕之所以来清州,其实也是看中了你的忠诚与勇武,契丹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朕相信你能顶住。三天,只需要给朕顶住三天,你将会是大宋的功臣,朕会下旨封你为忠勇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罗建成跪倒在赵昭面前,叩首道:“臣一定尽忠职守,誓死守卫清州,誓死保卫陛下!”

  “好,朕相信你能做到!”

  赵昭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罗建成惊喜,却又觉得沉重。坚守三日,虽然艰难,但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三日,为什么是三日呢?

  罗建成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宋军的精锐军团都出战了,至少在三百里之外。附近的莫州和瀛州,虽然也有驻军,但是兵力并不多,即便有心救援,怕是也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即便是熬过了三天,援军就能赶回来吗?对了,官家在西北作战素来,素来稳重,经验丰富,这次为何这么冒失,将所有的将军派出去进攻呢?

  不对啊,三天……联想到官家的三天之约,罗建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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