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节征文] [ 穿越时空的对话- 失落的荣耀]
冬日黎明，惨淡的日光无法驱散弥漫在伐纳海上的浓雾，荒海之神埃吉尔狂
怒般掀起一波波巨浪凶狠的撞击在粗朴雄伟的崖石和冰山上，发出雷霆般的轰鸣，
尽情的展现着他的威严和力量。从霜巨人伊密尔的尸体被抛入无底之渊金恩加格
时就静静矗立在大地上的斯堪的纳维亚群山脚下，茂密的紫杉之林伸展蔓延，直
达怒海之畔，魔狼芬利尔的后裔游猎于常年覆雪的林中，肆意传播着杀戮和恐怖，
以对月长啸抒发着张狂的野性。紫杉林深处，伊达利尔——紫杉之谷，冬神乌勒
尔的家乡，正在彻夜的欢宴后酣睡着……
“国王死啦！国王死啦！……”一个信使的高呼让整座伊达利尔瞬间从梦中
惊醒，国王死了？！我从一个空麦酒桶上爬起身来，下意识的看向昨夜醉倒在我
身边的哈罗德王子，他坐了起来，没有去拣清醒时从不离手的短柄双刃短斧，而
是双手插入蓬松卷曲的金发，愣愣的呆坐在那里。
“哈罗德！哈罗德！”直到我劈手扇了他一记耳光后，维京王子才将茫然的
目光投向我的脸，“快点！如我早就告诉你的，你的父亲在今年死去，你将会成
为维京人的王！我们得去议事厅！报仇，然后即位！”
哈罗德听见报仇这个字眼，双目中突然爆发出烈火般的狂热：“报仇！是的！
报仇！杀光那群该死的英格兰人！我们走！”他一跃而起，向议事厅的方向冲去。
议事厅中央，年迈的长老身穿灰白色的皮毛长褂坐在那里，那是从一只凶狠
而健壮的白熊身上剥下的，然而此时它似乎无法给它的主人带来一丝一毫的暖意，
长老拢起手，在座椅上蜷了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议事厅门外聚集起来的人群。
他的身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双手垂下交叠在身前，微微弓腰，垂
首肃立。门外交头接耳的嗡嗡声越来越大，直到王子哈罗德和他那个不知从哪来
的黑发侍从匆匆走进了议事厅。
“哈罗德……”长老伸出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狂怒中的王子打断了，“这
是谋杀！卑鄙的英格兰蛆虫！他们背叛了国王！他们该统统被砍头！统统放逐到
赫尔的死域！即便只剩下骨头也永世被纳斯特隆德的毒蛇啃噬！该死……”
“哈罗德！冷静！哈罗德……”长老低声安抚着狂怒的王子，直到他稍稍平
静才继续说道：“喀奴特的死我们无法不难过，如果你想复仇……”
“复仇！当然要复仇！我们应该现在就出发！拿起我们的战斧！背上我们的
干粮！乘着龙首战舰杀向英格兰！杀光沿途看见的每一个生灵！直到祖先的英灵
得以告慰！”哈罗德大吼着挥舞起手中的短柄双刃战斧，血丝遍布的眼睛几乎要
睁裂眼角，急促的呼吸化成白气，像是岩浆般的愤怒升腾化为实体，坏绕着王子
久久不散。
“尊敬的王子殿下，神要求我们‘不可报仇，也不可埋怨你本国的子民，却
要爱人如己’……”一身黑衣叠手肃立的神秘人忍不住踏前一步开口说道，他摘
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干瘪瘦弱却满是虔诚的脸。
王子的战斧瞬间吻上了黑衣人的颈项，他暴怒的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感受到颈间的冰冷，惊惶地颤栗起来，哆哆嗦嗦地答道：“我……我
是……是牧师……上帝的牧师……唯一……唯一的真神耶和华……派我来牧养…
…牧养维京人……”
我有些看不过眼，大步上前一边伸手想要推开哈罗德架在牧师颈间的战斧，
一边解释道：“他只是一个牧师，相当于你们这儿的祭司，战神提尔不会欣赏杀
死一个手无寸铁祭司的行为。更何况，你们维京人会慢慢相信上帝的。”
哈罗德大约对我的“预言”大为不满，他皱眉看了我一眼，又轻蔑的看了看
害怕的如同筛糠的牧师，张开牧师眼中堪比魔鬼的血盆大口，以嘲笑的口吻对牧
师道：“祭司，你说你的那位耶和华是唯一的真神，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呀！”
“哈罗德！”长老阴沉着脸起身喝道：“放下你的斧子！你就要成为维京人
的王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牧师！我可告诉你，你身后就有很多耶
和华的信徒！还不放下斧子！”
桀骜的王子此时更不打算听话的放下武器了，他冷笑了一声，狠狠盯着面前
这位颤抖不已的牧师道：“祭司！如果你那位耶和华真的是唯一的真神，你能不
能让他给你一点面对死亡最起码的勇气？只要你能在我决定杀死你之前不再颤抖，
我就信了你的那位耶和华！怎么样？”
“哈罗德！你……”长老气得满脸涨红，我也低声劝道：“殿下！不必如此
啊……”
恐惧到了极处的牧师只是强自闭上眼，喃喃地念诵着什么：“对胆怯的人说、
你们要刚强、不要惧怕。看哪，你们的神必来报仇、必来施行极大的报应、他必
来拯救你们……你在患难之日若胆怯、你的力量就微小……胆怯的、不信的、可
憎的、杀人的、淫乱的、行邪术的、拜偶像的、和一切说谎话的、他们的分就在
烧着硫磺的火湖里，这是第二次的死……”随着他喃喃的念诵，他的身体渐渐停
止了颤抖、背渐渐挺直、脸色渐渐发红，就在我和哈罗德的目光中，他的体内仿
佛有什么东西在撑张开来，几乎让我不敢直视。
就在这位牧师最终克服了所有恐惧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哈罗德猛力挥动斧
子，鲜血如泉水般汩汩地从牧师的颈间流淌出来，皮肉翻卷起来形成了一个无比
可怖的创口，气管嘶嘶地发出漏气的声音，而这位刚才还颤抖如同风中残叶的牧
师竟然满脸只有平静，他就这样平静的注视着维京王子的眼睛，直到他无力地摔
倒在地。
哈罗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用力地甩了甩斧头，对大门外聚集着的维京人大
声吼道：“明日清晨！西门外志愿集合！愿追随我给王复仇的，带上战斧、圆盾
和干粮，随我出发！”
第二个清晨，伊达利尔西门之外，我站在哈罗德身后，气氛有些诡异，聚集
在西门口的人很多，男人、女子、孩子，却没有一个拿着战斧和圆盾走到哈罗德
面前集合。我们和他们就这样诡异地相对而站，直到穿着灰白色熊皮长袄的长老
缓缓走到哈罗德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哈罗德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长老低声
问道。
“我的孩子……”长老轻轻拍了拍哈罗德的肩膀，“披着油毡、乘着龙首战
船苦渡大海，只为了拼命抢夺几个银制烛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趟成功的贸易
足以抵得上十次九死一生的冒险，在祖先战斗过的踏板上酣战而死毕竟没有躺在
杉木大房中畅饮麦酒舒畅，更不要说……更不要说你想带去战争的英格兰正是那
个可敬牧师的家乡……”
哈罗德沉默着，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微微颤抖。我忽然有些伤感，忍不住低
声道：“殿下，不如算了吧？你可以先即位，然后再给喀奴特陛下……”
“不！”哈罗德用嘶哑的嗓音做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将头转向城门口矗
立着的人群，大声嘶吼着：“贸易不是维京！享乐不是维京！怜悯和软弱更不是
维京！维京是雷火一样狂野的杀戮！是极光一样灿烂的宴饮！是承载着疯狂和希
望的龙首战舰！是承继了祖先们命运的狂战之歌！”
“你们……”他用手逐一地划过一干昔日粗壮雄健，如今却大腹便便的男子，
看着被他指到得男子低下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你们这群蛆虫……”哈罗德的
声音低沉了下来，“你们甚至放弃了维京的信仰？！你们……你们……”他说不
下去了，转过头看向我，我会意地大步向前站到了他的身后，和他组成了大约是
最后一支维京掠夺队——仅有首领和首领侍从，不再多言，转身向森林走去……
走了几步，哈罗德突然转过身，像他的祖先，像每一个踏上征途的维京战士
首领在临行前做的一样，如火山爆发般大吼道：“维~~~ 京~~~ ”他的双手捶打
着自己的胸膛，双目赤红，只是，他注定得不到哪怕一句回应……
哈罗德和我上路了，我们穿越了紫杉森林，与魔狼殊死搏杀，与毒蛇争抢食
物，用体温化冰制水……历经数不清的辛劳和危险，我们终于到达了伐纳海边。
接下来我们伐木制船，披一条油毡便从这里西渡，滔天的巨浪不止一次掀翻龙首
战舰，让哈罗德和我无助地挣扎在狂风暴雨之间，海中远古时留存下的恶兽为我
们提供了不少的补给，但每次生嚼它们粗糙的肌肉纤维时，我都会想起差点成为
它们口中美食的惊险。几个月后的一个深夜，疲惫欲死、满身伤痕的哈罗德与我
终于到达了英格兰的海岸，我们沿着一条河流的入海口溯流而上，在一个平静的
小村外冲上浅滩，如维京先祖们一样，挥舞着战斧，嚎叫着冲入小村……
随后我们看见一个一身黑衣，浑身颤抖着的人，将村民们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面色苍白，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哈罗德手中的战斧落到了地上，他最终跪倒在牧师的面前，涕泪交流，泣不
成声……
这一刻，维京最后的荣耀失落在了基督的光芒之中……
千年过去，娱乐文化的最前沿，当我们在“中土大陆”追寻魔幻故事的瑰丽
色彩时，当我们在“艾泽拉斯”体验各种族间的恩怨情仇时，极少有人能意识到
Fairy （小精灵）、Elf （精灵）、Dwarf （矮人）、Gnome （侏儒）、Troll
（巨魔）、Kobold（狗头人）、Goblin（地精）这些充满奇妙想象力的种族全部
出自维京人的神话故事，rune（符文）、Ragnarok（诸神之黄昏）这些耳熟能详
的意象也出于此。连续数年被北美mmorpg游戏网权威评选为全球最佳pvp 科幻类
网络游戏eve ，是由冰岛人设计制作的，而冰岛正是当年维京人最重要的前进基
地和保存了最多维京文化遗产的保留地……
在基督教文明的辉煌中丢失了自我的维京人，最终只能凭一点奇妙而神秘的
想象力被千载之后的后人把玩和鉴赏，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但愿中华文明的历史
和文化不会成为仅供后人赏玩的玩物……
[ 本帖最后由 四更 于 2010-1-18 17: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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