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故事（二） 当牛奶遇到可乐

和齐齐不同，LILY是个很开放的女孩子。她不痴情，对她而言，爱情当做一种营养品，在需要的时候补给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LILY喜欢喝酒，就像她喜欢泡吧一样。对她而言，去酒吧就和上厕所一样理所当然。每天都可以在酒吧看到她，唯一会变的是他身边的男人。
LILY是个无拘无束的女人，无拘无束到放任所有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对她而言，重要的只是快乐。什么是快乐？一个帅哥的拥吻，一瓶洋酒，一厅可乐都能让她快乐。她是我所羡慕的类型。永远都看不到她的眼泪和悲伤，LILY从不会和我诉苦，相反，她总让我轻松，总让我能在毫无负担下纵情豪饮。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能放心的喝醉，然后尽情的享受着迷离的双眼中看到的灯红酒绿的世界。
LILY是个永远不会喝醉的人。她如果倒在了某个男人的怀里，那不是她不胜酒力，而是存心给那个男人机会。我不止一次目送她离开，上车，然后消失在夜色中。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她肮脏。也许是她坦白直率得让人无法去责怪她。
LILY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从不过多的去干涉和过问她凌乱的生活。其实我也很介意，每天上学的时候，有关她的不好的流言总不绝于耳。我只能装聋作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申辩，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事实，所以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不为她说话。
LILY的学习很好，我惊讶于她如何分配她的时间。每天她都准时上课，甚至比我还准时，她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在学校的她衣着朴素，马尾扎着，不沫胭脂。而当夜色降临，她便浓妆艳抹，穿着性感的露背装，放下她长而乌黑的秀发。LILY有天生的魅力，一种中国女人特有的魅力，在酒吧吸引着几乎每个男人的视线。
LILY每天晚上都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度过，她到底是用什么时间去完成她的作业？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她的所有功课几乎都是A。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武器，来反驳所有不利于她的流言。单就这点，我就佩服这个女人。我曾开玩笑的问她：“LILY，你是不是一边上床一边看英语啊？”
LILY突然一楞，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窥我么？”
然后就是一阵狂笑。
LILY是从不避讳“上床”这一个词的，也许，在她的字典里，“上床”与“上酒吧”一样理所当然。
我也一直无视她的滥情。LILY知道怎么把握自己，从不出错。所以我相信她，就如同我相信她的笑容，相信她从不会欺骗我的那份自信。
如果她没有遇上浩，也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尽管糜烂，至少她还是快乐的……
遇到浩是在格林威治酒吧。浩长得一脸儒雅，没有一般男人的轻佻，有的是一份幽雅与亲切。浩很有风度，并不是很直接的搭讪，而是给我们两人各点了一份调酒，我看得出给LILY的酒是“血腥玛丽”，而让我比解的是，给我的酒竟然是“诱惑”。我轻笑，我觉得一定是酒保搞错了，我把酒换给了LILY，我说：“这是给你的才对。”LILY却把眉毛一挑，说：“我难道不符合玛丽的形象么？我就是女王。”LILY的倔强让我无奈。我慢慢喝着“诱惑”，一边打量着给我们送酒的男人。我宁愿在远方欣赏这个陌生的人，宁愿在缓慢而抒情的音乐声中，因为和他的一个不期而遇的相视微笑，而绝不会去结识他。因为我无法满足他的期待，那不如就让今晚在遗憾中过去，便成回忆。
LILY却不是这么想的。喝完调酒，LILY离开的座位，没有给我阻止的机会，她就已经把浩拉到了我们的桌子前。就这样，我无可避免的认识了浩。而如我所想的一样，浩和LILY开房了，依旧是我独自离开。
第二天，LILY第一次旷课……
第三天，LILY没有出现在酒吧……
第四天，第五天……LILY就这样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笑得灿烂的如同夏日里的向日葵。我和她拥抱，依然准备漠视她的失踪原因。而LILY也抱住了我，肩膀有着些许的颤抖。
LILY说：“J，我想，我恋爱了……”
这句话从LILY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给我的惊讶和震撼无异于我听到布什说美国支持台湾回归中国一样。我推开LILY，天啊！那女人居然真的拥有一张恋爱中女人的娇艳甜美的脸。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这一个星期到底LILY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LILY爱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幸运的男人多半是——浩。
而那晚过后，我就再没见过浩，再没见过在酒吧里趾高气昂，呼风唤雨的LILY。LILY一度淡漠出我的生活，即使每天都在学校见到她，但是我看出了她的爱，确实已经让她迷失了。LILY变成了彻底的小女生。
两个月以后，LILY突然请假了。请长假。爱情似乎让她改变到我不能不去理会的地步。
我终于去了她租的房子。一地凌乱，LILY问我：“你想喝什么？”
我说：“牛奶。”
LILY微微的怔了一下：“牛奶……J，你喜欢的东西和他一样，他也喜欢喝牛奶。”
我笑笑，LILY却接着说：“可是我喜欢喝的是可乐……”
我不明白LILY的话，LILY也没有去解释的思。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我在半年前曾到过LILY的房间，那时候的房间干净大方，LILY说，她绝对不会把男人带回这个只属于她的天地。男人想要她，那就自己去准备个房子，要么自己买，要么开房。
那时候的LILY是那样的傲气。
而现在，我看到了随意散落在床边的避孕套……我知道，浩在LILY的生活里已经无孔不入了。
LILY给我一盒伊力，自己则随手拿了厅可乐。LILY还是健谈的，除了谈论到浩，她几乎什么都和我聊，聊即将开始的四级英语考试，聊阿柳帮齐齐新买的耐克帽子，聊隔壁班的男老师长得很帅……快乐的时间让我差点忘记了我来此的目的。正当我想起来，准备发问的时候，LILY突然站起来，冲向厨房。
我听到她在干呕。一种不安仿佛强烈的电流窜过我的身体，让我的心脏麻痹，手脚冰凉……我麻木的走到LILY的身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她：“LILY，你是不是……”
“J，你很聪明……我怀孕了！”
……………………
………………
………
长时间的沉默……我终于快要被她逼疯了，我大声的骂：“TM的！你TM的还能坐在这里？你给我去做了！你知道你TM的在干嘛？你不是说你会好好控制的么？那现在呢？现在算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算什么？他知道吗？！……天啊！这算什么事啊！LILY~你只是一时糊涂！你才大三啊！！！！！大二！！你丫还有两年才TM的毕业！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我几乎是用吼着说了憋在我心里的话，LILY安静的看着我，她说：“J……我从没见过你那么生气……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冷静的么？……这不能怪浩，是我想拥有他，完整的……我知道我贱，可我爱他，真的。”
“爱？！你TM懂个屁爱！你爱他？他爱你吗？那混蛋呢？”
“J~你不要激动，浩现在在公司。”
“我能不激动么我？！把他叫来！”
“不行，因为今天是他老婆的生日，他不会来的。”
我的天啊，妈妈啊，神啊，佛啊！……我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LILY的身上……有妇之夫……而且自己还怀上了……
我开始哀求LILY，求她把孩子拿掉。LILY沉默了，她定定的凝视着我。一分钟，两分钟……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缓慢，五分钟以后，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这个永远不落泪的女孩，为了一个男人……她哭了。
一阵疯狂的哭泣过后，LILY睡在我的腿上，我抚摩着她的头发，天已经黑了，我说：“LILY，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LILY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几乎破碎的声音：
“J……我要把孩子拿掉……”
以后的日子我都在帮她借钱，几乎每个我熟悉的人，我都不顾羞耻的询问。一个星期以后，我借到了1800多元，带着LILY，我们去了医院。
LILY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实在无法把虚弱的她送回去，无助之下，我找到了霄。霄旷课从学校赶来医院。他什么都没问，便帮我把LILY背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我不住的发抖。LILY做手术时的凄厉叫声还那样清晰的回荡在我的耳边。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凄凉……
霄是个守秘的人，他从不多问，除非我想把一切告诉他。霄把LILY放到了床上，就转身，说：“你照顾他，我去买点牛奶。”
“小霄……我要喝可乐……”LILY躺在床上，虚弱的说
“你现在不能喝，病好了再说。”霄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LILY躺在床上，平静的看着天花板。
“J，在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好傻……一切怎么可以乱成这样……”
“J，我会好起来的，然后忘记他。”
“J，我要把手机换了，如果他打你的电话，你就告诉他，我有新男友了。”
“J，答应我，不要再提起他，从今天开始，他是我的耻辱……我不会再让这男人影响我。”
“J……只有你……你不要离开我……”
……
LILY说了很多，尽管我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也自言自语的说着，几近哀求的说着……直到她失去力气，悄悄睡去。
霄回来陪我，我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不然也绝不会躲进霄的怀里哭泣……而霄，一如往常的像哥哥一样包容了我所有的崩溃。
LILY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她很快恢复到了以前的她，骄傲，放纵……但是她不再喝可乐。
而浩，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他。却很偶然的在阿伦故事酒吧见到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耐着不去给他两个勾拳，总之一个晚上，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和他身边的漂亮女孩。
他不可能没注意到我。凌晨两点，我离开酒吧，这样的地方再呆下去只会让我窒息，我第一次觉得酒吧的酒那么的难喝。
等电梯的时候，浩追了过来。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儒雅，充满了知性和魅力，身上传来淡淡的薄荷香水味……他礼貌的微笑：“J，好久不见。”
我对于他的问候充耳不闻，我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的污秽。
“J，你今天没有和LILY一起来么？”他似乎不死心的和我上了电梯。
听到他提起LILY，我冷笑：“原来你还记得有LILY这个女人啊？”
浩一脸无辜的说：“J，你误会了！LILY不是我的女朋友！……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我其实一直比较喜欢的是你，但是LILY她太主动了，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比较喜欢你，我们聊聊好么？”
我无法相信这些无耻的话出自他那柔软的嘴唇。那些语言比任何一种武器更能刺痛我的每一条神经。我的手在的我理智之前就挥了下去。
“X浩，我来告诉你LILY和我说了什么！LILY说她爱你。让我告诉你我想说什么，我恨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下流下贱的男人，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用所有的方法折磨你！”
“三八！你发什么火啊！称赞你们一下你们就翘起来了？我有什么错？LILY是自愿的！是你们自己要玩的，玩不起就别玩啊！神经病啊！”浩捂着他的脸，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开始怨恨老天为什么不下一场大雨。让现在这个时刻和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的煽情，或者让霄突然出现，再把他的胸怀借我一次，给我一个安心哭泣的角落。
直到现在，LILY还在继续着她的酒吧游戏。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再住在陌生男人的怀里。她的房间变得和从前一样整洁干净。浩就像电影一样匆匆出现，又匆匆走过。
我变得不了解自己……明明酒吧里充满的只有伤感，背叛，游戏和寂寥。可我还是喜欢那个地方，那个颓废而堕落的地方，那个五颜六色的烟花之地……
酒吧里有太多的故事，我的，你的，她的……始终跌荡，始终悲怆……始终无法衡量，究竟是爱情，还是游戏。
我只能是过客，看着那些烟花般璀璨的生命，在这里绽放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