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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勇闯天涯【作者:天子】(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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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章 兔子和鹰




  “为什么?”

  龙韶罡迷惑不解地问道。

  吴铭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知道自从到了临安之后,省府方面对我们新二军是一个什么态度吧?”

  龙韶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进入临安城,宣铁吾就率领保安处的警卫以及驻扎临安的一个保安团接过了浙江省税赋钱款的看管工作。

  同时,整个浙江省府的工作人员都对新二军保持高度戒备。每当在街道上遇见新二军官兵,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口袋,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吴铭笑眯眯地道:“黄绍、宣铁吾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们对于解决麻烦没信心,所以才会到我们这儿来求助。”

  龙韶罡摸着下巴凝眉思考,张东宁眯着眼睛,脸上放光:“倒也是啊……临安周边各部,只有我们新二军可堪重任。日军进攻速度虽然放缓,但眼下临安城依然危如累卵,若是省府继续转移的话,少了我们新二军的保护,省府那数百万税赋钱粮如同捧着金银珠宝在闹市里行走的孩童一样,肯定会引来周围人的觊觎”

  “东宁说得对,时值乱世兵荒马乱,临安北面和东面有日军大军压境,西边和南边则有溃兵以及土匪肆虐,若是省府再次迁移的话,止不定会引来悍匪以及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武装窥视。除了我们新二军,黄绍找不到更好的押运队伍。”

  吴铭笑着对二人道:“你们说说看,有人给我们送钱来了,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说到这儿,吴铭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若狡猾的狐狸。

  张东宁与龙韶罡对视一眼,满脸都是笑意——黄绍、宣铁吾被吴铭算计得死死的,这回恐怕又要大出血一次了。

  张东宁抬腕看看表:“要不,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进来?”

  “不用,我亲自去会会他们……躺了几天,身体都快生锈了,正好出去活动一下”说完,吴铭起床穿衣,龙韶罡则自行去安排工作。

  张东宁陪着吴铭来到军部的会客室,一进门,吴铭抱拳向黄绍和宣铁吾告罪。宣铁吾板着脸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黄绍则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询问吴铭身体的康复状况。

  一番闲话扯完,宣铁吾再也强忍不住了,对吴铭单刀直入:“我们浙江省府要迁往淳安县城,西去的公路穿行于天目山脉,其中溃兵和土匪不少,请吴军长务必派兵护送。‘bixiagE’”

  “什么?难道要在淳安县城重建省府?”

  吴铭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在衢州重建呢,衢州乃‘四省通衢、五路总头,之地,是浙江有名的富庶地区,近年来在方佑淳专员的主持下,发展势头良好。我还以为两位将军会将省府迁往衢州,正好可以与我们同路呢”

  黄绍与宣铁吾对视了一眼,心头对吴铭的厚脸皮实在无能为力。谁不知道方佑淳乃是吴铭的大舅哥,若是真将省府迁到衢州,两人实在不敢想象会让吴铭和新二军占多大便宜。

  宣铁吾嗡声嗡气地说:“浙江省府暂时迁往淳安过渡是蒋委员长亲自拟定的计划,现在国库空空荡荡,急等浙江税赋救急中央军两个师已经从安徽宁国开往淳安,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黄绍跟着介绍:“早在今年二三月份,前任省主席朱公(朱家骅)便派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阮毅成到丽水,与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余森文,就‘万一战事发生,杭州沦陷,处州可以为持久抗战,担负什么任务,等问题,进行谋划。”

  “阮毅成到丽水后,经与余专员及丽水县长密谈,并详细调查了处(丽水古称)属十县的自然地理、交通电讯、粮食兵源等情况。丽水地区多山隐蔽,远离铁路线,各县县城和重要乡镇已通电话,有七个县通公路等条件,决定了后方基地,的客观地位。”

  “阮专员为此专程赶杭向朱主席作了面陈,经过朱主席与省府要员协商,最后决定丽水作为第二临时省会,令第九区专员做好省政府迁移丽水地区的准备。战争爆发后,省建设厅、教育厅已提前迁至丽水县城。省府委员、建设厅长伍廷被指派前往丽水,负责建立浙江省抗日后方根据地的工作。”

  “因此,此次跟随省政府迁移的省直属机关及下属单位,中央和外省派驻浙江的机构及本省各市地的单位,还有党政军特、工厂商店、学校医院、新闻出版等四百多个单位团体,暂时先在淳安落脚,最后还是会逐步迁往丽水县

  吴铭依然有些迷惑:“可是……不管从哪方面看,丽水的条件都比不了衢州啊,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呢?”

  黄绍苦笑道:“就是因为衢州的条件实在太好了,加上浙赣铁路以及四通八达的水路和公路运输,只要日军从宁绍沿海杀奔过来,没有人对守住衢州有信心。而丽水则不同,那里地势以中山和丘陵地貌为主,山势由西南向东北倾斜,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山峰就有三千多座,日军来时大不了向山上一躲,可以确保省府的安全。”

  说到这儿,黄绍和颜悦色地对吴铭道:“杭州一路西行至临安,若没有新二军将士奋勇作战,指不定我们这些人都成为日军的俘虏了再者,浙江税赋事关党国抗战大业,实在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现在请吴军长勉为其难,派兵护送我们到淳安”

  “唉——”

  吴铭并没有拒绝,呻吟一声便苦着脸卖弄困难,从本部缺乏武器装备和弹药药品,到西行路上巨大的伤亡以及补充困难,还有向临安前线各部派遣军事顾问等等,吴铭扒拉着手指,一口气列出二十多条,说得凄惨无比。

  听吴铭讲述这么多难题,黄绍、宣铁吾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吴铭,可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宣铁吾别过脸去,实在懒得再看吴铭的丑陋嘴脸,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唾吴铭一脸唾沫。黄绍却淡淡一笑,用手指轻点沙发的靠手蒙皮,表态道:“吴军长,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们新二军能帮我们省府安全转移到淳安,我们会拿出一笔钱出来,用于赞助新二军扩编”

  说到这儿,黄绍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宣铁吾:“宣处长,军队这一块是你负责,原本应该你来表态才是……新二军作为本乡本土的军队,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的是,肯定亏待不了他们,你说是不是啊?”

  “没错”

  宣铁吾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这不太好吧,省府先前就已经出了一大笔钱,我们要是再收钱,对庐山的蒋委员长不大好交待吧?”吴铭心中乐开怀,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郑重。

  没见过如此虚伪的人,这家伙如此说,还不是想从我们掌握的浙江税赋中多捞点儿东西吗?但他却知道,没有新二军护送,省府还真不敢上路宣铁吾心中暗骂不已,脸上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地说:“请吴军长放心好了,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新二军。”

  吴铭心动了。

  浙江乃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富裕省份,从地方到省府的大员被宽裕的财政养得肥头大耳,新二军不想办法帮他们花一点儿,指不定让那一帮蛀虫给挥霍到什么程度呢

  “这——”

  吴铭一脸迟疑,有心答应下来,但毕竟先前还抱怨新二军自身力量不足,若是立即转口吃相也太过难看了。

  张东宁早就看出吴铭的心思,开口建议:“军座,我们新二军虽然面临种种困难,但省府搬迁一事关系到成百上千万的钱款,容不得有半点儿闪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绝对是抗战大业的损失……军座,我们还是帮帮忙吧”

  “好吧,既然事关抗战大局,那就由不得我们置身事外身为党**人,就应该凡事以大局为重,以抗战大业为先。我们新二军决不能袖手旁观,那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要不得”

  吴铭感慨了一会儿,这才又道:“东宁,就派樊道全的二旅护送省府上路吧”

  一旁的黄绍、宣铁吾两人对视一眼,见过无耻政客和文人的嘴脸,却从来没有见过军人也有如此厚的脸皮。

  没错,吴铭、张东宁这么一唱一和,立即就将吴铭的高大形象树立了起来

  吴铭先前的犹豫,可以理解为因为自身实力损失太过严重,怕力有不逮。后来答应请求则成为军人精忠报国的典范。

  在世人眼中,吴铭的形象永远都那么的光辉和伟大,但是,此刻落在黄绍、宣铁吾眼里,却无耻之尤。

  宣铁吾脸色铁青一片,牙关紧咬一语不发。

  黄绍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儿苦涩,于巴巴地说道:“吴军长,关于我们给新二军的赞助费用,我看——”

  “这个以后再说吧”

  吴铭于脆地一挥手,潇洒地说道:“就算要犒军也得让我们把事情于完后再说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总算是从吴铭嘴中听到一句人话了,宣铁吾、黄绍两人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吴铭根本就不怕他们赖账,有樊道全旅全程护送,等于捏住了省府的命脉,其次在宁国一带还有新二军新三师,随时可以策应。浙江省府再如何狡猾,也逃不脱吴铭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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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章 盾与矛

  “杀给给——”

  随着日军第五十六联队长藤山三郎中佐一声令下,位于板桥山下联队直属的步兵炮中队以及集中三个步兵大队的十二门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再一次怒吼起来,一枚枚榴弹以十秒的间隔,次第呼啸着扑向对面的大涤山阵地。

  才在新二军派来的战士指导下进行简单修复的一团一线阵地,迅速笼罩在铺天盖地的烈火和硝烟中,一团团火球腾空而起,掀起的岩石碎片如冰雹般砸向抱头蜷缩在战壕里的一连官兵身上。

  五分钟过去,日军炮火依然在持续。

  一块鸡蛋大小的碎石块砸到一名士兵的背上,士兵脸色剧变,痛呼出声,嘴里直埋怨鬼子变态,炮弹就像不要钱似的挥霍。其实他们不知道,鬼子也是在咬牙坚持,若不是有水路运输勉强维持,恐怕这会儿也没多少弹药可供浪费了。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许多一连官兵也感觉日军的炮击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只要炮弹不直接落入专门加深过的战壕,很难伤到躲在里面的官兵确实,只要守军自己不乱,日军步兵炮要从一千五百米外的炮兵阵地将榴弹准确射入一米宽的战壕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经过疏散后一线阵地上遗留的官兵非常稀疏的情况下,哪怕偶尔落入一两枚,危害也不太大。

  随着炮声逐渐停歇,官兵们从碎石堆中爬出来,纷纷架好武器,对面大约三个中队的日军已经拉着散兵线,从板桥山与大涤山之间的空地冲了过来,在距离一线阵地约五百余米的地方,二十多挺九二式重机枪一字排开。

  “弟兄们,小鬼子也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挨上枪子儿也会流血甚至毙命。大家把头压低点,把小鬼子放近了打”从新二军派来的年轻士官,猫着腰穿行在战壕内,叮嘱一个又一个守军官兵。

  此时后方,一营的二连和三连已经通过交通壕,向一线阵地增援,而在更后方,二营开始向二线阵地运动,三营也蓄势待发,进入战备状态。

  日军距离自己防守的阵地越来越近,居高临下的官兵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鬼子那狰狞的面孔和三八枪前端刺刀上闪烁的寒光。

  指挥这波鬼子出击的山本大队长望着一百米开外死一般沉寂的守军战壕,挥舞军刀大吼道:“杀给给冲进阵地,杀光支那人”

  听到命令的鬼子兵高呼天皇板载,开始全速冲刺。

  等日军冲进阵地前五十米,从新二军派来的年轻士官厉声喝道:“开火”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冲锋枪一个准确的点射,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军曹胸部凿出一个血窟窿,那个鬼子军曹惨叫着重重地摔倒在山坡上。

  整个阵地上枪声一片,步枪和轻机枪齐齐开火,把措手不及的鬼子一个接着一个击倒。

  鬼子兵毕竟训练有素,第一时间便趴倒在地,用多年练就的精准枪法展开对射,几名脑袋露出战壕稍微多一点儿的一连官兵,几乎同时惨叫着倒在阵地上,无一例外全都是额头中弹,脑汁和鲜血从窟窿眼儿中汩汩而出。

  看到战友惨死,一连官兵慌乱之下进行的射击没有对日军造成伤害,相反不时有一连官兵中弹倒在阵地上。

  这时日军重机枪开始进行压制射击,二十多道火舌卷向守军的机枪火力点,一道道激射而至的火鞭,将阵地上三挺捷克式机枪的射手们压制在战壕里,根本无法探头进行射击。

  看到前方战壕内中**队的火力全部被封锁,鬼子大队长山本信昌少佐立即命令麾下官兵发起最后的冲刺。

  “注意,扔手榴弹”

  从新二军派来的年轻士官对于一连官兵拙劣的枪法无可奈何,只得命令用当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压制日军攻击,为援军上来赢得宝贵时间。

  听到命令传达,一连官兵们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把放在手边的几颗手榴弹拔掉引线,相继扔了出去。

  正在咬牙冲刺的鬼子兵,看到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向自己扑来,还未等他们趴下躲避,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轰轰——”

  连续几轮手榴弹被守军官兵扔了出去,数百枚手榴弹在空中接踵爆炸,战壕前方弹片飞舞血雾弥漫,残肢断臂横飞,哀号和惨呼声四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日军配属到大队的十多门掷弹筒已经竖了起来,开始用甜瓜手雷对守军一线阵地进行覆盖。因此,没有遮掩物的鬼子兵固然是伤亡惨重,但战壕内的一连官兵也同样在被封闭空间放大的爆炸中纷纷倒下。

  “射击——”

  从新二军派来的年轻士官从尸堆中挣扎着站起来,手中的冲锋枪疯狂地向近在咫尺的鬼子兵扫射。

  血泊中袍泽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四处抛洒的残肢断臂和重伤员的哀鸣,大大激发了幸存的五十多个官兵的血性,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步枪和手枪全速射击,十多米的距离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度,被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日军大队长山本信昌少佐看到阵地前方铺满一地的尸体,心中大痛,这一轮起码有上百个鬼子兵毙命。

  但此刻日军主力尚存,至少还有三百多人可用于冲锋,山本少佐更是从对面稀疏的枪声中,准确判断出战壕内的中国守军不多了,大叫一声,“杀给给”然后亲自率领剩下的鬼子冲向前面的战壕。

  中日两国士兵几乎是面对面地近距离对射,每一轮射击总有十多名士兵倒下,很快人数占优的鬼子就要冲进战壕就在这时,从二线阵地赶来的二连和三连的六挺捷克式机枪,将扑入战壕的鬼子兵生生挡住,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溅着血箭纷纷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密集的手榴弹再次居高临下飞了出去,在阵地前方形成了一道火力屏障,很快二连和三连官兵便冲进战壕,接过了一连的阵地。

  虽然一线战壕里的骤然变化,引来日军重机枪更为密集的弹幕,但为时已晚,尤其是半山腰的二线和三线阵地上,开始陆续有掷弹筒对准日军炮击——这是中了埋伏的大田大队留给一团的礼物,从新二军来的官兵几乎都是多面手,立即利用缴获的六具掷弹筒,居高临下对日军的掷弹筒和重机枪阵地进行压制。

  “轰轰——”

  日军重机枪阵地一阵火光四起,密集的爆炸中,完全暴露在战场上的鬼子机枪兵在腥红色的火球中化分一团团血雾由于位置不对等,山下的掷弹兵根本无法把炮弹打到山上去,而山上的新二军掷弹兵,却可以轻松覆盖日军的方方面面。

  趴在地上躲避弹雨的山本少佐心在滴血,他看着身边仅存的三百多个鬼子,再看到前面山上交通壕里,中国士兵正猫着腰迅速穿过炮火连天的交通壕,向一线阵地增援过来,知道事不可为的他只得恨恨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鬼子兵这个时候也已经锐气尽丧,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对付前面简简单单的防御工事,竟然耗去三百多名官兵的性命依然无法如愿,这还是先前怯弱的中**队吗?怎么会有如此脱胎换骨的表现?

  心情沮丧的鬼子兵,拖着无法行动的重伤员向坡脚爬去。

  板桥山下的日军炮兵阵地,再次向一线及纵深阵地展开炮火覆盖,掩护日军撤退。

  中**队并未有乘胜追击,而是躲在战壕里,一动不动,等到日军炮火停歇,再次留下一个连在一线阵地,抓紧时间修复战壕,其余的官兵则退到二线和三线阵地。

  这次失败的进攻,正是这一天来日军在大涤山一线止步不前的连续战斗的一个缩影。

  就在日军上下束手无策的时候,这天晚上,日军侦察兵惊讶地发现,对面山上的中**队突然撤走了。

  刚开始第二十三旅团长上野龟甫少将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再次派出人手查看,最后终于确认这不是做梦,于是连忙命令第五十六联队迅速抢占大涤山高地,并要求藤山三郎不能冒险,等待后续部队巩固防线后再行前进。

  这天晚上,进驻大涤山的日军遭到中**队连夜的骚扰,第二天一早,火冒三丈的藤山三郎叫来浦和大队的大队长,大声道:“浦和君,等到支那军队再一次进攻时,你立即率领你的大队,追击这一帮懦夫,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浦和少佐没有立即答应,微微一怔:“联队长阁下,旅团长的命令呢?”

  浦和少佐迟疑是有原因的,大涤山高地作为日军各部进攻临安的桥头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并鉴于之前第四十五师出人意料的表现,上野龟甫严厉要求藤山联队固守待援。

  藤山三郎用力地一摆手,大声道:“这你就不必管了,上野将军那里自有我去说,你只管执行我的命令就是了……支那人明显已经胆怯,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放弃坚固的阵地……这些只会偷鸡摸狗的败类,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的心脏一个个都挖出来”

  “哈伊”

  浦和少佐点了点头,立即领命而去。

  半小时后,大涤山西麓突然传来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待命于侧翼的浦和少佐,立即率领自己的大队冲到爆炸地点。

  硝烟过后,地上躺满日军的尸首,幸存的鬼子伤兵则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浦和少佐一把拎过惊魂未定的带队巡逻的年轻少尉的衣襟,大声质问:“怎么搞的,为什么死的都是帝国的士兵,你们竟然连一个支那士兵也没有留下“支那袭击小分队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来无影去无踪,打完就走,我们——”少尉一脸委屈。

  原来这个少尉正带领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巡逻,一支十多人的**小分队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山岭上,居高临下扔下来两捆集束手榴弹,直接就在日军队列中炸开,当场炸死二十多人,另有十多人负伤。

  当惊魂未定的少尉命令部队反击时,对手已经消失在山崖上,哪里还看得到人?

  “八嘎”

  浦和少佐一脚将少尉给踹开,问清楚**士兵逃跑的方向,带着自己的队伍呼呼啦啦地朝着南边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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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6章 峰回路转

  在浦和少佐催促下,日军追击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就看到逃跑中的**小股部队。

  “杀给给——”

  浦和少佐挥舞着军刀,大声催促:“快,追上那帮只会偷袭的家伙,我要将他们剖腹挖心,祭奠牺牲将士的亡灵”

  远处一点五公里外天柱岭东麓一个小山坡上,新二师副师长吕大中放下望远镜,转过头对戴民权道:“戴师长,既然此前已经选择采用诱敌深入之计歼灭日军主力,现在鬼子已经快进入我们的**围圈,请戴师长下令让各部做好出击准备,务必于净利落地消灭对手,不要让敌人有逃脱的机会”

  从本心讲,吕大中认为坚守大涤山阵地,与日军以命换命是笔划算的买卖,反而示敌以弱打伏击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毕竟相对于日军来说,第四十五师官兵的单兵素质实在太差了。

  但是,戴民权却不这么看。

  短短的两天时间,仅仅一团便填进去一个半营,近半部队没了,同时南北两翼也经历同样血腥的争夺。虽然日军损失也很大,但戴民权怀疑这么下去自己会成为光杆司令,所以不顾吕大中的反对,强行命令部队撤离大涤山,伺机在运动中打日军的伏击。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吕大中制定了连续袭扰作战的计划,准备充分利用天柱岭一线地势,给予日军当头痛击。

  此时戴民权脸色颇为难看。

  一营长纪清虽然仅仅只是他三姨太的侄儿,彼此关系并不太亲近,但名义上的表侄不经过第四十五师军法处审判就直接让新二军一旅参谋长马良给枪毙了,让戴民权颜面受损之余,肝火旺盛起来。

  不过新二军毕竟是抗战劲旅,马良又是土木系出身,无论哪一项都不是戴民权所能撼动的,只得把这口恶气憋回肚子。

  前后不到两天时间,在新二军派来的军事顾问帮助下,战场形势神奇地发生逆转,这对于连战皆北的四十五师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喜讯,只是戴民权的心情越发沉重,因为新二军顾问的意见越来越重要,隐隐有夺权的苗头,就像一团长陈天风现在就完全被顾问马良联合副团长尤勇给架空了。

  戴民权没有说话,吕大中也不在意,再次提醒:“戴师长,鬼子来了”

  “哦——”

  戴民权收回思绪,向自己的参谋长下达了各团进入战备状态的命令。

  距离逃跑的中**队小股部队还有四百多米的距离,浦和少佐欣喜若狂,对左右大声道:“加快速度,进攻”

  “轰轰——”

  一团团火球忽然在日军队伍中炸开,浦和少佐被自己的侍卫扑倒在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他的耳边隆隆响起。

  好不容易等到爆炸停止,浦和少佐刚想昂起脖子观察战场情况,只觉得脑袋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他伸手一摸,发现是从周边日军士兵身上炸飞的一节断臂。

  浦和少佐抹去脸上的灰尘,向四处查看,发现一个大队近一千二百名士兵,蒙头蒙脑被炸死一百多个,此外竟然还有一百多号人挂彩,浦和少佐怒目圆睁,张嘴开骂:“支那人实在是太卑鄙了”

  “滴滴滴答——”

  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声响了起来,四周山林人头攒动,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第四十五师开始了突击。

  数量众多的官兵中,尤勇带着自己的亲信,冲出茂密的树林,一马当先向日军杀去。新二军派到一团的军事顾问马良中校,带领大队人马紧随其后,连续两天作战下来,一团官兵从心底里祛除了对日军的畏惧,又经过一夜袭扰作战,消灭大量鬼子兵,自身伤亡却微乎其微,一团已经脱胎换骨。

  天柱岭一线树林极多,架设在山头上的重机枪派不上用场,尤勇将全团所有轻机枪、冲锋枪、驳壳手qiang和最勇猛的士兵集中起来,组成五十人的敢死队,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趁着日军混乱的当口,向被地雷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兵发动最为猛烈的进攻。

  当距离日军五十多米的距离时,二十多个壮汉挥舞手榴弹向日军砸去。刚刚才从地雷袭击中恢复过来的日军,再次迎来猛烈爆炸,冲在前面的日军直接倒下一排,还未等浦和少佐做出应对,尤勇抱着轻机枪猛烈开火,一声大喊:“杀,杀鬼子”

  “杀——”

  尤勇身后官兵虽然不多,可气势非凡,火力更是凶猛,密集的子弹若狂风暴雨一般将日军一片片扫倒在地,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看到麾下士兵节节溃败,浦和少佐也发了狠,紧咬牙根,挥舞军刀大声命令还击。后面的日军机枪兵也不管前面与**混战的袍泽了,拿着歪把子机枪,对着前沿就是一阵狂扫。

  “哒哒——”

  一阵密集的子弹横扫过来,正在冲锋的尤勇躲闪不及,小腹中了一颗子弹,一头摔倒在地。

  旁边正在冲锋的士兵停顿一下,就想过来搀扶长官,尤勇眼珠子瞪得遛圆,大声喝令:“别管我,杀鬼子,快”

  敢死队员们不再犹豫,分散开朝日军冲了过去。

  但是,日军非常的凶狠和顽强,在浦和少佐督促下,自动地编制成一个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配了歪把子机枪的分队及一个纯步枪小队,形成交叉打击火力,日军单兵素质极高,枪法很准,机枪和步枪子弹如雨点一般朝着敢死队横扫而去,直接就将敢死队冲锋的势头给遏制住了,敢死队员倒下一排日军的奋发注定了敢死队的失败,同样也表明了敢死队的胜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成功吸引日军绝大部分火力,当他们最后一人倒地的时候,马良已经率领一团主力赶来,第四十五师的其他三个团也加入到围攻的行列中日军虽然顽强,但四面八方都是杀过来的中国官兵,尤其是吕大中早有准备,埋伏于草丛中的新二军狙击手,对日本军官、士官和机qiang手挨个点名。

  从望远镜里看到浦和少佐的脑袋被。7毫米口径的狙击步枪子弹打成了炸开的烂西瓜,戴民权高兴地一拍手,对吕大中道:“吕副师长,你们新二军官兵都是好样的,这回日军这个大队算是跑不掉了……我们第四十五师也能堂堂正正击败日本鬼子了”

  “这没什么……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歼灭对手,否则日军援军来了就不好办了”吕大中脸色严肃,显然对当前的战局并不满意。

  哪怕换成毛良坞民团的官兵,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也应该将陷入重围的日军大队给全部消灭了,但此刻混战却依然在继续。要知道一团进攻时,二团和三团为了保存实力有意慢上一拍,等日军注意力被一团吸引过去后,才又重新加速。

  如此一来,就错失了打击日军的最佳时机,给了日军以喘息之机,也造成了一团敢死队的悲剧。

  就在第四十五师主力合围浦和大队,即将取得最后胜利之际,藤山三郎亲自率领联队主力向爆炸地点赶来。

  由于第五十六联队的火力太猛,进攻极为凶悍,打阻击的第四十五师补充团战力低下,只一个照面就被日军击溃,呼啦的逃兵不但没能阻止藤山联队的进攻,反而将四十五师的进攻队形给冲垮了。

  战场上一片混乱,日军和**士兵混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一锅大杂烩,枪法及拼刺技术远远逊色于日军的第四十五师官兵不断地倒下,这让观察敌情的吕大中目瞪口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煮熟的鸭子飞了看到眼前的不利局面,戴民权没有征求吕大中的意见便自行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如此一来,第四十五师再也没有气贯长虹的决战气势,官兵们纷纷撕开脚丫子,转身朝着天柱岭一线逃跑。

  实际指挥一团作战的马良无可奈何,只得命令救下尤勇,然后全团交替掩护有序撤退。

  第四十五师取得了该部自抗战以来的最大胜利,但毕竟没能全歼日军一个大队,再加上指挥混乱军纪散漫,逃兵比比皆是,让吕大中哭笑不得。

  当藤山三郎找浦和少佐尸首时,浦和大队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第四十五师也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这一仗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临安北部的横畈村,第二师团临时指挥部。

  接到前线战报的冈村宁次,沉思一会儿,信步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参谋和士兵,一时间有点儿意兴阑珊。

  “冈村君,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松井司令官连续发来五封电报催促,不能再拖延了飞机已经在村后的平坝上等了三个小时”由余杭经花岭坞赶来办理指挥交接工作的第十八师团长中岛贞雄中将善意地提醒道。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用力地抓紧腰间的指挥刀,遥看临安城方向,恨恨地说:“本来可以一举将新二师歼灭,并且抓住吴铭那个可恶的魔鬼可惜——

  冈村宁次摇摇头,无奈地叹息。

  第二师团参谋长田村原一大佐也劝道:“将军,现在攻略支那首都南京意义更为重大,松井司令官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毕竟目前第六师团在高淳及宣城一线受阻,只有您能力挽狂澜”

  “我马上就走”

  冈村宁次重重地一捶墙壁,迈开腿就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过头对中岛贞雄道:“中岛君,现在南线就拜托你了,吴铭那个魔鬼,我们大日本皇军在他身上吃过太多苦头了,请你一定记住,对上新二师时一定要耐心、谨慎,因为我们的对手总是会布置种种陷阱让我们钻。最重要的一点——有能将吴铭及新二师一击必杀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快速而坚决地下手。”

  “机会,就像这一次吗?”中岛贞雄迟疑地问道。

  “自己判断吧”

  冈村宁次再次恢复前行,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亲自指挥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指挥官换作优柔寡断的中岛贞雄,只有天才知道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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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 熟睡的雄狮

  苏州,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冈村宁次刚下飞机,就被前来接机的参谋告之,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要马上召见他。

  来到修葺一新的留园,冈村宁次跟随参谋走到松井石根的办公室门外。因为松井石根正在布置作战任务,冈村宁次站在走廊上耐心等候。

  这时,松井石根办公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随后走出一连串军官,不少将佐看到冈村宁次,笑着上前招呼问好。

  “吭——”

  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一众军官回过头,只见新任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一脸冰霜地站在门口看向这边,赶紧低下头离开。

  朝香宫鸠彦是倭皇裕仁的叔父,两个哥哥久迩宫邦彦和梨本宫守正都是大将,叔叔是参谋总长元帅闲院宫载仁亲王。

  朝香宫鸠彦是日本皇室中为数不多的职业军人,以激进和支持皇道派军人著称,先后毕业于日本陆士和陆军大学,因车祸落下瘸腿的残疾,先后担任步兵第一旅团长、近卫师团长、军事参议官等职。

  淞沪会战取得决定性胜利后,朝香宫鸠彦被裕仁紧急任命为上海派遣军司令,一天前刚刚赶到苏州,正式出任日本攻占南京的临时总指挥官。

  冈村宁次心中对这个前来抢功劳的皇族将军很不感冒,敬了个军礼正想进入松井石根的办公室,却被朝香宫鸠彦拦住了。

  朝香宫鸠彦看着冈村宁次,以一副戏谑的语气说道:“哎哟,这位不是我们巴登巴登三杰之一的冈村将军吗?这一次你出任新组建的第十一军司令官,你可不能让我们伟大的天皇陛下失望啊”

  朝香宫鸠彦的言外之意就是冈村宁次在淞沪战场及临杭一线毫成就可言,冈村宁次心中憋着一口气,于涩一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临杭一线的战事并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不英勇,而是对手太过狡猾奸诈。不过殿下说得非常对,冈村实在有愧天皇陛下的信任”

  冈村宁次虽然把姿态放得很低,但朝香宫鸠彦可没打算方过他,凑近身子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话:“冈村君,你觉得吴铭及那个所谓的魔鬼部队到底怎么样?”

  “这——”

  冈村宁次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僵硬,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评价:“正如我刚才所言,他们是非常可怕的对手,狡诈多变悍不畏死,我们大日本帝国任何部队碰到他们都要打起万分的精神,否则非吃大亏不可,第一一四师团和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我看你们啊,都被那个吴铭打怕了”朝香宫鸠彦哼了一声,嘴角挂满鄙夷的冷笑,一挺胸脯,骄傲自满地道:“我认为那个吴铭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儿支那人特有的精明罢了,但是在帝**队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碰得头破血流……若是让我率领部队遇见他,他一定难逃兵败身亡的命运”

  冈村宁次看向朝香宫鸠彦,微笑着说:“这会儿吴铭就在临安城,但殿下却没有与他一较高下的机会,实在可惜”

  “哟西”

  朝香宫鸠彦没有听出冈村宁次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反而振振有词:“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自明治维新以来,每一战都以胜利告终,第一一四师团和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只是个例外。”

  “我一向以为对支那人,应该用最严厉、最残忍的方法逼迫他们就范,这样我们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完整地占领整个支那,完成大日本帝国主导的大东亚共荣圈的伟大事业。我们应该用我们的军刀,让所有支那人都知道帝**人的厉害。”

  因为顾忌眼前的人的皇族身份,冈村宁次没有再出言讥讽。

  这位皇族将军与大多数日本军官一样,狂妄自大,冈村宁次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朝香宫鸠彦骄傲一笑,又凑过头问道:“冈村将军,你对我们大日本帝国与支那的战争有什么见解吗?你在军中素有贤名,何不给我解说解说?”

  冈村宁次摆摆手,谦逊地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军人罢了,战争走向自然有天皇陛下、内阁以及大本营诸君等大人物操心,我只需要忠实地履行我的职责,其他没有任何意见”

  话不投机半句多,冈村宁次对于朝香宫鸠彦的看法实在不敢苟同,两人之间有点儿冷场。

  “冈村将军,司令官找你”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的华中方面军参谋长河边正三中将看到冈村宁次和朝香宫鸠彦站在一起聊天,微微有些吃惊,但看到冈村宁次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心里一动高声招呼。

  冈村宁次向朝香宫鸠彦礼节性地低头致礼:“殿下,那我去了”

  “哟西,回头我们接着聊”

  朝香宫鸠彦情商不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对冈村宁次一种巨大折磨,当下拉着冈村宁次的手,约好下一次谈话的时间。

  跟随河边正三走进司令官办公室,冈村宁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到身形消瘦的松井石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松井石根、冈村宁次都出身于没落武士家族,又同样读过陆军中央幼年学校、陆军士官学校和帝国陆军大学,均为陆军重点培养的精英人士。可以说,一直以来冈村宁次是跟随大他六岁的松井石根的脚步,一步步爬升的。

  冈村宁次快步来到松井石根身边,对着司令官恭敬地弯腰敬礼,动情地说:“前辈,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冈村君,你怎么还是那一副腔调?”说话间,松井石根晃了晃拳头,对自己的学弟笑道:“我的身体可好了,你尽管放心”

  闲话叙完,两相坐下,刚饮了一杯茶水,松井石根对着冈村宁次说起正事:“冈村君,想必你也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战略便是拿下南京这个支那首都。目前军中惩罚暴支的呼声越来越高,许多人要求在南京三天不封刀……冈村君,你身为帝国陆军最杰出的将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持这种论调的不在少数吧o”冈村宁次问道。

  “是的,**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大将也持这种观点”松井石根看着冈村宁次,问道:“你认为呢?”

  冈村宁次摇摇头:“我觉得屠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早在两千多年前,支那人的孙子就曾经说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的意思跟以前一样,不能过度刺激支那人,屠杀只会加重支那人对我们的愤恨和反抗。我们必须要对支那运用怀柔政策,拉拢和分化支那政府,这样,我们才能完全占领支那,慢慢融合他们”

  “至于寺内大将的意见,我就不发表评论了”说到最后,冈村宁次咳嗽一声便自觉地闭上嘴。

  寺内寿一的父亲寺内正毅伯爵是明治元勋,曾任教育总监、陆相、驻朝总督、首相等职,在军队和政府中都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寺内寿一自己在军中也有完整的任职履历,去年二二六兵变主持对皇道派的清洗,其资格不是冈村宁次所能评论的,对此松井石根不怪他,从抽屉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份信笺,递给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接过一看,非常吃惊,这是一份呈送给裕仁天皇的报告,报告中作为中国通和攻坚战专家的松井石根系统地分析了中日两国当前的局势,同时判断现在帝国在中国大陆的战争已经到了见好就收的地步。

  占领南京后日本政府以归还民国首都及华东膏腴地区为诱饵,迫使国民政府割让黄河以北地区,因此妥善解决南京非常关键。

  冈村宁次看了一下落款日期,问道:“前辈的电报还没有发出去吗?”

  “是的”

  松井石根重重地一点头,继续道:“我之所以没有发出,就是想听听你对瓦解支那政府和军队的斗志还有什么建议?”

  “法国统帅拿破仑曾经说过,支那是一只熟睡的雄狮,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不让这一头雄狮觉醒,同时在迁都于重庆准备长久抗战的国民政府和延安的**之间,我们要区别对待。同时支那人一系列的地方派系,我们也要有所利用……”

  冈村宁次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见解一一阐述,最后道:“我个人也反对在南京实行三日不封刀的策略,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在南京炫耀帝国的武勇已经成为当前朝野上下以及军队的共识,朝香宫鸠彦王殿下的到来正是这种意愿的具体体现,我想我们的愿望很难达成。”

  “作为一个当事者,我们除了顺应这股潮流别无他法,否则我们很可能会被自己人误解,除了殃及自身外,还可能导致难以承受的恶果。我们当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消弭事件的影响,在事情发生后封锁一切消息。”

  “哟西,冈村君不愧为大日本帝国陆军杰出的后起之秀”对于出色的后进,松井石根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词,又与冈村宁次商讨了攻略南京的计划。冈村宁次将自己的一些想法与攻坚战大师松井石根展开了深入的讨论,松井石根结合当前实际情况告诉冈村宁次面临的困难。

  其实,以日本军队军官和士兵的素质,尽管失去了历史上甚为倚重的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但对于拿下南京松井石根并没有太过担心,只是焦虑那个皇族将军朝香宫鸠彦会胡乱指挥,若是太过冒进被中**队分而歼之就不妙了。冈村宁次的主要任务是从侧牵制朝香宫鸠彦王,及时纠正他的错误。

  “请司令官放心,我一定会时刻保持冷静,也一定会竭力避免朝香宫鸠彦王失去理智,南京,必将在帝**队的铁蹄下呻吟”冈村宁次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松井石根作出自己最有力的承诺。

  “你是天皇陛下信得过的心腹将领,又得到一大批中层军官的支持,应付朝香宫鸠彦王那个脑子少一根筋的人,我倒是不太担心”

  松井石根一声叹息,又道:“只是临杭一线可惜了……你已经将吴铭及新二军逼到快要走投无路的地步,眼看就可奏全功,现在却功亏一篑,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之奇妙……若不是攻略支那首都更加重要,也不会把你调到南京“司令官的困难,我是知道的”

  冈村宁次明白朝香宫鸠彦王其实就是来抢松井石根功劳,又或者说是掣肘松井石根的。毕竟现在的华中方面军,集中了全日本三分之二的军队,若是让松井石根一家独大,不仅大本营诸公不放心,恐怕天皇陛下心中也有刺,因此松井石根有苦难言,对于朝香宫鸠彦王的挑衅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望冈村宁次这个深受天皇陛下器重的小师弟。

  松井石根看着冈村宁次,问道:“冈村君,现在临杭那边你觉得还有可能将吴铭和他的新二军歼灭的吗?”

  冈村宁次回答:“这个……我不敢多做保证。吴铭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对手,新二军也超乎寻常地顽强。现在园部和一郎的第七师团已经损失大半,第二师团也有诸多问题,而第十八师团在临杭一线的部队经过从杭州湾到杭州的一连串战斗,减员非常厉害,这些都是比较现实的困难。”

  冈村宁次虽然没有提到其他部队,但松井石根知道,第四师团主力目前正滞留于杭州城及钱塘江南岸地区,仅有的一个西进联队已经全军覆没,不可能再次犯险,而从国内增援的两个独立混成旅团,目前刚刚开到余杭县城,要进入临战状态至少得一天时间,前景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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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8章 下雪了

  “中岛贞雄是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正统军人,对于战局的把握能力不强,对上吴铭这样一个狡猾的对手,实在难为他了”

  松井石根来到地图前端详良久,摇头一声叹息。

  冈村宁次想了想:“将军,若是这次不能顺利将吴铭及新二军消灭,我还有一个应对计划”

  “哦?什么计划?说来听听”松井石根颇感兴趣地问道。

  冈村宁次回答:“从庐山传来的情报显示,支那政府首脑蒋介石虽然一再嘉奖吴铭及新二军,但吴铭毕竟不是黄埔系出身,虽然统率浙江军队但自己却不是浙江人,蒋介石对吴铭有着很深的戒备心。”

  “从吴铭的种种举动看,他是一个私心很重的将领,也就是中国俗称的军阀,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壮大他的军队,把一切好东西都收入囊中。吴铭与蒋介石之间本来就有很深的裂痕,只是淞沪会战开启将这道裂痕暂时隐藏起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一裂痕无限扩大,让他们互相猜忌……”

  冈村宁次顿了顿,略微组织了下思路,接着道:“这一次,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若是不能将吴铭及新二军歼灭,就没有必要在临杭一线署太多兵力,只需对支那军队保持一定的威胁即可,决不可把那些杂牌军全部消灭……有了他们的存在,我们才能充分制造矛盾,不会使新二军一支独大……”

  松井石根细细一想,若是日军将第四十五师、第五十二师等鱼腩部队消灭掉,那么逃脱后的新二军在浙西、赣东及皖南交界地区的主力位置将更加稳固,一定会得到蒋介石更多的支持和倚重。但是若让第四十五师、五十二师等杂牌军保持一线生机,必将使蒋介石加大对这些军队的支持力度,以制衡新二军,这与大本营用朝香宫鸠彦来分自己的权力是同一道理。

  “如此甚好”

  松井石根点了点头:“吴铭及魔鬼新二军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最值得重视的对手,若是将吴铭及新二军消灭,对提振皇军士气和打击支那人的抵抗意志实在是有不可估量的价值现在就看中岛君的了,要是他们能够顺利歼灭吴铭及新二军再好不过”

  说到这儿,松井石根与冈村宁次对视一眼,两人均对中岛贞雄的指挥能力不大相信。

  冈村宁次安慰松井石根道:“司令官阁下,我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开始实施,相信要不了多久,吴铭及新二军就会丧失蒋介石的倚重。第二步我们这样…

  听完冈村宁次的阐述和分析,松井石根觉得计划的可行性极高,赞赏地说:“支那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古老国家,有着丰富的军事专著,所谓上兵伐谋,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乃一种很厉害的方法。冈村君能活学活用,这很好”

  “多谢司令官夸奖”

  冈村宁次客气地笑道:“支那那些个出色的军事家,在战场上纵横披靡,但最后却都死在自己人手上……一代杀神白起如此,一代兵仙韩信如此,就连忠心耿耿的李牧、岳飞也逃脱不了相同的厄运。我相信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吴铭也将会是如此下场。”

  天色阴沉,临安城西的高坎村。

  野战医院最后一批伤病员正在上路,漫长的退伍足足拖出五六里远,吴铭率领军部各处、科要员前来送行,慰问伤员,又与战地医院的工作人员道别。

  史迪夫上校向吴铭敬了个礼,便率领野战医院上路了,目前留在临安的仅仅是四个团级的战地医疗队。

  这时,临安城东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吴铭心中一动,跳到路旁的一块岩石上,极目远眺,青山峡口一线升起袅袅的黑烟。

  副师长龙韶罡来到吴铭身边,大声报告:“军座,凌晨时分省府已经上路,目前他们已抵达杭徽公路上的化龙村”

  “我知道了”

  吴铭点了点头,二旅护送省府西行的命令还是吴铭亲自下达的,对此二旅长樊道全非常有意见,专门跑到军部抗议,却被吴铭狠狠教训丨一通,让他一切以大局为重,樊道全挨批后只得怏怏上路了。

  吴铭指向青山峡口上空蒸腾而起的浓烈硝烟,问道:“日军到达什么位置了?”

  “日军第十八师团于清晨时分突然出击,一举击溃第四十五师的防守,随后连续出击,接连拿下天柱岭和青山峡口,目前已抵达青山村。另据最新情报,日军第二师团在一个小时之前,击破暂编第六师据守的牛头坞和野山狼防线,出现在集贤村,临安城已经危若累卵。”

  吴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青山峡口方向——照战局发展来看,临安城很快将会不保。

  “轰轰——”

  青山峡口又传来一阵连续的爆炸声,滚滚硝烟翻腾着从山峦上升起,吴铭举起望远镜,镜片中可以清楚看到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官兵。

  龙韶罡深吸了一口冷气,有些担忧地说:“军座,看来戴民权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有张发奎盯着,他们就算是咬牙也会顶上一段时间。”吴铭回过头,有些焦虑地道:“我们还是赶紧做好准备,随时向淳安撤退吧戴民权他们打仗不行,但逃跑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军座,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你禀报”

  龙韶罡摇头苦笑:“我们派出的顾问在各师均受到排挤,除了顾家齐的第一二八师外,其余的都给赶了出来”

  “什么?我再三强调,去别的部队当军事顾问,不要太张狂,吕大中、马良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吴铭有点儿不满,想了想又问:“难道他们拉拢那些军官及优秀士兵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应该是这样……他们也不好做啊先前我们派去第四十五师、五十二师等各部的官兵,帮助那些杂牌军抵抗住了日军的进攻,但是也因此与那些怯弱畏战的各级军事主官交恶,等有了一点儿成绩,他们就卸磨杀驴了”

  说到这里,龙韶罡一脸的郁闷和愤怒。

  回到临安城里的新二军军部,吴铭、龙韶罡走入指挥部,吕大中、马良等将校立即站了起来,庄重地敬礼。

  吴铭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大中口才好,把事情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其实非常简单,为了抵抗日军进攻,马良与第四十五师一团副团长尤勇联手,将原来的一团长陈天风给架空了。虽然第四十五师前前后后差不多歼灭了日军两个大队两千余众,但却不可避免地引起戴民权的顾忌,等到日军暂时退却,戴民权立即联系卢兴荣等友军师长,提出“必须尽早驱赶新二军顾问、否则咱们的部队很可能会被人拉走”的提议,立即得到众将赞同。

  听完汇报,吴铭幽幽一叹:“难怪今天风云突变,东面和北面都溃败得这么快,原来是我们的人被赶走了……其实只要他们能真心抗战,不每战都逃,我也不愿意挖墙角……他们若是能将那些个骨于军官用好,能率领麾下将士打日本鬼子,我宁愿拿我们的武器弹药支援他们……”

  “可是,戴民权等人已经蜕变成为职业官僚,光想着如何才能保存实力,还怎么能赢得胜利?这些家伙只知道逃跑,逃跑,这样的部队除了白白消耗粮食和弹药,给日本人添加战绩外,能起什么作用?”

  “正因为这样,我才让你们去招收他们的优秀军官可惜啊……”

  说到这儿,吴铭连连摇头。

  “军座,我们现在若是向尤勇他们伸出橄榄枝,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们新二军走”马良站起来建议道。

  “算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吴铭面无表情地道:“日军马上就要进攻临安城,值此危难之际,我们就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了不管是第四十五师、五十二师还是我们新二师,大家都是军人,军人的价值就是打胜仗……只要戴民权他们真心抗战,就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要想方设法帮助他们取得胜利。”

  “啊?还要帮助他们啊?”有人不乐意了。

  “对,就是要帮助他们,但凡抗日武装,我们都要出手帮忙。相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日军,我们中国太过贫穷落后,只有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万众一心,才能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吴铭拍了拍手,又接着道:“这次,我们军事顾问被友军给赶出来的事情到此为止吧,回头把派到第一二八师的官兵也撤回来,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脱离战斗之后呢?”

  吕大中心中依然不爽,追问道。

  吴铭轻轻一咳:“大家放心好了,等仗打完,我自然会找戴民权他们算账的,我们的部队自打成立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吃过亏”

  吕大中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俱是无奈之色,有什么牢骚话也只得憋回自己的肚子。

  “都给我振奋点儿,我们是新二军,战无不胜的新二军”

  给吕大中鼓了鼓劲,吴铭又对龙韶罡传达自己的命令:“通知各部,用半天时间做准备,下午三点,我们准时撤离临安……既然有张发奎坐镇,这临安城就交给别的部队防守吧,反正我们损失惨重,加上分出大半人马护送浙江省府西行,已不能再战了”

  “下雪了”

  外面院子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吴铭惊讶地转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只见漫天的雪花从天上飘飘扬扬飞了下来,落到地上竟然渐渐堆积起来。

  龙韶罡盯着阴沉的天空,再看那鹅毛大的雪片,颇为担忧地说:“军座,看这天色,这雪恐怕得下两三天啊”

  吴铭眉头紧皱,此时下雪,对于即将西撤的新二军来说,可是一件大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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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9章 西撤

  大地一片白皑皑,临安城东的原野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士兵的身影,他们丢盔弃甲,没命地向临安城逃去。

  一架顶着风雪飞行的日军战机,在低空中呼啸而过,一排子弹从天空中飞泻而下,打在积雪上溅起一片晶莹,十多个奔跑的士兵向临安城方向又跑了几步,最后无力地摔倒在地,热腾腾的鲜血从尸体上流出来,在严寒的天气下不一会儿就凝固了。

  奔跑中第四十五师一团副团长尤勇一个翻身,敏捷地跳进战壕,堪堪躲过一串激射而至的航空机枪子弹。

  这段战壕位于青山峡口新二军爆破形成的堰塞湖的南岸宝塔山下,是新二军为了预防万一抢时间构筑的,在锦溪以东地区构筑了三道防御工事,如果妥善利用,未尝不可稳住阵脚再次与日军形成对峙之势。

  “轰轰——”

  又是一阵飞机炸弹的爆炸声传来,尤勇的耳膜嗡嗡作响,他顾不得太多,一下子从壕沟里爬上来,对前方正在逃跑的官兵大声喊道:“快点儿,快跳进战壕来”

  “轰轰——”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个东西正好砸到尤勇脑袋上,最后跌落在地,尤勇眼神很好,看到是一节不知道从哪个士兵身上炸飞的断手躺在壕沟底部。

  第四十五师一团长陈天风胖乎乎的身体一头栽进壕沟,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样子极为狼狈。

  尤勇赶紧跳回战壕,把陈天风给扶了起来,又挖出他嘴里的泥土。

  陈天风一把抓起战壕上堆积的薄薄一层积雪,大口嚼了几下,然后一阵狂吐,这才将嘴里的泥土吐于净。他回过头,看了看战壕,一个新二军官兵也没有,心中一急,拉住尤勇的手问道:“新二军的人呢?”

  “一小时前从西门走了,应该是向淳安县城撤退了”尤勇回答。

  “什么?”

  陈天风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喃喃道:“怎么办?日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没了新二军帮忙,我们拿什么跟日本人拼命啊?”

  说到这儿,陈天风霍然站起:“不行,我不能死在这儿,命令全团撤……

  “慢着……”

  尤勇拉住陈天风,低声说道:“团座,张司令官那儿传来最新命令,我们四十五师必须在临安城东坚守一天,为其他部队重新集结赢得时间,如果不战而退将军令行事。”

  “啊——”

  陈天风无比惊讶地张大嘴巴。

  尤勇指向还在源源不断向战壕逃来的官兵,对陈天风道:“团座,军情紧急,请您下令全团官兵立即沿着战壕展开,按照前几天的作战要求,进行弹性防御。再不做准备,时间就来不及了”

  陈天风如丧考妣,随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央求:“尤勇,你是打仗的行家里手,师长他下令赶走新二军的顾问,我根本就没办法拒绝……师长让我给你穿小鞋,我也没有执行,还是一如既往器重你你可得帮我啊……“”

  “团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我一定遵命行事”军情如火,尤勇实在没有闲心听陈天风唠叨,直接打断陈天风的话。

  “尤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第四十五师一团的代理团长,你带三营防守一线阵地,我带其他两个营在二线和三线阵地,就像此前在大涤山一样。

  说到这儿,陈天风一脸希冀地看着尤勇:“等打完这一仗,我就向师长请辞,这一团长的职务就交给你了。”

  “团长还是你来当吧”

  看到陈天风那担忧恐惧患得患失的表情,尤勇补充一句:“团长,我会率三营顶在最前沿”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陈天风重重地一拍尤勇的肩膀,再一看从青山峡口飞过来的几架日军战机,于涩地一笑:“尤勇,这前沿阵地我可交给你了,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陈天风不待尤勇回答,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营、二营和团直属连,朝着阵地后方跑去。

  “小鬼子来了”

  一声高呼传来,尤勇扭头一看,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出现点点土黄色的影子,随后影像逐渐变得清晰,大队大队的日军出现在地平线上。

  鬼子兵们高呼着效忠倭皇的口号,飞快地朝着临安城扑了过来。

  尤勇左右看看,大声道:“弟兄们,沿着战壕展开,准备战斗”

  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回答,所有官兵都扭过头看着后方。尤勇勃然大怒,掏出驳壳手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将周边的三营官兵给惊醒过来,尤勇怒喝道:“一个二个发什么呆啊……小鬼子就要上来了,都给老子做好战斗准备”

  三营长扑到尤勇身边,一张黑黝黝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后面道:“老营长,陈天风那个杂种带着人跑了”

  “什么?”

  尤勇惊讶地朝后一瞧,可不是吗?陈天风在团部几名参谋和贴身侍卫的护卫下,直接越过海拔九十多米的宝塔山,向临安城逃去,他身后一营、二营和团直属连官兵也放弃宝塔山及南北两翼阵地,撒腿狂奔陈天风刚才还说在二线和三线阵地做弹性防御,现在跑得却比兔子还快,尤勇气得牙根都要咬碎了,恨恨地骂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相同的人在新二军派来的军事顾问指导下就能打胜仗,落到陈天风这种人手里,就只能逃命……气煞我也”

  三营长拉着尤勇着急地问道:“老营长,我们怎么办?”

  尤勇看了看四周的官兵,连续战斗下来三营已经不足两百人,凭借这样一个不满编的营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日军攻势。残酷的现实让尤勇很快下定决心,大声说道:“撤,咱们也撤”

  距离宝塔山约三公里的东山脚下,几匹战马停了下来。新任第十八师团参谋长广谷大佐放下望远镜,对中岛贞雄道:“将军,支那军已溃不成军了”

  “哟西,支那军中除了新二军,其余皆不足为虑……据我所知,板垣将军在山西,凭借半个师团就纵横无敌,相对而言,我们的兵力就雄厚多了,支那军有此表现不足为奇。”中岛贞雄满意地摸了摸上唇的仁丹胡,又问:“皇军各部现在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了?”

  广谷大佐道:“第二师团已经进占临安北面的双岭山和石门岭,东北方的五柳桥也落入第二师团之手。现在独立混成第七、第八旅团还在青山峡谷以东地区,距离我们有大半天的路程,兵力足够了。”

  园部和一郎磨着牙,冷哼道:“怎么搞的?大前天就到了余杭,如今三天过去,竟然距离我们还有大半天路程,就算是乌龟也比他们爬得快”

  中岛贞雄轻轻一咳,扭过头问广谷大佐:“吴铭及新二军还在临安城吗?

  “据飞机侦察,吴铭那个魔鬼早在两小时前就带着他的军队向西逃走了……”广谷大佐摇了摇头:“由于新二军装备有高射炮,加上天气恶劣地面能见度不高,我们的飞机不敢太接近。”

  “航空兵还是不是帝国陆军的一员?他们应该具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武士道精神,直接在吴铭的脑袋上扔下炸弹,让他早点儿下地狱”

  园部和一郎一跺脚,向中岛贞雄建议:“中岛君,我认为我们应立即占领临安城,然后顺着杭徽公路继续向西进攻,一定要想方设法抓住吴铭,歼灭新二军”

  园部和一郎对于大本营没有把南线指挥官的职务交给他非常郁闷,要知道之前在南浔和吴兴的时候,他可没少给中岛贞雄穿小鞋,现在却要屈居于这个让他看不起的家伙之下,所以言语之间有些冲。

  中岛贞雄不好直接批评园部,只是微笑着说:“园部君,你的建议很好,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后勤补给有多糟糕经过淞沪、嘉兴和吴兴会战,临杭一线各师团已经很疲劳了,物资消耗也大,加上之前贵师团和大阪联队的辎重物资全部被洪水冲走,全靠我们第十八师团的辎重才勉强维持”

  “如今大雪弥漫,西溪和南绍溪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封冻,公路也以为内路面和桥梁遭到新二军破坏而运输不便,再持续作战,我担心会出意外……我认为夺取临安后,应该停止进攻”

  “什么?你竟然要把吴铭那个魔鬼给放走”园部和一郎两眼瞪得如牛铃一般,鼻孔中出着粗气。

  “园部君,你要明白,现在华中方面军主力正在进攻支那首都南京,我们临杭一线完全属于从属地位,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险”

  中岛贞雄强忍不满,苦口婆心地劝道:“冈村将军临走前对我说,吴铭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对手,我们面对他时要万分小心。再说,现在吴铭已经离开临安,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过多关注他。我们的任务是夺取临安城后,封堵住天目山的出口,确保浙江中部和东部精华地区的安全”

  “将军,紧急军情”

  通讯参谋挥舞电报,飞奔而来,因为雪比较厚,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几个侍卫赶紧上前,接过电报交给中岛贞雄。中岛贞雄匆匆看完,眼珠子立马红了,怒吼道:“八嘎,卑鄙无耻的支那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怎么了?”广谷大佐着急地问道。

  中岛贞雄将电报递了过去,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我们运送粮食和武器弹药的船队在西溪上遭到支那游击队袭击,四十多条船被付之一炬,短时间内我们将失去物资补给”

  “什么?”

  一众将佐听了非常惊讶,园部和一郎也暂时按捺下追击吴铭及新二军的想法,对中岛贞雄请示一番,便带着自己的第七师团残部加入到进攻临安城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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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雪地行军
  天地间一片苍茫,长长的队伍顺着杭徽公路缓缓向西蠕动。

  半空中飘扬着片片雪花,随着劲吹的北风洒落在官兵们的身上,这时气温已经是零下四五度,雪花沾在裸露的肌肤上,冻彻心骨。

  银装素裹的世界很美,但穿行其间的新二军将士却穿着薄薄的单衣,一些瘦弱的官兵冻得肢体僵硬,步履蹒跚,但他们意志无比坚定,咬着牙,相互扶持着向前进,每一个脚步都极为踏实,在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

  吴铭也穿着单薄的夏装,看着渐渐成为雪人的麾下将士,心里面颇不是个滋味。

  新二师从浙西出前往嘉兴参加淞沪会战时尚是盛夏,并没有考虑过冬问题,后来吴铭虽然向张东宁提了几次,但都由于正值战争最为关键的时刻,来来往往的辎重队都忙着向前线输送粮食和武器弹药,冬装运送一时顾不上,结果拖到今天就搞得大家隆冬季节依然穿着夏装。

  “都怪我,若是早点儿听你的话,现在将士们也不会受这份苦了。”张东宁看了吴铭一眼,垂头丧气地说道。

  吴铭安慰道:“东宁,你不必如此……我们新二师参加淞沪会战,面对的困难不知几许,鬼子天上有飞机,海上有军舰,地上有大炮,而我们只有手里的钢枪,若是武器弹药短缺,哪里还能打胜仗?我们新二师更不会一路走到今天”

  “是啊东宁,事有轻重缓急,你优先保证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供应的做法根本就无可厚非况且,后勤辎重的重担一直压在你肩上,其中的繁琐和甘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谁也不会拿这个说事。”龙韶罡也开口劝解。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眼睁睁看到战士们冻伤,我心里很不舒服”张东宁皱着眉头道。

  吴铭想了想向龙韶罡问道:“到现在为止冻伤多少人了?”

  龙韶罡摇摇头:“从早上下雪到现在,有三十六个战士冻伤,听说前面野战医院,有两个重伤员冻死了”

  “唉一定要将那些冻死的战士的遗骸埋好,以后我们要将他们迎回凤凰山烈士陵园我还要向他们的亲人道歉,他们是我的兵,我却没有照顾好他们”吴铭一脸严肃,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看这鬼天气,这雪恐怕一时止不住”

  张东宁颇为担忧地说:“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一场暴雪,这几天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狗日的贼老天,入冬的时候没有下一场雪,现在一下就下个通透,真晦气”龙韶罡嘴中直嘀咕。

  听龙韶罡这么一骂,张东宁心情好多了,强打精神:“现在下雪其实也算是我们的幸运,至少小鬼子的飞机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据说中午时一架日军战机在临安城西的山头坠毁,跳降落伞的日军飞行员被顾家齐的第一二八师俘虏了。”

  “临安周边诸部中,唯有第一二八师官兵有血性,可堪一战可惜的是,张司令排兵布阵有问题,一直没有把第一二八师放到正确的位置,导致一败再败”

  吴铭感叹完,使劲地搓了搓几乎快冻僵的手指,对龙韶罡下令:“传令各部,加快行军度,身子活动开就不那么冷了”

  “是”

  龙韶罡答应下来,转身就去传达命令了。

  吴铭、张东宁率领警卫一连官兵,一起向前赶路,这时队伍中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

  吴铭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忽然拉住张东宁,指着前面道:“东宁,前面有人在听凤凰广播电台的节目”

  张东宁点了点头,连忙跟着吴铭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越向前走,声音越清晰。

  广播中正在播报节目的是一个高亢激昂的男声,燃烧的激情如同冬天里的一把火,将人们心头给烧得旺旺的。

  “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大江南北英勇无畏抗击日寇侵凌的华夏儿女,衢州十县的父老乡亲,这里我向大家汇报一个喜讯,新近由新二师扩编为新二军的浙西子弟兵正在向淳安开进,我们的英雄就要回家了……”

  “淞沪会战,吴铭将军及他率领的新二师,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彪炳史册的战果,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卷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他们回来了——

  说到这儿收音机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丝丝悲切:

  “可是,我们的英雄回来的时候,不是骑着高头大马,不是以胜利者的轻松昂然姿态,而是带回无法荡涤的征尘和硝烟我们官兵几乎人人带伤,他们拄着拐棍,脸上满是战争的痕迹,他们有太多的感慨,有太多的委屈,有太多太多想要述说的话语……”

  “我们凤凰广播电台的记者在前线采访官兵时,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提及自己,而是一再说起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提及他们的精神领袖——吴铭将军”

  播音员声音更加悲愤:“在衢州野战医院采访时,每一个伤员都情不自禁拉着我们记者的手,眼泪汪汪地对我们说,虽然他们前三批伤员已经回家了,但后续的伤员以及新二军主力,还有他们尊敬的吴铭将军尚在路上,现在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新二军官兵却都穿着单衣,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冷得瑟瑟抖,依然咬牙坚持。”

  “我们最可爱的将士,为了国家民族的独立,为了奋勇反抗日本侵略者,他们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侵略者必将失败,伟大的中华民族必将浴火重生,永远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播音员声音时而高昂,时而悲切,一下子就抓住了听众的心,正在行军的新二军将士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播音员大声疾呼:“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每一个有良知的国民,吴铭将军及他的将士们非常需要你们的帮助根据最新消息,新二军殿后的部队正在杭徽公路艰难跋涉,他们忍饥受冻,连一口热水也没有……”

  “……亲爱的朋友们,浙西北地区的父老乡亲,你们只要伸出手就可以帮到新二军,帮到吴铭将军……我们受到子弟兵的保护,作为英雄他们在战场上抛洒热血,难道我们还能在他们归途中让他们流下痛苦的泪水吗?不能绝不能同胞们,让我们人人伸出手来,撑起新二军的回家之路吧”

  播音员沉默了一会儿,迅换了一个激动的语气: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播音了,我非常舍不得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舍不得这份为千家万户带去抗战最新消息和时事咨询的工作,但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岗位,因为我已经决定投笔从戎,今天上午向新二军征兵处报名,明天就要去接受新兵选拔考核”

  “新二军将士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我要像他们一样,用手里的钢枪痛击日本鬼子,为每一个被日军残忍杀害的中国人报仇。对不起,在收音机前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听众朋友,你们若是跟我一样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就一起来加入新二军吧,让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播音员的话将战士们深受感动,眼睛红红的,接下来在一曲优美的《我的祖国》,在“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的歌声中,脚步更加豪迈有力。

  一个战士被雪花迷住了双眼,擦拭了一下眼睛,忽然看到后面赶上来的吴铭等人,吃惊地指着自己的军长,对旁边的官兵招呼道:“快……快看……军……军座,军座来了”

  这个战士的声音惊醒了行军中的战士,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迅看向吴铭,里面满是崇敬和爱戴。

  在大家眼中,衣着单薄的吴铭矗立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那样的伟岸高大。战士们心头火热,不知道是谁先鼓掌,随后掌声响成一片。

  吴铭对大家招了招手,愧疚地对行进中的官兵们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同志们辛苦了,是我和我的同事没有考虑周全,让你们受冻挨饿,是我吴铭对不起你们啊”

  将士们热泪盈眶,迎着风雪,每一个人都悄悄低下头,用袖子擦于眼泪,随即昂大步向前进。

  接下来,吴铭与官兵们边走边谈,很快搞清楚这支部队的番号,原来是新组建不久的独立师独三旅独七团。

  一刻钟后,独三旅旅长陈力维带着副旅长傅桐、参谋长庞增元赶了过来。独三旅属于补充团性质的部队,由各团抽调骨于并配属毛良坞民团官兵编制而成,这也就意味着独三旅大部分都是未经历过实战考验的新兵。

  吴铭饶有兴致地看着携带收音机的军官——独三旅独七团团长屈阳少校,看着有点激动和不安的屈阳,吴铭笑着道:“屈阳,我记得你可是老教导队出来的,怎么看到我还那么紧张?”

  屈阳摇了摇头,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不紧张,只是有点儿激动,又有点儿不满”

  吴铭笑着问道:“你激动什么,又对什么不满啊?”

  “军座是英雄豪杰,我们团的每一个官兵看到你都非常激动”屈阳倒也光棍,和盘托出:“我不满却是因为军座……”

  “哦?不满我什么?”吴铭侧着脑袋,一脸不解。

  屈阳拍了拍背包里的收音机,大声道:“我们独三旅虽然新建,但骨于全部是各部精锐,加上官兵也都起码有半年以上的受训经历,战斗力并不弱……但军座你看,我们现在几乎沦为辎重部队了,比如这次我们团就负责运送通讯器材,这部收音机也是转运的物资之一”

  屈阳盯着吴铭,一脸希冀:

  “军座,我们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独三旅也要担纲主力,让我们好好地跟日本鬼子真刀真枪于上一回我保证我们团一定不会让军座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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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1章 盛情难却

  独三旅旅长陈力维沉下脸来,对着屈阳大声训丨斥:

  “你这是什么态度?军座统筹全局,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们独三旅几乎全部是新兵,而且还不满编,虽然我们每一个官兵都渴望与日军在战场上面对面于上一场,但这不代表我们就能上战场屈阳少校,请注意你的身份,要是再敢多说一句,等到了目的地老子就关你禁闭”

  祖籍江西玉山、曾长期担任吴铭参谋的陈力维嘴上说要对屈阳进行处罚,可暗地里却给屈阳竖起了大拇指。

  转过头,陈力维换了一副脸色,对吴铭耐心解释:“军座,屈阳主要是求战心切,所以说没大没小的,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闻弦歌而知雅意,屈阳也是有眼色之人,赶紧向吴铭道歉:“军座,刚才是我话多了,请原谅。”

  吴铭重重地一哼:“好了,陈力维,你就不要和你的手下一起演双簧了……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以后也会优先考虑你们。不过,我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关键时候用到独三旅,你们要是顶不上去的话——”

  陈力维一拍胸脯,对吴铭大声保证:“军座,若是关键时刻我们独三旅掉链子,你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吴铭于脆地一摆手,冷哼道:“你的脑袋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你也知道我们新二军历来都是以战功取人,你能不能为独三旅取得相对应的地位还得用战绩和军功说话。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兵练好,做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谢谢军座”陈力维咧着嘴,全然不畏寒冷,立正后一个庄重的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吴铭没好气地看了陈力维一眼,就带着张东宁继续上路,不时与官兵们寒暄,表情与刚才的严厉截然不同,随时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和蔼模样,可把官兵们兴奋坏了,一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雪下得很大,从早上到现在积雪已经两三公分厚了,吴铭脚下一踏一拔,将雪地踩得咯吱作响。独三旅的新兵们没有太多机会见到吴铭,几句话后就发现吴铭非常亲切,就如同兄长一般嘘寒问暖。

  就在这时,部队渐渐停了下来,吴铭惊讶地伸长脖子,拿着望远镜朝前方看,发现队伍前方,有不少人挡住了去路,让吴铭奇怪不已。

  独三旅担任着全军开路先锋的重任,陈力维快步来到吴铭身边,向吴铭请示:“军座,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吴铭一摆手:“挡路的人不过是普通百姓,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力维没有马上答应。

  对于新二军来说,现在吴铭的安危至关重要,挡住新二军去路的的老百姓挺多,粗略一看起码有四五百人规模,陈力维害怕吴铭贸然与这些人接触会有危险。

  陈力维看了看张东宁,谁知吴铭眼急手快,一把扯住张东宁就向前走,后面的侍卫及警卫连官兵迅速跟了上去。陈力维见状一声叹息,赶紧让副旅长傅桐率领旅警卫连跟上,他自己则带领大队人马加快了行军速度。

  别人如临大敌,吴铭倒是一身轻松,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停下的行军队伍前面。由于冰雪世界太过亮眼,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横在眉头,微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越走越近的吴铭一行。

  老人高声招呼:“来者可是吴军长?”

  见老人家语气很客气,不似有恶意,吴铭走到近前微微拱起手,对老人笑道:“我就是吴铭,你老人家好啊大雪天的,你老人家不在家里休息,怎么来这儿受冻啊?”

  “老头我好不好无所谓,只是新二军的娃娃们很不好,我老汉看得心疼。”老头子绷着脸,指着周边荷枪实弹的官兵,对吴铭说道:“吴军长,你看看这些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他们却仅仅穿着单薄的衣服,以后上了年纪肯定百病缠身。”

  被老头劈头盖脸一通骂,吴铭只好陪着笑脸道:“老人家说得极是,不过现在毕竟是战争年代,我们是军人,吃点苦受点儿累并不算什么据我所知,现在日军同样是吃不饱穿不暖,他们都能坚持,我们难道连小鬼子都比不上?

  “吴军长,你怎么如此不关心你的士兵呢?”老头子语气越发严厉了,指着吴铭说道:“就算你这个大军长不关心,老头我却丢不下。他们一个个都是国家的栋梁,不能就这样受苦受累”

  老头子说话毫不留情,让吴铭感到有些难堪,但对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吴铭不大好说什么。

  这时旁边的官兵却看不惯老头子的自以为是,颇为不满地道:“你这老头好不知理,我们虽然都只穿一件单衣,但我们军座也是穿着单衣,并没有搞特殊化。你什么时候看过如此爱护士兵的长官?”

  老头被周边官兵七嘴八舌地教训丨不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对吴铭一拱手,道:“看来吴铭军长果真如凤凰广播电台上说的那样,虚怀若谷,不但能打日本鬼子,还爱护手下士兵,比之古代的岳家军和戚家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待吴铭有所表示,老头自我介绍:“吴军长,老汉我姓郑,家中排行老三,今年七十二岁,别人都称我郑三爷”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高寿啊”吴铭抬起手,恭敬地称呼道:“不知道郑三爷拦住我们新二军的去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我在凤凰广播电台上听说新二军官兵缺少过冬的棉衣,我们郑家庄特意联络了附近几个村庄,各家各户匀出一件棉衣,现在共凑得七百八十二件棉衣。”

  郑三爷轻捋颌下的三寸长须,情真意切地说道:“今天特意来欢迎新二军的子弟兵,为的是我们的英雄流完血汗之后不再忍饥挨饿,绝对不能让你们这些有功之臣在大雪天里冻死冻伤。”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吴铭非常惊讶,随即心底荡起一阵阵温暖和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有些规矩却不能违反,吴铭摆摆手,笑着拒绝:“对不起了,老人家,这样的礼物我们可不能收。我们新二军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一再打败日本鬼子,就是我们有钢铁一般的纪律”

  “老爷子你一定知道,我们新二军所有人都不得乱收老百姓的东西,若是公然违反自己制定的纪律,这让我们以后如何打胜仗?再者说了,抛开前军和后队,仅仅我们本队就有五千之众,你老人家的棉衣实在不够分,也容易引起各部的纠纷……郑老爷子,你和乡亲们的好心和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这棉衣,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郑三爷灰白的眉毛一抖,有些不悦地道:“但是你们新二军从战场上撤下来,肯定有一段时间没吃上热菜热饭,我们郑家庄现在已做了五千人的饭菜……这一餐饭,吴军长,你们可不能再拒绝了”

  吴铭大感为难。

  新二军各部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和调整,即便是在临安整军也是忙碌一片,一刻休息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到现在只凭一股意志在坚持。虽说只是吃一顿饭的问题,若是战士们的意志就此松懈下来,那就坏大事了。

  想到此处,吴铭强打笑颜:“郑三爷,这……这个请恕我们实在不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长官”郑三爷苍白的眉头倒竖起来,指着吴铭的鼻子大声叫骂。

  不管何时何地,老百姓都是怕官的,尤其是怕官军。现在郑三爷对吴铭如此喝斥,倒是把随他而来的郑家的人给吓坏了。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赶紧拉了拉郑三爷的衣角,小声劝说:“爹,吴铭将军的部队向来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吴铭将军拒绝一定有他的难处,我们——”

  “你给老子闭嘴”

  郑三爷乃是郑家庄的老族长,平日里也是说话一言九鼎的主,接二连三地被吴铭拒绝,心里面憋着一团火,这下顿时把满腔的怒火朝自家儿子一通数落“你懂什么啊,为了给新二军的英雄好汉准备一餐热腾腾的饭菜,各家各户都把自家过年的东西拿出来了,现在新二军的大老爷们发脾气不去,这让老子的脸放什么地方去?这不是让别的庄子笑话咱们郑家庄把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了吗?”。

  听了郑三爷父子俩的对话,吴铭顿时明白其中大概,郑三爷这种朴实而热烈的欢迎方式实在让吴铭左右为难。

  张东宁走到吴铭的身边,小声建议:“军座,郑老爷子盛情难却,我们的士兵也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我们去用完饭之后,如数付钱就是了”

  吴铭转过头看了看四周的将士们,他们虽然一个个眼睛明亮、精神饱满,但长久以来的战争环境还是让他们脸颊凹陷,消瘦得不行。

  吴铭重重地一叹,罢了,就依张东宁所言吧吴铭转过身,对郑三爷一拱手,略感愧疚地说道:“郑老爷子盛情欢迎我们新二军,在下从命就是,请恕刚才晚辈无礼……这次只好叨扰郑家庄的乡亲们一次”

  “好勒”

  郑三爷哈哈一笑,抬手牵着吴铭的手,就转身对着自家儿子大声说道:“老二,你赶紧回家去,告诉全村老小,我可把神仙下凡的吴铭将军给请回来了,还把新二军的天兵天将请到村里,让他们把好酒好菜全部拿出来,再把过年的鞭炮放起来,今天见到吴铭将军和他的官兵,我们全村就当时提前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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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2章 城破

  临安城内外到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烈火和硝烟四起,鲜血染红了大地,白茫茫的雪地上红一团黑一团,刺眼之极。

  凛冽的寒风中,一个个**官兵横七竖八倒毙在城墙下和马路边,街道两旁的房屋内,守军官兵正对准顶风冒雪发起进攻的鬼子兵射击。

  由于城东和城北城门双双被破,张发奎下达最严厉的命令,要求每一个**官兵不准后退半步,一定要与城池共存亡。

  为此,张发奎派遣从青山堰塞湖北岸灵山至美女山一线紧急撤回的第五十二shi守卫临安西城门,张发奎给第五十二shishi长卢兴荣发了一道手令,任何**将士试图从西门逃跑,第五十二shi官兵可以直接将其击毙。

  大雪越下越大,由于道路难行,日军炮兵没能及时跟上,只能依靠掷弹筒和迫击炮提供炮火支援。

  **官兵则在临安市民的帮助下,将日兵迟滞在东门及北门一带。连续半天反复冲击,日军的进攻没有多少起色,双方处于拉锯状态,随着夜色临近,局势越来越对守军有利。

  但就在这紧要关头,日军炮兵赶到,在一门门70毫米步兵炮和75毫米野炮的摧残下,**防线迅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日军炮兵熟练地将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口对准不断射来子弹的建筑物,每一声炮响总会带着躲在屋子里的几个官兵的生命。直到这时,日军的推进速度才开始加快,交火的锋线慢慢地从东门和北门渐渐向整个临安城扩散。

  城中海拔九十多米高的钱王阁临安城防司令部内,张发奎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局势越来越严峻,一时间他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破解日军这种步炮协同的野蛮进攻方式。

  “司令官,吴铭将军走了,新二军跟着走了。我们怎么办?”一名参谋处的少将高参眼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办,凉拌吴铭率领新二shi打赢了一个又一个战役,打死打伤多少日本鬼子?他们走了,不还有我们吗?临安城里不还有四万余**和两万多临安市民吗?”

  张发奎重重地一哼,目光中满是坚毅:“当初新二shi以一个shi硬撼装备齐整的第一一四shi团和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在对方拥有海上和空中优势力量配合的情况下全歼对手既然吴铭能做到,我们现在官兵数量三倍于新二shi,而对手虽多但加起来也不过就两万多人马,我们一定能成功”

  少将高参心中暗暗嘀咕,临安城这些脓**军队能和人家新二shi比吗?但他嘴上却道:“司令官说得对”

  张发奎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会儿看到日军衣着单薄,冰天雪地里步履蹒跚,显然是在咬牙坚持,当即下达命令:“传令各部,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在冰天雪地无处避寒,身体热量比我们消耗更多,而我们则躲在屋子里,以逸待劳,再加上全城老百姓的支持,只要我们咬牙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虽然大多数临安市民随着杭州民众向西撤离,但也留下了部分故土难离的市民,为了发动这部分民众一起打退日军的进攻,张发奎开放隶属于军事委员会直辖的临安兵站,将里面储备的枪支分发到市民手上,将他们武装起来成为一支机动部队。虽然这支部队的成员军事素养极差,但在防守中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也起到不少作用。

  突然指挥部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机要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急火直冲脸庞,匆忙地对张发奎报告:“司令官,固守西门的卢兴荣带着他的第五十二shi逃跑了”

  “什么?”

  张发奎一愣,大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机要员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无比艰难地说:“司令官,防守西门的卢兴荣带着部队率先逃跑,紧接着临近西门的暂编第四shi跟着逃跑,随后第四十五shi、第五十五shi、暂编第五shi和第六shi也开始向西门一带转移,如今仅有第一二八shi在与日军作战”

  这个消息宛若五雷轰顶,将张发奎给震得外焦里嫩。

  卢兴荣所部第五十二shi,系中央军旁系部队,由原福建地方武装部队改编而成,张发奎去年担任皖、赣、浙、闽四省边区总指挥时卢兴荣就是他的手下,两人关系不错,所以他才对卢兴荣寄予厚望,谁知道卢兴荣却率先逃跑,张发奎全身精力仿佛一下子抽光似的,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少将高参暗暗叹息一声,赶紧安慰:“司令官,现在日军攻势正急,仅仅依靠第一二八shi显然是无法守住临安城的……我们还是避敌锋芒,西撤淳安以图后计吧”

  张发奎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两眼通红,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一定要将卢兴荣那个王八蛋给五马分尸”

  “司令官,随着各部逃跑,我们前面的屏障已经不复存在,钱王阁必将成为日军下一步攻击的重点……我们现在已经回天无力,赶紧撤吧”少将高参急匆匆地建议。

  张发奎一把掏出腰间的手枪,龇着牙,满脸都是狰狞之色,冲着司令部的人大声说道:“我早说过,誓与临安城共存亡……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第一二八shi不是依然在坚持吗?谁要再提逃跑之类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少将高参一听,讪讪地不敢再说话。

  又一名参谋挟着风雪冲进房间内,焦急万分地报告:“司令官,不好了,李松山的五十五shi撤到西门附近后,主动放弃阵地,为了抢夺逃生之路,甚至与友军斗殴。”

  张发奎一把推开簇拥上来的几名参谋,大步来到靠西边的窗户前,拿起望远镜,查看西门的情况。

  随着卢兴荣西逃,临安城里的守军军心大乱,西门处人挤人,枪支弹药丢得到处都是,眼看战局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

  局势在很短的时间里演变到这一步,饶是张发奎性格坚韧百折不挠,此刻也心乱如麻。他有些难过地放下望远镜,闭上眼睛思考一会儿,睁开眼大声命令:“马上给新二军的吴铭将军致电,请他暂时留步,接应西逃各部,告诉他,若是见到卢兴荣那个王八蛋,当即将其击毙”

  此时日军喊杀声越来越近,看着司令部里面无人色的一众将校,张发奎仰头一声叹息,随后对他的亲信道:“你们赶紧走吧,向西逃若是还有一点儿血性,你们就参加新二军,跟着吴铭将军一起打日本鬼子”

  “司令官,你不要我们了?”

  一名少校参谋红着眼睛看向张发奎。

  张发奎摇头苦笑:“自淞沪会战爆发以来,你们跟着我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时时刻刻都处在最危险的地方,战功没有捞到,血汗倒是流了不少,是我对不住你们现在临安城破在即,你们赶紧逃命去吧”

  “司令官,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少将高参焦急地问道。

  张发奎有些沮丧地低下头,自十六岁考入广东陆军小学并加入同盟会起,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虽然有北伐时的风光,但更多的却是挫折和失败,尤其是八一三后的连续失败,更是让人刻骨铭心。现在临杭一线形势崩坏,麾下各部又一次上演大溃败,让张发奎有些心灰意冷。

  张发奎闭上眼,挥挥手:“我就不走了,我早下过命令,与临安城共存亡,卢兴荣他们不要脸率部逃跑,我却不能……临安城里有两万余信任我们的民众,我不能丢弃他们而去你们都走吧”

  说完,张发奎又来到东北方的窗户前,拿起望远镜查看第一二八shi与日军激战的地方。

  少将高参对周围几名侍卫一招手,几人对视一眼,迅速明白对方的心思。三个壮汉相互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朝张发奎一个猛扑,一下子就将张发奎压到身下,少将高参冲上前来,直接缴了张发奎的配枪,略感愧疚地说:“司令官,形势危急,怨不得我们自作主张了……现在我们把你送到安全地方,你要打要杀,我们都随你,反正我们不能任由一个上将落到日本人手里少将高参不待张发奎回答,朝着周围的将校下达命令:“马上护送司令官出城,速度要快”

  当侍卫们将张发奎护送出西门时,正在苦苦支撑防线的第一二八shi官兵收到司令官已经逃跑的消息,顿时无心恋战,防线迅速崩溃。

  不过第一二八shi并没有走拥挤的西门,顾家齐多长了个心眼儿,走南门穿锦溪,绕道赶往杭徽公路,速度反倒比拥堵在西门的溃军更快。

  两小时后,中岛贞雄率领一于将佐骑马踏入临安城。

  中岛贞雄意气风发,高兴地用马鞭指着周围的屋子:“这小小的临安城曾经一度是支那人的首都,现在却被我们给打了下来。”

  园部和一郎不屑地说:“此临安非彼临安,中岛君,历史上支那南宋王朝的首都临安是杭州城,而不是这个小小的县城……”园部见中岛脸色不对,心中暗爽,又道:“临安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追击支那军队的障碍就此清除,我建议马上追击。吴铭的新二军已经是山穷水尽,现在正是消灭这一帝国心腹大患的良机”

  中岛贞雄不满地看了园部一眼:“园部君,我们遇到的困难并不比支那军队少……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第十八shi团只有一个旅团,贵部第七shi团如今只有一个联队,第二shi团损失也很大,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旅团的规模。我认为必须等独立混成第七、第八旅团赶到后再行追击”

  “这两个旅团如今依然滞留于青山峡西口,等他们赶到临安不知猴年马月了。”园部和一郎重重一哼,两眼直盯着中岛贞雄:“我看中岛君是怕死吧?若这样的话,你大可将你的部队留在临安,我率领我的第七shi团发起追击”

  园部和一郎不但狂妄自大,还是一副倔脾气,以前冈村宁次凭借在日军高层的人脉和倭皇的信任,稳压园部和一郎一头,但现在的中岛贞雄对园部的桀骜不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中岛贞雄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第二shi团参谋长田村原一:“田村君,对于目前的形势,你有什么看法?”

  “是啊,田村君,你们第二shi团的意见呢?”

  园部和一郎也把目光转向田村大佐。

  田村大佐见两位中将意见相悖,略微斟酌语气,道:“冈村将军临走前专门交待过我,吴铭及他统率的新二军是非常难对付的对手,若有机会将其消灭,一定要果断出手,哪怕我们第二shi团打光也在所不惜”

  “哟西,这才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园部和一郎高兴地直拍手,随即转过头挑衅地看了中岛贞雄一眼:“我和田村君意见一致,请问我们的指挥官阁下,我们现在可以追击支那军队了吗?

  中岛贞雄心头一口恶气给活活憋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同意园部和一郎的追击计划。

  考虑到第七shi团只有一个联队的残兵败将,中岛贞雄专门从第十八shi团调了一个联队加入第七shi团,又从第二shi团抽调一个联队,一起发起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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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伏击

  雪渐渐变小,山林间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临安以西的浙江西北地区,多崇山峻岭,郑家庄坐落于杭徽公路北端麻子山脚下,从天目山上流下的小溪如玉带一般穿村而过,向西在於潜汇入天目溪。此时郑家庄各处热闹非凡,村民们都在家里设宴招待新二军将士,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村子南部的土地庙里,一烛如豆,吴铭坐在竹子制成的靠椅上,闭目沉思,他面前的简陋竹制茶几上摆放着一封电报。

  土地庙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寒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吴铭抬头一看,却是龙韶罡、张东宁、罗钰铭等人,他微微点了点头,随意地摆摆手:“快点儿找地方坐下吧”

  张瑛没有留意吴铭那严肃的表情,一边走一边大大咧咧地说:“军座,郑家庄的老百姓太客气了,好酒好菜招呼,让我们的官兵吃得快撑得走不动了“是啊,郑家庄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漂亮,军座,那一帮傻小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盯着人家女娃娃的脸蛋儿使劲看,都把人家看得害羞得低下头了——哈哈”最后进来的韩铁城讲起饭桌上士兵的窘事,一众将校哈哈大笑起来。

  吴铭向嘴里扔了一颗炒花生米,嚼了两口咽下,左右看看,严厉的光芒从双眸射出,将校们顿时知道出事了,赶紧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吴铭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下达命令:“通知各部,半小时后,全军集合大家悚然一惊,赶紧把心思收了回来,凝视吴铭等待下文。吴铭从茶几上拿起电报,递给龙韶罡,待龙韶罡、张东宁等主要将领看完,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临安城已经于傍晚时分被日军攻陷,**各部向西溃逃而来,张发奎司令来电,让我们接应一下”

  龙韶罡皱紧眉头,没有说话。

  “军座,从我们的后勤补给来看,我不赞同”

  张东宁颇为不满地对吴铭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自己也没有逃脱日军的追击,若是贸然停下的话,很可能会被日军咬住。一旦日军如跗骨之蛆盯上咱们,进而展开拉锯作战,部队的伤亡少不了”

  张东宁扒拉着手指,细数目前部队的窘迫状况,最后道:“大家知道我们大量装备的汤姆逊冲锋枪,火力凶猛又轻巧,是不可多得的杀敌利器,但是谁知道就是这种武器给我们的后勤补给造成多大的困扰?现在全军各团每一支冲锋枪最多只有一个弹匣,接下来这个仗该怎么打?”

  “再说步枪吧,之前在金山卫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日式装备,全部给新三师换装了,目前我们新二师和独立师装备的是捷克步枪和毛瑟短步枪,战场上缴获的日军弹药根本没法通用。经过连续消耗,我们的步枪子弹消耗得差不多了,每一个战士也就十多发子弹。”

  “还有,地雷目前只剩下十五箱,手榴弹仅有八箱,迫击炮弹和甜瓜手雷消耗殆尽,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明说吧,我们新二军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军,但随着新二旅西去,目前只有不到一个师的兵力,其中新兵占大多数,而且还得在作战时节约子弹”

  “因此,不管是在兵力、装备、弹药供给,还是官兵的士气,我们实在不宜与日军作战”

  张东宁说的情况吴铭是清楚的,吴铭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大家的意见呢?”

  新二师副师长吕大中皱着眉头,不满地说:“当初我们好心好意地帮戴民权他们打退日军的进攻,可结果怎样?卸磨杀驴,翻脸无情军座,我看啊,就该让小鬼子好好地收拾他们。”

  “不行,他们不仁,但我们却不能不义”吴铭面色凝重:“我早就说过,现在是国战,我们只有团结一切力量,才能赢得这场战争若是我们都打自己的小算盘,面对如狼似虎的日军,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大家都低下头,没什么反应。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打赢了,可以拥有一切,失败了,我们将一无所有,甚至失去自己的生命”吴铭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一众将校,说道:“虽然戴民权这些人过河拆桥,但他们手下的官兵却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与戴民权等将领交恶而对普通官兵不管不顾。再说,趁着这次机会,我们正好把有能力且愿意抗战的人拉到我们新二军来,不让明珠蒙尘……让他们跟随窝囊废主官一退再退,蹉跎一生,你们愿意看到吗?”

  顿了一下,吴铭用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去接应与我们生死相伴的战友,去解救那些无辜的普通士兵大家明白吗?”

  “明白”

  将校们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之前在临安时新二军不能对第四十五师、五十二师等部下手,可如今这些杂牌军都已溃不成军,一切又另当别论。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吴铭的心思,也不出言反对了,一起出去到各部传令。

  吴铭走出土地庙,外面雪已经停了,夜幕笼罩大地,一切都那么安详,谁知道这夜色里竟然笼罩着浓重的杀机。

  三个小时后,杭徽公路化龙村至横塘村段。

  公路在峡谷蜿蜒而过,两侧白茫茫的山林中,埋伏着新二军官兵,他们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冰雪中,耐心地等待着。

  吴铭藏身于公路北侧方安山半山腰处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手持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动静。

  一道火龙从远处逶迤而来。

  起伏不平的旷野中,张发奎拄着拐杖,在几名侍卫的搀扶下,努力向西行走。一队队衣衫褴褛的**士兵,打着火把,纷纷朝峡谷赶来……

  数小时的强行军让张发奎劳累不堪,虽然约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化龙村就在公路北面两百米处,但他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反而转过头,对周围的官兵大声喊道:“弟兄们,快加把劲儿,吴铭军长就在前面接应我们,日军就要追上来了,大家可不要当俘虏啊…都走到这里了,给日本人抓去白白打靶太不值得了官兵们一听,努力振作精神,相互依靠着,向峡谷行来。

  没过多久,一队队土黄色的军装也出现在望远镜中,借助他们手里的火把光亮,吴铭知道这些正是追击而来的鬼子兵。

  在日军队列中,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张嘴吆喝,不时挥舞马鞭使劲抽打懈怠的鬼子兵,吴铭甚至可以看到他那狰狞的面孔。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吴铭心里嘀咕道。这怪不得他抱怨,三万多**被不到一万的日军撵得跟兔子一样没命逃跑,实在是巨大的悲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发奎率领三万余**士兵,来到峡谷的中段,吴铭和他的部队耐心等待着,直到日军开始进入峡谷。

  “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黑夜的平静,日军队列中出现一阵阵火光,浓烈的硝烟升腾而起。

  园部和一郎翻身下马,脸上不但没有惊惶之色,反而显得格外兴奋,对着左右的鬼子兵大声喊道:“新二军果然在化龙村西的峡谷设下埋伏……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现在就是考验我们的时刻,只要坚持下去,我们的援兵随时都能赶到,将支那新二军彻底消灭”

  见日兵队形一阵混乱,吴铭猛地一拳捶打在支撑窝棚的木桩上,对不远处的司号员大声命令:“给老子吹冲锋号,然后通知张发奎夹击日军”

  “滴滴答——”

  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一名新二军的官兵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正想朝前冲,谁知道冻得僵硬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摔倒在地,好在战友很快就将他拉了起来。

  听到爆炸声和冲锋号声,张发奎惊讶地回过头,看到从山上冲下来的**士兵,立即明白过来,他一把抢过身边侍卫的冲锋枪,扣动扳机,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然后大声呼喊:“吴铭将军来了,新二军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咱们跟他们一起打小鬼子”

  吴铭是白虎星下凡的传言早在普通人中流传开来,临安一线官兵受到影响的不在少数。现在有着吴铭的虎威,普通士兵再也不害怕了,听到张发奎的吆喝后,一个个热血上涌,红着眼睛,攥着手中的枪支,转过身向日军冲杀而去冲锋号声更加响亮了,新二军官兵从山腰处翻滚而下,挟带万千雪花,造成万马奔腾的巨大声势。

  园部和一郎非常冷静,他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很快发现号声传来的地方,立即连滚带爬地扑到迫击炮中队处,拎着中尉指挥官的衣襟,指向方安山半山腰那片树林,大声道:“快,给我向那里开炮,魔鬼吴铭肯定在那边快园部和一郎狰狞的面孔仿佛要吃人一般,炮手们不敢怠慢,很快分出两门炮进行定点打击。炮兵引导员快速地看了一下密林的位置,准确地报出射击诸元,炮手迅速调整好角度,弹药手开始填充炮弹。

  “轰——”

  两道剧烈的火光直接就在司号员身边炸开,吴铭正在五六米开外观察敌情,一名侍卫听到炮弹飞行时发出的尖叫声,直接就朝吴铭扑了过去。

  吴铭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侍卫给撞出四五米远,“噗通”一下脑袋撞到一棵大树的树于上,两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

  这时,峡谷中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冲锋中的新二军官兵,以从全军抽调集中的一百多支冲锋枪打头阵,四十多挺轻机枪紧随随后。

  而在半山腰上,十多挺重机枪摆了出来,正疯狂地喷吐火舌。如此稠密的火力配置,几乎将整个峡谷给封锁住了。

  与此同时,张发奎率领三万余**也开始发飙,虽然手里的武器差了点儿,官兵的军事素质更是不值一提,但架不住人多势众,滚滚浪潮似乎轻易就可以将日军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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