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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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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意兴隆

  “真有两下子,这几位可都是朝中大员子弟,竟都被你请来了!”孟若颖有些惊喜。

  林昭笑道:“那是自然,谁让我才学出众,赢得诸位才子高朋青睐呢?”

  “哼!不就是作了一诗嘛!别人奉承几句,就真以为自己能比肩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孟若颖嘟着小嘴,与林昭打趣已然是常态化。

  “看来孟小姐还是看不起我啊……先不说了,招呼客人!”林昭全然不知有人在暗中算计自己,正惊喜几位衙内的到来。

  王雱是肯定会来的,依着曹建的性格,也是说到做到。倒是文及甫有些出乎意料,文相公之子赏光道贺,实在难能可贵。

  林昭惊喜的同时,王雱也在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平常与文及甫一道出游没什么。但是今日,明知道林昭与自家有密切关系之后依旧如此,这背后会不会……到底是文及甫自作主张?还是文相公点头的呢?

  非寻常之人,一举一动绝不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们几个公子哥的背后都是朝堂大员,格外敏感,因而时刻都揣测行为背后的涵义。

  普通贺客不明所以,听闻几位衙内的名号,却也心中暗暗惊叹。相熟的江宁客商纷纷感到好奇,孟家什么时候拥有如此深厚背景的?那个林昭又是谁?何以都是他出面招呼衙内公子,看起来还很熟络的样子……

  林昭上前招呼道:“几位公子赏光,林某感激不尽!”

  “东阳勿要客气,我可是冲着你的美酒而来!”曹建哈哈大笑,豪爽依旧。

  王雱笑道:“东阳真有两下子,今日这场面怕是比相国寺庙会还要热闹许多啊!”

  “些许微末之伎,不足挂齿!”林昭表现的还算客气。

  柴若讷笑道:“东阳谦虚了!”

  “对了,你和孟小姐只是合伙人吗?”王雱看着远处迎宾的孟若颖,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呃……林昭笑道:“王公子几时也变得如此八卦?”

  “八卦?”王雱大概揣测到意思,说道:“非也,是你确实有能耐,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文及甫也有些惊讶,开始重新审视林昭。原来他不止是诗文才学出众,经商财货之道也如此出色。王雱如此高看此子,必然是有缘故的。

  随后则是个揭牌仪式,几位衙内还被林昭拉过来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剪彩仪式,在汴京商铺之中开启了一股新风春bsp;   随后林昭与孟若颖一人一边,轻轻牵动红绳,红绸飘落,“江南居”三个大字出现在视野里,一块此后多年享誉天下的金字招牌诞生了。黄庭坚站在人群里,看到自己的题字高悬门口,隐约感觉有种莫大的荣幸……

  林昭与孟若颖欢迎诸位贵客进门落座,高达则站在门口的舞台上宣布:“今日半价酬宾……”随后杂耍歌舞便在门外的舞台拉开帷幕,又吸引了不少过路人驻足,继而前来光顾……

  甫一进门,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完全不同的新气象。大厅装饰的典雅温馨,看着相当的舒适。伙计与侍女全都统一着装,礼仪周到,微笑贴心的服务送上,让人十分舒心。

  最耀眼夺目的当属于大厅东西两侧,西侧乃是一座小舞台,在汴京还是名气不小的歌jì红香玉登台献唱,顿时勾起无数双色眯眯的眼睛……

  东侧是一道珠帘,后面则是一个简约洁净的厨房,如果走近些会现全都是汝南大理石,甚至是汉白玉堆起装饰而成。与平日里杂乱的厨房有天壤之别,很难让人联想到是庖厨之所,可实际上偏偏就是厨房。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珠帘之后,几个秀气的女子切菜拼盘,烹煮调羹。为以女子,清新温婉,嘴角一直挂着甜美的微笑,素手调羹,举止极为优雅,正是顾月伦。是厨娘吗?如果确是,那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厨娘……

  珠帘摇曳,苗条的身材,优雅的举止,风姿卓越,隐隐一种朦胧之美跃然眼前。

  林昭介绍道:“本店菜肴都是美貌娴熟,厨艺精湛的厨娘素手烹炒,更为雅致,更有家的感觉。”

  “耳目一新啊!”

  “看着很温馨的样子……”

  “厨娘做菜,比那些毛躁的庖厨们精致多了……嘿嘿,也更有食欲!”

  “一边饮酒品菜,一边隔帘观美,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林昭高声道:“今日为大家准备了许多美味佳肴,其中有本店至宝佛跳墙,请诸位品尝。不过呢,此佳肴需精心烹制,故而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林昭本来让顾月伦准备十份,后来小丫头改了主意,换上稍微大些的酒坛,之后用汤钵分盛,便多出许多份来。

  有江宁来的客人当即惊喜道:“佛跳墙可是人间极品啊,当初在江宁无缘品尝,深以为憾,今日定要弥补……”

  “嗯,那我等一定要好好品尝一番……”

  瞬间,大厅里便座无虚席,目光分别被东西两侧的厨娘和舞台所吸引。一个艳丽妖娆的歌jì,一个小家碧玉的最美厨娘,当真是好享受,随后一股有人的香味飘散看来,触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和味蕾……

  精致特色的菜肴很快封赏,看得人食欲大增,尝一口更是口水直流。江南居果真没让人失望,风味口感着实独特……

  当然了,名声在外的佛跳墙成为最抢手的美味,有幸品尝着飘飘欲仙,直喊三生有幸,不枉此生……暂时无缘之人则唉声叹气,唏嘘不已,感叹命途多舛,时运不济……

  经过提纯重新勾兑的新酒,比之寻常所饮酒水更有滋味,让一批酒鬼大为开怀,赞不绝

  口。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酒量大失水准,提前犯晕醉卧……

  与大厅相比,楼上两层的则显得更为典雅清静。当然其中也是有区别的,二楼从天井之中依旧可见舞台或者珠帘玉厨,装饰也显得更为奢华,这是为那些富贵达人,富商巨贾设置……

  三楼则是名副其实的雅间,格外清新高雅,房中装饰更有书香气息。适合名士书生,亦或者性情之人前来品酒小酌……尤其是临窗而站,俯身可观汴河烟柳,舟楫往来,月映州桥,亦可远眺相国寺之雄伟,听晨钟暮鼓之悠扬……

  除了曹建反应平平外,其他几位衙内公子对此可是相当的满意,一个个皆赞不绝口。王雱笑道:“东阳之前说酒楼会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果真不凡!”

  “没错!此处哪里是酒楼?比之城内书香名苑更为高雅……”

  “宴请贵客,亦或者平日里三五人来此品茗饮酒,谈诗论道,甚为惬意啊!”

  “这面墙为何雪白无物,毫无装饰呢?”曹建觉有些异样。

  林昭嘿嘿一笑,尚未回答,文及甫便道:“东阳兄,是想留白待人题壁吗?”

  “正是如此,诸位公子都是才子,还请不吝留下墨宝!”这等好机会,林昭自然不会放过。

  几人不便推辞,即便是勉为其难,也都纷纷提笔留下小诗一,亦或者题字几个。如此一来,书香气息更浓,也显得更为雅致。

  林昭随即招呼既然落座,作为贵客,自然不需要和普通顾客拼抢,整整一坛佛跳墙早已经送上。王雱上次错过甚为遗憾,今日总算可以弥补,大快朵颐。

  众人怀着好奇的心态动筷用餐,一勺羹汤入口,极为享受,惊叹连连。

  曹建道:“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与内中御膳相比甚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心中却暗自盘算着,那位太皇太后姑祖母近来胃口不好,要不要献上此膳呢?

  “看吧,我并骗诸位吧!”王雱说笑着又饮了一勺羹汤,回味无穷。

  文及甫放下汤匙,叹道:“不只是这道佛跳墙,还有这许多菜肴,都异常美味……比之汴京其他酒楼的口味别有一番滋味,更胜一筹。”

  “只怕要不了多久,江南居就该过樊楼,任店跃居汴京第一了!”

  林昭呵呵笑道:“所以了,还请各位多光顾……”

  “只怕再来的时候,江南居肯定是高朋满座,找不出个空闲的位子来……”

  “哪里哪里……”

  ……………………………………………

  得益于之前良好的宣传,整整一日,江南居都座无虚席,生意火爆。上上下下马不停蹄地招呼着,多亏了准备充分,才得意支撑下来。

  初六日已过,凡是来过的食客那张被美食贿赂的嘴巴,就会成为江南居最好的宣传渠道。一传十十传百,良好的口碑就这样扩散出去了。佛跳墙,美酒佳肴,最美厨娘已经是人尽皆知,津津乐道……

  开业前五日,这样的火爆一直持续着,江南居的招牌算是正式树立了。每日铜钱,银饼,金元宝不断进入钱柜,几乎是日进斗金,高达乐得嘴巴都何不拢了……

  孟若颖眼中也是惊喜不断,黄昏时,趴在楼上的窗口看着酒足饭饱,满意离去的顾客背影,咯咯笑道:“没看出,你经商的天分着实不低嘛!”

  “你这不是口是心非嘛!要是天分不高,你至于找我合伙吗?”

  “哼,别说,我都担惊受怕许久了,生怕投出去大把的钱财都打了水漂……”

  林昭笑道:“那现在呢?总该放心了吧!”

  “差不多,还算满意!”

  “太过分了吧,什么叫差不多……还算满意,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林昭打趣道:“不管怎么着,别忘了我那五成分红……”

  “下雨了,好生凉爽……”孟若颖也不知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还是被窗外突如其来的雨水吸引。林昭回过头来,见她美眸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汴河杨柳,烟雨蒙蒙,意境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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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多事之秋

  久旱必涝,老话说的一点不错!

  熙宁元年春夏两季天气晴好,干旱少雨,可是进入六月之后,姗姗来迟的雨水却无比留恋,迟迟不肯离去。

  连绵的降水停留在黄河两岸,几次出现决口风险。汴京城里,四大河渠纷纷涨水,道路也是积水泥泞,春冷,人们都尽可能地减少了外出。差不多整整一个月都是如此,让人无限烦闷。

  江南居的生意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除了开业那几日座无虚席,生意火爆。近些日子客流量明显下降,以至于高掌柜忧心忡忡,每日站在门口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唉声叹气。

  “这生意才刚刚好了几天而已……偏生这天气,真是……”

  孟若颖安慰道:“算了,高叔你就莫要担心了,江南居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只要天气放晴,生意依旧兴隆……”

  “话是这么说,可开业第一个月,若是能够好好巩固一番,自然是好!如此难免多了许多变数,让人忐忑……”高达始终忧心忡忡……

  林昭道:“没办法的事情,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忙活了好些天,也让伙计们好好歇息歇息……”

  “林公子,你倒是想得开……”

  “放心好了,天气晴好之后,我们再举办一次活动,人气就又回来了!别站在门口淋雨了,进来喝口热茶!”得到林昭的许诺之后,高达的心情才好转了一点,抖抖衣角上的雨水,转身往进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高达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怎么也站不住脚跟。随即现墙上的字画,桌子台柜上的杯盘碗盏全都摇摇晃晃,哐哐作响,整个房子看起来都在抖动……

  “地震了,快跑!”前世刚刚经历过两次大地震,林昭对此十分敏感,在第一时间拉着孟若颖和顾月伦冲出门去……

  “地动了,地动了,快跑……”滂沱的大雨之中,各种呼喊声响成一片,混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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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宁元年七月,注定的多事之秋!

  连日大雨,黄河河水暴涨,于六月末决于枣强/县。幸好决口范围不是很大,驻军及时出动,暂时得以控制。

  但咆哮的大河一点都不给面子,进入七月,黄河再次在恩州、冀州决口。整个河北之地成为一片汪洋,百姓受灾严重,死伤无数,幸存灾民流离失所。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雨尚未停歇,汴京地震。好在地震并不严重,并未造成太严重的伤亡,却带来了许多的担忧和不便,尤其是此后数日,余震连连,更是人心惶惶。

  原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罢了,谁知不几日后,水灾严重的河朔地区再地震,且震级较高,破坏严重。使得已经受灾严重的河北诸路更是雪上加霜,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朝廷紧急派出御史中丞滕甫、知制诰吴充安北上安抚河北。同时派出大量劳役,疏导深州溢水,紧急救灾,安定民心。

  本已焦头烂额的麻烦到此远未结束,雄州刺史探查辽人动息现异常,辽国境内大军调动,似乎有意南下入侵。大有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消息传到汴京,朝堂震动。厄运似乎与大宋王朝杠上了,偏生上月前来为皇太后高滔滔贺寿辽国使者暴死汴京,给了辽人出兵制造了绝好的口实。

  辽国使团群情激愤,不断叫嚣要传讯回国。大宋君臣都很清楚,要是无法给辽国一个合理的解释,消息一旦传回上京,战事很可能一触即。奈何开封府出动了不少差役捕快,却查不出丝毫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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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紫宸殿里,年轻的皇帝赵顼(宋神宗)坐在龙椅上,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沉郁与不满。凝神听完了各地送来的急报之后,脸色越的铁青。

  这位二十岁的皇帝胸怀大志,登基之初他对这个弊端积存,问题隐患百出的朝政很不满意,一心想要变革富强。可惜朝臣们的反应让他无比的失望,甚至连参加过庆历新政的富(弼)相公都委婉表示不赞同,这让他郁闷了很久。

  好在当年王府的记室参军韩维推荐了王安石,一系列的提升抬举之后,诏如汴京。这位王安石果真没有让他失望,一道《本朝百年无事札子》让小皇帝心潮澎湃了许久,本来只想做个唐太宗,而如今更欲效仿尧舜,开创盛世王朝。

  君臣志向相同,本欲携手推行改革变法,富国强兵,可是却阻力异常的大。前几日王安石不过是提议翰林学士坐下侍讲,便被人引经据典,大义凛然地骂了回去。真要是开启变法,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阻力呢?

  这些他都不怕,以他皇帝的权威和坚定的信心,可以披荆斩棘撑过去。可是偏偏老天爷和他过去,登基改元第一年,先旱后涝,地震又雪上加霜。偏巧这个时候辽国人又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辽国使者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汴京,这不是出兵绝好的借口吗?

  倒也不说宋朝就怕了辽国,但眼下这个时候,辽国如果真的趁火打劫,宋朝还真只有吃亏的份。对此大宋君臣一致认同,最好的解决变法就是尽快破案,给出一个合理交待堵住辽国的嘴!可总是事与愿违,听到臣子的奏报之后,小皇帝布满血丝的眼中怒火生腾。

  “开封府到底是做什么吃的,辽使被杀一案为何还没有结果?”殿中的臣子都是一震,官家自登基以来一直和颜悦色,对老臣们都尊敬客气,从未见过今日这等雷霆之怒。

  开封府尹王圭站在下,战战兢兢,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没想到自己成了皇帝质问喝骂的第一个大臣,官家八成是要借着自己立威,唉,倒霉催了,真Tm郁闷。这下要成为举朝笑柄了,只怕入两府为相也会成为永远的梦想。

  王圭额上冷汗直流,强自镇定道:“此案颇为离奇,开封府已然追查数日,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怕在需要一些时日……”

  “哼,朕可以给你时间,可是契丹人会给你时间吗?老天爷会给你吗?”皇帝赵顼冷哼一声,极为不悦。

  枢密副使韩绛道:“如今大雨,河水暴涨,才以劝阻辽使。一旦天气放晴,消息必然北传,契丹人很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兴兵南下。若是开封府再不能破案,枢密院与边军都得整军备战了。”

  王圭心里气的直骂娘,韩绛你真不是东西,你兄弟(韩维)几个与王安石穿一条裤子,落井下石啊!

  可偏生人家说的在理,只好吞吞吐吐道:“陛下,臣一定尽快督办,侦破此案……”

  “尽快?有多快?”

  皇帝赵顼这么一问,王圭还真有些语塞了,万一承诺了时间做不到,那可是拿前途在开玩笑!虽说国朝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可万一要是流放南海边陲……

  好在大理寺有官员建议道:“陛下,若果开封府能力有限,不若在各地或者民间征集侦缉高手,参与侦破此案!”

  “这个建议……”皇帝赵顼沉吟片刻,摇头道:“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众卿及时举荐,或者从州县抽调皆可。民间征集怕是来不及了,也多有不便……”若是如此,无疑是将辽使遇刺案公开宣扬,岂非是他这个皇帝怕了契丹人?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开封府必须全力以赴,若还是无能为力,朕唯尔等是问……别忘了,汴京地震,赈灾和安抚百姓的事情一并做好。”天子一怒,王圭更加战战兢兢,唯唯称是,心中感叹,只怕自己这开封府尹要做到头了。

  随即宋神宗又令枢密院做好准备,万一要是擦枪走火,不得已也只有起兵应战了。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打算,谁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ps:看完投几张推荐票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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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举荐英才

  散朝之后,除了几位宰相留下来与官家继续议事,大部分的官员都顶风冒雨离去。今日朝会的气氛太过紧张压抑,紧张的局势更让人忧心忡忡,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王安石也是其中之一,作为翰林学士,皇帝的高级政治顾问,对于国朝近来的各种麻烦都了如指掌。突如其来的灾难祸事,让他们这些有责任感的士大夫忧心如焚。或许这就是范文正公在岳阳楼上所言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

  与别人不同,王安石的忧虑并非只有事情本身。天灾与兵祸将会耗费朝廷大部分的精力,救灾成为当下的朝政的主题。迫在眉睫的变法却不得不因此而延误,也不知要推迟道何时才能开始……

  同时他也察觉到一个问题,那边是频频天灾之后那所谓的天人感应。近几日已经有言官指责,宰相不够称职,德行不足,因而天降暴雨启示!古代遇到日食、地震这等自然现象和灾害,更改年号或者更换宰相是经常之举。鉴于赵顼是新皇登基刚刚改元的事实,言官们留点面子,宰相们便不可避免地多受点指责,为君分忧……

  想当年枢密使武襄公狄青被文官集团构陷,不正是将其与暴雨水灾相联系吗?莫须有的鬼神荒谬之说也是可以杀人的,自己将来会不会有同样的遭遇呢?

  历朝历代,改革变法者,必然是千夫所指,反对声一片,身异处者也不在少数。国朝有不杀士大夫之传统,这倒是可以放心,至于名声荣辱他都已然不在乎了,唯独在意的便是皇帝的决心,变法的成效。今次的大雨和地震提醒了王安石,天变与人言可畏,须先行和皇帝提前打招呼才是……

  整个国家太多的问题,积贫积弱,西夏常年为祸西北,对辽国更是多有惧怕。要不然死了一个辽国使者,何以让朝堂上下全都不得安宁,惶恐不已。改革变法迫在眉睫啊,等将来富国强兵之后,定要竭尽全力恢复汉唐旧日辽阔疆域,扬我中华国威……

  王安石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中,王雱见状问道:“父亲,生何事?你似乎心情不大好!”

  “适逢多事之秋,朝堂上下谁能安宁?”王安石叹息一声。

  王雱道:“也是,大雨滂沱,大河决口,又是地震,朝廷上下肯定一片忙乱。”

  “是啊,可麻烦的事情远不止如此!”王安石叹道:“辽军也蠢蠢欲动,偏生辽国使节死在了汴京,一旦消息传回上京,只怕会起兵戈之祸。”

  “是啊,怎么好好的,辽国使者就死了呢?开封府可查出个一二来?”王雱好奇问道。

  王安石摇头道:“没有,开封府毫无头绪,官家震怒,严厉斥责,还要求限期破案。大理寺还提议,从其他州县抽调侦缉高手,若有合适人选大臣亦可举荐……就差张榜求贤了!”

  “如此来说,这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王雱暗自点头,思量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惊喜道:“父亲,官家斥责王圭老儿了?”

  “嗯,辽使遇害案子颇为离奇,查不出头绪来,他这个开封府尹的日子怎么能好过?”王安石倒是颇为同情。

  王雱拍手道:“好事啊,王圭老儿欲与父亲挣个高下,此事办砸了在官家和百官心目中的地位和印象都将会下降,再想要入府为相怕是就难了,父亲也就少了对手!”

  “元泽啊,不要太计较这些细小得失,要看长远些,从大局着眼。辽国使者遇害,给了契丹人出兵的口实,一旦起了兵戈之祸,可就是生灵涂炭了,于民于国无益。”王安石长叹一声,忧心忡忡。

  王雱笑道:“父亲教训的是,不过若是有两全其美之策,不就完美了。”

  “两全其美?如何能做到?”王安石不由大为好奇。

  “父亲,可还记得从江宁离任时,遭遇与此时的王圭老儿颇有相似之处吗?只可惜他没有好运道,没个好帮手……”

  王安石似乎明白点什么,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王雱笑道:“父亲,官家不是说了嘛,让大臣举荐侦缉高手,父亲可以试试啊!王圭毫无头绪,那是他无能。若是父亲举荐个人解决这个大麻烦,官家与百官必然赞赏,名望大涨,父亲拜相一事阻力也会小很多的。”

  儿子善工于心计,王安石很清楚,虽然有时候似乎有悖于君子性情,却也不违背道德大义。想要做大事,必要的手段好还是要有的,加之对儿子的溺爱,王安石对此完全容忍,习以为常。此时听到儿子的提议,点头道:“有些道理,只是举荐何人呢?你是说……?”

  “没错,就是林昭!”王雱道:“林昭观察入微,抽丝剥茧的能耐父亲是见过的,他本就善于侦缉探案之道,想必是可以的……反正眼下,开封府无能为力,父亲举荐了他,即便查不出什么也不会比王圭差……何况儿对林昭有信心,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你如此信任他?”王安石颇感疑惑。

  王雱这才低头道:“实不相瞒,之前让父亲上书请求落座侍讲,试探百官心意……最初便是林昭的想法……而今他在汴京,月前享誉全城的江南居酒楼就是他开的……”

  王安石顿时恍然,没想到这个林昭还有如此心思,不简单啊!王雱则有些脸红了,毕竟他曾经将林昭的想法建议据为己有……

  “上次孟若谷一案,林昭的表现有目共睹,儿有种直觉,此人有匪夷所思之能,完全可以一试。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即便失败了,也不至于会有什么祸端!”王雱略微思索,把前前后后的得失已然想个明白。

  王安石沉默了许久,点头问道:“那林昭是否愿意呢?若是他不愿意接这差事也是无奈之举……”

  “他会愿意的!”王雱信誓旦旦道:“儿看得出来,林昭一直有入仕的念想,可惜不善文章科举之道,一直想要另辟蹊径,这次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吗?破了此案,算是为我朝立下大功一件,官家赏赐个出身又有何难?”

  王安石道:“前日官家赏赐你叔(王安国)进士出身,已然有人说三道四了,若是……不过,若是他真能破此案,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倒也是实至名归了!”

  “嗯,儿这就去江南居……父亲还是趁早再进宫一趟吧!举荐英才本就是天子近臣的职责,何况官家对父亲向来是言听计从!”

  王安石点头道:“好!于公于私,此事都该试一试,为父这就去面见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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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圣旨到

  垂拱殿里,皇帝赵顼正与几位宰执大臣议事。黄河决口,河朔地震等一系列的灾害生,救灾与安抚民心乃是当务之急,还是时刻防备着契丹人蠢蠢欲动。

  在紫宸殿上斥责震怒,可到头来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小皇帝毕竟经验不足,故而留下经验丰富的宰相们商议对策。事情繁多,需要一件件处理妥当才是。

  正在此时,内侍来报,翰林学士王安石急事求见。

  皇帝赵顼先是一怔,随即吩咐道:“快宣!”他知道王安石做事谨慎,去而复返必定是有要紧事情。

  几位相公见到王学识匆匆进殿,官袍衣袖上已经湿透了,显然是是顶风冒雨赶来了。他如此匆忙来面君,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啊?

  “参见陛下!”

  赵顼客气道:“王卿不必多礼,着急进宫所为何事啊?”

  王安石躬身道:“官家,臣为辽使遇害一案而来。”

  殿中几位宰执大臣心中一动,开封府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你王安石插一脚所为何故?莫非是要趁机狠狠打压王圭?

  皇帝赵顼疑惑道:“王卿何意?”

  “此案悬而未决,久而久之于国于民不利,故臣冒昧举荐一人,或能侦破此案!”王安石的声音不大,殿中几位相公却皆是心中一震,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皇帝赵顼顿时喜上眉梢,他对王安石有种莫名地信任,当即问道:“何人?果真能破案?”

  王安石沉声道:“此人名叫林昭,表字东阳,江宁人……此人观察入微,仔细沉稳,擅长侦缉之学。臣从江宁离任之时,生一起凶案,一位无辜女子被凶犯陷害,当时也是毫无头绪,便是这个林昭寻找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查明真相的。

  而今,辽使遇害案毫无头绪,拖着也不是办法,臣冒昧举荐此人参与侦查,兴许会有些转机。”

  “哦?此人现在何处?是何身份?”皇帝赵顼急忙追问,他知道王安石绝对不会随便举荐一个人。

  王安石回答道:“此人一介布衣,而今正在汴京经营一家酒楼!”

  “布衣商贾查通天大案,他行吗?”很多人表示了心中质疑。

  王安石道:“林昭虽为一介布衣,却有能力,府衙虽有职爵,却无能为力。事情紧急,也是权宜之计,何不妨一试呢?”

  “如此大事还需谨慎些的好!”宰相陈旭表了不同意见,对此也不是很赞同。

  其他几位相公对这个名叫林昭的小子全然不知,文彦博却多少还有些印象。从儿子文及甫口中得知了林昭在铁塔湖诗会上的精彩表现,以及江南居酒楼的火爆场面,便觉得此子有些意思,却也不曾多在意。

  不想此子在侦缉探案方面也有天赋,王安石敢于在君前举荐此人,就能说明问题。文彦博倒不觉得奇怪,同时对林昭林东阳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子到底是个怎样的怪才呢?

  “官家,不若就让这个林昭试试!”出于这样的考虑,文相公表示赞同。

  众人皆是一怔,一向老成持重的文相公竟然点头同意了,有些奇怪啊!有人联想能力比较强大,已经在暗自思索:文相公这是力挺王安石?还是挖坑捧杀的前奏呢?

  皇帝赵顼旋又问道:“曾卿,此事你以为如何?”

  宰相曾公亮道:“反正先下毫无头绪,让其试试也好……若能以此堵住辽国之口,河朔的压力就会轻很多……”

  文相公与曾相公点头支持,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呢?皇帝赵顼立即下诏命林昭主持调查辽使遇害一案,当然了也是限定尽快破案!几位宰相们都点头统一,经中书直接下达……

  “王卿,既然是你举荐的人,那这宣召的事情也就麻烦你一趟!”赵顼说话的同时,眼中也满含期待,希望王安石此番表现精彩,将来也好堵住那悠悠之口。

  “此乃臣分内之事!”王安石欣然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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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懵然不知垂拱殿里,大宋权力最大的几个人的议题竟是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摊上了一件责任重大的艰难差事。

  不过在此之前,却先遇上了一件麻烦。

  汴京地震虽然未造成太严重伤亡,但房舍还是不同程度地有所损伤,尤其是年久失修的民房尤其严重。于是乎不可避免地有百姓无家可归,林昭见此状况,第一时间命人搭起在江南居门口的空地上搭起棚子,连同一楼的大厅都让出来给灾民暂避风雨,并且提供食物汤饮。

  高达天生的铁公鸡性情,脸色自然有些不好看,林昭全当没看见,尽可能地动资源救助百姓……前世到地震灾区做过志愿者的他很清楚,灾民太需要帮助,力所能及献点爱心是很必要的。

  孟若颖这才现,原来林昭如此有爱心,自然大为支持。一时间江南居闭门谢客,全力救助无家可归的受灾民众。受帮助的百姓感恩戴德,赞扬声不绝于耳,林昭也多了个林善人的称呼……

  可即便如此,偏生就有人找麻烦。午间的时候,林昭正大厅忙活,高达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道:“公子,麻烦来了!”

  “怎么了?”林昭出门见天上依旧阴云密布,雨水却暂停了,开封府的差役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大帮人

  。

  “你就是江南居的店主?”一个差役颇为神气,倨傲地询问。

  “不错,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林昭点头回答的同时,察觉有些不大对劲。

  那差役道:“适逢地动,又是大雨,城中许多百姓受灾,既然你处收容灾民,这些你一并管了!”

  林昭略微大量,差役身后大多是些**乞丐一类人,如果是少量自主上门,自然会伸手援助。但是现在,被整批带来,再加上差役那张狂的言语,很明显对方来者不善。

  尚未说话,高达已然摇头道:“我们这已经住满了灾民,已然没空余的地方了……”

  “是吗?”那差役不阴不阳道:“那二楼三楼呢?也都满了?”

  “二楼、三楼那是……”高达刚要辩解,便被林昭打断道:“近来依旧地动频繁,居于楼上有风险,为安全起见,本店楼上已然封锁了。”

  “真是为安全?莫不是嫌弃这些乞儿弄脏了宝地?”

  林昭心中一动,已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来找茬的。做善事也要有个度,二楼三楼都是装修豪华雅致的单间。先不说会被弄脏,搞破坏偷东西什么的可能不可避免。尤其是这般上门的方式,林昭深刻怀疑对方就是来故意搞破坏的。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坑,不管答应与否,吃亏的都是自己,真是好算计啊!

  “相国寺那边有足够的空地,已经在搭起避雨棚了,去那边吧,更宽敞些!”林昭依旧努力地克制着,差役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差役似乎理屈词穷,正主很快露头了,王中岏从后边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原以为江南居是真的做善事,没想到也是沽名钓誉……”

  果然是他,林昭心中早已想明白,能调动开封府差役的还能有谁呢?不就是诗会上和王雱闹点矛盾,怎么就冲着自己火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林昭已然很愤怒,没好气道:“公道自在人心,比之有些人公报私仇,卑鄙无耻的下流行径,不知好了多少倍。”

  “说谁呢你?”王中岏到底有些外强中干。

  “还能说谁,某人心知肚明!”王中岏回头循声望去,只见王雱大踏步而来。

  王中岏道:“呦呵,元泽兄这么急着来做什么?为沽名钓誉之徒帮腔吗?”

  “有些人总是那样不知趣,待会要是跪下来哀求,别怪在下没提醒过……”王雱冷笑一声,上前对林昭道:“东阳赈济灾民,真乃仁义之举,好好!”

  王中岏冷冷道:“既然是救济灾民,就该不分贵贱,一视同仁才是,何以区别对待呢?”

  “东阳只是个平头百姓,救济灾民是乃是仁善之举,即便是毫无作为也是本分,凭什么强迫人家收容灾民呢?凭什么指责人家呢?”王雱声音越的严厉,冷冷道:“这些人是你开封府的差役带来的,尔等为何不做安排?赈灾乃是开封府的指职责,做不好是尔等失职。”

  王中岏冷笑道:“元泽兄有所不知,朝廷有政令,开封府救灾必要之时可以征用民宅……这江南居就是个好地方……”

  “征用民宅不假,有这般故意为难的吗?”高达哭丧着脸叫委屈,却又不敢太得罪开封府的差役,一双眼睛落到了林昭身上。

  林昭怒火中烧,正想作的时候,却见王雱使个眼色,顿时心中了然。王元泽不早不晚,出现的恰是时候,难道只是巧合?

  “真要一意孤行吗?王四郎!”王雱毫不客气。

  “今天这地方,开封府是征收定了……”

  “你可别后悔!”王雱语气无比阴冷,王中岏心中一震,暗自思量,大不了就是台谏那边参两本,不是什么大事!他料定王元泽这是虚张声势而已,今日这个闷亏他是吃定了。

  开封府的差役们已经叫嚣着往里冲,在此避风雨的灾民们都吓得战战兢兢,现场一片慌乱。也就在此时,州桥之上很多人匆匆赶来,有人高声喊道:“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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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机会不期而至

  圣旨到!

  王安石与王圭也一起到了。

  王中岏心里咯噔一下,今日的局面已经失控了。他本来是想趁着机会公报私仇,为难一下林昭的。以他王公子的实力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后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曹建与文及甫之流未必会为其出头,毕竟是师出有名的。至于王雱,则是纯心打桑骂槐,借此打击王雱的嚣张的气焰。

  可偏不巧,王雱本人竟然出现了,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真Tm不是时候。可话已经说出去的,若是再退缩,岂非是他王中岏怕了王雱?

  直到此时,得意忘形的他才想到,王雱怎么会来的如此凑巧?圣旨随后而至,莫不是他父子挖好的坑,等着自己跳进去?怎么父亲也来了?坑爹了?

  王圭看到儿子在此,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恨铁不成钢,满心不满。平日里吊儿郎当也就罢了,可是今日为何要触霉头呢?胡闹也就罢了,可为何是针对林昭呢?今日已经触了皇帝的眉头,现在难道还要有第二次吗?

  事情就是这么寸,偏巧皇帝的圣旨就是给林昭的。作为开封府尹,他已经先行接到旨意,辽国使者被害的案子由一个叫林昭的年轻人负责,开封府必须全力配合,待搞清楚了人选是王安石举荐之时,心中的恨意更加浓重了。

  这是做什么?看我笑话不是?这时候推荐个人选越俎代庖,岂非要衬托我的无能?虽然心中恨愤怒,但皇帝和两位相公都已经点头,王圭也只好暂时忍了。

  现在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林昭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能耐?能让王安石如此大胆举荐。听闻文相公还主动支持,这好奇心就更加浓厚了。要是有本事查出案件也就罢了,要是查不出来,哼哼!到时候再说!

  心中已经定下计策,王圭强忍下心中的不满跟着王安石一同前来,偏巧儿子又在这捅出个篓子来。麻烦一出接着一出,今日算是把人丢大了,要是王安石父子再把这事捅出去,言官们少不要又要弹劾!皇帝说不定还会震怒!

  今日已经在皇帝那里触了霉头,这会又为难皇帝看中的人选,不孝子啊!真不让人省心,诚心让你老子这开封府尹做不下去是吗?

  “中岏,胡闹什么?赶紧回家读书去……”王圭上前就是冷冷一声呵斥,争取尽快将事情处理,避免事情闹大恶化。

  “父亲,我……”王中岏还想辩解什么,却被王圭一个眼神制止了。言多必失不知道吗?不肖子,为何就不能像人家王雱那样聪明稳重呢?

  王中岏也不是傻瓜,也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当即准备离去。林昭虽不知内情,却也看出些门道了,这等踩人报仇的机会的如何能放过?

  “王四公子,这就走了?”林昭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刺激的王中岏心中更不是滋味,眼中掩不住的愤恨。

  正是出气的时候,林昭乘胜追击,追问道:“那什么?还要征用我的房子吗?”

  “滚,快些带走!”王圭一声呵斥,王中岏与一众差役带着些许**乞丐匆匆走了。林昭又大声笑道:“开封府要是安置不好,欢迎回来哈!”

  得了便宜卖乖!当着面说这话,不是**裸的打脸吗?林昭纯心为了恶心一下那对王中岏家父子!

  王圭的脸色很不好,但此时当着众人的面,风度涵养与担当都是要有的,况且自己本身就不占理。何况最近他走背运,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年虽说只是个布衣平民,但现在他还就得罪不起。无可奈何,只得压住心中怒火,上前道:“林小哥是吧?吾儿莽撞,些许事情做得不当,还望见谅!”

  让堂堂开封府尹当面道歉,林昭心里美滋滋的,满是得意!眼见着王圭躬身行礼,却装模作样手足无措,生生受了一礼。尼玛,谁让你儿子嚣张无礼,教子无方承担些责任是应该的。

  王雱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原来这小子也有奸诈的一面。也好,完全一个谦谦君子做不成什么大事,有些手段是好的。

  王安石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冷眼旁观了这么一场闹剧。虽然在政见或者仕途上与王圭有所竞争,但他并不很在意,很是坦然。

  最终的依凭还是皇帝说了算,平日里非要争个上下有什么意思?一心想要做大事的人,根本不在乎些许小事!反而是王圭,在这件事情上边先入为主,自以为是,气度小的很多。

  见王圭处理完家事,王安石道:“好了,林昭,皇帝陛下的圣旨,接旨吧!”

  “什么?给我的?”林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不只是他,在场之人除了王安石父子和王圭,其他人都惊愕不已。顾月伦并不是太懂,孟若颖则十分清楚,皇帝怎么会有旨意给林昭?太不可思议了!瞬间又反应过来,接圣旨似乎要有所准备才是,慌忙着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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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居大厅里,香案之后,林昭听王安石宣读圣旨,许久没回过味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给自己的圣旨?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怎么会与皇帝有关联?

  “东阳啊,你就将就着点吧!”王雱心中暗笑,刚才被王中岏这么一闹,根本来不及与林昭打招呼,事情难免就有些突然。

  查案子?林昭沉默了许久,总算反应过来。如此看来,王雱今天过来就并非偶然,此事八成是王家父子一手春bsp;   怎么也不商量商量,就擅自替自己做主了做主?也不先问问我的意思?现在先不管别的,皇帝的圣旨能够违抗吗?尤其还是如此棘手的案子。

  虽说宋朝有官员不接受皇帝的升官封赏,推辞很多次不接受的,好像不推辞也七八次还不成。

  可人与人,事与事全都不同。先是身份大有不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官员,自己不过是个布衣……人家那是谦虚,自己要是推辞就是给脸不要脸了。皇dì dū能关注到自己,必然是王安石的举荐。要是不答应,岂非驳了王安石的面子?何况这事情紧急,根本容不得你推三阻四,耽搁时间!

  林昭头一偏,见到王雱频频打眼色,显然是要自己接下这个差事。真麻烦啊,接下来有什么好的啊!咦,林昭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个机会……

  作为一个商人,屡次受到鄙视,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今日王中岏的举动,让林昭意识到不仅仅是出身低微的问题,现在更为严重的是自我保护能力。几个开封府的差役便能上门吆五喝六,却毫无办法,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再有的……

  无论是为身份地位,求自保,还是为前途计,入仕都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对科举考试一道无爱,之前还想着有没有另辟蹊径的可能,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

  堂堂大宋朝廷应该能人不少,何以到了找自己来破案的地步呢?此案必定复杂棘手?如果成能功侦破,是不是会有什么好处呢?有些东西王安石父子应该会帮自己争取的……

  一旁的王圭却不阴不阳道:“林小哥,想清楚了,此案干系重大,千万不要不自量力。冒然应允,到头来却又束手无策就不好了!”

  尼玛!阻止我还是小看我?林昭原本还有些忐忑,现在反而不再犹豫,当即点头道:“草民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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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辽使遇害案

  林昭接下了圣旨,是莫大的机会,也是沉重的责任!

  王雱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有种莫名的信心,他相信林昭能够解决这个案子,这次定能要王圭父子好看。

  王安石的想法相对简单,只是林昭希望尽快侦破此案,解除辽国的威胁,使得朝廷能腾出手来做其他大事。

  皇帝抛开开封府另寻他人破案,脸上无光啊,王圭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念又冷冷一笑,我开封府那么多优秀推官都无能为力,你个小子又有什么办法?但愿你能破案,否则要你们好看!随后很不情愿地,大概向林昭介绍了案情。

  事情的根源还得从几十年前的澶渊之盟说起,宋辽两国约为兄弟之国。双方皇帝自然要遵对方太后为叔母,遇到皇帝与太后寿诞,或者新年正旦,都要遣使节来问候祝贺的。

  上月大宋皇太后高滔滔寿诞,辽帝耶律洪基派使者前来向皇嫂拜寿。之后恰逢大雨连绵,道路泥泞,多有不便。出于礼貌,宋朝鸿胪寺便留下辽国使团暂住汴京,以避风雨。

  本来很很客气的人性化的提议,双方都欣然接受,可是过程中却出了差错。辽国使者萧杰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鸿胪寺礼宾院,开封府查了许久,毫无头绪。辽国使团则悲愤之下,不断叫嚣着要送消息回国,若给不出个交待,辽国便会起兵南下复仇。

  恰逢大宋水灾地震,当真多事之秋,若此时辽军入侵,无疑会雪上加霜,内忧外患。正是因此,才会让大宋君臣火急火燎,着急着要破案,堵住辽国之口,避免兵戎相见。

  林昭心中感慨,自从后晋那个儿皇帝石敬瑭丢了幽云十六州。太宗赵二北伐于高粱河大败之后,宋朝在辽国面前就一直低人一等,尤其是那澶渊城下之盟,当真是屈辱!

  王圭大概说明之后,便吩咐了开封府的差役随时听候调遣。王安石则吩咐儿子王雱留下,协助林昭,这是与国家大计有关的事情,容不得耍小手段。

  随后两位翰林学士王大人就离开了,林昭则与王雱一道奔鸿胪寺旁的礼宾院去了。既然要查案子,先就得去凶案现场勘验,再有便是验尸。

  如今林昭于王安石大有用处,王雱自然尽心尽力,心甘情愿当个小跟班,趁着大雨停歇的空隙,匆匆往礼宾院赶去。

  临走时,两位美女谆谆嘱托,关切不已!孟若颖看着林昭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或许他这一走将会永远离开孟家!转念一想,他有才学,有能力,非池中之物,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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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林昭与王雱来到大宋王朝的外交机构时,看到什么庄严肃穆,大气磅礴。外面是气氛紧张,甚至还有些肃杀!之间许多的兵士将礼宾院团团围住,保卫不可谓不森严。

  “这……元泽兄,至于吗?”如今林昭身份水涨船高,与王雱在一起也就随意了许多。

  王雱摇头叹道:“若只是保护契丹人倒也不至于如此,如今这般是为了防止契丹人离开,朝廷若是没有做好准备,消息北传,给了辽人口实就麻烦了。如今接着风声鹤唳,大雨滂沱,说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唉!”林昭轻叹一声,竟到了这个地步,真是……

  虽说礼宾院保卫森严,林昭等人有圣旨在手,自然随意通行!进入院内却是一片混乱,嘈杂喧哗,礼宾院门口围了许多人。

  一看眼过去,皆是头顶光秃秃,两次与后面头下垂,却也不是很长。衣着打扮非我族类,林昭记得好像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正是契丹人。他们来做什么?闹事?

  林昭与王雱领着一帮差役到来,恰好见到一群契丹人围着一个中老年的宋朝官员。身边则由一个青年搀扶着,仔细一看却是柴若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询问,王雱便开口解释道:“嘉佑四年以后,朝廷便有惯例,从柴氏诸房之中推一最长者袭封崇义公之爵,专管勾陵庙,以及在这鸿胪寺中任职,如今的崇义公正是柴若讷的伯父柴啸。”

  “原来如此,他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林昭见一群契丹人将柴啸围在当中,推推搡搡,很不客气,老人家东倒西歪的,柴若讷已经扶持不住。鸿胪寺的其他官员差役似乎很惧怕契丹人,竟然都不敢上前劝阻。

  “怎么如此没出息?”林昭冲上前去,大喝一声:“都住手!”

  还别说,这一声喊还真有震慑,契丹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嚣张狂妄的少年人。

  “此处是我大宋鸿胪寺,何故在此喧哗?对一个老人家如此无礼,也忒不礼貌!”林昭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已经七荤八素的柴啸扶了出来。作为鸿胪寺官员,今日前来安抚滞留的辽国使者,以至于被围困起来,弄的晕头转向,险些身陷重围。

  柴若讷这狐疑地看着林昭,不明所以!

  为的一个契丹人转头问道:“你是何人?敢对我大辽使臣如此嚣张,南朝不是素以礼仪之邦自居吗?”

  “哼!”林昭冷哼一声:“我大宋自然是礼仪之邦,却也容不得宵小之辈在此撒野!”

  “你……”契丹人忿然道:“我大辽使臣在汴京遇害已经数日,尔等还未给出一个交代?而且还拘禁我们,是何故事?我等抗议有错吗?南朝的鸿胪寺官员都没说话,你小子是何身份?敢在此撒野?”

  “在下林昭,皇帝陛下刚刚委派的推官,前来侦查贵国萧使节遇害一案!”林昭第一时间表明了身份。

  柴若讷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昭,之前不是在开酒楼吗?怎么一转眼变成查案的推官了?还是皇帝圣旨亲自委派的,变化也忒大了吧!不过目光落到身边的王雱身上,也就释然了!伯父这边已经是焦头难额,这个林东阳奇思妙想,兴许是有办法的。有个人帮忙解决问题总是好的。

  契丹人当即道:“南朝莫非无人?竟派一个小娃娃来查案!”

  林昭淡淡道:“我大宋人才济济,这等小事,让我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来就足够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你给我们一个交待……”

  柴啸喘了口气,抢着解释道:“之所以留诸位在礼宾院,是怕贵使团有危险,萧大人前车之鉴不可不重视啊!最近大雨连绵,大河决口,贵使归途受阻,还请雨过天晴之后再作打算!”

  “那先让我带回萧大人的遗体……”自从案之后,萧杰的尸体一直保存在宋朝人手中,林昭对此还算满意,至少还有线索可寻。

  林昭道:“不要着急,待稍后查验之后,定会将萧大人遗体完好无损交给诸位!”

  “还要查验?是否太过分了!”那契丹人愤然道:萧大人死去多日,我等却连遗体都不曾得见!”

  “贵使言重了!”林昭嬉笑道:“这也是为了还萧大人一个清白,以免他死的不明不白!你们有意阻止,难不成其中有什么……?”

  呃,那契丹人不知何故,心中猛地一抽搐,迟疑道:“那好!我告诉你们,若是在不给个交待……哼,萧大人乃是我大辽后族重臣,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南朝,我大辽雄师便会起兵南下,到那时候去沙场上解释吧!”

  “诸位先请回吧!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林昭笃定表态。

  一群契丹人带着古怪的眼神暂时龟缩回去了,柴啸上前道:“多谢公子解围!”

  “柴公客气了!这些契丹人也忒嚣张了!”

  “没办法,雄州刺史已经探查到辽国边境有军队调动痕迹,若是给人口实,可真就麻烦了!”事就出在鸿胪寺,柴啸的心情颇为沉重,甚至还有些自责。

  林昭不禁疑惑道:“事情才刚刚生,礼宾院内外隔绝,辽军必然还不知使者遇害,何以调动频繁?莫不是一开始就有了趁火打劫的主意?这些契丹人又何以如此有底气?他们的嚣张气焰源自何处?”

  “这个……”王雱一时也说不清楚……

  林昭问道:“萧杰的尸体在哪?仵作查验可有什么现?案现场呢?带我过去看看,将详细情况讲给我!”从此刻开始,林昭正式接手辽使遇害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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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离奇死亡

  礼宾院偏房之中有冰窖,本来是给各国使节用来消暑,冷藏食物的。六七月却阴雨连绵,天气也分外凉爽,冰窖的用处也就不是那么大,除了有人想偶尔喝上两杯冰镇酒水,便再无用处。

  原本以为冰窖今年就此无用,不想随后也算是物尽其用,辽使萧杰的尸体便暂时存放在此处。

  进入冰窖之后,一股凉意弥漫在四周,在秋雨连绵的季节里,似乎还有些冷。林昭倒还罢了,王雱则是一连几声咳嗽,他身体一直不大好。林昭依稀记得,王雱似乎是英年早逝的,难不成从这会起便有了病根……

  “元泽兄要是身体不适,先在外面等着吧!”林昭见状劝解一句,王雱沉默片刻,转身出门去了。

  冰块之间,萧杰的尸体依旧栩栩如生。林昭上前站在旁边,瞧见萧杰的脖子间一块硕大的伤口,血肉模糊,看样子似乎是被人刺穿了颈部,伤及大动脉所致……

  “凶器呢!”林昭随口一问,立即有开封府的推官奉上一个木盒,里面白布包裹着一把匕,解释道:“此物便是凶器,从后向前刺穿了辽使的颈部,喉管破裂,加之失血过多……是致命伤……”

  林昭伸手拿起匕,仔细观察,是一把很平常的匕,汴京街头的铁匠铺子里随便可以打造一把。不过却打磨的异常锋利,轻轻用力,便可刺穿人体……

  利刃与木柄之上沾满了鲜血,看样子证物保存的还算不错。粗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现,第二遍仔细瞧的时候,林昭才注意到木柄的尾端似乎还有轻微的摩擦……

  “还有别的吗?”林昭追问道。

  “似乎还有中毒的迹象……”跟着的开封府仵作小声回答,言语之中还有颇多不解和疑惑……

  “似乎?”林昭对这种不认真的办案态度很是不满,同时心头浮现出重重疑惑?怎么还会有中毒的迹象?难不成死因很复杂?

  那仵作却叫屈道:“从一些迹象上来看像是中毒,可又找不到中毒的证据,更找不到毒素的来源……”

  “皮肤青,指甲也微微泛青色,看样子确实是中毒所致!”林昭大概推断确实如此!随后拿起一阵银针,刺入尸体之中,果然尖端微微黑,更加验证了猜想。

  林昭猜测着,兴许开封府的差役们不敢检查出死因是中毒。要是如此,契丹人就会更加一口咬定送人下毒毒死了辽国使者,就更难解释的清楚了。鸿胪寺可能也不想担上这样的责任,在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情况下,消极怠工,避重就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这不可能,宴会上所有的食物我们都验证过了,绝对无毒……”柴啸一听急忙辩解,若死亡原因再与鸿胪寺扯上关系,可真就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一旦辽国非要一个交代,大宋朝廷为了息事宁人,推出个替罪羔羊来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尤其是他们柴家这么敏感的身份,若是被人冠以对赵宋昔年夺位怀恨在心,有意挑起宋辽之战报复的罪名,可就完蛋了,柴氏为数不多的幸存后裔就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由于特殊的出身,柴啸一时间悲观联想的很远很远……

  林昭道:“中毒的可能性很多,兴许是他之前单独中毒,而宴会上才现的呢?”

  “那几日鸿胪寺一直有人陪着辽国使团,萧杰都好好的,那晚酒宴上也一直没问题,也不知为何……对了,前几日萧大人似乎偶感风寒,不过是宫中太医亲诊治的,药材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昭道:“先不管这个中毒的问题,从目前的情况看,最直接的死因是颈部的刀伤。走,我们去案现场看看吧……”破案还是要有主次之分的,先从终点入手,有点眉目了再层层分析的好。

  柴啸便带着几人一同前往礼宾院萧杰居住的房间,那里便是案现场……一边走,柴啸一边解释道:“那日晚宴之后,老夫与耶律副使一道送萧杰回房!”此番辽国前来拜寿的使团以萧杰为正使,耶律质为副使。

  很快便来到一处房间,门上贴着封条,还站着几个士兵守卫着。柴啸道:“当时老夫并未及时离开,因为席间萧杰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老夫心有疑惑,耶律质见状便与老夫交谈了几句……

  没想到片刻之后,突然听到屋内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有铜盆坠地的哐嘡声。“出事了!”耶律质副使最先反应过来,率先跑了过去,随后老夫并宋辽官兵数名一同冲过来,破门而入,现萧杰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门打开了,柴荣指点着屋内的布置一一解说道:“当时萧杰就倒在这里……看样子像是刚刚洗漱完,转身的时候被刺中的……倒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水盆……”

  林昭瞧着现场还保护的不错,开封府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一个屏风之后,木架之旁,铜盆依旧掉落在地,地面的青砖与地毯上,鲜红的血迹依旧清晰可见……犹豫连日阴雨,蒸微弱,地面上还有许多的血水痕迹……地毯依旧有些湿漉漉的……

  林昭的目光随后又被半掩的窗棂吸引,问道:“这窗户当时是何情形?”

  柴啸哭笑不得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除了这个窗户,其他地方都是封闭的,凶手不可能进来……契丹人便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从这个窗口行凶的……可是窗口之外便是外墙,当时有我大宋十多名禁军把守,绝对保证连一直苍蝇走飞不过来……

  可是契丹人不相信,指责我们大宋包庇凶手,甚至凶手就是朝廷所派云云……也正是因此,给契丹人留下了口实……”

  “有没有可能是从远处飞刀shè杀?”林昭盘算着所有的可能。

  “不会!”柴啸一口否决,礼宾院外是宽阔的道路,前方是一片空地,没有较高的建筑。在可能的范围内,飞刀不可能越过外墙顶从窗口shè入。

  “那自杀呢?”王雱随后问了一句,这大抵是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开封府的推官摇头道:“不会,从匕刺入的位置和深度来看,他自己的手臂做不出那样的动作……不可能……”

  林昭不禁疑惑,按照柴啸的说法,若这窗口绝对安全,他与耶律质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室内也没有其他人,那这案件差不多也能归结成个密室杀人案,不可能犯罪。

  那萧杰是怎么离奇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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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成竹在胸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密室杀人!

  阅读过许多侦探小说的林昭很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一定是哪里存在误区!

  如今看来,开封府查不出所以然来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必是陷入了密室杀人的思维定势之中。现在自己一定要跳出来,寻找蛛丝马迹,分析所有的合理与不合理,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搞清楚萧杰的死因?

  林昭在室内来回走动着,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又站在窗口眺望远方。确如柴啸所言,这么远的距离,不存在飞刀杀人的可能。最为重要的还是杀人动机,谁有动机?动机何在?

  尸体上的伤痕很清楚,匕刺穿颈部,几乎是一刀毙命,谁与萧杰与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法杀人!林昭站在窗口比划着,刀刺进来,喉管破裂,颈动脉断裂自然会鲜血狂喷机会有血迹……

  林昭瞧见地上的血迹,随即目光又停留在一旁洁白屏风上,不禁心生疑窦,怎么会是这样?除非匕是从这个方向刺过来,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似乎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他是怎么办到的呢?另外一个问号浮现在心中。

  王雱与柴若讷看着林昭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断沉吟思考,目光中满是疑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屋内走动的人多了,地毯咯吱咯吱,其中竟然有明水挤压出来……林昭瞧见之后,不禁疑惑,不过一个水盆打翻而已,三四天了,为何还未风干呢?不对,想起检查时匕上的意思细节,林昭顿时心中一动……

  随即目光又被室内一盆有些枯萎的兰花所吸引,说不上为什么,一种侦探的直觉,让林昭感觉有些不对劲……

  前世看过了各中侦探,武侠,甚至是宫斗言情剧都挥了重要作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念头来,勾勒出一种可能,只不过还需要有人验证,随即一语不转身出门。

  王雱与柴若讷等人很是诧异,只得急忙跟上!

  林昭先直奔冰窖,那处一个管事的仆役被叫了出来,问道:“契丹人有要过冰块吗?”

  “契丹人?”仆役沉默了许久,点头道:“有的,契丹人每日都需要一些冰块,说是饮用从高昌一代买来的葡萄酒……”

  “这就对了!”

  王雱眼神闪过一丝惊喜,柴若讷则急忙追问道:“什么对了?”

  林昭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却不说明,转而问道:“能不能找一位药物学家……呃,找一位深明药理的医者,我有些事情要询问……”

  “如果是这样,不若到太医署去请一位太医来……”王雱心想,有圣旨在手,些许事情应该很容易!

  柴若讷摇头道:“不必了,太医未必有舍妹在行……”

  “令妹?”

  林昭与王雱都诧异地看着柴若讷,一脸的惊奇。

  柴若讷笑道:“敏言曾跟随洛阳名医朱药郎学医,擅长雌黄之术……”

  “可是那位驰名中原,前往南洋寻访奇药的朱药郎?”王雱对此有所耳闻,从其反应来看,此人一定是医术群,那么他的弟子柴敏言自然差不了。真没想到有汴京第一美人之称的柴敏言竟然还是位医女……

  “向令妹求教方便吗?”林昭迟疑询问道,前些日子在铁塔湖,美人隔帘不见,似乎端庄守礼,不知柴家有没有严格的礼教大防。

  柴若讷摇头道:“这个不必担心,此案关系到伯父,甚至是整个家族,身为柴家子女自当尽力。东阳兄若能查明此案,伯父不受牵连就好,小妹能帮上忙也是荣幸……”

  “既然如此,最好不过!”

  “我这就通知小妹,让她来鸿胪寺……”柴若讷刚要动身,王雱便阻止道:“让柴小姐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我们还真有些过意不去,若是方便的话,我们还是登门拜访吧!”

  “也好!”柴若讷爽快地答应了。看样子林昭已经有些眉目了,若是小妹能够助一臂之力,早些结案,于柴氏上下都是莫大的好事。

  林昭吩咐开封府的差役将药方,当日食材记录,以及房间里现的那盆兰花,甚至是残留的水渍全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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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府位于五丈河边,侧门之旁便是个小码头,难怪上次他兄妹从铁塔湖直接乘船而归。

  一进门柴若讷之父柴咏便迎了出来,之前兄长柴啸已经派人打过招呼,知道两位贵客对家族大有裨益。何况是领受圣旨的皇差,故而表现的很客气!

  “欢迎二位公子,寒舍上下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林昭与王雱都拱手道:“客气,客气!”

  柴家因为前朝皇族的敏感身份,为人处事一直都很低调。院落的规制不大,也不显得奢华。但亭台楼阁,假山小池,树木盆景布置的恰到好处,颇为雅致,所谓匠心独运正是如此,足可见主人的品味。

  事情紧急,林昭与王雱在柴若讷的引导之下来到了的一处花厅,远远便见到一个曼妙的背影,是柴美人?

  “敏言!王公子与林公子来了!”柴若讷远远地便招呼着,上次几人在铁塔湖边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今日事关重大,加之又有柴家尊长安危有关,也就没有避嫌之说了。正是因此,林王二人才有幸近距离一睹汴京第一美人的花容月貌。

  可惜柴敏言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一袭淡雅的紫色长裙,有种别致的雍容高雅。玉步轻移,身姿曼妙,举止优雅,可惜一张或许赛过天仙的容颜却被一抹轻纱浅露遮住了。大家闺秀见外男,轻纱负面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隔着一层轻纱,大概可以看到美人的朱唇以及两颊轮廓,一双碧水般的眸子有笃定,有温柔,更显得优雅,散出一种谪仙的气质来,让人忍不住有些陶醉。

  “见过柴姑娘!”林昭与王雱先都是一呆,一同见礼。

  柴敏言也是一礼,轻声道:“见过二位公子,听闻林公子才学出众,诗词佳作都堪称上品……那江南居酒楼似乎也颇为别致……”显然,她似乎对林昭更感兴趣一些,不经意间冷落了王雱!

  林昭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笑道:“姑娘谬赞了……若是有空,欢迎去江南居坐坐!”

  “好!”柴敏言点头道:“那位‘却把青梅嗅’的孟小姐也在吧?”

  呃……林昭这次真有些意外了,却不知有江宁来的书生,已经将之前那《点绛唇》传入汴京。有名jì行风闻之后,已经生出向林昭求词作的打算。

  没想到柴敏言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林昭身上,王雱眼神之中不由自主地有些失落,却一闪即没。

  林昭笑道:“姑娘见笑了!不过今日前来叨扰,却是有几件事情要请教!”

  “何事?只要敏言能帮上忙,自当效力!”

  林昭将萧杰服用过的药方,食谱以及房间现的兰花与水渍呈上,说道:“听闻柴小姐精于医理药学,还请帮忙看看这几样东西!”

  萧杰体内有中毒的症状,这个问题有些困扰林昭,所以希望第一时间搞清楚,以期佐证。

  只看了一眼,残余的水渍被被放到了一遍,柴敏言的目光落在那盆已经有些枯萎的兰花上,初时还好,待到拨弄花蕊的时候,眉头不禁微微一蹙,众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仔细看着药方与食谱,脸色愈的凝重了。

  “敏言,有什么现?”

  柴敏言沉声道:“兰花寻常,可是有些在花蕊之中涂了东西,若看的没错应该是青木紫的花汁,有轻微毒素……气息被兰花花香遮住,不易察觉,不过并不强烈,中毒也非常缓慢,症状轻微……可偏生这药方与食谱……”

  “有何不妥吗?”柴若讷不禁一惊,这些可都是伯父柴啸一手安排的,若是出了问题难免要担责任。

  “药方与食谱本身没有不妥,药材都是祛风寒的功效,但是其中的一味辛夷花,以及食谱之中的马齿苋……这几样东西混合在一起,会促使青木紫的毒素作,尤其是大量饮酒之后,会作的更快……轻者萎靡不振,四肢无力,重者晕倒甚至死亡……”

  柴若讷恍然道:“莫不是萧杰就是因此中毒的?”

  “不错!”林昭点头道:“仵作在其体内检查出有中毒迹象,可是查不出原因……我便想会不会是几种本身无毒的东西综合起来产生的毒素,所以才来找柴小姐求证。”

  “那是什么人下毒的呢?而且还要用这等麻烦的手法……”柴若讷表示难以理解。

  “可萧杰是被人刺穿颈部而死的!”王雱强调了萧杰的死因,说道:“这件事情有解吗?否则还是不能答复辽国……”

  已然成竹在胸的林昭笑道:“这个很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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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抽丝剥茧

  礼宾院里,耶律质悠悠看着窗外,大雨间歇地停了,但天空密布乌云告诉他,雨水还会持续。那么宋人的名为保护,实际上的软禁还将继续,此事让他很愤怒,心急火燎,偏生却又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泄愤报仇的前提还是先从此处离开。这些都是小事,已经四五日,消息却迟迟传不回去,只怕要误了大事……何况时间拖得越久,只怕有些隐藏的事情也有可能露馅,先是开封府的差役推官,今日又来了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颇为精明……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夜长梦多,恐多变数啊,尤其是幽州那边可能已经准备万全,只差一个对内对外的借口。

  想到这里耶律质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准备出门前去找鸿胪寺的官员理论,威胁恐吓,总而言之,必须尽快离开宋境……

  不想刚走到门口,便有亲兵来报:“宋朝鸿胪寺礼宾院崇义公柴啸有请!”

  “来得正好!”耶律质这次是铁了心,不会再对柴老儿客气了,说着便带了几个亲兵随从,跟着鸿胪寺的侍从一道离开。

  走着走着,耶律质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并非前去鸿胪寺的礼堂,似乎是奔着萧杰之前的居所而去,命案生之后他们便换了个院子居住。

  难道……耶律质心里开始有些忐忑,随后有摇摇头,心中暗自道:不可能啊,不过才一日时间……

  走进萧杰居所之时,耶律质所有的自我安慰一瞬间便被击破了。房间里站着许多人,鸿胪寺柴啸,还有两位之前他也是见过的,似乎是翰林学士王安石,还有开封府尹王圭。为的却是之前见过的几个年轻人……

  “耶律副使,有礼了!”柴啸终于能挺直了腰杆,自信一笑让耶律质心里有些打鼓。

  耶律质强自镇定,冷哼道:“叫本使出来所为何事?”

  柴啸笑道:“关于贵国萧使臣遇害一案,已经有些眉目,官家命两位王学士来向的尊驾加以说明!”

  “哦?凶手抓住了?”耶律质急忙追问,他之前已经思量过,若是宋朝随便找个替罪羔羊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王安石上前道:“耶律副使且先了解一下萧使臣遇害过程再说吧!”说完眼神示意,将言权交给了林昭。

  “在下林昭,奉圣旨侦查贵国使臣萧杰遇害一案,现在已经有些眉目,想与耶律副使沟通沟通……”

  “有话快说,若是没抓到真凶查证明白,就需要聒噪!”耶律质似乎有些愤怒,没好气道:“你们南朝人就是如此,拖拖拉拉的,一点都不干脆……”

  “要干脆是吧,好!”林昭走到窗前,笑道:“先回忆一下案当时的情况,那日宴会,萧使臣精神与心情似乎都不大好,柴公与尊驾一同送他回到这里,然后在外面的面子里略作交谈,便听到萧使臣惨叫一声,继而听水盆落地之声,耶律副使第一时间认定出事了,冲过来一探究竟的对吗?”

  “不错,我大辽使臣在眼皮子底下被杀,你们有什么解释吗?”

  林昭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上述都是事实了?那好,诸位进入房间,萧使臣已然倒地,颈部中刀而死了……整个房子密封,当然除了这扇窗户……所以你们认定凶手是从此处刺杀萧使臣的……”

  “很明显的问题!”

  王圭道:“窗外后墙便是我大宋禁军护卫,不可能有凶手行刺!”

  “怎么不可能?你宋国可以软禁我等,就不能刺杀?官官相护,蓄谋刺杀,也不足为奇。”耶律质着重强调,一副不相信你们的态度,显然是想要将刺杀的责任指向宋朝。

  林昭笑道:“到底是谁杀了萧使臣,他自己会告诉我们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样?死人就不能说话吗?”林昭笑道:“很多时候,死人的话比活人更可信,因为他们永远不会说谎。”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似乎有些魔怔的林昭,不明所以!

  林昭道:“有几个问题和大家讨论讨论!第一,耶律副使与柴公适才都讲了,当时是先听到一声惨叫,继而水盆落地,闻声而来的……试问这一声惨叫是何人出?”

  “自然是萧大人了……”

  “耶律副使当真如此认定?”林昭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萧使臣颈部的伤口是证明,这一刀直接刺穿了他喉管和颈部血管……一个人喉管被刺破,还能出那么高声的惨叫吗?”

  众人回过味来,确实如此啊!耶律质却不以为然道:“兴许是萧大人现危险,中刀前的呼救……”

  “是吗?”林昭淡淡笑道:“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萧使臣先一步现了刺客……据闻他也草原上的勇士,这种情况下肯定会与刺客搏斗,可现场有搏斗的痕迹吗?刺客能高明到无视萧使臣防备,瞬间从背后将其杀害,又溜的毫无踪影,那么短暂的时间,可能吗?”

  呃……耶律质顿时语塞,吞吞吐吐道:“兴许是从窗外飞到shè杀,用了机括等物……”

  “先不说有没有实施的可能,萧使臣已经告诉我们,不是这样了……”林昭立即否决。

  耶律质冷哼道:“他是怎么告诉你的?难不成你还会下阴曹地府?”

  “这个自然不能!”林昭也不理会,指着地面上的血迹道:“现场一直保存的很好,与当日相差无几,诸位请看……若飞刀由外至内刺中萧使臣的颈部,先他肯定是背对窗口站着的,颈部血管被刺破……

  想必各位都知道,一个人颈部血管破裂,至少也得血溅三尺……如果是这样,面的屏风上该有大量血迹的,诸位看到吗?”

  洁白的屏风成了最好的明证,众人顿时恍然,耶律质也顿时无话可说,额头开始微微冒汗!

  林昭续道:“现在看看,地面上的血迹去集中在靠近窗口的这一块,放置水盆的木架上殷红一片……从此推断,萧使臣当时躺着,刀由底下刺入似乎更为合理……”

  “开什么玩笑?刀怎么可能会从地下刺入,刺客难不成有遁地术不成?”

  “不需要遁地术那么复杂的技能!”林昭道:“只需将匕放置在地上,然后倒下去不也能做到吗?”

  “什么意思?”耶律质已然有些色变!

  王圭道:“可是匕如何能稳住地上,又如何会那么巧妙,萧使臣刚好倒下去中刀呢?难道他自己不曾看见?”

  “问得好!”林昭也不管王圭是何心态,分析道:“外人想要办到自然是不可能,可如果是萧使臣自己呢?”

  “什么?他是自杀?”室内众人一片惊呼。

  耶律质已经有些愤怒,大声吼道:“怎么可能,萧大人怎么会自杀?刀口的位置和方向表明,他自己的用手是做不到的……那么小的匕怎么放的稳?抓不住真凶也就罢了,还要那这等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污蔑,真是太过分了!”

  “是不是搪塞,看过就知道!”林昭一招手,有人抬上一个木盆,里面放置着几个冰块,中间赫然夹着一把明晃晃的匕……

  “这样不就行了!”林昭话音落地,又是一片惊呼!

  “为什么要用冰块呢?”柴若讷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耶律质趁势冷冷道:“恐怕是你个人臆测罢了!”

  “哼,为什么要用冰块呢?”林昭似乎自语自问,从身后端过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浇了上去……天气本就炎热,冰块遇到热水立即开始融化……

  林昭放下水盆,拍手道:“原因很简单,就是能快毁掉证据……仔细想想,为何热水盆恰好被碰倒了?仅仅一盆水,为何地上这么湿,到今日地毯上还这么多水渍……”

  “热水是为了融冰,冰块融化之后,地上的水渍自然就多了!”王雱一声补充,很好地说明了问题。

  林昭道:“不止如此,血管中喷出的热血也能融冰。没了冰块,自杀就成了谋杀,多好的算计啊!”

  “一派胡言,证据何在?当时我们进门时,何曾见到冰块?难不成瞬间融化不成?”耶律质已经有些慌乱,从中寻找着各种理由反驳。

  “证据?好吧,这些天萧使臣常喝冰镇葡萄酒,冰窖每日都会送冰块来,可那日在室内见到冰块了吗?没有!用冰都用在了别处。匕末端那微小的擦痕,就是萧杰倒地,匕刺入,与地面碰擦所致……

  还有,鲜血喷洒到冰块之上,一片鲜红,第一时间察觉不到也属正常,若是再有人故意遮掩不就成了……”

  柴啸恍然道:“当时是耶律副使一人在近前探视,呼唤让老夫人找医者的……”

  “这不就结了!”林昭道:“等到柴公你回来的时候,冰块早就融完了,开封府的推官赶到,看到的只能是一滩水渍!”

  耶律质磕巴道:“当时只顾着抢救萧大人,根本不曾注意有没有冰块……兴许只是你的推测,萧大人好好的何以要自杀呢?”

  “为什么?耶律副使不是整天都挂在嘴边嘛!”林昭冷冷道;“辽国使臣死在大宋,绝好的出兵借口啊!耶律副使着急着想要回国,是怕幽州的辽军等得着急了吧?”

  “想不到是尔等蓄意陷害大宋!”几位王安石、王圭、柴啸几位老臣很有正义感,当即呵斥,怒不可遏。

  林昭则笑嘻嘻地看着耶律质,悠悠道:“耶律副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别急嘛,看你都满头大汗了,要不要送几盆兰花给你宁心静气呢?”

  耶律质一听,身体禁不住有些颤抖,一屁股坐倒在地!

  宋朝方面的几位官员都松了口气,萧杰……哼,他是自杀的,有了这个结论,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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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步登天

  辽使遇害案就这样轻松告破了,从林昭接到圣旨到破案还不到一天时间!

  礼宾院里,众人看林昭的眼神多了许多的欣赏,敬佩!要知道这不仅仅只是破了一桩案子,更为重要的是消弭了一场兵祸,于宋朝意义重大。

  房间里,除了耶律质,也只有王圭不是那么高兴了。破案是好事,可破案之人不是他开封府的推官,而是王安石举荐的小青年。

  之前开封府四五日毫无头绪,林昭出马不到一日便真相大白,巨大的反差呈现在眼前,对他开封府而言是**裸的打脸!

  王圭真不知道,当真官家和满朝文武的面该如何交代,以后自己如何抬得起头?

  若是再有奸邪之辈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啊!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王安石的背影上,皇宫里官家还在等消息,既然已经破案,人家去报喜也是应该的!

  王圭随后派开封府的差役与禁军,将契丹人居住的礼宾院团团围住,自杀制造借口来陷害大宋,这等卑鄙行为已经深深触怒了他。现在的契丹人的不是贵宾是罪犯,将其围困起来,等候皇帝和几位宰相们的处理意见。随后王圭也匆匆离去,作为开封府尹也该去皇宫汇报情况,此事绝对不能由王安石一人主导。

  走出礼宾院,王雱问道:“东阳,真是厉害啊!不过听你话中意思,似乎是耶律质下毒毒害萧杰的?”

  “仈jiǔ不离十,应该是他!”

  “那你为何不揭呢?”柴若讷对嚣张跋扈,为难伯父的耶律质很不满。

  林昭道:“想必二位也看出来了,萧杰之死乃是辽国两位使臣自编自演的。耶律质那日故意留下柴公谈话就是为了做个见证……萧杰自杀应该是事前计划好的。你们想想,一个人计划着自杀会有多痛苦,所以那日宴会他心情低落,精神萎靡不只是中毒之故……

  我看过萧杰临死的表情,没有多少恐惧却也不够从容,可见他未必愿意心甘情愿自杀。耶律质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为以防万一,估计是他提前下毒。即便萧杰不肯自杀,估么这也会毒身亡,还是会归责于我大宋……

  所以耶律质才是主谋,他们需要使臣在大宋遇害,继而作为出兵的借口。如果轻率地揭他,两人都折在大宋,辽国那边主战之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引以为借口呢?索性不如留下他,让他们自己人堵自己的嘴巴。如此大事,还不知官家和相公们如何打算,故而不好贸然!”

  柴若讷不由汗颜道:“东阳不仅心思缜密,擅长侦缉破案,考虑事情也更为周全,见识更为高远!”

  王雱也是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没看错,林昭着实是个人才啊!他开始有些佩服自己卓绝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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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与王圭来到垂拱殿的时候,几位相公并几位翰林学士听到辽使遇害案告破,也都匆匆赶来。

  “王卿,想不到一日时间就破案了,出于意料啊,比开封府要强上许多!”

  王圭顿时汗流浃背,官家称赞的人家王安石,对自己很是不满啊!

  好在皇帝赵顼续道:“不过开封府及时配合,赈灾之事做的不错,也辛苦了!”

  “此乃臣等职责所在……”王圭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赵顼道:“王卿,将案情和结果讲来吧!”

  “官家,已经查明辽使萧杰系自杀!”王安石随即又将细节一一将来道出来。皇帝赵顼与几位宰相听闻之后都相当的愤怒,契丹使臣竟然以自杀的等段来制造借口。

  陈旭忿然道:“没想到辽国如此卑鄙,借着拜寿自行制造事端,欲挑起战争。”

  “多亏查明了真相,不然这次我们就要吃哑巴亏了!”曾公亮身居宰辅之位,这段时间压力不小,现在总算是可以略微松口气了。

  “现在怎么办?对辽主是有交待了!可我们该作何反应呢?派使臣前去质问辽主?”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还需要有个应对之策。

  一眼沉默的文彦博摇头道:“此事不可cao之过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一件事,萧杰与耶律质所为到底是辽主的意思,还是辽国某些人自作主张!”

  “文相公此言何意?”

  文彦博道:“辽主耶律洪基与我大宋素来亲善,辽国前几年也刚刚经历过皇太叔之乱,未必会有对大宋动兵的意思。会不会是辽国国内好战之人想要蓄意挑起争端,好从中渔利呢?这有确定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确定对策。若是贸然行事,有可能适得其反!”

  文相公的资历摆在那里,陈旭虽然有不同意见,却也不好直接反对,只是道:“好战之人?应该不至于吧!皇太叔耶律重元作乱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耶律洪基应该已经稳定国内局势,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兴许辽国看到官家新君登基,有恰逢灾害,想要趁火打劫,亦或者只是威慑而已……”

  陈旭一句话,顿时噎的皇帝赵顼脸色有些不自然了!什么意思?辽国花这么大的功夫,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朕?开什么玩笑!

  “诸卿以为如何?此事总需要有个了结!”赵顼克制心情,沉声询问。

  “陛下,臣以为我们需要给辽国一个解释,辽国却也需给大宋一个交代,于情于理都该派了使团前往!”说话是一位翰林学士,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光字!

  “司马学士所言有理!九月便是辽主寿诞,原是该派使团前去贺寿的……不若两件事一同办理,顺道试探辽国,要求辽主给出个交待!”文彦博第一时间表示赞同,并且加以补充。

  皇帝赵顼思量道:“两位卿家所言不错,只是这使团的人选该当如何?此番另有重任,不同寻常啊!”

  曾公亮道:“使团的名义还是贺寿,所以这正使的人选……只是名义上随便些好,当然若是能选个稳重有担当之人自然是两全其美,副使的人选倒是可以好好做做文章,该慎重些!”

  皇帝赵顼也点点头,几位大臣的意见很中肯,他自然及时采纳,询问道:“那正副使的人选呢?诸卿以为如何?”

  陈旭道:“若只是贺寿,礼部郎中张宗益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行!”此番出使,正使只是个门面,人选不是那么重要。

  “那副使人选呢?”

  司马光道:“臣举荐一人——集贤校注曾巩!”

  “欧阳公的高足!”也不知是否因为同姓之故,曾公亮道:“曾子固为人稳重,有见识有能力,此行前去应该没问题!”曾巩的学识与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众人也并不反对,何况还是欧阳修的弟子,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司马光建议道:“臣以为该派个熟悉案情之人同往,到时候也好向辽主解释,以免辽人再针对案情做文章!”

  “不错,确该如此!”

  “可是派谁前往呢?”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王圭身上,朝中之人熟悉案情的似乎就是他了。让堂堂翰林学士,开封府衙去出使……何况还是在正副使已经确定之后,开什么玩笑?

  王圭表情相当尴尬,混乱之中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何人?”

  “林昭,林东阳!”

  众人都是一惊,王圭解释道:“此案是他一手侦破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说话间心中暗道,林昭你不是能耐吗,不是能言善辩嘛!那好,就和契丹人讲理去吧,让你知道知道世事的艰难!

  “可是林昭不过只是布衣,出使辽国可是代表国体之事,似乎有些随便,是否不大合适!”司马光是出了名守规矩的人,对此颇有疑虑。

  王圭现在一心促成此事,说道:“林昭虽只是一介布衣,却也是饱读诗书,只是还不曾考取功名而已!此番破案于我大宋是大功一件,臣冒昧请求官家给林昭赐个出身,委任个官职!”

  几位相公的目光在王圭和王安石脸上闪烁不定,有了王安国的先例,再给林昭赐个出身又有何难?

  文彦博笑道:“这个林昭越的有意思了,说起来老臣还真想见见这个年轻人!”

  “朕也正有此意!”皇帝赵顼笑道,转而对王安石道:“王卿,传林昭入宫来一趟吧,朕想见见他!此番立下大功,朕该亲自赏赐才是……”

  众人已经了然于心,这个叫林昭的年轻人运气真是好,一日的表现便秒杀了无数士子十年寒窗苦读,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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